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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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2014-6-29 14:51: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5 39511512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0
第三十章 歪打正著

  周主簿身為六品實權官員,別說區區童生找他作序,就算是秀才出書他都不會作序,可方運不一樣,萬一廣為流傳,他這個作序的也跟著沾光。

  「我先看看。」

  方運把這幾天寫的稿紙遞給周主簿。

  周主簿一看,倍感訝異,問:「聽說你因為字寫得不好差點痛失雙甲,可你這字雖然略顯稚嫩,但並不差啊。構架、字體都有大家之風,堅持練一年就不會比那些有名家指點的差。」

  「我在縣試後知恥而後勇,發奮練字,所以現在能寫出還可以的字。」方運道。

  周主簿沒有深究,繼續看方運的《西廂記》原稿。

  「你這是改進了句讀?更容易閱讀,不錯。這每段開頭空兩格也十分新奇,同樣便於閱讀。你這種寫法,很適合懶人,適合消遣……」

  周主簿的聲音戛然而止,抬頭用奇特的眼神看著方運。

  周主簿對方運的新句讀不是特別在意,甚至也很容易理解分段空格,並沒有太重視,因為到了秀才的層次,這書就算沒有新奇句讀也能迅速看懂,不然也不配當秀才,他是舉人,更不在乎有沒有句讀。

  但童生或普通識字人看沒有句讀的書,就會特別費神。

  周主簿認真問:「你用這新式句讀和新分段,是為了普及這部小說?是讓只要識字的人都可以毫無阻礙、快速讀懂你的書?你這本書,真正的目標是平民大眾?」

  方運道:「大人英明,沒想到您不僅願意接受這種方式,還一眼看出我的意圖,學生佩服!」

  周主簿笑道:「我是文院主簿,學以致用是我等儒生的根本,不然怎麼對付妖蠻?你可不要把我當成少數腐儒。不過,你的這個想法可行是可行,但前提是要配上足夠通俗和好看的故事。不過你既然敢這麼用,故事自然也有不凡之處,容我看看。」

  周主簿開始認真看《西廂記》,僅僅看了三頁,他抬起頭,深深看了方運一眼,道:「開篇新奇,結構嚴密,文字優美。最要緊的是故事非常流暢,沒有賣弄文采,沒有長篇大論,讓人一看就知道講什麼。如果說新句讀是奇,那你這故事則是正,奇正相合,無往不利!」

  「謝大人誇獎。」方運道。

  周主簿繼續往下看,方運本以為他會對《西廂記》逐漸點評,但他卻再也沒開口,不斷地讀下去。

  方運一開始還擔心,但仔細一看測明白,原來周主簿竟然看得入迷了,完全忘記他身邊還坐著一個想聽評價的人,他面部神色也隨著書中的情節變化而變化。

  方運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鶯鶯傳》和《西廂記》之所以風靡上千年依然被後世稱讚,果然有令人稱道之處。連周主簿這種輕視通俗小說的正牌舉人都看得入迷,說明在聖元大陸這個通俗小說荒漠,新的《西廂記》必將會被數以億計的讀書人所接納。

  周主簿翻到《鶯鶯傳》最後一頁,看了一會兒,臉上浮現滿意的笑容,但還有一絲意猶未盡,好像捨不得一篇好文就這麼結束。

  「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看志怪小說,本以為中舉後不會再對這種小說感興趣,可看了《西廂記》才明白托大了。好,不寫志怪寫人心,不寫廟堂寫男女,這才是真正的通俗小說,雅俗共賞!這個序,你不讓我寫,我也要搶著寫。或許數百年後,我唯一能讓人知道的,就是你這《西廂記》的序。」

  「大人謬贊。」方運道。

  「你這《西廂記》,恐怕是那些天含憤寫成的吧?柳家人實在過分了。」周主簿同情地看著方運。

  「唉……」方運也不搭話,低著頭,怕自己掩飾不到位被發現,其實《西廂記》跟方運的遭遇實在是八竿子打不著。

  周主簿越發同情方運。

  「還有一篇?」周主簿又問。

  「對。那是我以前的奇思妙想,這些天重新修改,雖然不如《西廂記》,但也有可取之處,請大人斧正。」方運道,《西廂記》的文學地位比《枕中記》高太多,他只把這個當添頭,並沒有太重視。

  周主簿點點頭,繼續翻看《枕中記》。

  看到半聖出現,周主簿笑道:「你倒是大膽,連半聖都敢寫。」

  讀到書生夢入景國後,稱讚道:「妙!甚妙!」

  等讀完《枕中記》全篇,周主簿卻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嚴肅深思,遠比看完《西廂記》更鄭重。

  方運詫異,不就是一個書生做夢後醒悟,放棄功名利祿追求聖道的故事麼,周主簿反應怎麼這麼大?

  「好!此篇立意高遠,發人深省!區區功名利祿又怎能比得上眾聖大道?這個道理人人都懂,經義無數,上千年反反復復闡述,或引經據典,或用名人典故。但自創小說弘揚聖道,又兼顧故事性,以黃粱美夢來警示後人,卻是前所未有!榮華如夢,聖道為真,微言大義啊!此文或者只有達府之才,但其弘揚聖道之大功,還要在鎮國之上,此文必將傳天下。」

  方運糊塗了,他不過為了迎合聖元大陸的主流思想,把《枕中記》稍稍改了一點,怎麼在周主簿眼裡就成了「立意高遠、發人深省」了?《西廂記》那麼牛,在周主簿眼裡還不如「弘揚主旋律」的《枕中記》?前者寫了三天,後者不過是一個下午寫完填充頁數的。

  方運回憶起聖元大陸歷代小說名篇,果然很少有主題是「弘揚聖道」,就算有也大都是一帶而過,立意和故事也比較差,比黃粱一夢的故事差的不是幾條街,而是幾千年。

  方運恍然大悟,不是這篇《枕中記》真的多麼好,而是恰好在這個時代填補了「政治、教育和思想」等方面的空白。

  反觀那《西廂記》文學地位雖然遠高於《枕中記》,但在儒生眼裡永遠也比不上弘揚聖道。

  方運有點汗顏,「微言大義」這個評價太重了,這四個字原本是漢代大儒對孔子的評價,後來一般只評價眾聖。

  周主簿道:「你的文稿先放在我這裡,明天我就親自呈送給院君大人。下個月的《聖道》已經確定,那這篇必然能上一個月後的《聖道》。」

  方運無奈了,他現在真不想出什麼風頭,只想靜下心一心一意賺錢,怎麼又要上《聖道》?

  「您不會高看了這篇《枕中記》吧?」方運試探著問。

  周主簿嚴肅道:「我閱遍歷代《聖道》,很清楚《枕中記》的價值。我可以確定,不出三年,必然有半聖會把這篇文指定為十國文院學生必學之文。這篇《枕中記》,比你之前的鎮國詩重要十倍不止。小說家數百年一直衰落,最近一部出現在《聖道》的小說,是兩百多年前大儒乾寶所著《搜神記》中的名篇《宋定伯捉鬼》。」

  方運只能沉默以對,心中卻為撿了大便宜暗喜。

  上《聖道》不只有名譽獎勵、可以建文牌坊,還有聖頁拿。在《聖道》上發文的數量,決定了以後去諸如聖碑林、聖塔等地的機會,而最高級的獎勵則是去孔子閉關之地或聖隕之地,不僅意義重大,好處也無比豐厚。

  這才是慶國的屈正祥大學士阻撓方運的根本原因。

  周主簿道:「你先等等,我去取蔡禾給你的禮物。」他的語氣充滿羡慕。

  不多時周主簿去而複返,手裡拿著一個牛皮紙包,道:「裡面的聖頁是蔡縣令給你的禮物,你的詩詞雖在《聖道》刊登,但兩地距離很遠,屬於你的聖頁至少要一個月後才能到。」

  方運急忙站起來,又驚又喜,道:「蔡大人真捨得給我聖頁?他自己都沒幾張吧?」

  周主簿羡慕道:「他一共也只有兩張,是他來濟縣前文相送的,或者說,是他死皮賴臉從文相那裡磨來的兩張。不過,你的鎮國詩原稿倒值這個價。」

  方運小心翼翼接過牛皮紙袋,然後打開,從裡面慢慢抽.出一頁紙。

  這頁紙本身潔白如雪,但卻散發著淡淡的橙色光暈,如同被橙光包裹。方運輕輕撫摸紙面,擁有奇特的手感,如同有細小的波浪在自己的手和紙頁之間翻騰。

  這張紙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天生讓方運感到親近。

  周主簿解釋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聖頁,作用也如同傳說的一樣,把戰詩詞的威力提高整整一倍。若是詩詞精妙、才氣足夠,還能化虛為實。聖頁是我們人族能抗衡妖蠻的最強助力之一,也是孔聖留給我們最寶貴的財富。」

  「聖頁一年產多少?」方運問。

  「明面上一年產一萬張。一部分分給在《聖道》上刊發詩詞文的作者,一部分給活著的半聖,一部分給眾聖世家,最後則分給十國。一直有傳言說孔府在暗地裡製造聖頁,每年能額外產兩千張,具體如何,我也不知道。」

  「景國一年得多少張?」方運問。

  周主簿嘆了口氣,道:「聖頁是根據一國的面積、人口、大學士和大儒的數量來分配給各國。景國去年大敗,丟了三府,又陣亡一位大學士,得到的聖頁比往年又少了一些。現在景國說是有四州一京,實際只有一京和三州半。為了保證邊疆安全,今年陳聖拿出自己的一部分聖頁。不知道這景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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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1
第三十一章 一報還一報

  周主簿突然閉嘴。

  方運知道周主簿想說什麼,因為有些事人盡皆知。

  半聖陳觀海近兩百歲,而且在跟蠻聖戰鬥的時候受過傷,敵對的慶國曾散步謠言說陳觀海撐不過五年,若是五年內再與蠻聖死戰,恐怕會直接聖隕。

  無聖不成國。

  一旦在陳觀海聖隕後景國沒有半聖,根據十國協定,臨近的幾個國家就可以吞併景國,擔負守衛邊疆的責任。

  甚至有人傳言,左相跟慶國已經勾結在一起,削弱景國的力量,為將來慶國吞併景國做準備。

  方運把聖頁放進牛皮紙袋裡,說:「請代我謝過蔡大人,那出版文書的事……」

  「你放心,明日我會開具出版文書。你準備把兩部小說合為一本書?」

  「對。除了寫序,我還要印幾萬份宣傳文頁,也需要文院審核,您能否行個方便?」方運問。

  「給我,我明日一併開具文書。」周主簿道。

  「我可以現在寫嗎?」方運也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

  「去我的書房。」周主簿帶方運前去書房。

  方運謝過周主簿,坐在書房思索怎麼給新書打廣告。這個世界沒有電視或網路,最好的方法就是四處發宣傳單,所以內容必須要好好想。

  周主簿翻閱《西廂記》和《枕中記》,把其中的精彩部分記在心裡。

  過了一刻鐘,方運終於寫了一個一百多字的簡介宣傳單,不過內容太過於誇張,他小心翼翼遞給周主簿,觀察周主簿的臉色。

  周主簿接過一看,大笑起來,道:「看了西廂會談情,讀了枕中當大儒?你這個方運啊,怎麼這麼多花花腸子?」

  周主簿繼續看,看完後露出一副無可奈何、徹底敗給方運的樣子。

  「景國唯一雙甲聖前童生的心路歷程?《聖道》月刊唯一三詩同輝作者嘔心瀝血新書?內含文相學生的科舉秘辛?江州文院本年度鼎力推薦?大學士為之拍案叫絕?文相看後久久不語?方運,你不怕本官治你一個造謠生事之罪?別的不說,文相豈會久久不語!」周主簿很想用官威鎮住方運,可卻被這奇葩宣傳文頁弄得一點脾氣沒有。

  這些字句看著匪夷所思,可仔細一想卻真的特別吸引人,周主簿承認自己想破頭都想不出這麼奇特的語句。

  方運坦然道:「大人您說《枕中記》能上《聖道》,這本書必然會呈送給文相,他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評價,當然就是久久不語。」

  「那文相要是對這書很不滿意,你豈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就更好了,我可以說『這是一本文相又驚又怒之作』!」

  「狡辯!」周主簿搖頭笑道。

  「這個宣傳內容不行?」方運問。

  周主簿沉吟片刻,道:「『看了西廂會談情,讀了枕中當大儒』這句話太過,可以讓你的人說,但不要立下文字,以免授人以柄。至於大學士為之拍案叫絕,倒也無妨,院君大人很欣賞你,他不會生氣。至於文相就刪了吧,你重新寫一個給我。」

  「好。」方運把要去的話去掉,加了一句:這是一個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這是一段曲折動人的傳奇經歷,雙甲聖前三詩同輝方運傾情奉獻!

  方運寫完仔細一看,只覺一股古裝苦情電視劇的奇葩味兒撲面而來。

  周主簿看著最後一句許久無語,方運簡直把自己的文名運用到極致,一點都不內斂。

  過了好一會兒,周主簿才道:「《西廂記》一出,江州的小說家恐怕要餓死了。下不為例,以後我會禁絕此類蠱惑人心之詞!那些年輕書生和女人要是看到,就算不吃飯也會買一本看。」

  方運心中暗笑,最後那段文字就是為女人設計的,《西廂記》只是開始,《紅樓夢》才是癡男怨女們前赴後繼的大坑。

  「這書你幾號開賣?」

  方運輕咳一聲,道:「《聖道》月刊每月一號在文院出售,大人您能否行個方便,允許我在文院門前賣一天書?」

  「你……」周主簿被方運的精明氣得說不出話來。

  《聖道》每月一號出售,《文報》每月一號、十號和二十號出售,兩份報刊都不送上門,只在文院的書鋪出售,每月一號文院前的人最多。

  「文院明文規定不得在文院前賣任何東西,這我幫不了你。」

  「那我趕著十輛牛車去文院的印刷坊取書,路過文院正門有人要買書,文院不能懲罰我吧?」

  周主簿腦中浮現裝滿《西廂記》的十輛牛車連在一起招搖過市的奇葩場面,頓覺頭疼,這個方運真是太會投機取巧,於是含糊道:「那你小心點,出了禍事,我也不好保你。」

  「謝過大人!」方運大喜。

  「這書首印多少本?」周主簿問。

  「僅大源府府城就有近百萬人,這裡的讀書人可比濟縣多得多,我打算一次印五萬本。」方運道。

  「定價幾何?」

  「這書終究不是科舉所需,價格不能太高,五十文一本即可。」方運道。

  「不錯,可有人幫你出謀劃策?」

  「當然,我開了一家三味書屋,和書鋪裡的夥計一起商量過。」方運道。

  周主簿道:「你把原稿留在這裡,我今晚連夜趕出一個序。離開前我給你寫個手令,明日你憑手令去文匯堂取出版文書,直接去印刷坊取書即可。」

  方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稿上,心道不妙,說:「去文院印刷坊需要原稿,我明天不能空手去。」

  周主簿大手一揮,把方運的小說手稿和兩張廣告原稿都收起來,「正氣凜然」地塞進自己衣服裡,警惕地看著方運道:「我會讓人把手稿交付印刷坊,你到時候直接去提書。」

  「大人,您不厚道啊,這手稿可是我熬了十天十夜寫完的,多次修改,差點愁白了頭啊。」方運急忙叫苦。

  周主簿道:「這件事暫且不提,以後需要作序記得找我。」

  方運盯著周主簿的眼睛,道:「蔡縣令可送了我一張聖頁,據說四海龍族最高出價五萬兩一張!」

  周主簿立刻目露凶光,展現官威。

  方運毫無懼色。

  聖元大陸文位第一,官位第二,連十國國君也不能剝奪一個童生的文位,所以哪怕方運得罪了權傾朝野的左相,濟縣的讀書人仍然願意跟他結交。

  讀書人有了文位,就有了底氣,許多不在乎官位的讀書人面對強權不亢不卑,正因為如此,左相哪怕再強勢,軍方和文院系中依然超過八成的人反對他。

  片刻後,周主簿狠狠瞪了方運一眼,道:「以後你們三味書屋要出版的書,會第一時間審核,十二個時辰內出結果,去印刷坊可以優先印刷。」

  方運依舊盯著周主簿。

  周主簿無奈地說:「我去請求院君大人,第一時間讓這本書通過聖院審核,然後你可以聯繫三大書商,在別的國家賣書!你的那《枕中記》,我會請示院君,使之成為江州所有書院和文院的必備讀物,僅此一項,你的文名就會很快遍佈江州,而且單本的《枕中記》也可以賣出近萬本。」

  方運心中非常滿意,把《枕中記》列為一州必備讀物意義重大,比鎮國詩都重要,不過他神色不變。

  最後,周主簿露出不捨之色,道:「我退最後一步,不能再退了。我是《文報》在江州的編審之一,可以盡最大可能讓一些消息登在《文報》上。只要你需要,而且符合《文報》的條件,我儘量幫你上《文報》。」

  方運立刻露出微笑,沒想到竟然收穫這麼大,他比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清楚《文報》或者說媒體的價值,媒體甚至可以成為顛覆一國的主要力量。

  「有勞周大人了,學生告辭。」方運拱手致謝。

  周主簿一臉不高興地寫了一份手令給方運,然後送方運離開,可一回頭,周主簿臉上的笑容如花綻放,小心翼翼拿出方運的手稿,充滿迷醉地看著。

  「好東西,好東西啊!什麼金銀珠寶,什麼古玩奇珍,怎能比得上讀書人的智慧!光是看著、摸著,我就心滿意足。不錯,很不錯,以後可要多幫幫他。」

  周主簿越看越激動,竟然按捺不住,帶著《枕中記》的原稿直奔江州州院君李文鷹李大學士府上。

  不多時,李府內突然傳出周主簿痛苦憤怒的喊聲。

  「李文鷹!你竟然敢搶奪我的……方運贈送給我的手稿!我要參你一本!你身為堂堂大學士、三品大員,搶我一個六品主簿、小小舉人文位的私物,你簡直喪心病狂!」

  「你竟然用戰詩逼我走?我這就撞死在你家門前!還我《枕中記》!不然我去告御狀!」

  「卑鄙!卑鄙至極!」

  「院君大人,李大學士,您行行好,還我《枕中記》吧!」

  「好!好!好!我這就去把《西廂記》鎖起來,讓你一輩子也看不到原稿!我還會修書告之蔡禾,死也不把《濟縣早行》原稿給你看!」

  「李文鷹老混蛋,我跟你沒完!」

  周主簿罵累了,低聲抱怨:「這算是報應嗎?」然後悶悶不樂回家。

  方運得了好處,愉快地回家,在臨睡前上了兩柱香,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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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2
第三十二章 十國第一案首

  一覺醒來,方運感覺臉有點癢,睜眼一看,原本應該在竹筐裡的奴奴竟然躺在自己耳邊,而且把新買的軟枕當成了床。

  奴奴用尾巴當被子蓋在身上,側躺著,姿勢非常優雅。

  方運微微一笑,摸了摸奴奴的小腦袋,起床洗漱。

  方運拿著周主簿的手令去文匯堂,又去了印刷坊。五萬本書占很大的地方,方運沒有取出,準備等到四月初一那天取,並順便賣給來買《聖道》或《文報》的人。

  方運又細化了銷售方案,所有人開始緊鑼密鼓準備,務必要打響三味書屋的名氣。

  從書屋出來,方運讓方大牛回家,他則駕車買下今年三位半聖考官的所有文集,一共花了十六兩銀子,這相當於他以前三年的收入。

  他又順道去文院,買了十年內的《文報》和《聖道》合訂本,足足花了六十兩。

  方運心中一算,僅僅買所有的《聖道》和《文報》,就要近四千兩銀子,如果把景國學宮裡的所有圖書各買一本,按照100文一本、共一百萬本來算,就需要十萬兩銀子。

  「道路漫長啊。」

  方運把馬車趕到僻靜的地方,把新買的書籍收入奇書天地,然後回家。

  那日方運和方家的大夫人商量,讓他去教蒙學,不過那些孩子都已經學了《千字文》和《百家姓》,要三個月後到了秋天才會學習眾聖經典,學習如何考童生,這段時間不用教太多,一天就一堂課,非常清閒。

  方運雖然感謝大夫人的安排,但也不想平白一個月領二十兩銀子,決定教一些別的,於是開始編《三字經》。

  《三字經》內容包括教育、歷史、天文、地理、道德等等許多方面,易記易讀,淺顯易懂,是和《千字文》與《百家姓》齊名的蒙學讀物,在古代擁有不可取代的地位。

  原《三字經》的內容很多,其中有一些不適合聖元大陸的思想、人物或歷史,都要剔除,同時還要加上聖元大陸獨有的歷史。

  根據聖元大陸的歷史,方運重新編寫了一千五百字左右的《三字經》,準備作為明天的授課內容,如果反應好,那麼就繼續教下去,然後盡快印刷出書,散播文名,賺取銀兩。

  詩文流傳越廣,文名越大,則文宮中的星辰越亮,方運自身的才氣增長越快。

  第二天清晨,方運前往方家,見過大夫人,然後在大夫人的帶領下來到方氏族學,大夫人親自為方運介紹族學。

  方氏族學位於府城邊緣,占地極廣,規模完全不遜於小型書院。

  這裡面的學生身份非常複雜,有方家人,有方家的親屬,有方家家丁的兒子,還有一些曾經跟方守業出生入死的戰友的後代,所有烈士之子都被方守業收養,認為義子。

  族學一切免費,還供給免費午餐。

  方運估算了一下花費,一個月少說要花一千兩銀子,心中對方守業更加敬重,這才是仁,這才叫義。

  在這間族學足足有四百個學生,分為蒙學、初學和童生班三部分。

  方氏族學老師有二十多位,大夫人把眾老師介紹給方運。

  這些老師中只有四個秀才,其餘都是童生,大多數都對方運很熱情,誇讚方運的詩寫的好,只有少數幾個不冷不熱,而且對大夫人也冷淡。

  其中有一個人的語氣最硬,是一個年輕的秀才,並且說自己是「府城雙乙童生」,頗為自得。

  方運懶得理會這種人。

  府城每年考童生的考生人數是濟縣的二十倍,但錄取人數只是濟縣的十倍,所以部分富商官員之子雖然在府城上學,學籍卻落在別的縣。

  府城人的競爭遠比其他縣城激烈,所以他們大都看不起那些小縣的,哪怕方運是雙甲童生,這個秀才也不認為自己弱多少。

  不過,若是遇到京城的學子,各州的人又會聯合起來,因為京城的錄取比例位居四州一京之首,明明是一城,童生份額卻比一州還多。

  大夫人在介紹那個秀才的時候,特意提了一句「這是你二嬸的外甥。」

  方運立刻明白怎麼回事。

  送走大夫人,方運回到教習室,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把帶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再一次整理講課的內容。

  不多時,統管族學的老院長方鏡堂來到教習室。

  所有教習立刻站起來。

  方鏡堂笑眯眯道:「都坐,沒有外人。方運,你以後教蒙學的甲班,每日教第二課,從八點一刻到九點一刻,可好?」

  許多人羡慕地看著方運,蒙學有五個班,甲班歷來是最好的,甲班考中童生的比例遠遠大於其他班級。以後這些學生有出息了,當老師的必然就有了資歷,或者進文院教書,或者借此擴展人脈。

  方運立刻道:「一切由院長定奪,晚輩聽從便是。」

  方鏡堂滿意地點點頭,但一旁的秀才路膺年道:「院長,他不過是今年的童生,雖然是雙甲,我等不能比,但終究沒有經驗,讓他去教甲班是否不妥?我中秀才五年,在此教學三年,我教童生班不累,不如由我來執教甲班。」

  「膺年,你在質疑我的安排?」方鏡堂微笑著問。

  路膺年面色微變,急忙道:「不不不,膺年不是質疑叔公的安排,是質疑方運的能力。」

  方鏡堂笑眯眯地問:「膺年,你多少歲考上童生。」

  「十九。」路膺年回答。

  「方運你呢?」方鏡堂問。

  「十六。」

  方鏡堂又問路膺年:「你的童生試可是雙甲?」

  「不是。」

  「你可曾詩出鳴州?」

  「不曾。」

  「你可曾詩出鎮國?」

  「什麼!」教習室一片譁然,所有老師都難以置信地看著方運。

  此時四月的《聖道》沒有出,方運詩成鎮國的事也只在那些高文位的讀書人之間流傳,這些教書先生都不知道,他們只從三月下旬的《文報》中得知方運是雙甲聖前童生。

  路膺年張了張嘴,沒敢再開口。

  方鏡堂向方運一拱手,道:「你的《濟縣早行》我昨日才聽說,當真是詩中一絕,你能前來,讓方氏族學蓬蓽生輝。你好好教,在這裡,沒人能說你閒話。」

  方鏡堂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掃視眾人然後離開教習室。

  路膺年沉默不語,那幾個童生教習一起圍到方運身邊,想知道方運的鎮國詩。

  方運推辭不過,就把《濟縣早行》寫了出來,這些老師不過是童生,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字字列錦之妙,等方運指出後,眾人恍然大悟,連連稱讚,心服口服。

  路膺年雖然沒有過來,但側耳傾聽,聽完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臨近八點一刻,院長方鏡堂又來到教習室,帶著方運前往蒙學甲班。

  路膺年和幾個沒課的老師則遠遠跟在後面。

  臨近教室,方運的呼吸變得急促,第一次當老師難免有些激動。

  走進教室,方運首先看到的是一雙雙明亮清澈的眼睛,這些孩子從六七歲到十一二歲都有,挺直胸膛坐在桌子後面,好奇地看著方運。

  只聽一人道:「見禮。」

  雜亂的桌椅挪動聲響起,所有學生站起來,微微低頭,齊聲道:「先生好。」

  「坐吧。」方鏡堂笑著示意學生坐下。

  方運環視教室,發現沒有黑板,倒是有講臺。

  兩人走到講臺後,方鏡堂道:「這位就是以後第二堂課的新先生,你們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本年大名鼎鼎的雙甲聖前童生,十國第一案首,方運!」

  所有的孩子都瞪大眼睛、長大嘴巴,驚訝地看著方運,有幾個孩子甚至驚得叫出聲來。

  在這十幾天裡,整個江州乃至景國的學子天天都能聽到「方運」「雙甲」「聖前」「鳴州」之類的詞語,無論是在學堂、家裡還是道路上,每一個地方都有人在說,因為方運是打破了景國的天荒。

  這些上蒙學的孩子在學校聽老師誇雙甲,在家裡聽父母說聖前,早就異常羡慕方運,現在親眼看到傳說中的大才子出現在這裡,怎能不驚訝。

  有幾個孩子激動得滿臉漲紅,恨不得跑到方運面前求一首詩。

  方鏡堂對這些孩子的表現非常滿意,又說了幾句場面話才離開。

  路膺年和幾個老師則在教室外,想聽聽方運到底會不會教。

  方運掃視仍然有些興奮的學生,微微一笑,道:「我是誰,你們都知道了,但你們是誰,我還不知道。從左面開始,

  你們一一做自我介紹,說一下自己的名字,年齡,喜歡什麼。來,你第一個說。」

  方運看向左前方的第一個學生。

  那個孩子立刻成了全班的焦點,他紅著臉站起來,低聲說:「我叫宋、宋啟明,九歲,喜歡、喜歡吃。」

  「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方運微笑道:「好,吃的好才能長的壯。以後你可要好好讀書,捍衛人族的土地,因為誰也不知道被妖蠻佔領的土地會長出什麼好吃的。」

  學生們再一次笑起來。

  外面幾個老師也跟著笑,沒想到方運用這麼幽默的方式教育孩子。

  「嗯!」小吃貨宋啟明兩眼放光,用力點了點頭,暗暗記下方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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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2
第三十三章 奪文

  方運一一讓所有的學生起來自我介紹,記住每個孩子的名字和樣貌。

  之後,方運開始考識字,選了《千字文》的五十個字,他念一個,讓學生們寫一個,然後他把卷子收上來檢查。

  方運迅速看完,不愧是蒙學中的甲班,二十個學生全部答對。

  「好,看來你們的基本功都很扎實,如果再教你們《百家姓》或《千字文》,我會覺得是在羞辱你們。」

  許多學生微笑,身為甲班的學生,他們有自己的驕傲。

  「那你們想學什麼?說說看。」

  一個大膽的孩子道:「先生您的請聖言厲害,能不能教我們怎麼解請聖言?」

  「我想跟您學詞賦,我姐姐說要嫁就嫁您這樣的才子,以後我也要當才子!」

  學生們踴躍發言,課堂非常熱鬧。

  教室外的路膺年皺眉道:「如此喧鬧,成何體統!」

  「我覺得不錯,這是蒙學,又不是馬上靠童生,孩子高高興興學習才好。」一位老師道。

  「雖然和我等不同,但也無大不妥。」

  路膺年無言以對,心想文名實在太重要了,哪怕這些人跟他相熟也會不知不覺被方運的文名影響,覺得方運做什麼都是好的。

  不多時,方運示意學生靜下來,道:「我倒是可以教你們請聖言或做詩詞,不過,在學請聖言和做詩詞之前,你們還有學一些別的東西。我自己編寫了一部《三字經》,在接下來的日子,我會教你們。好,拿出紙筆,我說,你們寫,凡是都寫對的,午休我請你們吃好吃的。」

  嘩啦啦的聲音響起,學生們紛紛擺好紙張,用毛筆沾著墨汁,看著方運,目光炯炯有神,極為認真。

  方運滿意的點點頭,這些孩子未必比別的班的聰明,但主動性和自製力卻要遠遠超過尋常孩子。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方運用很慢的語速誦出《三字經》的前四句。

  方運念完,在教室裡走了一圈,發現二十個學生中有五個人寫對了所有字。

  方運把五個人寫的傳給其他人,他們照著寫一邊,然後方運開始講解。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前六個字,可以從字面上理解,人剛生下來的時候,都是好的。後六個字是說,由於成長過程的不同、學習的環境不同,性情也就有了好壞的差別。」

  「苟不教……」方運繼續仔細地講解《三字經》。

  門外的老師大都教了多年書,個個十分驚訝。沒想到方運不僅會作詩請聖言,對人生和教育的認識也遠超所有人。

  「這些話簡潔成韻,講解一遍就能聽懂,的確適合啟蒙。我怎麼沒聽過?」

  「他剛才不是說了麼,是他自編的。」

  「他才多大年紀,怎麼可能會寫出這麼深刻的東西?我再活十年也寫不出來。」

  「所以他是十國第一童生,你不是。」

  路膺年心裡很不舒服,他本身就是秀才,很清楚《三字經》很不錯,就算不是鳴州,也有達府的水準。路膺年想了一陣,悄悄離開。

  不多時,路膺年來到方家大宅,見到了二夫人。

  「姨媽,我有個關於方運的重要消息。」

  「什麼消息?」

  「他自己編了一本《三字經》,用來給孩子啟蒙,以我多年的經驗,這《三字經》非常不錯。我懷疑過不了幾天,族學就會把《三字經》加入蒙學,讓每一個老師都教。」

  「當真?這個方運還真會搞事。」

  「姨媽,我看還是算了,那個方運聰明得很,文名又大,得罪他得不償失,不如想別的辦法跟長房爭。」

  「你以為我是為了自己啊?老爺子現在活著,向著你姨夫,我還能跟長房掰一掰手腕,等老爺子死了,長房馬上會把我們一家掃地出門,我現在不爭,以後更沒機會。方鏡堂老了,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族學,你必須當上院長,把族學牢牢抓在自己手裡。」

  「可是,我資歷不如那些先來的,才氣又不如方運,怎麼爭?」

  「傻孩子,你怎麼會爭不過方運。這《三字經》他說是自編的就是他的?朝廷只認第一個去文院開具文書的。你沒在名門裡,不知道這裡面的事,那些望族名門的人搶了別人的詩文提前去文院報備的事多了,事後給些銀子就打發了。」

  「啊?文院不是說嚴查這種偽作嗎?說要是查到直接取消文位,終生不得科舉。」

  「敢做這種事的,誰家裡在文院還沒關係?你姨夫跟文院的邱學正關係極好,我帶著你去找他,讓他幫你開具出版文書,以後《三字經》就是你的了,有了《三字經》的文名,到時候我就力推你當院長。」

  「可方運是雙甲聖前,邱學正再傻,也不可能這麼做啊。萬一方運奏請聖院聖裁,那我就完了。」

  「當然不能告訴邱學正這是方運寫的,等出版文書下來了,你再告訴他真相。到時候給他一筆銀子,他只能幫著我們。方運就算去文院鬧,邱學正也有辦法把這種小事壓下來,不會給他請聖裁的機會。方運不過是區區寒門子弟,要不是方家幫著,早就被柳子誠綁著石頭沉進長江裡。就算他有文名,到了關鍵時候誰願意為了他去得罪從七品的學正?他方運剛來府城,又認識幾個當官的?」

  「可是,族學的幾個老師和一些學生都知道那是方運自編的。」

  「到時候我去替你說話,我就不信他們敢翻天!」

  「可是,方運以後要是一路青雲當了大官怎麼辦?」

  「我前幾天聽說,柳家已經準備對方運動手,連京城的柳子智都知道了,柳子智和左相的關係非比尋常,據說左相全力培養柳子智,柳子智隱隱被當成「柳黨」的接班人。」

  路膺年一聽,喜道:「原來如此,那方運死定了,我還以為姨媽您糊塗了。」

  「名門望族的人,沒有糊塗的。就算方運最後成功奪回《三字經》,那又怎麼樣?他姓方,大哥親自去找他,待他如子,他會把方家的醜事揭穿嗎?他要是執意報復我,我大不了跪在大哥大嫂前,他們兩個心善,絕不會為難我。有我頂著,傷不到你半根毫毛。」

  「怪不得,原來您早就料中事敗也沒什麼。姨媽您真是女中豪傑,您要是男兒身,左相之位必然是您的。」

  路膺年大拍馬屁。

  「臭小子!」

  下課的鑼聲響起,方運結束整堂課,道:「方才寫對《三字經》的想吃什麼告訴我,午休時分我給你們買。」

  一個寫對了的學生起身,道:「先生能否把吃的換成您親筆寫的《春曉》?我爹最喜這首詩,念叨得我耳朵都生繭子了。」

  「這樣啊,也好。」方運點頭答應。

  「我也要詩!」

  「我也要!」

  五個寫對的學生全都選擇要方運的詩。

  方運笑道:「你們可別後悔,要是宋啟明答對了,一定會選擇吃的。」

  宋啟明抗議道:「我有那麼傻嗎?我要是全對,當然要先生的詩!」

  學生們哄笑起來。

  兩個人選了《春曉》,兩個人選了《歲暮》,還有一人選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方運認真用柳體書寫。

  一個學生小聲嘀咕:「誰說先生書法難看?明明比別的老師都不差。」

  「說不定是有人為難先生。」

  「嗯,有可能。」

  「考官是縣令蔡禾吧?」

  「聽著就不像好人。」

  「對!」

  一眾學生點著小腦袋,方運在心中暗笑,也不為蔡禾辯解。

  上完課,方運回到教習室,幾個老師走過來,想要抄寫《三字經》的全文,說要教給別的班的學生。

  方運讓他們去抄寫,自己則拿出一本《尚書》默讀。今天畢竟是第一次來族學,他不好上完課就走,起碼也要等到中午。

  午休十分方運辭別所有老師,自己趕著馬車回家,又在路上買了三套眾聖的全集,收入奇書天地。

  方運下了馬車,推開門,就見一道白光迅速撲了過來,小狐狸奴奴輕輕一跳撲到他懷裡。

  「嚶嚶……」奴奴開心地在方運懷裡叫著,像條頑皮的小狗。

  方運摸了摸奴奴的頭,笑著說幾句話,抱著她進屋吃飯。

  學生和老師對《三字經》的反應都不錯,飯後,方運帶著《三字經》去找周主簿,準備備案出書,而更重要的是要請一個地位足夠高的人給《三字經》注解。

  剛走出大門,方運卻帶著方大牛返回,把自己寫的《三字經》往桌子上一放,道:「大牛,你抄寫一遍這《三字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字難看。」方大牛詫異地問。

  「不求好看,只要一筆一劃就行。」方運道。

  方大牛看了看方運的原稿,恍然大悟,笑道:「對!你的手稿現在都被當官的搶著要,以後更值錢,千萬不能便宜別人!我來抄寫!」

  方大牛坐下,一筆一劃抄寫《三字經》。

  等方大牛抄完,方運道:「沒有我的手稿,周主簿定然不高興,我就不去了,你幫我送去。我再給他一封簡信,我說,你寫。」

  「好。」

  方運緩緩道:「鈞啟,周大人。學生近日在方氏族學教學,深覺蒙學讀物匱乏,於是自編一部成韻易懂的《三字經》,讓學生知仁義,懂禮教,通歷史。原文已托堂兄轉遞,望找一德高望重之人為此文注釋,讓學子沐浴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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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3
第三十四章 奪文位

  送走方大牛,方運卻有些擔心《三字經》的未來。他原本更看好《西廂記》,可《枕中記》大出風頭。

  這《三字經》雖好,可終究只是蒙學讀物,沒有什麼精彩的聖道大義,而且才氣不會多,族學裡或許重視,但那些大人物未必重視,可能需要許多年才能慢慢出頭。

  「希望能得李大學士推廣,不然這書可不像通俗小說那麼容易流傳。」

  方大牛帶著周主簿給方運的手令和《三字經》,趕著馬車到達文院,被小吏引到周主簿房外。

  進了門,方大牛道:「小人見過周大人,奉我家少爺方運之命,送來簡信和一本《三字經》,請大人過目。」

  「《三字經》?」周主簿雖然不知那是什麼,卻面色一喜,立刻快步走過來,搶過那疊紙,定睛一看,冷哼一聲。

  「這是誰抄寫的?」

  「是少爺讓小人抄寫的。」

  周主簿又翻看簡信,發現也不是方運的筆跡,被氣笑了。

  「你下去吧,我會審閱這部書。」

  「小的告退。」

  等方大牛走了,周主簿仔細閱讀《三字經》。

  方運所編的《三字經》不過一千五百餘字,周主簿很快看完。

  「簡直是怪物!這麼好的點子我怎麼就想不到!三字一句,對韻簡易,偏偏卻道盡最簡單的聖道,歷史人物天文地理無一不包,不深奧,卻恰恰最適合啟蒙,和《西廂記》《枕中記》有異曲同工之妙。雖說未必能在一國推廣,但在一府乃至一州之地推廣卻不難。」

  周主簿有認真看了一遍,心想:「終究是啟蒙讀物,能否流傳或未可知,登《聖道》則機會渺茫。各國文人編了許多啟蒙讀物,能登上《聖道》的只有《千字文》和《百家姓》,據說還是半聖欽點才能刊載。」

  周主簿又拿過方運的簡信,心裡想:「話裡有話啊。找德高望重?我還差得遠。還要沐浴聖道?他倒懂規矩,我的資格還不夠,那只能讓院君大人注釋。哼,搶了我的《枕中記》手稿,那這種費力的事就交給你了。」

  周主簿帶著手稿來到院君堂,也不敲門,推門而入,黑著一張長臉,用一種快要死的腔調說:「院君大人,雙甲聖前童生方運自編了一部蒙學讀物,名為《三字經》,想請德高望重之人傳播聖道光輝。我左思右想,別人難當此大任,所以請院君大人一一注解,印發後供方氏族學的蒙童學習。」

  「放這裡吧。」

  說話的是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人,看似三十出頭,實則已經年近五十。他的眉毛又黑又密,如同兩把劍懸於眼上,哪怕面無表情也殺氣騰騰。

  這位是江州州文院院君、李文鷹大學士,景國太后曾稱他為「劍眉公」,這個名號極為貼切,後來就流傳開。

  「哼!」周主簿冷哼一聲,把手稿放下,一拱手,轉身離去。

  李文鷹臉上閃過一抹微笑,伸手拿過稿紙,仔細一看,發現這字既不是方運的也不是周主簿的,臉上的微笑消失。

  「人心不古。」李文鷹心裡想著,仔細閱讀《三字經》。

  只看一遍,李文鷹就把一千五百餘字記住,然後閉上眼,靜靜思考。

  片刻之後,李文鷹再一次露出笑容,心想:「這個方運果真非凡,連周主簿都沒看出來他的真正用意。也罷,讓我作注,揚我文名,那我就幫你推廣這《三字經》,傳遍天下難,傳遍景國不難。更何況,這書雖然對考童生無用,但的確是不錯的啟蒙讀物。至於能不能上《聖道》,我也拿不準,就和《枕中記》一併推薦上去。」

  「可惜啊,不是方運親筆。他寫的《枕中記》的字非常有韻味,值得借鑒,或許可以讓我的書法更上一層樓。」

  李文鷹剛把手稿放下,門外響起邱學正的聲音:「下官有事稟報。」

  「進來吧。」李文鷹說完,看向門口。

  邱學正面帶微笑,雙手捧著一疊稿紙,道:「院君大人,您首重教化,讓我江州學風日濃。卑職剛得到一篇至少是出縣的蒙學讀物,名為《三字經》,乃是府城一位秀才所作,雖然文采有限,但卻最適合教授蒙童。」

  李文鷹兩條劍眉微微一動,隨後恢復平靜,道:「拿來我看看。」

  「是。」邱學正彎著腰,雙手把稿紙呈上。

  李文鷹翻了幾頁,和之前收到的《三字經》一模一樣。

  「好!很不錯,我想見見此文作者,能否把他帶來?」

  邱學正滿面欣喜,道:「他就在文院,我這就把他叫來。」

  「快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位才子。」

  「是。」

  不多時,邱學正帶著路膺年走過來,路膺年進門後立刻彎腰長揖,口中道:「學生路膺年,見過院君大人。」

  李文鷹微微一笑,問:「這《三字經》可是你所作?」

  路膺年道:「的確是學生所作。不過在作這《三字經》的過程中,我也曾跟族學的各位老師交流,數易其稿才完成,方氏族學所有老師也有一部分功勞。」

  「方氏族學?我聽說方大眼請了方雙甲去族學教書,可有此事?」

  路膺年的心跳猛地加快,眼中閃過一抹驚疑,隨後道:「方案首也在族學。」

  雙方雖然相距兩丈,可在李文鷹耳中,路膺年的心跳響如擂鼓。

  「既然《三字經》是你所作,那就沒問題了。就在你來之前,方運冒充《三字經》的作者,呈上一份和你一模一樣的《三字經》。你不要急,我會為你主持公道,我現在派人去抓方運,然後奏請聖裁,分辨誰是真正的作者。若是方運提前招供倒也罷了,最多責斥他幾句,若是他死不認錯,等真相大白,本官必廢了他的文位,並讓他三族九代不得參加科舉,然後把他流放到草蠻佔領之地,生死由命。咦?你怎麼面色發白,汗流如注,雙腿打顫?」

  在說話的過程中,李文鷹的氣勢節節攀升,自身的才氣力量帶動周圍的空氣,吹的紙張書頁翻騰。

  路膺年只覺兩耳生疼,兩手止不住地擦汗。

  一旁的邱學正久歷官場,只聽到一半就意識到怎麼回事,等李文鷹說完,他立即跪倒,大聲道:「大人明鑒,卑職是跟方家人有舊,但真不知此事啊。我再蠢,也不敢合謀貪圖方運之作啊,更不敢帶著他來見您啊。大人,卑職雖然平時略有貪墨,但這種涉及剝奪文位的事卻萬萬不敢參與啊。」

  邱學正說著淚流滿面,心裡把路膺年和方二夫人罵了個狗血噴頭,心想這群蠢材,不知道方運是整個州文院重點關注的人物嗎?連柳子誠都不敢明裡下手,這兩個蠢材怎麼敢直接搶方運的文章!

  路膺年嚇蒙了,不由自主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求饒。

  「學生認錯!學生見這文太好,被姨媽蠱惑,就動了佔有之心,從別的先生那裡借來他們抄寫的《三字經》,重新抄寫。我自首招供,甘願受罰,望院君手下留情,留我文位,不要波及我三族。」

  李文鷹冷冷一笑,道:「我只說方運招供最多責駡幾句,何曾說過對你的處置?滾出去,斯文敗類!」

  李文鷹話一出口,路膺年如同被無形的大錘擊中,砰地一聲向後倒飛去,摔在五丈開外的地方,大口吐血。

  大學士唇舌一動,出口傷人。

  「來人,剝掉這個衣冠禽.獸的秀才服,押入大牢,等聖院來人,奪了他的文位!」

  「是!」院子裡的士兵如狼似虎撲上去,拖著路膺年向外走。

  路膺年氣急攻心,哼哼了幾句,昏死過去。

  「路膺年的姨媽是何人?」李文鷹問。

  邱學正道:「是方家二少爺的正妻方元氏,得封八等安人,就是她帶著路膺年來找我,不然我怎能相信路膺年能寫出這等好文。」

  李文鷹想起方家的兩房之爭,略一思索,道:「身為朝廷冊封的誥命夫人,竟然慫恿後輩奪人文章,實乃大罪,但念在方家為國有功,酌情薄懲。傳院君令,在方家之外找一處住所,圈禁方元氏三年,三年內不得離開住所。我會奏請朝廷奪她的誥命,其後不得再封。」

  「是。」

  李文鷹又看了一眼桌面上兩份手稿,低聲道:「蠢材!」

  然後李文鷹親自寫了一封簡信,說明事情的經過,讓差役去周主簿那裡問清方運的住處,把信送過去。

  方運收到信後走回屋裡,拆開信看著,小狐狸奴奴就在桌子上。

  方運看完信,扔到奴奴的面前,笑道:「蠢貨,我們家奴奴都比他聰明。」

  奴奴笑顏逐開,用力點頭。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走,奴奴,跟我一起去方家,把這件事告訴伯母。」

  「嚶嚶嚶嚶……」奴奴興奮地又蹦又跳,這是方運第一次帶她出門。

  方運又叫了楊玉環,一起去拜訪方家,說了此事然後離開。

  大源府的夜景十分美麗,方運右手拉著楊玉環的手,左手托著奴奴,一起逛街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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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4
第三十五章 文曲星動 六首才子

  在路上,楊玉環充滿期盼地問:「小運,以後有空我們常出來走走好不好?」

  「嚶嚶!嚶嚶!」奴奴也看著方運,兩隻眼睛亮閃閃。

  「好。」方運痛快地答應。

  楊玉環開心地笑起來,滿街的花燈變得暗淡無光。

  一路遊玩,楊玉環節儉慣了,沒花什麼錢,還是方運強迫她買了一些胭脂水粉。

  奴奴就不一樣了,無論看到什麼能吃的,她都會用小爪子揪方運的衣服,然後用另一隻爪子指著食物嚶嚶叫,一路吃了許多,直到吃飽了也沒閑著,每每看到新的食物,都會輕輕嘆氣。

  三個人在夜色下一路往回走,因為是月末,夜空的月亮十分暗淡,星辰鋪滿天幕。

  方運每每看到這個世界的星空都感到好奇,因為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這裡也有北極星,但北極星不是最亮的星辰,最亮的星辰是文曲星。

  哪怕在滿月的夜空,文曲星也清晰可見。

  這裡的文曲星,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見到方運在看文曲星,楊玉環道:「小運,你這麼有才華,如果當了大學士,一定會讓『文曲星動』。」

  「文曲星動哪有那麼簡單?只有成為半聖才會必然引發,而在大儒時期就能讓文曲星動的,有記載的不過陶淵明、司馬遷、董仲舒和百家領袖以及孔聖的部分弟子。在大學士時期有文曲星動的,只有那幾位亞聖。」方運道。

  「我聽說上一代的四大才子、如今的第一大儒衣知世,就是在成為大學士的時候引發文曲星動?」

  「哦,他還沒封聖,我忘記了這位。他是個狂人,說封聖之時,必然得文曲星光照體,可數遍眾聖,唯有周文王和孔子兩人得文曲星光照體,其他幾位亞聖都沒有這個異象。不過,這個衣知世真是傳奇,徒步十萬里,斬盡九千妖,是十國近年來最有希望封聖的大儒,據說衣家和武國已經在籌備封聖事宜。」

  「再過幾十年,小運一定也能封聖!」楊玉環給方運打氣。

  「如果今年我能考中秀才,或許封聖有望。」方運道。

  「啊?你不是說只是見識一下府試嗎,怎麼又要一定中秀才?」楊玉環問。

  「我改變主意了。」

  在見了周主簿、得知柳子智在京城利用左相的力量打壓自己,方運就下了決心,兩個月後必須要考中秀才,掌握「紙上談兵」,只有成為秀才,才能脫離「手無縛雞之力」,才有自保之力。

  不過,方運不能對楊玉環如實說,不想她擔心。

  楊玉環展顏笑道:「你有大才,必然能中秀才,或許能拿個第一,當一當『茂才』。」

  「一個案首就夠了,茂才可就難了。」方運笑著搖頭。

  漢光武帝名為劉秀,為了避諱,當時就把「秀才」改為「茂才」,後又恢復為秀才。

  漢朝時期的秀才比後來少很多,地位也更高,後王羲之得中秀才第一,有位大儒稱他為「大漢之茂才」,事情流傳開,聖元大陸就開始把秀才第一稱之為茂才。

  「小運可不要洩氣!你不僅要爭茂才,還要爭解元、會元和狀元,成為傳說中的『五首才子』,要是連國首也能拿到,就是自古以來的唯一『六首才子』,力超每代的四大才子!」楊玉環說著說著自己就激動了。

  方運懷裡的奴奴也興奮了,嚶嚶叫個不停,好像在為方運加油。

  方運無奈笑道:「別說六首才子,也不說五首才子,就一個連中三元都無比困難。十國兩百年,連中三元者不過五人而已,而且就算連中三元,最後也未必封聖。」

  「我相信小運一定能!」楊玉環的目光無比堅定。

  方運啞然失笑,心想楊玉環現在對他充滿無比盲目的信任。

  「好,我盡力而為。」方運沒有打擊楊玉環的積極性。

  奴奴立刻拍著小爪子笑起來,好像方運馬上就會成為六首才子似的。

  回到家裡,方運沒有立即睡下,繼續苦讀練字。

  他現在精讀孔子和所有亞聖的經典,因為是必考的,也蘊含著聖道至理,別人不能比。

  然後泛讀其他半聖和《聖道》的內容,先不求完全理解,只求有印象。

  最後再練字。練字分兩步走,先臨摹柳公權的字帖,然後再抄寫改進小說或蒙學讀物。

  《三字經》不過一千五百字,很快就會教完,於是方運決定把最著名的蒙學一一抄寫出來,包括《幼學瓊林》和《增廣賢文》,還有開家訓之先河的《顏氏家訓》。

  《顏氏家訓》被譽為「古今家訓之祖」,記錄了顏之推的學識、經歷和思想,意在告誡子孫,所以名為家訓。

  《顏氏家訓》的作者顏之推沒有高官顯位,也不是經世之才,甚至一開始也並不出名,但卻因為一部《顏氏家訓》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不過《顏氏家訓》要放在最後才能寫,畢竟寫這個需要太多的人生閱歷。

  方運思索片刻,決定先編寫《增廣賢文》和《幼學瓊林》。俗話說,讀了增廣會說話,讀了幼學走天下,對蒙童來說擁有極高的實用價值,被後人陸續增補,是蒙學精華。

  第二天,方運一切照舊,吃完飯後早讀一篇文,然後坐著馬車前往方氏族學。

  此刻正是方氏族學的第一堂課,伴著學生的朗朗讀書聲,方運走進教習室。

  劇烈的桌椅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教習室的老師全都站起來,反應比院長方鏡堂進來的時候都快。

  「方案首來了?」

  「方案首早。」

  「你今天氣色不錯。」

  一干童生老師異常客氣熱情,但方運卻看出這些人又羡慕又害怕。

  方運心知昨天的事傳開了,笑著一拱手,道:「各位同僚早。」方運說話間掃過路膺年的位置,那裡已經完全空了出來,連桌椅都沒有。

  這些老師尷尬地站在那裡,沒人敢坐下。

  「路膺年之事,我也頗為惋惜,不過既然院君大人下令,我也不能多說什麼。希望各位同僚不要被此事影響,更不要因此耽誤了教學。」方運說完坐下。

  「是,是。」

  「當然。」

  「路膺年是罪有應得。」

  「方案首您真是寬宏大量,換成我早就破口大駡。」

  方運微微一笑沒說話,區區一個秀才真不值得他罵。

  不多時,第二堂課即將開始,方運拿著自己的《三字經》原稿走向甲班。

  那些老師暗暗鬆了口氣,低聲議論。

  「不愧是雙甲案首,這份氣度、這份胸襟,實在難得。」

  「這事真的很怪,路秀才怎會傻到這種程度,這方運可是能跟『劍眉公』說上話的。」

  「此事之前,你我誰知道方運手眼通天?我昨天聽人說了,這事不是路秀才傻,是那位二夫人的問題,聽說是知道柳家要打壓方運,所以她想趁機佔便宜,誰知道把手伸到李大人的案頭,這不是找死麼?」

  「有方叔叔力保,我就不信他柳家能拿方運怎麼樣!咱方氏族學的人可不能讓奸相之家欺負!」

  「對!以後要是柳家人敢害方運,咱們就聯合其他族學書院的人去州衙門面前請命,這天下是聖人的天下,可不是他柳家的!」

  「自當如此!」

  方運進入甲班的時候,還沒到八點一刻,但所有學生都老老實實坐在凳子上。

  方運剛走到講臺,就有學生問:「先生,今天也有獎勵嗎?」

  「有啊。」方運隨口說完,發現所有學生的眼神都變了,簡直就是一頭頭狩捕食的小老虎,充滿鬥志。

  「太好了!俺爹說了,一個月內要是拿不到先生的贈詩,就打我板子!各位同學,今天能否禮讓一些?」一個孩子道。

  「禮讓?你倒是不挨板子了,可我屁股要被我爹打爛!哼,要怪就怪某人的爹娘,不過得了一副先生的《春曉》,就大張旗鼓宴請,害得我爹醉醺醺回來把我從被窩裡揪出來大罵一頓,說我要是拿不到先生的贈詩,就不認我這個兒子。」

  「少怨我爹娘!咱們課堂上見真章!」

  「見就見,怕你啊?你不過一時巧合而已,還能次次全對?」

  於是,相熟的孩子之間相互幫著,原本關係不好的人自然要出言譏諷,不過都是鬥嘴,沒人敢動手或開罵。

  換做別的老師早就生氣,可方運卻笑著說:「今天只贈詩一首。以後每五天一小考,第一和進步最大的可得我贈詩,為了防止有人偽裝示弱,每次考試最後的三名,下一次考得再好,也得不到贈詩。而且誰讓我發現這麼做,以後別想從我這裡拿到一個字。另外,我即將參加府試,考中秀才後,來族學的時間就少了,機會難得,你們可要抓緊。」

  教室裡鴉雀無聲,所有孩子眼裡都有一股火焰在燃燒。

  「好,現在所有人默寫昨日我講過的《三字經》。」

  除了幾個孩子愁眉苦臉,大多數學生都胸有成竹默寫。

  之後,方運檢查了這些人的默寫,誇獎了幾個,但沒有批評那幾個寫錯的。

  方運繼續講《三字經》,下課後獎勵了一個寫得最好的學生,然後回到教習室,卻發現門口站著七八個人,清一色身穿秀才服,其中有兩個秀才是方運在濟縣童生文會上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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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5
第三十六章 勵山社 英社

  「高兄、林兄。」方運微笑著向兩個人打招呼。

  「方老弟!」兩個人帶著其他幾個秀才走過來,每個人都帶著和善的微笑,仔細打量方運。

  方運聽到高明鴻這麼稱呼,知道他是在向別人表現兩個人的關係不錯,其實兩個人只見過一面,不過方運不會揭穿他,畢竟這種事無傷大雅。

  「這位就是方運方雙甲,舉國皆知,我就不多介紹了。方運,這些都是府文院的同學,你將來也要來府文院,以後大家一起學習聖道。來,我一一給你介紹,這位是庭縣的王首魁,他曾經也是一位案首。」

  王首魁連連擺手道:「現在誰不知道有方運在不可稱案首,明鴻你這是在污我。方運你好,我喜歡你的《歲暮》,是個好男兒!」

  「王兄客氣。」方運微笑道。

  接著,高明鴻把眾人一一介紹給方運。

  介紹完後,高明鴻道:「你在濟縣或許聽說過,各地文院的學子都可自建成『社』,我們幾個人就是『勵山社』在州文院的代表,勵山社也是寒門諸社最大的一個,已經有百年的歷史,社中許多前輩都已經身居高位,當朝的禮部侍郎、黃平府的知府等都曾是勵山社的成員。」

  「久仰勵山社大名。」方運早就聽說過勵山社的名號,知道這裡的社和明朝大名鼎鼎的復社、東林黨的性質一樣,都是文社,是讀書人學習、論政的團體,後來漸漸有了很強的政治目的,可是說是政治黨派的雛形。

  十國各地的文社眾多,大體分為寒門和士族,兩者在內對立、對外合作。

  名門、豪門、封聖世家和孔府等家族統稱士族,而望族既可以算士族,也可是算寒門,那些普通大戶和普通人家都屬於寒門。

  勵山社不僅是府文院最大的寒門文社,在州文院也有一個勵山社,那才是真正的勵山社,州文院之外的勵山社實際是分社。

  不過寒門的力量終究有限,江州最大的文社是「英社」,裡面聚集著江州的所有名門學子和過半的望族學子,論財力、影響力和文位,都要超過勵山社。許多優秀的寒門子弟都會被英社邀請。

  高明鴻道:「我們無比期望你加入勵山社,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逼迫你,也不會給你期限,一切由你決定什麼時候、是否加入勵山社。至於英社那邊,一部分人想要邀請你,但因為柳子誠竭力反對,所以英社不會邀請你,其他的文社都自知沒資格邀請你。」

  「多謝勵山社看得上在下,我一定會認真考慮。那英社雖好,可我終究是寒門子弟。」方運道。

  一旁的王首魁低聲道:「你可別在方守業方將軍面前說我們拉攏你,你是他的侄子,其實也算是半個士族,他應該希望你加入英社。」

  「伯父是伯父,我是我。」方運微笑道。

  眾人鬆了一口氣,方守業的凶名太大,連柳家的當鋪說燒就燒,他們可不敢招惹。

  高明鴻遞過一張紅色的請柬,道:「大源府每年四月初一立夏當日,都會在午間和晚間舉辦兩場立夏文會。午間文會只有秀才能參加,偶爾也會有幾個文名大的童生參與。晚間文會只有舉人或更高文位的人參加,也會有幾個秀才收到邀請,不過至少要進士或者七品以上的官員舉薦才能參與。」

  方運接過請柬,道:「謝謝高兄和勵山社的邀請,兩日後我一定去參加午間立夏文會。」

  方運表面上顯得很想去,但心裡實在是不想去,因為聖元大陸的文會太多。

  時節有文會,節日有文會,下個雨下個雪有文會,科舉之後有文會,某個商家宣傳商品有文會,文人出書有文會,一些名士閑著沒事召開文會,半聖忌日、誕辰有文會,甚至許多人過大壽也要來個文會,可謂花樣繁多。

  現在沒多少人知道方運的住址,所以他很清靜,否則以他的名聲,這幾天收到的請柬可以論斤賣廢紙。

  「好。你還要在這裡教書,我們就不打擾了,等立夏文會過後,咱們再一起暢飲論詩文。當然,我們遇到你喝酒就夠了,在你面前可不敢論什麼。」

  眾人露出善意的微笑,沒有反駁,他們全都對方運的才氣心悅誠服。

  「我終究只是童生,又比各位年幼,莫要污我。」方運最後學王首魁的語氣開玩笑道。

  眾人又是一笑,都覺得這個方運不狂不驕,將來必成大器,既然立場不對立,利益沒衝突,自然要加大力度結交。

  方運送眾秀才出門,出了族學大門,高明鴻輕咳一聲,道:「州文院勵山主社的前輩讓我給你傳個話,柳子誠和他的黨羽在英社內部大肆詆毀你,污蔑你的人品,勵山主社的幾位前輩還為你辯解。可惜柳家勢大,在州文院你的名聲很不堪。除了方家人幫你說幾句話,大多數人都保持沉默。我們懷疑,柳子誠想要害你文名,你可千萬要小心。」

  方運早從周主簿那裡知道柳子誠和柳子智在暗地裡搞小動作,於是道:「謝過高兄,我會小心。」

  送走一眾秀才,方運回到教習室,繼續默讀經書,到中午去了一趟三味書屋。

  梁遠已經從印刷坊的倉庫先取了五千本《西廂記》和宣傳單以及書簽放在書屋的倉庫,拿出來一些擺在書架上,不過此刻還沒有宣傳,一本都沒賣出去。

  方運在三味書屋和眾人吃了飯就回家。

  一連兩天風平浪靜,很快到了四月初一,是《聖刊》和《文報》發佈的時間。

  天濛濛亮,就有數十個人推著手推車站在文院東側的文院書齋,這些人有的是書鋪派來的,有的是書販準備自己買《聖道》和《文報》販賣。

  大源府這麼大,住在周邊的人總有人不想走遠路,《聖道》加五文錢、《文報》加一文錢就能賣出去,再加上賣點別的書,一月也不少賺。

  和往日相比,那些為書鋪購書的人沒有變化,但八成書販都變了樣。

  二十多個書販身穿整齊劃一的白色衣服,而衣服的前面和後面各有四個遒勁有力的黑色楷體字。

  三味書屋。

  在三味書屋旁邊,有一行小字:明理街十七號,全天下最好的小說盡在於此!在字的最後有一個藝術體的「方」字商標圖案,非常特別,讓人印象深刻。

  這些書販除了衣服整齊劃一,每個小推車上都用竹竿支起一張條幅,條幅左側寫著「聖前雙甲三詩同輝方運力作《西廂記》火熱發售」,右側寫著「劍眉公李大學士邀您提前看下月《聖道》神文《枕中記》。」

  條幅下面掛著方運寫的廣告。

  小推車的兩側都寫著醒目的「三味書屋」,小推車裡一半空著,另一半裝著《西廂記》和《枕中記》合訂本,每本書都有一片書簽。

  其他書販和書鋪店員看得大為震撼,這是什麼套路?在文院門口用院君李大學士的名頭宣傳?不是自尋死路就是背景深厚。

  一個書販急忙走到一個換裝的書販身前,問:「你們怎麼穿得這麼奇怪,三味書屋又是哪家書鋪?」

  那人得意地說:「我們三味書屋是聖前雙甲案首方運方大人開的,背後不僅有大源方家,還有一位大學士支持。我們都跟三味書屋簽了文書合同的,每月基礎工錢有一兩銀子,書賣的越多分成越高,旱澇保收不說,比以前賺的多了。以前除了《聖道》和《文報》發售的三天,能賺多少?以後我們不僅可以賣《聖道》和《文報》,也可以帶著賣三味書屋的書。」

  「有這等好事?我可以去嗎?我的書賣的很好,每個月都能賺七八百文,這還不是天天都賣。」

  「我倒是見過你賣書,你要是再找兩個書販湊齊三張保舉信,就可以來我們三味書屋。你稍等,我給你寫保舉信。」說著,這人從車上拿出紙筆和墨瓶,寫了一封簡單的保舉信。

  「謝謝兄弟。」那人說著遞過一枚大錢,通體黃銅色,上面寫著「十文」。

  「客氣了。」

  不多時,所有沒穿三味書屋制服的書販全部離開,連那些給其他書鋪打工的店員都過來打聽。

  六點剛過,一批家丁僕人前來,排在書販之後。

  這些家丁僕人看到條幅後非常驚訝,紛紛詢問《西廂記》和《枕中記》的內容和價格,書販耐心解答。

  五十文一本一百五十多頁的通俗小說倒不算貴。

  「你這書真是方雙甲的?我們家小姐很喜歡他的詩。」

  「你看我們這些人,花了這麼多錢換新衣服,敢在文院門前上書賣書,還能有假?明理街十七號就是三味書屋,你們不信可以查證。」

  「哦,也是,有李大學士保證,我買一本,想必我們家小姐會喜歡。」一個中年婦女道。

  「我也來一本,我們家公子也一直誇方案首。」

  不一會兒,就賣出了二十多本,買家全是因為方運的文名和李大學士的名號才買。

  到了六點半,文院書鋪外排滿了來買《文道》和《文報》的人,越來越多的人看到那些書販的廣告。

  眼看文院書鋪就要開賣,十輛剛從印刷坊出來的牛車連在一起,從文院書鋪門前緩緩走過。

  每輛牛車上都豎著條幅、打著橫幅,異常醒目。

  一個人站在牛車上大喊:「看了《西廂》會談情,看了《枕中》當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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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5
第三十七章 詩會詞會

  清早的文院書鋪前鬧哄哄的,但梁遠的一聲吼叫鎮住所有人,眾人一起向梁遠看去。

  至少有六百人在這裡,此刻卻鴉雀無聲,全都盯著梁遠一個人。

  梁遠傻了,他終究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滿臉通紅,過了一會兒,才用遠比剛才低的聲音重複喊:「看了《西廂》會談情,看了《枕中》當大儒!」然後非常無助地指著牛車上的橫幅和條幅。

  許多讀書人冷哼,他們接受聖道教育,自然瞧不起梁遠這種嘩眾取寵的人,不過那條幅橫幅打著方運的名號,他們也有些好奇。

  「方運是雙甲和聖前,那三詩同輝是怎麼回事?」

  「我聽書販說是《聖道》上的三詩同輝,前所未有。」

  「《聖道》還沒開賣就敢這麼說,會不會有貓膩?」

  「不好說,等等看。」

  就廣告效果來說,梁遠的一吼達到了滿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賣書的,不過因為《聖道》即將開賣,沒人離開隊伍去買《西廂記》。

  聖院文書很快開賣,賣書的是四個聖院的童生官差,四個人都知道方運在《聖道》上三詩同輝,一開始四個人都忍得住,賣著賣著就忍不住了。

  「你們今天算是來對了!今天的《聖道》上,咱們景國有四篇詩文,其中三篇是咱們大源府的方雙甲的,而且還有一首鎮國詩!」

  「賣了這麼多年的《聖道》,第一次差點賣哭了,方運給咱景國人爭了口氣!」

  「拿到《聖道》記得直接翻到第一百零一頁,大源府方運三詩同輝,一詩鎮國,別的詩詞不用看了!」

  四個賣書官差的話如同一點火苗,點燃了在場的幾百人。

  一個人舉著《聖道》大喊:「真的是三詩同輝!濟縣方運,就是方雙甲!真的有鎮國。」

  「厲害!厲害!竟然是大儒點評,太少見了!」

  「前面的快點買,我要看鎮國詩!我要看大儒點評!」

  「別擠別擠!」

  買書的人無比焦急,買到書的人歡天喜地,許多人拿到書走出人群就看了起來。

  「妙啊!妙啊!」

  一些身穿童生服乃至秀才服的人竟然不走了,聚在一起興高采烈討論,隨後開始當場「仿詩」,就是把「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改動幾個字,形成新的詩句。

  有人改「鳥聲茅店樹,葉浮板橋水」,有人改成「鶴聲茅店雨,野色板橋春」,但眾人改了半天,無一人覺得能跟原詩比。

  眾人自知比不上方運,可仍然感到滿意,因為方運就是大源府人。

  梁遠則一直盯著那些秀才童生,眼看他們要散了,他大吼一聲:「方運新書開賣!《西廂記》和《枕中記》合為一本,提前看五月《聖道》的《枕中記》!快來買啊!」

  之前許多人不信什麼三詩同輝,可四月的《聖道》第一百零一頁就在手裡,是鐵一般的事實,由不得他們不信。

  買過《聖道》的讀書人半信半疑向梁遠和十輛連在一起的牛車走去。

  「真的是方雙甲之作?」

  「當然,你們看這書是文院周主簿的作序,我們要是敢做假,還想不想活了?你們可以免費看十頁,若是不如以前的通俗小說,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們當馬球打!」

  「那就先看看。」

  十多個讀書人拿起車上堆疊的《西廂記》,默默地看起來,看到周主簿作序和方運署名,他們不再懷疑,繼續看下去。

  「這句讀倒有新意,看起來真方便,一目了然。」

  「不錯,果然與眾不同。」

  「我看著有些彆扭。」

  不一會兒,有人突然猛地合上書,道:「買了!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我怕我捨不得往家裡走!」說完掏出五個大錢直接扔給梁遠,拿著書就走。

  「也沒什麼嘛,不過比普通的志怪小說有意思。」這人嘴上不承認,可仍然數了五十文遞給梁遠。

  「此書當真罕見,一掃十國魑魅魍魎的志怪風氣,除了方運,誰還能有此大才?」

  「其實一開始我就相信這不是騙子。劍眉公現在雖然是州文院院君,可當年他憑藉一首《風雨劍詩》殺得狼蠻鬼哭狼嚎,一把才氣古劍竟然生出幾縷血線,連那些老兵都不敢靠近他。太后稱他為劍眉公不僅僅是他眉毛如劍,而是他才氣如劍。我就算找死也不敢冒用他的名號。」

  「說的也是,李文鷹大學士的殺名人盡皆知,沒人敢冒用他的名號。」

  眾人發現《西廂記》真的好,開始主動維護這書。

  這些童生和秀才成了最好的廣告,許多原本就不是很堅定的人開始買書。

  在方運文名的影響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買《西廂記》。

  從早晨開始,一直持續到八點多,文院書鋪前仍然人來人往。這些人原本只為買《聖道》和《文報》,但十輛牛車始終都在附近來回走,許多人哪怕不買書,也記住了三味書屋和方運的新書。

  十輛牛車在文院書鋪前,而那二十多個書販推著車向大源府城的各地走去,沿街叫賣。

  《西廂記》和《枕中記》開始在小範圍流傳,用不了幾天,全城的讀書人都會知道方運出了新書。

  方運和往常一樣去方氏族學授課,臨近中午,則跟一位同樣收到請柬的老師賀裕樘前往立夏文會。

  上了方運的馬車,賀裕樘四處打量,道:「方運,你這車不錯啊,一百兩銀子打不住吧。」

  「你可是堂堂秀才,這馬車還放在你眼裡?」方運笑道。

  「我要是安心回縣裡當個官,放棄科舉,這一百兩銀子不算什麼,可現在我在府城討生活,雖說除了教書有別的進項,但花費也大。十國沒有窮秀才,可也沒有多少富秀才。我再考五年,要是超過三十五還不能中舉,就回縣裡在文院爭個講郎。再拼三年還不成,就運作個小官當當,我在方氏族學和府城還有些人脈,這就是留在府城的好處。」

  「說的也是。」方運這才理解這些秀才的苦衷。

  「等我回鄉了,你起碼是一方縣令甚至知府,或許我要去你那裡討生活。」賀裕樘道。

  「七八年的時間我怎麼可能當上知府,而且賀兄太看低自己了。」方運道。

  賀裕樘卻臉一紅,道:「我總得為自己的前途和兒孫打算,也就是你沒有什麼產業,不然我真想投奔於你。」

  「啊?」方運疑惑地看著賀裕樘,一個秀才投靠童生?

  賀裕樘輕咳一聲,道:「我讀書不如你,但看人是不會錯的。就算我看錯了,將軍大人不會看錯,別說是童生,就算是秀才舉人都不值得他親自上門。你以後若是缺人手,不妨問問我。」

  「賀兄既然這麼說,那以後我若有事相托,望賀兄伸以援手。」方運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向自己靠攏,大源府一年參與府試的童生超過一萬,可一共也只錄取五十到八十名秀才。

  「方案首客氣了。」賀裕樘暗暗鬆了口氣。

  方運道:「說實話,我的書鋪真的缺人,尤其像賀兄這種高文位的人才。」

  「書鋪做大了也是不小的產業,十國文風太盛,除了吃穿住行,凡是跟讀書有關的都可以做大,代代相傳。」賀裕樘道。

  「能不能請得起你這位秀才,就要看今天的書賣的怎麼樣。」方運道。

  「既然書鋪是你看的,必然賣的好。」

  「長遠來看我有信心,只是不知道短期收益如何。」方運道。

  賀裕樘微微皺眉,心想方運不像是一個目光短淺的人,怎麼會說這種話,不過他沒有反感,而是勸慰道:「書鋪就是要細水長流,慢慢擴大名聲,不開三年,看不出賠還是賺。」

  方運聽出他的弦外之意,不想再談書鋪,於是轉移話題,道:「我還沒參加過立夏文會,都有什麼說法?」

  「說法?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立夏前後天氣近於春,所以立夏文會往往以『春』為題作詩,一般都是詩會,偶爾會辦成詞會,不過已經十多年沒有詞會,畢竟秀才的才氣有限,古體詩要比詞容易做。而晚間舉人的立夏文會則經常有詞會。這文會,其實就是給名門望族的子弟揚名用的。」

  「還有這種說法?」

  「你想想,一般人哪有財力辦這種文會?要選場地,要有酒菜,要有歌姬、陪酒,而且總要有個彩頭獎勵,一場文會沒有兩千兩銀子下不來,再大的家業也經不起這麼折騰。那些人的詩詞都是花高價找名家提前作好,最多改幾個字,普通人哪能比。九成的文會頭彩沒有懸念,除非有人倒楣,遇到猛龍過江,比如你。」賀裕樘說到最後笑了起來。

  方運道:「謝謝賀兄提醒,既然這次文會別人出了大錢,咱們去白吃白喝,搶人風頭有失君子風度。我去看看就行,等決出文會魁首我就走人,要是走的早,請我的人面子上過不去。」

  賀裕樘沉吟片刻,道:「容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勵山社來邀請你的七八個秀才恐怕是被人當筆使了。應該是勵山主社的高人讓他們來的,否則僅僅是邀請你不會讓這麼多人一起來。」

  「怎麼說?」方運隱隱有了一些猜想,但畢竟剛到府城,不知道這裡面的隱情,還不敢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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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6
第三十八章 不是詩會

  賀裕樘道:「說白了也沒什麼,就是寒門和士族在爭文名。以前寒門一直被士族壓著,現在出了您這樣景國從未有過的寒門才子,自然想趁機扳回。不過,他們對對您應該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派這麼多人來,其實也是表達一種尊重,怕您多心。」

  方運靜靜地思索,沒有說話。

  賀裕樘道:「如果您能在這次詩會上力壓群雄,勵山社的人必然會邀請您到晚上的立夏文會,傳揚您的文名,感謝您之前壓過士族。」

  「他們倒打得好主意。」方運隨口一說,望著車窗外,面色很平靜。

  賀裕樘立刻說:「既然您不準備在詩會上搶風頭,那就無所謂,不過以後再有這事,他們必須要給足好處!不能讓你衝鋒陷陣,他們坐享其成。」

  不多時,馬車出了城,來到離城外極近的五里村。

  賀裕樘道:「此類文會經常出城舉辦,畢竟城裡都是房屋,哪有什麼春天可看。五里村風景優美,又有長江支流楊河,是許多文人的最愛。當然,這裡的青.樓和畫舫也是一絕。」

  說完賀裕樘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方運微微一笑。

  兩個人一路討論文會,大多數是賀裕樘在說,方運在聽。賀裕樘特意說了一些文人陰人害人的手段,讓方運小心。

  到了五里村,賀裕樘給方大牛指路去明玉樓,那裡是本次詩會的地點。

  方運笑道:「賀兄是常客啊。」

  賀裕樘不僅不尷尬,反而露出少許得意。

  十國文人雅士無不追求風.流,只要不穿官袍,連官員都可以喝花酒,只是不能留宿。

  不多時,方大牛叫道:「少爺,前面的馬車太多,有夥計在疏導,不讓馬車進了,我們只能停在這裡。」

  「好,就在這裡停下吧。」

  方運和賀裕樘下了馬車,方運從荷包裡拿出一塊差不多半兩的碎銀給了方大牛,說:「你找個地方吃飯,我們不知道多久才走。」

  「謝謝少爺。」方大牛喜出望外。

  賀裕樘雙眼一亮,心道這個方運果然值得投靠。

  兩個人下車步行,方運打量周圍。

  右側是一條大約十丈寬的河流,風一吹,河面波光粼粼。

  對面河岸是茂密的森林,這邊的岸上遍佈一座座二樓木樓,每一座木樓格外氣派寬敞。

  這些木樓背對河水,正對著一片五里村的民居。

  一路上到處都是馬車。

  兩個人走到明玉樓,展示了請帖,進入一樓。

  明玉樓的一樓非常寬敞,擺著許多飯桌和書桌,飯桌上是各種糕點和冷盤以及酒水,書桌上則是筆墨紙硯。

  六個樂姬正在大堂之中撫琴吹簫,悠揚的聲音在半空回蕩。

  五十多名讀書人分佈在一樓和二樓走廊上,不少人摟著一個甚至兩個女人,但過半的人都沒有去碰女人,而是聚在一起暢談。

  二樓所有房間的門都敞開著,隱約可聽到男人的交談、女人的笑聲。

  「方雙甲!」高明鴻大聲向方運招手。

  這三個字一出,所有的秀才都停下手中的事,連那些女子也帶著驚喜看向門口。

  樂曲聲突然亂了起來,六個樂姬竟然也因為看方運而分神,不得不停下彈奏樂器。

  原本在二樓各房間的人也走到走廊,看向方運。

  方運無奈地一拱手,算是向所有人打過招呼,然後向高明鴻走去。

  只有一人看到方運後快步走進二樓的天字號房。

  樂姬繼續吹彈樂器,明月樓恢復了正常。

  不少人向方運走來,要跟方運攀談。

  「方運,你今天可要為咱們寒門爭氣,拿下詩會魁首。」高明鴻說道。

  方運心想之前賀裕樘說的沒錯,高明鴻定然是被人當筆使了,否則不會剛見面就說這種話。

  「今天我只帶了嘴,沒帶手,所以不能提筆作詩,吃飽了就走。」方運微笑道。

  周圍的書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不知所措,有的人還以為方運在開玩笑。

  高明鴻疑惑地問:「發生什麼事了?我們剛才還斷定這次的詩魁非你莫屬,你怎麼就不參與了?」

  「寫詩作詞這種事又不是吃飯喝水,不能說有就有,我今天才思枯竭,實在沒辦法作詩了,望各位見諒。」

  「可惜了。」

  許多人紛紛輕嘆。

  就在這時,一行身穿華貴錦袍的年輕人從天字型大小房間走出來,出現在二樓的走廊,扶著欄杆。

  樂聲停下,所有人都向那些人看去。

  其中一個衣服上繡著錦鯉圖案的書生向眾人一拱手,微笑道:「感謝各位給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舉辦主持這次立夏文會。我本想吐吐苦水,不過聽到方運方雙甲親來,這些天吃的苦都值了。我代表在場的所有人感謝方運,不僅為他讓我們看到好詩,更為他讓我景國讀書人揚眉吐氣!」說著用力拍手。

  明玉樓頓時掌聲雷動。

  方運和少數人則卻感到不對。

  誰搭台誰唱戲,這人主辦文會卻先誇方運,把方運捧上了天,明顯有問題。而且叫好鼓掌這種事對戲子、說書先生來說是很高的榮譽,可這麼突兀地向一位書生鼓掌,就有些草率了。

  一旁的高明鴻立刻道:「他是英社的大人物,管堯源,雖然只是望族,但其叔父在京城擔任正五品吏部主事,左相心腹。此人跟柳家兩兄弟關係極好。」說完給了方運一個要小心的眼神。

  方運立刻站起來向眾人一拱手,道:「管兄謬贊,我不過是一介普通書生,偶爾做了幾首還可以的詩詞,萬萬不敢居功。今天我來這裡只是吃這楊河的鮮魚,至於詩會什麼的,就要靠管兄了。」

  方運說完坐下。

  眾人看出方運有退讓之意,有的好奇,有的暗暗點頭,有的不滿,但管堯源周圍的幾個人卻面帶冷笑。

  管堯源嘆了口氣,道:「說起詩會,管某向各位道歉。因為我家的下人傳錯了話,導致寫請柬的人寫錯,本次舉辦的並非是詩會,而是一場詞會。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本次詞會的魁首、第二和第三名的彩頭賞金翻倍。不過大家既然都是現場做詩詞,那麼也不會在乎這種小事。」

  「當然,詩會詞會都一樣。」

  「都是文會嘛!」

  眾人紛紛為管堯源解圍。

  高明鴻臉上閃過一抹怒容,當即站起來大聲道:「管兄,你早不宣佈晚不宣佈,偏偏在方運來之後更改,是不是怕了方運的詩名,所以才臨時改成詞會?」

  管堯源立刻彎腰拱手哀求道:「高兄,我錯了,我真錯了還不行嗎?來,我這就下去給你倒茶。我真不是這麼想的,連傻子都知道,方雙甲既然能三詩同輝,他作詞水準也不會有問題。你們若不信,可以問問明玉樓的掌櫃,還有明玉樓的花魁盼兒姑娘,我是不是早就說過每年立夏都是詩會太無趣,今年一定要來一場詞會。」

  「高明鴻,詩詞不分家,你太咄咄逼人了。」

  「是啊,管堯源都這麼求你了,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啊。」

  「高兄,得饒人處且饒人。」

  連一些寒門書生也幫管堯源。

  高明鴻冷哼一聲坐下,然後看了一眼方運,面色極為嚴峻。

  方運心領神會,管堯源地位那麼高,現在卻在高明鴻面前裝的跟孫子似的無比委屈,必然所圖非小。

  「莫非是柳子誠在想辦法搞臭我?打擊我的文名?」方運心想。

  管堯源見高明鴻坐下,又道:「等我說完下面一個消息,你們全都應該懷疑我從中搗鬼,你們要是不懷疑我,就不是男人。因為,盼兒姑娘決定,她會向本次的詞會魁首獻上自己的初.夜!結束清倌人之身!」

  「什麼?」

  「當年一位舉人要為她贖身娶為正妻她都拒絕了,怎麼會為了一個詞會獻身?」

  「她不會看上方雙甲了吧?」

  「唉,看來是衝著方雙甲來的!」

  明玉樓亂成一鍋粥。

  高明鴻呆住了,若是柳子誠安排的,那這個代價也太大了。盼兒可是明玉樓的搖錢樹,精通詩詞歌賦,甚至還能跟一些秀才討論經義策論,一年至少能為明玉樓賺兩萬兩銀子,身價高的可怕。

  高明鴻遲疑片刻,低聲對方運道:「這事不好說了。柳子誠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說得動盼兒姑娘。」

  和方運一起坐著馬車來的賀裕樘靠過來,低聲道:「你現在萬萬不可離去,一旦提前離席,他們必然會造謠生事,說你怕了,壞你文名。」

  方運微微一笑,原本他一直風輕雲淡的樣子,可現在有了細微的變化。

  「要壞我的文名,就要付出更高的代價。」方運說完,喝了一口茶。

  方運沒有壓低聲音,同桌的人都聽得到,他們只能沉默。

  高明鴻嘆了口氣,低聲道:「若是今日之後你文名受損,我會想辦法補償。」

  「高兄不必這樣。」方運道。

  高明鴻搖搖頭。

  沒有了質疑,管堯源就開始宣佈這次詞會的規則,規則很簡單,以「春」為題當場寫一首詞,然後由所有人評判,若是作詞之人不服氣,就去文院檢驗才氣分個高低。

  這次的詞會魁首不僅能得到盼兒的第一夜,還能得到整整六百兩白銀,第二名兩百兩,第三名則得一百兩,對這裡大多數人來說都不是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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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5:17
第三十九章 綠豆糕

  「有請盼兒姑娘!」

  管堯源說完,一個身穿粉裙紅衣的女人走了出來,現場許多男人屏住呼吸,而許多女人露出羨慕之色。

  方運原本抱著很大的希望去看,不由自主拿楊玉環跟她比,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方運低頭喝茶,心想是一個還可以的女人,雖然竭力掩飾,可風塵味太濃,裝得太過火。至於具體長什麼樣他懶得記,就算記住,回家一看楊玉環也就忘了。

  包括管堯源在內所許多男人都在注視盼兒,唯獨方運低頭喝茶,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綠豆糕,優哉遊哉地吃起來。

  盼兒如同眾星捧月般面帶微笑,抬高下巴,掃視全場,表情始終如一,沒有被任何人影響,哪怕是那個吃綠豆糕的人。

  那些書生開始源源不斷奉承盼兒。

  坐在方運身邊的賀裕樘低聲問:「怎麼,你不喜歡這樣的?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說說,我一定幫你找一個滿意的。」說完露出那麼稍微猥瑣的笑容。

  「她一個月真能賺兩萬兩銀子?」

  賀裕樘恍然道:「不怪你懷疑,她單論容貌賺不了那麼多錢,她賣的不是貌,賣的是才。有傳言說她祖父是一位翰林,而且她會作個詩詞、寫個文章,甚至有人吹捧她是「女秀才」,然後她就出名了。別人當真,但我們心裡都明白,就是明玉樓捧人的手段。」

  方運看了盼兒一眼,問:「是不是有一些出名的書生秀才被她羞辱過然後廣為傳揚?」

  「確有其事,她可不是良家,逢場作戲即可。她能踩著別的秀才上位,就能把你當梯子,看來你看透了。」賀裕樘好奇地看著方運,心想不愧是聖前童生,跟他比,那些被騙之人的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方運繼續吃午飯。

  盼兒慢慢下樓,位於大堂矮臺上的樂姬離開,明玉樓的侍女走在盼兒身前,一路拋著花瓣,留下花香小路。

  詞會的舉辦者管堯源和一些書生簇擁著盼兒一起走到高臺,站在一張桌案後面,桌案上擺文房四寶。

  管堯源笑著問:「誰第一個上來作詞?」

  「我來!」十多個秀才站起來,恨不得鑽進盼兒的裙子裡。

  盼兒立刻捂嘴輕笑,許多人看得眼都直了。

  管堯源道:「那就請賴墉賴兄先來,他當年是大源府秀才前十,上過書山,對今日的詞會也多有幫襯。」

  其餘人立刻坐下,明顯是管堯源在幫賴墉,再爭就等於不給管堯源面子。

  「謝謝各位相讓。」賴墉假意客氣一番,走到桌案前向盼兒問好,然後沉吟片刻,道:「有花魁盼兒在此,那詞牌我就選『點絳唇』,雖然不能親手為盼兒抹上紅唇,倒也可以在心裡思量一陣。」

  眾人大笑,盼兒俏臉微紅,似喜似嗔地瞪了賴墉一眼,勾的許多人心癢癢。

  賴墉提筆,思索良久,一邊念一邊寫:「春日芳心,暗香偏向黃昏逗。玉肌寒透,抵死添清瘦。影落橫塘,月淡人歸後。君知否。一枝先秀,應向東君奏。」

  等賴墉寫完,眾人紛紛叫好。

  「『逗』字用的秒,把靜物寫成了活物。」

  「一枝先秀,此句甚美!」

  「賴兄大才,必入前三!」

  方運點點頭,這首詞真不錯,極有可能達到出縣的層次,用來取悅一個女人實在可惜了。

  在眾人叫好的聲中,賴墉瀟灑地離開矮台,回到酒桌邊。

  第一首詞就寫的這麼好,這讓許多原本躍躍欲試的人打消了念頭,否則就等於犧牲自己成全賴墉,一時間竟然沒人再上去。

  「沒有人再來一首詞嗎?」管堯源大聲問。

  無人應聲。

  花魁盼兒突然道:「哪位是方雙甲?盼兒斗膽請方雙甲贈詞一首,不知盼兒可有這個福分?」

  眾人一起向方運望去,極為羨慕方運的待遇。

  方運面色如常。

  「呀,你就是那個夾綠豆糕的?」盼兒用極為天真的語氣輕呼。

  管堯源好奇地問道:「此話怎講?」

  盼兒用哀怨的目光看著方運,委屈地道:「此前我下樓的時候,所有人都望著我,唯有這方雙甲正在喝茶吃綠豆糕,看來賤妾的蒲柳之姿根本不入方雙甲的眼。」

  少數人被盼兒這麼一撩撥,頓時略帶敵意看著方運,認為他是在用這種手段故意吸引盼兒。

  管堯源哈哈大笑,道:「盼兒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別說是你,就算是京城花魁都不被他放在眼裡。」

  「真的?」盼兒問。

  「當然是真的。方雙甲的童養媳在濟縣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州西施,連柳子誠柳公子看後都驚為天人,結果方運誤會要奪他童養媳,就請了蔡縣令逼走柳子誠。不過一點都不怪方運,誰叫柳子誠說話輕浮。那童養媳養大了方運,方運對她情深意重,自然不能容忍半點不敬。方運,你的才名遠播十國,不如這第二首由你來作吧,直接奪魁,抱得盼兒入新房。」管堯源道。

  「討厭!」盼兒羞得轉身,用手捂著紅彤彤的側臉。

  眾人紛紛起哄,讓方運寫一首詞。

  方運緩緩站起,微笑著道:「柳子誠帶了四個家丁到我家門口,以紙上談兵寫《易水歌》欲殺我、搶我玉環姐,幸好魯捕頭和蔡縣令的唇槍舌劍來的及時,斬殺一個家丁。怎麼到了管兄的嘴裡,他柳子誠沒錯,我方運錯了?你今天為柳子誠洗白,明天是不是要去京城敲天鼓告御狀,為死去的家丁鳴冤?」

  明月樓裡鴉雀無聲,誰都沒想到方運如此直接。

  管堯源立刻露出委屈之色,道:「方雙甲你誤會了,我真不知道實情,只是道聽塗説而已。我向你認錯,我不該只聽一面之詞,不過你的話也不能全信,不然我還是聽信一面之詞。今天是立夏詞會,只談風月不談別的,方雙甲,你就看在我們幾十位秀才的面子上,寫一首詞吧。」

  方運譏笑道:「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你卻傻的可憐,想綁架別人孤立我,以為這些秀才被你當筆使上你的當嗎?你和柳子誠為了對付我,可謂費盡心機啊!」

  方運身邊的賀裕樘暗道好一個聖前童生,這樣做雖然過於粗暴,但搶先一步把事情挑明,那些原本中立的人基本不會幫管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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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