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713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3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俄羅斯的決定

  「現在我的哥薩克們在做什麼?」剛剛結束了與大臣們的一次政務活動,掌國已多年的阿歷克謝沙皇似是想起了什麼,隨口問道。

  沙皇陛下的身體本就不算好,近些年還過於操勞國事,一心想帶領俄羅斯走上更輝煌的巔峰,因此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再加上前些年因為與瑞典、波蘭和普魯士的戰爭而受了驚嚇,常年奔波也落下了病根,因此阿歷克謝沙皇只和大臣與貴族們就帝國糟糕的財務狀況開了幾個小時的宮廷會議,他的精力就有些不濟了,不得不臨時中斷了會議,先休息一會再說。

  抹了一點東岸使者贈送的清涼油在太陽穴上後,沙皇略略感到精力有所恢復,不過卻也因此聯想到了有關遙遠的東方的事情,巴依科夫、弗蘭茨別科夫二人給自己的奏章中已經很久沒有新的領土征服了吧?這真是糟糕,從通古斯人那裡徵收的毛皮賦稅如今已成了俄羅斯帝國的一項重要財政收入,在與波蘭的戰爭仍舊斷斷續續進行著的今天,龐大的帝國為了供養同樣龐大的軍隊已經有些不堪重負,因此急切需要遠東輸送回來更多的高級毛皮,以出售給奧斯曼人、荷蘭人和英格蘭人獲取利潤,支持帝國繼續把戰爭進行下去。

  因此,遠東地區對通古斯人的征服仍然要繼續啊!

  「陛下,依照我們得到的最新訊息來看,雅庫茨克總督府向南拓展領地的決心受到了東岸人的有力剋制,甚至還爆發過幾次小規模的戰鬥,我們的人吃了虧,後來遵照您的指示,我們並沒有與他們擴大沖突,而是與他們進行了劃界,轉而梳理統治區內部。當地的通古斯人現在越來越多地臣服在了陛下您的榮光之下,想必不久之後,我們的力量就會更加壯大了。」一名宮廷近臣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聽說東岸的本土在南方新大陸,有多大?和我的帝國比起來呢?」阿歷克謝沙皇坐在一張椅子上,好奇地問道:「射擊軍的軍官們對產自東岸的武器讚不絕口,圖拉兵工廠的官員們也說這些燧發槍質量遠超荷蘭貨,他們甚至還在與我們一起建造漁船(小星星造船廠),為我們數量眾多的沿海漁民找到了出路,那麼,可以認為這個東岸是軍事強國嗎?」

  「陛下,很顯然他們是軍事強國。」近臣不容置疑地回答道,「他們剛剛打敗了葡萄牙王國,加的斯外海沉沒的葡萄牙艦船所有人都看到了,來聖尼古拉斯貿易的荷蘭商人也是這麼說的,他們的海軍很強大,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確實是軍事強國。」

  「我現在已經知曉了他們海軍實力的強大,那麼他們陸軍的實力怎麼樣,比之我的國度來又如何呢?如果我從精銳的射擊軍裡抽調兩千人,再在烏克蘭、阿斯特拉罕等地徵召兩千名騎兵,一起調到雅庫茨克和阿爾巴津城去,又如何?東岸人能抵擋住這種攻勢嗎?」沙皇繼續問道。

  「陛下,請不要嘗試這麼做,因為無論是雅庫茨克還是託博爾斯克,都無法養活這四千名不事生產的軍人,他們會餓死的。雅庫茨克及附近地區出產的糧食現在也只能勉強養活那裡的一千五百名西伯利亞哥薩克,阿爾巴津等地的糧食生產也恢復較慢,這個時候調集大軍前往遠東,我認為是不合時宜的。陛下,您是統御全羅斯二十餘萬軍隊的最高領袖,四千人在莫斯科、在基輔、在斯摩稜斯克、在諾夫哥羅德都算不了什麼,可在不能出產足夠穀物的遠東地區,那就是一場災難。」貴族出身的近臣慢悠悠地說道,花白的鬍鬚一翹一翹的,似乎在竭力勸說自己的君主不要頭腦發昏,現在他們還沒徹底了結與波蘭人的戰事呢,佔領的部分烏克蘭土地也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時候貌似不是兩面開戰的良機。

  更何況,真的有必要與東岸全面交惡麼?真的值得麼?要知道,東岸人在阿爾漢格爾斯克開設的商站和槍械修理所,在北德文斯克附近聯合開辦的造船廠,幾乎成了偏僻落後的俄羅斯帝國接觸文明世界的最大窗口。一旦這個窗口被關閉,那麼帝國就只能指望荷蘭人了——當然還有去年解禁後大量引入的英格蘭商人——但無論是荷蘭人還是英格蘭人,他們對俄羅斯帝國無疑都是留了一手的,也是不夠慷慨的,看看荷蘭人對勃蘭登堡—普魯士的所謂「幫助」就知道了,他們不會希望俄羅斯過分強大,只會想盡一切辦法搜刮俄羅斯的財富。

  因此這會真的不能與東岸人全面交惡,必須繼續小心翼翼地維持住關係。至於說由此引起的財政問題,還可以通過別的辦法來解決嘛,剛才會議上不就有很多人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議麼?比如徵稅,比如沒收外國人或猶太人的財富,比如認真考慮東岸人提議的第聶伯河、頓河流域的國際貿易等等。

  阿歷克謝沙皇有些嘆氣地推開了克里姆林宮的某扇窗戶,然後看著遠處的房屋、街道和教堂尖頂,統治一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帝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這個國家深陷戰爭的時候。來自遠東的毛皮數量減少就減少吧,只要東岸人承諾的所謂黑海貿易能給俄羅斯帶來同樣的商業利益即可,至不濟也要使得政府的收入充足,如果能做到這點,那麼發生在遠東的不愉快之事確實就是小事了。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俄國人對東岸人的態度已經是最好的了。與俄國有仇的瑞典、波蘭、奧斯曼使節就不提了,他們遇到的都是蠻橫無禮的俄國人;而即便是與俄國商貿往來頻繁的荷蘭人、英國人,他們所受到的限制仍然極大,比如這裡不許去、那裡不許看、路德宗教堂不許建等等,時不時還會傳出商人的貨物被俄羅斯官員沒收的傳聞,讓人對這個東歐國家的印象變得極差。

  並且,幾乎所有外國商人及其僕人的居所都有嚴格的限制,房屋型制、面積、大小都有嚴格的規定,俄國士兵會定期檢查,如果發現有異常就會立刻勒令他們搬遷到城郊去居住,一點情面都不講,犯下嚴重罪行的外國商人或使節甚至會被判刑或驅逐出境——當然這只是少數,大部分時候俄國政府對懷有技術的外國人還是很優容的,只要你的價值足夠大,哪怕就是殺人也能被沙皇赦免——與這些遭受嚴密監視的外國商人或使節相比,東岸人真是太寬鬆、太自由了,他們不但能在馬克西姆大教堂旁邊購置房產、開設商站,也能在商站裡建有道觀,自由信仰,甚至就連俄羅斯官員都很少沒收東岸人的貨物。

  所有的這一切,應該都得益於東岸人提供大量的技術給予俄羅斯帝國,比如小星星造船廠和阿爾漢格爾槍械修理所,這令阿歷克謝沙皇非常滿意。要知道,當年荷蘭人打算在聖尼古拉斯港建造一座造船廠生產帆船,以將俄羅斯豐富的木材、桅杆、木焦油、蜂蜜、皮革、亞麻、穀物等資源拉回聯合省,但沙皇仍然拒絕了,其原因就是荷蘭人不同意這家船廠與俄羅斯共有,也不允許船廠內存在俄羅斯工人(當時荷蘭人甚至連砍樹都打算從國內運人過來做,一點不讓俄國人插手船廠)。

  但小星星造船廠就不同了,東岸與俄羅斯各佔一半股份,造船廠內也大量僱傭俄羅斯工人,雖然生產的都是噸位不大的漁船,但一整套的配套產業下來,仍然讓俄羅斯的造船技術有了不小的進步;阿爾漢格爾的槍械修理所也是同樣的道理,俄羅斯人從國內最先進的圖拉兵工廠內抽調了大量技術人員來到這裡,與來自東岸的技工一起工作,雖然他們使用的多是歐洲其他地方爛大街的腳踏機械、水力機械,算不得什麼先進技術,但東岸工人不經意間的隻言片語仍然給了俄國工匠以極大的啟發,技術水平取得進步已是必然的事情。

  而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俄國人對東岸在遠東的一系列舉措頻頻讓步,甚至就連東岸人公然攻擊哥薩克,將據點推到離阿爾巴津不遠的地方都容忍了下來,由此可見沙皇忍辱負重的程度——誰說俄羅斯直到彼得大帝時期才開化的?事實上俄國政府一直鼓勵外國軍官、工匠等能對俄羅斯帶來幫助的人進入俄國,且規模相當龐大,據在克里姆林宮擔任費多爾.阿歷克謝耶維奇皇太子數學教師的某國家情報總局官員所述,沙皇對數學和機械非常感興趣,如果誰能從外部帶著這些新知識、新技術進入俄國,那麼沙皇一點都不吝於撥付賞賜,其他國家恐怕都做不到這種程度,比如波蘭—立陶宛公國,比如南歐的那一票國家,他們與俄國一樣落後,但接受新知識的條件更好,結果卻都白白浪費了。

  「過兩天我會寫一份最新的旨意給巴依科夫,讓他小心剋制,不要過分刺激東岸人,我們暫時還沒有做好與他們交惡的準備,一切要以大局為重。」阿歷克謝沙皇轉身離開了窗口,在屋內踱起了步子,良久後才發出聲音道:「雅庫茨克方面可以向東繼續發展,從那裡尋找新的毛皮來源,後面我會準備一批新的流放犯人給他們,以充實他們的力量。不過,他們最好還是能拉攏到更多的通古斯人,這些人會種地、會打獵,也能打仗,這是為我服務的最好對象了。另外,尋找更多高級毛皮的事情不光是雅庫茨克一地的事情,託博爾斯克、葉尼塞斯克等地也要行動起來,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推諉和畏難之辭。」

  近臣默默應是,然後抓起羽毛筆,蘸了蘸墨之後小心翼翼地記下了這段。而就在他寫下這段話語的時候,遠東的廖逍遙,也剛剛帶著人從烏第堡出發向南,定下了鯨吞這片遼闊土地政策的廖某人不知道,在萬里之外的俄羅斯帝國權力中樞內,也才剛剛作出了一個對他極為有利的決定,一個足以確定遠東興安嶺—阿穆爾河一線大片土地歸屬的重大決定,一個決定了外東北政治、軍事勢力基本格局的決定。

  說完了這些,沙皇覺得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因此決定去用點午膳,檢查一些皇子們的功課。下午如果有暇的話,他決定召集一下自己最忠誠的幾位軍官,聆聽一下他們對戰爭前線的最新看法——烏克蘭局勢遷延多年,如果波蘭與俄羅斯基本已成僵局之勢,那麼順勢展開停戰談判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第聶伯河左岸以及基輔、斯摩稜斯克等名城,必須歸屬自己的統治,不然這場戰爭就要繼續打下去,相信波蘭人最終會為之屈服的吧。

  不過最可恨的仍然是那些一會倒向哥薩克、一會倒向波蘭、一會又誰都打的克里米亞韃靼人,之前的那次戰爭,若不是他們出動了兩萬多騎兵幫忙,俄羅斯帝國又怎麼會敗在波蘭人的手底下呢?真是可恨啊!這次如果與波蘭人達成和平協議,那麼自己就要好好休養生息幾年,將吞下的半個烏克蘭及收復的故土(斯摩稜斯克等地)徹底消化一下,之後再好好料理料理克里米亞汗國這個帝國世仇、南疆最大的禍害。當然如果他們的主子奧斯曼土耳其不做出明智選擇的話,那麼就連他們一起打!俄羅斯帝國,從不畏懼戰爭!

  在離開這間休息室之前,阿歷克謝沙皇又叮囑了一下自己的心腹近臣,只聽他說道:「讓東岸人的使節來見我,我想聽取一下他們對黑海貿易的構想。」

  說完,便在侍從的護衛下,匆匆離去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3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度重啟的談判(今日四連發)

  1663年的黑海盛夏氣溫比起去年有所提升。

  肆虐全球多年的小冰河時期至此終於顯露出了暫時消退的跡象,在去年氣溫跌至最低點後,今年開始有了不小幅度的攀升,這從夏天時相對溫暖的陽光就能看得出來。但無論如何,小冰河氣候帶來的低溫天氣仍然比十年前要厲害得多,畢竟小冰河時期也才剛剛結束,氣溫剛剛出現拐點,不可能在幾年內就迅速回復正常溫度的,這需要一個過程。

  而小冰河時期最酷烈的一擊也在去年(1662年)造成極其嚴重的影響,意大利波河平原全面氾濫、伊比利亞半島持續乾旱、波羅的海流域遭受冰雹襲擊,農業產量大減,而主要產量區的波蘭尚處在戰後重建期內,根本無富餘糧食出售,戰後人口迅速增加的歐洲又陷入了饑荒的煎熬之中——當然現在的人們還不知道17世紀下半葉的氣溫回暖僅僅是中場休息而已,等到19世紀上半葉,氣溫會再度急劇降低,豐饒世界會再度終結,不過這卻不是現在的人們所能知曉的,也和他們無關。

  奧斯曼帝國、俄羅斯帝國等傳統糧食出口國的港口內,現在停滿了來自法蘭西、英格蘭、聯合省和德意志地區的商船,把持著奧斯曼帝國商業體系的希臘、亞美尼亞糧食批發商在碼頭上坐地起價,將一船船的小麥送到了威尼斯、熱*那亞、馬賽、巴塞羅那、加的斯、里斯本、倫敦和阿姆斯特丹,賺回來了大量的西方工業品和貴金屬,貿易繁榮得一塌糊塗。

  在這波糧食貿易的牛市內,剛剛踉踉蹌蹌、小心翼翼地加入國際糧食貿易市場的克里米亞汗國,也跟著領略到了貿易獲利的魅力。封建主猛然發現,自己位於黑海北岸的莊園竟然成了一個下金蛋的母雞,這無疑促使更多人開始考慮這個行業是不是值得自己也去投資一把,當然也有更多的克里米亞人認識到,原來不止打打殺殺能弄到錢,貿易一樣可以來錢,而且還相當不少呢。

  由東岸人牽線搭橋,熱*那亞人包購,黑海班輪公司承運成第一批克里米亞小麥,就在這一年流入到了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廣闊市場之中,為克里米亞汗國的封建主們賺回了大量的利潤。試水資本市場的第一步,克里米亞汗國的運氣還算不錯。

  不過,雖然奧斯曼人、克里米亞人在這波糧食牛市之中掙了不少,但這只是稍稍緩解了兩國的財政困境而已,畢竟他們的財政開支也很大,也缺乏專業精幹的理財人員,貪汙浪費的程度更是很嚴重。因此,東岸人購買奴隸的壓力仍然很大,尤其是最近在大興土木的克里米亞汗國(修建潟湖鹽場、韃靼戰壕及首都貝克奇薩萊城防),更是明確要求東岸人每年至少要購買八十萬元以上的男女奴隸,不然這貿易很可能也無法持續下去了。

  目前,東岸人一邊極力攛掇他們擴大糧食種植園的面積,同時也在極力鼓吹未來黑海貿易的前景有多麼廣闊,讓佔據地利的克里米亞汗國加入這場貿易盛宴,以提高自己的收入。為此,高文剛前陣子甚至允諾將為克里米亞汗國培養大量商業人才,並在卡吉貝伊(即敖德薩)、哈吉(即塞瓦斯托波爾)、費奧多西亞三地設立海關,由東岸幫助管理,一旦克里米亞自己的人才培訓到位後即交由他們自己管理。如此種種無一不是在試圖提供克里米亞汗國的財力,目前格萊大汗還在慎重考慮之中,是不接受、全盤接受還是隻接受一部分,尚無定論,但在此之前,東岸人仍然需要購買大量的東歐奴隸——去年一年減少配額已經讓克里米亞汗國的財政收入減少了很多,格萊大汗為此很是生氣,因此今年無論如何東岸人要加大奴隸的進口力度了,不然很可能會損壞兩國關係,導致貿易額銳減,總之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高文剛等人正為此與本土書信往來,頭疼著呢。

  而這場因為氣候引起的糧食危機毫無疑問也波及到了西班牙的鄰國、東岸的交戰國——葡萄牙王國。這個位於伊比利亞半島的航海先驅國家在19世紀時是以農業生產著稱的,當時每個來到葡萄牙王國的人都對這個國家的小麥、橄欖油、水果、蔬菜、奶酪、葡萄酒和羊毛讚不絕口,當時的大英帝國就大量進口葡萄牙的農產品,由此可見其農業生產的潛力。只不過在17世紀60年代的今天,大部分葡萄牙的土地還處於撂荒狀態,根本無太多的人去耕種,以至於有些人煙稀少的平原上還能時不時見到亂逛的野狼,也是夠奇葩的——而也正是這種對農業生產潛力的低效率利用,才使得這個國家每年需要進口五分之一的穀物,上個世紀曾經繁榮無比的鱈魚捕撈業也萎縮得不成樣子,大量貴金屬被消耗在了食品的進口上。

  敵人的糧食危機,自然就是東岸人的機遇了。且由於今年東岸人在佛得角群島駐紮了一支分艦隊(為此幾乎讓本土的專業戰艦再度為之一空),在護航編隊上半年對葡萄牙近海連續第三年進行炮擊後,四月份時佛得角分艦隊十餘艘專業戰艦又駛抵里斯本外海,攔截了兩艘從敘利亞駛來的運糧船,並出錢將船上的糧食買下送往了雅各布港轉售給了庫爾蘭人。

  東岸人此舉觸碰到了葡萄牙人敏感的神經,畢竟他們有20%的糧食缺口需要從國外輸入,且眼看著今年氣候異常糧食產量可能會有所降低,因此立刻說服了里斯本的貴族和商人,使得這些人將手裡的武裝商船交了出來,然後與海軍艦隊混編在一起,出海與東岸人進行了兩次規模不大卻甚是激烈的海戰。

  在這兩次海戰中,葡萄牙人被擊沉了4艘艦船、嚴重擊傷6艘,東岸人被擊沉1艘、擊傷3艘,死傷海軍官兵四百餘人。後來駐紮丹吉爾的英國海軍分艦隊護送一批商船運送了部分糧食進入里斯本,這才打破了葡萄牙人的窘境,而東岸人在看到封鎖無功之後,加上附近沒有合適的補給及維修基地,因此只能率艦隊怏怏返回了佛得角群島的普拉亞港,同時派人與本土聯合參謀本部聯繫,看看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辦。

  雖然東岸海軍佛得角臨時派遣艦隊沒有達成預期的封鎖目的,但他們此舉仍然嚇了葡萄牙人一跳,在古斯芒王后的強烈要求下,一貫秉持對東強硬態度的大權臣麥略爾公爵也不得不暫時卻步,再度派出了以國王親弟弟、佩德羅王子為首的談判團隊,前往巴勒莫港與東岸人進行和平磋商。

  東岸駐歐全權特使鄭勇當時正在托斯卡納公國訪問,聞訊後哈哈一笑,根本沒搭理這幫傲慢的伊比利亞人,而是又乘船去了奧斯曼帝國,與主持那邊工作的高文剛商討對奧貿易問題,其中重點就是困擾東岸人已久的奴隸貿易。鄭勇對此自然也是沒什麼辦法的,除非奧斯曼帝國肯讓華夏東岸共和國委派官員掌握其海關、財政部門、蘇丹金庫及其他一些包稅人組織,同時嚴格削減計劃外的開支,才有可能解決奧斯曼帝國的財政痼疾,但奧斯曼人又怎麼可能同意呢?到頭來,問題還在那裡,始終無法解決,最後鄭勇也不得不拍板決定1663年多購買五千名奴隸的決定,有效期一年,指望以此把問題延後,到時候再看。

  而在奧斯曼帝國晃盪了一圈後,1663年6月初,鄭勇鄭大特使才在多利亞家族的保羅的盛情邀請之下,再度重返了巴勒莫港,與葡萄牙人重新開始了議和談判。

  再度開啟的談判由於葡萄牙人相對務實的態度,而有了比上次快得多的進展,葡萄牙人的談判代表佩德羅王子指出,葡萄牙王國願意忍痛放棄包括里約熱內盧將軍區及以南的一切巴西領土,也願意將莫桑比克南部的洛倫索馬貴司及附近土地一併轉交給東岸人管理,同時更是諒解東岸人為他們的盟國庫爾蘭公國爭取補償的舉措,願意將剛果河南岸約十里格的土地割讓給庫爾蘭公國,以此作為對東岸人提出的領土要求的迴應。

  而在有關和平條款第四條、第五條的問題是,葡萄牙人同樣做出了重大的讓步,比如他們表示可以將戰爭賠款提高到一百萬克魯扎多,加上對阿爾梅達家族的罰款,總計一百二十萬克魯扎多的戰爭賠償,相信應該足以滿足東岸人的胃口了;再比如他們答應日後不在與東岸領土交界的地方建設堡壘、駐紮大量軍隊,同時也要求華夏東岸共和國同等對待,以免引起兩國間的不信任。

  平心而論,葡萄牙人這次確實是做出了實質性的讓步的,比如他們繼上一次放棄了遼闊的聖維森特將軍區以後,這次表示連相對繁榮和富庶的里約熱內盧將軍區也一併可以放棄,確實是割了好大一塊肉。可這些讓步對志在塞古魯將軍區的東岸人來說,又怎麼可能接受呢?鄭勇接到的談判指導綱要裡就明確規定最低程度也要將北方國境線推到塞古魯港一帶,因此他這才獅子大開口要求葡萄牙人割讓聖薩爾瓦多以南的所有土地,如今葡萄牙人的所謂讓步仍然沒有達到他的要求,因此這一條是註定無法達成一致的了。

  更何況,海軍志在必得的佛得角群島葡萄牙人隻字未提,這令鄭勇頗有些不滿,覺得這些葡萄牙人真是賤,非得要再好好吃些苦頭才會明白「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因此在領土條款上面,葡萄牙人完全沒有滿足東岸的要求。

  而在戰爭賠款方面,葡萄牙人總計120萬克魯扎多還遠遠不夠,離本土交代的二百萬克魯扎多的底線還有不小的差距,因此仍要繼續和葡萄牙人磨,總要從他們身上多壓榨一些油出來才能滿意。至於那個勞什子拆除邊境堡壘、限制駐軍的條款,相反鄭勇倒不是很介意,畢竟憑東岸人在南美的實力,還不是想怎麼拿捏葡萄牙人都行啊,你駐不駐軍都一回事,況且你也未必有太多的錢來維持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及修繕大量城防設施吧——不過既然是和平談判嘛,總是要爭上那麼一爭的,因此鄭勇在稍微與他們攪合了一兩個小時後,最終對這一條選擇了輕輕放過,也算是表示我們東岸人也是做出了讓步的,你葡萄牙人可不要再不識好歹,繼續在別的問題上苦苦糾纏進而導致談判破裂,那樣責任就全在貴方了。

  談判談到這個份上自然無法再繼續進行下去了,佩德羅王子沒得到繼續讓步的授權,因此很明確地對東岸人表示這是他職權範圍內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鄭勇對此表示理解,但他同樣表示葡萄牙人的條件仍然無法令他本人及背後的華夏東岸共和國政府滿意,因此他不會就此與佩德羅王子達成協議(其實鄭勇也在繼續等待更有利、更能攫取好處的時機),故這次談判在斷斷續續進行了半個多月後,再度在1663年6月底陷入了僵局。後來,雙方很有默契地同時選擇了無限期休會,於是這次談判又無果而終了,令一直關注著此次談判進程的熱*那亞人非常失望,但卻也無可奈何。

  時間就這樣一下子過去了一兩個月,很快便來到歐洲最溫暖的盛夏時節。在此期間,鄭勇已經帶著隨從們乘船返回了聯合省自己,分別在阿姆斯特丹和海牙與聯合省的官員、商人們進行了多次會面,談成了諸多的商業合作——現在的聯合省已經越來越依賴東岸人物美價廉的商品供給了,尤其是在他們的商品因為成本過高而被英格蘭人衝擊得七零八落的情況下,為了鞏固市場,以德海爾、特里普家族為代表的聯合省商業資本家們,不得不逐步加大東岸商品在各地的出貨量,以與實力越來越雄厚的英格蘭工業資本家們進行抗衡。

  忙活完聯合省這邊的一攤子事後,鄭勇帶著家人很是愜意地在海牙休息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期間甚至還和奧蘭治家族年幼的繼承人會了會面,雖然東岸人一貫與共和派交好,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與奧蘭治家族有一定程度上的交流。隨後,他打算在冬天來臨之前,乘船去一趟波羅的海,對漢堡、呂貝克、溫道、柯尼斯堡、里加等地做一連串的商業訪問,以加強東岸人在該地區的商業影響力,順便與庫爾蘭公國的雅各布大公進行一次祕密商談,商討下共同對付葡萄牙王國的策略——當然其中也不無打氣的成分,畢竟庫爾蘭公國只有二十萬人,與葡萄牙為敵對他們來說壓力真的很大啊,雖然葡萄牙人一直沒派兵登陸庫爾蘭本土。

  1663年10月,鄭勇搭乘阿姆斯特丹商站的兩艘商船離開了聯合省,與一支荷蘭商船隊搭伴朝波羅的海駛去。而就在這個時候,遠在萬里之外的西非,一件很可能會影響到東、葡和平談判最終進程的大事發生了,只不過這會還沒有無線電,無法立時傳到歐洲罷了,但這件事毫無疑問會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到一年之內深度發酵,並最終在歐洲乃至南北美洲掀起驚濤駭浪,將多個國家捲入漩渦之中。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3
第一百七十章 第二次英荷戰爭的節 奏?(第五更)

  1663年11月下旬,佛得角群島,晴。

  秋冬季節的佛得角群島正是一年中最乾旱的季節,即便是素來以降雨較多著稱的福古島(去年一年東岸人測量到了495毫米的降水,與之相對應的,博阿維斯塔島只有60毫米的降水,是最乾旱的島嶼),這個時節天上也是沒幾個雨滴落下來的,整個大地就如同其地表顏色一般,灰暗、蕭瑟,了無生氣。

  在這個帶有撒哈拉沙漠特徵氣候的影響下,佛得角群島歷史上屢次發生大旱災,從18世紀到20世紀70年代有數據記錄的200多年中,竟然有58年是乾旱年,累計造成了約25萬人的死亡,且死亡原因多數是饑荒——在發生旱災的時候,由於島上缺乏河流、蓄水水庫,不但導致人畜飲水困難,同時也會使得地裡的糧食大面積絕收,而這無疑是造成饑荒的最主要因素,這裡終究是太過於乾旱了啊!

  不過,佛得角群島這15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縱然缺點再多,也無法打消東岸海軍對這裡的覬覦。無他,佛得角群島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好了,地處歐、亞、美三大洲的要衝之地,且聖維森特島上還沒露天煤炭可供開採,這對東岸人來說吸引力不是一般地大,也難怪海軍部派了一批戰艦組成臨時特遣艦隊駐紮於此了。

  目前,東岸人已經通過各種途徑陸陸續續往佛得角群島移民了六百多人,其中五百名是來自淮安府的明人移民,剩下的一百多人是從巴西佔領區強制遷移來的圖皮印第安人。另外島上還有數量在四百左右的特蘭西瓦尼亞戰俘勞務工,他們在數十名東岸僱傭兵(在意大利僱傭)的看守下,於聖維森特島上修建碼頭、平整道路,同時試著採掘煤炭,工作還是蠻辛苦的。其生活所需用品及一應食水,由每天早晚兩班的槳帆小船輸送到島上,因此東岸人也不虞這些外籍勞務工出什麼么蛾子,食水一斷,那就是個死字!

  整個佛得角群島的農業生產也基本已經恢復到了往昔的程度,除了畜牧業之外。眾所周知,由於佛得角各島上河流稀少、水源極為匱乏,又缺少大型儲水設施,故每年七成以上的降雨都被陽光蒸發掉了,因此農業發展得極為艱難,只在少數有季節性河流的平地上、在少數有水塘存在的火山裂隙處,才能發展起規模有限的農業,且多以種植小麥、玉米、花生、高粱等旱作農業為主,偶爾有一些農戶在住所周邊種些香蕉,就已經是島上難得的佳品了。

  據本土農業部派過來的幾位技術員們長達一年時間的踏勘發現,整個佛得角群島15個島上適宜展開農業種植的面積不到總面積的10%,且能改造為水澆地的耕地面積甚至不足全島面積的1%,約在3000公頃的樣子(多位於聖地亞哥島和聖安唐島),其餘全是旱地(且其中相當部分註定是無法利用的),也是夠可憐的。

  但正如前文所述,海軍、交通部、南海運輸公司等部委企業都看上這裡了,因此使得執委會最終決定要拿下佛得角群島,至不濟也要拿下其中的一部分,以作為未來遠洋船隻、戰艦停靠補給、避風及維修的場所,同時這裡還能補充燃煤,多好,而這顯然也正是本土選派了相當一部分移民和幹部過來定居的原因所在。畢竟沒有這些來自本土的民眾,佛得角群島上的那剩下的不到一千葡萄牙人實在不能讓人放心。

  1663年11月下旬的這一天,「執委會」號三甲板戰列艦二副、海軍中尉李澤*民正在普拉亞港內無聊地擦著自己的皮靴,這個貧瘠乾旱的地方連個漂亮的娘們都沒有,這真真是讓海軍李部長的大公子愁得不行。遠處海面上開來了兩艘懸掛荷蘭旗幟的商船,李某人沒有在意,因為這個時節經佛得角前往加勒比海的歐洲各國商船太多了,實際控制佛得角群島的東岸人也允許這些外國商船靠岸補給,只要你繳納一定數量的入港費用即可,反正東岸人的這支小小的分艦隊此刻就停泊在聖地亞哥島上,外國商船來普拉亞港停靠也不用擔心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威脅。

  「這兩艘荷蘭商船,吃水不淺,應該是滿載生活用品前往庫拉索島的吧。」李澤*民中尉扔下了自己的破靴,交給一名士兵去擦,自己則拍拍屁股起身,點了個菸斗抽著,看著正慢慢降下風帆靠港的荷蘭船隻,想道。

  碼頭上有幾名從本土調來的港務局官員上前交涉,他們身後跟著十多名普拉亞港的葡萄牙降軍,這些人扛著火繩槍,嘻嘻哈哈的,一副即將向入港船隻討要好處的賤模樣。李澤*民中尉抽完煙後就沒再看這邊了,他轉身看了看身後連綿的火山,尋思著午後是不是去山裡逛逛,那裡有一些葡萄牙人的村莊,說不定有些樂子可尋,反正現在也是休假麼,閒的無事,不玩白不玩。

  不料就在他尋思著去哪裡玩的當口,不遠處碼頭上的鐘樓卻猛地被人敲響,李澤*民有些發愣,誰他媽敢亂敲鐘,不想活了麼?分艦隊司令黃楊少校還在港口內住著吧,難道是黃司令親自下令敲的鐘?

  李中尉猜得很對,事實上這次還真就是黃楊親自下令敲鐘的。而按照規定,聽到鐘聲的在港的各級軍官需立刻安排好手頭的事務,然後集中到碼頭司令部內開會,而陸軍軍官則需做好防備工作,炮臺第一時間進行戒備。

  李澤*民中尉很快便飛奔到了佛得角臨時特遣艦隊司令部內,這個時候,各艦軍官除輪值在崗的,基本都已集中於此了,而前陣子在與葡萄牙海軍戰鬥時受了輕傷的黃楊少校也嚴肅地坐到了主位上,看著麾下的軍官們。

  「諸位,剛剛得到的消息,英國人已經朝荷蘭動手了。」簡短地說完這一句後,黃楊少校端起了茶杯,示意自己的副官詳細講述剛剛得到的消息。

  副官講述得很快,但意思很明白,即他們剛剛從入港停靠的荷蘭船隻那裡得到了消息,成立於1660年的英國「皇家冒險者非洲貿易公司」在上個月突襲了荷蘭西印度公司在西非的一些販奴據點,雖然這尚不是兩國政府間的公然對抗,表面上看來僅僅是殖民企業之間司空見慣的利益爭奪,但考慮到兩家公司深厚的背景,誰都不會對此等閒看待,而這也正是黃楊少校將眾人召集起來開會的原因所在。

  對於這家突然冒出來的皇家冒險者非洲貿易公司,根據在座的國家情報總局官員簡短的敘述得知,這家公司有查理二世的弟弟詹姆斯的股份,是英國政府批准成立的特許貿易公司,按規定每年必須向巴巴多斯島輸送不低於三千名非洲黑奴——這幾年因為大種植園的興起,巴巴多斯島上最多時接近兩萬的白人居民被擠得過不下去,大量移居北美大陸,導致當地勞動力出現不足,只能以黑奴作為補充——而且1663年初該公司往西非派出了多達40艘以上的販奴船,令人驚訝其實力之強勁,果然不虧是約克公爵及諸位倫敦商界大佬們投資的企業,就是厲害啊。

  當然了,該公司除了販奴外,另外一大業務就是蒐羅西非的黃金獲利,並且目前似乎已經有了一些成果。比如他們在岡比亞河及幾內亞一帶,從土人手裡交換(有時候則是搶劫)到了不少黃金運往英國本土,這些黃金在倫敦被用機器鑄造成金幣,價值為20先令(即一英鎊),因為產地是幾內亞,英國當地人都稱之為「幾尼」。

  這種生意的利潤目前很可能還要遠遠超過販奴的利潤,因為據東岸人從海牙買來的消息得知,英國人似乎還在打算鑄造2幾尼(即兩英鎊)和5幾尼面值的金幣。英國政界和商界的上層人士們對這些金幣非常喜愛,往往將之鑲嵌在自己的禮服上(一副土豪暴發戶的做派……),以炫耀自己的財富。

  不過現在看來,英國人是打算在繼續維持黃金貿易的基礎上,逐步擴大其販奴貿易的規模了,畢竟這也是一棵搖錢樹呢。因此,這會你便看到了,來自皇家冒險者非洲貿易公司的武裝商船襲擊了荷蘭西印度公司在西非的幾個奴隸出貨商站,為這個本不平靜的世界又增添了新的變數。

  「主要的東西就是這些了,我都講完了。」黃楊的副官最後說道:「由於我們在英國沒有完善的情報網絡,很多東西都是靠商船水手們道聽途說而來,另外就是在聯合省海牙專門花錢固定買來的情報,不是很詳細,也可能不太準確,但做大致的參考卻是沒什麼問題的,英國人確實是襲擊了荷蘭人的販奴商站,雖然這僅僅是企業間的行為,暫時可能還不會引起太大的局勢波動,但誰都不應該對此等閒視之。」

  副官說完後眾軍官都陷入了思索,房間內除了港外不時傳來的波濤聲之外,竟是再無人說話,氣氛一時間極為凝重。

  「我說,諸位——」黃楊見狀放下了茶杯,清了清嗓子後,出言道:「這是荷蘭人與英國人之間的破事,你們一個個都低垂著腦袋幹嘛,彷彿襲擊荷蘭販奴商站的是我國的船隻一樣。真要說起來,這對我們國家可不是什麼壞事啊,說不準還是個不大不小的機會呢。這次我喊你們大家來開會,主要還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而不是來看你們這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的,這像什麼話嘛。」

  黃楊的話令房間內的氣氛再度有所升溫,很多軍官在消化了這個令人有些驚訝的消息後,也開始三言兩語地發表自己的看法,李澤*民也提了自己的意見,即駐歐外交部門應該可以加緊活動了,看看聯合省三級議會對此事是什麼看法,另外就是找一些西印度公司的老朋友,聽聽他們公司內部人的意見,這應該很有參考價值。

  「萬一英荷兩國的這次公司級的衝突,最終演化為兩國間的全面戰爭呢?那樣可又是我們華夏東岸共和國戰略機遇期的到來了。」李澤*民中尉最後說道。

  已被提升為駐佛得角群島海軍基地警備司令的胡安海軍少校也在會上指出,這起事件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可能最終也無法掀起太大的浪花,但東岸人如果好好運作一下的話,未必不能作為談判時的武器——葡萄牙人現在不是千方百計指望著自己的英格蘭親戚幫他們對抗東岸人麼,現在皇家冒險者非洲貿易公司與荷蘭西印度公司幹上了,就問你們怕不怕?

  胡安少校的話讓許多人的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是啊,葡萄牙人之所以堅挺到現在不肯就範、不肯答應東岸人提出的議和條款,還不就是因為他們對英法等國的干涉抱有幻想麼?只不過現在看來法國擺明了只給予嘴炮支持,不會親自下場(說實話,他們也沒親自下場的實力),而英國原本是被葡萄牙人最寄予厚望的,但這會英荷兩國的殖民貿易公司已在西非公然撕破臉了,英國人是否還能在應對荷蘭人壓力的同時,也親自下場幫助葡萄牙人對抗東岸海軍呢?恐怕現在但凡有點智商的葡萄牙人,都不會相信英國人會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與東岸人對抗了吧——葡萄牙王國,真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會議最終在一個小時後結束了,佛得角臨時特遣艦隊司令官黃楊少校將艦隊裡唯一的那艘快速聯絡船調出,令其即刻向西橫渡大西洋,然後走巴西近海返回本土,務必要在第一時間內將這個重要的消息傳給執委會諸公,讓他們能夠提前對很多事做出安排。另外,這個消息也要儘快通知到正在巴勒莫港舉行談判的鄭勇特使手裡,相信他在得知這個情況後,會對目前的東葡談判形勢有一個重新評估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3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市政(一)(第六更)

  讓我們將時光往回倒流幾個月。

  1663年4月,原先熱火朝天的北方鐵路建設工地上已是冷清了許多。因為大部分人被調去參加更為重要的伊南鐵路的修建,因此這條原本計劃溝通北鴨子湖地區和巴西高原的大動脈級鐵路,其施工人員一下子少掉了三分之二以上,這修建進度自然也就緩了下來。沒辦法,誰讓國家鐵道總局、中央鐵路公司偏心呢,大量人力物力資源都調去了巴拉那河流域,令北方鐵路項目部的諸位經理們好不沮喪。

  不過,好在在大量施工人員、器械被抽調裝船運至伊瓜蘇港之前,在戰爭的催逼和陸軍部的大力支持(勞動力支持)之下,北方鐵路已順利修通了盛興—盛隆段(約51公里)、盛隆—盛運段(約45公里)總計近百公里的里程,使得北方鐵路的總通車裡程達到了310公里,對於巴西高原南端的經濟開發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目前,剩下的施工人員仍在不緊不慢地修建著盛運—興國段約42公里的路程,預計明年下半年能夠完成吧(這速度是一下子降了下來)。至於剩下的興國—興安段四五十公里的鐵路何時通車,這個可就很難說了。很多人甚至悲觀地預測,也許在與葡萄牙人簽署和平協議後,這段鐵路都未必能建成吧。

  著名勞工經紀人戈什金的小兒子、剛滿十八歲的伊萬站在新設立的定軍鎮某建設工地前,聽著自己父親的某位老下屬介紹著情況:「今年東岸人的戰爭雖然仍在繼續,但規模比起以往已是小了很多,動員的人力也少了很多,因此現在有較多的資源開始興建公路。我們承攬下的這段澤泉鄉(位於後世韋南西烏.艾利斯小城附近)到定軍鎮的二等國道路基平整工程,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搞來的。小伊萬,你剛來這邊有些情況還不清楚,今天就跟著我下工地各處轉轉吧,這對你有好處。」

  「好的,弗拉基米爾叔叔。」伊萬靦腆地點頭一笑,說道:「我會努力學習的,爭取儘快掌握工程方面的一些知識。」

  「其實我真有些不明白。」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弗拉基米爾一邊在前頭帶路,一邊說道:「你父親千方百計想讓你入籍東岸,為此還花大價錢給你請了專業的漢語老師,就是為了上那個什麼青島路橋學校麼?在那個學校裡學習,真的就能很厲害麼?至少我接觸的很多東岸官員,就甚少有從什麼學校裡畢業出來的啊,很多都是退伍軍人。唔,其實還是有一些,有些退伍軍人在升到鄉鎮裡去之前會到大魚河干部進修學校學習一下,不過這能算麼?」

  伊萬聞言也有些沉默,因為他還沒資格上那個什麼青島路橋學校,因為他現在還不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國民,漢語水平也不是很高,去上課的話恐怕會很吃力。不過,就來到東岸這幾個月的所見所聞看來,他是再也不願意回到那個寒冷、艱辛的俄羅斯帝國去了,他無法說服自己接受以往那種艱苦、黑暗的生活,而放棄在東岸這邊的美好前程。

  按照他的那位東岸教師閒聊時說給他聽的就是,在俄羅斯帝國,全部土地被認為是皇室、私人的財產,因此只可能發展大地產所有制,農民成了事實上的農奴。在農奴的頭上經常懸掛著恐怖,他擔負著既是地主同時也是無產者的風險,但他既不具備前者也不具備後者的優越性,命運通常從兩方面打擊他,且甚少給予他上升的階梯。但在東岸,政府力求使全體農民變成小私有者,因此造就了一個龐大的社會中堅階層,這種自由的農民階級可以形成巨大的消費市場,促進社會財富和文明的發展,提高國民的總體工資水平,讓人民生活得更加富裕和幸福,伊萬在東岸這幾個月已經初步感受到了這一切,因此他開始討厭守舊落後的俄羅斯帝國,討厭自己的過往。

  前方的路邊傳來一陣香氣,伊萬抬頭望去,那是一間出售饅頭、包子及其他糕點的飯鋪,碩大的牛肉包子,即便是貧窮的羅斯勞務工也能時不時地買上幾個嚐嚐鮮,而這一切在舊大陸是很難想象的。包子鋪旁邊有一個水站,裡面有著大桶的山泉水,都是從附近的山裡提過來的,非常甘洌,每天早晚都有專人將水送到定軍鎮裡面去,誰讓城裡至今沒有上下水設施,井水味道也不咋滴呢?

  而說到這裡專為城鎮居民服務的送水工,就不得不提到如今華夏東岸共和國日漸增多的城市人口及開始緩慢進程的城市化運動——雖然至今這個國家仍是一個大農村、大工地,但這並不妨礙城市化在這個新大陸國家生根發芽,並逐步發展壯大。

  以定軍鎮這個有著六千餘人口的定居點為例,如今專門生活在鎮裡面從事商業、手工業、藝術行業或者乾脆就是政府僱員的居民越來越多,這些人加上家屬很可能已經佔了定軍鎮人口的三分之一左右——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華夏東岸共和國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居住在城市裡了,定軍鎮的城市人口這麼多,和其地處交通樞紐、經濟相對發達有關,並不能作為判斷東岸城市化程度的依據,君不見隔壁的澤泉鄉兩千多人裡面幾乎就沒什麼城市人口麼,當地甚至就連一些鄉鎮幹部的家屬都要下地幹農活,由此可見地區差異之大。

  不過無論如何,現在東岸的城市化進程確確實實是比以前加深了,湧入城市的人口以新一代成長起來的國民為主,他們一方面是繼承不到賴以生存的土地,而國家開荒分公地的機會也比較少,因此很多人便來到城市碰碰運氣。甚至於,他們中的很多人在四年或五年小學畢業後便進入了城市,運氣差點的給手藝人當學徒,運氣好點的進入政府部門工作或進入大型國有企業的職業學校接受培訓,對以後的生活也是種保障——當然也有一些不甘寂寞的人去越境墾荒或者乾脆就是遠赴海外殖民地尋求發財的機會,只不過這種人比較少而已。

  國家主流媒體《真理報》曾對城市化進程有過一個相對明晰的敘述,那就是:「迄今為止,隨著成長起來的青年越來越多,人口一直在從國內腹地或『比較有益健康的地方』移往城市或沿海城市,在這些地方只有很少的人家是居住了兩代人的。但顯而易見的是,今後城市將不會再像是野營幕宿之地,或外地人施展精力的所在了,而將成為越來越多的東岸人的出生地。」

  當然《真理報》從來不是光歌功頌德的,它同樣指出了相當的問題,比如:「我國的某些城鎮竟然如此缺乏市政管理,以至於清潔衛生方面的問題之嚴重,幾乎和一個野營的遊牧民族或一支無紀律的軍隊不相上下。」

  再比如:「監獄過去是以骯髒和空氣不流通著稱,但是在我們的記者所參觀過的最壞的監獄所做的描述看來,同我們很多缺乏合格管理的城鎮小巷子比起來,其衛生清潔程度可能還要略好一些,我們以後難道要把患病的病人送到監獄裡去照料嗎?」

  也正因為是《真理報》無情的揭露和諷刺,國內一些城鎮的衛生狀況才開始得到了些許改善,政務院也在執委會的指示下,於去年將國內十座衛生狀況最堪憂的城市列入到了「舊城改造計劃」之中,其實說白了就是興建城市上下水設施及生活汙水處理機構。此項計劃預計將消耗八十到一百萬元的資金,對國家財政的負擔極大,不過這錢卻也不能不花,有些城市確實是到了急需改造的時候了。

  至於說改造的錢從哪裡來,呵呵,還不是得從戰爭經費裡砍!在執委會諸公看來,如今與葡萄牙人的戰爭已進入到了尾聲,剩下的就只是談判了,已無必要再花費大筆資金投入到前線上,因此很多資金已可以投入到國內建設之中。甚至於就連陸海軍從各處弄回來的戰利品,去年都有數十萬元被執委會拿去填了欠熱*那亞人的債務本息,由此可見執委會建設國家的心情之急迫。

  「今年還有一批從俄羅斯過來的勞工,數量大概在七百人左右。這些人到了後,定軍鎮、澤泉鄉、秀峰鄉(位於後世本圖.貢薩爾維斯城附近)、坡頭鄉(位於後世博凱朗.杜萊昂小鎮附近)內的一些城市街道或上下水設施工程會進行招標,到時候我們爭取攬一個項目下來。這些市政項目,東岸人一貫捨得花錢,我們不爭取下可惜了。」與伊萬仔細巡查完了整段工地後,看著已到午飯時間了,二人便朝定軍鎮內行去,這時只聽弗拉基米爾談論起了未來的工作計劃,而這無疑令小伊萬有些自豪,這都是自己的父親一手創立起來的事業啊。在如今的東岸建築勞務市場上,戈什金公司大概也已經成了一個著名品牌了吧,就像瓦倫蒂諾公司和門德斯公司一樣。

  「東岸人對這些項目很重視,曾經有人和我說起過,某座城市因為鋪設了適當的道路的關係,而在某年免於爆發『間歇性熱症』;某地又在某年因為有下水道的關係,避免了瘟疫的大範圍傳播。」弗拉基米爾繼續說道,「或許沒有一個地方是為了公共衛生而在城市內鋪高標準的道路的,但是鋪路卻使城鎮比較合乎衛生了,變得讓人宜居了。當然這些城市還是沒法和東方縣、青島縣和平安縣這些大城市相比,那些城市不但市內道路良好,甚至還有環繞整個城區的馬拉軌道客車,由各縣自己的街車公司運營,這無疑更符合城市衛生習慣,我們以後也要到那樣的城市裡去生活,伊萬。你願意生活在像莫斯科老城那種建築雜亂無章、道路彎彎曲曲、街面上汙水四溢的城市中嗎?」

  「不,我當然不願意,弗拉基米爾叔叔。」伊萬猛地搖了搖頭,說道:「習慣了整潔舒適的東岸城鎮生活,我再也不想居住在舊大陸的那些骯髒透頂的所謂大都市內了,真的,那些地方真是太差勁了,和東岸完全沒法比,衛生習慣也差,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一場大瘟疫了,真是可怕。」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3
第一百七十二章 市政(二)(今日第七更)

  弗拉基米爾、伊萬叔侄二人一邊閒談一邊走進了定軍鎮內。

  這個城市建立已經八年了,在華夏東岸共和國既不算年輕也不算老舊,但由於地處要衝,商業發達,連年的戰爭又極大催生城市新生的手工業,因此多方面促使之下,定軍堡這座樞紐城市就這樣飛速發展了起來。如今其總人口已經達到了六千,其中兩千名城鎮人口居住在狹窄擁擠的定軍鎮內,呼吸著汙濁的空氣,吃著油膩不健康的食物,喝著最烈的白酒,揮汗如雨地進行著工作,然後將他們的勞動成果轉化為國家對外征服的利劍。

  由於城市肇建初期的先天不足,定軍鎮這座溝通巴西高原及北鴨子湖工業區的樞紐城市,現在直有越來越擁擠的感覺。沒辦法,新增的大量手工業匠人及其家屬需要定居,再加上鎮一級政府不夠完善的管理,使得這座城市現在整體呈現出了一種凌亂的感覺,就像國內其他地方的一些工業區一樣,比如垃圾遍地、臭氣熏天的羅洽縣海洋產業配套工業區——當然現在羅洽縣這個海洋產業工業區的城市改造行動已經接近完成,當地的衛生狀況大大改善,同時生產效率竟然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這也令人大為驚訝。難不成一個舒適優美衛生的環境,真的有益於手工業者們保持良好的心情,進而持續以出色的狀態生產出更多的和質量更高的產品麼?

  不過定軍鎮現在若是想改造的話,可能是不會得到上級政府的允許的。什麼?東岸大草原上那麼多已有二三十年曆史的舊城需要改造,你們這座設立不過八年的城市也想改,你這是開玩笑麼?自己動員自己的居民改吧!

  「定軍鎮現在太侷促了,我在這附近修了幾年鐵路、公路,幾乎每個月都能看到很多人搬遷到城市裡來尋找機會。一些人成功了,留在城市裡成家立業,購地置宅;另一些人則失敗了,然後灰溜溜地捲起行囊,登上最近的一趟火車,上巴西高原墾荒去了,而這也是他們自己養活自己的最後一條路了,他們別無選擇。」弗拉基米爾拉著伊萬進了一家相熟的飯館,隨便點了一些飯菜後,又繼續說道:「成功定居下來的人擠佔了城市內最後一點空間,這毫無疑問。因為城市用地有限,故幾乎是只要哪裡還空下一個角落,人們就會飛奔到鎮政府那裡購買下來,然後招募工人建造自己的住房;哪裡還多餘一個缺口,人們就在那裡蓋起房子把它堵住。我們的勞務工們有時也會承接一下這樣的小活,雖然所賺不多,但在工程間歇期內卻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補充……」

  伊萬一邊聽弗拉基米爾說,一邊抬眼看向了城市內的建築。只見離得最近的地方恰好就是一片民宅,這片民宅共分三排,最下面一排鄰近一條已經有些乾涸的小溪流(如今也充作生活汙水的排放河道),後面兩排房屋則建在稍微高一些高地上,試問這樣的建築格局,需要怎樣修路才能照顧到方方面面?

  「其實現在還好,天氣比較冷。但在夏天天氣乾燥的時候,從你對面這條比較汙濁的河裡,臭氣和水泡就會經常不斷地冒上來,汙染環境和空氣,極大地影響了人們的心情。看見那座木橋了沒有,對,就是橫跨這條汙水河的木橋,我曾經有幸在暑熱難消的盛夏行經過那座橋,橋下河面上散發出的臭氣每次都讓我心煩意亂,心情大壞。」看見伊萬將目光投向了那條被定軍鎮兩千居民詬病甚久的河流,弗拉基米爾如是介紹道,而且聽他說話的語氣,這個在定軍鎮也生活了數年之久的男人對這條河的印象同樣是非常之惡劣。

  「那麼為什麼不填掉它呢?或者將其改造為地下暗渠以遮掩臭氣?」年輕的伊萬問道。

  「那當然是缺乏足夠的資金了,現在東岸的稅制是中央政府佔有大部分稅收額度,地方政府除少數縣份,幾乎是一窮二白,他們哪有那個財力來進行如此浩大的工程。」弗拉基米爾理所當然地說道,「這條小河是天然存在的河流,估計在定軍鎮建設的早期一度還充當過第一批居民們的飲用水來源,但現在誰該還飲用這條河裡的水?而且隨著城市居民的越來越多,很多人為了圖便利而將生活汙水和垃圾投入河中,後來一些手工業作坊也將大量廢水傾倒入河中,這條河就這麼廢了。後來估計政府也懶得管了,乾脆聽之任之,任憑這條小小的河流成了定軍鎮的天然排汙管道。不過想法是好的,但實際上麼,呵呵,這麼臭的河誰他*媽的能長期忍受啊,就連衛生系統的官員在看到後,都強烈呼籲定軍鎮政府對這條汙水河進行大規模的改造,以免城市內爆發本不該出現的大規模疫病,造成嚴重後果。」

  「而且現在不改也不行了。」弗拉基米爾繼續說道,「你看,這條河現在淤塞的地方也很多,幾乎每隔一小段距離就被堰壩所隔斷,堰壩旁邊,充滿惡臭的淤泥和垃圾積成了厚厚的一層,並且不斷腐爛著。再這麼下去,這條河早晚要被垃圾和汙物給填平了,那時候大家可就都要遭大殃了。因此定軍鎮政府已經著手要將這條河改造成地下暗渠了,以免居民們往裡面投擲垃圾,他們目前已經爭取到了一部分資金,剩下的不足部分就動員附近居民服勞役來解決,只可惜這個標的為三萬五千元的暗渠改造項目被瓦倫蒂諾公司的那幫狗雜種給搶去了,哼,他們的人看來也只配和汙水及臭淤泥打交道。」

  話說華夏東岸共和國從大前年開始已經全面修改了《國民勞役法》的相關內容,在舊的法律條款中,東岸居民每個人都有服勞役及服兵役的義務,勞役不說了,每人每年十五天,超期服役政府要給錢,算僱傭;而兵役嘛,除了正式參軍的,其他人都要在冬季的三個月內接受時間長短不一的民兵訓練,這是從建國初期就流傳下來的老傳統,沒有任何人敢違背,所以這些年一直執行了下來。

  不過後來政府也發現,在冬季全員搞訓練,既影響生產,同時也非常耗費錢財。尤其是在東岸人口越來越膨脹的今天,民兵訓練一度成了政府的一項重要財政負擔,於是後來不得不進行改革,即一個縣只保留一個保安團編制的民兵進行冬季訓練。保安團的規模由各縣自己決定,少的只有三百來人,多的則是滿額兩千人,因此總算把這種預備役和全民動員體系給維持了下來。

  但是,搞了縣保安團,免了很多人冬季奔波訓練之苦,卻也容易使得被選為民兵的民眾們的不滿,因為他們平白比別人多付出了。因此,為了平衡他們的這種不滿,這次的新《國民勞役法》表示,在民兵冬季進行45-60天(時間各地自己掌握)軍事訓練的同時,這些未被選入縣保安團的人也要加服勞役30天以上,開始在縣內進行基建工作,比如疏浚、拓寬河道啦,比如開挖溝渠和水庫啦,比如修建公路和倉庫啦,等等,總之是不會讓你閒著的。

  當然若是你不願意服勞役的話,其實也有辦法解決,你可以花錢找人代役,反正政府要的是有人來幹活就行,你請了別人過來也一樣。因此,出錢代役在城市居民中較為流行,很多俄羅斯或意大利勞務工們都有過替人代役的經歷,錢不是很多,但多少也是一筆收入,就當是打了份零工了。

  這回定軍鎮政府搞的地下暗渠改造計劃,就是用一部分資金招募建築隊和勞務工來幹活,然後再行使政府手裡的徭役徵發權,動員大批民眾上河挖溝,以極大減少整個工程的耗費,畢竟他們申請下來的經費有限,預算緊張,只能用這個手段了。而這無疑又造就了整個勞務工市場的紅火,使得東岸國內對外來勞務工的需求缺口進一步拉大,瓦倫蒂諾、門德斯、戈什金三大勞務工團夥一陣雞飛狗跳,紛紛派出得力人手坐最近的一艘船隻返回舊大陸,然後利用各自的人脈關係忽悠、招募經濟狀況堪憂的傢伙,讓他們到東岸來工作。有時候這些人甚至會公然綁架大街上的乞丐,然後送到船艙裡關起來,等待起運至東岸,而當地的官員們對此甚至會視而不見。

  不過,總是禍害自己國家的人也不是個事。聽說現在門德斯這個傢伙已經越來越多地將業務重心轉向了愛爾蘭,那裡有大量活不下去的廉價勞動力;而瓦倫蒂諾開始將魔爪伸向了那不勒斯、西西里等地,那裡同樣人口嚴重過剩;至於戈什金嘛,這廝開始向俄羅斯帝國南部的阿斯特拉罕等省份使勁,意圖忽悠更多的羅斯牲口到東岸來幹活。總而言之,這些人就如那八仙過海,是各顯神通啊,當然這也是東岸當局所樂意看到的,因為這樣一來,東岸外來勞務工的隊伍會越來越龐大,國內的很多建設項目都可以提前展開了,絕對是大好事啊。

  「而且這次改造完成後,鎮裡面也會頒佈全新的、更嚴格的衛生條例,比如垃圾必須扔到指定地點,比如不得隨意傾倒汙水(定軍鎮現有街道既沒有鋪砌,也沒有排水溝),比如居民院子裡不得養豬(豬肉在東岸售價極高)等等。」弗拉基米爾抓起一根烤好的羊腿骨,一邊撕著吃一邊說道:「你看前面那個堆垃圾的地方,雜物、爛魚爛肉、廢品什麼的到處都是,臭氣熏天,幾乎成了整座城市最大的一個汙染源。還有在城市東南角上的那個著名的糞堆,其老闆背景深厚,人脈眾多,因此他積壓了起碼五十立方米的糞便,嗯,好吧,我們姑且稱之為一個偉大的糞便商人的存貨。這些糞便主要出售給郊區的農民,是論車出售的,而且為了迎合僱主的喜好,他總是保持一個核心,因為糞便越陳價錢就越高。所有的這些都導致了城市環境的烏煙瘴氣,好在如今這一切總算都要結束了,政府要改造城市下水設施,要制定新的衛生管理條例,要收回垃圾承包人的工作然後自己管理,這些都是進步。基層政府雖然不富裕,但有些錢還是沒法省的,不然房子裡的垃圾、肥皂作坊裡的肥皂渣滓、廁所裡的糞便、皮革作坊的廢水等等就沒法處理了,最終損害的還是所有人的利益。要知道,臭氣熏天的腐爛垃圾堆,以及死水塘裡不斷散發出來的沖天臭氣,往往是最容易釀成大規模瘟疫傳播的,這可不是開玩笑,舊大陸已經有很多這樣的教訓了,況且定軍鎮之前已經集體爆發過一次霍亂疫情了,那次可死了不少人呢。」

  伊萬聽了後無言以對,同時也想著自己萬一被青島路橋學校(中等專門學校)給錄取了,畢業以後一定要設計一座清潔、漂亮、現代、偉大的城市,總之不能再像定軍鎮這樣亂糟糟的讓人詬病了。

  兩人吃完飯後,準備乘火車去一下北邊的盛運鄉,他們還有一筆鐵路項目竣工獎需要去那裡領取。下午兩點鐘,一列從平安縣方向駛來的拉普拉塔之星列車呼嘯地開進了定軍鎮火車站內,然後除了照例的物資搬卸外,列車上也下來了大量移民到站臺上休整。

  弗拉基米爾上前一打聽,原來這些人都是要到北方去定居的,國家開拓總局在北方鐵路沿線增設了兩個新定居點,分別是:吉山鄉(位於後世瓜波雷小鎮附近)和龍溪鄉(位於後世的索萊達迪小城附近)兩地,首批各安置兩千人左右,基本是以家庭為單位。看起來,隨著北方鐵路的不斷往前延伸,國家開拓總局也是可勁兒地發揮這條鐵路的功效,開始往沿線輻射範圍內安置移民了,當然這本來就是正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3
第一百七十三章 市政(三)(今日第八更奉上)

  1663年5月20日,在與定軍鎮間隔一兩百公里的保德縣境內,軍管委員邵耀光正對南方的鐵匠鄉、新鄧迪鄉和上尉鄉進行視察。

  這幾個地方,但凡稍微瞭解一些東岸歷史的人都知道,是當初莫總參謀長從葡萄牙人手裡訛來的。這幾個地方,從一開始就是手工業者扎堆的地區,當時通過向東岸出口燭臺、魚鉤、小刀、繩索、包裹、木桶、容器等各類手工業品獲取利潤,同時從東岸進口食品和其他一些商品轉售到葡屬巴西一帶,貿易一度非常興盛,人口也開始慢慢增多。

  後來在東岸人獲取了這片土地的所有權後,因為華夏東岸共和國糟糕的宗教政策(不準信仰羅馬教廷,只准信東岸人自己的天主教)及葡屬巴西殖民當局背後的煽動,部分葡萄牙移民攜帶家人和財產離開了這幾個定居點,使得三地的手工業生產一度大為蕭條。

  好在後來東岸政府組織了一些移民過來,同時通過各種低息或無息貸款鼓勵留下來的手工業者兼併離開的那些人留下來的產業,招收更多的學徒,以儘快恢復產能。而也正是在他們千方百計的努力之下,保德縣的手工業生產迅速得到了恢復,並依託南方平安縣、定西縣、夷陵縣等廣闊的市場,一步步走向了壯大。如今這裡幾乎成了定軍山脈一帶有名的手工業生產中心,每年生產的大量商品行銷南、北鴨子湖地區十一縣數十萬人口,為廣大人民的生活帶來便利的同時,也為自己賺取了大量的收入——當地比較成功的一些手工匠人如今已擴大了作坊規模,添置了一些新的機器設備,將以前的純手工生產升級成了半機械化生產,君不見當地由政府投資興建的中央動力車間內,幾乎每天都有排隊前來租用蒸汽動力的生產商,整個保德縣的工業生產產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今天邵耀光來到保德縣南部的工業區(這裡有河流可直通平安縣,能航行72噸級內河小火輪,這極大降低了運輸成本),其實主要還是想看看他們的經營狀況,畢竟這裡可是保德縣政府最大稅金來源地了,也是全縣經濟最活躍的地區,不可不慎重。另外一點呢,這幾個工業區的衛生狀況也是老大難了,上頭三令五聲要求進行改造,邵耀光琢磨著這事也拖延不下去,因此準備過來找他們談一談——這事,政府出一部分資金,再行使徭役徵發權動員一部分人力,這些作坊呢,也每家每戶攤派一些銀錢,大家一起出力把這一片工業區的環境給整治好,這樣對大家也都有好處不是。

  「啊呀,現在生產成本太高了。」一個葡萄牙裔出身,但漢語卻說得很溜的冶鐵作坊主坐在一張破破爛爛的松木椅子上,一見著邵耀光的面便嘆著氣說道:「我上次的木板房作坊失火,後來想修一座磚石砌就的堅固廠房,可是去鄉里一打聽,泥瓦匠、石匠的工資普遍都上漲了10%,聽說是縣裡在修什麼大型穀倉,鄉里也在修中小型穀倉,這不是瞎搞嘛……」

  邵耀光一聽作坊主的抱怨便滿臉黑線,現在非國民勞務工這麼多,其中不乏具備專業技能的人員,東岸共和國泥瓦匠、石匠、木匠的日工資已經很久沒動過了吧。這麼多年了才勉強漲了10%,且這還是在政府大型基建項目較多的情況下造成的,項目結束後工資水平可能還會降低,非國民勞務工把東岸的工資水平壓制得常年不能動彈,你還不滿意、還在這叫喚,這是多麼缺心眼哪!

  「現在印刷工和排字工的計時工資水平太高了,戰爭爆發到現在,已經足足增長了15%,我原本想指望今年能降一降,但看來不容易。」又一位主營印刷業務的作坊主上來傾訴道,這人的作坊規模不小,他每個月都從南邊的靖江造紙廠買來各色紙張和油墨,然後開工印刷大量書籍、報紙、雜誌及政府文件、科普宣傳資料等等,而且隨著國內百姓識字率的提高,他的業務有越來越紅火的趨勢。

  因此,在聽到這個哥們也抱怨後,邵耀光更是不能忍了。大哥,今年縣政府財政收入好不容易有了些盈餘,正打算在全縣範圍內多興建八所小學和一所初中呢,這教材印刷的項目已經全部委託給了你們作坊;另外醫療衛生及農技的科普宣傳資料也由你們來印刷,甚至就連道教總會要求印刷的一千冊《新道德經》也被你們包攬下了,這業務如此紅火,難道不該多招一些學徒來擴大生產規模,再給核心老員工漲一漲工資嗎?你這抱怨怎麼就只讓人感覺到資本家的貪婪和姦詐呢?真是亂彈琴!

  不過,也有真正是來訴苦的人,且這些人以個體織戶居多。這些人原本要麼來自意大利,要麼來自明國松江府或蘇州府一帶,都是有一定特長的織戶,家裡多少有一臺或多臺紡織機,平日裡以生產特型紡織品為主,生活還算過得去,甚至於在市場景氣的那些年,他們都有不遜於其他手工作坊主的收益,可謂是牛氣沖天。

  只不過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在平安織造廠、大魚河機器紡織廠、羅洽紡織廠等企業不斷改進生產線,培養技術精湛的熟練工,開發新型產品的情況下,這些人的收益便越來越低,因為大量低技術含量的紡織品市場被機制產品給奪佔了去,很多人被擠得破產,最終也不得不轉行或者打點行裝乾脆去大型紡織企業上班。當然也有許多技術精湛或頭腦靈活的織戶仍在堅持,他們依靠自己的手藝或才華不斷地與機器工業進行著悲壯的市場競爭,只不過這種人是少數罷了,且其利潤總額其實也是在緩慢下降的,境況算不上多好。

  因此,在面對這些紡織個體戶們的訴苦時,邵耀光是真的有些沉默了。該怎麼對他們說呢?說你們是人力織機,註定競爭不過機器工業化生產的?但那兒不還是有一些紡織特型商品(一般是按照客戶喜好進行紡織)的織戶在頑強生存著麼;那就鼓勵他們繼續堅持,未來市場會好轉的?對不起,他邵某人還沒法睜著眼睛說瞎話,這種明顯不現實的東西他是不會拿去坑人的。

  經營都這麼困難了,還怎麼好意思向他們張口要錢呢?不過不要也不行啊,這幾個鄉鎮原本是葡萄牙人的地盤,東岸人接手這麼多年後雖然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但具體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和每個角落,卻不一定是都能完善了。比如這裡已成痼疾的工業區汙染及環境問題,比如城市內亂七八糟的殯葬習俗——當地的葡萄牙裔、意大利裔、蘇格蘭裔國民經常把親屬屍體停在院子裡,而這些院子裡很多時候還租住著一些非國民勞務工,人員密集;有些人還習慣陪屍,比如少許愛爾蘭裔國民;另外他們的墓地也多位於城市內,裡面有大量日積月累的腐朽物,總之極為駭人。

  建立城市環衛體系,修建上下水設施,搬遷位於城區內的墓地,建立生活汙水處理廠等等,這可都是需要不少錢的。這些錢限於政府財力的不足,其相當部分要向這幾個鄉鎮的城市居民攤派,而作為企業主或作坊主的他們,自然是重點攤派對象了——當然這也不是說農村居民可以置身事外,他們是不用出錢,但是要出勞動力,45-60天的徭役哦,跑不掉的。

  因此,在與這些作坊主們虛與委蛇了半天后,邵耀光最終還是「圖窮匕見」了,他講起了這幾個工業鄉鎮城區惡劣的衛生條件及環境汙染,然後又提起了當地人「比較另類」的殯葬習俗,表示政府將花大力氣整治這些痼疾,以更好地迎接未來的發展。為此,他軍管委員邵耀光代表保德縣政府承諾出資三萬元,另外再向上級申請專項資金三萬元,專門用於這三個鄉鎮的老城區改造。當然了,六萬元的資金即便有大量服徭役的勞動力前來幫忙,也是不足以在這三個鄉鎮徹底完成環境改造的,因此還需在這三個鄉鎮的城市居民及企業內徵收臨時的環境稅,以便有充足的資金來完成這三地的舊城改造。

  邵某人這話一出,在座的諸位企業代表們的臉色就垮了下來,合著邵委員這不是來關心大家的生產經營狀況來了,而是來向大家徵稅以完成他的市政改造計劃的,這令不少人為之失望。不過,失望歸失望,作為大家的直接主管官員,眾人還是要留一些情面的,因此有一些企業主在躊躇半天后,表示將繳納這筆所謂的環境稅,至於具體多少,到時候再依照具體的章程來,總之現在就是先表個態。

  而有了第一批人帶動後,後面的人也就沒那麼多心理障礙了,陸陸續續地又有很多人表示認捐,這令邵耀光很是鬆了一口大氣,懸在心頭多日的麻煩,看來如今終於要迎刃而解了,本縣的企業主們,這覺悟看起來還是很高的嘛。唔,或許這和自己極力上書要求在三地各修一箇中央動力車間有關,這個總投資也超過兩萬五千元的「公益」項目,確實為自己在這些企業主或個體戶們中間提升了不少的威望,在這個時候便體現出來了。

  不過,在表示將如數繳納規定數量的環境稅之後,這些企業主們也推舉了兩個代表出來,向邵耀光提出,縣裡面是否可以具文請示上級,廢除一些不合時宜的消費稅,比如對啤酒、白酒、葡萄酒、食糖、菸草、茶、咖啡、可可、香料、絲織品等商品徵收的消費稅;另外是否也可以取消對拉普拉塔牛肉、牛脂、奶油、乾酪等商品的進口配額限制,以及降低內河運輸公司設在通往平安縣的河道上的兩座稅卡的稅率等等,總之提的都是一些對於降低生產、物流和人工成本非常實在的建議,同時也是企業經營者們最關心的部分。

  當然了,這些企業主們提的建議實在太「高端」了,高端到他邵耀光也無權置喙的地步。因此,不想欺騙眾人的邵耀光只能勉力表示,這些情況他會寫成專門的報告向上級反應,至於會有什麼結果就不是他所能影響的了。他提醒眾人不必抱太大期望,原因很簡單,中央財政也沒餘糧啊,因此對於可能會減少國家財政收入的政策,恐怕短期內都不會出臺。

  企業主們對此也表示理解,或許是因為他們壓根也沒抱太大希望的緣故吧,因此一個個都很平靜。只不過,這大概也是保德縣工商界人士,第一次通過選舉代表的方式向政府提出要求吧,說起來其實還蠻有紀念意義的,因為這很可能意味著一個穩固的階級的形成。而年輕的軍管委員、代縣長邵耀光的對答也還算是中規中矩,既體現了重視大家意見的態度,同時也委婉表明了政府的難處,處理得還是比較適當的。

  1653年6月1日,在各項資金基本都到位後,坐鎮保德縣城的邵耀光大筆一揮,在三個鄉鎮舊城改造的計劃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而這無疑意味著三地的環境改造計劃即將進入實質性的操作階段。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意外之喜也找上了門來——道教總會的於真人在聞知保德縣將整體搬遷位於城區內的墓地並改革舊的殯葬習俗後,表示他們願意承攬這樁事務,在城區範圍以外修建城隍廟及公益墓地,專門安置遷過來的屍骨,屆時願意住進公益墓地的可以住進公益墓地,願意皈依天尊住進城隍廟的可以進城隍廟,總之是不強迫,一切全憑自願。

  邵耀光當然明白道教總會的這些人打的什麼主意,還不是趁機強行滲透,在基督徒中間擴大影響力嘛,老套路了。不過他們既然承諾不強迫當地居民改信,那麼自己也沒什麼可擔心的,相反因為有「冤大頭」願意出錢,自己還能狠狠地省下一筆呢,那麼又何樂而不為呢?因此,他再度大筆一揮,同意了道教總會的這樁請求。

  唔,既然道教總會幫出了一大筆錢,那麼這省下來的資金也就可以用到別處去了。事實上,前陣子上級才剛剛往縣城這邊發了電報呢,指出下半年八月份的時候,會有一批人數約在五千的淮安府移民行經保德縣,去往安塔斯河北岸、烏江源流以南的那片地區定居墾荒,因此保德縣需臨時準備一批食品、農具、種子、牲畜、衣物、大車、工具等一系列物品,準備支持他們開荒,所費還是不貲的。邵耀光正愁這筆錢從哪裡去搞呢,沒想到道教總會那幫神棍們卻上趕著登門來送錢了,這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哇。

  對了,計劃設在那片區域的定居點一共有四個,分別是:昭陽鄉(位於後世瓦卡里亞小城附近)、錦賢鄉(位於後世穆伊圖斯.卡蓬伊斯小鎮附近)、成章鄉(位於後世拉戈阿.韋梅利亞小鎮附近)、桂山鄉(位於後世安東尼奧.普拉杜小鎮附近),一共四個定居點,主要位於北方鐵路的東側,雖然離得有些遠,但好在南邊緊靠著就有一個已有一定規模的保德縣在支撐著,開拓起來倒也不算困難,各項物資的補給應該都會比較順利,因此這才有了國家開拓總局在這裡設立四個新定居點,並首批遷移了五千名明國淮安府移民過來的事情。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3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里約(一)(今日第九更!)

  「今年的最後一批移民也已經到了,馬上整座城市要迎來大發展了。」1663年7月8日,順化港(即里約熱內盧城)的海邊林地上,一群人正在擺弄著一條小小的單桅帆船,目前暫代整座城市防務問題的周亞夫中尉如是說道。

  里約熱內盧,這座曾經的將軍區首府,葡屬巴西南部地區的名城,如今已經落入東岸人之手很長時間了。不應有任何懷疑的是,東岸人如今對這座城市真的志在必得的,也是絕對不願意將其放給葡萄牙人的,為此,他們已經在這個不大的沿海將軍轄區內強硬推行了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各項法律規章制度。

  自然而然地,這種涉及宗教、經濟、民族及土地政策等各方面的法律,必然會在當地眾人的葡萄牙居民中掀起軒然大波,進而引起他們的強烈不滿和抗爭——而事實上這種抗爭一確確實實發生了,大量葡萄園莊園主要麼奮起反抗,要麼暗中支援起來反抗的人,總之是將整個里約熱內盧將軍區的局勢攪得一團糟,目前佑國*軍一千多官兵在各處東征西討滅火就是明證。

  不過,里約熱內盧的局勢動盪,難道真的就一定不是東岸人所願意看到的嗎?其實,從陰暗的角度來想,恐怕東岸政府早就對里約熱內盧城及其周邊地區那數量眾多的葡萄牙人、馬梅盧科人、圖皮印第安人感到不安和恐懼了吧?那麼,藉著這次推行東岸法律政策的機會,挑起這些葡萄牙人敏感的神經,讓他們不自量力地跳上前臺反對東岸政府,那麼是不是就有藉口將其鎮壓並一網打盡了呢?

  佑國*軍這支以波蘭戰俘、烏克蘭農奴和東岸國內的刑事犯人組成的炮灰部隊,至今已經殺傷了不下五百名葡萄牙人及其混血後裔了吧?另外,被他們殺傷的、流放的印第安人就更是不知凡幾了,總之當地的種植園經濟基礎已經蕩然無存,葡萄牙人要麼老老實實接受東岸的法律,要麼自己想辦法翻山越嶺回到葡萄牙的控制區,反正東岸人也不攔著你。

  「上頭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那麼多圖皮印第安人,一句話就直接要走了,說是要去修路修碼頭。但修完公路修完碼頭還******不把人還給我們,說是要送到河中及義成兩個地區去,支援當地的經濟發展。這這這,簡直了,合著我們順化港就不需要人發展了,印第安人不行,來點明人啊,結果才給了我們三千人,實在是太少了。」正在葡萄牙人遺留下的一家小型造船/修船廠內忙活著的官員向周亞夫抱怨道。

  兵團堡畢業的他曾經學習過很多知識,故這會被派人接收、管理整個順化港內葡萄牙人的「遺產」,完好的計有榨糖作坊六家、麵粉磨坊一家、木材加工廠一家、釀酒作坊一家、修船/造船廠一家、燒磚的小土窯一座,總之是寒磣得很——剛接收那會,脾氣暴躁的他甚至都想質問城市內那些投降的葡萄牙官員,這麼些年你們到底都幹了些啥,怎麼才發展了這麼點可憐的家底,這到底是人的原因呢還是政策的原因。

  這會他們在折騰的單桅小帆船大概是這家小船廠唯一能建造的船隻了,這種技術含量很低的近海小船,噸位很少能超過一百噸(一般在30-60噸左右),也就能搞搞近海運輸、打打漁的樣子,其他什麼也幹不了。不過考慮到順化港目前百廢待興,各種生產都亟待恢復,因此讓這幫小船廠裡的工人不至於閒著,同時也能為順化港的捕魚大業(附近有一個小規模的漁場,在南至巴拉那瓜灣、北抵巴西東北部的海域,產量馬馬虎虎,不斷高)提供後援,因此這才有了眾人過來參觀這家船廠的舉動。

  眼下大夥基本已經參觀完畢,周亞夫在對船廠內的葡萄牙技工們做了一番簡短的鼓勵之後,便率眾離開了這裡,返回了城區內。

  平心而論,里約熱內盧城葡萄牙人建設得不賴,城市範圍內的街道上到處鋪滿了青石板、碎石子或鵝卵石,道路的兩側甚至還有一道淺淺的排水溝,已經相當不錯了。道路兩旁的建築多為堅固的石質建築,充滿了宗教及文藝復興時期的各種風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始建於數十年乃至一百年前的建築,其實也算是種文物了。東岸人可沒伊比利亞人那種宗教潔癖,看到異教徒的宗教建築就非要推倒建自己的,相反,他們還是完整保留了里約熱內盧城的絕大部分建築(除戰爭時期嚴重受損、無修復價值的以外),同時也對城區進行了進一步規劃,興建了不少充滿東岸乃至東方傳統風格的建築,一時間倒也使得整座城市各種風格交相呼應,美不勝收。

  「今年最後一批移民抵達後,根據移民部透露的數據,全國總人口已經達到了141萬人的規模,又一次創歷史新高啊。當然了,這個數據有些部分是估算的,畢竟現在人口越來越多了,想要精確統計有些困難,成本也太高,但大體上還是準的,誤差不是很大。呵呵,不知不覺,我們國家的人口竟然已攀升到如此程度了,離葡萄牙王國也不過就三四十萬的人口差距了吧,樂觀地估計幾年內就會追平。」坐在原葡萄牙王國官員的辦公室內,年輕的周亞夫中尉意氣風發地說道:「140餘萬人口,雖然對國家的負擔也不是一般地大,但如果給我們五到十年的時間來好好整合、消化的話,這就會成為我們自己的實力了。而要怎麼消化這些人呢,我認為還是得屯墾,讓他們在長期的管理中適應我們的節奏,熟悉我們的法律和社會風俗,最終達到被部分同化的目的。對了,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的人呢,喊進來,現在既然我是這片地區的軍管委員,那麼我也有義務在此期間搞好地方建設的。」

  勤務兵很快就把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的人請了進來,這個滿臉絡腮鬍子、出身熱那*亞的東岸金融官員滿臉疲倦之色,似乎最近都沒有休息好的樣子。這會只見他一見到周亞夫,就嘆著氣說道:「周委員,請恕我無法答應您的建議。您建議在城市周邊養羊,並給農戶們提供實物(羊)貸款,這實在是太荒唐了。眾所周知,羊是一種很害怕潮溼氣候的動物,即便我們國內育種站多年培育出來的所謂抗腐蹄的烏江羊,恐怕也無法非常適應這邊的氣候吧,一旦大規模放養,死亡率一定很高,農戶們得不償失,到時候我們的貸款還怎麼收得回來!請恕我直言,如今全國的養羊業都在逐步往巴塔哥尼亞臺地區轉移,畢竟那裡很適合養羊,成本也很低,因此順化港請求農業實物貸款的事情,我是不會同意了,見諒。」

  周亞夫聞言有些尷尬,因此便轉移話題道:「你想多了,王監理。前次是我思慮不周,胡亂拍腦袋決策,回去後我痛定思痛,還是決定不要違背經濟規律,按照原來的搞就行。既然原來葡萄牙人在這邊是以甘蔗、菸草、棉花的種植為主,那麼我們就直接恢復這裡的生產好了,反正地都是現成的,直接分下去就成。現在唯一需要你們幫忙的,就是希望貴社能夠儘快提供一些口糧、農具、種子、肥料乃至現金貸款(現金貸給農戶贖買土地)給新來的移民們,讓他們能夠儘快組織起生產來。畢竟,順化港的條件是比較優越的,早一天恢復生產,百姓們也早一天過上好日子嘛。」

  王監理聞言臉色稍霽,只見他在略略思考了下後,說道:「你本來就應該這麼做。這樣吧,雖然我們社裡的資金也比較緊張,但誰讓你們順化港是上頭確立的重點扶持區域呢,你要的實物和現金貸款我會備齊的,後來你讓人來我的辦公室具體商談細節。另外我想提醒您的一點就是,最好重點發展蔗糖和棉花,菸草就算了,未必有太多搞頭,這個市場已經漸趨飽和,利潤不大。我們國家還是需要一點蔗糖和棉花產地的,你們順化港以這兩樣為拳頭主導產品,未來的前途大為可期啊,那樣本行的這筆貸款也能夠早日收回本息。」

  「另外,我聽說國家開拓總局有意在順化灣周邊再新添幾個定居點(分別是位於後世新伊瓜蘇城附近的新夏鄉、位於順化港對岸聖貢薩洛城附近的和豐鄉、位於伊塔瓜伊城附近的蘇海鄉、位於伊塔博拉伊城附近的建炎鄉和位於彼得羅波利斯城附近的宋興鄉),你們的壓力可不小啊,不僅僅是經濟方面的,還有治安方面的哦,我聽說那邊的土人可也不怎麼好惹呢?」王監理最後又忍不住說道。

  「謝謝你的提醒,後面我會調集佑國*軍及順化港駐軍進行聯合會剿的,定會好好整肅一下那邊的治安狀況,為接下來的開拓保駕護航。」周亞夫中尉聞言立刻笑著回答道,看起來非常有信心,似乎因為這是他的老本行的緣故。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3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里約(二)

  「在南美洲川澤縱橫的熱帶森林裡,漁業對於養活仍然處於原始階段的印第安人,往往起著同狩獵業並駕齊驅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作用,里約熱內盧地將軍區的印第安人就是如此。他們以百發百中的計較用箭和投槍射中大大小小的魚類。在其他地方的野蠻人中,還有一種被稱做『丁波』的打魚技巧,這是一種毒藥,在河流的上游撒到水中,魚中毒昏迷後,在下游就可以很容易地圍捕。他們從短吻鱷、蜥蜴和蛇類身上取得一些肉食,而且除捕食鹿、水豚、兔子和其他動物外,這片土地的『舊主人』甚至也不排除把猴子、犰狳拿來做食物,當然,他們不吃鱉,這種動物在他們看來很珍貴……」順化港內,周亞夫中尉正在接待自己的親兄弟,從前方歸來休整的海軍中尉周瑜。

  「我在順化港這邊雖然可能待不了多久,但我仍然決定要為這裡留下點我自己的東西,確立下某種合乎經濟規律的秩序。」周亞夫中尉給自己在海軍服役的弟弟端了杯綠茶,然後坐下來說道:「我已經決定,順化地區未來以棉花、甘蔗種植為主,再夾雜一些諸如香蕉、菠蘿、椰子(需從新華夏島引進)等熱帶水果種植,這些在國內應該很有市場。至於說咖啡、可可什麼的,暫時還沒找到適合種植這些作物的區域,還是交給後來人吧,我也不能把所有事都做全了嘛。」

  「順化地區發展最大的問題是什麼?」「黃金河虎」號護衛炮艦艦長、海軍中尉周瑜喝了寧波綠茶,出言問道。

  「很多啊,首當其中的大概就是基礎設施的缺乏,比如道路,比如倉儲設施等等。葡萄牙人的時代,這些都沒有好好發展,種植園主們滿足於使用牛車在泥濘的道路上運輸商品,當然這也和里約熱內盧城的人口較少及經濟不夠發達有關,如果是在北方的巴伊亞或伯南布哥,像這樣的公路肯定是無法接受的,當然那裡的種植園主們可能更多地以河運為主要輸送方式。」周亞夫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思索著說道:「順化港這邊的所謂公路,在國內連三等國道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鄉間的泥土路罷了。這樣的道路,既不適合行軍,更不適合運貨,就是單人旅行在雨天也是場災難,對農業生產來說掣肘頗大,必須加以改善。」

  「其次,巴西固有的土地所有制也極大制約了農業的發展,因此必須嚴格執行我國的現有法律,即個人名下持有土地不得超過三十畝,多的必須予以剝離。因為據梅毒病人統計調查局的報告,在巴西很多地區,在兩葡畝的土地上精心種植葡萄、菸草或無花果,就可以保證一家人的生活,其收益也不比一些土地遠比他們多的小莊園差多少,因為其產量較高。」周亞夫繼續說道:「當然這也和土地所在的區位及附近是否有消費市場有關。但無論如何,很明顯,巴西的許多莊園經營面積過大,妨礙了土地的有效利用,另外他們他們的種植方式太過粗獷,無法精耕細作,而這對土地的傷害實在太大了,上等良田折騰幾年後,都能讓他們降等為中田,因此這種狀況必須得到改善。」

  「確實,關於這些我也有所耳聞。」周瑜有些贊同地說道,「一般來說,為大莊園制辯護的主要論據,是認為在大莊園裡,可以更容易地使用機器,不過在目前的東岸,這樣的論據是沒有多大價值的。更何況中小規模的經營單位也完全可以使用機器,辦法或是聯合組成合作社,或是向政府辦的或私人辦的專門組織——比如農機租賃公司——租用設備,現在國內很多地方的農村都是這麼搞的,而這無疑也造就了農機租賃及維修市場的紅火,對相關工業的拉動作用也比較明顯。」

  兩人聊了半天后,周瑜又受兄長的邀請,去了順化港郊外的農村,看看這個地處熱帶的郊區有什麼不一樣的景象。

  郊外的農村目前正在進行熱火朝天的改造,新來的明人移民們對這兒的氣候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對居住條件還是比較滿足的。比如分配給他們的住房多是葡萄牙人統治時遺留下來的,尤其是那些大型莊園,多為磚石、木料混合結構,較為結實、堅固,質量很好,住起來還是蠻舒適的,這會都分給了新來的移民們(視莊園建築大小而合理安排住戶數量,以低息貸款的形勢讓其贖買房屋產權),使得他們一個個都感激涕零。畢竟,他們的居住環境比起內陸地區很多住在草房或窩棚裡的新移民要好上太多了。

  另外新移民們對未來的生活方式也比較滿意,尤其是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原清江浦郊區的農民,平日裡以種菜、種水果、養家禽等為業供應城市生活所需。這會把他們弄到了里約熱內盧這個相對潮溼悶熱的地方,仍然讓他們種植西紅柿等蔬菜,開闢一些諸如柑橘、香蕉和菠蘿的果園,再養一下雞鴨鵝和幾頭牛羊,這生活貌似和原先也沒太多的區別,因此一個個還算比較輕鬆,如果你忽略這裡讓人難受的溼熱氣候的話。

  「香蕉、菠蘿、柑橘這些熱帶水果,在本土的需求量也非常大。而且我也抽空了解了一下,與北巴塔哥尼亞地區正著力發展的果園業沒什麼衝突,那邊多是李子、犁、蘋果、葡萄、櫻桃等水果,與我們這的熱帶品種不沾邊,因此這大可搞得。要知道,在以前的那些年頭,我們國家每年從祕魯、新西班牙、新華夏和巴西進口的熱帶乾果總額超過十五萬元呢,市場還是相當不小的。」周亞夫指著路邊的一溜果園(葡萄牙人留下來的財產),說道:「現在這些地都開始慢慢分下去了,移民們身上有錢的就地購買,沒錢的有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或西北墾殖銀行的低息貸款,只要申請就行,審批手續也極快,屆時移民們便可以先把農具、肥料、牲畜和地領回去,等有了產出後再逐步償還貸款本息,實物、現金即可,條件還是比較優惠的,也深得這些新移民們的歡迎。而有了這些新老移民紮根於此,我們才可以拍著胸脯說我們在這裡的統治秩序建立起來了,不然那就是扯淡。」

  「充足及時的農業貸款,靈活多樣的還貸方式,大概也是我國農業的一大優勢吧。」周亞夫又說道:「在別的國家,農業信貸的奇缺大概是其主要缺陷之一,農業生產者們為了獲得貸款不得不付出比較高的利息,結果要麼是自己破產,要麼是使農產品的成本與價格抬高,這當然無助於刺激生產。這個問題不解決,即便土地制度較為合理、土壤較為肥沃,恐怕也不可能起到更好的刺激生產的效果。我們的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門檻比西北墾殖銀行還要低,利率也更低,其主要使命便是扶助個體農戶或者農業合作社、農機租賃公司、農機維修公司、農產品銷售運輸公司等等,並且為農產品生產成本的支付、產品的加工與銷售提供資金,雖然其設立的時間還不太久,資本也不夠充足,但已經在巴西佔領區的廣大農村發揮無可估量的作用了。」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下,當初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原本是陸軍系統搞出來的實行經濟掠奪的機構,平日裡以發行軍票為主。不過在文官們「拼死」將這家金融機構的所有權奪回來後,經過長時間的整頓,這家原本掛羊頭賣狗肉的機構,還真的搖身一變成了國家正牌(財政部持股80%,引入的戰略投資者東岸公司持股20%)金融企業呢,算是徹底走上了正途。

  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前陣子一直在展開各型軍票的回收工作,前後已經投入了約三十萬元的資金,解決了流通在外的軍票數量的一半(為陸海軍擦了好大的屁股……),目前該社仍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後續的軍票回收工作,但業務重心卻也不可避免地朝農業信貸方面轉移了,比如該社目前就已經對承租葡萄牙莊園的34名投資者發放了總計19萬餘元的低息貸款,以支持堪稱「百廢待興」的巴西南部地區的農業生產活動。

  當然了,對這些有一定資本的種植園投資者發放的貸款額度,從來就不佔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貸款總額的主流,他們最主要的形式,還是以個人或家庭為單位發放的小額貸款,但勝在人數較多,加起來的金額就很龐大了。也虧得國內動員了許多人將存款存入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使得該社的資本充足率有所提高,不然的話可能還沒有足夠的資金去發放貸款呢。

  周瑜一邊聽自己的兄長說話一邊點頭,在新華夏島有劍麻種植園投資的他對巴西也挺感興趣的,畢竟這裡離本土的核心消費區實在太近了,近到快船三四天時間便能駛抵南方各大主要港口,這就使得熱帶水果的運輸與銷售成為了可能,而不再需要製作成罐頭或乾果拉回本土。另一個就是,在里約熱內盧種植的棉花、甘蔗什麼的,拉回本土也更近,成本雖然未必比新華夏島的便宜,但競爭過別的地方的應該還不難,比如英屬北美和佛羅里達等地,因此這裡對投資者來說還是頗具吸引力的。

  唔,要是再從新華夏島引進椰子(此時椰樹尚未擴散到西非和美洲,原產東南亞的它目前只在東非海岸有少量擴散)、從大溪地島引進來檬等水果的話,這邊的農產品種類也將更豐富,未來的發展也更被看好。

  想到這裡,周瑜也在琢磨著後面有時間的話,自己是不是也要在順化地區投資一些產業,畢竟錢放在銀行賬戶裡又不會下崽,還是要投進實體產業裡才可能會有利潤,不然它就是個死物,沒有任何作用。

  「這邊印第安人的威脅怎麼樣?我是指他們對我們的態度如何?」周瑜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因此便出言問道。

  「問題不大。」周亞夫聞言先是一愣,然後頗為輕鬆地說道:「這些人的數量雖然為數不少,但也沒多到我們對付不了的程度。他們中的一部分原受葡萄牙人的統治,戰後部分被拉去修路,部分送到了海外殖民地,部分死亡或逃亡,現在已經不成氣候了;真正該擔心的,其實是山裡面或樹林子裡的那些半開化、半愚昧的野蠻人,這些人可能是吃了葡萄牙人及馬梅盧科人的苦頭,對外來者一貫比較敵視,一個不對便要動手攻殺,簡直無法溝通,所以我決定還是全部剿滅好了,省得給以後添麻煩。」

  「唯一可慮的,就是里約熱內盧將軍區比較溼熱,環境較為惡劣,地形也比較複雜,出動軍隊去掃蕩的話,因病減員的數量可能會比較誇張,這從佑國*軍征戰這麼些日子以來的情況就足夠看出來了——他們已經補充了兩次新兵。」曾經在強攻甜麵包山及聖母受孕要塞之戰中一舉「成名」的周大中尉滿不在乎地說道:「不過都是些炮灰啦,是消耗品,死傷了也不可惜,反正他們的使命就是為王前驅,為華夏東岸共和國的人民不斷拓展新的領地,最好是與印第安人互相消耗掉。」

  周瑜聽了也有些無語,自己這位哥哥什麼都好,就是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指揮打仗猛衝猛打,作風強硬,這剿起「匪」來竟也是這副做派,這真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

  1663年7月10日,周瑜中尉結束休整返回了海軍,而坐鎮順化港的周亞夫中尉,也帶上了人馬,打算往內陸地區一行,好好督促下佑國*軍的剿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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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里約(三)

  兩艘三桅風帆蓋倫船一前一後駛進了順化灣內。

  克里維茨騎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別看在剛果河流域那麼久了,但他卻仍然無法適應那邊極端潮溼、悶熱的氣候,很多時候他都在懷念涼爽的米陶城(庫爾蘭公國首都)。只可惜他永遠回不去了,他的妻兒、他的封地、他幾乎所有的財富幾乎都位於剛果河畔的新庫爾蘭,他無法捨棄這一切,無法捨棄這裡的事業,因此他只能繼續待在這個潮溼、悶熱的地方,繼續承受環境的煎熬。

  「要是能在里約熱內盧買到一些風油精和清涼油就好了,唔,最好還有108藥酒,這都是緊俏物資啊,不過估計很難就是了。這些商品,還是得去青島買。」從船上下來時,克里維茨騎士心裡默默思索著。

  東岸出產的風油精、清涼油、斧標驅風油,自從之前李仁軍的貿易公司職員帶去新庫爾蘭後,如今幾乎是風靡整個剛果河兩岸,大量新庫爾蘭人揮舞著銀幣想要購買這些熱帶地區必不可少的藥品。只可惜現在東岸自己的產量都有限,滿足國內時間都猶嫌不足,出口到國外的自然就很少了。

  這次貝弗倫總督派人好說歹說,又是提高收購價格,又是談起了兩國間的傳統友誼,最後還訴苦庫爾蘭軍隊在羅安達一帶多麼悽慘云云,最後終於成功說服東岸衛生部開具了一些藥品出口配額給他們,並表示只能由南海運輸公司作為唯一銷售代理,每年固定日期運輸藥品及其他物資到雅各布港交割,這才稍稍滿足了庫爾蘭人的願望。

  不過,但凡有任何庫爾蘭船隻前往東岸,不管是貿易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其船長和水手都被告知,利用難得的機會到東岸人的城市裡搶購一些藥品,尤其是緊俏的風油精、清涼油、驅風油等商品。實在沒有的話(因為大部分時候這些藥品一到店就被搶購一空),也要儘量多購買一些諸如108藥酒(能治療紅外期瘧疾)、阿司匹林、鴉片酒、魚肝油、蘆薈油、番瀉葉、毛地黃製劑、活絡油、紅花油等十餘種藥品,然後帶回新庫爾蘭,以稍稍緩解當地人民藥品短缺的痛苦。

  可以說,新庫爾蘭殖民地能堅持至今並發展得越來越出色,與東岸人生產的藥品、食品、武器、工具、日用品等一切商品是脫不開關係的,更何況東岸人也正在幫助庫爾蘭人對城市基礎設施進行改造,建立上下水設施和汙水處理機構——方式是東岸人出工程技術人員,庫爾蘭人出勞動力和材料(這同樣需從東岸購買)——以降低城市流行病的爆發率,可以說現在的新庫爾蘭是東岸人的經濟殖民地也不為國,雙邊之間的貿易、文化和軍事交流相當頻繁,這從如今僑居在東岸各個港口的百來名新庫爾蘭國民就能看得出來了。

  這次克里維茨騎士帶著兩艘船來到已處於東岸控制區的里約熱內盧港——好吧,現在它改名為「順化港」了——當然是為了貿易了,他們的兩艘船上裝滿了大量菸草、象牙、木料、卡賓達樹皮及剛果黑奴,另外還有少量為了平衡貿易的金子(從土人手裡奪取,成色不是很好),打算在東岸人這裡買上一大堆的商品,如:武器彈藥、布匹、鹽、糖、茶、酒類、香料、工具、金屬製品、紙張、皮具等一系列的商品,其中有的是在順化港購買,有的則需到更南方的東方、青島甚至鹽城購買。

  當然上述商品中的很多並不是為了新庫爾蘭而買的,其中的相當一部分日用品將在南非河中地區變賣,然後換成鹹魚、醃肉、穀物等食品,再統一拉回新庫爾蘭銷售。三角貿易,可並不僅僅是東岸人自己會做呢,庫爾蘭人照玩不誤!

  不過,以後新庫爾蘭可能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因為在精明能幹的貝弗倫總督及睿智的弗雷德裡克王子的共同關照下,粗粗清理了剛果河兩岸大片土地的新庫爾蘭殖民地,已經從加那利群島引進了很多甘蔗,並開始嘗試種植。以後甘蔗種植園一旦開闢成功的話,相信新庫爾蘭殖民地將繼菸草、木料和黑奴三大拳頭產品之後,推出第四大商品蔗糖,整個殖民地的發展也將更上一個新的臺階。

  「克里維茨先生,您終於來了,比預計時間晚了半個多月,我都以為您和您的船隻再也不會出現了。」順化港碼頭上,新近從南錐的海安港調到此地來擔任海關關長的何源,揶揄地說道。事實上他以前和這個克里維茨騎士是有過接觸的,當時這個德意志化的立窩尼亞人在海安港購買了一些乾果、陶器和肥皂,數額比較大,因此雙方曾聊過幾句。

  「何先生,我聽仁軍貿易公司的人說您從副關長升任關長了,沒想到是調來了里約熱內盧港,這可真是令我有些驚訝。」臨時換了一身考究禮服的克里維茨騎士上前重重地擁抱了一下何源,笑著說道。

  何源聞言笑了笑,沒說什麼,但眉眼間的志得意滿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想當年航海學校優等生畢業的他娶了海軍元老劉大發的女兒劉薇,那時是何等地意氣風發,只可惜後來「天妒英才」,因傷退役的他不得不被分流到海關部門任職,雖然在老丈人的照拂下任了新設立的海安港副關長的實職,只是心中的抑鬱卻怎麼也排遣不掉。

  好在過了這麼些年他的心境也有些調整過來了,在海安港海關副關長的位置上兢兢業業幹了五六年後,上上個月,在順化港海關正式成立後,他又在一眾競爭對手中脫引而出,爬上了順化海關關長的寶座,在如今的東岸,也不能算是個小官了——當然了,他的夫人劉薇又不得不再折騰一次,從北巴塔哥尼亞地區的西北墾殖銀行支行,調到順化港這邊新成立的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分社裡任職,不過比起丈夫的高升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海上航行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味,而且上帝也不會每次都垂憐於我的,或許哪天我就會被大西洋那無邊的波濤給吞沒了。」克里維茨騎士聳了聳肩,解釋道:「不過,重要的是我終於還是來了,不是麼?貨物都在船艙裡,你可以派人卸貨、檢驗了,價格你再和我的手下詳細商談吧,但不能和之前偏差太大。」

  「很好,克里維茨先生。」何源點了點頭,然後招呼自己的副手去和港務局的官員們交涉,打算儘快將這批貨物核算清楚——在順化港卸的貨將是船上的那四百多名剛果黑奴,這些人是執委會特批給順化港方面整修、擴大碼頭(葡萄牙人原有的簡陋設施已無法滿足東岸船隻的停靠)的專用勞動力,可不能馬虎了。

  「最近風油精或清涼油有到貨嗎?活絡油和紅花油呢?都沒有?上帝,這可真夠糟糕的!」克里維茨騎士在發現順化港這種熱帶港口都沒有這些藥品出售後,心裡略略有些失望,東岸人的南海運輸公司運到雅各布港銷售的此類藥品數量嚴重不足,原本還指望著到東岸本土採購一些彌補缺口呢,現在看來是沒戲了,不過其他藥品多多少少還有些,可以採購一些帶回新庫爾蘭,勉強算是個安慰吧。

  「你們要的『貨物』在碼頭軍營內,一共498人,其中葡萄牙人和馬梅盧科人各佔一半的樣子,都是『戰俘』。你們可以派人去檢查,應該沒什麼問題,帶回新庫爾蘭後也是上好的勞動力,而且還有專業技能,相當不錯了。要不是我們不想留著這些滿心仇恨的傢伙,也不會便宜了你們,克里維茨先生。」何源從兜裡摸出了一個小本本,一邊記錄一邊說道:「算上這一批以及之前我國海軍護航編隊從舊大陸運過來的葡萄牙村民,你們新庫爾蘭人已經引進了總計超過兩千五百名葡萄牙人及其混血後裔了吧,嘖嘖,真是大手筆呢。」

  「葡萄牙王國向我們宣戰,我們當然得向他們表示一下我們的態度了。」克里維茨騎士滿不在乎地說道,「況且這些人真的是比較好用的勞動力,裡面許多人還有經營果園、甘蔗種植園、伐木場和榨糖作坊的經驗,其中的一些新教徒(指新基督徒,被葡萄牙國王勒令該宗的猶太人,巴西早期白人移民中這些人的比例一度佔到了六成)還是很不錯的手工業者及財務顧問,掌握著很多專業知識。要知道,在這些人到來之前,新庫爾蘭只有那些會德語的人才掌握著一些專業的財務或管理知識,他們的價值很高,很有用。你們不想使用這些人,那麼都交給我們好了,事實上貝弗倫總督對這些人一直很感興趣,很多有專業技能的人都被他赦免了奴隸身份,在新庫爾蘭安了家。」

  當然克里維茨其實沒提到的一點就是,剛果河流域的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很多來自庫爾蘭或波蘭的移民因為水土不服而死去,死因也是千奇百怪,總之這極大降低了當地白人人口的數量。而且隨著波俄戰爭烈度的日漸降低,以及俄羅斯帝國軍隊被逐步驅逐出立陶宛境內,現在庫爾蘭公國基本已撈不到什麼移民了,畢竟之前那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太難得了,波蘭又成了那個令庫爾蘭公國為之仰望、顫抖的大國——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而也正因為如此,現在雅各布大公、弗雷德裡克王子和貝弗倫總督,都對補充新的白人移民來源,增加庫爾蘭「文明人」數量的事情非常上心,後來碰到東岸人私下裡向他們兜售葡萄牙人及馬梅盧科人時,庫爾蘭與東岸幾乎是一拍即合,迅速達成了協議。只是如今聽來,這些葡萄牙移民的到來,不但補充了新庫爾蘭白人人口的數量(雖然他們的身份還是契約奴),同時也提高了當地的專業技術及管理水平,這令何源頗有些驚訝——唔,當初賣人談價格的時候,是不是喊價喊得有些低了呢?

  與克里維茨騎士談完大略上的事情後,剩下的就是雙方隨員各自侃價然後完成交易了,這個過程最後只持續了一天時間。第二天(7月20日),庫爾蘭人便在順化港補給了下食水,然後匆匆揚帆起航,順著巴西暖流南下,直朝東岸首都東方港而去。

  而在這些波羅的海人離去後,7月25日,兩艘來自地中海的商船也悄然駛進了順化港,這是來自熱那*亞和托斯卡納的船隻,滿載舊大陸商品(如奶酪、白葡萄酒、歐洲服飾、牲畜、礦砂及許多東岸缺乏的日用品),同時還在行經佛得角群島時臨時受僱,捎帶了一批在對葡戰鬥中繳獲的戰利品回東岸。

  意大利佬的經商本能一直是很令東岸上下佩服的,因此這兩艘商船來到順化港停靠,並不是沒有來由的。事實上他們去年就已經和東岸政府聯絡了,後來在協商取得一致後,這些意大利佬們打算來里約熱內盧將軍區考察開設甘蔗、咖啡、可可等熱帶經濟作物的可行性,一如他們之前投資東岸鐵路、開辦森工企業、建立甘蔗種植園一樣。

  特別是在國際糖價大幅度上漲的今天,開設甘蔗種植園和榨糖作坊已越來越成為一件有利可圖的事情,因此資本雄厚的意大利商人們也按捺不住,打算加入這場饕餮盛宴之中。之前他們是沒能力去加勒比海殖民,只能通過投資入股等手段到新大陸去敲一敲邊鼓,所得非常有限,有時候甚至還會被人黑掉股份,但就這樣還是沒能阻擋他們投資熱帶經濟作物的決心。而這會有了東岸這個長期合作且信譽頗佳的合作伙伴,這些意大利佬們要是不死皮賴臉地湊上來倒是稀奇了。

  因此,現在何源便看到了這些意大利佬們,一群眼裡冒著金光的貪婪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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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里約(四)

  「還好,天氣比我想象的涼快一些。」來自托斯卡納的塞爾吉奧.里維拉跳上順化港內那有些年頭的木質碼頭上,然後用腳蹬了蹬地板上一塊有些朽爛的木頭,說道:「就是碼頭設施太陳舊了,我之前去過青島港,那是全東岸最大的商港了吧?那裡用大塊條磚和石頭砌成的棧橋,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不像這裡,充滿著一股潮溼、腐朽的爛木頭味道。」

  「等過些日子從北方塞古魯、伊列烏斯起運的上等木料抵達順化港後,情況應該會好很多吧。」與之同行的馬里奧.多利亞摘下了頭頂的禮帽,看了看懸掛在天空的烈日,悻悻地說道:「希望他們儘快把這個碼頭完工吧,老實說,我可不想看到這麼一個完美的海灣被她落後、陳舊的基礎設施給限制住了,這裡本應可以成長為一個極具潛力的超級大港。」

  馬里奧.多利亞年紀也不小了,不過與東岸諸人打交道多年的他身體還算不賴,精神也比較矍鑠,因此這次為了家族未來的利益,還是陪同托斯卡納的商人家族——里維拉家族——的後起之秀塞爾吉奧一起來到順化港,一起考察一下這裡的投資狀況。但無論如何,年紀已屆五旬的他不再適宜遠洋航行了,再加上他本人憑藉這麼些年的功勞苦勞,也已在龐大的家族圈子內佔據了一個相對有利的位置,沒必要再上一線拼殺,因此逐漸退居幕後遙控,將前面的舞臺讓給年輕一輩,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此,這次來到順化港,很可能已是馬里奧人生中最後一次遠航了,因此他打算儘量在此住得久一些,多會會朋友,順便細緻考察一下這裡的環境。回程時再到剛果河畔的新庫爾蘭看看,有沒有什麼投資機會——當地的休伊特.德.貝弗倫總督已經邀請過他好幾次了,以前總是被他以各種藉口推拒,但這次他決定去那邊看看。

  「巴西蔗糖今年的產量會下降到什麼程度?」兩人及隨從們一邊順著碼頭棧橋往前走,一邊閒聊著。棧橋兩邊是清澈見底的海水,有時候你甚至可以看到游魚在其中活動,海面上天高雲淡,水鳥浮在海面上隨波逐流,一切都顯得是那麼地安逸,如果你忽略了這邊較為溼熱、煩人的天氣的話。

  「誰知道呢?」馬里奧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里斯本的那幫猶太商人總是把自己的貨把得緊緊的,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賣了多少。但根據一些有據可查的出口關稅及運輸數據來看,情況很不樂觀,再對比下市場上流傳的有關巴西蔗糖市場的『謠言』,我大膽猜測1662年巴西出口的蔗糖數量很可能不足以往的四分之一,換算成東岸人的重量單位的話那就是不足兩千噸。呵呵,這個數據實在太差勁了,巴伊亞、伯南布哥那麼大片的土地,產量卻遠遠落後於小小的巴巴多斯島、牙買加島,在蔗糖市場春天即將到來的時刻,巴西人就這麼倒下了,因為一場可笑的戰爭。」

  「其實不光是蔗糖受到影響了。」塞爾吉奧.里維拉這時也接言了,只聽他說道:「巴西菸草的產量也極度萎縮,其總輸出量甚至還不如聖基茨島、多巴哥島、聖克里斯多夫島三個小島加起來的總和,棉花產量也不如海地島,這可真是可笑。由此也可看出,巴西蔗糖、菸草、棉花等作物的種植園的經營究竟已低迷到了何種程度,幸好他們還有一些木薯、香蕉、小麥、玉米的種植園,不至於餓死,不然這幾十萬巴西人恐怕就要陷入饑荒的困擾之中了。」

  「其實巴西的這些作物的產量應該沒受到致命的影響——唔,好吧,準確地說,雖然因為與東岸人的戰爭而損失了相當的生產能力,但絕不至於萎縮到這種程度。現在他們之所以這麼慘,主要還是和巴伊亞、伯南布哥等將軍區沿海被東岸艦船掃蕩封鎖有關吧,這也虧了東岸人的軍艦不是太多,而且也沒法常年在其近海封堵,更不可能堵住每個港口,因此讓一些小型商船運走了相當的蔗糖、菸草和棉花,同時也運進來一些物資和補充兵員,不然他們的日子還要更慘。」馬里奧倒是一語中的地說出了事實,只見他誇張地揮舞了下自己的手臂,說道:「但我還是得說,他們都是群蠢貨,傻瓜!與東岸人僵持著不結束戰爭究竟有什麼好處?現在該做的,是迅速認清現實,承認自己的失敗,然後果斷結束與東岸人的戰爭,快速恢復生產和貿易。而不是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及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指望其他國家為自己撐腰,從東岸人手裡全身而退,這又怎麼可能呢?」

  「他們可能還要遭受更大的損失。」塞爾吉奧評價道。

  「這是必然的,無可扭轉。」馬里奧說道,「不過他們的愚蠢也給了別人機會,不是麼?新庫爾蘭的菸草經過我們運作大量流入了熱那*亞、托斯卡納、米蘭、帕爾馬、那不勒斯、烏爾比諾和西西里,讓葡萄牙人見鬼去吧,這些錢合該我們與庫爾蘭人來賺。而且現在新華夏島泥水河畔的甘蔗種植園的經營也日益走上正軌,產量也開始了穩步的提高,值此阿姆斯特丹、安特衛普、倫敦、漢堡、波爾多、加的斯等主要市場糖價全線上漲的有利時機,我們更應該趁葡萄牙人缺席的大好時機搶佔市場、加大出貨量——遠的不說,先把整個亞平寧市場個搶下來,這是我們目前正在努力的目標。」

  「是的,這是個很好的時機,新華夏島也非常適合經營甘蔗種植園。而且老實說,東岸人提供的甘蔗品種出糖率可能也比較高,雖然我沒去過貝島製糖廠的車間調查數據(當然他也沒這個權力),但直覺告訴我這很不一般。因此去年我讓人帶了一批此類甘蔗回了意大利,就種在馬耳他島上,我想看看這種甘蔗是不是真的出糖率超過別人的一大截,如果是的話,這絕對是個爆炸性的消息。」塞爾吉奧看了看左右,然後輕聲朝馬里奧說道。

  「注意保密,年輕人,雖然這事被東岸人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馬里奧聽聞後先是一驚,然後嚴肅地朝跟在自己身後的塞爾吉奧道:「新華夏島目前仍是我們最主要的投資場所,那裡環境適宜甘蔗生產,交通也足夠便利,且對面的小島上就有東岸人的製糖廠,那裡技術先進,成本不高,總之是一個完美的產業基地。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東岸人的甘蔗出糖率比較高的話,那麼僅此一點就可彌補我們因為運輸距離較遠而帶來的額外成本。當然了,如果能有機會去別的地方——比如里約熱內盧和新庫爾蘭這類離舊大陸更近的地方——開辦甘蔗種植園的話,那麼也不妨考察考察,進行一下嘗試性的投資。」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走進了正在整修的順化城,這個時候,周亞夫中尉也帶著一幫隨員們過來迎接了,對於這些意大利佬的投資,他其實也是持歡迎態度的。無他,順化地區內陸空著的土地大把,有人來幫忙搞建設,那麼還有什麼好抱怨的?要知道,東岸人也僅僅是把這些土地以低廉的租金租賃給他們五十年而已,另外負責修了一些道路、碼頭等基礎設施,除此之外幾乎是一毛錢也不出,意大利佬從舊大陸運人過來開荒、建立城鎮,東岸人還要派員管理,這多好的事情!反正意大利人只是種經濟作物掙錢,東岸人要的是開發完畢的土地,雙方各取所需,談不上誰坑了誰,雙贏說的就是這種合作模式!

  目前,熱那*亞人與東岸合資的羅洽紡織廠等企業、在定軍山南麓經營的森林開發公司以及已經解散的草原鐵路公司,都獲取了還算不錯的收益——好吧,有些公司的收益不盡如人意,但至少比起收益奇低的國債及年金要好不少吧——而對於利潤率更高的三角洲公司(該公司由十多名意大利投資者發起成立,註冊資本金1600萬銀行里拉,其中甚至有美第奇家族的科西莫的股份)、熱那*亞非洲公司,那就不用多提了,在國家糖價大漲的今天,是人都知道這些公司的利潤有多高。

  雖然他們旗下的種植園裡出產的蔗糖要被貝島製糖廠刮去一層利潤,但剩下的仍然極為豐厚就是了,惹得很多人都非常眼紅。當然投資者們也非常振奮,目前正在可勁地在意大利及德意志鄉下地區忽悠混不下去的可憐人,一船又一船地運到埃及亞歷山大港,然後走陸路到蘇伊士港,最後再經紅海—印度洋抵達新華夏島,投入到種植園的開闢和生產中,以在未來獲取更大的利潤——據一些小道消息,統治托斯卡納大公國42年之久的費迪南大公已同意了其長子科西莫的請求,將在今年與一些其他意大利商人一起,對三角洲公司進行增資擴股,目前這項動議已提交了東岸政府進行審批,相信通過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現在東岸人的商品已越來越多地進入了托斯卡納的市場,兩國關係也逐漸升溫,東岸人是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為難他們的,因為這沒必要。

  這些企業投資東岸都獲得了不菲的收益,竟然使得自1627年金融地震爆發後漸趨沒落的熱那*亞共和國又有重新崛起的趨勢,簡直讓人大跌眼鏡。很多人都想不到,這個僅有五六十萬人口、土地狹窄逼仄的國家,竟然能在海外闖出這麼一條路子。而且更令人跌破眼鏡的是,如今重拾影響力的他們竟然又從海外殺回了地中海,手握大量東岸工業品、新庫爾蘭菸草、新華夏蔗糖銷售代理權的他們,每年能夠在這些貿易中獲取高達數百萬銀行里拉的利潤,雖然可能比不上當年投資金融業的暴利,但勝在穩當啊,而且增長潛力也極為可期,簡直沒什麼比這更棒的了!

  如今熱那*亞共和國甚至還在東岸人的介紹下進入了奧斯曼及克里米亞汗國的市場,且該國已從敘利亞和克里米亞進口了大量小麥、黑麥等穀物,運到缺糧的意大利及西班牙地區銷售,獲利不菲,更重要的是提升了自己的影響力,這一點更是難能可貴。另外據一些不可靠的傳聞指出,熱那*亞似乎也在考慮從克里米亞汗國手裡大量進口斯拉夫奴隸,並轉售給******非洲公司,以供他們在新華夏島的種植園消耗所需。只是熱那*亞人似乎也顧忌到了一些名聲及道德上的考慮,暫時並未全面行動起來(雖然東岸人極力攛掇),但看樣子也是遲早的事情,畢竟西歐買家也一直是奧斯曼奴隸市場上的重要客戶呢,只要臉皮厚,怕毛,反正都推到熱那*亞非洲公司身上就好了。

  有了這麼多賺錢的大好例子擺在意大利人面前,且包括熱那*亞、盧卡、帕爾馬、托斯卡納、西西里及米蘭的商人都或多或少地參與了進來,那麼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砸錢投資就行了,現在蔗糖市場的牛市才剛剛開始呢,正是踩點佈局的大好時機。要知道,海外殖民搞甘蔗、香料什麼的種植園,第一重要的是要有強大的武力保障安全,其次要有充足的勞動力,最後才談到資金和市場。如今東岸人已經幫大家免去了安全方面的投資,還承諾修一些基建,其次新華夏島上的土著勞動力也非常充足(一百多萬馬來人後裔呢),而且意大利地區本身就人口過剩,勞動力眾多,因此到海外投資其首選地絕對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啊,尤其是對資金富餘但武力孱弱的意大利邦國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先是熱那*亞起了頭,再是與他們有千絲萬縷聯繫的其他意大利佬來投資,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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