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762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6
第三百零七章 混亂與生意(一)

  1654年12月,鄭勇站在文塔河口的碼頭邊,看著兩艘里加商站所屬的舊船緩緩靠岸。船裡裝滿了大量的槍支、火炮、軍刀、鎧甲、軍用水壺、彈藥包、止血繃帶、軍靴、馬鞍、馬刺等各種軍用品,總價值高達16萬元——其中一部分是庫爾蘭的雅各布大公訂購的,另一部分則是在但澤一帶做生意的荷蘭商人訂購。

  「尊敬的公爵閣下,7500枝火槍、60門火炮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庫爾蘭公國也武裝不起上萬軍隊,那麼,這批軍火應該是出售到波蘭的?」穿著海獺皮衣,頭戴禮帽的鄭勇笑著說道:「當然我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生意就是生意,公爵閣下既然買下了這批軍火,那麼自然有充分的處置權,我僅僅是好奇而已。」

  「自然是賣給波蘭人的了。」雅各布大公用德語說道,「這沒什麼可避諱的,我也知道貴國對波蘭並沒有什麼偏見,不是麼?當然,得益於上次您的提醒,我也打算將部分武器留下來,組建一支2500人的常備軍。我想,這支常備軍也許在關鍵時刻會發揮一些作用的,雖然維持他們的花費比較高,但在戰爭已經爆發的今天,這並不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波蘭與俄羅斯之間的戰爭已經爆發整整半年了,如今很多消息都已經傳到了波羅的海。1654年5月,因為俄國兼併烏克蘭的事情,羅曼諾夫王朝第二位沙皇阿歷克謝.米哈伊洛維奇親率十萬大軍,兵分三路進入立陶宛,波俄戰爭正式爆發。目前,數量龐大的俄國軍隊已經先後攻佔了涅維爾、斯摩稜斯克、波洛茨克等地,幾乎不設防的立陶宛(主力軍隊南下烏克蘭)在俄國軍隊快速推進下幾無抵抗之力;此外,還另有4萬名俄軍在南線進入烏克蘭,並佔領了基輔這座名城,波蘭軍隊在措手不及之下幾乎全線潰敗,目前他們已經開始積極聯絡克里米亞大汗以及親波蘭的哥薩克,打算集結兵力進行反攻。

  「可惜波蘭人並不習慣改變自己固有的、落後的戰爭習慣,他們現在的主要兵種仍然是騎兵。這些騎兵穿著西方已漸漸棄之不用的鎧甲,裝備著長矛、揮舞著沉重的刀劍,妄想依靠一次集群衝鋒就解決戰鬥。誠然,波蘭人在與韃靼人多年的交鋒中,已經將自己的騎術磨練到了如火純情的地步,但這如何呢?事實怎麼樣我們已經很清楚了,烏克蘭的哥薩克在很多次戰鬥中依靠步兵和大炮擊敗了波蘭人,瑞典人也是依靠步兵擊敗了他們。波蘭人若是仍然依靠騎兵作戰,那麼再次失敗就是難免的事情。」鄭勇對波蘭人的戰術顯然不很看好,從國內啟程已抵達阿爾漢格爾的陸軍戰地參觀團的軍官、士官們也給出了同樣的答案,他們一致認為,依靠重甲騎兵作戰的波蘭軍隊,若不快速革新戰術,不要說面對戰力一流的瑞典人了,就是面對較弱的俄羅斯人(俄國有30萬軍隊,但大部分從未接受過專業軍事訓練),他們也無法輕言勝利。

  「這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雅各布大公搖了搖頭,然後才說道:「我只關心我的國家會不會受到波及。鄭特使,前幾天您和我說,沙皇已允諾一旦進入立窩尼亞,將不會侵略我的國家。現在我想再次確認一下,這是事實麼?」

  「是的,沙皇陛下的導師莫洛佐夫已經向我保證,看在我國政府出售的大量軍械的份上,阿歷克謝陛下決意承認庫爾蘭公國的中立地位,前提是貴國在莫斯科軍隊進入附近時提供一定量的補給。」鄭勇聞言立刻保證道,「我萬分確信這件事的真實性,所以,我認為公爵閣下最該擔心的入侵者不是莫斯科人,而是北方的惡狼瑞典人。」

  雅各布大公有些沉默。事實上最近他一直在擔心,東岸人的特使鄭勇對庫爾蘭並沒有什麼野心,相反還一直在試圖幫助他們這個小小的國家,關於這一點,雅各布大公是深知的,也是較為感激的。故此刻鄭勇提醒他來自瑞典的入侵,他一下子就警醒了起來,現在唯一需要搞清楚的就是,瑞典人到底會不會加入這場戰爭?

  「或許瑞典人會加入這場戰爭,或許不會,但您說得對,我應該早做準備。常備軍的建立是第一件事,建立規模更大的遠洋船隊是第二件事,第三件事麼,就是繼續完成財產和人員的轉移工作,新庫爾蘭將是我們最後的庇護所。」雅各布大公肯定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因此思路還算清晰:「新庫爾蘭溼熱無比、疾病叢生,剛果河畔的土人也極為凶悍,我們在那片土地上的開拓,還是要多仰仗貴國的。關於這一點,20萬庫爾蘭人永遠銘記在心,東岸人永遠是庫爾蘭人的好朋友……」

  「我國在波羅的海一帶需要盟友,而貴國在西南非洲同樣需要幫襯,僅僅是互相幫助罷了,沒什麼特別需要感謝的,大公您太客氣了。」鄭勇微微行了行禮,然後笑著說道:「我們今後更應該深入加強兩國間的經貿聯繫,貴國在剛果河流域的開拓為我國提供了大量的資源,熱帶巨木、奴隸、菸草都是我國急需的商品,去年兩國間的經貿總額就已經接近五十萬元了,今年還將繼續創新高,希望能夠繼續保持,這對我們雙方都有極大的好處。」

  「另外,公爵閣下在立窩尼亞地區人脈豐富,應當會發現這場戰爭中的機會的,比如因戰亂而產生的流民。」鄭勇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貴國在1653年初已經於剛果河口附近建立起了新庫爾蘭第二座殖民城鎮『騎士團要塞』,那麼貴國一定需要大量的新移民前往當地拓殖了。這在以前或許不太容易,但現在卻不是太難了,立陶宛公國人口眾多,此時因為戰爭而產生了大量流離失所的民眾——要知道,莫斯科人的軍紀可一向不怎麼樣——公爵閣下完全可以組織大量的人手,引導這些流民進入庫爾蘭境內,然後統一安排到新庫爾蘭殖民,這對貴國鞏固海外的殖民地無疑是至關重要的。而且,在某些關鍵的時刻,也能多條後路,不是麼?」

  不可否認,鄭勇的話讓雅各布大公認真考慮起了這件事的可行性。現在俄軍在立陶宛公國境內進展神速,駐守當地的波蘭小股軍隊根本無法抵敵,而地方貴族們又由於一盤散沙的形勢而無法做出有效抵抗,因此遼闊的立陶宛頓時陷入了無盡的混亂之中,很多地方的城鎮和村莊都慘遭粗魯的俄國軍隊的蹂躪,大量農夫拖家帶口地開始逃亡,一如三十年戰爭時期德意志北部地區的農民逃亡潮一樣。這些四散而逃的農民(甚至還包括商人和小貴族)對此時的波蘭地方貴族們也許是一個負擔,可在有心人的眼裡,這卻未必不是一種資源——而且還是相當寶貴的一種資源。

  「是的,雅各布港和騎士團要塞的文明人實在太少了(加起來不超過三千人),我一直想加強那裡的力量,只不過您也知道,庫爾蘭是個小國,人口不豐,經受不起損耗巨大的殖民活動。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波蘭—立陶宛聯邦的這場亂局,確實給我們的殖民事業提供了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只是,想要引導、安置然後運輸大量立陶宛難民前往新庫爾蘭,這其中的花費可不是個小數目,您也知道,我的國家目前還不是很富裕,且她已經將大部分資金用於擴建手工工場、建造遠洋船隻、構建商業網絡以及無盡的殖民事業中去了,因此……」雅各布大公說到這裡停頓了下,然後毫不避諱地將目光轉向了鄭勇。

  「公爵閣下是東岸人民的朋友,對朋友提供適當的幫助在我們來看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本人就可以做主提供一定量的資金給公爵閣下,用於支持難民的收攏安置及租用船隻的費用,只不過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鄭勇聞言微微一笑,心中已經有了個模模糊糊的想法。

  「新庫爾蘭並不是一個基礎深厚的成熟殖民地,她遠遠吸納不了太多的人口,所以,還請貴國看在主的份上,接納部分可憐的立陶宛難民,不然他們實在就太過於悲慘了。當然了,關於安置難民的場地和租用船隻的事宜,則由我的官員來辦好了。」雅各布大公果然很上道,三言兩語就給出了一個與東岸人分肥的方案,偏偏還這麼冠冕堂皇。反正按照他的意思,東岸人只需要出部分錢就可以了,庫爾蘭人負責收攏、安置難民,然後也由他們出面租用船隻(換東岸人去可不一定能租到足夠的船,即便租到了,價格也嚇死人),東岸人最後只需派船去新庫爾蘭接回自己應得的那份難民即可,果真是好生意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6
第三百零八章 混亂與生意(二)

  與雅各布大公搞定難民的事情後,鄭勇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里加,然後接待了親從哥德堡趕來的德海爾家族的主事者馬蒂亞斯。

  此時已經是1655年—-1654年的聖誕剛剛過去沒幾天——但年事已高的馬蒂亞斯仍然執意乘船抵達了里加港,與此時全權負責東岸在歐洲地區外交、商貿事務的鄭勇進行會談。而會談的內容當然是很明顯的了,自然就是如今越來越險惡的波羅的海局勢。

  「瑞典人即將對波蘭開戰,這一點我非常肯定。雖然這事他們祕而不宣,但最近一直在加速籌備戰爭物資,這是瞞不了人的。我們家族經營的銅礦、鐵礦及冶鐵工坊接到了很多生產任務,一些漢堡人投資的鑄炮作坊也開始日夜趕工。芬蘭、北德意志部分地區及瑞典內陸已經開始徵集糧草和兵員,戰爭已經迫在眉睫,或許幾個月內就將爆發。而目標,無疑是被烏克蘭和莫斯科極大削弱的波蘭了。」馬蒂亞斯.德海爾先生一上來就遣走了不相關的人,然後與鄭勇單獨會談道。

  正在給德海爾先生泡茶的鄭勇聞言沒什麼太驚訝的情緒,他只是略略停頓了一下動作,然後便毫不在意地說道:「這是必然的。瑞典人早就想侵佔更多的土地了,整個立窩尼亞、波美拉尼亞甚至波蘭部分領土,都是瑞典這個新登基的國王卡爾十世所垂涎的。況且,這位前克里斯蒂娜女王的表哥,現在一定是急於建功立業以便坐穩王位呢。德海爾先生,您一定不常來立窩尼亞,事實上如果您在里加這座瑞典第二大城市稍住久一些就知道了,瑞典人已經徵稅兩次了,為的就是籌集戰爭軍費。事實上,要不是我們從新大陸運來的軍資都在溫道港卸貨的話,我很懷疑這批在敏感時刻運來的敏感物資會不會被瑞典人強買下。」

  「甚至,瑞典人介入戰爭理由都是現成的。」鄭勇拿瓷杯給馬蒂亞斯.德海爾倒了一杯雪竇茶,推到他面前後,說道:「莫斯科的那幫蠢蛋,他們野蠻而又粗魯,不但在佔領區內隨意搶劫,甚至還威脅到了德維納河上游地段的貿易,這不是給了斯德哥爾摩現成的插手藉口麼?」

  「我們對於任何試圖獨霸波羅的海南岸主要港口的行為都極端反對,而這也是聯合省三級議會的態度。」馬蒂亞斯.德海爾面容嚴肅地申明瞭自己的立場,然後說道:「瑞典人已經擁有了半個立窩尼亞、西波美拉尼亞、不萊梅-費爾登等地,但他們仍不滿足,這實在太令人失望了。不瞞您說,雖然我們德海爾家族以及特里普家族在瑞典投資多年,但對雄心勃勃的卡爾十世的和平勸說仍然失敗了,他們對是否插手波蘭事務避而不談,但這本身就是一種隱晦的態度。」

  「所以你們選擇了勃蘭登堡人?」鄭勇也給自己泡了杯茶,在略顯陶醉地輕嗅了一口後,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腓特烈.威廉大選侯倒是好運道,三十年戰爭最後幾次戰役帶兵參戰,戰後就得到了東波美拉尼亞做為獎賞。現在他還繼承了普魯士公國,又對處於瑞典控制之下的西波美拉尼亞虎視眈眈,並且這個人還是個野心勃勃的投機者,竟然建立起了一支人數高達八千的常備軍,這在整個波羅的海都是不多見的。要知道,瑞典人強就強在他們專業化的常備軍,現在勃蘭登堡人也趕上來了,以後這裡恐怕又要成為多事之地了啊。不過,腓特烈真的對得起你們下的賭注麼?」

  「與英國之間的戰爭已經結束,現在是時候重新整頓秩序了。」德海爾先生說道,「聯合省的影響力遠超你的想象,鄭,不僅僅是勃蘭登堡,還有丹麥及一些德意志邦國,沒有人願意看到瑞典繼續擴大在波羅的海的影響力。所以,必須有人阻止瑞典入侵波蘭。」

  「隨你們便吧,反正這和我們關係不大。」鄭勇舒服地坐到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後,好整以暇地說道:「我們已經兌現了不向瑞典出售軍資的承諾,但英國人卻鑽了空子,將大量伯明翰出產的軍械賣了過來,這樣算下來,我們的損失可是相當不小呢,你們承諾的向我國商人開放勃蘭登堡市場的約定還有效嗎?」

  話說第一次英荷戰爭雖然比歷史上延長了數月,但在9月份的時候,不堪重負的兩國終於達成了協議,簽訂了《威斯敏斯特和約》。至此,這場延續了兩年多的戰爭終於落下了帷幕,荷蘭人大失顏面、英國人則得到了部分自己想要的東西(賠款、土地以及商業利益),並且還依靠戰爭中繳獲的近2000艘荷蘭船隻極大地擴充了自己的運輸船隊規模,讓自己國內的遠洋運輸能力暴增50%左右。而也正因為如此,英國政府雖然為此揹負上了二百五十萬英鎊的鉅額債務,但就整個國家層面而言,暫時看起來似乎仍然是賺的。

  當然了,有得就必有失,荷蘭人雖然在這場戰爭中失敗了,但他們也得以有時間重建在戰爭期間受到嚴重衝擊的商業網絡以迅速止損,並且部分海軍艦船也能夠騰出來手來為國家在其他方面的利益服務,比如到特茹河口的里斯本耀武揚威啦,比如恢復在戰爭期間被人奪走的非洲貿易站或殖民港口啦,比如進入波羅的海為荷蘭執行的均勢政策服務啦,總之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我們的承諾當然有效。」馬蒂亞斯.德海爾有些不滿地瞪眼道,似乎他為鄭勇質疑他們的誠信而感到憤怒,不過很快他又變了一副臉色,朝鄭勇神祕地問道:「我聽說,前兩天你在里加接待了沃爾特瑪爾王子,這是真的嗎?」

  「我的天,你們都是狗鼻子嗎?嗅覺竟然這麼靈敏?」鄭勇用略帶譏諷的語氣說道,「沃爾特瑪爾王子僅僅是以私人身份來訪,他和我的友誼在阿爾漢格爾時就建立了,在前往立窩尼亞旅行的時候順便拜訪一下老朋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嗎?」

  沃爾特瑪爾是丹麥王子,同時也是俄國羅曼諾夫王朝首任沙皇米哈伊爾相中的女婿。當然了,由於俄國人強迫他改信東正教,因此他始終拒絕與沙皇的女兒伊琳娜結婚——當時很多俄國大臣跑來勸說他,說伊琳娜公主「長得漂亮極了,而且從來不喝烈性酒,為了這麼一個美人值得改變信仰」,他的父親也出於外交上的考慮以及三十萬盧布的嫁妝,也迫使他兒子同意這門婚事——但婚事因為宗教因素終究沒有辦成,沃爾特瑪爾王子便一直被扣留在俄國不許出境,直到米哈伊爾沙皇去世後才獲准離開。

  不過沃爾特瑪爾雖然在俄國期間過得不是很愉快,但在老沙皇去世獲得自由後,因為他特殊的經歷,因此便成了俄羅斯人與西方交往的一個紐帶,而王子本人顯然也很樂意這麼做,因為這在增強他的影響力的同時,也能為他帶來很大的收益——要知道,在老國王去世後(老國王加上私生子共有26個子女),他在經濟方面一直不是很寬裕,能做俄國與西方之間的聯絡人,確實是一件很不賴的事情。

  而這次沃爾特瑪爾來到里加,當然不是如鄭勇所說是來拜訪老朋友的,而是充當了沙皇阿歷克謝的祕密聯絡人與鄭勇進行一番聯絡,請求鄭勇將存放于波羅的海的一部分軍資交於俄國軍隊——前提是沙皇的大軍如願打到立窩尼亞。鄭勇已經原則上同意了俄國人的請求,畢竟這些軍資賣給誰不是賣啊,俄國人想要(還省了運費)就賣給他們唄,省得到時候被瑞典人強搶而去的好。不過鄭勇也試探性地向俄國人提出是否能夠出售那些立陶宛戰俘,但卻被俄國人很乾脆地拒絕了——他們的下限顯然沒草原上的漢子們那麼低。

  不過俄國人也不是一味拒絕東岸人的請求,比如他們就接納了東岸派出的一支規模在40人左右的軍官戰地參觀團跟隨俄國大軍觀戰,這對於東岸提高自己陸軍軍官的眼界、增強大兵團作戰的素養無疑極為關鍵,因為這可是軍隊建設正規化的必由之路——俄、烏雙方在立陶宛境內十多萬大軍的交戰場面,即便在西歐也不多見,他們能同意數十名東岸軍官跟隨北路俄軍主力西進,這誠意確實是蠻足的。

  東岸與俄國的關係走近到了這種地步,無疑也是令荷蘭人較為羨慕的。因此在聽到鄭勇有些譏諷的語氣後,馬蒂亞斯.德海爾也是自失地一笑,然後說道:「我對沃爾特瑪爾王子的來意沒興趣,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不過這事以後再說,我可不看好俄國那些亂七八糟的軍隊能打到華沙、克拉科夫,要知道波蘭人的主力並不在立陶宛。好吧,我們聊點別的,最近英格蘭人在波羅的海、地中海一帶四處搶生意,幾乎每個上點檔次的港口都開始看見英格蘭商人的身影了,你有沒有感覺到?」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6
第三百零九章 混亂與生意(三)

  「哦,是的,這簡直太糟了。里加、溫道最近都出現了英格蘭人,而我討厭英格蘭人。」鄭勇喝了一口茶,然後笑著說道:「現在很多國家為了能和英國做生意,而她又恰好缺乏足夠的海上運輸能力的話,一般都會想辦法租用英國的船隻。我想,這對英國的航運及造船產業影響深遠,英國的海上實力從此恐怕還將獲得進一步的加強。」

  「不光航運,英國的海外貿易也會獲得大發展,這是確定無疑的事情。」德海爾有些不樂地喝了一口茶,說道:「英國人現在已經把手伸到波羅的海來了,而戰爭到現在不過才剛剛結束了四個月而已,英國人的速度真是夠快的。而更可怕的是,我聽瑞典國內的一些朋友們講,瑞典國王有意給予英國人在瑞典經商的特權,並引入英國人的資金和技術,來抗衡聯省共和國的影響,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德海爾這話說得倒也在理,話說原本荷蘭商人已經壟斷了瑞典市場了,尤其是瑞典豐富的鐵礦和銅礦資源,更是被荷蘭人瓜分一空(其中特里普商行和德海爾家族佔據了一半的份額),瑞典人為了抗衡荷蘭人的勢力,不得不引入北德意志的漢堡商人。但漢堡人毫無疑問無法和荷蘭人媲美,他們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稍稍遏制下而已,遠遠談不上抗衡,但如果加上英國人的話,這事情可就複雜了,而這顯然不是馬蒂亞斯.德海爾先生所願意看到的。

  「是的,不過我想不幸中的萬幸是,德海爾先生,您的家族以及特里普家族的經營範圍主要集中在鐵礦、銅礦的開採及冶煉行業,另外就是些武器貿易罷了,受到的衝擊或許不如其他商行那麼巨大。」鄭勇實事求是地說道,「老實說,我們也是受到了一些影響,原本我國的紡織品雖然在波羅的海一直未能有效打開銷路,但每年賣給七八萬元不成問題,可現在您看看,英國人攜帶大量呢布和棉布(產於曼徹斯特)加入了競爭,這勢必會分薄我們的利潤。英國人將自己的紡織品、金屬製品、武器、玻璃、紙張、菸草、皮革、鹽大量賣到波羅的海,然後從這裡買走穀物、礦石、木材、桅杆、焦油、蜜蠟、瀝青、大麻(制繩)等商品,收入和支出基本平衡,但卻賺了個海運費,而更令人難受的是,這個貿易過程完全沒我們兩傢什麼事,這簡直讓人感到憤怒!」

  「貴國政府或民間商人,難道就沒有對這種不正常的現狀感到不滿的嗎?」說到最後,鄭勇也忍不住地問道:「英國人現在與你們大力爭搶航運業務,然後他們蓬勃發展的造船產業也在和你們爭搶波羅的海的船具資源,而可以預見的是,在不遠的將來,他們必將重振捕魚業並與貴國的漁民們展開極為慘烈的競爭。更別提英屬新大陸殖民地那些極為豐富的特產——如木材、鹹魚、菸草、棉花、蔗糖等——這些以前都是由貴國操控的,但現在按照規定,都必須由英國船隻來運輸了,另外出售到美洲殖民地的商品也必須經由倫敦起運,這無疑再度剝奪了你們的一層利潤。事情已經這樣了,貴國的商人們還能忍下去嗎?」

  「你這些話應該到阿姆斯特丹或海牙去說,那裡的很多先生被英國人的海上絞殺戰嚇壞了,他們無法承受戰爭持續下去的後果,因此一直叫囂著要結束戰爭。」德海爾先生看向鄭勇,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說道:「這個國家是由商人把持的,政府的一切行為都必須符合商人們的利益,不然就別想推行下去。老實說,如果當初英國人不在多佛爾海峽攔截商船,而改為在鬆德海峽伏擊的話,那麼我想我們德海爾家族、特里普家族甚至比克爾家族都會聯名要求三級議會認真考慮英國人的和談建議的。畢竟,這損失的可是我們自己實實在在的利益,至於其他人的利益或者說國家利益,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人就是這樣自私和現實,除了主的聖徒以外,沒人能夠做到如此豁達大度。」

  「您真坦率,德海爾先生。」鄭勇聞言哈哈一笑,然後說道:「是的,現實中每個人無時無刻不在盤算著自己的利益,這無可厚非,也無從指摘。但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那些先生們的商業利益真的沒有受到損害嗎?不見得吧!英國人的海上攔截自然會損害他們的商業利益,但《航海條例》帶來的商業法則的改變,難道就沒有損害他們的利益嗎?他們都是精明人,不會看不出這一點的。正好,我這邊的事務也處理得差不多了,近期就打算去阿姆斯特丹,而且將來我可能就常駐那邊了,里加這裡將另有其人負責,我一會會引薦他與您認識。對了,德海爾先生,您會與我一同返回阿姆斯特丹嗎?」

  「不了,我會先去一下格但斯克(但澤),稍微逗留幾天後就返回哥德堡,希望您能在阿姆斯特丹有所收穫,我很期待。」德海爾先生立即說道,「但請您千萬小心那些奧蘭治派分子們,他們對於英國很有好感,相反卻對法國充滿著最大的厭惡。克倫威爾一直想要讓英格蘭與聯合省合併成一個國家,這不是沒有原因的,一部分奧蘭治派分子——當然不是所有奧蘭治派都如此——就對持贊成意見。所以,請您謹慎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尤其是在阿姆斯特丹和海牙的時候。不過如果是在澤蘭省,你大可不必這麼謹言慎行,那裡很多有名望的商人都在西印度公司內有投資,他們對英國人的觀感很差,當然如果是在弗里斯蘭省或格羅寧根省的話就要小心了……」

  鄭勇對德海爾所說的事情也有所耳聞,其實任何一個在荷蘭居住多年的人都隱隱有感,這個國家的議會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派(共和派和奧蘭治派),民間也多有割裂。在奧蘭治派當中,有非常多的人對英國有好感,他們認為當今這個世界上只有英格蘭與荷蘭在「捍衛自由」。相信如果不是軍事獨裁者克倫威爾在和平談判中,堅持要荷蘭人明確寫明影響力巨大奧蘭治親王不得擔任荷蘭元首(防止荷蘭被強人整合後與英國展開競爭,他們寧願讓荷蘭「民主地分裂」,陷入無休止的爭吵之中)的話,肯定會有更多的奧蘭治分子親近英國的——當然現在不可能了,英荷議和條約裡就有一條祕密條款(禁止奧蘭治親王擔任荷蘭執政),而這項條款很快被有心人散播了出去,讓荷蘭再度陷入了尖銳的對立之中。

  「謝謝你的忠告,我想這對我會很有用。」鄭勇真心實意地感謝了一句。

  幾天後,鄭勇便帶著他的家人,搭乘一艘東岸商船離開了里加,準備前往荷蘭。而由於鄭勇的要求,他們中途再度到位於文塔河畔的溫道港停留了一天,鄭勇注意到,雅各布大公似乎在組織一批從北德意志招募來的工匠及移民(約四百餘人)登船前往新庫爾蘭,這令鄭勇很是讚許——將來戰爭深入進行的時候(即瑞典、勃蘭登堡、丹麥、俄國、波蘭甚至奧地利也捲入進來),雅各布大公一定會為此時的這些舉動感到慶幸的。

  鄭勇一行人最終於1655年1月20日抵達了已經再度變得繁忙起來的阿姆斯特丹港。

  看著港灣內林立的船隻桅杆,鄭勇心裡卻想著,這個世界著名的商港、資本主義的心臟城市,或許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吧——至少從人們的心理上來說是如此。英荷戰爭給阿姆斯特丹帶來的創傷遠遠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或許以後阿姆斯特丹單從經濟上來說會超越戰前,但從人們的心理層面來說,很多人意識到了縱橫四海的荷蘭不是不能被打敗的,阿姆斯特丹也遠比想象中要脆弱——帝國的衰弱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倫敦郊區叮噹作響的工業企業所彙集起來的強大能量,必然會幫助英國戰勝以金融和商業資本為主的荷蘭,這是毋庸置疑的。

  在一家人其樂融融地休息了數天時間後,1月25日,鄭勇開始馬不停蹄地趕往荷蘭省的各個城市,如霍倫、恩克赫伊曾、阿爾克馬爾等等,拜訪了諸多與東岸人有商業聯繫的商業家族。這些商業合作基本都建立於英荷戰爭爆發期間,且很多合同的期限都只訂到了1655年結束,雖然知道希望不大,但鄭勇依然希望這些荷蘭商人們——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在看到東岸商品的好處後,能夠將合作關係繼續維持下去,這對東岸國內的工業企業來說,無疑是極為重要的,他得試著最後再努力一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6
第三百一十章 混亂與生意(四)

  「英國的《航海法》具有極度的排他性,而且將毫無疑問加強其國在貿易、遠洋運輸、造船及海軍方面的實力,久而久之,英格蘭的實力將越來越強,而荷蘭將持續衰弱下去。康拉德,你應該很清楚,現在英國人置辦一條商船的成本已經不比你們高多少了,瑞典人開始向英國敞開出售船具和木材,他們現在唯一所差的大概便是貸款利率比你們高了;而更可怕的是,現在英國人建造、修理專業戰艦的費用似乎比你們還低,速度也更快,畢竟他們火炮、帆布、錨鏈、纜繩、木桶什麼的可以在國內製造,而你們需要從別的國家採購,這週期差遠了。尤其是在戰爭爆發貿易不通暢的時候,貴國海軍的持續作戰能力肯定遠不如英國人。」霍倫市的某間宅院內,鄭勇口沫橫飛地向從瑞典無功而返的康拉德.範博伊寧更陳述著事實。

  「該死的瑞典人!」範博伊寧根低聲嘟囔了句,然後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進口朗格多克葡萄酒,說道:「戰爭結束後第一次品嚐這種來自法國的美味,不來點嗎,鄭?」

  「不,謝謝,我暫時不需要。」鄭勇禮貌地謝絕了。

  「我去了瑞典兩年,但一事無成。」或許是喝了點酒的緣故,範博伊寧根的臉色此時有些漲紅,只聽他說道:「瑞典人明顯是在投機,從戰爭開始的第一天就在投機。他們似乎厭惡了被我國商人把持的經濟體系,1654年下半年開始便從呂貝克、漢堡等地引進了許多資金和技術人員,更拉到了為數不少的德意志資本,然後試圖與我國的商人們進行抗衡。不管結果如何,瑞典人的心思確實已經很明顯了——不,他們現在根本是絲毫不加以掩飾了,他們甚至不顧我國商人的強烈抗議而將市場全面向英國人開放了市場,他們已經在嘗試擺脫來自荷蘭的資金和技術了……」

  「此外,丹麥人也不是好東西!」範博伊寧根猛地將酒杯頓在桌子上,氣憤地說道:「我聽說英國人在和他們談判,想要將鬆德海峽的過路費降低到和聯合省一樣的低水平,這無疑有助於降低英國商船的成本。這群叛徒,虧得當年瑞典進攻他們,我國政府還出動戰艦進行武裝干涉呢,但這些卑鄙的丹麥人絲毫不知道感恩,此刻竟然和英格蘭勾搭在了一起,這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範博伊寧根一連抱怨了瑞典、丹麥兩個波羅的海國家,這才稍稍平復了下心虛,看得出來,他去瑞典的這兩年過得相當不順,以至於都回來一個星期了,仍然對他們怨念頗深——在範博伊寧根看來,瑞典人之所以有本錢打三十年戰爭,離不開荷蘭的資本和技術,但他們現在又和英國人勾結在一起的行為簡直就是背叛!

  要知道,範博伊寧根是典型的共和派,而這個政治派別主要代表資本家的利益。而作為一個荷蘭資本家,其最主要的敵人無疑就是英國商人了,因為他們之間是激烈殘酷的競爭關係,相反與法國人之間的矛盾倒不是不能協調,必要時可以與法國人結盟共同對付英國;但以土地貴族為主的奧蘭治派就不一樣了,他們對英國人雖然同樣不感冒,但還沒到仇恨的地步,相反他們對法國的波旁家族極其反感,認為兩者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爭端在南尼德蘭),必要時可以犧牲商業利益與英國妥協,轉而全力對付法國。

  這兩個派別在如今的荷蘭可謂是各有支持者,並且幾乎輪流控制聯合省的政府,1650年之前的一段時間是奧蘭治家族,之後到目前為止則一直是共和派執政。鄭勇作為東岸的全權外交使節(以後將常駐阿姆斯特丹),自然是希望堅決反英的共和派一直掌權下去了(雖然不太現實),因為這明顯符合國家制定的「聯荷制英」的基本國策。畢竟,換了奧蘭治派那些貴族們上臺,搞不好就會犧牲商人們的利益討好英國人,然後與英國緩和關係甚至結盟,共同對付近在咫尺且對南尼德蘭虎視眈眈的波旁家族,這無疑是與東岸利益相左的,必須盡力阻止。

  「別想那些掃興的事情了,康拉德,你們現在該對付的是英國人。至於瑞典,限制他們就可以了,必要時候可以武裝丹麥、勃蘭登堡、波蘭和俄國,共同抵抗瑞典。瑞典全國才三百萬人(其中瑞典人只有120餘萬),經濟也多被荷蘭資本掌控,技術上也嚴重依賴荷蘭,他們是無法長久支持下去的。」鄭勇覺得自己應該把話題扯到正路上面來了,於是說道:「現在英國人的威脅其實才是致命的,在《航海方案》頒佈並開始執行的現在,英國試圖取代聯合省成為貿易中介人的意圖越來越明顯,他們想建立一個以他們為中心、受他們掌控的貿易體系——別以為不可能,事實上你也很清楚,英國有強大的工業生產能力,有眾多的人口,有強大的海軍,有足夠的各類人才,他們有這些優點,一旦走上正確的道路的話,發展起來可比你們快多了。」

  鄭勇這話並非沒有根據,在簽訂《威斯敏斯特和約》並賠償自1611年起給英國東印度公司商人們造成的損失後,英國人的對外貿易在幾個月內就翻了一番,且航運業務也獲得了大發展,船隻租金、海員數量、運輸噸位都幾乎翻了一倍(戰爭期間捕獲的2000艘荷蘭運輸船給英國航運業注入了一劑強心針)。荷蘭人現在雖然不知道這裡的確切數據,但英國在歐洲及新大陸的貿易額及航運市場份額迅速提升,卻也是能夠清晰感覺到的,畢竟這些肥肉都是從荷蘭嘴裡掉下來的。

  此外,在看到荷蘭戰敗求和後,不光瑞典、丹麥兩國對英國大拋媚眼,葡萄牙這個深陷戰爭中的國家(前陣子甚至才剛剛受到荷蘭人恐嚇)更是主動抱上了大腿。他們不但給予了英國商人各種貿易優惠措施,同時也將全部海外殖民地向英國商人開放,而這無疑意味著葡萄牙人開始拋棄宗教********(以前動不動用宗教裁判所審判英國異端,更別提好好做生意了),以一種務實的態度開始思考自己國家的未來了——當然這似乎對東岸共和國來說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你們為什麼這麼關注英國人?甚至都絲毫不加掩飾對他們的敵意了,這是為什麼?」範博伊寧根輕啜了一口紅酒,突然問了一句看似不相關的話。

  「還用問麼?」鄭勇攤了攤手,很明白地說道:「因為英國人和我們存在商業上的競爭關係,他們滿世界在和我們爭搶棉花,爭奪紡織品的銷售市場,更何況他們對我們的態度一直都談不上多麼友好……」

  「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我,事實上聯合省甚至******人也與你們存在著商業競爭,但你們都容忍了,為何不能容忍英格蘭人?這肯定有著特別的理由。」範博伊寧根搖了搖頭,說道:「甚至,假設英國人能夠成功建立起一個以倫敦為中心的貿易體系的話,你們的選擇能更多,因為可以不必侷限於阿姆斯特丹了,這對你們更有好處,不是麼?」

  「相信我,康拉德,我們國家對聯合省沒有敵意,我們可以更加深入地合作。你們的核心利益在於維持住以阿姆斯特丹為中心的貿易體系,我們的核心利益在於將商品打入這個貿易體系,我們兩國完全是互補的。」鄭勇絞盡腦汁地顧左右而言他。

  「是因為英國人擁有強大的工業生產能力,從而與你們在生產環節展開了強烈競爭嗎?或許你們認為英國是唯一一個可以挑戰你們的國家,真是悲哀,聯合省竟然沒被你們放在眼裡。」範博伊寧根又喝了口酒,然後微笑著說道:「所以,現在你們想當聯合省的『生產工場』?將你們的商品一股腦地投入這個市場?這似乎有點難呢,畢竟現在戰爭結束了,很多人並不願意從遙遠的新大陸進口商品的,特別是那些行會勢力很強的城市。」

  「慢慢來吧,我也沒指望一下子讓聯合省的諸位紳士們接受東岸的商品。」鄭勇苦笑道,「但我們願意嘗試,願意向大家推薦我們的商品,將英國佬的貨物擠出去,而這也是符合貴國利益的。」

  「或許吧。」範博伊寧根喝完了杯裡最後一點殘酒,然後說道:「如果您方便的話,明天就和我去一下海牙吧,我帶您去見一下德維特議長,看看他對我們兩國之間的關係有什麼看法,如何?」

  「當然可以!我當然方便了!」鄭勇聞言立刻說道,「我也早想與德維特議長面對面商談一番了,但一直沒抽出時間,這次看來終於得償所願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6
第三百十一章 混亂與生意(五)

  1655年2月3日,在海牙無聊地等待數日後,鄭勇終於有機會和日理萬機的德維特議長展開會面了。

  會面的地點選在德維特的私宅內,與會主要人員除了德維特本人、鄭勇、作陪的範博伊寧根外,竟然還有比克爾家族的四兄弟安德里斯、雅各布、揚以及剛從累西腓回來沒幾日的科內利斯——西印度公司的色彩很濃啊,這令鄭勇對這場非正式會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當然了,與會的人員並不僅僅限於他們。在鄭勇及兩名心腹隨從來到後,近兩年與東岸人交往漸多的科內利斯站起身來,為東岸人一一介紹在做的其他實業家們。這些實業家基本都是共和派鐵桿,比如在阿姆斯特丹經營菸草生意的雅各布.範埃姆登,經營木料場的亞伯拉罕.利維,經營多種小生意的雅各布.弗朗哥.德拉戈——當然了,我們從後兩者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們其實是猶太人,準確地說,是移居聯合省的葡萄牙籍猶太人。

  「範埃姆登先生、德拉戈先生都有著自己的菸草加工企業,他們在弗里斯蘭省及格羅寧根省也有著小片種植地,但這無疑是極為不足的。」科內利斯向鄭勇輕聲介紹道,「《航海條例》被嚴格執行的現在,弗吉尼亞的殖民者們即便再願意與我們進行交易,也已經不可能了。北美新大陸的大部分商品,幾乎都已被英國佬壟斷了,現在我們必須尋找新的生產原料來源,不然的話,阿姆斯特丹4000名菸草行業工人恐怕就要失業了。」

  隨著科內利斯的小聲介紹,鄭勇總算對在座的一些生面孔的商人們有所瞭解了,而就在此時,剛剛由科內利斯介紹的三人也主動湊了過來,他們端著酒杯,友好地鄭勇打著招呼。而在另一邊,德維特議長的身畔也圍了一群人在小聲交談著——今天這次會面,看來是一次很輕鬆隨意但同樣很私人的聚會呢,我鄭勇就這麼被介紹進了荷蘭闊佬的俱樂部內麼?

  「新大陸的英格蘭人非常樂意與我們做生意,因為我們給的價格比那些奸詐的倫敦商人高很多,而且我們也能出售許多廉價的舊大陸商品給他們,大家各取所需,這就是過去許多年來一直存在著的貿易現狀。但現在這種現狀被打破了,英國人一手壟斷了北美大部分地區的貿易,然後將所有外國商人都趕走,我們再也進口不了當地的棉花、染料、菸草和皮毛了,真是該死!」範埃姆登先生似乎對英國人的成見頗深,只聽他氣呼呼地說道:「曾經有個新英格蘭商人和我抱怨,他從阿卡迪亞的法國人那裡進口一些麻繩,但這些繩子卻要先運往倫敦,繳納關稅後再由英國船隻運到普利茅斯。這真是荒唐,事實上他們離阿卡迪亞就幾十裡格的距離而已!英格蘭人確實是越來越過分了!」

  「去年那個名叫塞奇威克的英格蘭雜種糾集了500名士兵,打算進攻新尼德蘭這個安樂鄉,好在最後他們改變了目標,去打阿卡迪亞的法國人的主意去了。」猶太商人亞伯拉罕.利維也適時插嘴道,「不然我設在那裡的伐木場可就要遭殃了,要知道,我在那邊的碼頭上存放了整整一百根巨大的桅杆。英格蘭人沒攻過來,這可真是太幸運了,不過對我們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因為近在咫尺的英格蘭人的威脅始終存在著,我的伐木場及可憐的工人們必須日復一日地受到英國人的威脅。」

  「是的,英格蘭人確實很令人生厭。」鄭勇立刻附和著說道,「不過說起英格蘭人禁止弗吉尼亞出口菸草,這個問題其實不難解決。我認為首先可以從加勒比海島嶼上進口,其次如果這還不行的話,請允許我向諸位介紹產於新庫爾蘭的菸草。這種菸草被廣泛種植於剛果河流域,因帶有一種獨特的芳香而在東岸廣為流行,如果諸位需要大量購進菸草進行再加工的話,那麼新庫爾蘭菸草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或許,這種特別的菸草會讓聯合省的諸位先生們徹底忘了弗吉尼亞也說不定呢。」

  如果雅各布大公此時在場的話,估計都要對鄭勇感激涕零了,因為他很明顯在為新庫爾蘭推銷她的特產商品,而這對於新庫爾蘭的發展無疑是極為重要的。而且不光如此,鄭勇很快又向荷蘭人鼓動可以組織一些空船前往溫道港接受庫爾蘭人的僱傭,因為他們有很多移民和物資要運輸,這事無疑也給雅各布大公解決了很大的麻煩——自從與英國戰爭結束後,因為商業網絡的修復需要時間以及海外市場份額的驟然萎縮,荷蘭不少商船其實都突然閒置了下來,這個時候僱傭他們去運移民,價格應該會很便宜,這無疑意味著成本降低,畢竟雅各布大公的資金也不是很充足。

  與這幫經營新大陸特產的商人熟稔後,鄭勇很快就融入了進去,然後與他們聊了很久。以範埃姆登為首的商人對於南方新大陸的東岸人展開貿易表示了一定的興趣,並同意後面再找時間單獨詳談商業合作的可能。就這樣一直到了上午十點左右,德維特議長帶著鄭勇避開了眾人,然後到旁邊的會客室內單獨「閒聊」了起來。

  「莫三特使還好嗎?」德維特議長其實很年輕,此時的他穿著一件荷蘭商人愛穿的絲麻混紡長袍,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朝鄭勇問道。

  「莫特使很好,他現在已經回了本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已經就任外交部長了。」鄭勇回答道,「莫特使也很惦念與偉大的聯省共和國的美好過往,他曾經寫信囑咐我要繼續努力、不得放鬆,務必將與聯省共和國的友好關係繼續維持下去。」

  「呵呵,你們會有機會的。」德維特議長似是聽出了鄭勇的話外之音了,只聽他說道:「剛才看您與範埃姆登、德拉戈先生們言談甚歡,那麼應該是有所收穫了。其實,我想說的是,貴國與聯合省的合作機會還多著呢。比如在累西腓、新尼德蘭、背風群島以及幾內亞等地,如果有了貴國的幫助,我想聯合省將更加如魚得水。當然我們也不會虧待你們,必要的商業合作我們將繼續維持下去,總之這是對大家都有利的事情——比如我國的商人現在就對那些產自曼徹斯特地區的棉布很是厭惡,他們紛紛向我表示,無論是從理智上還是情感上都無法接受繼續進口英國棉布然後再分銷的事實,因此我想貴國應當很樂意填補部分英國佬留下的空當。」

  「這真是今天我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鄭勇一聽就高興地說道,「老實說,英國棉布近些年來進步很大。在戰爭爆發前,他們花費重金從你們這裡進口了相當多的紡織機器,然後回去展開研究,因此他們現在的紡織技術確實不可同日而語了。但我要說的是,即便英國人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以曼徹斯特這個大農村為中心的棉紡、麻紡區生產出的各類紡織品,與我國商品相比,無論在質量上還是價格上,都有著一定的差距。貴國商人如果願意代理我國紡織品並分銷出去的話,絕對是一件再好不過的生意了,對你們、對我們,都有好處。」

  談完紡織品方面的生意後,德維特議長又隨口提了一些食品(如烈酒、乾酪、精製麵粉、黃油、火腿、豆油等)、機械零部件(荷蘭工匠一致反映東岸零部件經久耐用且精度頗高,買回來後不用再打磨)等商品的生意,鄭勇都一一允諾——這意味著即便原本到1655年底結束的很多合同沒有續訂,那麼現在東岸人也不用太過擔心了,因為很快就有很多新的合同將陸續簽訂,這或許就是荷蘭人在戰後「論功行賞」吧。東岸人因為自己在戰爭期間堅定的態度和積極的行動,獲得了掌權的荷蘭資本家們的青睞,因此今後雙方的合作關係不言而喻將更加深入。

  或許,應該感謝這場英荷戰爭了?鄭勇現在真的有些感慨,蓋因他現在越來越覺得,如果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兩年戰爭的話,或許東岸人將很難有機會擠進荷蘭的市場?現在很多人都在談論英國藉著這場戰爭崛起之勢越來越明顯,可焉知遠在南方新大陸的東岸人就不是藉著這場戰爭而快速崛起了呢?

  德維特議長雖然是大商人、大資產階級的代言人,但他終究不是什麼商業掮客,因此在和鄭勇略略提了一些商務合作後,就將話題轉向了外交領域。雙方為此交談了整整兩個小時,最後初步議定聯合省與東岸將互派大使,建立正式、穩固、友好的外交關係,同時密切加強在商業上的合作,雙方的本土及一部分海外殖民地港口也將互相開放,如此不一而足。

  至於鄭勇審慎提出的允許東岸船隻通過馬六甲海峽的事情,德維特議長也早有腹案,他原則上同意了東岸人的請求,但卻隱晦地警告東岸人不得在印度、東印度群島及其附近區域經商或殖民(波斯除外)。最後,他還明確表示,此時還需東岸人去與東印度公司單獨詳談,因為他們是直接當事人,還需要取得該公司的「諒解」才行。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6
第三百十二章 混亂與生意(六)

  與東印度公司的商談不是很順利,這令鄭勇直到2月下旬才得以閒了下來。

  不過時至今日,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東南亞的地位日趨穩固,倒也不是太過於避諱外來者的進入了。再者,剛剛簽訂的英荷《威斯敏斯特和約》中就已明確規定,英國在東印度地區享有與荷蘭人同等的特權,這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也就是說,荷蘭人現在攔著別人不讓去東印度已無可能,也無必要,那麼,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東岸人得了。

  鄭勇最終與荷蘭人達成了一份粗淺的協議,協議中東岸人承認荷蘭對東印度群島、印度馬拉巴爾等地區以及錫蘭島的主權,同時也明確表示不會前往上述地區殖民或經商(除非得到荷蘭的允許);作為回報,荷蘭東印度公司允許東岸船隻停靠在東印度、錫蘭、印度和福爾摩沙等地的各大港口,他們也將斷絕與清國的各項貿易(前提是東岸人每年以適當的價格提供生絲、綠茶若干),並允許東印度公司的香料直接進入東岸市場銷售。

  總的來說,這是一份雙方各取所需的協議——至少在二十年內(雙方商定的有效期是20年)是如此,至於說二十年後事情會變成什麼樣,那就另說了。這份協議簽訂後,還將分別交由兩國政府核定批准後方能生效,荷蘭三級議會這邊大概沒什麼問題,東岸共和國本土應該也不至於有什麼大的阻礙,相信如果行動迅速的話,1655年底之前,一定能夠讓這份協議正式生效並開始執行。

  而就在雙方達成協議的那一刻,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某位官員狀似無意地向鄭勇透露了某個剛剛得到的消息,即他們聽說英國佬去年就派了一支艦隊前往加勒比海,目的何為尚不得知,但很有可能是衝著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去的。得到這個消息的鄭勇認真感謝了這名東印度公司官員,然後心裡直感嘆:都說荷蘭三級議會在外國間諜面前就跟篩子一樣,卻沒想到英國人的一些情況荷蘭人也是洞若觀火,果然世間英雄或國家沒一個可以小覷的,你若是依照歷史或固有印象而輕視什麼,那麼大頭來吃苦頭的多半是你自己。

  1655年2月中,忙完荷蘭那一攤子事的鄭勇再度乘船來到了尚處於西班牙人控制下的敦刻爾克港,欲拜訪上個月還邀請鄭勇前去一晤的西班牙特使巴爾博亞。無奈巴爾博亞臨時前往了英國,似是有什麼事情要處理,歸期也不得而知。鄭勇思忖之下,覺得多待無益,於是便乘船前往了地中海,並於1655年3月下旬抵達了深受******人影響的裡窩那港,然後入住了開設於此的一個東岸貨棧。

  貨棧除了幾間還算乾淨的辦公室、臥室外,其餘地方都挪做了倉庫,裡面分門別類堆放了大量紡織品、皮具、鋼條、機械零部件等各類商品。當然了,由於歐洲近些年來的貿易政策的變化,以及意大利人宗教感情方面的因素,東岸商品在以托斯卡納公國為首的北意大利地區的銷售形勢是日漸蕭條,甚至於已經到了佛羅倫薩商站都已無利可圖的境地——該商站賺取的微薄利潤(一年約三萬餘元)基本都砸在了收集情報、蒐羅人才和結交貴族等方面了,讓人無奈至極。

  鄭勇當然知道佛羅倫薩商站(裡窩那港的貨棧附屬於該商站)的經營現狀,對造成這些困境的原因也心知肚明:不外乎就是意大利人可憐的自尊心及宗教、經濟等因素造成的排外情緒嘛,或許威尼斯人也是背後推手,但無所謂了,反正東岸暫時也沒興趣搭理這裡,一切都交給******人來操辦好了,他們是行家。

  當然了,雖然這裡的生意多半都交給了******人來打理,但鄭勇卻也不打算徹底關閉佛羅倫薩商站,畢竟就目前而言,它還是一個非常好用的「工具」,比如蒐集北意大利地區的情報,比如募集當地的石匠、木匠、鐵匠、箍桶匠等各行業手藝人,比如交通當地官員以加強東岸的影響力等等;此外,東岸人招募的卡斯泰利、托裡拆利(未如同歷史上那樣死於傷寒)、維維安尼等人也能偶爾來此尋求資金幫助以贊助一些有天分的學者前往東岸,總之作用還是相當大的。

  在裡窩那港的幾天內,鄭勇找到了幾位相熟的******商人,然後由他們作保,在當地貸了一筆數額約二百萬銀行里拉的款子,打算將這筆錢連同里加商站的貿易餘款一起匯給雅各布大公,充作東岸人答應的收攏、安置、運輸難民的費用——現在東岸人在北意大利地區的信用還是相當不錯的,這意味著融資變得相當便利。

  3月31日,鄭勇又在隨從及護衛的陪同下,乘坐馬車抵達了位於佛羅倫薩的東岸商站。在點驗了一番賬目後,他也隨手翻閱起了伊斯坦布爾那邊發來的信件或公文函,主要是新近統籌那邊全局的李晴以及主營奴隸採購事宜的馬德。

  李晴發來的文件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主要是一些事關奧斯曼宮廷的消息,或許是他立足未穩的關係,這些消息的質量遠不如當年莫三坐鎮的時候,看起來還得繼續努力。至於常年坐鎮卡法港的馬德發來的信件,在例行公事般地交代了一些貿易細節及賬目來往後,著重談起了最近發生在南俄平原上的一些事情。

  1653年的時候,哥薩克酋長國的首領赫梅利尼茨基面對著強大的國內外壓力,終於再也無法維持住自己的統治了。他分別向俄羅斯、奧斯曼以及克里米亞的統治者寫過信件,假意表示臣服,請求這些國家出兵幫他共抗波蘭,當然他也沒忘了向波蘭人求和,但效果非常不好。

  到了1653年底,俄羅斯在思慮再三之後,終於同意整體接納烏克蘭酋長國,並將其合併。但赫梅利尼茨基的行為並沒有得到全體哥薩克的同意,烏克蘭酋長國無可避免地陷入了分裂,部分哥薩克加入俄國,部分投入波蘭的懷抱,當然還有部分堅持獨立自主。

  1654年的時候,隨著沙皇阿歷克謝親率十萬大軍攻入立陶宛,波俄戰爭正式爆發。俄軍主力十萬餘人在北線主攻,南線偏師約四萬人進入了基輔,他們的任務是擋住波蘭、韃靼聯軍(韃靼人害怕俄羅斯崛起,堅決加入了波蘭一方),為北路主力的推進創造有利條件。

  馬德的信件中詳細敘述了他所打聽到的一切消息,消息的來源很多,有韃靼人的、有土耳其人的(奧斯曼亦派出少量騎兵幫助波蘭抗俄)、也有哥薩克的,但應該都很準確。這些消息無一不指出,波蘭、韃靼、土耳其所組成的聯軍在南線取得了極大的優勢,四萬俄軍(還分成了兩部分)被打得節節敗退,根本抵擋不住聯軍的凶猛攻勢。

  當然了,發生在南俄戰爭上的慘烈戰爭並不是馬德所關注的重點,因此他很快在信件後面寫道,韃靼人搶掠成性,每攻到一地便在那裡大肆劫掠,無數烏克蘭百姓被其捕為奴隸並押回克里米亞出售。與他們一同前進的波蘭王軍一方面深恨反覆無常的哥薩克,一方面也要籠絡這些草原騎兵,故竟對此視而不見,因此這些韃靼人在戰爭期間所獲頗豐。

  馬德認為,差不多到1655年夏天的時候,大量烏克蘭奴隸便會如同潮水般地湧入卡法奴隸市場,因此他請求鄭勇准許動員存放在布爾加斯、卡法、士麥那、薩洛尼卡和蘇伊士等商站內的資金與貨物,並通過亞速海商會擔保向卡法當地的猶太商人進行融資,以儘量多地吃進韃靼人擄掠來的烏克蘭奴隸——當然優先購買處於育齡的女性。

  此外,他還請求鄭勇立刻想辦法聯絡船隻,因為這些奴隸光靠東岸人的船隊,恐怕運不走多少,這令鄭勇一下子想到了如今有不少船隻閒下來的荷蘭人——當然幫東岸人做慣了奴隸運輸業務的法國人迪迪埃.弗洛雷斯也不能忘了,這廝手下的船隻也不少,雖然運費略坑了些,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訂下來再說!

  「我發現我越來越墮落了啊,竟然喜歡起了那四處燃起的烽火……」鄭勇坐在一間裝飾精美的辦公室內,給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有些裝逼地想著:「俄國人這次開戰的時機把握得真是不錯,十幾萬大軍(包括投誠的數萬哥薩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入波蘭境內,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波蘭全國才6萬軍隊,且還分散在各處,貴族也沒反應過來,這一下子就給打懵了。哈哈,這樣好啊,打得越久我們的好處越多,哥薩克、韃靼人、土耳其人可都不是什麼有節操的軍隊,打得越久他們就能擄掠更多的奴隸回來。哈哈,好好打!」

  「打仗的各方消耗海量的軍資,我們存放在各大商站內的軍資幾乎都快被搬空了,換回來的卻是可愛的烏克蘭女人,哈哈,幾十萬大軍在為我們東岸人打工,這仗打得好!打得妙哇!」鄭勇一仰脖喝掉了杯裡的******葡萄酒,痛快地想著:「繼續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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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三章 西南(五)

  1655年4月2日傍晚,鳴鶴堡。

  彭志成氣喘吁吁地爬上了一處小坡,心滿意足地看起了已修通到前進農場的西南鐵路。從1653年到1655年3月的今天,光榮鄉到前進農場段九十餘公里的鐵路終於全線通車,至此,西南鐵路的通車總里程已經超過了二百公里(西段靖江港附近也有部分通車裡程),在東岸國內也算是了不得的一條鐵路了。

  山坡下是漸漸升起裊裊炊煙的鄉村小鎮,這個月份的天黑得越來越早,此時一些性急的農家已經點燃了燈火,全家圍坐在院子裡吃飯聊天了。飯菜不外乎是鹹魚(火車通車後的福利)、臘肉、麵條以及一些瓜果菜蔬,還算比較豐盛,內陸鄉村地區就是這樣,農民們的收入雖然比較低,但吃飽穿暖總沒問題,用在必需品消費上的支出比起城市裡的工人們來說要低了很多。

  鳴鶴堡這個設立兩三年、人口四千餘的內陸定居點,現在已經正式改名叫鳴鶴鎮了,因為執委會剛剛授意政務院批准成立鳴鶴縣,該縣下轄鳴鶴鎮、溪口鄉、前進鄉(原前進農場,約2000人)、勝利鄉(原勝利農場,約1500人),共一鎮三鄉,總人口剛剛過萬,又是一個地廣人稀、沒多大看點的內陸縣份。

  鳴鶴縣這個全國第十九個縣級行政單位成立後,西南鐵路貫穿區域內已經有了三個縣份,分別是桃園縣、鳴鶴縣和最西段的靖江縣。三個縣裡面除靖江縣以造紙、建築產業為主,農牧業為輔以外,其餘兩個縣皆為典型的農業縣份,窮得叮噹響,去年一整年歸屬縣級地方政府的財政收入分別只有六萬元和七萬元——這麼一點錢,搞醫療不夠、搞教育更是缺口巨大,就連搞些農副產品的深加工都稍嫌不足,總而言之就是啥也幹不了,大家除能吃飽飯以外其他方面需求的滿足都有些難度。

  而既然這些農業縣份的經濟活躍程度很低,那麼正處於修建中的西南鐵路的盈利前景可就很難說了,而這無疑打擊了相當部分******投資者的信心。雖然目前這條鐵路的盈利狀況因為有著海量的建築物資的運輸(東岸人在內陸興建定居點)而看起來還可以,但別忘了,定居點的興建總有完工的一天,到了那時候,這條鐵路用來運什麼東西?僅僅是一些商品嗎?那麼依照當地人口稀少的程度,多半是運不了多少呢,這樣一來,西南鐵路可能就將陷入虧損的泥潭之中。

  彭志成前陣子便在靖江港接見了從歐洲特意趕來的多利亞家族的阿萊桑德羅一行,******人表示他們投資這條鐵路已近三年,先後耗費的資金已經超過兩千五百萬銀行里拉,且目前看來當初他們對這條鐵路的造價過於樂觀(當時覺得四千萬里拉就能拿下),這條鐵路看來耗費超過五千萬里拉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樣大的投資砸下去,******人自然是要見到收益的,因此他們此時迫切地想知道東岸人到底有沒有新的盈利模式,以確保草原鐵路公司在未來的收益。要知道,這家公司去年的營業收入只有區區3.4萬元,這實在太低了,低到完全讓人無法接受。

  彭志成對於******人的詰難自然也無好的辦法,他只能說東岸執委會將在今明兩年往這裡持續移民,修建更多的定居點,以給草原鐵路公司未來的發展打下基礎。老實說,這個回答等於沒回答,讓阿萊桑德羅等人較為失望。不過彭志成也提醒意大利人,按照協議,他們可以在鐵路完工後一年內將其以六千萬銀行里拉的價格賣斷給東岸政府,如果這條鐵路最終造價為五千萬里拉、完工期限為五年的話,那麼******人的這筆投資的年收益率依然達到了4%,這是他們投資國內公債或年金收益率的三到四倍,回報已經相當可以了。

  當然了,東岸人也不都是不通人情,鑑於東岸國內物價的逐年上漲(西南鐵路修建過程中幾乎所有的材料、食品都在東岸就地採購),以及這條鐵路修建的複雜程度(有許多座鐵路橋樑),東岸政府將酌情給予該公司每年約10萬元的補貼——以建築材料和鐵路器材的形式——此外,在鐵路全線完工的那天,華夏東岸共和國國家鐵道總局也將一次性給予******人五十萬元的「項目竣工獎」,以資鼓勵——這回是以東岸國內相對剩餘的糧食、紡織品和皮革發放。

  算上這筆雜七雜八的補助和獎勵,預計******人這筆長線投資的年收益率將達到6%左右,不能算高,但也絕對不能算低了!畢竟,他們這會在歐洲哪能再找到這麼好的投資機會——如果真有的話,也不會一窩蜂地都擠在國內投資公債了(連每年的通貨膨脹都跑不過)。

  阿萊桑德羅在仔細考慮一番後,算是勉強認可了彭志成的提議,現在他算是認識到這條鐵路恐怕真的無法在短期內盈利了。好在與東岸人的每一項合作都有個賣斷條款,這個關鍵的條款保證了他們有一個還算過得去的收益率,因此在鐵路完工後將整條鐵路出售給東岸方,應當是一個雙方都比較能接受的方式。

  只是,以後與東岸人的合作都得多一個心眼了,這次西南鐵路的建造便是例證——這便是阿萊桑德羅此行得到的感悟,因為你不能指望每次都靠東岸人「良心發現」給你發一些補貼和獎勵(這些東西還是以物質為主,還得想辦法消化,當然不算太困難)以提高你的收益率。萬事都得靠自己,以後與東岸人談合作時,一定要更加註重己方投資的回報率,只有有了這個基礎,雙方的合作才能長久下去。

  「******人修建西南鐵路成本飆升的原因有很多,但從意大利騙來的勞工大量逃亡卻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感受著山坡上清涼的晚風,彭志成突然冒出了一句:「因為發現成本比預期要高很多,因此授意前線的工頭們延長勞工的工作時間、增加他們的工作強度、降低他們的生活待遇、剋扣他們應得的工資,這種行為固然是大量降低了每個勞工(迄今為止,三年內******人已運了超過六千名意大利勞工和一千五百名剛果奴隸前來修鐵路)的耗費,但也使得勞工們不滿的程度大大加強。因此,在某個聰明人夜間逃走後,接下來逃亡的人接二連三、絡繹不絕,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種風潮,簡直讓人無語。」

  彭志成說的這個確實是實情。******資本家有削減成本的衝動,而勞工們反抗的方式便是逃亡,這些逃亡的勞工至今已逾千數,東岸各級公安局只象徵性地抓回了少許勞工送還給******工頭,剩下的就放任他們自生自滅了——後來據統計,這些逃走的意大利勞工基本都改名換姓,以新的身份加入了東岸在烏江地區、西北墾殖局轄區的建設工作,東岸官方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勞工們大量逃亡後,******資本家就只能再度在意大利、德意志等地區以「坑蒙拐騙」的形式招募新的勞工,然後送到東岸來修鐵路。這其中平均花費在每個人身上的資金高達一百里拉,無疑進一步加劇了他們本就有些高企的成本,而前線為了削減成本只能進一步壓榨工人,這又引起工人逃亡,惡性循環就這麼一步步地折磨著******投資者們,使得他們精疲力盡,最後動下了在鐵路完工後迅速將其出售以回籠資金的想法——這顯然也很符合華夏東岸共和國執委會諸公們的心意。

  「呵呵,******人第一次幫我們修鐵路,總不能一下打消了他們的熱情。當初這夥人算出這條鐵路要花費四千萬里拉時我心裡就在笑,根本不可能的事!現在坐蠟了,咱扶他們一把,總不是壞事,畢竟還指著他們替我們在歐洲辦事呢,有些錢,由他們來替我們花,效果要比我們自己花節省好幾倍。」已經榮升國家鐵道總局局長的楊****也爬上了小坡,喘著氣說道:「這麼多西西里人、那不勒斯人,******人把他們弄來可真是花了血本了,可架不住人心難測,人都會嚮往美好的生活,這些勞工願意逃亡到我們的城鎮打工,也不願意在這受苦,這都可以理解。不過確實要給******人一點好處,不然他們要是一氣之下不再從舊大陸坑人過來,我們可就傻眼了,大不了當做花錢向他們曲線買人,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

  「和西班牙人的談判一旦落實,今後就要向他們分批交付物資了,而小麥無疑是其中重要一項。西班牙現在國內形勢混亂,糧食連年歉收,必然是要問我們購買大量糧食的,而這就是西南鐵路沿線各城鎮的機會了。******人現在就覺得這條鐵路不會盈利,未免言之過早。」彭志成看著漸漸被黑暗籠罩住的萬家燈火,說道:「不管怎樣,西南鐵路必須要按時修完,我們也要督促督促******人,別讓他們懈怠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6
第三百十四章 西南(六)

  「哐當」一聲巨響,一條長12.5米的鐵軌從軌道車上不慎滑落,兩名站在一旁的意大利勞工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撞破腦袋而亡。陳浩站起身來,嘆了口氣便招呼人手過去把那兩個倒黴的意大利勞工屍體拖到一邊——死人在這裡已是司空見慣之事,大家雖然難過,但卻已麻木得不以為意,而且工期不能耽誤可是紅線,否則不管活人死人都會沒好果子吃。

  這裡位於馮格莊鄉以東約不到三十公里的地方,後世烏拉圭索里亞諾省一個名叫卡斯蒂約斯(Castillos)的小鎮。這個新近設立的定居點名叫大通堡,正處在西南鐵路幹線上,寓意著鐵路從這裡直接貫通到內陸地區的伊河流域。而在大通堡附近,東岸政府也另外設立了幾個新定居點,分別是位於大通堡南偏西約25公里處的四道壕鄉(後世坎帕納小鎮)——該處因地制宜依託縱橫的河汊修了個小型水庫,同時開挖了四道平行的灌溉水渠,故得名,目前只有約千把定居者;地處大通堡東北方約25公里處的五間房鄉——位於後世索里亞諾省何塞.恩裡克.羅多小鎮附近,因該處就地取材興建了五間石房作為國家開拓總局分部的辦公室而得名;以及位於大通堡以東約35公里處的蔡家宅鄉——該處因前順軍將領蔡華澤舉家搬來墾殖而得名(其人妻妾、兒女、家僕眾多,全家多達81口人,攜帶大量銀錢,幾乎成了梅機關的重點監控對象,甚至他們已經在考慮是否遷移部分蔡姓移民前往他處,以免日後不好管理)。

  在這四個新建定居點中,大通堡、蔡家宅鄉兩處皆處於西南鐵路幹線之上,其餘兩個則分處兩側。四個定居點早期基本上都以種地、畜牧為主要營生,唯一的工業可能就是一個規模極小的石材加工廠了,設於五間房鄉,以充分利用附近地區儲量豐富的石頭資源。

  目前,大通、蔡家宅兩處都各有一千多東岸居民在定居墾殖,此外還有分別從意大利、德意志部分地區「坑蒙拐騙」而來的勞務工,人數大概在以一千五百上下,由******財團負責運輸至此。這些舊大陸來的苦哈哈們,此時就在監工們的監督和壓榨下,不斷平整路基、敷設路軌,為西南鐵路的建設貢獻著自己的精力——有時甚至是生命!

  「小陳啊,又出事了?」剛剛押著一批河間奴來到大通堡挖溝渠的田星帶著一群警察趕了過來,在看到路邊兩名意大利勞工的慘狀後,面色不愉地罵道:「這些******人怎麼搞的?趕工期壓縮成本也不是這麼個搞法,現在這些人待遇本來就下降了一截,結果又天天死人,剩下的人還不無心幹活只曉得逃亡啊。上次我聽說蔡家宅鄉那邊的監工給舊大陸勞工上腳鐐結果引起暴動,死傷二十餘人才平息下去,簡直是胡鬧!」

  「這些舊大陸勞工本身也不是什麼省心的人。」負責現場監督的陳浩摘了頭上的帽子,皺著眉頭說道:「他們身上一年到頭剩不下幾個大子,每次一發薪水就去鄉鎮集市上買酒喝,有時候也去光顧一些意大利**。現在被削減了工資待遇,自然不滿了。」

  說到這裡,陳浩略有些猶豫,然後只見他決然說道:「田哥,其實我覺得這些還都是小事,讓這些意大利人更不滿的還是宗教問題。別的地方不知道,但在這裡最近已經發生過好幾次騷亂了,外來的勞務工要求我們建立天主教堂,供他們做禮拜之用。這種要求理所當然地被國家開拓總局的人拒絕了,然後他們就鼓譟鬧事,靖江縣那邊緊急調動了民兵過來才鎮壓住。但這無疑已經給我們敲響警鐘了,外來的移民——尤其是有強烈宗教意識的天主教區移民——宗教態勢複雜,很可能會給國家帶來不安定因素,必須儘快解決。」

  「怎麼解決?」田星斜睨了陳浩一眼,譏諷地說道:「我當初說不要引進白皮男的,你們還不同意,還說我政治不正確,現在怎麼又頭疼宗教問題了?這些年梅機關破獲的邪教組織(未經政府許可的傳教集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抓獲的邪教教徒更是不計其數,殺的殺、勞改的勞改、流放的流放,怎麼說也有小兩千人了。就這樣都沒能阻止一些人繼續信仰天主教,更別提那些出於宗教情感給外國間諜提供方便的人了,對此我還能說什麼?事已至此,晚矣!」

  「白人男子數量在全國人口比例中還不到15%,不算什麼大問題吧。」陳浩也是穿二代,且他的父母都是穿越者,血統上傾向於明人的他卻對白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惡感,特別是他以前還和自然科學研究院的數學專家、船體設計專家維維安尼專門學習過一段時間,因此對來自舊大陸的白人並不排斥,故此刻只聽他說道:「15%裡面超過一半還是來自信仰不牢固的立窩尼亞地區,真正來自天主教區的白人男子大概只有三萬多人,這些人裡面還有部分人改信新道教了。從這方面來說,我們消化得其實還算不錯的吧?呃,當然你說的那些地下講經會的事情也是實情,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也不能因噎廢食就不讓舊大陸的天主教徒來我們東岸了吧?」

  「那你現在還叫喚個什麼?」田星不滿地說道,「宗教問題就是個坑,搞不好就會把我們大東岸給拖進這個泥潭。現在可能跡象還不明顯,但等著吧,近些年******人運了多少舊大陸勞工過來了?門德斯和瓦倫蒂諾雖然有的年份多,有的年份少,但一年一千多意大利或蘇格蘭勞工還是能弄得來的,此外還有前些年買來的波蘭戰俘,馬上他們中很多人年限要到了,要給他們辦理國籍了,再不是非國民了,怎麼辦呢?把他們扔海外殖民地去?現實嗎?哼哼,執委會諸公也是利慾薰心,這麼不加節制地引進天主教徒,早晚要出事!」

  聽田星這個民族主義者這麼一說,陳浩這個尚有些稚嫩的小子頓時有些慌張:「田哥,我們這現在常年蹲著一隊警察,不然這些意大利人三天兩頭鬧事,工頭都壓制不住。蔡家宅那邊還好,那個叫蔡華澤的傢伙家裡居然放著一副盔甲,上次意大利人鬧事,這傢伙直接披甲上馬,帶著家人很快就驅散了那幫混球,讓梅機關的人都刮目相看,並給予了嘉獎。不過這些都是暫時的,時間長了保不齊這些勞工們再度鬧將起來,到時候怎麼解決也很撓頭呢。就像你說的,宗教矛盾這麼激烈,也不能指望每個人都這麼理智……」

  「以後別這麼說蔡華澤了,他現在——嗯,以後也將是自己人了。」田星用略帶告誡的語氣說道,「蔡某人前陣子獲得了張奶奶——對,就是那個以前給國家情報總局食堂燒飯、無兒無女的張奶奶——的青睞,然後便走了****運。張奶奶已帶他到榮譽法庭登記備案,一旦她故去,包括人大代表席位和東岸公司股份在內的一切財產、權利和義務,都將由蔡華澤本人繼承,聽說這讓一些家裡孩子多早盯著這個席位的人很不爽,變著法子要給他蔡某人好看呢。咳咳,離題了,說回正事!其實呢,上次我們國家和西班牙人商談南錐地區抵押貸款問題的事情你知道的吧?對,就是大致南緯42度以南的那份土地,執委會已經等不及了,決定要對那裡進行先期開發了,當然僅僅只是在沿海地區建幾個墾殖點而已。這個蔡華澤、大興縣的孫家、羅洽縣一些抱團的登萊大戶、鎮海縣的青州商幫家族等地方有抱團聚居苗頭的家族或群體,都將被抽調大量年輕人前往那裡進行開拓。而與他們一起的,自然也有許多信奉天主教的白人男子了,呵呵,到了那麼一個遠離文明世界、鳥不拉屎的荒涼之地,看這些人還怎麼折騰?那個蔡華澤可不是善茬,聽說在大明時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殺人不眨眼的,這次執委會打算髮還一些老部下給他,然後讓他帶著部分族人前往那裡驅使白皮們進行開拓,正好也檢驗一下他的能力……」

  「這,竟有此事!」陳浩有些驚訝,然後又看了看那些正默默抬著屍體的意大利勞工們,說道:「不包括這些人吧?應該只是那些年頭到了或者接受大赦的波蘭戰俘們?」

  「當然了!」田星輕蔑地看了一眼那些衣衫襤褸的意大利勞工,說道:「這些傢伙最長的才幹了兩年,離五年期滿還早著呢。那些波蘭人將享受到自由民身份遷往巴塔哥尼亞地區開荒,這些意大利人可不行!先熬過剩下的三四年並保證自己手腳健全再說吧,西南鐵路這麼重的施工任務,怎麼可能容許他們逃避?我們不容許,那些******投資者們更不會容許,他們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6
第三百十五章 西南(七)

  1655年4月18日,晴。

  黎達彥帶著一幫《真理報》報社的小記者們從陸路騎馬趕到了商城港,最近東岸地區秋雨連綿,鬆軟的大草原在吸飽了水後變得極為泥濘,這讓黎達彥等人極為狼狽,也耽誤了他們的行程。不過還好,他們總算在商城港重新開埠的前一天抵達了這裡。

  略顯陳舊的碼頭上,此時已經停泊了大概三四艘船隻,其中有兩艘來自布宜諾斯艾利斯,這算是捧場來商城港貿易的。祕魯走私貿易的盛況,任何一個在南美久居的西班牙商人都知之甚深,特別是這些拉普拉塔商人們。曾幾何時,在他們看來,智利那種窮鄉僻壤(當然這有些誇張)出來的商人不但渾身有一股牛糞味,同時資金實力也很差勁,至少比起拉普拉塔商人們是多有不如的——巴拉圭地區的穀物和木材商人、聖菲的航運和碼頭商人、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牲畜和皮革商人哪個不比那些窮山溝裡出來的智利商人強?

  但最近十年拉普拉塔與智利商人之間的實力對比發生了重大變化。首先是第二次東西戰爭爆發後,整個拉普拉塔包括巴拉圭在內慘遭東岸大軍洗劫,商人們損失慘重,雖不至於一蹶不振,但元氣大傷倒是真的。而且在戰爭結束後又持續了數年之久的克蘭迪起義,也讓這些商人們的經營狀況雪上加霜,遲遲得不到好轉。

  其次,便是從1648年開始以一個驚人速度開始增長的祕魯走私貿易了。這場由東岸南鐵公司主導、東岸共和國工商界在背後鼎力支持的大規模走私行動,就在殖民地官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買辦商人大力奔走的情況下,蓬勃發展了起來,至今已經達到了二百八十餘萬元的規模——去年一整年,南鐵公司從祕魯進口143萬元、出口141萬元(南鐵一進一出倒手獲得了70萬元的高利潤),幾乎達到了一個令人難以企及的高峰。

  這樣強大的進出口總額,自然養肥了那幫智利走私商人了,甚至於就連後來加入進來的利馬商人們都大發其財,個個賺得盆滿缽滿,讓向稱富庶的拉普拉塔商人(尤其是巴拉圭商人)眼紅得不行,一直在尋找著同樣的「賣國」門道——哦,說錯了,是貿易渠道。

  不過老實說,就物產方面來說,拉普拉塔真的沒法和祕魯比。是,遼闊的拉普拉塔大平原是千里沃土(肥沃的火山灰土壤平原,水系很豐富),但那又如何?你賣什麼給東岸人呢?糧食?對不起,東岸不缺,算上關稅的話成本也和你差不多(或許更低些),根本賣不動;皮革、羊毛、獸脂、牛羊肉?這還像點話,但也不容易,因為東岸本土也產這些東西,雖然看在價格低的份上東岸會有進口的衝動,但也得考慮國內農牧民的感受吧?所以設置進口配額幾乎是一定的事情;那麼就只能賣馬匹、馬黛茶、蜂蜜、巨型圓木了等商品了,尤其是馬匹,隨著東岸交通條件的不斷改善,馬車及騎乘用馬開始大行其道,拉普拉塔低廉的馬匹價格就成了其最大的優勢,因此一旦放開了出口,必是一項很好的生意——這些年青島港每年就進口兩百多匹來自拉普拉塔的馬,如果將這項生意規範化、組織化、大型化的話,這個生意的規模肯定還要更大。

  因此,總的來說,拉普拉塔(包括巴拉圭)與東岸之間的貿易規模不會小,但也註定不會太大,不過對於商城港來說已經足夠了——強主席已經親自許諾、政務院也已經下了文件,今後商城港將作為東、拉雙邊貿易的唯一指定交易地點,為此交通部還撥款修繕了一下碼頭及附屬設施,貿易部也在碼頭區設立了海關(海關關員也兼收其他稅種),鐵道總局也許諾將從蔡家宅鄉往商城港方向修一條鐵路支線(前提是正處於大規模修建中的青島——羅洽鐵路順利完工),這條鐵路支線總長度超過了九十公里,除商城和蔡家宅兩個車站外,中間還將設有另外兩個站點,分別是位於後世烏拉圭科洛尼亞省拉艾斯坦蘇埃拉小村附近的軍馬場(今後也將逐步擴建為鄉鎮)、位於塔拉利拉斯小鎮(Tarariras)附近的採石鄉。

  而在西邊聖胡安河(現已更名為野屋河)西岸的野屋鄉(位於烏拉圭LosCerrosdeSanJuan小村附近,因一間修建年餘的孤零零的磚房而得名,土壤質地較為不錯)定居點設立後,包括商城港在內的四個鄉鎮,便構成了未來拉普拉塔河畔商城縣的基礎。畢竟,作為政務院欽定的對拉貿易窗口,商城港不能沒有腹地,再者,現在商城港的人口已經突破了七千,且其中意大利與西班牙裔居民的比例非常高,也是時候將他們向內陸腹地遷移,同時調來大量明人移民稀釋、同化了,不然總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前些時日,烏江、蛟河地區都有人跑首都來,不停地要人、要錢、要物,中央各部門煩不勝煩,幾乎要對這些人怒目相向了。」黎達彥招呼報社裡的後輩們入住了一家略帶巴洛克風情的賓館(很顯然是由當年西班牙人遺留下來的建築改造而成),然後笑著說道。

  「這……」有年輕記者不理解,「這像叫花子一樣要東西也能要到?執委會是那麼好說話的麼?」

  「以前自然是要不到了,但現在麼,嘿嘿。」有在外面跑了好幾年新聞的年長記者插嘴道,「有商城港珠玉在前,大家自然知道怎麼辦了。你當這商城港重新開埠是白來的麼,呵,那可是他們向強主席、周部長訴苦哭窮換來的。那麼既然商城港可以哭窮換來國家投資,那麼別的地方在首都設立駐京辦,專門跑項目、跑投資、跑移民又有什麼奇怪的?烏江地區有個相熟的官員上次還和我說了,商城縣這幫『龜孫子官員』不講道理,破壞了執委會定下的重點發展烏江地區、蛟河地區的方針,分散了寶貴的國家投資和移民份額,必須要嚴厲懲處。」

  「嚴厲懲處自然只是說說而已,不可能的了。」另一個年長記者接過了話,說道:「但大家現在也清楚了新上來沒多久的強主席是個耳根軟的人,興許多說說、多鬧鬧,就能討點好處回去,於是乎,你也看到了,現在大家都喜歡往中央跑、哭窮了,實在是商城港的榜樣做得好啊。」

  說到這裡眾人都笑了起來,國家現在大發展,地方官員的主觀能動性確實是大幅度提高了,因為這和他們的政績考核可是掛著鉤的,但凡任何一個有點上進心的政府官員都會想辦法發展地方經濟,將各項工作做出彩來。再想想大明那些混賬縣官們,基本都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啥也不幹(因為上頭考核他們的原則就是「太平無事」),久而久之就全國基層都是尸位素餐的官僚了,不如東岸遠甚。

  「別說沒用的了,大家坐下來商議下接下來幾天怎麼做好採訪工作是正事。《生意人報》也派了人過來採訪呢,不過好在大家採訪的思路不一樣,他們重產經新聞、我們重政治和社會新聞,但一定程度的競爭還是不可避免的。大家都精神起來,多走動、多挖掘,千萬不能讓《生意人報》那幫傢伙們給比下去了。」看到大家聊得也差不多了,黎達彥輕輕敲了敲桌子,說道:「老牛,你明天去約下本地鄉政府官員,看看他們有沒有時間接受採訪,爭取從他們嘴裡瞭解下本地官員的發展思路。老魯,你去本地道教協會採訪下,商城港本地有三千餘名天主教徒(他們甚至還籌資將西班牙人遺留下來的聖何塞教堂整體修繕、擴建了一番),宗教氛圍濃厚,這是一個值得挖掘的新聞,好好做個採訪計劃出來。」

  「好嘞……」眾人轟然應命,然後紛紛作鳥獸散,拿著自己的行李回房間休息去了。

  黎達彥則信步走到窗口,將厚玻璃窗戶(帶有些許氣泡、色澤也略微渾濁)推了開來。這是一件臨海的客房,窗外就是遼闊的拉普拉塔河。奔騰不息的大河水勢凶猛,將海水都遠遠地推到了東面很遠的地方(其實只是推離了表層海水而已,拉普拉塔河淡水集聚在表層,中下層則為海水),讓每一個初到此地的人都為之神往。

  「氣勢雄渾的大河、一望無際的地形、水草豐美的土地、寧靜開闊的港灣……」黎達彥看著窗外大街上衣著各異的行人,喃喃自語道:「此乃王霸之基啊,西班牙人當年丟了這裡,怕也是悔不當初的——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裡有多好。呵呵,好好經營下去的話,將來我大東岸陸海軍從此出發,跨海拿下布宜諾斯艾利斯城不過是等閒事而已。」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6
第三百十六章 塵埃落定(一)

  「《生意人報》那幫傢伙,總想搞個大新聞!」1655年5月1日,初次參加與西班牙王國抵押貸款談判的周申沃笑罵著放下了手裡的一份報紙,說道:「也不知道商城港的那幫官員到底花了什麼好處,竟然讓《生意人報》也為他們死命吹捧了起來。」

  此時是會間休息,周申沃和莫三這兩個談判主力跑到東方賓館的餐廳內,一邊喝著上等的塔城咖啡(產於新華夏塔城港,阿拉比卡種,此時在東岸比較流行,幾與祕魯咖啡平分秋色,很多東岸人喝的時候愛自稱喝「愛國咖啡」),一邊放鬆閒聊。

  「我看看。」莫三接過了周申沃手裡的報紙,粗略看了看後,也笑著說道:「連農業部的人都為商城港鼓吹,說那裡的土壤極為適宜種植果樹,如梨樹、桃樹、枇杷樹、葡萄等等。唔,他們似乎說從桃園縣斜向商城港一帶,都是優質的果樹種植區,可以大力發展此項產業。」

  「要說當地的土質適合果樹生長,這倒也不全是虛言。」周申沃很快回憶起了上次他和強全勝前往商城港「下鄉」的經歷,說道:「當地確實家家戶戶都種了果樹,野外荒地裡也種了不少,產量也馬馬虎虎,質量還行。如果多培育良種並推廣嫁接和護理技術的話,產量和質量應當還能再上一個新臺階。我聽說靖江縣、永安縣那邊似乎專門有商人過來收購這些水果,算是當地農民增收致富的一條好路子吧。」

  「怪不得昨天下面遞上來一份貸款申請(大額貸款申請必須由貴金屬管理總局局長親批),說要到商城港的內陸腹地設立果園及果品深加工一體項目呢。原來不止一個人盯上了這裡啊,哦,對了,這個項目由大豐食品廠、商城港地方政府、東岸公司共同出資成立的南方食品公司承攬,規模應當不小,以後徐記果品廠應該要受到強烈衝擊了,這錢也遠沒有以前好掙嘍。」周申沃喝了一口咖啡後,又說道:「另外,聽說梅毒病人統計調查局那邊對商城港有三千多名天主教徒有些看法,黎達彥這次除寫了公開報道外,還寫了份關於宗教形勢的內參,梅機關的蒲廷大概也讀了。我估摸著,下面梅機關應該會聯合其他部門動手了,當地的天主教徒會逐步內遷,然後靠人數和時間來消化他們,這也不失為一條可行之策。算了,不扯這些了,這是政務院的事情,我們操啥子心,還是說說一會和西班牙人怎麼談吧,賣地談判遷延日久,總要該拿個說法出來了。」

  離上次與布拉沃男爵進行談判已經過去整整九個月了,在這九個月的時間內,發生了很多事,而對於談判雙方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英國已經幾近公然地與西班牙人撕破臉了,他們派遣了大批人不斷進入西班牙的瓜萊傳教區,驅逐當地的西班牙傳教士、商人和殖民者,拉攏土著印第安人,想要佔領此地的心思可謂是赤裸裸的了。

  當然,西班牙這個國家在英格蘭共和國剛成立時便搶先予以承認,為的就是拉攏這個「弒君者的國度」(在王權國家名聲極臭,俄羅斯甚至直接斷絕了與英國的外交關係),以便共同對付法國。但英國自然有自己的意志,在渡過最初的孤立期後,其他國家對英國的敵視也漸漸沒那麼強了,這個時候法國找上門要求祕密結盟,英國自然是無法拒絕的了,因為法國人甚至已經不再追究去年英國在北美攻擊阿卡迪亞的事情——但這樣一來,西班牙人就註定要悲劇了。

  而現在悲劇很顯然已經如期上演,英國這個國家在打贏與荷蘭人的海上戰爭後,自信心極度膨脹,開始一個個「輪」他們認為好欺負的其他國家,而第一個找準的自然是西班牙王國。目前他們已經公然進入了瓜萊傳教區(大致在今南北卡羅萊納、佐治亞等地),似乎對這塊新的殖民地也頗感興趣,目中無人的態度和貪婪的本性昭然若揭——要知道,1650年左右的時候,英屬北美殖民地才只有區區11萬多的白人(這麼點人鋪滿了從新英格蘭到弗吉尼亞的廣闊區域),卻還不滿足,仍然執意要尋找更多的殖民地,其貪婪的程度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而作為常駐東岸特使的勞爾.布拉沃男爵一去大半年後又重新返回東方港,與東岸人就南緯42度以南的土地抵押貸款進行新一輪的談判,這中間要是沒什麼故事傻子才相信呢。莫三等人有充分的理由認為,正是英格蘭人在某種程度上的「助攻」,才使得東岸人在西班牙禁區內獲得了起腳打門的機會。

  「會不會是英國人向西班牙宣戰了?」莫三蹙著眉頭回憶起了自己這些年在歐洲的所見所聞,只聽他說道:「英國人對於獲得一塊能穩定收穫大量熱帶特產的土地非常感興趣。早先他們在伯利茲一帶設有伐木營地,專門砍伐價值極高的巴西蘇木,並以此為基礎展開拓殖。無奈這個地方離西班牙核心統治區實在太近了,遭到了西班牙人的強力打擊,雙方為之反覆爭奪,導致該地經濟一落千丈。後來他們的商人開始到巴巴多斯島種甘蔗,然後運回倫敦進行精煉,這項生意目前看來卻是極為掙錢的,因此也吸引了更多的商人將目光投向新大陸。從前年開始,其實就一直有風聲說英國人對牙買加及西屬聖多明各(伊斯帕尼奧拉島東半部分,即今多米尼加)很感興趣,只不過後來英荷戰爭爆發,這股風聲才漸漸消失於無形。哼哼,如今看來,保不齊在打敗荷蘭後,英國人又把主意打到了牙買加身上,為了獲取殖民地也好、為了搶劫財物彌補虧空也罷,總之英國人是很有理由對西班牙出手的。畢竟,現在誰都知道西班牙財困力竭、泥足深陷,是個非常好的搶劫對象……」

  「可能性不小。」周申沃對此也表示贊同,「與法蘭西和葡萄牙的兩線作戰讓西班牙人疲於奔命,國內經濟的一團糟以及戰場上的連戰連敗已經使得這個昔日的強國無法承受。菲利普國王再傻,也知道現在西班牙的情況已經相當危急,如果沒有外來輸血的話,西班牙人怕是隻能戰敗割地,別無他途。因此,或許南緯42度抵押貸款的事情能就此確定下來。」

  周申沃所說的也正是東岸執委會諸位委員們的主流看法,而這顯然也是周申沃這個財政大員跑來參與談判的原因所在——後面可不就是要談到怎麼付錢了麼,他作為東岸的大管家,自然要與會參與了。

  「與西班牙這次談成後,我們要趁機進一步加強與西班牙人的關係,與拉普拉塔重啟半公開的走私貿易是一條,祕魯走私貿易繼續深入加強也是一條,此外還有在加勒比地區聲援西班牙人,讓他們更有底氣與歐洲新興殖民強國對抗。」莫三說道,「而除此之外,就是處理與葡萄牙人的事情了。說到這裡,就不能不提一下,陸軍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啊,這種破事都能讓老莫玩出新花樣。他帶回來的所謂協議大家也看了,好嘛,犧牲在累西腓的利益換取對熱拉爾山脈的佔有,海軍那邊為此甚至都告狀告到強主席那裡去了。現在他們軍部系統內海陸軍吵成一團,執委會諸位委員的意見也多有分歧,真是給大家出了難題。」

  「對葡萄牙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周申沃對此倒頗有些不以為然,只聽他道:「葡萄牙人現在壓力也很大,整天懷疑有人要謀害他們(雖然離事實不遠)、要搶奪他們的殖民地,因此現在在變著法子討好英國人,打算抱大腿。而之所以現在還沒徹底抱上去,大概還是因為里斯本方面有許多受他們庇護的英國王黨貴族及海陸軍士兵罷了,這個障礙不排除,英、葡兩國充其量只能說是互相走近,但顯然還沒到能聯合的程度。但只要克倫威爾一死,被軍人們勒索得有點不耐煩的英國資產階級大概就會迎回流亡的查理二世了吧,那樣議會黨、王黨就又是一家了,英、葡聯合的最後一絲障礙也將消弭於無形之中,兩國必將迅速進行經濟、外交上的全面整合。所以,要對葡萄牙動手,還是早點的好,省得將來節外生枝不好辦。」

  「有這麼簡單倒好了!我們這種黃皮膚的異教徒國家,做事情哪有那麼簡單,一舉一動都被有心人盯著呢。很多事情,白人做得,我們卻做不得,一旦做了,就會引來許多後患。你看荷蘭到現在還對是否將累西腓和新尼德蘭的優先出售權給予我們不做正面回答,這難道不能說明一些問題嗎?荷蘭與英國是有矛盾,是對英國很有意見,但他們難道就對我們這種異教徒國家意見小了嗎?只不過現在雙方還在蜜月期,看不出來罷了。」莫三陰鬱地喝了一口咖啡,隨即搖了搖頭,說道:「先不管這個了,事總要一件件地辦,我們先去找布拉沃男爵談談,把南錐的事情定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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