[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6-18 21:40: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137733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6 12:24
940 虛空的記憶【其二】(六)

  時光流逝,1978年悄然過去,時間進入了1979年。老姨的求學生活在記憶之中依然是一片黑白,那些足以在留學史上大書特書一筆的強悍成績、無敵碾壓,在老姨看來似乎就是波瀾不驚的日常,都不需要怎麼格外關注。至於那個看著她的目光越發險惡,小動作越發多起來的室友,似乎也是不值一提。

  但記憶世界的色彩的確是多了起來,其一便是那瓶被精心照料的鮮花,少女慕瓊每天都會定期給鮮花擦拭葉片、噴塗調配的營養液。理智來說,這些舉動佔用大量時間而且與學習毫無關聯,但那鮮豔的紅、青翠的綠,在記憶世界中越發耀眼。

  其二就是每一個與亞當扎德互動的瞬間,身為扎德家族的貴公子,他在其他方面的事情同樣課業繁忙,但他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千方百計的擠出一段時間來和少女慕瓊相會。

  1979年,亞當扎德不再局限於倫敦,而是帶她走向全世界。

  山嵐霧靄如雲縹緲,德國巴伐利亞西南的山區美麗的像一幅畫。新天鵝堡上的露臺處,少女噗的捧住了亞當的臉,認真求問:「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不再用「肌肉牽拉」這個詞了。

  「這個叫『遐想』。」亞當看著遠遠近近起伏連綿的清脆綠色,不無嚮往的說道:「看,這個地方真是讓人心曠神怡。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也在這樣的一片大山上建一座城堡,然後永遠住在那裡,再也不理會那些煩人的俗事。」

  這一刻,他的遐想,看起來是真實的。

  ……………………………………

  海潮起伏,陽光明媚,濕潤的海風撫慰著愛琴海沿岸,這個傳奇的地方時時刻刻都美的像一首詩。海邊的金色沙灘上,亞當在太陽傘下伸著懶腰。少女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嘟的一下捧住了他的臉,不恥下問:「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不知不覺之間,她說話時已經帶上了淡淡的語氣。

  「這個叫『愜意』。」亞當抓住少女的手,忽然間翻身就起:「別先管那些了,碧海藍天、良辰美景,我們來跳一支舞吧!你會跳舞嗎?」

  少女微微困窘:「我沒有學過……」

  「沒關係,我教你!來,就這樣,一二三、二二三、轉一圈、走起~~」也不用招來樂隊伴奏,亞當興致高昂的從嘴裡唱著杜鵑圓舞曲的曲調,然後帶著少女在沙灘上歪歪斜斜的跳起舞來。「啦啦啦、啦啦啦,再轉個圈~好,你跳舞真的很有天賦啊!」

  陽光明媚,男子的笑容似比陽光更明媚。腳下的曬過的沙灘顆顆粒粒都如此灼熱,但男子手心的溫度似比沙灘更灼熱。

  少女忽然掙脫亞當的牽拉,噗的一下摁住了那張笑臉:「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這是『快樂』,毫無疑問的『快樂』。」亞當看著少女的雙眸,慢慢抬起手抓住少女的手背,再次把少女的雙手牽起,表情嬉笑中帶著輕快:「你還真是會不失時機的破壞氣氛啊,來吧來吧,繼續跳舞~」

  這一刻,他的快樂,看起來是真實的。

  ……………………………………

  滾燙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大地上濃厚的熱氣火辣辣的蒸騰著,正如同那熾燃不息的心中怒火。印度新德里,破敗的貧民窟,街頭,亞當扎德氣喘如牛、眸光狠辣凌厲,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腫和微微滲出的鮮血。

  「你……你怎麼了?」少女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不知所措,她抬起手,但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拍上去,而是輕輕的碰觸著他臉上的傷口,好似在碰觸珍貴的精密儀器:「你……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憤怒!」亞當側身護住少女,死死盯著對面的幾個印度阿三,眼中的陰狠暴戾猶如實質。那幾個阿三痞子中有兩個人已經口噴鮮血倒了下去,剩下的卻沒有退卻,大呼小叫說著印地語,目光不善的圍了上來。

  「憤、憤怒?」少女似乎依然沒有弄明白狀況,某種特殊的情緒困擾著她:「為什麼……要憤怒?」

  「因為我聽得懂印地語,他們剛剛策劃著想——算了,不說了,總之這些傢伙嘴裡嘟嘟囔囔的沒有一句好話,他們統統都該死!」以寡敵眾,亞當扎德卻毫無懼色。他呲啦一下脫掉了被扯的破爛的襯衣,露出了精壯強悍的身軀,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一樣一聲怒吼鬚髮皆張,決絕的衝了上去:「來啊!殘渣、賤民、垃圾們,來受死!!」

  這一刻,他的憤怒,看起來是真實的。

  …………………………………………

  夜晚的涼風帶來絲絲海鹹味,嘩啦啦的海浪輕輕拍打著,但卻只讓這滿天的繁星籠罩下的夜,顯得更加溫柔。維多利亞港港灣中,一艘排水量巨大且豪華的遊輪不遠不近的緩緩遊弋著,富麗堂皇的奢華裝飾和遠處的英租香港交相呼應,成為了這個時代亞洲最紙醉金迷的符號。

  遊輪的高級餐廳中,少女靜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

  這一艘從西方世界開過來的遊輪中滿坑滿谷的都是西方人,在這個年代,西方人的反紅意識非常強烈。他們互相交談著,肆無忌憚的評價著時下發生在中越邊境的戰爭,並將不友好的目光投向在場唯一的東方面孔。但少女不為所動,一切射來的目光都是虛無。她只是凝望著遠處的香港城,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當然,西方面孔的人中,至少還有一個人擁有溫暖的視線。少女看著窗外,亞當則靜靜看著對面的少女,目光溫柔。半晌後,亞當也看扭頭向夜下的香港城:「看來你很喜歡這裡。」

  「喜歡?」少女眉毛一簇,這個詞彙對她來說好像太過艱深。但她沒有反駁,她只是靜靜思考著什麼,並下意識的牽拉了一下面部肌肉。正這時,啪,一雙手閃電般從對面伸過來,穩穩的將少女的臉蛋控制住,赫然是亞當。亞當好像彩票中大獎一樣興高采烈,興奮地眉飛色舞、恨不得手舞足蹈:「不得了啊不得了!你竟然也有表情了!你總算像個活人了!」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懵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總算翻身做主人,終於等到你這張三無臉上露表情,今天輪到我體驗一下啪嘰控臉的感覺了!

  呃——等會兒……我好像幹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短暫的興奮之後,下一個瞬間,亞當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那指掌間的細膩柔滑、微涼的觸感。再抬眼,看著在雙手中變成魚泡泡嘴的少女。平日裡冰冷空洞的少女,此時此刻兩隻眼睛裡冒出罕見的困擾神色。她微微歪頭,撅起的小嘴巴在這一刻是如此的可愛,如此的……誘人。

  這巨大的反差萌,瞬間擊中了對面男子的心臟。他好像過電一樣渾身僵硬,腦子裡不可遏制的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雙手捧著那小臉蛋,亞當慢慢伸長了脖子,微微瞇起了眼睛……

  「什麼表情?」良辰美景佳人,天時地利人和,氣氛完美無瑕,少女聲音平淡的問出了大煞風景的問題:「提問,我臉上的是什麼表情?」

  「嘶——」正湊著腦袋的亞當一臉牙疼的長長吸了口氣,然後又認命一般的長長吐了出來。片刻後,他似乎又忽然想通了什麼,表情釋然放鬆下來。微笑著,雙手加力揉了揉那小臉蛋,亞當正經的回答道:「是困惑,是困惑的表情。」

  「困惑?」少女的臉上再一次的露出了那個表情,產生了連環困惑:「為什麼會困惑?」

  「你自己的心情還問別人?」亞當放下手,好笑的搖搖頭後又沉吟了一下:「不過,我倒可以推測到你為什麼困惑。從我遇到你開始,你一直是這樣一個古怪的傢伙。但再怎麼古怪都不可能憑空冒出來,你自然也有自己的父母親人,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實話說我一直在幫你找,但線索實在太少,收效甚微。剛剛遇到你時你穿的那一身特別的衣服是唯一的線索,我猜測你應該出身自這個東方國度,所以才帶你來到這裡。現在這裡局勢緊張,國情特殊,所以我只能把你帶到這個地方遠遠看上一眼。看那些和你一樣黃皮膚、黑頭髮的人,你是不是感到親切?或許你想起了什麼,或許又模模糊糊,所以你才會感到困惑。」

  「嗯……」少女仔細琢磨著自己的心情,半晌後用力點點頭:「我想,你說的是對的,我確是在困惑。」

  「那看來你的確喜歡這裡。」

  暫不瞭解『喜歡』的具體標準,判定存疑。」少女認真的記下了關於「困惑」的資訊,然後立刻直挺挺的問了回去:「那麼,你又在困惑什麼?」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6 12:36
941 虛空的記憶【其二】(七)

  「什麼?我?」亞當真沒想到少女能舉一反三、現學現賣到這個地步,竟然一把火燒了回來。他連忙矢口否認:「我哪裡困惑了?我什麼時候困惑了?」

  話一出口,亞當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大嘴巴子。這樣的反問只能得到一個結果,就是讓對面的少女在短暫——真的是極其、極其的短暫!——的回憶和整理之後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淡嘴臉,然後一個不落的把你所有露出過「困惑」這一表情的時間地點等資訊全都清晰準確的報出來!

  ——對對對,就是對面現在那個樣子,那種撲克臉已經擺出來了!

  「西元1978年10月24日早八點二十五分,義大利台伯河……」少女的小嘴好似一個水龍頭一樣,用好聽的聲音和毫無起伏的語調,清晰冷淡又準確的噴發著檢索結果。

  「停停停!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承認是困惑行了吧!」話說這妞的腦子到底是什麼樣的結構?想我亞當公子平時也是聰明絕頂智慧不凡,怎麼在這姑娘面前完全跟傻子似的?還好還好,按照過往經驗,只要投降承認的話對面的姑娘也就不會再喋喋不休下去。

  但萬萬沒想到,今天風向不對。

  少女雖然立刻住了嘴,但不知為何在片刻的思索之後,忽然間好似融會貫通了什麼似的,整個人猛然一精神、雙眼嗖嗖發亮:「撤銷上案,自我更正,你的表情不是『困惑』,根據情報推測應該叫『憂鬱』。」

  雖然知道再問下去肯定會出么蛾子,但是亞當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在情感認知方面自我訂正,忍了三忍還是沒能忍住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為什麼?」

  「因為在所有出現暫命名『未知三型』表情的時候,周遭均有育齡女性出現被吸引系列特徵反應。」少女認真無比的陳述著自己的道理:「據文獻考證,『憂鬱』是最能夠引起類似反應的表情,因此將『未知三型』表情推定為『憂鬱』。」

  「啊————?!!」亞當深深的吸著氣,再一次的沒有忍住,一字一頓艱澀困難的吐著字:「文、獻、考、證???什麼文獻,哪個文獻?」

  「《把妹大作戰1979年3月第三期》。」少女嗖的一下掏出一本亞當看著非常非常眼熟的小本子,眼神虔誠的好似信徒在看聖經:「據我觀測,你很重視這個文獻,時常擠時間翻閱。所以我閱覽了一下,發現在表情理解、情緒判定方面確實有很大的幫助。看這裡,第四頁第一段第一行,『憂鬱是最吸引女性的表情』——鐵證。」

  鐵證……這兩個字宛如從天而降的兩座大山,咣的一下把亞當砸了個頭暈眼花。驚愕、不可思議、以及被當場抓包的羞慚等等複雜情緒混合在一起捲動成一個大漩渦,讓亞當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

  「對方,是否提出反論?」

  反論?貴公子亞當已經以葛優癱的形態倒在了椅子裡,如同一條乾涸的魚,嘴巴開合馬上要死,哪裡還有反論?

  「我……我還有一個問題……」彷彿身殘志堅的殘運會運動員決死一搏,好似已經中彈的革命勇士必死衝鋒,猶如死活學不會的學渣依然舉手提問,亞當顫顫巍巍地舉起了一隻手,嗓音虛衰乾澀、表情死不瞑目:「『未知三型』是什麼鬼?還有『未知二型』和『未知一型』?」

  「當然有。未知二型就是——」少女抬起手,毫不客氣的一指對面的男人:「你現在的這個表情。因出現頻率高於『憂鬱』,所以排位高出一名。」

  「表情……」亞當瞪著一雙死魚眼,嘴角半死不活的扯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極其『和善』的笑容:「我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感謝你把我這當成一個表情,而不是當成心臟猝死或者癲癇病發!能判斷出我這只是一個表情,索菲亞同學,你的進步真的是極其巨大了!」

  「贊同。」索菲亞嗯嗯嗯的點著頭:「自我判斷,我在感情認知方面也有巨大進步,不會再把表情和病徵混為一談。」

  「可我倒覺得我真的快心臟猝死了,幫我叫急救……」

  少女聞言豁然一瞪眼,盯著對面的癱子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審視了好幾圈,最後又安然捧起了眼前的果汁抿了一口:「判斷結果:沒有猝死症狀,你在通過比喻型說明方式表達情緒。通俗說法:瞎扯淡。」

  「呵呵……」亞當一臉生無可戀,不管經歷多少次,他總會被這姑娘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放眼全世界,這姑娘的本事真的是天底下獨一份的。

  「那麼,回到剛才的問題。」少女把果汁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面容整肅:「你到底,為什麼『憂鬱』?」

  「我……」亞當忽然無言以對,他坐直了身子,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沉默片刻,忽然滋味莫名的一笑:「我記得,你還從來沒有問過這種類型的問題。怎麼,你也對這種問題感興趣了?」

  「我問,因為我想知道。」少女回答的語調理所當然到毋庸置疑:「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聽聞此言,亞當神色動容。

  這一片澄淨的少女,這個除了科學毫無興趣的少女,已經開始在意我的想法了嗎?亞當忽然感動的無以復加。因為他知道,這一份關心,決然與他的金錢、家族、地位、名望、權力,全然無關。這一份關心,比之情感過剩的懷春少女那種爛大街的柔情來說,是多麽的哪能可貴、舉世獨一。

  「推測可能,論點:亞當憂鬱,因為把妹失敗。」

  聽聞此言,亞當神色再動……

  「論據:亞當多次擺出憂鬱表情,但最終卻並未成功與育齡女性發生。反復多次失敗的嘗試讓亞當產生了對自己雄性特徵和吸引力的質疑,陷入了自我否定,最終進入抑鬱狀態。」

  聽聞此言,亞當神色繼續動——好吧,已經不是動不動的問題了,「未知二型」表情包再度上臉!剛剛的感動都拿走,拿去餵狗!

  「推測錯誤?」

  亞當繼續『和善』的笑著,顫顫巍巍的舉手豎起大拇指:「你察言觀色的能力……怎麼說呢……質變!零的突破!」

  「那麼真實緣由呢?」少女忽然做了一個亞當想不到的舉動,她一伸玉臂,兩手包住了亞當那隻手。柔軟、細膩、溫暖,少女的目光晶瑩剔透,把天上的星空瞬間比了下去:「我想知道,你的困惑。我想知道,你的憂鬱。我想知道,你的糾結。我想知道,是什麼,讓你不開心。」

  這熟悉的過山車,感動和抓狂之間的轉瞬切換,真讓人無可奈何……不過——亞當長長出了口氣,未知二型表情消退,轉而變得溫情而柔軟。他注視著對面的少女,終於吐露了自己的心聲:「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

  「嗯嗯嗯!」少女像一個好學生一樣端正的坐好。

  「說憂鬱可能也不太準確吧,不過這一段時間以來,確實有一件事特別困擾我。」自他懂事起,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讓他毫無心機的去傾吐心聲,哪怕只言片語。但今時今日,即便說得不多,可亞當字字肺腑:「困擾我的事說穿了是一個矛盾。」

  「矛盾?」

  「是的,矛盾。」亞當深呼吸著,目光複雜到難以辨明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種深刻的情感:「一方面是一個我從小到大養成的、根深蒂固的思維模式和生存生態,另一方面則是一個讓我措手不及的、從天而降的、打破我從前習以為常的一切的……『奇蹟』。我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取捨。我不知道,我應該拋棄哪一邊,抓住哪一邊。我只知道,我為之痛苦,難以自拔。我只知道我已經和從前再不相同,我必須,放棄其中一樣。」

  若是普通人,早就聽懂了。但少女完全沒明白,她就像一個徹頭徹尾中立理智的場外親友一樣,準備幫亞當開解心懷:「解決判斷類的矛盾,必須要有一個思想傾向。不論對錯,有了傾向之後才能夠估測、調整、最終定論。你現在有思想傾向麼?」

  「之前沒有。」他深深注視著眼前的少女,好似一刻也不想挪開眼睛:「現在……我好像,有點明白我真正想要的了。」亞當搖了搖頭,將滿腹心懷甩開,重新溫情脈脈的看著少女:「算了,等我想好的時候再告訴你。對了,你的『未知一型』表情是什麼樣的?」

  「未知一型……」少女罕見的猶豫了起來,老半天才抬起了手,指著亞當的臉:「就是你現在的樣子。我不明白,你這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會明白的。」亞當的聲音飄忽的如同夢中的嘆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這一刻,他的所有暴走、所有嘆息、所有糾結、所有憂鬱、所有深刻、所有溫情、所有癡迷,看起來都是真實的。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6 12:47
942 虛空的記憶【其二】(八)

  記憶在進行,無關緊要的一閃而過,只有那些心緒的漣漪能夠在黑白的世界中留下色彩。

  環遊世界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亞當忽然間不來了。他消失了,沒有露面,沒有一個招呼,也沒有一絲音訊。少女慕瓊又回到了平淡如水的求學生活中,重新開始了每天兩點一線的單純日子。沒有人來打擾她,沒有人來浪費她的時間,一切看起來都很好。

  只是那束花她還在養著。

  某一日,那個惡毒的室友忽然間瘋狂的笑了起來,一臉崩壞的黑化表情:「我說他怎麼不再來了,果然、果然如此!你這遲鈍的白癡,還在這裡自我陶醉?你這可悲的猴子,你被甩了啊賤貨!他不要你了!!」

  這一刻,少女慕瓊的手豁然微微一抖,記憶世界中的室友也忽然有了一點顏色。這個黑白人物終於有了色彩,但卻並非艷麗明亮的色調,而是淡淡的腥紅。

  這一刻,少女學會了『憤怒』。

  不過少女慕瓊並沒有反駁,甚至沒有浪費一秒鐘去瞪她一眼。她只是收拾了書本,重新走向校園。她來到平時常待的小河邊,卻破天荒的沒有立刻開始學習與閱讀。她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潺湲的流水,花了整整十分鐘的時間一動不動的思考著。

  這個時間,夠她思解一道難住所有劍橋天才的難題,但此刻,在相對於她來說非常漫長而周密的思索推敲之後,她卻突然做出了平時絕對不會做的行動——她拿起了一塊小石頭,忽然在一棵小樹上刻字。背後靈一般的蘇慕華此刻忍不住淚水奪眶,因為那是她們兩姐妹小時候最喜歡幹的事。

  一筆一劃,少女慕瓊刻下的是中文。

  【矛盾】

  端詳片刻,少女慕瓊又刻了另一個詞。

  【取捨】

  手中石頭凝固在【捨】字的最後一劃上,少女慕瓊忽然嘆了一口氣。她好像總算明白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明白。但不管她想了什麼,那瘦削的身影上,忽然湧現出一種活生生的情緒。

  這一刻,少女學會了『失落』。

  理性的想想,這很好。沒有人再來浪費她的時間,她可以重新開始已經被拖慢了很久的學習,可以追趕被毫無意義的遊玩落下的進度。妥妥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但不管理性的判斷結果如何,少女慕瓊再也無法太上忘情,也再也無法完全澄澈無感。反映到生活中,就是她在學習進度上忽然附加了名為『急躁』的情緒。她的前進勢頭忽然多出來咄咄逼人的銳利鋒芒,即便引而不發,也足以給身邊朝夕相處的人帶來巨大的壓力。

  誰和她朝夕相處?自然就是她的垃圾室友,以及她的授業恩師。毫無疑問,壓力最大的正是老頭肯辛頓。

  「好吧好吧!我投降,不要那麼看著我,我承認我已經教不了你了!」奧蘭多不停的用毛巾擦著汗,眼前的這個學生最近讓他壓力山大啊。

  教不了?何止是教不了,簡直連提鞋的資格都快沒有了!最近總覺得這姑娘時常用一種關愛智障一樣的眼神看著我,讓我連說句話都必須小心翼翼的。不行,再這樣下去頭髮掉的根本挽留不住,髮際線更是全線潰敗,不論如何不能讓自己身為老師的最後一點威嚴掃地!

  奧蘭多腦子一轉想到了辦法:「不過老師教的終究有限,科學永遠都是一門用事實說話的行當,而不是只會清談的花架子。」

  少女慕瓊沒說話,只是挑挑眉。眉宇間一絲不耐,一絲「開始你的表演」的無謂,還有一絲絲微不可查的睥睨之色。看到這表情,背後靈亓夢瞬間覺得怎麼看怎麼眼熟。那些鮮明的性格就彷佛深刻在靈魂中的印記,即便一時間被掩蓋,時間久了終究會泛起浪花。

  「我這裡有一個實驗助手名額,跟我去做實驗吧。」奧蘭多盡量表現的平淡一些,就像一個世外高人打算無形裝逼一樣,硬生生擠出一身宗師氣派:「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再得個諾貝爾獎。」

  【不出意外】、【再得個】、【諾貝爾獎】,這些字眼串在一起,奧蘭多覺得自己可以說已經裝了個科學界最大最響的響逼,已經是個人裝逼史上的巔峰之作。

  誰曾想,少女慕瓊完全不吃這套,根本不覺得諾貝爾是多大的事。她豁然轉身,衣袂飄飄之間有淡淡霸氣外露。

  「兩天收拾,然後出發。」

  奧蘭多不停搓臉,滿面內傷,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裝逼成功了還是失敗了。說成功吧,這寶貝徒弟完全沒當回事。但要說失敗了的話,能引起她的興趣本身就是一種成功了。

  轉念想了想卻又有點興奮起來,因為他忽然發現,帶著這姑娘去做課題的話,老子我這次諾貝爾絕對是板上釘釘、妥妥的!寫論文的時候,我還是要擺起老師的威嚴,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第一作者的位置上的,嘿嘿嘿……

  對了,兩天收拾!

  奧蘭多從想入非非中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忽然間倉皇竄起,野狗攆兔子一樣的奔了出去。這姑娘說兩天那就絕對是兩天,老衲我的小玩意兒不少,兩天都不一定夠!至於那個小妮子嘛,她根本沒什麼需要收拾的。以老師我對她的瞭解,她的個人物品恐怕只有一個,就是那瓶花。

  當日傍晚。

  這瓶花,這瓶被精心照料的花,這瓶度過了一整個冬天都沒有枯萎、在第二年的春天綻放色彩欣欣向榮的花,被一雙手粗暴的從原位置舉了起來。這雙手的主人瘋狂的咆哮著,崩壞一般的大吼大叫。

  「你這怪胎!!」那個室友發了瘋一般的大喊大叫這,她臉上的表情痛苦扭曲:「我詛咒你,我永遠詛咒你!!為了那個課題,為了參與那個實驗項目,我努力了整整四年、整整四年!!這是我近距離觸摸諾貝爾的唯一機會,這是我在科學界聲名鵲起的唯一捷徑,而你,你這個賤人、婊子、騷貨,你去了一趟奧蘭多的辦公室就奪走了屬於我的機會!!!」

  少女慕瓊無助的站在寢室的門口,她不明白這個路人甲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發瘋,就像飛過天空的鳳凰不理解樹梢的烏鴉為何會因為一塊腐肉而對自己呱呱亂叫。

  「又是這個表情,又是這個該死的表情!你裝什麼高高在上!你把自己當神了嗎?不屑於去理解我們卑微渺小的凡人?我倒要試試,你這無思無感的石頭,是否真的能夠對一切都無動於衷!」

  雙手高高舉起,瓶中水四下飛濺。少女慕瓊忽然間驚慌起來,忍不住上前。可惜,雖然她看了這麼多的書,但卻沒有一本書告訴她如何在這個時候保護自己心愛的花朵。

  「我倒要看看,你這非人的怪物,到底能不能感受到珍惜之物被毀的痛苦!!」

  雙臂用力,肌肉的線條猙獰的隆起。在瘋狂的咆哮聲中,花瓶加速再加速,最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啪啦,瓶子碎了。

  翠綠的葉和鮮紅的瓣零落一地,然後被不依不饒的補上幾腳,狠狠地踐踏著。舍友的臉上展露出惡毒的快意:「來啊,繼續保持你那高高在上的淡然啊!」

  少女慕瓊呆住了,她愣愣的看著地板上的花朵,整個人如同中了定身咒一樣。好似有一顆巨石從天而降,把死寂的心湖砸出了道道狂瀾。少女慕瓊失神了,心中剎那間轉出了千千萬萬的念頭,好似擊碎了什麼堅固的心智壁壘,少女在這一刻豁然領悟了什麼。這些不可言說的東西是如此的複雜,最後化作下意識的一句話從嘴裡喃喃而出:「失去的時候,會比失去典籍藏書更痛苦……」

  我好像,明白了這種感覺。

  「哦,這不是那個男人說過的話嘛,看來即便是你這樣的怪胎,也會被那樣的優秀男人所吸引。」這室友竟然把亞當說過的話記得很清晰,就像追星的迷妹記得偶像的一言一行。她嘴角抽動,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但,你這樣的傢伙,死心吧。他將是一位國王,而你,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妖言惑眾的女巫。你,只會被他綁在木鋸上,從下陰鋸開到頭顱!」

  唰,少女慕瓊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柔弱的她,終究沒有動手撕打。

  室友神經質的狂笑起來,衝著少女的尖銳的嘶鳴:「哀嚎吧、痛苦吧、後悔吧、你永遠觸摸不到他,你只配被燒死————!!!」

  當夜。

  咚咚咚,不緊不慢的敲門聲響起。忙的一頭汗的奧蘭多原本沒打算理會,但那敲門聲不依不饒而且永遠恆速,這特別的節奏讓他忽然察覺到什麼。一個激靈中,奧蘭多呼哧呼哧的跑去開了門。門外,暮色沉沉,天上星光映照,照出了一個單薄瘦弱的身影。

  「索菲亞?你怎麼會來這裡?」

  「借書。」

  「借書?這大半夜的,你來借什麼書呢?」

  「圖書館關門了。」少女慕瓊的臉上掛著寂寥的痕跡:「我想借,歷史書。關於獵殺女巫的歷史書。」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6 13:06
943 虛空的記憶【其二】(九)

  爐火燃燒著,溫暖著這個早春的寒夜。橘色的火光跳動著,少女慕瓊坐在壁爐邊,蜷縮在厚實的沙發裡。她忽然感到渾身發冷,不僅僅是因為溫度,更是因為手中捧著的那幾本厚厚的史學專著。

  奧蘭多是個生物學家,他的歷史藏書並不豐富。但獵殺女巫這種在整個歐洲歷史,甚至整個人類文明歷史上都要大書特書一筆的歷史現象,或多或少的也有一些記載。而就這些不太專業精準的記載,已經讓少女慕瓊下意識的抱緊了臂膀。

  她首次感到閱讀是如此的艱難,因為眼前的文字裡,記錄的是人類活生生的殘忍、陰暗、瘋狂、暴虐、愚昧、無知、欺騙、貪婪、和血腥的聚合體。那段數百年的時光,充斥著最變態的、最無恥的構陷、最愚昧的盲從、最高壓的迫害、還有最花樣百出最恐怖的處刑方法。這些切實發生過的歷史事件,比任何一個恐怖電影更讓人毛骨悚然,比任何一本殘虐更讓人不敢碰觸。

  因為電影是假的,而這些是真的。

  看到這些,你才能夠深切的感受到,人類竟然真的可以惡毒到如此地步。

  「索菲亞,到底怎麼了,是什麼困擾著你嗎?」奧蘭多直覺有情況,他放下一切手中的活計,燒了開水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他端著茶點搬了板凳,坐到了少女慕瓊的身前遞上了茶杯:「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忽然看這種類型的書?」

  「我……」少女慕瓊心緒萬千,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些類似的資訊。領袖、語錄、革命小將、牛棚、批鬥、牛鬼蛇神、鐵高帽、遊街、毆打、砸搶燒、迫害,數量龐大而又零散的資訊如同老電影中插入的壞幀一樣在腦海中閃過,轉瞬即逝不可捉摸,但卻真切的存在著。

  少女慕瓊忽然發現自己不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瘋狂的人類之惡,她隱有所感,知道自己已經經歷過類似的殘酷年代,自己也曾經如同歷史書中的女巫一般被人集體針對。

  但不管那個年代再怎麼殘酷,身邊也總有溫暖有力的支撐者與保護者。腦海中閃過村口一把高高揚起的血刀,那握刀的強健手臂和撐起一片天的偉岸身影,讓人覺得再殘酷的年代也不過是同舟共濟、共渡難關罷了。

  可現在,反觀現在,少女慕瓊卻越發感覺到寂寞。她迷茫了,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她失落了,不知道如何找回那些生命的秘寶。她默默許久,終於在手中的茶杯和眼前溫和的看著自己的老教授眼中,找到了一絲絲的溫暖。

  這一刻,這個老教授才總算有了一點顏色,不再是個單純的路人甲。

  「教授。」少女慕瓊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了一個疑問:「為什麼,要獵殺女巫?」

  「這個……這是個複雜的問題。」奧蘭多知道這學生的腦迴路奇怪,他不去試圖理解她的言外之意,只能揉了揉太陽穴之後就事論事的回答道:「索菲亞,你還是個孩子,你可能不能理解。實話說我也說不好,因為我對人文科學並不擅長。獵殺女巫背後的原因太多、太微妙。但我認為,這種行動能夠瘋狂到那種地步,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一個詞。」

  「什麼詞?」

  「恐懼。」

  「恐懼?」少女慕瓊不明白了:「恐懼什麼?因為什麼而恐懼?」

  「是的孩子,恐懼,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情緒,能夠導致很多聳人聽聞的惡果。」奧蘭多盡量把聲音放的平緩,努力沖淡那段歷史的血腥味:「那是一個蒙昧的時代,在生產力的限制和當權者的刻意之下,民眾對世界的認知很不完全。那時不像現在,即不客觀、也不清醒、更不全面。遇到很多超理解的問題之後,就把一切都嫁禍到幻想出來的女巫身上,並恐懼著這些萬惡之源。同時,那也是一個高壓的時代,疾病、戰亂、宗教迫害、生存危機,這導致民眾的精神壓力都很大。高壓導致了集體的神經質,未知導致了集體的恐懼,混合成了集體的歇斯底里,暴虐的因數被最大程度的釋放。畢竟,人類對於不可理解的事情、不同於自己的個體,總是傾向於驚恐和毀滅。」

  「人類,對不可理解的事情,傾向於驚恐和毀滅……」少女慕瓊呢喃的重複著,奧蘭多卻忽然間忽然有點明白了。相對於整個劍橋的人群來說,眼前這個少女不就是那個格格不入的特異個體麼。

  看來這個姑娘是遇到了什麼人際關係上面的危機了。

  「索菲亞,在現代社會你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人類對於世界的認知寬度已經大為擴展,對特殊人才的包容性也空前加強。你看看我,我這個搞生物工程學的,放在中世紀早就因為巫醫罪被活刮了,但現在我卻能夠光芒萬丈的去領獎,享受我的高光時刻。」奧蘭多攤了攤手,輕鬆道:「你沒有必要因為自己的天分而苦惱,因為現代社會的科學觀念已經截然不同。因為對於現代人來說,暫時未知那就去弄懂。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人類絕對無法理解的。」

  可以理解,就不會被恐懼。

  這話很有道理,但少女慕瓊的神色卻並沒有輕鬆很多。她沉思片刻,追問道:「如果,真的存在,憑藉人類智力水平無法解讀、無法理解的事物呢?」

  「如果真的存在這樣的事物的話……」奧蘭多不明白少女為什麼會這麼問,但他仔細思索之後,表情凝重的給出了答案:「那麼就必須把這個消息封鎖在小範圍內,只有最理智、最睿智、最克制的那群人才能掌握這個消息。因為如果被大範圍周知,那麼現代科學史建立起來的全民自信就會瞬間垮塌,人類會爆發出比從前任何一個歷史時期都更強、更瘋狂的集體恐懼,招致自滅一般的恐怖後果。」

  話題變得沉重。

  短暫的沉默。

  「如果……」少女抬起頭,雙眼閃著光:「如果真正的女巫,那種擁有不可理解的特殊力量的女巫,想要和普通人做朋友呢?」

  「兩條路。要麼,女巫將自己完美的偽裝起來,永遠也不要被發現有別常人之處。不過這樣會一輩子提心吊膽,而且交到的朋友也未必是真朋友。這樣的友情或許在身份拆穿的那一刻就分崩離析,脆弱的根本無法挽留。」

  「第二條路呢?」

  「一開始就不隱藏自己的女巫身份,懷抱希望但堅強自立,大膽出擊又不自怨自艾。對方如果不能接受那就散夥,愛去哪去哪,敢告發我我就弄死你。而對方如果在明知道是女巫的情況下依然能夠接受最大的未知、克服最大的恐懼、包容最大的異端,這樣的朋友才是真朋友。」奧蘭多覺得自己這一刻說話簡直帥呆了:「如果有這樣一個朋友的話,那就是女巫一生的至寶。」

  少女慕瓊的眼睛猛然變亮,如同醍醐灌頂,好似撥雲見日。

  奧蘭多嘴角上翹,剛剛老師我嘚吧半天,言下之意就是說:氣氛這麼好,少女你已經可以開始吐露你的心裡話了。老師我就是那個能夠接受未知、客服恐懼、包容異端的大暖男,來吧小寶貝,快被老師感動,然後投入老師的懷抱說出你的小秘密吧!

  話說回來了,一個小女孩能有什麼秘密?切,小孩子的心理波動而已。來來來,叔叔我正好利用這一點誆騙……咳咳,引導她走上親近叔叔我的人間正道!

  但少女慕瓊的表情眨眼間恢復平淡,重新變得三無,一點想要傾訴的苗頭都沒有。

  「我已經明白了。」少女慕瓊點點頭:「我回去了,明天出發。」

  「好吧……」意淫的,終究是意淫的……

  行至門口,少女慕瓊遲疑了一下,回頭道:「感謝,你的解惑。」

  「啊?」奧蘭多一下子懵了,這個姑娘竟然衝我說謝謝?!老師我怎麼瞬間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啊、啊沒事、互相商討一下很正常,有空常來啊!」

  送走了索菲亞,奧蘭多滿頭疑惑,忽然覺得這姑娘好像真的與從前不一樣了。具體哪裡說不上來,但老頭心裡總有種美滋滋的感覺。看來不論如何,老師我的師道尊嚴多少還是能夠挽救一下的,話說我忽然間對這一次遠赴他鄉的實驗之旅有了很多期待!

  好,擼起袖子加油幹,今夜就把東西都收拾好,明天出發衝向諾貝爾!

  但——是——想的雖然很好,可第二天並沒有按照他的計劃出發。準確的說他連行李箱都帶好了,少女慕瓊也迥然一身的和他會面了,馬上馬就要出發走人的時候,少女忽然間變卦了。

  因為,亞當出現了。

  「喲,好久不見。」亞當好似恍如隔世一般滿懷感慨:「之前家族裡突然間出了點事,弄得有點狼狽,剛剛才脫身。可以算是……死裡逃生吧。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少女慕瓊死死盯著亞當看了半天,忽然間轉身就走,口中淡淡道:「跟我來。」

  「啊?」亞當很是意外:「去哪?」

  「出去。」

  少女慕瓊連一點猶豫都沒有,把奧蘭多扔在原地,帶著亞當離校而去。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6 13:25
944 虛空的記憶【其二】(十)

  優美的鋼琴聲如同水流,緩緩浸潤著微涼的夜。這家馳名已久的古老咖啡廳是整個英倫最好的休閒去處之一,但今天,少女和亞當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坐在豪華的房間中,而是就那麼站在一條潺湲溪流的河邊。在寂靜的、無人的小河邊,聽著不遠處咖啡廳裡的演奏和喧嘩。

  兩人沒去那種消費場所,一方面,少女根本沒有進去的意思。另一方面,從來不為錢發愁的貴公子亞當現在當真是囊中羞澀。他的財產、家族地位,已經不同以往,再也沒有那種揮金如土的經濟實力。

  少女慕瓊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河面,似乎在認真的思考著什麼。亞當則靜靜地看著她的側臉,身旁的路燈昏黃,只能照出一個柔和的臉龐線條。既然這姑娘不開口,那就由他來開口吧。

  「索菲亞,今天,我想對你好好說說我自己。」亞當也看向那河流,語調舒緩:「從哪裡說起呢……先說說我的家族吧,我出身的那個家族,不簡單。」

  「從大殖民時代,我的家族就是最早那一批來到美洲新大陸上扎根開拓的人。我的家族,販過黑奴、殺過土著、壓榨過淘金工,從秉性深處繼承著大殖民時代的因數。」亞當目光深沉,毫不留情的剖析自我:「你可以去看看大殖民時代的歷史,就能夠想像到我們家族內部的風氣。巧取豪奪、瘋狂聚斂、殘酷淘汰,這些野蠻暴力的因數讓我們家族並不擅長合作,只擅長掠奪。」

  亞當輕輕搖著頭:「我認為這種愚昧短視的行為即便能夠帶來一時利益,可卻也是造成家族長期不上不下的根本原因。不懂得尊重,不懂得共處,那麼誰又會來支持你呢?但不管再怎麼反感這種方式,長期以來接受的教育、身處的環境,讓我習慣了這片衣冠楚楚的原始叢林。雖然在你面前很多時候顯得像個白癡一樣,但是索菲亞,客觀的說,比之其他蠢豬一般的扎德,我才是這片原始叢林裡的掠食者。從小到大,我都一直深諳這片叢林的生存之道。」

  「不管是當面的一套還是背後的一套,不管是明面上的衣冠楚楚還是背地裡的刀光劍影,沒有哪個同代年輕人是我的對手。只有那些從廝殺中優勝、存活、積攢了足夠多經驗的老傢伙,才需要我加緊提防。我就像一個肉食動物,行走在幽暗的叢林裡,每每都能從別的動物身上撕下一塊血肉。金錢、權力、情色、交易、鮮血、暴虐,很多很多陰暗的東西充斥了我的生活。哪怕再反感,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有些時候,我都以為,我的一生就是這樣的,就應該是這樣的。我甚至覺得我生來就是一個黑暗帝王的料子,此生與光明絕緣。」

  「直到有一天,一個『奇蹟』從天而降。」亞當扭頭,深深的看著面前的少女,看著那比水波更清澈的眼睛:「我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忽然間,不知道該如何取捨了。我忽然間,矛盾了。我不明白,到底是過往所有的生活軌跡都是錯誤的,還是說……」

  亞當沒有把話說完,他只是忽然搖搖頭,然後又笑了起來:「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也許是命運吧,我已經不需要矛盾。我明白了,我……」

  亞當剛剛要一鼓作氣的說完,一直沉默不言的少女卻忽然間抬起頭來:「好奇怪。」

  「好奇怪?」亞當立刻就不懂了:「什麼好奇怪?」

  「心臟的跳動,好奇怪。」少女素白的小手摁著自己的心口,滿臉困惑:「為什麼,這麼快?」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蛋:「臉頰的溫度,好奇怪。為什麼,在發燙?」再抬手,摸著自己的額頭:「額頭的潮濕,好奇怪。為什麼,在流汗?我是感冒了?但為何沒有虛弱的感覺?一切都好奇怪。」

  亞當瞳孔一縮,微微窒息:「索菲亞,你……」

  「但這不重要,我想明白了,奧蘭多教授是對的。」少女慕瓊忽然扭過頭來,直挺挺的瞪視著亞當,用不容置疑的語調宣稱道:「亞當,告訴我,你怎麼看待女巫?」

  「女巫?」這神奇的跳躍是怎麼回事?

  「國王獵殺女巫,這件事,你怎麼看?」

  「啊?」哥這最後一句話都到嘴邊了,讓我說完行不?不過少女的神色是如此的鄭重、如此的認真,讓人打心底裡覺得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比天還大。亞當懵了懵,終究還是揉著太陽穴勉強答道:「國王獵殺女巫這件事……嗯……歸根到底是因為利益。」

  少女沒有接話,只是定定的看著他。亞當腦子卡殼,只能順著本能隨口說道:「國王需要維護自己的統治,就必須清除異見者。為了發洩社會的矛盾,就必須創造一個窗口。犧牲一些弱女子,無法動搖統治根基又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呢?而宗教為了保持權威,就必須打壓異端。出於多種政治考量,所以才共同造成了——」

  「亞當。」少女今夜罕見的連番打斷亞當的話:「這些不是我想知道的。」

  亞當真的是搞不懂了:「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國王和女巫,能夠成為朋友嗎?」少女好似已經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伸出手來點了點亞當又點了點自己:「你,是國王。我,是女巫。我們,能做朋友嗎?」

  亞當心念百轉,忽然間領悟了什麼:「你這小腦袋裡到底都在轉些什麼古怪的念頭啊。」

  少女不依不饒:「告訴我,能做朋友嗎?」

  亞當扎德一下笑了出來,一如從前,臉上彷彿有陽光在閃耀:「索菲亞,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在困擾著你,但如果僅僅是因為你有別常人的話,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當然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樣,你那清奇的大腦迴路、你那古怪的說話方式、你那時常讓人抓狂的特質、你那碾壓一切的超級智商,相信我索菲亞,我真的深深的、深深的知道你的不同尋常。否則我也不會常常擺出『未知二型』表情。如果在中世紀,一千萬女人裡面抓一個女巫的話,你鐵定是被抓走的那個。」

  「嗚……」少女慕瓊如同一隻氣餒的貓,腦袋都垂了下去。

  「但是,不論你再怎麼奇怪、再怎麼不同尋常、再怎麼讓我抓狂到恨不得撕頭皮,也不能改變一件事——你,是獨一無二的。那些怪怪的口癖、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那些超級智商,這些都無所謂。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話,我的答案是:當然可以。」亞當回答的斬釘截鐵,毫無猶豫:「別說我不是國王,即便我真的是個國王,我依然是同一個答案:我們當然能夠做朋友,索菲亞,我很榮幸和你做朋友。」

  少女慕瓊垂著腦袋,沒有反應,好像僵住了,看不清她的表情。

  「再說了,你這小腦袋不要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什麼獵殺女巫,那都是過去的老黃曆了。畢竟不論如何,神和巫術都是不存在的,是編造出來的。正是因為神不存在,所以為了維護這個氣球一樣脆弱的謊言,教會才千方百計的……算了算了,咱們不聊這個了。對了索菲亞,你剛剛這麼說,是想說想和我交朋友嗎?」

  少女慕瓊依然垂著頭,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幅度小的幾乎察覺不到。

  「那太好了!」亞當極其興奮的一拍手,將手伸入口袋,語氣很溫柔:「為了慶祝我們成為朋友,我送你一件禮物。收下這個禮物的話,我們就是朋友了。這個禮物,怎麼說呢,得來的很不容易啊。」這一次九死一生,有一半的原因就在這個禮物上。

  「不,還不行。」少女的聲音微弱,卻堅定:「神,存在。」

  「又在自說自話了。」亞當自顧自的拿出一個小盒子:「你看……」

  少女豁然抬頭,破天荒的抬聲強調:「神,存在!」

  亞當徹徹底底被弄懵了:「索菲亞,你到底……」

  「如果你僅僅是因為不相信超凡事物的存在而接納我,那麼這種不完全的接納又有什麼意義?如果你僅僅因為不瞭解我而信任我,那麼這種信任又有什麼意義?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就不應該有任何退縮和遲疑,應該像老師說的一樣,把一切都展現在你的面前。」少女慕瓊破天荒的說了這麼多,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絕對認真,是不容任何猶疑的堅持:「亞當,神,真的,存在。」

  直視著那一雙眼睛,那種執著、純粹,讓亞當扎德有種靈魂被烈日灼痛的感覺。這一刻,堅定的無神論者亞當,竟然有點想相信了。

  他喃喃問道:「存在?那麼,又在哪?」

  「無處不在。」

  「有證據嗎?」

  「有。」

  「什麼證據?」

  「我直接帶你去,」少女抬起了手:「神的世界。」

  【嗯?!】背後靈楊綺和亓夢豁然變色,她們隱約感知到一種莫可名狀但又宏達浩瀚的存在,在少女慕瓊素手一揮間,改變了整個世界。

  「什……」一個單詞未曾說完,亞當的身邊已經發生了驚變。

  亞當徹底呆滯了,他長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扭動了眉毛、伸長了舌頭,英俊帥氣的五官被擠壓成了暴走漫畫一般扭曲又滑稽的形態,心臟的跳動則瞬間凝固。

  就在兩人身前、河流上方虛空處,出現了一個圓。一個帶著莫名氣息的完美無瑕的正圓,就那麼從一片虛無中浮現出來,凝定在兩人眼前一米的地方。這圓形沒有顏色、沒有線條、看不到邊界,也根本沒有造成任何光線扭曲,原理上來說是無法被查知的。但當這一個圓出現時,亞當敢把自己所有的靈魂、性命都拿來賭咒發誓,那裡絕絕對對有一個圓!

  直徑三米左右的圓!

  這一刻,時光好似凝固了。嘴巴蠕動,亞當一個大寫的「FU——」還沒有說出口,下一刻,那圓中忽然射出了白光。這白光耀眼卻不刺眼,就像洞徹一切的神之光輝,將那圓從新月的形態開始快速填充,好似一扇純白的天之門扉緩緩洞開。

  【這!!】背後靈的三人同樣震驚的看著這一幕,門扉後面那充滿崇高神性的白色光輝從虛空的記憶深處不斷湧來,讓三個觀看者同樣震撼的頭腦空白。

  旁觀如此,更不要說直面者了。此時此刻,亞當扎德的下巴都快砸到河堤上了,後半個「CK!!」也像被摁下了慢放按鈕一樣,遲遲沒有說出口。

  「這就是證據,這就是,真正的我。」少女慕瓊眸光閃閃,看向男子:「你害怕嗎?」

  頭腦空白的亞當嘴巴都沒合攏,看著那片白色呆成了一個傻子:「我……我不知道怎麼描述現在的心情……你等我緩緩……」

  少女卻不想等:「你的禮物,還想送給我嗎?」

  被那白光籠罩著,一種巍峨崇高的氣息如同波濤一般侵襲著身心,亞當只能下意識的答話:「送……」

  下一刻,手中一空,亞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轉頭看去,只見少女慕瓊已經拿過了那個禮物盒,正手腳麻利的拆開包裝。嘩啦啦,如同九天星辰遺留的碎屑,一根項鍊出現在少女的手中。項鍊的最主角,是一塊巨大的心形藍色鑽石。這心形藍鑽直接覆蓋了少女的大半個手掌,絕絕對對的無價之寶。但對少女慕瓊來說,這根項鍊的意義並不在此。

  「無用的碳元素集合,但擁有超乎實際意義之上的價值,我已經懂了。」少女看著那根項鍊:「它有名字嗎?」

  神輝籠罩,亞當只覺得身旁的少女不是什麼女巫,而是正兒八經的天使。他呆呆回答道:「這根項鍊,叫【泰伯利亞之心】……」

  「泰伯利亞之心?我收下了,我很喜歡。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朋友了!」少女忽然拉起了亞當的手,奔向了那片白光:「跟我來,我帶你進去!」

  這一刻,少女笑了,超乎想像的純粹,超乎想像的燦爛,超乎想像的美麗,超乎想像的快樂。

  純白的圓在記憶中逐漸佔領所有視界,最終遮擋天地間的一切。

  兩人一起融化在虛空的白光裡。

  記憶,戛然而止。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6 13:35
945 離開倫敦

  尖銳的警鈴聲此起彼伏,彷彿這個城市到處都是危機、到處都是險情。坐在咖啡廳裡,看著玻璃外陰冷冬日下的倫敦市,短短時間內已經有三輛警車飛馳而過。耳朵微動,能夠聽到隱約的槍聲不時傳來。這個繁華的老牌帝國的首都,如今彷彿陷入了戰爭一般。

  事實上來說,雖然不是戰爭但也已經差不多了。英首相已經簽署了全國戒嚴令,並進行了戰爭動員,宣佈進入紅色反恐狀態。關於英皇伊麗莎白遇刺的事件,整個英國所有媒體都已經瘋了。一天二十四小時,每時每刻每個電視台,調到哪個台說的都是這件事。

  當然伊麗莎白怎樣了跟平民沒毛關係,平民們討論的更多的是關於有人在倫敦街道上開大槍放大砲射大導彈這件事,整個倫敦所有有腦子的人都癲狂了。男人女人人妖人,每分每秒每個帶嘴巴的倫敦人,走到哪聊的也都是這件事。那燒透半邊天的劇烈火光就像是有火山直接在市區裡噴發,軍情五處也好六處也好什麼處都好,根本不可能掩蓋這件事。

  人心慌了,人心真的慌了。

  有兩個最鮮明的表現。

  第一個,這家以歷史極久、門檻極高、規矩極多、預約極難著稱的咖啡館,如今再也沒有那麼多矯情規矩。楊綺和亓夢就這麼隨隨便便的進來,從服務員到店老闆全都面色憂愁,自點完單以後就再也沒問過第二句。這世道,誰還在意那些花花架子?

  第二個表現,就是整個倫敦似乎陷入了一種難以收拾的混亂中。元兇早就消停了,但緊隨其後搞事情的人卻如同青春痘一樣四處竄起。發了狠的英國政要發動所有力量掘地三尺一般的在倫敦清掃,被掃到的大多都是殃及池魚的倒楣鬼,但這個時候誰還管那個?即便只為了一個國際觀瞻,也決然不能停手。

  官方的、黑暗面的、趁亂瞎攪合的、莫名其妙發瘋的,讓此時的倫敦如同戰區。

  「都該死,你們這些有錢人都該死!」凌亂的腳步聲中,一個男子眼神狂亂的撞入了這家咖啡館。他一撩大風衣,竟然從衣服裡面掏出一把衝鋒步槍來。「世界末日已經到了,迎接審判日吧罪人們,我這就送你們去見上帝!」

  噠噠噠,密集的射擊聲、驚恐的尖叫聲、咻咻的子彈破空聲、劈里啪啦的玻璃碎裂聲,場面一片混亂。

  楊綺手托左腮,一臉茫然的坐在座位中。危險的槍擊就發生在身邊,她卻完全沒有扭頭看一眼的意思。坐在對面的女神也是同樣的表現,頭枕雙臂靠在沙發靠背上,一臉沉思的表情。相比於屁滾尿流躲閃逃竄的其他人,這兩個傢伙的畫風顯得相當詭異。

  既然詭異自然醒目,槍手立刻捨了他人直衝這邊開火。啪啦啦,準頭奇差的子彈就像人體描邊師一樣在兩人中間劃了個大寫的「H」,一根毛都沒碰到的同時成功的把旁邊的落地窗打成一片飛濺的玻璃渣。楊綺這才一手遮住咖啡杯口防止碎玻璃濺入,另一隻手像趕蚊子一樣抬起,屈指,彈了一下。

  嘣,波紋震動空氣,指勁穿梭空間,槍擊者應聲倒地,眼珠暴突,全身僵硬,再起不能。顧客等人自覺撿了一條命,又覺這是非之地果然不能待,連收拾都不帶收拾立刻連滾帶爬的跑路了。百年老店的老闆還捨不得這份家傳基業,但店內員工在驚恐的看了一眼神遊天外的楊綺之後,連拉帶拽的硬生生弄走了老闆。

  整個百年老店,立刻變成了四面漏風的危房。

  「這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性事件,最大的損害往往發生在災難之後。」亓夢瞅著楊綺,不無嗤笑:「看看,一個古老平靜、和平安詳的城市被你攪合成什麼樣了?看看那個傷心欲絕的老闆,你還喝得下咖啡?」

  「其一,搞事情的不是我,誰搞事情你找誰。其二,古老平靜、和平安詳之說是無稽之談。如果真的那麼安詳、那麼平和,現在只會萬眾一心搶險救災,而不是趁火打劫拿槍亂掃。要知道,地震突如其來,但力量已經蓄積萬年。」楊綺不再愣神,端起杯子呲溜著喝了一口:「嗯,英倫黑暗料理,果然名不虛傳。」

  亓夢皺眉:「但你擁有在事前就阻止事態擴大化的能力。」

  楊綺聳聳肩:「炸藥桶不是我放的,導火索不是我點的,現在炸了你怪我咯?」

  「你別忘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亓夢的表情看起來相當認真:「如你明知道那有一個炸藥桶,但就是什麼都不做放任它爆炸,那麼你就不是沒有一點責任。好比剛剛的槍擊,如果你坐視無辜者被槍殺而無動於衷,那你一身絕世武功學來又有何用?」

  「喲喲喲,你把我當蜘蛛俠嗎?用不著你來說教我,超級英雄誰不想當,可要當英雄,必須看兩點。」楊綺一抬手,豎起一根手指:「第一,要看眼前這個炸藥桶後面藏沒藏著別的陷阱。如果傻呵呵的衝上去把看到的這一個踹飛了,但卻中了套路、引爆了別的危機,你說這算不算只會逞能的蠢貨?」

  「後面的套路淺也就算了,比方說剛剛那個槍擊案,雖然是軍情五處的特工安排的戲——對,我就喜歡看你這一臉吃癟的表情。沒錯,槍手不是假的,老闆、員工、顧客都不是假的,但那個槍手會在這個時候到這兒來,就不是偶然了。但軍情五處又算個屌,水淺王八多,我想管就管。可是,如果套路很深、內幕很厚、威力很大、後果很嚴重呢?」

  這根手指一彎,點了點窗戶。窗戶外面有一條小河,記憶世界中,正是楊綺所指的那個位置洞開了一扇虛空的門扉。楊綺目光深湛:「你覺得,那門後的內幕是深是淺?關於神,我覺得你肯定比我知道得多。」

  亓夢立刻搖頭:「關於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哈!」楊綺虛著眼咧著嘴:「又來這套,說教閒扯頭頭是道,攤上正事無可奉告,你乾脆去宣傳部委求職得了!這件事你幫不了我?我就呵呵一聲,問問你到底哪件事上能幫忙!」

  亓夢咬了咬牙,胸膛起伏呼吸急促,片刻後猛一提氣:「好吧,關於神——」

  「算了算了,別說了。神棍開口,影響太久,天機不可洩露,我懂我懂。」楊綺似乎一下子學到了老姨的大拐彎技能,剛剛還一臉不耐煩,這會兒又瞬間擺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伸手抓向亓夢的臉:「我刺激你,只是想知道,你的困惑。我想知道,你的糾結。我想知道,你的矛盾。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你——噗噗,不行了不行了,忍不了了,老姨那種呆萌型的我真學不來!」

  「你給我滾!」亓夢抓狂的打掉了摸過來的手,然後又正色看著楊綺:「雖然不能說太多,但我想有一些事情說給你聽也沒有關係。關於神,我所知的確實不多。別看我拿到了非限定一級神的執照,但那種真正超乎凡塵之上的神靈,我接觸的還沒有你多。至少太平洋上那位,我連見都沒有親眼見過。但我能說的是,我們的方向是正確的。隨著阿姨通靈到的記憶越多,雙子感應越來越強,就越能準確定位到『泰伯利亞之心』的虛空坐標。」

  「這個我倒是心裡有數,我現在懵的是另外一件事。」楊綺苦惱的抓了抓頭:「那個亞當,你怎麼看?」

  「沒看法。」亓夢聳聳肩:「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從那個時代到這個時代,跨度太大時間太長事情太複雜,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不過我倒覺得,當我們真的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後,便是真相大白之日,同時也是我們徹底定位到泰伯利亞之心之時。」

  「說的沒錯!」楊綺喝酒一般將咖啡一口吞了,站起身來:「走吧,老媽應該也休息夠了。再不走,不開眼的小怪們就真咬上來了,老衲也不想多造殺孽啊!」

  「行。」亓夢端起杯子吹了吹,隨口問道:「對了,第二點呢?」

  「什麼第二點?」

  「第二點逞英雄的前提條件。」

  「還用說麼,當然是心情。我心情平靜了,自然思慮周密頭頭是道。我要心潮澎湃了,呵呵~」楊綺一把抓過亓夢的杯子,抬頭再乾一杯黑暗料理:「生死看淡,不服就幹,事到臨頭誰還考慮那麼多,走了!」

  「看來你心靈寧靜的時候真的很稀罕。對了,下面我們去哪?」

  「先離開倫敦,老家的小夥子們還在篩選定位。三十年過去了,需要一點時間來尋找好目標。」正說著,手腕上的便攜電腦微微一震,一條最新的訊息傳了過來。楊綺低頭一看,立刻樂了:「又是個好地方啊!」

  亓夢搭眼一看,螢幕上赫然顯示著另一個赫赫有名的地方。

  阿拉伯聯合酋長國,迪拜。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1-26 13:54
946 幹私活

  「根據資料的解讀,我們現在已經很清楚,泰伯利亞之心是一處高緯度空間。準確來講,至少四個維度,至多則不清楚到底有幾維。現在先來保守估計,按照理解難度從低到高的排序,暫時把泰伯利亞之心假定為四維空間。根據種種跡象表明,這個第四維並非廣為流傳的『時間』。那麼我們不妨來想像一下,四維空間到底是什麼樣的。」

  「要我說,作為一個生存在三維世界中的生物,我們先天上就無法理解第四維。我們只能根據更好理解的方式去反推,得出一些高緯度的特徵。因此,我向你推薦這個——二維世界穿越器。」

  「沒錯,就是這個,就是我手上的這個高大上的玩意兒,我費盡心力才發明出來的跨維度探索神器!只要裝備上這個神器,你就能瞬間化身二維生物,體驗在二維世界中生存的感受。普天之下,別無分號,這樣神奇的東西一個算你三個億我想絕對是個良心價了!」

  某個房間中,帕伽門儂無語的看著眼前的傢伙。這個戴著一隻眼罩侃侃而談、整個人散發著如同蛇一般讓人噁心氣息的傢伙讓他打從心底裡厭惡,但他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還真是不得不求到他頭上。

  嘩啦,秘密房間的門開了,侍者一臉漠然的走進了屋。看到眼前的場景,侍者和帕伽門儂都各自心中一突,因為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屋子裡竟然會有第三個人。

  侍者一皺眉:「老闆,你這……」

  「哦,這個嘛——看不出來嗎?這個就是傳說中的維度打擊模擬器!」眼鏡蛇將手中事物高高擎起,如神靈托起神國,順便給手中神器換了個名字:「我告訴你,為了搞這個東西我真的是絞盡腦汁、耗盡智商,簡單的一戴,就能讓你如同中了一發安全版二向箔一樣,安全無痛可逆轉的實現降維!想去二次元就去二次元,想回來就回來,是不是很碉堡?在這劃時代的終極發明面前,跪倒吧凡人!五億美元就出手,還在等什麼,馬上拿起電話訂購吧!」

  帕伽門儂只覺一股胸中氣在醞釀,好似喝多了酒在胃裡翻江倒海,一種不吐不快的強烈情緒在反應生發。

  帕伽門儂還在醞釀,侍者則立刻兩眼一虛憤然吐槽:「忽悠,接著忽悠!明明就是個VR眼鏡,而且還特麼必須配手機才能用,淘寶上丫都用不到一百塊!」

  吐槽完畢,侍者又看向了帕伽門儂,表情變得真正的凝重起來:「我想問的是,你這是,在幹什麼?」

  「哦,這個啊——看不出來嗎?這就是傳說中的上著水班幹私活啊!」眼鏡蛇一身凜然大義:「我這種妥妥的國家保護人才,每每都衝在時代最前沿、引領世界新潮流,現在也算是位高權重名利雙收、身涉絕密價值極高,這種時候不弄個十億的大單子換你你能忍?再不賺點小錢錢,我就真被逼著去賣機密了!」

  帕伽門儂立刻臉色一紅、嘴巴一動,如同喝醉酒行將嘔吐的醉漢。眼前這傢伙的德行,讓他這個旁觀者都有滿腹MMP正在賁門橫衝直撞。

  「老闆你——」

  「哦哦哦,對了對了,兩位還沒見過面吧,正好我來介紹一下。」眼鏡蛇不由分說,首先指著侍者對帕伽門儂道:「這位,我的助手。雖然能力相當低下,而且每次都是我帶他上分,但說起來也算是隨我出生入死過。託我的福青雲直上,現在領了個副廳級的職務。主要職責是負責伺候好我,兼職是受某幾位大領導的指派對我進行監視。看到他的褲襠沒?一旦發現問題,可以直接掏出襠內大槍對我先射後奏,這麼強權的傢伙就問你怕不怕,趕緊好好巴結一下!」

  「這!」侍者驚了,這一刻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瞪圓了眼睛,然後發現身邊的眼鏡蛇若有若無的看了過來,瞇起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隙。在這短短的一瞬,他彷彿在那縫隙後面的極深邃處發現了什麼莫可名狀的恐怖事物,即便渾身激素瘋狂分泌,卻好像連動都動不了,連話都說不出。

  一旁的帕伽門儂也暫且壓下了翻騰的髒話,一挑眉毛一臉戲謔,難道今兒我能看到一出清理門戶的好戲?

  「玩笑,玩笑,我開個玩笑嘛~~沒有被指派,也不負責射我好不好?我就是覺得你們倆臉生,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嘛!」那一瞬間的寒意彷彿幻覺一般消逝,眼鏡蛇的獨眼重新瞇成了一道弧線,一臉的人畜無害:「哎呀呀,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太認真了。」

  話已經這麼說了,但侍者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玩笑?哪兒他娘的有這樣的玩笑!認真的?臥槽就算真的是想殺我你就趕緊的弄死我得了,你這傢伙一驚一乍一放一收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再介紹一下這個人。」眼鏡蛇如同銀行大堂經理一般專業的一伸手,比向帕伽門儂:「眼前這個等著看好戲的,叫做帕伽門儂-扎德,我幹的私活就是他的。如果以後組織上想辦了我的話,立刻去找這個傢伙取證,絕對一取一個準。」

  一句去年買了個表瞬間頂到喉嚨眼,沒見過這麼輕易的就把秘密交易人的名字透露給身邊奸細的傢伙!自己的行動事關重大、生死攸關,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這樣莫名其妙的掉鍊子!帕伽門儂忍不住就要呵斥一句:「喂……」

  「這位扎德家的少爺是第……不記得第幾順位的繼承人,總之不是第一,所以老扎德只要一死,這龐大的扎德家族理論上就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所以這傢伙最近正在搞事情,簡單來說,就是謀反。不過謀反這麼有技術含量的活,他卻請了一群非常沒有技術的菜逼到身邊幫忙,簡直是親手掛了百八十個死兆星在頭頂一樣。可以說,是無腦廢物到極致了。」

  「眼鏡蛇!」一句馬勒戈壁從嗓子眼衝入口腔,帕伽門儂已經做好開噴的準備了。

  「玩笑,玩笑,我開個玩笑嘛~~沒有謀反,也沒有請菜逼好不好?」言下之意,死兆星和無腦廢物的事情是板上釘釘了,眼鏡蛇的暖場技術真是鬼斧神工:「我是看你們倆見面的時候互相都太防備、老是互相瞎猜,這樣多不好啊?所以乾脆我直接說真相……不是,我就開幾個玩笑暖暖場,現在的年輕人一點玩笑都開不起嗎?需知想當內奸得穩得住、想當反賊得放寬心,你們倆小同志,缺乏鍛煉啊。」

  「夠了!!」同樣都是千萬草泥馬奔過心頭,長期鍛煉的侍者還能兜得住,帕伽門儂卻忍不了了,厲聲呵斥道:「眼鏡蛇,你最好弄明白你到底是在跟誰合作!如果你再這樣出言不遜,我會向『D先生』投訴你!」

  「我在和誰合作?我清楚得很——我在和一個孤注一擲沒有退路的賭徒合作。」眼鏡蛇還是那樣笑瞇瞇的,但那微微睜開的獨眼中全是森冷的寒光:「第一,如果不是你身邊的菜逼拿那些絕密檔沒辦法,你也求不到我身上。第二,既然求到我身上了,我的二次元降臨器說十億就肯定是十五億。第三,最最關鍵的一點,我可不是D先生的下屬——我已經入黨了,我的心永遠和馬列在一起!」

  「你——!!」

  「不服氣啊,不服氣順著網線爬過來咬我啊混蛋!好吧好吧,看在你快炸了的份上,那三十億可以少給點。但是,有一件事沒得商量,」眼鏡蛇豎起一根手指:「泰伯利亞之心的全面資料,必須交給我。否則,我可不保證能夠幫你找到它。至於那高維空間裡面有什麼好東西嘛,等你的敵人心情好的時候,或許會在世界觀測局上發帖。彼時彼刻你如還活著的話,倒是能從我這裡再購買一套照妖鏡,然後去暖個貼喊個666。」

  帕伽門儂沉默許久,目光陰沉又狠辣。眼前這個傢伙與平時見過的任何一個傢伙都不同,即便是天榜第二的「神」也無法讓他如此拿捏不穩,但眼前這個貌似神經病的王八蛋,真的讓人很沒辦法。

  算了,大事為重。

  「三十億,不算什麼。全部資料,也可以給你。但是,必須得有相應的價值。」帕伽門儂一字一頓,就像從牙縫裡往外擠一樣:「你必須,先展現自己的價值。」

  「價值就在這裡。」眼鏡蛇揚了揚手中的VR眼鏡:「讓我先告訴你,你的五十億到底有什麼用。」

  眼鏡蛇,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高維空間到底是什麼樣的?誰都不知道,即便現在白夜頻發、即便你們扎德家老早就在研究不可知現象,你、以及你的團隊,依然對高緯世界一無所知,所以根本不知該如何找到泰伯利亞之心。所以我們降下身段,去低緯度世界體驗一番,才能找到靈感。」

  「那麼,所謂的二次元,到底萌不萌呢?」

  「我覺得,二次元的線段們,看著還挺帶感的。」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2-1 22:40
947 第4維猜想

  「宅男宅女們雖然天天咋呼著二次元二次元,但真正的二次元世界自然與動漫中華麗美觀的造型決然不同。真正的二次元生物,類似於把人都拍扁了,然後放在同一張大紙上。」

  「視覺,這種感知方法,永遠是降維感知。什麼叫降維感知?意思就是說,三維生物的我們,看到的永遠是二維平面。只不過我們基於兩隻眼睛產生的不同畫面、通過大腦自帶的高端邏輯運算,產生了景物深度這一衍生概念,讓我們『彷彿』是看到了三維空間一樣。瞅瞅我這眼罩,根本原理上來講,我看到的永遠是一個二維面。」

  「同理,二維生物如果存在視覺這一感知方法的話,看到的也同樣降一維。你看萌神是萌神,萌神相見是線段。而且這個線段都是不帶顏色的,因為這個線段理論上是無限細的概念線,沒有任何粗度,根本不足以產生顏色這種東西。不過我的維度穿越神器裡進行了一些降低難度的輔助特效,你在戴上的時候,還是能夠看到有粗度的彩色線條,這已經相當新手友好了。」

  「四維空間中的生物如果有視覺會怎樣呢?根據推測,應該是能夠同時看到三個維度。也就是說,只要一眼就能把我們的裡裡外外從皮到骨看得個底掉。理論上來說,四維生物對三維世界的觀測從一開始就沒有見知障,可以輕輕鬆鬆直達真理。同理可知,四維生物如果也需要文字來記錄,那麼這個文字恐怕也是三維立體的文字,資訊的壓縮比和負載量應該超高,畢竟3D堆棧就是要比普通圓晶高大上。」

  「總體而言,維度更高的生物要比維度低的生物在先天上擁有廣闊的多的視野,擁有一種超乎低緯度生物能夠想像的超然視角。智力上來說,因為需要理解的世界在複雜程度上天差地別,高緯度智慧生物的智力應該遠遠高於低緯度。智商沒有個三百六,3D文字誰能記得住?更不用說用來壓縮記錄海量信息了。」

  「那麼,關鍵的地方來了,當低緯度的生物進入高緯度世界之後,會怎樣?」

  「照我說,應該是立刻陷入理解不能的狀態。想像一下一個完全沒有厚度、只能觀察線段的製片人飄入了三維空間,它會看到什麼?它看到的還是線段。只不過原本安穩的線段世界,會開始進行毫無規律的超速變化。想像一下,一陣風吹來,紙片人隨風飄走,哪怕只是飄動了一毫米,理論上來講掠過它『眼前』的線段層數也是無限多的。作為一個根本不能感知、不能理解第三維度的紙片人來說,它根本不可能搞得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而三維空間的我們,在進入第四維之後,恐怕也會面臨同樣的問題。安穩的四維空間中,我們所看到的和三維空間完全沒有任何不同。而如果四維空間不安穩,我們則會毫無任何抵抗力的在第四個維度上從流飄蕩、任意東西。無窮層級掠過眼前,超量信息過載神經,智商五百以下的話立刻就把腦子燒成一團漿糊。」

  「某本著名科幻上寫過一個情節,一個妓女利用四維空間碎片夜入大牢、探顱取腦,溜的不行不行的,其實這根本不可能。畢竟,三維生物就是三維生物,就算進入四維空間,也不可能擁有四維生物的能耐。你沒有一雙能夠在第四維上移動的腳,也沒有一對能夠看到第四維的眼,更沒有一個能夠理解第四維的腦。」

  「跨維度生命其本質上的巨大差異宛若天淵,比你們倆和狗屎的差別更大得多。呃,不好意思說錯話了,你們倆和狗屎之間差別貌似也不太大,只需要被狗吞了然後消化一下就能簡單加工而成……好吧,比我和你們倆之間的差距還大得多,這樣說嚴謹了吧!」

  「那麼,關鍵的問題是,存不存在三維生物在四維空間被轉化為四維生物的可能性呢?」

  「實話說,我不知道。」

  「原理上來講,根本不存在這種可能,就好比把二次元的薄片吹成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一樣,想想都覺得根本就是胡扯淡。但是這個世界的奇蹟太多了,搞不明白、不可理解的現象,如同井噴一樣的爆發。」

  「往前一年的時候,我也不信有人能夠一拳砸爛金庫大門,畢竟生物體蛋白的極限強度在那兒擺著。但現在不信也不行,已經有人在紙面數據上超過了索菲亞第四推定極限,撕合金跟撕麵包似的。這樣的好時代,還真是讓人又毛骨悚然、又興奮如狂啊。如果當初索菲亞生在這個年代的話……」

  「算了,不說了。總之,這個世界到處都存在著奇蹟,所以很難說有沒有某種力量能夠將三維生物改造為四維生物。通過絕密資料的破譯、解讀,你們扎德家的存世基石,那個絕代天驕索菲亞,就很有可能被轉化成了四維生物。至少,她擁有某些四維生物獨有的特性。具體情況不好說,但那種超乎時代的視野和突破天際的智商,確實脫離正常的科學發展規律,脫離對天才的定義。」

  「有證據表明,索菲亞和泰伯利亞之心那片四維空間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特別的緊密聯繫。扎德家族之所以能夠安安穩穩的在四維空間中組建泰伯利亞實驗室,該實驗室之所以能夠穩穩當當的運轉,索菲亞絕對起到了必不可少的重大作用。」

  「這樣的定海神針,你家老扎德竟然……呵呵,真是不得了的梟雄人物,黑活就是幹得漂亮啊!」

  「那麼,話說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如今雄霸整個世界的扎德家族,其根基就在於泰伯利亞之心。當初實驗室封閉封的突然,很多極端珍貴的核心秘密都埋葬在四維空間裡,幾十年來不見天日。你小子想謀朝篡位,就必須從這個地方入手找機會。那麼,到底怎麼在一片不知道多少維度的混沌虛空中,定位到一個根本無法理解的四維空間呢?」

  「憑藉科學技術,那是想也別想,提也別提。地球人的科學水平,差的太遠。」

  「所以我們只能通過一些不那麼科學的辦法。」

  「路有兩條——沒錯,讓你身邊的殘渣蠢材們束手無策的難題,我一下子就能給出兩個解題思路!」

  「第一條路,尋找擁有相關能力的天選者。全球天選者數量保守估計已經超過了二十萬,雖然絕大部分是廢渣,但保不齊有什麼特殊本領的逆天大能。僅據我所知,在空間方面研究深入、名頭震天的,就是天榜前八中的自然教主。」

  「天榜前八個個怪物,而自然教主絕對是其中最怪物的人之一,有時候就連我也不得不寫一個贊字。但這個傢伙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找他的難度不小。況且就算真通過他找到泰伯利亞之心,以你的小身板,也完全沒有和他合作的資格。到時候人家把所有好東西打包捲走,你能拿他怎麼樣?小拳拳捶他胸口?」

  「第二條路嘛,就比較有意思了,也是我比較推薦的一條路。難度小,操作性高,而且方便你吃獨食。」

  「你知道,為什麼,你們扎德家的萬神殿設置了十二個席位嗎?」

  「難道說僅僅是為了趕時髦,弄個黃道十二宮黃金聖鬥士?要知道萬神殿的這十二個席位,可比聖鬥士漫畫連載早的太多了。」

  「看你一臉懵逼的樣子就知道你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提示一句:除開老扎德和索菲亞,整個世界上對泰伯利亞之心保有精準記憶的,只有十二個人。」

  「而在無限混沌虛空中,記憶,是極其珍貴的資源。」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的路子比你野的多。也別問我你家老頭怎麼做到的,你家老頭的路子比我還野。總而言之,只聽過名字的不算,似是而非的傳說不算,擁有泰伯利亞之心準確記憶、並且和那片異空間保有一定程度因緣的人,只有十二個。」

  「其中有幾個掛了,有幾個不知道掛沒掛但估摸著也快了,剩下的掰著手指數都用不了一個手。更新代老退新上,萬神殿成了一個家族內部地位的象徵,連你這樣的反賊也不清楚其中的緣由和因果。」

  「開門用的設備,我幫你搞定。你的二百億,當然不能讓你白花。」

  「但是,我需要人。」

  「虛空定位,至少三個坐標,至少三個人,越多越好。」

  「既然想當反賊,想城頭變幻大王旗,那就別再顧忌什麼。要麼不做,要麼做絕。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臣當然有老臣的命運。抄家滅族大禮包,就看你想發什麼。你怎麼做我不管,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我需要活著的大腦。」

  「今兒就這樣,忙您的去吧,皇上。」

  唰,帕伽門儂消失了。」

  他原本就沒有親自前來,來的只是一個全息投影。」

  他消失的時候,臉上表情平淡,眼中火光熊熊。」

  眼鏡蛇看著帕伽門儂消失的地方,嘴角勾起,忽然嘿嘿笑了起來。」

  「一代新神換舊神,宙斯來了諾斯滾。」

  「宙斯兒子特別多,某個禿子尤其狠,尤~其~狠~。」

  「對了,黑死帝現在什麼狀況?」

  看樣子您是不打算殺我了?侍者咂摸了一下嘴,低聲道:「日夜東行中,預估將於六日後到達美國西海岸。」

  「好日子!」眼鏡蛇看向東方,那隻獨眼彷彿能夠直視大洋彼岸,臉上滿滿的全是幸災樂禍:「Merry~Christmas~」

  「老闆,還有一件事希望您知曉。」

  「奏。」

  「倫敦恐襲的直接關係人,恐怕已經來到了中東。」

  「哦?咋知道的?」

  「剛剛截獲摩薩德秘密資訊,他們發現了一個極端可疑的傢伙入境阿聯酋,以色列方面已經把這件事掛在了最高關注度的名單上。」

  「極端可疑?多可疑?哪裡可疑?腦袋上掛嘆號了?」

  「沒有,但也差不多了,因為從名字開始就很可疑。」侍者一臉古怪:「截獲代號——特工,杜蕾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2-5 15:33
948 特工杜蕾斯

  「呼叫特工杜蕾斯,呼叫特工杜蕾斯,check、check,能聽到聲音嗎?在這種國際化大城市中,竟然通訊不良?」

  阿拉伯聯合酋長國,迪拜,這是一個享譽全球的地方。不知是否巧合,與倫敦相同,這裡也是君主制。但如果倫敦代表的是古典資本主義,那麼迪拜代表的就是現代享樂主義。雖然擁有沙漠明珠、貿易之都的美譽,但這個城市、這個酋長國,從來都不是靠這個出名的。

  它出名的原因非常單純——壕!沒有道理的壕!不講情面的壕!幾乎要突破天際的壕!

  豪車豪宅豪華賓館豪庭別墅,壕這個字簡直是貫穿了整個迪拜的所有主幹道。員警上街巡邏需要警車?沒關係,寶馬奔馳走起,國家統一分車子。市民結婚需要新房子?沒關係,城郊豪宅走起,國家統一分房子。國際友人想來裝逼?沒關係,帆船酒店八心八箭走起,國家統一宰人。本國國王也想裝逼?沒關係,哈利法塔八百多米直插雲霄,世界第一!

  啥?美國人想造一個比哈利法塔更高的人工建築?呵呵,美國佬啊美國佬,你們還是太天真。我們迪拜國王說了,塔尖上留著一個地方專門插棍子。這棍子想插多長插多長,你道高一尺大不了我重新插一根長的,照樣魔高一丈!

  其他的都不用說了,什麼獅子鱷魚當寵物,什麼大馬路上全是超跑,什麼超級豪車仍在路邊吃灰無人認領,什麼棕櫚樹填海大豪庭,這些都是老生常談。至於某某小夥去迪拜要飯撿垃圾,三個月後身家千萬之類的新聞在UC上早就爛大街了。

  不過,外界再怎麼傳言、再怎麼起哄,也只能看到表現出來的光鮮亮麗的那一面。

  迪拜的富足,永遠都是當地人的私有品。事實上在迪拜這個地方,外來人口過的不說水深火熱,也差不太多。當地人和外來人在薪資待遇、社會保障方面,實行了相當極端的雙重標準。同樣都是應聘當前臺,當地姑娘的月薪,要比外來人的年薪還要多好幾倍。

  可口可樂曾經拍過一個廣告:可口可樂公司在街邊安置電話亭,所有拿著可口可樂瓶蓋的人都能夠用瓶蓋代替錢幣,一個瓶蓋就能進行幾分鐘的跨國電話。蓬頭垢面的外來務工者們手拿瓶蓋,露出了感激又幸福的笑容,廣告效果妥妥的。但這個廣告的拍攝地,恰恰就在迪拜。

  所以,這一座沙漠中的黃金城雖然人口構成複雜多樣,但它的富足、充裕、土豪、刷卡施捨,其對象永遠都是數量稀少的當地人。

  這裡是一座銷金窟,而銷金窟的服務對象永遠是有錢人。帶著錢來,你就是最尊貴的人上人。沒錢?想通過撿垃圾發家致富,就像UC上說的那樣?UC上還說上山撿木頭、下海摸怪獸、進洞挖礦石、種地刨黃金呢,這小康之路為免也太多太寬闊了一些吧。兄弟你還是趕緊醒醒,工頭喊你起來搬磚呢。

  而不管迪拜這裡多有錢,都不能更改它只是一個小國這一根本屬性。

  底蘊深厚的大國,尤其是實力強悍的軍事大國,或許不會在自我炫耀方面花費這麼多心思、搞這麼多花花腸子,但事關國家安全的時候確實要比這些小國靠譜的多。比方說地區大國以色列,在某人剛剛進入阿聯酋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了他的代號。

  但迪拜本身,倒是對這個傢伙的行蹤完全不明所以。整個酋長國從上到下,誰都不知道街邊上這個身穿白色大罩袍、一臉精脩大鬍子、兩腿寬鬆蘿蔔褲、臉帶酷炫小墨鏡,怎麼看怎麼標準的當地土豪,他的耳朵裡到底響起了什麼樣的聲音。

  「喂喂?Hello?毛西毛西?咋沒反應,信號不好還是咋滴,這設備也太爛了。特工杜蕾斯?娘的,看來必須得聯繫阿波,讓技術部的那些孫子們都給老娘解釋解釋,特工杜蕾斯到底是怎麼走丟的。」某個聲音當機立斷準備呼叫總部:「BIG-BOSS呼叫總部,阿波給我滾上線,阿波!為什麼找不到杜——」

  「在!在在!」當地土豪牽著一頭威猛的草原雄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如果被阿波等人知道我的代號,哥哥我以後就再也不用在永夜混下去了!所以當地土豪立刻忙不迭的打斷了某個傢伙的話:「我在呢!剛剛信號不大好,回應了幾聲,好像沒發出去!」

  回應?回個腿兒!我恨不得再也不搭理這個給人亂起外號的混球!

  「哦,上線了啊。現在信號倒是挺清晰的,難道說剛剛風沙大,信號被大風刮走了?」某聲音吐槽了一句,然後如同記者一般採訪道:「小同志,問一問經驗,從傑士邦換成了杜蕾斯,感覺怎麼樣啊?冰爽、熱感、還是清涼?」

  咯吱!左手握緊,差點把雄獅腦袋上的鬃毛直接薅下來一撮。雄獅疼的齜牙咧嘴的,但這個草原之王卻萬萬不敢奮起反擊。它已經被身邊這個看似弱小的人類揍怕了,瞬間就忘記了它那被綁好塞在衣櫃裡的前任飼主,老老實實低眉順眼的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幸好幸好,還有人主持正義。

  「你要是再說這樣的垃圾話,我就把通訊裝置給阿姨!」微麥中穿出了一個慍怒的聲音。

  「沒想到你竟然叫家長,這就沒意思了——不過等你叫的時候再說嘍。」某人聽來油鹽不進,但為了防止被老媽當場抓包耍流氓,某人還是話鋒一轉,變得幹乾練而正派:「杜蕾斯特工,你現在肩負著重大責任。你需要做的,就是準確找到本次行動的目標,定位他的具體位置。對了,這次的目標叫什麼來著?」

  特工杜蕾斯恨不得一巴掌拍獅子腦袋上:「你都不看看阿波給你傳的資料麼?這麼長時間你到底在忙什麼?」

  「忙工作。」

  忙工作?我咋沒只看到你除了吃就是睡,你還有沒有更正經一點的工作?!

  一天到晚,就知道壓榨我。不過,不論如何還是正事最大。眼角看到了熟記的身影,強納森立刻行動起來。

  「我已經看到了目標,馬上跟過去。」經過歷練,特工杜蕾斯比倫敦時成熟的多,很快就盯死了今天的行動對象。領著獅子鑽進了車中,強納森一撥方向盤,若即若離的跟上了前面的幾輛豪車。

  罕見的是,萬物不掛於心的亓夢,此時卻非常一反常態的出聲問道:「這一次要找的目標,這個叫桑迪-亞哥的人,是什麼來頭?」

  「天使投資人。當然,這個天使之稱完全是無稽之談,事實上他完全是個金融吸血鬼。」正好順便給自家老大姐普及普及,省的老大姐抓完人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麼豈不尷尬,所以強納森說的很仔細:「桑迪-亞哥,美國人,七十七歲。沒有主營業務,事實上他什麼行業都涉足。投資眼光極佳、行事手段高明,每次都能賺個盆滿缽滿。」

  亓夢微微皺眉:「這人牽涉很廣?」

  「有趣的是,這傢伙的牽涉並不算特別廣。雖然和多個強大的地下勢力保持合作關係,但這老頭一直是跑單幫的,沒有併入任何家族勢力。這讓他現在的地位有些尷尬,算是散戶中的大鱷,大鱷中的散戶。」強納森一打方向盤,開車跟入了一片高大的建築群:「現在這個形勢下,我們抓了他,不會有人給他出頭。」

  「嗯……」極遙遠處,亓夢站在山崗上,遙望著遠方的迪拜城。黃沙瀰漫,風沙中的迪拜若隱若現、如披黃煙,亓夢的眉頭並未紓解。精神修為極高的她,自然有常人無法體會的視野。

  另一邊,遙遠的距離之外,猛烈的大風之中,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楊綺穩穩當當的站在海面,如履平地。

  她確實在忙工作。

  她左手托著小太陽一般的火焰潮汐,右手拿著一顆晶輝閃爍的肉芝。這肉芝中有一個大蜘蛛的虛影在奔走咆哮,猙獰兇惡,赫然是命運編織者煉化而成的那枚一星肉芝。

  肉芝的晶輝瑩瑩閃爍,在夕陽照射之下依然明亮耀眼。這些裹夾著強大生命能源的光輝從肉芝之中被抽離,化作光帶纏繞在楊綺右手上,順著手腕一路蜿蜒向上,直接被力之脈絡吸收。心臟處,一大一小兩顆龍力種子在生命能源的澆灌下搖曳生長。

  咔啪,一星肉芝被徹底吞噬,命運編織者最後殘留的神髓也被楊綺本身的武道氣魄所消化吸收,化作了楊綺氣勢的一部分。大的那一個龍力種子在胸膛中發出了無法耳聞的悠長龍吟,已經漸趨成熟。

  而左手的火焰潮汐中,可以看到微縮的超凡龍翼、超凡鎧甲、超凡之心,一共三樣超凡要素在火焰潮汐的異空間中翻滾。在強悍的地獄之火中,三大超凡素材開始慢慢改變形態,向著楊綺心目中所構思的樣態緩緩改變、拼接。

  心中有種冥冥中的靈覺,楊綺知道,遠方這座城市中有一種特殊的氣息在堆積、瀰漫。有一點壓抑,有一點狂躁,有一點毀滅一切的瘋狂。不知道這氣息到底因何而來、對誰所發,她知道眼前一定有亂子在等著她。

  天下大亂,這座沙漠銷金窟中堆積了太多的扭曲,恐怕也到了爆發出來的時候。

  不過,再大的亂子,也擋不住她今天的行動。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7-12-8 19:31
949 中東農業不發達,需要我來支援他

  晦冥交替,夕陽西照,哈利法塔,第124層。

  這裡是哈利法塔著名的全景觀光平臺,能夠俯瞰整個迪拜的景色。日光衰弱,華燈漸起,燈光從一個街道蔓延到另一個街道,組合成輝煌的洪流。從這個位置看下去,彷彿整個迪拜都被握在了掌心。平日裡,這處觀景平臺上遊人如織。而此時此刻,這裡卻被佈置成一處富麗堂皇的會場。

  滿含著阿拉伯風格的毛毯上織著華麗的圖案,喜愛排場、花哨的中東大佬們各自落座。這次集會的發起者顯然非常懂得揣摩這些人的心態喜好,讓來賓一個個都略感滿意。

  這一次集會的組織者,正站在會場最中間。

  「各位尊貴的酋長,各位尊敬的殿下。」這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白人老頭,此人髮際線略微後退,寬闊的額頭下方是一雙看起來深邃透徹的眼睛,上唇滿是修剪考究的鬍鬚,好似一個充滿智慧與個人魅力的老紳士。「各位尊貴的大人或許沒有聽過區區在下的名字,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桑迪亞哥,來自美國。」

  說是這麼說,但作為全球赫赫有名的金融吸血鬼,與會者在赴宴之前無論如何也得瞭解瞭解他的名頭,要不然這些身家億萬的大佬根本不會到這個地方來。

  「各位——強者,永遠希望站在高處。攀登高峰,是身為強者的天性。雖然我來自美國,但我本人,深深傾慕著這一片熱土。」桑迪亞哥展開雙臂:「這片沙漠,從來都是一個誕生強者的地方。西元前兩千六百年,胡夫大金字塔建成。從那時起,中東這片土地上,便保有了世界上最高的人工建築。那座風化數千年依然屹立不倒的金字塔,代表了人類征服天空、征服死亡、征服永恆的莫大魄力。」

  「西元1311年,林肯大教堂落成,這才將最高人工建築的桂冠自中東摘走。而幸運的是,穆罕默德•本•拉希德•阿勒馬克圖姆陛下的大恒信、大魄力、大手腕中,我們腳下的這一座奇蹟一般的建築,最終拔地而起,將世界第一高樓的名號重新奪回到中東人的手中。我今日有幸,站在世界最高的觀景臺上,眺望著整個中東的美麗景色,這一點,我必須先感謝陛下。」

  啪啪啪,不熱情也不冷淡的掌聲響起。眼前的老頭說了一大堆,一句沒在主題上。雖然把中東誇了個天花亂墜,但在座的沒有一個吃這碗迷魂湯。不過,既然人家口口聲聲的誇讚這兒的地主,大夥也必須給面子,所以鼓了鼓掌意思了意思。

  不過大夥都清楚,眼前這個老頭,可從來不做什麼小生意。他今天把一群土豪中的大土豪召集到一起,一定有自己的大計劃,所以眾人都在耐心等待。

  「我提議,作為今日晚宴的開始,大家共同舉杯,先感謝阿勒馬克圖姆陛下。」老頭很會來事兒的舉起了酒杯,在場的沒有一個不給面子。

  而就在一群地主老財觥籌交錯的時候,觀景台下方,位於哈利法塔76層的世界最高游泳池邊,某個當地土豪正在池邊做著人工日光浴。當地土豪露出了健壯的胸肌、麥色的肌膚、恰到好處的胸毛,惹的泳池中的比基尼美女頻頻暗送秋波。而當地土豪嘴角微翹,似乎在挑選著適合共度良宵的玩伴,其實卻在隱晦的通過微麥傳遞信息。

  「呼叫BIG-BOSS,我已經混了進來。」特工杜蕾斯扶了扶鼻樑上的墨鏡,別人不知道,這看起來非常簡單的墨鏡,卻是曉瑩專門研發的狗仔系列墨鏡試做型。在墨鏡的視窗上,無數走來走去的人物被勾勒出虛擬的輪廓,就連隔著幾層牆的人也纖毫畢現。

  戴著墨鏡抬頭看向上方,畫面放大,視線透過玻璃天頂延伸出去,特工已經大致確定了目標的位置:「目標在第124層,不過我需要再靠近一些才能準確定位。」

  「那你最好動作快點。」微麥中傳來了BIG-BOSS的指令:「再給你十分鐘,十分鐘後如果還沒準確定位到目標,我只能算你不及格了。」

  「十分鐘?」特工杜蕾斯起身離開,混入人流,表情冷峻自信:「綽綽有餘。」

  124層。

  「各位,我們腳下的建築是個不折不扣的奇蹟,但是這樣的奇蹟,已經漸漸在整個世界擴散開。天選者,毫不客氣的說,這群人的存在將會對固有的社會秩序產生巨大的衝擊。很多曾經理所當然的事情,變得再也不同。比方說——人身安全。」

  桑迪亞哥的表情帶著戲謔與壓迫:「一年前,誰能想到上海會變成死城?一年前,誰能想到倫敦會淪為戰場?一年前,誰能想到美國太平洋海軍會被區區一個人牽制的節節後退、亦步亦趨的跟在那人的屁股後面奔向自家的國土?所以各位,世界已經不安全了。身為人上人,我們生來就沐浴著別人的敬畏,同樣也承受著別人的嫉恨。從前那些嫉恨不值一哂,但現在,卻不好說了。貴為英國女王,也不得不驚慌失措的逃命。」

  他指了指腳下:「不說別處,就說這裡。徒手攀爬哈利法塔,這是碟中諜電影裡才有的場景。但現在,誰說得清,是不是有心懷不軌的人,正順著這棟大樓爬向我們這裡呢?」

  高樓外側,正向上爬著的某特工忽然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各位覺得他瞄上的會是誰——阿嚏~~~!」桑迪亞哥鼻端猛然一癢,一個大噴嚏就打了出來。

  一個土豪出聲道:「亞哥先生,您今天找我們來,是來推銷個人安全方案的嗎?」

  用紙巾擦了擦鼻涕水,桑迪亞哥收拾著自己的儀容:「抱歉抱歉,失態了。但我今天並不是來給大家介紹保鏢的,大家也不需要我來介紹。雖然我沒有看穿一切的慧眼,但我相信,各位身邊帶著的這些男士、女士們,必然各有絕活。我想說的,恰恰與各位預測的相反。我不是來勸大夥當縮頭烏龜的,我今天反而來告訴大家,中東崛起的日子,就要到了!」

  「哦?」這個論點倒是新鮮,各位中東土豪坐直了身子來了精神。

  桑迪亞哥意氣風發:「世界改變了?確實改變了。但方式改變了,規則卻沒有改變。中層的人改變了,頂層的人沒有改變。我們不妨回頭看看,這樣的突變已經發生了許多次。騎士時代,騎士是國家的中流砥柱,國王由騎士守護。火槍時代,騎士一文不值,戰場上只能被無情射殺。但國王還是國王,只不過護衛國王的變成了火槍手。」

  桑迪亞哥眼角的餘光敏銳的察覺到,他隨行的保鏢中,有幾位忽然行動起來。他深知這些全新的保鏢的能耐,有人擅長探查,有人擅長戰鬥,有人能夠像X戰警鋼力士一樣把身軀的部分化作鋼鐵、妥妥的肉盾MT,這是最強的保鏢團隊。他知道,自己一語成讖,保鏢們確實發現了問題。

  但他相信自己花大價錢僱傭的異人們能夠處理各種問題,有了他們,自己比從前更有底了。

  所以桑迪亞哥哈哈一笑,心情愉悅的很:「這個世界再怎麼變,基本的規則也不會變。站在頂峰的依然站在頂峰,中層的風雲變幻與我等又有什麼關係呢?有刁民自認為學了一點本事想要圖謀不軌又如何,我們身邊的守衛者也同樣天翻地覆、再不相同!」

  此番論調,得到了在場大佬們的廣泛支持。這些大佬們不由紛紛點頭,然後大佬們身邊各自的保衛者中也有人察覺到問題,紛紛有組織的展開行動。

  這讓大佬們更高興了:「那麼桑迪亞哥先生,您今天所說的崛起是指……」

  「當然是全面性的、徹徹底底的、毫無掣肘的崛起!」桑迪亞哥來勁兒了,揮舞著手臂:「石油就是黃金,沙漠上的帝王們因石油而富足。但看看這黃沙漫捲的國度,這個國度的短板是如此的明顯——農業!越高的高樓,就需要越深厚穩固的根基。農業作為第一產業,是所有產業的根本基石。世界大亂,一切洗牌,洗牌之後誰能以小搏大,就看誰的根基更厚。而我今天帶來的,比任何的魔法更驚心動魄。這是劃時代的發明創造,能夠從根本上讓中東的農業水平飛躍性的提高!」

  「噢!!」這老頭說的好有道理啊,如果真的能夠從根本上提升中東的農業水平的話,確確實實能夠讓中東的整體實力往上猛提一個台階。

  「來自泰伯利亞實驗室,頂級天才人物索菲亞參與創造,革命性的超級農業作弊器,就是這個——!」桑迪亞哥一揮手,大螢幕上金光閃閃,無窮金光裡蹦出了一個印有桑迪亞哥照片的編織袋:「勁兒克拉!呃,說錯了,是可勁兒拉!」

  桑迪亞哥滿面紅光豪情萬丈。

  「中東農業不發達,需要我來支援他!」

  「用了可勁兒拉,能夠吸收兩米下的氮、磷、鉀!」

  「用了可勁兒拉,肥料不流失、不揮發,一袋能頂兩袋撒!」

  「用了可勁兒拉,小麥畝產一千八,中東的糧食再也不用進口啦!」

  「喔——!!」眾土豪齊齊驚嘆。

  「老闆。」正當桑迪亞哥樂哈哈的時候,他的保鏢忽然走上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情況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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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