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57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5
第十三章 南非與聯合省(二)

    前來與東岸商談荷屬南非殖民地地位問題是前東印度公司駐巴達維亞總督喬安‧馬特索爾科。此君之前一直待在開普敦港,帶著三五個隨員,看起來終日無所事事,只有當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隻請求靠港時他們才會登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而就當東岸上下對此感到見怪不怪的時候,有一天來自本土外交部的官員卻帶著「上命」過來了,然後與白玉堂這位同樣是外交系統出身的官員密談了一下午。第二天,兩人宣佈代表華夏東岸共和國外交部與荷蘭東印度公司全權代表喬安‧馬特索爾科開始就荷屬南非殖民地的地位問題進行談判。

    談判前後持續了差不多將近兩個月時間。期間談談停停、停停談談,墨跡了不知道多少回,最後終於初步形成了一個令雙方都能夠勉強接受的協議,目前已經形諸文字並各自交由隨員帶回本土審閱、蓋章。

    協議的內容大致有以下幾條內容,第一條同時也是最關鍵的一條,其他所有內容都是以此為基礎的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確認,原荷屬南非殖民地(包括開普敦、斯泰倫博什、佈雷達斯多普在內的七座城鎮及其附屬土地)永久「轉讓」給華夏東岸共和國政府,轉讓價為十萬盾,並且這條也得到聯合省政府的批准,身兼聯合省執政和弗裡斯蘭、荷蘭等省執政於一身的奧蘭治親王威廉三世也簽字確認了這一點。

    這個寫在協議第一頁的條款,對於荷蘭人來說可不是一個容易下的決心,尤其是對奧蘭治親王來說更是如此。這個年輕的貴族挽狂瀾於既倒,將七省聯盟從法國軍隊的鐵蹄下解救了出來,同時施展出了高超的外交手腕,不但讓丹麥、勃蘭登堡—普魯士、巴拉丁、盧森堡、洛林、奧地利、西班牙等過與自己站在一起,共同對法蘭西宣戰,同時也讓英格蘭、瑞士及意大利的一些邦國事實上站在了聯合省一邊,並明裡暗裡提供了許許多多的幫助,使得大家更有底氣與強大的法國人進行鬥爭。

    所以說,現在的奧蘭治親王威廉三世,在聯合省乃至整個歐洲的名聲那真是響亮無比的,以至於目前尚隱居在南尼德蘭的包括德維特兄弟在內一干共和派骨幹們都黯然神傷,覺得今後他們即便返回了聯合省,怕是也很難與威廉三世進行爭鬥了,因為他的威望實在太高,高到如果不出什麼大的紕漏,他這輩子估計都沒人可以撼動了這從如今聯合省國內的政治局勢就能看得出來,很多富商出身的共和派議員也迫於國內的大勢,不得不向奧蘭治親王卑躬屈膝,甚至狼狽為奸,德維特兄弟這麼一幫他們以前的代言人,現在已經被無情地拋棄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所以,我們可以看出這樣一個強勢的國家領導人、歐洲各國宮廷口耳相傳的明星、反法聯盟的頭號組織者,又怎麼能夠輕易接受荷屬南非殖民地的淪陷呢?要知道,在他領導的國家節節勝利,收復了所有失地,並進入南尼德蘭與法國人對峙的當下,開普敦殖民地的丟失對他來說不啻於一記響亮的耳光,讓他的光輝形象微微有些黯然,所以他一開始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這件事情的,即便東印度公司已經願意面對失去開普敦殖民地的現實了,但奧蘭治親王卻不願意,故他無情地駁回了十七人委員會的請求,讓他們繼續與東岸人進行談判。

    可東印度公司又怎麼與東岸人談呢?東岸人的目的是如此明確,就是要開普敦殖民地,東印度公司不給的話,一切都無從談起,因此雙方之間的談判一開始真的成效很低,雙方都在浪費口水,甚至於一度還中斷了好長時間。

    真正對談判進程起到加速作用的其實還是國際局勢的變化。話說這幾年反法同盟與法國人之間的戰爭,當真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先是在1676年年中,威震萊茵河的法國統帥之一蒂雷納子爵率部進攻被德意志聯軍佔領的斯特拉斯堡(同時也是德國人的總後勤基地),遇到了蒙特庫科利的頑強阻擊。雙方之間的戰鬥一直持續到了當年年底,最終以德國人的徹底失敗而告終,不過戲劇性的是,蒂雷納子爵在當年冬天也突然得了急病,一命嗚呼,讓行將崩潰的德國人開始反攻,並一舉佔領了萊茵河以西的一些土地。

    當然他們的好日子也沒持續多久。第二年春天,法王路易十四急調孔代親王前往萊茵河戰區,然後通過一系列漂亮的戰役再度挽回了局勢,將德國軍隊逐出了萊茵河以西地區,德軍統率、意大利人蒙特庫科利為此黯然辭職,回鄉養老,將滿腹熱情投入到了軍事著作的編纂之中。

    繼任蒙特庫科利位置的是洛林公爵查理五世,是剛剛病逝的前公爵洛林四世的侄子。此人先是與孔代親王交手了幾次,戰績勝少負多,不甚理想。不過孔代親王年事已高,在萊茵河嘔心瀝血了這麼一年時間後,身體狀況也大不如前,於是路易十四又調了布特維爾公爵前來集體他的位置,擔任東線法軍集團的總指揮。

    布特維爾公爵也是沙場宿將了,雖然水平不如他的大哥(他從小被孔代親王母親收養)及蒂雷納子爵,可查理五世也不是什麼軍神,因此雙方基本上是互有勝負,法軍總後勤基地菲利普斯堡一度被德國軍隊攻克,可查理五世親率的六萬軍隊也被布特維爾公爵挫敗,始終被擋在他的家鄉、家族封地洛林公國的外面。

    而接替盧森堡公爵擔任北線法軍總指揮的路易十四的弟弟、奧爾良公爵菲利普一世,這個在喜歡男扮女裝,很晚才確定了自己性取向的法蘭西親王展現出了不俗的戰爭指揮藝術,通過親自發起的一系列戰役,奪取了包括瓦朗謝訥、貢德在內的多座南尼德蘭城鎮,重創了西、荷、德聯軍,讓其統率奧蘭治親王灰頭土臉,一度驚慌失措,幾乎就要放棄經營很久的默滋河防線返回聯合省。

    而如果說陸地上的種種失敗是讓荷蘭人感到一絲不安的話,那麼海軍上將德魯伊特爾在西班牙近海戰敗的事情,則更是讓荷蘭人感到震驚。在此戰中,迪凱納率領的法國東方艦隊雖然被擊退,但奮勇作戰的他們發射了一發幸運的炮彈,將站在甲板上指揮戰鬥的聯合省艦隊總司令、海軍上將德魯伊特爾擊中,迫使其受傷退出了戰鬥。

    這個意外事件沉重打擊了荷蘭海軍的士氣,因為他們不但沒有在一場勢均力敵的海上廝殺中獲勝,還失去了自己的指揮官、譽滿歐洲的海軍統帥保守估計要休養半年乃至一年時間,搞不好就如同疾病纏身的孔代親王一樣直接退休了這如何能讓他們接受?

    當然以上這些事情都是在最近幾年內陸續發生的,有的甚至是今年上半年才發生的。但自從蒙特庫科利退休後整體局勢向法國人傾斜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因此荷蘭人的態度其實早就已經有所軟化,不過一直沒有表現出來罷了,直到今年一切達到高潮。

    現在,綜合種種局勢的聯合省政府,確實已經感到形勢頗為不妙,開始考慮是不是繼續施展外交手腕,扭轉如今不利的戰爭形勢。當然在此之前,迅速與東岸人達成協議,先擺脫一個可能會讓自己陷入戰爭的泥潭,就成了聯合省政府的緊要之事。而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心高氣傲的奧蘭治親王才能夠稍稍低下頭來,授意阿姆斯特丹的十七人委員會去和東岸人談,迅速明確荷屬開普敦殖民地的地位,料理此間的一切首尾。

    受命談判的喬安‧馬特索爾科在明了阿姆斯特丹方面的底線後,立刻加速了與東岸人的談判進程,並且在最短時間內與東岸人達成了一致。這不,在獲悉荷蘭人已經接受永久割讓荷屬開普敦殖民地的現實後,東岸外交部門立刻行動了起來,派出代表陪同他們來到了開普敦,就一些細節問題展開了最後的磋商。

    如今,最終結果終於塵埃落定了,東岸人以一個極小的代價獲得了開普敦殖民地,而荷蘭東印度公司則獲得了開普敦港永久向該公司船隻免費開放的補償,即這個前荷屬南非殖民地的首府城市已經成了針對荷蘭東印度公司一家的***,還算不錯了。

    另外,在喬安‧馬特索爾科等任看來,荷蘭人獲得另一個重大的勝利則是,開普、平輿兩縣(即原荷屬南非殖民地)境內的荷蘭新教堂得以繼續保留,牧師仍可繼續主持宗教活動,發展信徒,前提是他們接受華夏東岸共和國宗教事務處的領導。

    老實說,為了爭取到這個權利,荷蘭人付出了很多其他方面的代價前來交換。因為在他們看來,即便開普敦成了***,可城市內沒有心教堂、沒有牧師的話,這對他們來說仍然是一件極為失敗、不可想像的事情,因此反覆爭取之下獲得了這個權利,一度讓東岸人還很是困惑,覺得這幫人真是宗教瘋子,有點不可理喻。

    不過荷蘭東印度公司雖然失去了經營多年的荷屬南非殖民地,但他們往返歐洲的航線上還有馬斯克林群島、開普敦、西非殖民地、東屬佛得角群島等據點可以補給、停靠,就實質上來說並未有多大的損失,因為很明顯他們生意照做,市場也沒有丟失,那麼還有什麼可疑慮的呢?什麼?東岸人可能會在戰時關閉開普敦港?拜託,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帆風順的,為什麼要和東岸人作對呢?大家一起發財不很好麼?

    荷蘭人另一個獲得的所謂勝利就是獲得了在南非注意,是整個南非,而不僅僅是荷屬南非進行投資的權利。這份權利是荷蘭東印度公司方面極為看重的,這些酷愛追逐商業利益的傢伙們,對於土地說實話並不是特別特別看重的,很多時候在他們看來,土地丟了也就丟了,但一定要有生意做!追逐商業利益幾乎已經成了他們一種深入骨髓的本能,為此哪怕在土地方面放棄一些權益也在所不惜。

    荷蘭人的這種態度或者說處世哲學,東岸人不好評價是好是壞,但從一開始就努力追求為子孫後代爭奪更多陽光下土地的東岸人,對這些是不認同的,至少是不完全認同!因為他們很顯然更看重土地資源,尤其是南非這種地理位置關鍵且資源還十分豐富的地區,就更是斷斷沒有讓出去的道理了。

    喬安‧馬特索爾科與東岸代表談妥後,便於1678年1月底乘坐一艘從巴達維亞駛來的商船,返回阿姆斯特丹去了。而白玉堂在與本土來的那位外交官處理了一下首尾後,也匆匆返回了河中縣,繼續忙他最關心的事情,即南非鐵路的修建工作了。在他看來,這次談判只不過是一次小插曲,開普、平輿二縣不管荷蘭人同不同意,在他看來其實早就是華夏東岸共和國的領土了,這次只不過是履行個手續,讓東岸人更加名正言順罷了,畢竟對一處土地法理上的統治權有時候也挺重要的。

    而喬安‧馬特索爾科乘坐的那艘荷蘭東印度商船,則順著本格拉寒流快速北上,一路劈波斬浪,最終於1678年4月底越過波浪滔天的北海洋面,繞道蘇格蘭北部(為了避開可能在多佛爾海峽活動的法國西方艦隊)返回了阿姆斯特丹的外港泰瑟爾島。

    在去年年底剛剛被荷蘭人從西班牙加的斯再度請回阿姆斯特丹的東岸駐歐全權特使李晴,也第一時間得知了雙方就荷屬南非殖民地達成協議的消息,這令他很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5
第十四章 法國之行與收穫(一)

    時間進入1678年2月,連綿數年的戰火給各國民生帶來了極大的傷亡,即便是法蘭西這種歐陸首屈一指的大國也無法倖免於難,更何況他們還直接參與到了這種慘烈至極、耗資無數的戰爭之內。華夏東岸共和國駐歐全權特使李晴的座船在加萊港靠岸後,他所見到的便是一副民生凋敝的場景,這令他很是驚訝。

    要知道,加萊港從世紀起便是法國北部的重要商港,是對英格蘭貿易重鎮,來自海峽對岸的金屬製品、羊毛、呢絨製品、皮革、紙張、玻璃、武器源源不斷地運至此處,然後將產自法國的小麥、酒類、水果、日用品乃至奢侈品,再運回倫敦分銷,關稅收到手軟,城市富裕程度傲視群雄。

    後來,即便卡佩家族掃平其他諸侯,法蘭西王國完成實際的統一,勒阿弗爾、南特、拉羅謝爾等港口次第崛起,加萊的重要性有所降低,但由於其實打實的地理位置擺在那裡,與英格蘭、聯合省及波羅的海的部分貿易仍然是在此處完成交割的,因此經濟實力仍然不可小覷,居民的富裕程度仍然很高。

    可現在呢?李晴在碼頭附近看到的情形而言,商人大幅度減少,乞丐卻極具成群,此外還有一些看起來無所事事等待生意門的小商販、掮客什麼的,讓人直以為這裡像是遭受了什麼經濟危機似的。

    當然說經濟危機也沒有錯,因為這才與已經早在這裡等李晴等了半個月的蒙特斯潘侯爵聊了聊,知曉了這裡的很多情況。頭綠油油的蒙特斯潘侯爵毫不介意地告訴李晴,因為財政困難,因此這會法蘭西王國的大部分出口商品都被徵收了較以往重得多的關稅。按照蒙特斯潘侯爵的話來說是,「給貿易造成了極大的混亂」,從長遠來看,只會損害法國的工業和貿易,使得政府的收入愈發降低。

    「一旦稅額過重,只會使得外國商人不得不為了學習我們的製造技術而吸引我們的工人出國(光西班牙一國,有超過四萬名法國手工業者在工作),同時到其他國家或地區用更便宜的價格購買本來要到我們國家採購的各類商品。以葡萄酒為例,我所知這幾年意大利和葡萄牙的葡萄酒銷量大增,連奧斯曼人每年都開始出口為數不少的葡萄酒,因為希臘盛產葡萄和橄欖油。這些行為,其實都損害了我們國家而使意大利人、葡萄牙人富裕了起來,並且他們還因為生產規模擴大而培養了許多人才,學會了怎樣管理生產,而我們卻由於生產的萎縮而不再諳於管理了。」蒙特斯潘侯爵似乎對柯爾貝爾的經濟政策有些不滿,而這其實也和東岸人偵查得來的情報相一致的,只聽這廝繼續大嘴巴說道:「我們其實早應該極力避免這種因為高額關稅而產生的混亂了,而且該死的事還不至於此,我們的某些大臣居然還下令對很多進口商品徵收高額關稅,這甚至導致了數場貿易戰爭!甚至連素來懦弱的葡萄牙人都因為我們對進口自該國的乾果、橄欖油、獸脂等商品徵收了重稅,也在里斯本對進口自我國的一些商品徵收了同樣高的關稅以進行報復。啊,帝,這可真是可怖,看看加萊吧,包稅者們恐怕很快要難以承受下去了,再下去國王陛下從哪裡來錢?我表示很困惑!」

    李晴聽後呵呵一笑。其實,對於法國與其他一些國家的貿易戰,他也是有所耳聞的。雙方互相對進口自貴國的商品進行了報復,讓各自國內的包稅者們真是欲仙欲死。李晴估摸著,加萊港的那十幾個包稅者,現在收入已經大幅度降低,入不敷出是大概率事件。雖然王國政府方面也沒有提高他們這些包稅者的承包價格,但時間長了這些包稅者破產卻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而當他們都完蛋了,找不到新的關稅承包者的時候,國王又從哪裡收錢呢?

    或許有人會問了,既然國王已經把進口關稅都承包出去了,那麼提高外國商品的進口關稅又有什麼意義呢?又無法多收到一分錢,反而還使得進入法國的商品數量減少,加劇國內的通貨膨脹程度,何必呢?何苦呢?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釋,那是如果君主任何時間都保持冷靜的話,那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尤其對路易十四、奧蘭治親王這類高傲自負的君主更是如此了。事實,路易十四下令提高進口關稅更多是出於一種懲罰的目的,以葡萄牙為例,巴黎方面曾經派出過三次使者,邀請他們加入法國一方,與反法聯盟作戰,可惜三次都失敗了,因此路易十四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於是便對葡萄牙人進行「懲罰」了,雖然這種懲罰讓國內很多貿易港口的包稅者們叫苦連天。

    接下來蒙特斯潘侯爵講起了一個發生在加萊港的故事。因為進口關稅稅率過高,一艘滿載意大利絲織品的船隻便趁夜間航行至海岸線附近的一處巨大的岩石下落錨,藏了起來。然後在岩石面,許多法國窮人用繩索將這些貨物一捆捆地吊來,然後用馬車運走,以規避沉重的進口關稅負擔。

    毫無疑問,這種走私行為極大損害了絲綢製品包稅者的利益,使得他們的收入急劇減少,即便這些人家大業大,可要不了幾年也會破產。而他們的下場在前面,後面的人即便想接替他們的位置,也會多加三思的。蒙特斯潘侯爵甚至還笑著說,本地一個鐵製品包稅者,甚至已經和那些船長們商量,私下裡返還他們一半的關稅(因為國王定下的稅率是不可更改的,有稅關監督的存在,他們只能先收再退),讓他們不要再走私了,通過正常途徑入港交易,據說這種方法還挺有效,確實拉攏了不少膽小的商人走正常途徑貿易,改善了這些包稅者們的處境,但似乎仍然有些杯水車薪之感。

    「稅關監督應該對現在的情況很滿意吧,他們並不關心包稅者的利益,也無需對王國財政負責。」聽完蒙特斯潘侯爵老農民般的絮絮叨叨聽起來像他或他的家族經營著規模不小的進出口生意一樣李晴隨意地問道。

    這個時候他們及十幾位隨員分別了幾輛裝飾豪華的馬車,然後數十名法國騎兵分據前後,擔任起了護送的任務。蒙特斯潘侯爵自然是與李晴坐在同一個車廂裡了,這會只聽他說道:「稅關監督都是財政大臣親自指派的,他們當然無所謂了。因為很多商人會勾結他們,以損害包稅人的利益為代價進行暗箱操作;此外,如果有走私船隻被抓獲,那麼他們也有權沒收船三分之一的貨物,這是王國法律賦予他們的權利。我有些時候在想,如果陛下未來真的因為戰爭而導致財政窘迫的話,那麼派人查一查各個港口稅關監督的底子,肯定能收回很大一筆錢,哈哈。」

    李晴聽了也略略有些嘆息,同時更有些警惕。法蘭西王國如今這般景況,其實都拜這場綿延數年的大規模戰爭所致。要知道,戰前法國財政可是盈餘很多的,路易十四也是出了名的揮金如土的角色,當時大筆出錢干涉各國內政,何等爽快!可誰想到,這才打了幾年戰爭,二十萬陸軍和兩大艦隊的繁重支出,已經讓法蘭西王國有了不堪重負之感,無論是貴族還是普通百姓都是如此加了兩次稅之後,如今法蘭西王國的稅收水平已經是路易十四親征以來的最高點,離路易十三時代的最高峰也一步之遙了。

    所以,李晴覺得,華夏東岸共和國真的要避免這種虧血本的戰爭了,尤其是開支浩大如同無底洞一般的陸戰爭。須知幾十萬人動員容易,可薪餉支出、物資消耗、撫卹補償之類的開支可是看不到頭的,這足以拖垮一個國家的財政,近有深陷戰爭泥潭的法蘭西,遠的還有明朝末年的浩大開支,都足以讓東岸人警醒。

    如果實在是不得不與人開戰的話,那麼成本相對較小一些的海戰爭,或許才是最經濟實用的選擇。特別是東岸這種水手數量較少的現代化艦隊,成本歐洲人低至少三分之一,再加技術方面存在的一些優勢,故與敵人打一場規模不太大的海戰爭,還是較划算的,且也容易控制住成本支出。

    而且,以華夏東岸共和國在戰略地緣方面的情況來看,與其接壤的西班牙和葡萄牙,哪一個也不像是能夠在陸地可以給東岸人造成麻煩的主。對付這兩個國家的美洲殖民地,東岸人只需派出小規模的精銳陸軍在沿海港口登陸,即可控制局勢,成本也是可以控制的。更何況,這兩個國家也不是傻子,以他們如今及未來幾十年內可以預見到的狀況,他們是無心也無力與東岸人為難,這是確定無疑的事情。

    讓我們再把注意力回到現實來。以如今法蘭西王國的財政狀況,李晴可以判斷,即便他們強大的陸軍繼續在戰場高奏凱歌,即便他們斥巨資組建多年的海軍也有了幾場出色的表現,但這個國家的財政未必能夠支持他們繼續打下去了。或許他們奮起餘勇,搜刮了一些家裡的老底子的話,還能再支持個一段時間,但撐死了也一兩年的樣子,不可能更久的。除非法王路易十四敢冒著國內出現暴動的威脅繼續增稅,但那樣搞的話只會讓局面更糟,不確定性更加大。

    所以,路易十四現在也隱隱有些感覺到了,如果他的將軍們無法在戰場取得決定性的突破的話,或許他應該認真考慮見好收的事情了,當然這首先需要取得荷蘭人的「諒解」。與荷蘭佬錢,擁有兩千多萬人口的法蘭西終究還是大大不如!也好在荷蘭人只愛錢,如果法蘭西王國可以在經濟滿足荷蘭人的要求的話,那麼說服荷蘭人退出戰爭並讓偉大的金百合花旗幟插到萊茵河東岸也不是不可能,一切取決於形勢變化及如何操作了!在這件事,其實路易十四還是有些信心的,他太瞭解低地的那幫商人們的德性了。

    而為了給未來可能的談判創造一個良好的基礎,法國人也必須事先做一些工作,如通過與東岸人的合作,穩住他們在加勒海的形勢。說得再明白一點是,讓東岸人近出售軍資、食品、藥物給加勒海的守島法軍,甚至容許他們在撤離時到東岸人控制的土地暫避,免得被荷蘭人和西班牙人俘獲,增加敵人的談判籌碼。

    要知道,在加勒海,荷蘭人和西班牙人的海力量可是佔據了絕對風,這幾年間他們的艦隊四處出擊,攔截前往聖克里斯多夫、瓜德魯普、馬提尼克、聖盧西亞、聖多明各(此島早被一支法國遠征隊裡應外合佔領)等加勒島嶼的法國船隻,這給法國人造成了極大的麻煩,以至於戰爭物資都有些難以為繼,局面一時間艱難無。

    東岸人雖然曾經也私下裡允諾過,通過懷遠島(特立尼達島)給當地的法國軍隊出售一些關鍵的物資,但一來規模不大、頻率較低,二來西班牙人與荷蘭西印度公司也抗議過好幾回了,都是一些老朋友、老客戶、老關係,不能不給他們一點面子,因此後來這種貿易又基本都斷絕了。

    這次法國人又找門來,並且隆重邀請東岸駐歐全權特使李晴前往巴黎一行,與法王路易十四會面,說明這些事情確實也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候了,不然的話何至於此!李晴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的,考慮到他也想在法國人身撈一些好處,因此便應允前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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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5
第十五章 法國之行與收穫(二)

    1678年5月15日,聖日耳曼,晴。凡爾賽宮前的草坪上,流水淙淙。

    這可並不僅僅是比喻詞,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場景,法王路易十四花費巨資和無數人力修建了一座半在水裡半在空中的大豎琴,以及與此配套的流水系統,而後者是要靠一座座提水站及人工運河來維持的花費這樣巨大的代價僅僅只是為了讓自己閒暇時光可以聽聽流水產生的音樂,路易十四的豪奢,看起來並不僅僅是傳聞。

    另外,今天的宴會也非常豪奢,花費絕大少不到哪去,畢竟那上百個貴族及數量十倍於此的服務人員可不是假的,這還沒算在外圍警戒的王家火槍手的開支呢。看著宴會上那一道道豐盛精美的菜餚,東岸駐歐全權特使李晴也只有暗地裡冷笑了,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此刻凡爾賽宮內高朋滿座,可誰又關心法蘭西南方各省還在遭受饑荒的折磨呢?沒有的,不存在的,貴族們才不關心呢!

    跟隨李晴一起赴會的幾位隨員們自然也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他們在與一路上所見所聞相對照後,內心中更加堅定了對東岸的信仰,堅信自己為之奮鬥的事業是正義的,如果與這些醉生夢死的法蘭西貴族們一起和光同塵的話,那才是悲哀呢。

    宴會上隨處可見包括從錫蘭島運來的肉桂、胡椒,從印度運來的生薑,從東印度群島運來的肉荳蔻、丁香,從加勒比海運來的蔗糖、菸草等食品或調味品。考慮到如今法蘭西王國正處於戰爭狀態,且進出口貿易比以往遭遇到了很大的困難,路易十四肯定需要花費比以往高很多的價格來購買這些東西,這真是什麼時候都要享受。

    想想前明皇帝一日三餐十分簡單,日常用度也不誇張,國家經濟困難時還會假惺惺節衣縮食,與路易十四以及同樣豪奢無比的西班牙宮廷比起來,真的是財務支出控制在合適範圍以內的典範了,根本不是一個層級的。

    宴會上當然還有很多其他珍玩,比如從印度、錫蘭和波斯運來的各種寶石,從克什米爾運來的各種羊毛坎肩、香水、棉織品,從波斯、土耳其運來的精美地毯、掛毯,從中國運來的瓷器和錦緞,當然也少不了進口自東岸的很多絲綢製品了。再加上巴黎的能工巧匠們製造出來的各種漂亮的玩意、蒐羅來的名家畫作和雕塑,總之凡爾賽宮內積存的所有飾品、奢侈品的總價值很可能超過一億利佛爾,接近2700萬東岸銀元。

    這樣一筆巨大的財富,做什麼事情不好!若是拿去打仗的話,保管可以將以查理五世為首的大量德意志軍隊反推回去,並且在萊茵河東岸站穩腳跟。只是這事想想也不可能,路易十四這種人是寧可戰局僵持不前也不願意放棄自身享受的人。

    當然如果再考慮到如今法蘭西國內其實也沒什麼好的接盤人規模宏大的沃勒維康城堡至今尚未賣出去就可以看出來了這麼多的財富很可能無法變現,因此就更沒必要賣出去了,還不如留在宮內,省的路易十四以後再在這方面花錢。

    路易十四在宴會上重點介紹了滿頭華發的李晴及跟在他身邊的東岸駐法大使林定之。與上次在凡爾賽宮會見林定之比起來,這次規模更大、儀式更隆重、嘉賓身份更高、言辭用語更加莊重,顯示出了深陷戰爭的法國宮廷對華夏東岸共和國的熱切。

    李晴、林定之二人這次是當之無愧的宴會主角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呢,沒想到高傲的法國人也有這一天面對一波波湧過來套近乎的法國貴族或已婚貴族婦女,二人應付得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尤其是那些貴族們,不斷將話題朝生意上引,或旁敲側擊或直截了當地詢問與東岸貿易的可行性。李、林二人理解這些人,因為除了少數第一流的貴族外,大部分的法國貴族其實都不是特別富裕的,況且巴黎生活大不易,急需從貿易上找補一些回來,以維持他們的體面生活。而說起法國貴族的窮困,這個鍋其實得當初打贏百年戰爭並統一整個法蘭西的卡佩家族背,在那場戰爭中,很多法國貴族都破產了,不得不依附卡佩家族,而這也是如今法蘭西王國高度中央集權的奧秘所在。

    李晴、林定之二人與其中一些確實有實力或有商業傳統的貴族約好了後會的時間,至於其他一些只是套個近乎、混個臉熟的人,對不起,他們還沒這麼多精力一一交談,況且時間也不允許,因為他們的君主、太陽王路易十四還要找東岸使者密談呢。

    密談的時間定在宴會後,而地點就在路易十四的藝術品收藏室內,法蘭西王國國務大臣盧瓦陪伴在側,路易十四的騎士在門外守衛,確保不會有任何閒雜人等靠近並影響雙方的談話,因為這很可能事關未來局勢的走向,不得不慎重。

    雙方甫一落座,路易十四就拋出了個重磅炸彈,詢問東岸人是否有興趣買下目前仍處於法國人控制下的聖多明各島,這著實嚇了李晴一大跳。

    聖多明各島即西班牙人的伊斯帕尼奧拉島,原本由法國和西班牙各佔一半,分據東西兩側。在上次遺產轉移戰爭中,因為東岸海陸軍的幫助,西班牙王國獲得了整個島嶼,恢復到了當年聖多明各檢審法院區初建時的鼎盛狀態。當然作為交換,法國人獲得了名義上屬於西班牙(實際上處於自治狀態)的斯特拉斯堡自由市及周邊幾個市鎮的所有權作為補償,算起來也沒多虧。

    在這次戰爭中,法國人從拉羅謝爾組織了一支船隊,搭載了一部分陸軍,跨海抵達了瓜德魯普港。這個過程中,西班牙人與荷蘭人都未發現,因為他們的船隻不可能整天都蹲在法國人的幾個島嶼門口守著,那不現實。

    隨後,法國人便挑選一個天氣不錯的夜間出航,並首先在島嶼西半部登陸(這裡有大量前法國白人殖民者生活著),然後裡應外合之下輕鬆奪取了包括法蘭西角在內的幾個主要城鎮。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西班牙陸軍稀爛的戰鬥力根本不被法國人看在眼裡,幾乎一觸即潰的他們三下五除二便丟掉了原西屬聖多明各,前後甚至還不滿半個月,也是讓人無語。

    不過佔領容易,接下來守就比較苦逼了。反應過來的西班牙向風艦隊也不管像瓜德魯普、馬提尼克、聖盧西亞之類的法國殖民島嶼了,五六艘船況較好的船隻以托爾圖加島為基地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原本著名的「海盜島」自從上次被東岸軍隊狠狠掃過一次後,現在又回到了海盜手中,這次控制它的是東岸海盜頭子、「虎鯊」號的船長蘇摩對聖多明各執行了嚴格的封鎖,確保島上的法軍不會得到足夠的物資補給。

    後來,荷蘭西印度公司在西班牙人的一再要求下,也會時不時地派出沒有任務的武裝商船前往聖多明各島附近轉悠,攔截可能會出現的法國船隻,對島上的數百名法國陸軍士兵執行封鎖戰術。

    西班牙人不是沒有嘗試過調集陸軍登島作戰。只可惜他們戰力孱弱的殖民地陸軍讓法國人打了個全軍覆沒,甚至都沒造成對方太多傷亡,也是醉了。當時圍觀的荷蘭西印度公司的水手們看得目瞪口呆,進而感嘆怪不得去年年中時新西班牙的貝略港竟然被百十個英格蘭海盜給洗劫了,這西班牙殖民地陸軍的戰鬥力果然感人,說爛泥扶不上牆都是輕的。

    不過,西班牙人的封鎖戰術到底還是發揮了一定的用處,法國船隻雖然冒死接濟了島上幾次補給品,可在被向風艦隊擊沉了兩艘船隻後,他們便再也不敢了,直接放棄了對聖多明各島上的五百多法國陸軍的後續補給,讓他們自己堅持了。

    這次法王路易十四竟然向李晴兜售聖多明各,看來心裡也是明白,在海軍無法取得優勢的情況下,聖多明各最終是無法保住的,說起來當初派兵攻取這一島嶼也是有些欠考慮的,當然這也符合路易十四好大喜功的性格。法國人現在明擺著,是打算趁著島嶼仍然維持在自己手上的時候,將其賣出去,哪怕賣價第一點也無所謂,免得將來血本無歸。

    李晴心裡對法國人難免有些吐槽,覺得這幫傢伙果然是有賣地的傳統的,後世那個時空拿破崙以白菜價賣掉了整個路易斯安那殖民地,讓美國國土一下子擴充了三分之一,簡直就是史上最虧出血的買賣。現在比後世拿破崙早了一百多年,可法國人沒起錢來第一想到的照樣是賣地,雖然聖多明各島可能也賣不了幾個錢。

    「很抱歉,陛下,出於對西班牙王國的尊敬,我們並不打算購買伊斯帕尼奧拉島,這違背了我們的行事原則。」李晴理所當然地拒絕了法國人這個異想天開的主意。

    「你們總是這樣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與各方的關係,但很多時候有些人是不可避免地要得罪的,不是麼?我知道你們的國家戰略,知道你們想崛起,可你們認為光靠當個老好人就能崛起了嗎?西班牙人不值得同情!」路易十四顯然對東岸人不配合他出售島嶼的舉動感到有些生氣,不過他也沒有太多好辦法,只見他看了看李晴,又說道:「那麼,重新恢復貴國駛往聖盧西亞、馬提尼克、瓜德魯普和聖克里斯多夫島的貿易航線,這個沒問題吧?」

    「只要必須給予我國紡織品、五金製品、純鹼、軍火、染料、藥品和熱帶特產一個『公平』的稅率,那麼一切都不成問題。」李晴回答道。在最初的時候,法國人還是給予了東岸商品一個合理的關稅稅率的(英西葡荷等國的平均水平),不過後來隨著其他國家關稅稅率的水漲船高,東岸商品也漲了上去,最後極大影響了銷路,讓人煩惱不已。隨後,恰好西班牙人向東岸施壓,要求他們斷了與法國人幾個殖民島嶼之間的貿易,故本土貿易部門便就坡下驢,在事實上停止了這種也沒多大規模(但卻對法國人很關鍵)的貿易。

    「你們總是盯著這些蠅頭小利。你們可以到勒阿弗爾港前來貿易,這個港口是財政總監直轄的幾個貿易港之一,離巴黎也近,沒有包稅人和稅關監督,可以給予你們一個較低的關稅稅率。」說這話的路易十四感覺有些可笑,他整天在自己的房間內研究地圖起碼兩個小時,心裡面每時每刻想著的都是將某塊土地或某座城市納於自己的統治之下,錢財對於他而言僅僅只是一個工具罷了,一個滿足自己享樂及開疆拓土慾望的有力工具。

    前陣子國務大臣盧瓦甚至告訴他,他十分確定只要法蘭西王國允諾降低聯合省的進出口關稅,同時保證他們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那麼這個國家很可能會將現在的盟友西班牙、奧地利、勃蘭登堡—普魯士等國賣個一乾二淨,即讓法蘭西王國得到大量德意志的土地以及夢寐以求的南尼德蘭的一部分地盤。

    得知這個消息的路易十四大笑了很久,覺得自己的敵人都是一群何等的蠢貨,這次因為一點蠅頭小利而讓自己收穫了大量土地。那麼等過個幾年,自己休養生息完畢了,那麼很容易就能再次發動一場戰爭,繼續在三個方向上進行國土擴張。

    原本他以為東岸人會不會有什麼不同呢,可幾次接觸下來,卻發現他們也只是眼裡只認得錢的「蠢貨」,這就很好辦了,法蘭西家大業大,有的是錢,給你好了!基於這個認識,他決定拋出一個更大的誘餌,看看有沒有辦法將這個地理位置優越且小有實力的國家拉到法蘭西的戰車上面,因此只聽他問道:「有沒有興趣與偉大的金百合花王室結成同盟?我知道你們想要秘魯乃至新西班牙,這沒有問題!這個世界是由強者來支配的,西班牙王國沒資格成為你們的盟友,但法蘭西有!」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6
第十六章 法國之行與收穫(三)

    路易十四的許諾說實話是很有誘惑力的。

    與一個有著兩千多萬人口的陸大國結盟,看起來是好處多多的,首當其衝的便是可預期的大消費市場,這足以養活東岸國內很多企業和作坊了,意義重大。另外,還有一些外交、軍事、政治的便利,都足以讓東岸人從獲得很多的好處,因為有一個強大的陸地強權做盟友且這個盟友願意幫助你時,很多事情總會顯得更加容易一些。

    當然世界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說完了好處,我們也不得不直面很多現實的壞處。第一同樣是貿易方面的損失,即一旦陸權國家與海權國家交惡,那麼與陸權國家結盟的東岸將面臨著失去巨大商業市場的風險,要知道海權國家如聯合省之類往往掌握著巨大的商業分銷絡,這是法蘭西所無媲美的。你別看如果聯合省與東岸關係不佳,雙方之間的貿易額跌到了多年來的最低點,可一旦他們與法國簽署和平協議,外敵盡去,與東岸徐徐恢復商貿聯繫卻也是大概率事件。法蘭西與聯合省的市場孰輕孰重,李晴還是分得清的!

    第二個不可忽略的因素是陸權國家一旦強大起來,對所有海權國家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無論是經濟、政治還是軍事,其威脅都非常不小。或許現階段法蘭西王國迫於嚴峻的國內外形勢,還會放低身段與東岸人談合作的事情,可萬一人家在陸地接連取得決定性的大勝,征服了意大利、征服了西班牙乃至征服了德意志大部分地區呢?那個時候擁有近六千萬人口的加強版法蘭西王國(或者是帝國?)還會鳥你東岸人麼?好吧,即便他們願意繼續和你東岸人談,但「議價能力」已經得到極大加強的法蘭西帝國,開出的條件一定也會苛刻到東岸人也覺得難以接受吧?李晴是穿越者,對歷史拿破崙針對英國執行的所謂「大陸封鎖線」計畫也是知曉一二的,他自然不能容忍法蘭西王國提早一百多年崛起,乃至征服整個歐洲,那樣對華夏東岸共和國將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所以,綜合面幾點,基本意味著東岸人無法與法國人在政治或軍事結成同盟關係了,至少現階段看來肯定不行。在這個問題,駐歐全權特使李晴甚至可以不用報備本土直接拒絕路易十四,因為這很顯然不符合東岸一貫的國策。

    當然李晴拒絕的話語說得較婉轉,言辭間也很有藝術,不過以路易十四、盧瓦二人的智商和閱歷,應該是確定無疑地聽明白了。他們對此當然有些失望,但看得出來並不強烈,似乎是因為早料到了這點。東岸人應該明白,法蘭西即便這次與聯合省和奧地利簽署和平協議,那麼其實這也是暫時的,興許大家休戰個幾年,等實力恢復過來後,會掀起新一輪的廝殺和爭鬥。在這個時候,貿然捲入戰爭是不明智的,作壁觀等待最好的入場時機才是正確的選擇,像如今英國人所選擇的一樣,不是麼?

    在雙方都心照不宣地結束了這個注定無法取得什麼共識的話題後,大家又把話題轉到了共同的敵人聯合省身嚴格來說,聯合省從未對東岸宣戰,連被欺負了的東印度公司都沒有路易的國務大臣盧瓦說起如今轟動一時的英荷聯姻的事情,即聯合省執政、奧蘭治親王威廉三世與英國第二順位繼承人、其表妹瑪麗公主結婚之事。

    這件事之所以轟動,大概是因為英格蘭、聯合省兩國之間的關係更進一步的標誌吧。兩個海強國的聯合,哪怕僅僅只是表面的,也足以讓包括法蘭西在內的一眾陸權國家憂心不已了,也許會導致今後法蘭西王國擴張時遇到更大的麻煩。

    不過這種事情說實話也是必然的,無法阻止的。威廉三世最合適的結婚對象是他的這位表妹,而英國國內的新教徒對查理二世及其兄弟約克公爵的天主教傾向又憂心不已,因此對於他們國家王位第二順位繼承人瑪麗公主與威廉三世的結合持歡迎態度。

    再加之前法荷戰爭許多荷蘭大商人、藝術家及社會精英階層移民英格蘭,他們對於威廉三世迎娶表妹也是持歡迎態度。這樣的話,兩個國家的精英階層(這些大商人雖然移民英格蘭,但在聯合省仍然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對這樁政治婚姻均樂見其成,那麼這事板釘釘也一點都不怪了。

    據說路易十四在聽聞威廉三世與瑪麗公主結婚後,曾私下裡對盧瓦、柯爾貝爾表示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錯誤,海馬車伕是這個世界不多的能夠制衡英格蘭海勢力的國家,這次戰爭被狠狠削弱了一波,然後還逼得很多人才、資本流入到了更安全的英格蘭,進一步增強了這個國家的實力,這對法蘭西王國怎麼看來都不是什麼好事。當然這個錯誤在路易看來也只是個小錯誤,因為奪取低地地區是法國的重要國策,與荷蘭正面撕破臉是完全不可避免的事情,而這自然會促成英荷兩國的結盟,說起來都是應有之意。

    不過,這個錯誤在路易十四看來可能僅僅是個「令他隱隱有些不安的小錯誤」,但在有能夠穿透歷史迷霧眼光的東岸人看來,這可不是什麼小錯誤了,而是關係到法蘭西王國三百年國運的重大失誤!

    歷史荷蘭從17世紀70年代便不斷陷入到連綿不絕的陸戰爭之,人才、資本持續不斷地外流至倫敦,導致聯合省原本佔有極大優勢乃至壟斷的各行各業慢慢衰敗,整個國家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長期的下降通道之。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聯合省本身的海力量也漸漸凋零,但與他打過三次英荷戰爭的英國人的海力量卻快速升,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時期,英國的國力尚未有質的提升,但已經給法國人造成了巨大的麻煩;七年戰爭時,若沒有英國人參戰的話,法國已經獲得勝利;規模宏大的拿破崙戰爭,如果沒有控制了印度這個巨大寶庫的英格蘭人插手的話,法國人無疑也是勝者;以至於後來普魯士和德意志的崛起,完全也是拜英國人所賜,從而讓法國人徹底陷入了深淵之。

    可以說,是路易十四在處理低地地區的重大失誤,才導致了後面一連串事情的發生。要知道,後世英國人一直奉行大陸均衡政策,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陸軍不法國,爭不過他們,因此乾脆充當攪屎棍,執行大陸均衡政策,用德意志、沙俄來制衡法國的陸權。所以說,法王路易十四這個時候如果有先見之明的話,該知道千萬不能過分削弱聯合省,而是應該同樣執行海權均衡政策,即給英國人找一些能夠與其爭奪海權的對手。

    這個對手在此時的歐陸,毫無疑問只有聯合省最夠格,也是最合適的。想想吧,後世每當法國人想在陸地發力的時候,海權強國英國人總是會第一時間跳出來,用得自海貿易及海外殖民地的巨大財富,讓法國人功敗垂成,可憐法國人還對他們毫無辦法,因為陸軍可沒法游泳。而這個時候如果有一個能夠與英國人在海一爭長短的海權國家存在呢?那麼法國人可不有機會了麼!

    東岸人有這種見識,可不代表法國人也有這種見識,無論是路易十四、盧瓦、柯爾貝爾,還是孔代親王、盧森堡公爵(即布特維爾)、沃邦元帥及已故的蒂雷納子爵,他們都是有歷史侷限性,能夠預知未來二三十年的走向已經是超卓的人傑了,不能指望他們有二三百年的預知能力。

    當然在這個時空,隨著法國在低地地區的一連串的軍事行動讓聯合省的國力受到了極大的侵害,可這並不意味著英格蘭人的海權再也無人制衡了。因為在遙遠的南方新大陸,一個曾經打敗過西班牙、葡萄牙海軍,讓法國主力艦隊龜縮敦刻爾克不敢出港的華夏東岸共和國海軍,可也是薄有名氣呢!尤其是他們每年投入巨資維持一支規模不小的海常備軍,開辦海軍學校培養專業軍官,不斷往艦隊應用最新的軍事、機械和航海技術,使得這個國家的海軍精銳無,雖然規模可能不是很大,但實力真的不容小覷,關鍵時刻可是能夠威脅到英格蘭人海權夢想的。

    所以,真到了英國人利用自己的海優勢不斷絞殺法國的海外利益,然後利用德意志威脅其本土,利用沙俄制衡德意志的時候,東岸人的入場,是可以瞬間讓英國人的這個遊戲玩不下去的,因為東岸人本身是最大的海權,你英國佬還怎麼蹦跶?說不定到了那個時候,歐陸各國搞不好會成為英國人的後盾,幫助英國挑戰東岸的海霸權呢?這都是說不定的事情,而且有很大概率會成為現實,前提是東岸人獨霸了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海利益。

    當然以這些還遠,都是未來幾十年乃至百年的戰略,在最近的可以預見的未來,法國人可能慢慢會感覺到過分削弱海馬車伕實力所帶來的困擾了,屆時保不齊他們會找門來,求助東岸方面幫助他們對抗英國海軍,無論是艦船技術方面還是直接邀請東岸參戰,都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而到了那個時候,不從法國人身割幾斤肉下來的話,那不是東岸人了!而且,想必那時候英國人的臉表情一定也會十分精彩,想想還是蠻期待的呢。

    宴會結束後的一個星期內,駐歐全權特使李晴帶著林定之一起,與法國人重新簽訂一系列的經貿協議,其涉及到了紡織品、軍火、化工產品、五金製品、藥品及熱帶商品等接近百種商品,可謂氣魄宏大。而作為補償,東岸人的懷遠島將平價向法屬聖克里斯多夫、馬提尼克、瓜德魯普、聖盧西亞提供各類商品;與此同時,如果法國人需要,東岸人的加勒航運公司也有義務一年派出至少兩艘船隻滿載各類指定商品北,為法屬阿卡迪亞殖民地提供各類補給;最後,如果加勒海諸島嶼的法國殖民軍隊戰敗不得不撤退的後,東岸人也必須為他們提供避難場所。

    以這些協議,基本是以前駐巴黎大使林定之曾與法國人達成的一些協議的升級加強版,曾經因為一些因素而暫停了,這次乾脆重新訂約。而東岸與法國人之間的這種互動,很顯然也是加強雙邊關係的一種前奏,未來會發展到什麼程度,一切都很難說。而英國人、荷蘭人乃至西班牙必定也會在不遠的將來得知東、法之間的這些互動,他們會作何感想,會不會看做東岸正式介入歐陸局勢的開端,一切也未可知。

    但可以確定的是,東岸人現在有了自己的全球利益考量,在哪個地方行哪種政策,親近哪個國家,疏遠哪個國家,基本都已經有了通盤的考慮,這是其遠遠強於歐陸諸國的地方。那些歐洲的老牌貴族們,或許對自家一畝三分地的事情該怎麼做門清,但視野一旦擴展到全球,可力有不逮了。真正具有國際視野的,其實還是那幾個有航海傳統的國家罷了更準確地說,其實也英格蘭與聯合省罷了而東岸人基本已經有了對付他們的基本戰略,這次與法蘭西王國改善關係的舉措,其實是未來戰略的重要一環。

    英國人將歐陸諸國攪和進了他們的平衡國策,焉知東岸不能把英國及歐陸諸國也一起攪和進一個平衡國策麼?論攪屎的功底,擁有看破歷史迷霧金手指的東岸人,可是獨一份呢。而這個金手指的威力,可遠遠什麼黑科技金手指要強得多了,影響也要更加深遠,可能注定了億人口未來二百年的命運。

    /bk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6
第十七章 加勒比海亂局

    四月的加勒比海已經非常炎熱了,位於莫河(密西西比河)河口附近的新京港內,許多自由邦的黑人正在辛苦地為幾艘大船運輸著給養。

    他們都是慣常在河面上做著生意的小商販,劃著在中國內河很常見的一種沒有龍骨的小舢板,兩個精壯的劃手在後端劃著固定在船上的槳,兩個小販在前端叫賣著各類水果、醃肉、燒酒或其他什麼食品。這些東西的銷路一般來說都很不錯,尤其是當一艘船隻在海上連續航行了超過一個月的時候,水手們會比平時更渴望新鮮的食水。

    前來補給的船隻一般來說都是加勒比航運公司的商船,尤其是掛靠在這家公司名下的梁氏兄弟的幾條船,幾乎每三個月就會有一艘船滿載本土的各類商品前來碼頭卸貨,然後拉走這裡的棉花、橡木(本土強制要求每年進口一定數量的自由邦板材)、乾果、毛皮、菸草以及近年來開始多了的蔗糖。

    蔗糖的價格非常便宜,每一百斤只要銀7元6角,但由於供應量嚴重不足的緣故,始終沒有大主顧專門前來採購蔗糖。自由邦少許甘蔗種植園出產的商品,除部分自用或與印第安人貿易之外,絕大部分還是被加航公司的商人分批買走,然後在懷遠島等地消費罷了還有很大一部分被過路船隻輾轉帶到東屬佛得角群島進行銷售可見這門生意目前還不足夠大,也無法為自由邦帶來急需的金錢。

    是的,現在自由邦還是比較需要錢的。雖然他們國家目前包括科薩人、科伊桑人、斯瓦西里人、馬來人、明人、印第安人在內總共也只有三萬六千餘人的樣子這還是去年年底補充了一批南非黑八旗之後的數據了看起來不需要太多貨幣的樣子,因為這很可能會將他們國家原始的經濟搞垮,讓國家發生不應有的動盪。

    不過,誰讓他們最近與印第安諸部落戰火重燃呢?戰爭物資的急劇消耗使得他們分外依賴進口,好不容易積攢的貴金屬大量流入加航公司的口袋,相信若不是從南非搬來的將近八百戶黑八旗官兵家庭帶來了不少現金的話,這個國家可能已經在鬧錢荒了。

    其實想想也是可笑,在華夏東岸共和國國內因為大搞基建而釋放了大量貨幣,導致物價上漲出現通貨膨脹現象後,自由邦這個國家居然出現了讓人窒息的通貨緊縮現象,不得不說這個經濟體實在是太脆弱了,脆弱到也許下一刻就會退化到以物易物的狀態。

    加航公司說實話還算比較厚道了,壟斷了90%該國對外貿易的他們加大了從這裡進口物資的力度。比如莫比爾港修船廠所需的橡木板材就幾乎全從自由邦進口的,以幫助他們盡快渡過難關,要知道他們本可以自己組織人手深入內陸去砍伐橡樹的,雖然那可能會與印第安人爆發武裝衝突。

    華夏東岸共和國駐自由邦顧問團團長田星少校今天剛從西班牙人的聖奧古斯丁港返航,搭乘的是一艘隸屬於加航公司的商船。這艘船隻從懷遠島出發,在聖奧古斯丁交割了一部分槍械彈藥,都是西班牙人指定購買的,因為據說他們最近被頻繁活動的法國海盜折騰得不輕,一些沿海殖民村鎮被海盜攻破,損失不小。也正因為如此,新西班牙總督下令從東岸人這裡進口部分武器彈藥,加強各地的防衛,儘量讓法國海盜不敢來襲。

    交割完貨物的船隻隨後又艱難地繞過了佛羅里達半島,沿著加勒比海北部航行,一路經停彭薩科拉、莫比爾港,最終於今日駐泊於新京港。陪同田星一起下船的還有幾個來自憲兵司令部的情報官員,他們面容嚴肅,伸手擋開了很多想要湊上來兜售貨物的小商販,然後護送著田星登上了一輛馬車,直接朝離此不遠的一處商館駛去,那是強東貿易公司興建的辦公場所,規模還不小。

    因為這條沿河大道的路況並不好,馬車一路上行駛得很,不過莫河兩岸的風景卻還算不錯,總不至於讓人過分心焦。河兩岸目力所及的到處都是綠油油的稻田,森林裡有各式各樣的樹,很多是適宜造船的參天巨木。遠方還有大大小小的湖泊、青翠的小山和漂亮的房屋,田星知道,那是自由邦的科薩黑人們在明國書生的建議下建立起的海關大樓,這似乎意味著這個國家至少在進出口貿易方面有了那麼一絲文明國家的氣象。

    海關大樓部分建在堅硬的石頭地面上很顯然,這花了不少人力物力部分建在河面上,靠粗大的圓木柱子支撐。它們前面有一座精心設計的引橋,船隻在漲潮或者退潮的時候均可停靠。海關的關員們將規章制度寫下來並貼在大樓的木牆上,而且樓頂還豎起了一面旗幟,上面繡著大大的漢字,告訴每個人這裡是海關,所有靠港貿易的船隻都必須前來繳納進出口關稅。

    毫無疑問,這個海關的建立是針對加航公司的,因為這個國家幾乎全部貿易都被該公司壟斷了。在以前制度粗疏的時代,加航公司前往自由邦貿易幾乎從不繳稅,他們以及旗下二級代理商振振有詞地說道,我們給自由邦帶來了急需的貨物,給他們從南非運來了大量的人口,還要交什麼稅?

    道理是這樣沒錯,而且他們也確實這樣爽了好多年,直到執委會諸公覺得應該幫助自由邦這個國家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進出口關稅體系,以提高他們政府的財力,加航公司的好日子這才到了頭。不過好在自由邦定的稅率也並不高,各種商品平均下來不超過5%,加航公司倒也不是沒法接受,就當每年多給自由邦贊助了一筆款子好了。

    路過海關後最終目的地也就遙遙在望了。強東貿易公司的商館有兩層樓高,建於臨河的風景優美之處。大概是白天的緣故,這會窗戶一個個都大開著(但到了晚上必須關閉,否則會被蚊蟲煩死),窗口下方的河面上居然還停著兩艘小舢板,上面有幾個黑人正在口沫橫飛地推銷自己的食品,希望商館裡的有錢老爺們賞臉買一些。

    馬車很快停在了商館門口的空地上,田星在憲兵的簇擁下下車走進了商館,並很快就在聞訊出來迎接的梁強東迎進了屋裡。房內裝飾得還算不錯,而且擺放了許多漂亮的花盆,田星望去,只見種了一些如千日紅、鳳仙花和牽牛花之類的植物,讓人看了多少有點賞心悅目的感覺。

    屋裡這會稍嫌有些凌亂,因為一些木箱子和木桶隨意堆放在地板上,裡面裝了不少茶葉、瓷器、綢緞和玻璃製品,也不知道是打算送給自由邦哪位達官貴人的,要知道普通自由邦國民可用不上也用不起這些奢侈事物。

    「田團長,祝賀你順利歸來,我本以為你還要再晚上一個月的。」梁強東示意自己的秘書給大家泡茶,然後笑著說道:「怎麼樣,懷遠島現在建設得不錯吧?」

    「不錯個屁,疫病橫行,經濟凋敝。」田星將一頂帽子扔在桌子上,然後撇了撇嘴,說道:「懷遠島真是多災多難,瘧疾、麻風、黃熱病交替爆發,死了不少人,剩下的也心慌不已,前往那裡的船隻的水手也被勒令儘量待在船上,不要進港,就是怕被各種疾病感染。說實話,我在那裡一等到船隻就離開了,實在是太危險。」

    「熱帶不就是這樣麼,我以為你早就習以為常了。」梁強東搖了搖頭,將話題轉移到了別處:「怎麼樣?在懷遠島聽到什麼消息了嗎?那裡離向風群島、背風群島很近,應該有很多消息的呀,荷蘭人打下法國幾個島嶼了嗎?」

    「荷蘭人?就憑他們西印度公司那行將破產的財政,靠什麼去進攻法國人?馬提尼克、瓜德魯普各有數千法國白人殖民者,聖盧西亞也不少,荷蘭人憑什麼本事去打?我倒是聽說,他們控制的多巴哥島倒一度被法國人偷襲佔領,只不過後來又被荷蘭人調集船隻奪回來了而已。在加勒比海,對法國人威脅最大的還是西班牙人,他們有兵、有船,即便戰鬥力差一點,若是玩了命死磕,打消耗戰的話,法國人還是會吃不消的,至少伊斯帕尼奧拉島上的法國人可能會吃不消。」田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屑地說道:「這不,我在懷遠島的時候,就有西班牙人的船隻過來,一再要求我們不要與伊斯帕尼奧拉島的法國人進行貿易,雖然我們與他們之間的生意已經中斷很久了。」

    「伊斯帕尼奧拉的法國人已經被圍困很久了吧?他們上一次得到補給,應該還是一年半以前吧?在那個幾乎沒有任何工業文明的島嶼上,食物什麼的或許好說,但戰爭物資卻很難補充上,我估計法國人手頭的存貨也快用完了,這還是託了西班牙人廢柴的福。」梁強東說道:「對了,有件事或許你還不知道,前陣子你在懷遠島的時候,伊斯帕尼奧拉島上有一艘法國船隻冒死衝出重圍,來到了新京港,請求我們出面介入該島的戰事。我聽他們的口氣,似乎不介意光榮投降,但因為害怕西班牙人不守信用,因此請求我們出面調停,鎮住西班牙人讓他們不敢亂來。」

    「竟然還有這事?」田星霍然站起了身來,說道:「這事其實可以辦啊!西班牙人所求的什麼,無非就是伊斯帕尼奧拉島罷了。而島上的數百名法國遠征軍在事實上被拋棄之後,如今所求的,也不過是活命罷了。行,讓他們撤到新京港來吧,這事我做主,問題不大,過幾天就派人前往古巴,與西班牙人聯繫。」

    「我說,加航公司為什麼不將這些人吃下呢?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伊斯帕尼奧拉島西半部的那些法國移民們也會畏懼報復,而選擇逃亡吧?他們在戰爭期間做了什麼事,西班牙人可是看在眼裡呢?說實話,這些人加起來也有兩千上下了,有商人、有農民、有商販、有技工、有手工業者、有軍人,對自由邦真的是一劑大補丸。加航公司現在已經建了莫比爾城,正是缺人口的時候,為什麼不在這裡想想辦法呢?」梁強東有些不解地問道。

    「加航公司的莫比爾城才幾個人?一下子接納這麼多法國佬過去,怕不是要被反客為主。再說了,加航並且是國家的企業,一下子接納這麼多外國人,程序上也比較複雜,未來也要擔心像間諜之類的麻煩,索性一股腦兒丟給自由邦吧,讓他們折騰去。對了,你二哥梁贊不是在奉天城當軍閥麼,得,這次我也做回好人,手工業匠人先盡著你兄弟挑,給他補補血,以後也好為國家做事。」田星看了眼梁強東,笑著說道:「梁都指揮使既是新京莫大王的臣子,同時也是東岸人民的老朋友,這次收了這個大禮包,以後可要加倍努力喲。」

    梁強東聞言有些訕訕,他這個二哥確實是東岸人打入自由邦內部的一顆釘子。身為奉天節度使、馬步軍都指揮使的他,有地盤、有軍隊,三弟是自由邦國師,小弟佔據了自由邦進出口貿易的很大一部分,這無論是在宗教界還是世俗界,都有著極大的影響力,確實是東岸政府拿捏新京莫氏王族的一把利器。

    「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吧,基本沒問題。」田星見梁強東沒說話,笑了笑,然後他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朝梁強東問道:「蘇摩那幫混球最近在幹什麼?上次我走之前聽說他們在托爾圖加島上又辦起了聚義廳,網羅了一幫之前星散的海盜,這是要做加勒比海海盜的總瓢把子麼?這廝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現在在哪?做這些事之前也不和我溝通,他還想不想混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6
第十八章 海盜與德克薩斯

    「虎鯊」號緩緩駛進了蘇城港,與其一同進港的,還有一艘破破爛爛的兩桅帆船。這艘帆船從型制來說,無疑是在伊利亞半島非常流行的圓尾蓋倫船,噸位不大,兩百多噸的樣子,可遠洋航行,但更多地見於近海,充當兩個城鎮之間的貿易船隻。

    新西班牙總督區有很多這類船隻,活躍於各個沿海城鎮,有力補充了官方船隻的不足。甚至有人統計,這些私人船隻的運輸量,可能在官方的五倍以,且航行線路也很多變,並不拘泥於一處,廣受各殖民城鎮居民的歡迎。

    當然這裡不得不重提一下西班牙王國腦殘、僵化無的殖民地貿易政策。即位於馬德里的殖民管理機構西印度事務院的老爺們(他們可能一生之從未去過哪怕一次新大陸),在地圖制定了好幾個非常可笑的貿易路線,並嚴格要求殖民地各檢審法院區認真執行。如,他們最初規定,布宜諾斯艾利斯只能與利馬貿易、科爾多瓦只能與聖地亞哥貿易等等,與其他城市擅自展開貿易可能會受到懲罰,讓人很是無語。

    毫無疑問,這種可笑的貿易限制極大地引起了殖民地居民的不滿,因此最終在執行落實的時候遇到了很大的問題,即哪怕殖民地的官老爺們(一般都是半島人)多次下令督促遵守本土製定的貿易規則,但殖民地城鎮卻總是私下裡展開貿易,視本土禁令如無物。這個時候,即便是總督也不能無視殖民地居民的利益而強制一刀切禁止了,他們多半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非法貿易」實在搞得太過火的情況下才會出手整頓一下。

    「虎鯊」號這次捕獲的船隻很明顯是這類專走近海貿易的帆船,這從其船型設計能看得出來,容量大、吃水淺、重心高、航速慢,很明顯不適合遠洋航行,多在風浪較小的近海活動,一般用於運輸大宗物資。

    「在坦皮科近海抓到的,運了一船玉米,聽他們說目的地是波多黎各的聖胡安港,那裡有西班牙人軍隊,應該是為進攻法國人準備的。」穿著一身短打勁裝的蘇摩輕盈地跳到了吱嘎做響的木質碼頭,朝迎接過來的心腹海盜們說道。

    「大當家的,這次劫了西班牙人的糧船,聖胡安的那些個扛槍的大頭兵可坐蠟了。老子早看他們不順眼了,這次能讓他們餓肚子,心裡不知道多爽快哩。」說話的是一個「小白臉」,名叫王昭禮,明國移民出身,如今算是蘇摩的主要心腹之一了。

    此君還有個哥哥叫王昭,與他都是明國溫台地區的百姓,因為躲避戰亂移居東岸。老大王昭因為識斷字,性格也不錯,目前在寧波鄞縣縣政府內當個小公務員,跟著司幫忙處理一些與福建鄭氏的貿易事務,這主要是因為他們父輩是從福建移民至溫台地區的,會一些當地的方言。

    王昭禮因為性格原因,加之對東岸較感興趣,因此一路漂洋過海來到了東岸本土,隨後便被國家情報總局的人看招錄了進來,培訓了幾年後便扔到了蘇摩的麾下,充當他的部下,同時也是與本土情報部門的主要聯絡員。

    當然這並不是說蘇摩也是國家情報總局的人,這個出身不凡的傢伙很顯然是個喜歡無拘無束的漢子,並不希望身後有人對他指手畫腳,那是他很難容忍的,最初幾次國家情報總局往他身邊塞人被趕走了是明證。

    只不過,出來混,還是在加勒海當海盜,一個白人海盜佔據了主流的地方,你若是背後沒點依仗,怕是早讓人一鍋端了。這可不是開玩笑,你別看跟著蘇摩一起出去瞎混的人又不少都出身達官貴人家庭,薄有身家,可在加勒海,經濟實力雄厚與否並不是多麼重要的東西。自身實力的強弱、人格魅力的高低、銷贓渠道的多寡以及運氣的好壞,都是決定一個海盜首領號召力強弱的最主要原因。

    在這些方面,蘇摩和他最初的一眾小夥伴們有著天然的劣勢。在這個時候,國家情報總局的人又再度找了門來,這位名叫王昭禮的探員在明國時期會行船,來到東岸後又系統學習了幾年航海知識,在海盜當也算是高級人才了。當時他秉承著高層的意志,與蘇摩密談了一夜之後,最終成為了蘇摩海盜群的一分子,參與了隨後數年內很多起針對西班牙人、荷蘭人、英格蘭人和法國人的海搶劫行動。

    王昭禮系統學習過很多知識,會看星象、會測緯度、會算彈道,在海盜簡直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因此幾年下來很是立了不少功勞,如今已經是蘇摩手下十三太保之一,是一艘繳獲商船改裝的「座頭鯨」號的大副。

    這次蘇摩出去活動,他和其他幾個老兄弟率部留在老巢坐鎮,因為最近蘇城港接收了一批來自本土的物資,主要是牲畜、糧食種子、金屬農具什麼的,還是較金貴的。毋庸置疑,這些都是國家情報總局調撥的,然後秘密運輸到自由邦的新京港,從科薩人手裡轉一圈,「洗白」後再賣到蘇摩手裡,算是掩人耳目吧。

    這些物資都是給一些近定居在蘇城港的人準備的,他們多是年老或受傷的海盜,身體狀況不再允許他們出海戰鬥了,因此被無情地淘汰下來海盜本來是一個高淘汰率的行業沒有別的去處,只能定居下來靠種地為生。

    這樣的情況其實在各個海盜群體並不鮮見,幾年前被東岸人和西班牙人聯合斷掉的著名的「海盜島」(托爾圖加島),面有很多這類年老的海盜生活著。他們種植糧食、蔬菜,飼養家禽牲畜,偶爾還釀一些酒,出售給歸來的海盜們,說起來收入也還不錯呢,因為海盜們多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花錢大手大腳的,讓這些人著實賺了不少。

    蘇城港如今定居下來的前海盜大概有三百多人的樣子,不光有年老的或受傷的海盜,同樣還有一些厭倦了漂泊不定的生活或自覺掙夠了錢的海盜要知道,並不是每個海盜都是自願的,很多商船在被劫掠時,水手們為了活命,往往會被迫入夥這些人在蘇摩的庇護下,在這片沿海的地帶建起了農莊、果園和牧場,過起了自給自足的定居生活。

    到了後來,他們一些有條件的人,又想盡一切辦法從舊大陸遷移親眷族人來到這個名義屬於西班牙德克薩斯將軍管轄的土地生活。蓋因他們發現,與其在殘暴專橫的舊大陸君主的酷烈壓榨下生活,還不如在這個自由自在的新大陸定居呢,至少這裡土地肥沃、野牛成群,氣候也還算溫和,是一處好的宜居之地。

    而且更重要的,這裡沒有貴族和教士們過來收稅,海盜首領蘇摩和他的十三位圓桌騎士(即麾下十三太保)只要求他們努力種地、放牧,為海盜們提供大量的新鮮食品即可(當然是付費的)。另外,作為被海盜首領蘇摩庇護的代價,蘇城港的每戶定居海盜每年需無償貢獻一頭野牛、四隻羊、兩袋乾果及若干穀物,對這個物產豐饒的地方來說,簡直是輕到不能再輕的「賦稅」了,定居海盜們非常滿意。

    國家情報總局當然也注意到了蘇城港這個有朝城邦國家發展趨勢的地方,並且從沒放棄過滲透、管理這個簡陋的市鎮。目前,這個城鎮的管理者是國家情報總局的人,名叫韓鐘,其父韓可昌,移民東岸的明人,與目前服務於台灣銀行的韓金、韓銀四人乃是堂兄弟關係。

    韓鐘同樣是蘇摩麾下十三太保之一,早幾年也是在船混過的,甚至還參與過對新西班牙殖民城市坎佩切港的襲擊,親自發炮擊斃了西班牙人的指揮官,自此一戰成名。後來,在國家情報總局的暗運作下,蘇摩半推半地將此君安排到了蘇城港鎮長的位置,管理最初區區數十戶年老傷退的海盜。

    很明顯,韓鐘是有一定的管理才華的,小鎮的規劃幾乎全部出自他手,各種生產生活的安排也都是他一手操辦。說句不那麼聽的話,在目前那三百餘戶定居海盜的心目,縱橫四海的大首領蘇摩的威望,未必會「圓桌騎士」韓鐘高多少了。

    今天蘇摩的「虎鯊」號回港時,前來碼頭迎接的人裡面同樣有韓鐘,不過他素來沉默寡言,話不多,沒前說什麼而已,只是和蘇摩默契地點了點頭,示意一切正常。

    繳獲的一船玉米對小鎮的居民們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物,因為他們的糧食早可以自給自足了,因此這船糧食注定是要被收入倉庫了,充作海盜們的儲備。管理的倉庫的人交周作人,歷史名人控周申沃的私生子,是蘇摩從老家帶出來的小夥伴,關係非常親密,十三太保之一,而且並不是國家情報總局的人,不然的話也不會成為掌管倉庫的人了。

    「最近西班牙人有什麼動靜嗎?有沒有發現過我們這個巢穴?」將腰間的一帶裝滿寶石和黃金飾品的布袋扔給王昭禮後,蘇摩隨意地問道。

    話說在蘇城港及其附近土地,海盜們最大的敵人自然是印第安人無疑,這是和他們有些直接的土地衝突的群體,之前已經發生過幾次衝突了,幸好規模都不大,且海盜們也會拿一些繳獲的戰利品賄賂印第安部落的酋長們,讓他們約束部眾,儘量不要來蘇城港附近晃悠,免得雙方打起來。

    而除了印第安人之外,他們最大的敵人無疑是西班牙人了,更準確地說,是新西班牙總督轄下的德克薩斯將軍。不過讓人有些捧腹的是,這位名叫華金的半島貴族的辦公地點可不是在荒無人煙的德克薩斯哦,而是在墨西哥城,簡直讓人無力吐槽。這位爺最主要的工作,大概是在墨西哥城發號施令,然後派出一支支探險隊、一隊隊傳教士深入德克薩斯境內的荒野,試圖征服、教化當地的印第安人當然這項工作目前看來還很不成功。

    蘇摩當初第一次得知這個德克薩斯將軍的事情時也是是愣了很久,然後在進一步得知整個德克薩斯一座像樣的西班牙殖民城鎮都不存在之後,他漸漸有些欣喜若狂了,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免受西班牙殖民勢力的侵害,自由自在地在當地發展。

    東岸國家情報總局的官員們自然也是樂意看到這一幕的,只不過他們的興奮程度沒蘇摩那麼高罷了。因為在這些日理萬機的官僚們看來,遠離本土的德克薩斯是缺乏足夠的價值與吸引力的,既沒有什麼用得的礦產,也沒有名氣很大的土特產,簡直除了可以種地與放牧外一無是處。因此,他們現在也僅僅只是將蘇摩這個海盜群體在德克薩斯的擴張看做一步無關緊要的閒棋罷了,有進展固然信息,沒進展也無所謂。

    這次他們批了韓鐘秘密傳回來的報告,給了一些種子、農具在內的物資,同時還撥了五十桿步槍及配套彈藥,這基本是他們援助的極限了,不可能再多,因為他們很顯然並不看好這些海盜們在德克薩斯能夠折騰出什麼事出來。

    當然了,國家情報總局看不的德克薩斯,在蘇摩等海盜們眼裡,可是喜歡自由的他們最美好的家園了。想當初托爾圖加島是這麼一個地方,可惜現在被端了,人員也星散四處;早些年牙買加島也是英國海盜聚集的地方,現在島絕大部分居民的祖先都是年老或傷退的海盜,只可惜後來在英荷戰爭期間被英國政府接管了。現在蘇城港至少在明面海沒被東岸政府接管,海盜們其實已經很滿意了。

    當然聽說東岸政府的稅收並不高,海盜們覺得,被他們管理似乎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壞事,尤其是在西班牙殖民者隨時會發現他們的存在的情況下

    「西班牙人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巢穴的存在,但我很懷疑他們也許已經從印第安人那裡得到消息了,這其實瞞不了多久的,西班牙人到這時還沒派人來圍剿我們,已經算他們反應遲鈍了。」聽到蘇摩問西班牙人的情況後,王昭禮立刻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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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6
第十九章 聖華金

    「真是個爛到極點的地方啊,德克薩斯,確實與明世界隔絕太久了。↗,」1677年6月下旬,之前曾被蘇摩等人吐槽過的新西班牙總督轄下德克薩斯將軍、費爾南德斯‧華金剛從一艘船下來,自言自語地說道。

    水手們有氣無力地開始卸下一些物資,主要是小麥、玉米、醃肉、乾酪等普通食物,同時還有不少蔗糖、菸草、咖啡、龍舌蘭酒等等人享用的商品,當然更少不了武器彈藥、雨具帳篷等野外生存所必須的物資。

    很顯然,這些人是來探險或殖民的,而不是給某個定居點運輸補給品。得出這樣的結論其實並不困難,因為放眼望去,附近是一片荒蕪的景色,有河流、有樹林、有湖泊、有草原,是沒有村莊、沒有農田、沒有人煙,看了讓人為之失望。

    當然這樣荒蕪的景像在德克薩斯皆是。因為無論是科曼人還是阿帕人,都是明水平較為低下的印第安族群,凶悍有餘,但也僅僅如此了,他們對於建設甚至還不如普埃布洛人有心得。

    西班牙人雖然至今尚未在遼闊無垠的德克薩斯建立固定的殖民機構,但對這些原住民們卻還算瞭解,畢竟這麼多年探險隊、貿易隊、傳教士與原住民的密切交流可不是白費的,墨西哥檢審法院區的檔案館裡記載了很多其他國家的人所不知道的寶貴信息,這些都是將近兩百年間無數西班牙殖民者、探險者花費無數精力和代價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包括他們與各地印第安人建立起來的複雜的、或敵或友的關係。

    是的,西班牙人與印第安人之間的關係是複雜,平時可能還好,大家都能相安無事,印第安人也習慣了西班牙人的統治。不過在殖民地官員較貪婪的情況下,印第安人會變得暴躁不安了,因為遭受的剝削更深了一層,這從墨西哥檢審法院區北部普埃布洛人聚居區暗流湧動的局勢能看得出來。

    不過在德克薩斯將軍轄區這麼一個三級行政區域內(新西班牙總督區—墨西哥檢審法院區—德克薩斯將軍區),西班牙人與當地印第安人的關係卻還維持得不好不壞。他們與當地的阿帕人、科曼人沒有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甚至還可以通過傳教、貿易等手段影響他們,隱隱控制他們,騙得他們為西班牙王室效忠(而這也是西班牙人公然宣稱德克薩斯是他們領土的最主要原因),總體來說相當不錯了。

    當然述這種關係的維持,一個重要原因大概是阿帕人和科曼人在與西班牙人的交往獲得了利益,或者說至少沒有吃太多虧,再加傳教士這種黏合劑的存在,雙方之間的關係自然也還過得去了。只不過,這次西班牙人可是直接來到德克薩斯建立殖民地了,說難聽點是直接和科曼人搶地盤,不知道未來雙方之間的關係會怎麼相處,翻臉看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建立一個臨時營地吧,過幾天我們再四處看看,最終為這座前哨城鎮選好址。」有些疲累的華金將軍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們去幹活,而他自己則坐在了一個火藥桶,從兜裡拿出一些件閱讀了起來。

    這裡是後世美國科珀斯克里斯蒂城附近的臨海地區、努埃塞斯河口,前有風平浪靜的大海灣屏蔽風浪、碇泊船隻,後有河流通往內陸地區,氣候溫和、水源充足,附近土地肥沃、野牛成群,稍加改造便是一個好的殖民地。

    作為胡安‧弗朗西斯科‧特裡維諾總督(現任新西班牙總督)任命的德克薩斯將軍,費爾南德斯‧華金這個出身托萊多鄉下的小貴族最近也有些坐不住了,開始感受到來自層的巨大壓力。原因無他,最主要的還是最近一年內多支活躍於馬德雷山脈以東的探險隊向墨西哥檢審法官報告,在漫長的德克薩斯海岸線附近,有一夥來自外界的殖民者開始住了下來,並且似有久居之意,這令他們迅速警惕了起來。

    到了今年年初,更是有傳教士寫信回來,直言這伙定居於德克薩斯海岸某處的殖民者是一群海盜,凶殘無,同時也狡猾無,已經摧毀了「至少三處」聖多明我會修士建立起的傳教部落,理由僅僅是一些土地、牛群之類的財產糾紛。

    這個消息甚至驚動了同樣駐蹕墨西哥城的新西班牙總督特裡維諾,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他接到了墨西哥檢審法院區許多沿海城鎮的投訴,說有大量神出鬼沒的海盜在覬覦他們的財產,並多次岸劫掠,搶劫財物、牲畜、糧食的同時,甚至還掠奪女人,一度讓久不聞戰事、幾如酒囊飯袋般的西班牙殖民軍隊士兵們兩股戰戰,疲於奔命。

    特裡維諾總督經過分析後認為,這些襲擊附近海岸的海盜,很可能是之前混跡於托爾圖加島的那些海盜的一部分,在老巢被向風艦隊聯合東岸人的加勒海分艦隊端掉後,這些海盜星散各處。有的去了巴哈馬群島,有的去了牙買加(英國人果然庇護海盜……),有的去了佛羅里達近海,但現在看來,至少其很大一部分還來到了德克薩斯並隱藏了下來,伺機襲擊海運輸船乃至沿海城鎮。

    這還了得!

    得出有海盜來了德克薩斯的特裡維諾總督立刻慌了神,他第一時間便召集了包括墨西哥檢審法院庭長、法官、檢察官、各分區將軍、堂區主教及重要市鎮官員議事,打算集精力先處理好這件事情再說。

    華金作為墨西哥檢審法院區內轄區面積最大的官員,自然也是參加了這場會議的。他只記得,特裡維諾總督要求他將辦公場所「向前搬」、「搬到馬德雷山脈以東」、「搬到真正的德克薩斯去」,然後找出「那幫該死的海盜的所在」,徹底消除隱患。

    華金將軍當時爭辯了幾句,認為找人不是他所擅長的活計,應該讓向風艦隊來完成這事。但這事除了給他帶來了特裡維諾總督的怒火外,什麼也沒有,他被勒令一個月內整理好行囊,然後帶著手下們前往德克薩斯,為卡洛斯國王在當地建立起真正的統治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很明白了,是讓華金這個德克薩斯將軍以最快速度前往那裡建立起殖民城鎮,以便讓自己變得名副其實起來,畢竟一個整日裡待在墨西哥城混日子的官員,憑什麼讓人尊稱他「德克薩斯將軍」,這不是搞笑麼?

    費爾南德斯‧華金無法抗拒總督的命令,因此他立刻召集了跟隨他在墨西哥城吃喝玩樂了幾年的下屬官員,向這些垂頭喪氣的傢伙們講明白了事情。然後又去國庫領了一批物資和三萬索的現金,徵募了百十名軍役人員,便登了總督提供的船隻,漂洋過海來到了努埃塞斯河口,打算在這裡建立第一個真正的歸屬於西班牙王國的殖民城鎮,而不是諸如軍事哨所、貿易站之類的設施。

    老實說,華金對能否在此站穩腳跟沒有信心,因為他在墨西哥城招募的這百十個所謂的軍役人員的戰鬥力相當可疑,一旦真的與那些凶悍的印第安人發生衝突,他很懷疑這些人能夠堅持多久。不過他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選擇相信這些人,並且祈禱聖多名我會的修士們夠給力,給那些科曼人灌的迷魂湯足夠多,讓他們興不起與西班牙人爭鬥的念頭,那樣他日子可要好過多了。

    他現在看的件是一些修士們寫的有關附近風土人情、土著生活的報告,刨除其大段大段的讚美主的內容,華金認為剩餘部分仍然是極有價值的,能夠給自己在未來的工作帶來幫助。

    而在他看件的過程,貨物的卸載很快完成了。看起來那艘雙桅杆蓋倫船並不打算在這個海盜襲擊多發地帶多做停留,他們的船長派人岸打了下招呼,並「慷慨」地將兩門青銅小炮留給了華金將軍,然後便揚起風帆,慢慢起航離開了,讓岸一群人看了很是無語,同時也很打擊士氣。

    費爾南德斯‧華金看這樣不行,於是便出言鼓勵了這些人一通,著重指出向風艦隊與法國人之間的戰鬥已經進行到了最後的階段,勝券在握,伊斯帕尼奧拉島已經唾手可得,他們馬可以結束這些手頭的麻煩,轉而過來支援他們這些荒原開拓者在聖華金鎮的努力是的,沒錯,這位有些名不副實的德克薩斯將軍已經將這塊他們登陸的地方在地圖標註為了「聖華金鎮」,公然往自己臉貼金(作為開拓者,他有這個權力),也是夠厚顏無恥的。

    當然華金這話也是說說罷了。作為墨西哥檢審法院區的高級官員,他清楚地知道如今向風艦隊幾乎傾巢而出、一分為二,一部圍堵、封鎖伊斯帕尼奧拉島,防止島的法國軍隊獲得充足的補給;另一部則前往向風群島及背風群島,尋找、攔截往返於法國殖民地和本土之間的船隻,打擊法國人的海力量。

    因此,華金明白現在的向風艦隊,幾乎是沒有任何可能騰出船隻來保護、支援他們在德克薩斯的開拓的。這絲毫不用懷疑,你看他們連散在各處的海盜都沒空管,知道這夥人有多忙了(同時也從側面說明向風艦隊的實力有多弱)。甚至從某種程度來說,華金也不希望向風艦隊抽出一艘船隻專門過來保護他們,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海盜們對於這種落單的老式商船改造的武裝船隻一點也不害怕,他們往往兩三艘一起,輕易地能將這艘落單的非專業戰艦戲弄致死,這只能白白削弱西班牙人在加勒海本極為衰微的海力量。

    「希望與法國人之間的戰爭趕緊結束吧,至少在加勒海的戰爭趕緊結束,至於弗朗士孔泰和洛林打成什麼樣,那關我什麼事!」將手頭的信件仔細地塞進包裡後,費爾南德斯‧華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嘟囔著說道:「這場該死的戰爭已經打了好幾個年頭了,現在整個加勒海不得安寧,佛羅塔艦隊和加亞阿內斯艦隊不得不更改行程,從維拉克魯斯直航加的斯港(本來是要在哈瓦那匯合的),因為他們缺少了向風艦隊的保護。而在佛羅里達、新格拉納達、巴拿馬等地,海盜肆虐的情況也日益嚴重,多有城鎮被洗劫的傳聞發生,東岸人的海軍也三心二意的,加勒航運公司更是與海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可真是糟糕。光榮的卡斯蒂利亞王國真的不能再陷入這些空耗國力的無休止的戰爭了,我們本應該從以往的失敗經驗裡吸取教訓,避免戰爭的發生,但很顯然我們沒有做到,加勒海現在正朝著越來越危險的深淵滑落……」

    話說華金將軍真的有理由這麼抱怨。在很多年前,加勒海曾經是西班牙王國獨享的利益,他們在新大陸第一個檢審法院區聖多明各建在伊斯帕尼奧拉島。但頻繁的戰爭和王室的揮霍無度,使得西班牙王國陷入了極為嚴重的財務危機之,漸漸開始無力投資、維持一支強大的海軍,因此各國海盜、商人紛至沓來,開始侵蝕西班牙人在加勒海的利益。

    西班牙人一開始宣稱擁有整個加勒海的主權,所有島嶼都是西班牙王國的領土,後來力有不逮之下不得不吐了一些島嶼出來,如對英國人佔領的牙買加島、法國人佔領的半個伊斯帕尼奧拉島、荷蘭人佔領的多巴哥島等等,但至今簽署條約正式承認的還真只有英國人的牙買加島和東岸人弄來的特立尼達島,其他島嶼雖然事實被他國甚至海盜佔領了不少,西班牙根本無力收復(或者收復了也無力長期維持),但嘴可從不認輸,一直沒承認他國的主權聲稱。

    華金將軍悲觀地認為,如果西班牙王國繼續沉淪在這些掏空其國力的一場又一場戰爭的話,那麼今後簽署條約正式承認他國佔領的島嶼怕是會越來越多,尤其是那個位於南方新大陸的異教徒國家東岸,他們的野心最大,也最值得警惕,他們的那家殖民公司更不是什麼好鳥,極大影響了加勒海的固有秩序。

    華金將軍甚至隱隱希望,南方的秘魯總督能夠稍微強硬一些,對東岸人無恥侵佔西班牙王國領土的行為予以堅決回擊,尤其是他們對潘帕平原的侵蝕。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7
第二十章 新政府,新風格

    作為華夏東岸共和國新一代的領導集體核心,剛剛在1677年底被選舉為執委會主席的廖逍遙上任後辦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召見了西班牙王國駐東岸大使塞巴斯蒂安,與西班牙人就潘帕平原上發生的最新一波糾紛展開磋商。●⌒,隨後,他又在上個月(1678年2月)的時候,乘坐剛剛完工正進行第一次海試的「解放者」號戰艦南下銀海港,視察那片嚴格意義上來說還不是華夏東岸共和國領土的土地。

    毫無疑問,這是個不尋常的舉動,凸顯了廖逍遙廖主席的軍人思維(雖然他現在已經正式退役),多多少少令西班牙人感到有些不安。要知道,「解放者」是一艘強大的三甲板戰列艦,水手定員800多人,擁有一百餘門各型火炮,堪稱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戰艦之一。廖逍遙居然乘坐這艘強大的戰艦訪問潘帕平原,這在西班牙人看來有著極強的政治意義和軍事威懾意義。

    再加上這艘戰艦的名稱是「解放者」,聽著就讓西班牙人浮想聯翩,因為東岸人以前可是提過自己「南美解放者」的角色定位的,只不過最近一二十年不怎麼宣傳了罷了。因此,綜合以上種種,當廖逍遙乘坐的船隻於1678年3月6日抵達銀海港的時候,當地的殖民政府官員第一時間就把消息匯報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然後經由智利傳遞到利馬。

    利馬的總督得到消息後也不敢怠慢,因為他不確定東岸人新上台的廖主席是不是還打算堅持之前那位比較「成熟穩重」戚主席的很多政策,對於他咄咄逼人的風格一時間也有些不適應。秘魯總督在第一時間派人將消息傳往馬德里的情況下,也派了幾位心腹火速趕往布宜諾斯艾利斯,打算找塞巴斯蒂安大使瞭解一下這位東岸新領導人的性格和施政綱領。

    躊躇滿志的牛欄山地區行署專員何源也趕到了銀海港,打算第一時間聆聽新主席的教誨。不過還沒等他趕到銀海港,半路上傳來消息,廖主席已經在一隊騎兵的護衛下,騎著戰馬南下朝牛莊縣這邊來了,不得已之下他又返回了縣裡。不過廖逍遙也沒去縣裡,而是直接前往大盤鄉,並在這裡視察了一整天,直到當天下午何源等人氣喘吁吁地騎馬趕到。

    大盤鄉現在幾乎就是一個大型倉儲物流基地,海量的物資在牛莊港上岸後,通過騾馬隊、大車隊一路運輸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大盤鄉。在這裡,包括食品、帳篷、藥品等物資被仔細地分門別類存放進了臨時倉庫之中,並由民兵輪番值守看管。不過諸如鐵路器材、勞動工具、機械零部件等工地上急需的物資卻不會存放在這裡,而是繼續向前,經鶴丘鄉抵達桂陵鄉,一個位於修建中的鹽布鐵路線上的定居點,位於後世奧拉瓦里亞小城附近。與之一同設立的,還有陳牆鄉(位於後世拉普利達小鎮附近)和瓦棚鄉(位於後世阿祖爾小鎮附近)兩個定居點,都是今年年初剛剛設立的,同樣位於鐵路線上。

    從這幾個定居點的設置就可以看出,鹽布鐵路的大致走向還是西南—東北走向,即從鹽城港出發,經已經設立的進步鄉、通許鄉、陳牆鄉、桂陵鄉、瓦棚鄉等地一路蜿蜒伸向東北,消失在草原深處,並最終於布宜諾斯艾利斯城出海,堪稱是溝通南北的戰略級鐵路。

    「何專員,為了修鹽布鐵路,中央可是下了血本了啊。截止今年年初,政府的各項債務本息合計加起來已經接近1200萬元了,幾乎佔到了咱們國家一年財政收入的六成還多,都是讓這些基礎設施項目給弄的,而其中鐵路建設可是大頭。平安鋼鐵廠的高爐,從上次技改起就沒開足馬力生產過,這次可算是逮著機會卯足勁生產了。呵呵,紅彤彤的鐵水,費的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在一座大型牲畜欄前,廖逍遙撫摸這一批毛色光滑的駿馬,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何源一聽這話心裡就緊了一下,人家主席新官上任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跑來潘帕平原看鐵路,而且話裡話外還點明了鐵路建設對國家經濟的拉動作用,這令他下意識地將鹽布鐵路的重要性又往上拔高了一層,當做了本地區的戰略工作來對待了。

    「當然你也不要多想。」廖逍遙見何源有些緊張,又哈哈一笑,說道:「鹽布鐵路如此巨大的花費,中央自然不可能長期忍受其鐵軌因為利用率嚴重不足,而躺在草原上日曬雨淋地生鏽,因此對鐵路的利用工作也同樣是工作的重要部分。這點,你們同樣要努力喲,鹽布鐵路沒有需求,我們要人為創造需求。」

    其實廖逍遙這話多少有些操蛋,鹽布鐵路沿線是個什麼狀況,是個人都清楚。說難聽點,沿線的美洲獅的數量可能都比人多(你還別不信,18世紀後期阿根廷每年出口至少三千張美洲獅的毛皮,多數出產自潘帕平原),有個錘子需求!說到底,這個鐵路最大的意義就是軍事作用,用來調兵、調物資確實是一把好手,統戰草原上的高喬人、克蘭迪人、克丘亞人的作用也不遑多讓,唯獨經濟意義很弱。

    何源作為潘帕平原上的東岸民政方面的最高官員,同時也是第一批來自工作的老資格拓荒者,對此自然也是極為清楚的。不過他並不打算和廖逍遙爭辯,而是打算依據實際情況來酌情安排,他不可能為了所謂的創造需求而胡搞亂搞,冒地方經濟崩潰的風險。

    不過廖逍遙下面的話很快就讓他的想法動搖了起來,只聽廖逍遙說道:「你不要奇怪,我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中央已經初步決定,在接下來幾個月內運抵本土的移民,將全部安置到潘帕平原這邊來。與此同時,削減原巴西境內各鄉鎮的公地分配指標,著意引導更多的二代國民前來潘帕平原定居、拓荒,加速這片土地的開發。現在,你明白了嗎?」

    話說華夏東岸共和國截止去年(1677年)年中,全國總人口據估算已經達到了391.2萬人的規模,其中二代國民接近193萬人,佔比超過49%,妥妥的全國第一大人群(由此也可說明東岸共和國是一個何等年輕的國家)。這些人群裡邊,每年成年男女數量是非常龐大的,且一年比一年多,只要國家政策稍稍有些傾斜,那麼每年提著包裹行囊到潘帕平原來生活、定居的青年男女怕不是得有數萬人,如果再算上明人移民數量的話,估計一年得有十萬以上的人口被安置到潘帕平原上,這這這……何源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震驚了!

    一年十萬人以上的人口安置,以潘帕平原土地的遼闊和肥沃,其實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只要本土支援的各類物資及幹部的數量足夠即可。但問題在於,這等於是犧牲了北方熱帶地區的人口配額來加速潘帕地區的發展,像北寧、昌順、昌化、順化乃至交河一帶的幹部們,還不得翻天啊?

    在以前的時候,這些地區每年獲得的人口配額其實還是相當不小的,尤其是熱帶種植園經濟比較發達的順化一帶,每年都有許多來自各地的二代國民及東方移民前來定居,地方經濟較為繁榮,發展較為迅速,上一屆政府的戚主席對其也比較支持。但現在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新上台的廖主席對發展北方熱帶經濟區似乎並不怎麼熱心,這個陸軍出身的人反倒對一望無際的潘帕平原非常感興趣,並屬意重點發展這個地區,讓人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意外。

    公允地說,如果光從打基礎或長遠角度來看,優先發展潘帕平原絕對是上上之選,蓋因其面積遼闊、土地平整、土壤肥沃、氣候溫和,說起來非常之「養人」,即這裡非常適合我們所說的「爆人口」這一點都不奇怪,氣溫不冷不熱,糧食產量不用擔心,野牛等肉類來源也非常豐富,沿海還是漁場所在地,更沒有潮濕炎熱地區那防不勝防的各種流行病,人口增長想不快都難。

    反觀熱帶地區,氣候潮濕悶熱,細菌活躍無比,蚊蟲極多,三天兩頭爆發範圍不一的各種流行病,人口死亡率居高不下。這樣的環境,自然對人類定居是不太友好的,君不見歷史上知道19世紀末、20世紀初,法國人佔領的非洲殖民地的開發程度仍然很低,白人殖民者的數量仍然很少,這未嘗沒有環境因素在內(英國殖民地加美澳新人口卻不少)。

    因此,現在廖逍遙上台後政策轉向,打算重點發展溫帶地區,將寶貴的人口資源更多地向這裡傾斜,說起來也不是不能理解。因為這也是陸軍出身的官員一貫的思維回路,那幫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傢伙裡,種地農民出身的太多了,廖司令和他們混久了,思維很顯然也被他們同化了,何源心裡微微有些吐槽。

    當然如果你拋棄掉對丘八出身的官員們的成見的話,廖主席這麼做,其實也是有理由的。順化一帶的熱帶種植園經濟,基本上以菸草、蔗糖的生產為主,其中菸草的生產規模因為成本因素日漸萎縮,漸漸有被新庫爾蘭貨擠垮的風險;蔗糖的生產雖然仍然有一定競爭力,但最近十年來歐洲局勢緊張,戰爭頻繁爆發,很多國家消費需求不振,進口量大大下降,再加上與荷蘭人交惡失去了一個大分銷商,故使得東岸投資者開闢在巴西沿海一帶的甘蔗種植園的生產也漸漸變得不是很景氣了,吸引新資金進入的能力大大減弱,這從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已經削減給這兩個行業的貸款就能看得出來!

    所以,你能說廖主席給熱帶地區的開發降溫,轉而將大部分資本、技術和人力投入到潘帕平原上來,就一定錯誤嗎?恐怕也不見得吧!每個領導人都有自己的理念和施政風格,廖主席吃準了東岸人做熱帶種植園成本太高,競爭不過歐洲人,因此引導資金和人力從這個行業流出,正如當年戚主席當政時極力引導資金和人力進入這個行當一樣。

    「廖主席,您這麼說我當然是非常高興了。潘帕平原確實一片王霸之基,如果以中國大陸來打比方的話,這裡就是中州、就是中原,是可以倚之為基業的地方。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當然應該大力發展這裡,夯實我們國家的基礎,而這也一直是之前我和我的同僚們一直在做的事情。只是,潘帕平原終究還是西班牙王國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的土地啊,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地移民搞開發,真的沒問題麼?」何源想了想後,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西班牙人的意見無關緊要!」廖逍遙聞言直接一揮大手,氣勢十足地回應道:「這個失敗國家現在深陷歐陸戰爭泥潭,而且還因為財政困難在我國金融市場發行了一大筆債券,他們憑什麼與我們翻臉?我們以前啊,就是太講道理了,太慣著這幫人了,以至於辦起事來縮手縮腳的,很不爽利。你看英國人當初就不承認西班牙對巴巴多斯、牙買加這兩個島嶼的主權,並公然移民發展了起來,西班牙人在武力進攻失敗後,最後不也接受了事實麼?你看巴巴多斯島現在發展得多好,人口眾多,每年出產海量的蔗糖、菸草和靛藍,賺取了巨額利潤。英國人可以這麼做,我們自然也可以了!我們不要西班牙人的加勒比海島嶼,那些破島子有什麼用?遠在萬里之外,一旦有事,緩不濟急,只能坐視淪陷!我們就要西班牙人的潘帕平原,這裡不能產蔗糖、不能產菸草、不能產靛藍、不能產胡椒,也沒有金銀礦,按照西班牙人的標準壓根就不是什麼好地,可能還比不上牙買加、巴巴多斯、伊斯帕尼奧拉島這些熱帶領土呢。好,既然你們認為不是什麼好地,那我們要了,你也別後悔!」

    廖逍遙這話著實說得何源有些啞口無言,從戚汪平時代的四平八穩一下子過渡到廖時代的狂飆突進,他一下子有些適應不過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7
第二十一章 新政策,新引導

    「廖主席這是要製造四百萬農民啊!厲害厲害,佩服佩服!解放者」號三甲板戰列艦的艉樓船長室內,該艦艦長、海軍少校兼第一艦隊南海分艦隊司令周瑜開了一瓶香山干紅,給前來拜訪自己的國家鐵道總局局長陳有才倒了一小杯,然後笑著調侃起了執委會主席廖逍遙上任後大刀闊斧的改革。

    毋庸置疑的是,這種改革是觸動了不少人的利益的,尤其是勢力越來越龐大的海軍團體。要知道,被國家強令降溫的巴西熱帶經濟圈,與海外貿易息息相關,素來是海軍勢力上下其手的「重災區」。看看東岸如今新生代海軍將領們吧,第一艦隊南海分艦隊司令周瑜少校、第一艦隊加勒比海分艦隊司令丁震少校、第一艦隊佛得角分艦隊司令蔡安國少校、第三艦隊鄂霍次克海分艦隊司令劉伏波少校、第二艦隊司令莫烈鰻中校、第一艦隊司令李澤*民中校、海軍陸戰營營長周亞夫少校等,哪個家裡面沒有在這裡面摻一手做做生意?國內如雨後春筍般興起的對外貿易公司、私人運輸公司之類的,又有幾個沒被上述這些人的家族參股?

    所以說,廖逍遙上任後不斷發表的各種講話、出台的各種措施,已經成功地引起了海軍系統的危機感,因此軍中頗有對其腹誹不已者,很顯然周瑜少校就是其中之一,坊間傳聞他們家戰後在順化港低價收購了兩家甘蔗種植園和一家小型精煉糖作坊,如今看來怕是真的。

    不過如今看來廖逍遙的決定已經不可阻止,這個資歷和威望都相當不錯的執委會主席,向來是對出口胡椒、丁香、肉桂、肉荳蔻皮、蔗糖、菸草等熱帶特產商品深惡痛絕的,認為這些東西出口固然能夠賺取不少利潤,但卻會敗壞國家風氣,於國於民毫無益處,現在投資已經有過熱的嫌疑了,隨著國際市場的不斷萎縮,最好加以限制,免得日後出問題。

    廖逍遙的這個論調,毫無疑問不是第一次在東岸國內被人提出了,事實上在蔗糖出口高峰期那幾年,這個論調就不斷被人提及。一些工業領域出身的老人,比如宋強、吳俊、李紅星、潘家父子等,就指責蔗糖這種堪稱暴利的東西鋪天蓋地出口,只會讓大量資金從工業領域撤離,進入到這個泡沫已經鋪天蓋地的行當中,攫取巨額利潤。而一旦這些資本嘗到了熱帶商品高利潤的甜頭,那麼誰還願意繼續堅守利潤相對較低、辛苦又骯髒、研發投入巨大、未來存在諸多不確定性的工業領域?

    要知道在一百年前,聯合省在紡織、造紙、印刷、造船等工業領域的水平是超過英格蘭人的,可阿姆斯特丹相繼擊敗熱那*亞、布魯日等城市,成為西歐當之無愧的經濟中心,荷蘭人壟斷了諸多貿易後,大量資金投入到了貿易和航海領域,國內各項產業日漸凋零。以毛紡織業為例,紡織城萊頓市原本是從英國進口羊毛和粗呢,加工後製成各色精製呢絨再出口到地中海和波羅的海的,但在17世紀,荷蘭人已經基本放棄了自己生產呢絨的努力,轉而從英國直接進口成品,這無疑使得英國毛紡織業獲得了飛躍性的發展,一躍成為英格蘭六大經濟支柱之首。

    歷史上的大英帝國同樣如此,作為工業革命的先驅國家,因為有殖民地提款機的存在尤其是印度這個提款機貌似餘額無限其國內的工業企業完全沒有改進工業技術的**,總是湊合湊合就算了。這其實不怪他們,因為提升工業技術是漫長而痛苦的,如果不是沒有其他路子可走,誰也不願意掙這辛苦錢,德國人不就是因為沒有什麼殖民地而只能埋頭髮展工業,提升技術水平麼?

    如今東岸漸漸也有這個苗頭了。新華夏島熱銷的咖啡、可可、胡椒、香草、蔗糖在上一波行情中賺足了利潤,吸引了大量資金投入到其中,甚至還有外國資金。這事情其實本來是好事,因為資金湧入新華夏島,無形中也增加了島嶼的開發程度,不過壞處也是十分明顯,那就是工業領域的投資額有所下降。要知道,東岸這個國家的工業技術進步,光靠政府和國營企業投資那是遠遠不夠的,私人資本也要快步跟上,比如一條生產線,核心企業是國營大廠,但配套的、上下游的往往是私營小廠乃至小作坊,這些配套企業的技術不進步,那將極大拖慢東岸工業進步的速度,這是很多人所不願意看到的,也是很多人講「風氣敗壞」的最直接原因。

    更何況,在最近十年,因為歐洲頻發爆發各種戰爭,奧斯曼、波蘭、俄羅斯、克里米亞在烏克蘭懟來懟去,遺產轉移戰爭、英荷海戰、法荷戰爭等等,諸多國家被捲入,打得歐洲是一片雞飛狗跳,打得是民間財窮力竭,原本大量進口的熱帶特產商品數量也大幅度下降,市場總量不斷縮小。而就是這已經大幅度縮水過的市場,在重商主義思潮的驅使下,各國也大多留給本國商人,比如英王查理二世就下令,倫敦、布里斯托爾等主要港口海關只准進口產自巴巴多斯島或牙買加島的蔗糖。

    英格蘭如此,西班牙等過也大差不離,甚至因為戰爭耗資過於巨大而削減進口更加厲害,這從意大利商人集團手頭的貝島蔗糖在西班牙銷售所遇到的滑坡就可以看得出來,若不是他們有老關係,可能一包糖都賣不出去。

    因此,現在熱帶特產的國際市場已經逐步陷入了一個低谷期,這個時候再不出手整治,那以後等市場回暖反彈了,阻力只會更大。對此,東岸執委會還是有些清醒的認識的,而這也是廖逍遙能夠將政策堅決貫徹下去的最主要原因所在,他並不是孤立無援的!

    不過這事雖然於國家長遠有利,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尤其是那些利益受到了侵害的群體,比如這會正在抱怨的周瑜周大艦長。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去開什麼狗屁工廠,無論是機械加工廠還是其他什麼廠,他都不想開,因為那樣太麻煩,管理成本也高,競爭也更激烈,掙的錢卻遠比倒騰蔗糖、香料什麼的要少許多,傻子才去幹呢!

    可現在大勢如此,他又能怎麼辦呢?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聯合工業信貸銀行、西北墾殖銀行已經不貸款了,原本在他們種植園裡做工的非國民勞務工們也有了更好的去處,他們已經看不上那兩塊錢都不到的工資了,轉而開始去南方潘帕平原上尋找未來。要知道,修路同樣是兩塊錢的工資,但工作環境卻比熱帶種植園要好太多了,而且伙食也要稍微強上一些,啥子才不去呢!

    因此,政府這樣一搞,北邊巴西沿海的熱帶種植園經濟就好似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開始了迅速降溫,原本在那兒幹活的非國民勞務工們陸陸續續南下,在政府的引導下少數進入了本土的基建項目之中,大部分卻南下到了潘帕平原上,開始修建起了鹽布鐵路以及定鹽公路等交通項目。

    陳有才如今貴為國家鐵道總局局長,按理來說對這種局面是比較欣喜的,因為原本四處是缺口的勞動力需求得到了有效填補。不過考慮到好友周瑜的情緒,此刻他沒有太過直白地表露出來,何況他們家其實也在一家開設於青島縣的貿易公司內佔了不少股份呢,這家公司可是以從新華夏進口胡椒、可可、咖啡、乾果、香草、劍麻等商品為主要業務的。

    「四百萬農民是不可能的,雖說如今國際市場不大,可養活咱們國內幾十萬工商業從業人員,卻也是沒有太大問題的。」陳有才打了個哈哈,輕笑著搖頭說道:「如今大勢若此,你們還是不要對著干,否則怕是要吃苦頭。我可是聽說,現在的海軍部部長桑凱少將可是向來緊跟中央政策的,他怕是不太贊成你們的一些看法喲。」

    「我何嘗不知道如今的形勢。只是咱們國家以航海立國,在海外有著巨大的利益,如果海外貿易不興,那麼相關產業如何發展?相關人才如何培養?別和我說出口工業品,那才能承載多大規模的海洋產業?太小了!」周瑜將酒瓶頓在桌子上,重重地嘆了口氣,臉色陰晴不定地說道:「難道到頭來,這個國家又會轉到陸地上面,土裡刨食去麼?哼哼,陸軍出身的人終究在大局觀方面有些問題,視野不夠開闊,總是將土地和人口看得比命根子還要重。也是,陸軍的基礎本就是鄉下農民,只有田多了,農民才會多。而也只有農民的數量多了,他們陸軍才好忽悠更多人,軍頭們也才能更能鞏固自己的權勢,可這樣一來,這個國家就毀了,要知道英格蘭的海洋產業可並不比我們落後太多。」

    誠然,正如周瑜剛才所說的,廖逍遙定下重點發展潘帕平原的未來數年的國家戰略,確實是以犧牲海洋產業為代價的,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但令人沮喪的是,他們現在有著天然的藉口,名正言順,讓人無從拒絕。這樣的情況其實在東岸立國五十年的歷史上也發生過幾次,這個國家雖然總體上以海權戰略為主,但這並不意味著陸權就一點反抗都沒有,事實上他們也是爭取到幾次主導權的,只不過時間較短罷了,這次廖逍遙上台(他是在世的第一代元老中年齡、資歷最適合的人了,被選上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看起來是陸權又一次的勝利,只是希望這同樣是一次短暫的勝利吧。

    「太過深遠的東西我們涉及不到,也沒必要去管,還是著眼當前吧。依我說啊,你哥哥、姐姐們的那幾家貿易公司,何必再擠破頭去和人搶蔗糖市場呢?現在這玩意跌價跌得厲害,雖然還能掙錢,可掙得也不多了,遠遠談不上暴利。與其如此,不如急流勇退,想想別的辦法。上次有人提到過的去印度做生意,你覺得如何?我知道國家不讚成、不鼓勵大家做短平快的生意,可我們向印度出口我國的工業品試試,總是沒問題的吧?這樣既能讓你們家的貿易公司掙錢,也能繼續維持現有的海洋產業規模,何樂而不為呢?」陳有才其實早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並且已經與一些人展開過討論,有了一定的思路,這會看周瑜這個不滿那個不忿的模樣,害怕他以後當眾再發表一些不合時宜的言論,因此主動將話題拋了出來,將他的注意力向別的方向引開。

    而周瑜似乎對此也真的比較感興趣。作為資深海軍軍官,印度、錫蘭、東印度群島之類地方的地理、氣候和風土人情,他還是系統地學習、瞭解過的,因此他便與陳有才著重聊起了印度、錫蘭等地的形勢,並對一些諸如軍資、藥品、五金製品、鋼條之類的工業品在當地市場的前景展開了討論。陳有才也不藏私,他似乎也有意拉攏周瑜這麼一個海軍中的後起之秀海軍部長、第一艦隊司令桑凱少將已經年過七旬了,很顯然只是過渡一下,幾年後就會交權因此與他很是仔細地討論了一番,並相約日後可以一起去印度發展。

    時間就在二人的討論中慢慢過去了,當天下午四點多,海陵港軍事基地的守備司令向他匯報,西班牙王國駐東岸大使塞巴斯蒂安先生已經乘船抵達了鹽城灣,他是來與執委會主席廖逍遙進行交涉的。至於說這位出身半島的伊達爾戈究竟是來和東岸人交涉什麼的,那不廢話嘛,肯定是潘帕平原啦,還能有別的?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7
第二十二章 換人了,規矩改了

    「塞巴斯蒂安男爵,啊,不對,您早繼承了您父親伯爵的爵位。那麼,塞巴斯蒂安伯爵閣下,需要我複述一下貴國的牙買加等島嶼是怎麼慢慢被英國人佔領的嗎?」鹽城縣政府最好的一間辦公室內,華夏東岸共和國新任執委會主席廖逍遙,正和西班牙駐東岸大使塞巴斯蒂安伯爵商談著一些事情,而事情的話題很顯然與潘帕平原有關。

    至於廖逍遙剛才提到的牙買加島,是遺產轉移戰爭後西班牙正式割讓給英國人的。不過其實在此之前,這個島嶼早處於英國人控制之下十多年了,其最早可以追溯到第一次英荷戰爭,當時英國人派了一支分艦隊進攻其他西屬島嶼不利,轉而攻擊防禦薄弱的牙買加,沒想到一戰克復,從此這裡落入了英國人的統治,至今已經二十多年了。

    由於當初攻擊及後續守禦島嶼的需要,英國海軍邀請了很多海盜前來駐守,久而久之,這裡已經成了加勒海水面一個著名的海盜聚集地,規模僅次於未被清理前的托爾圖加島及巴哈馬群島。而且,與那些島嶼的海盜相,牙買加的海盜凝聚力較強、組織度較高,戰鬥力自然也超過普通的海盜一截了。甚至因為英國人屢屢接濟他們物資、槍炮,幫他們暗地裡銷贓,這個海盜受英國海軍的影響極大,很多時候願意為了他們的利益而服務。

    牙買加島的事例說明,西班牙人作為航海先驅,在新大陸佔的土地實在太大,但實力卻有所不足,完全不足以震懾住各路覬覦其土地的人馬。在這些人馬,英國人、法國人算是較我行我素的,他們像早期的東岸人一樣,來到巴巴多斯、聖克里斯多夫、瓜德魯普、馬提尼克、聖盧西亞、牙買加等地,展開殖民大爺,驅趕當地少得可憐的西班牙殖民者,將島嶼據為己有,造成既成事實,最後再等待機會與西班牙人簽訂協議,白紙黑字的法律書到手,從此名正言順地佔有這塊土地。

    東岸人目前手頭的河間、南錐、智利等地是這麼來的,只不過東岸人較講道理或者說要面子居然還給了西班牙人一個相對合理的對價,即讓西班牙人將地賣了一個好價錢,甚至這筆錢在那個年代還幫助西班牙王室穩定了國內局勢,發生不小的作用。

    也正因為如此,東岸共和國在馬德里的形象還是相當不錯的,因為起那些強取豪奪的人來說,東岸人搶完了至少還扔下個仨瓜倆棗的,不至於場面做得太難看,道義面過於欠缺。說起來倒也後世美國人有點差不多,當年美國人買佛羅里達,買新墨西哥、亞利桑那什麼的,真當人家沒實力直接吞了嗎?其實不是!佛羅里達暫且不談,墨西哥的那大片土地,可早已經在戰爭被美國人奪取了,結果時候美國人還丟給了墨西哥1400萬美元的補償,可以說是做得較要臉了。按有些人的習慣,也許直接強讓墨西哥人簽個戰敗條約割地算球了,搞不好還要你墨西哥人賠款呢,待遇可謂一個天一個地下!

    東岸人從東方港、羅恰港附近那一小片海岸線起步,奪取了差不多三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其至少一半是從西班牙人手裡奪取的,但事情結果卻都處理得還算不錯,至少沒有讓西班牙王國和東岸結下多大死仇,也沒讓歐洲人因為這些事情而對東岸過分「另眼相看」,可以說是完美結果現在東岸人終究有些理解歷史美國人為何在明明佔有極大優勢的情況下還要花費巨款買地,說白了還是顧慮在老歐洲的風評和看法。

    不過西班牙人半強迫半自願地賣了這麼多年地,現在想想,也真沒多少可以再賣了啊!以目前和東岸接壤的智利、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智利將軍區已升格為檢審法院區為例說明,目前他們能出售的差不多都已經出售掉了,下一步再賣的話,只能賣查科平原、潘帕平原、智利央谷地等土地了,而這些地是可以隨便賣的嗎?

    誠然,從經濟產出來講,整個潘帕平原對西班牙人來說可能還不如一個已經丟失的牙買加島,大半個智利可能還不如目前正處於法國人控制下的西屬聖多明各,特別是在智利的銀礦已經日漸枯竭的當下。

    但很多時候問題不是這麼看的!伊斯帕尼奧拉島、牙買加島雖然富庶,但終究只是個島嶼,面積有限,與面積遼闊的潘帕平原、查科平原、智利等地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後者的視覺衝擊力實在太強、太大,無論是割讓還是出售,對西班牙人來說都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這個責任也無人敢於承擔。

    東岸人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知道西班牙王室即便出於種種原因願意出售述土地給東岸,但國內的伊達爾戈們多半是不會答應的,因此這事最終還是要黃。出於這種考慮,東岸人幹脆也不找西班牙人談了,只是弄了一些很操蛋的理由,如經商、修路等,開始堂而皇之地在潘帕平原進行殖民活動,打算從事實將當地慢慢經營成自己的國土其實這個時候如果面對的是荷蘭人好了,這幫死要錢的商人可從不會忌諱因為土地太大而不敢出售,事實他們只會從經濟角度來考慮,如歷史第二次英荷海戰時用新阿姆斯特丹及附屬領地換了半個圭亞那(即英屬圭亞那),原因是圭亞那每年產六千多噸蔗糖,價值遠遠超過新阿姆斯特丹的一些毛皮。

    但西班牙人終究還是西班牙人,他們與商業氣息濃厚的荷蘭人還是有明顯區別的。他們的體制、他們的化、他們的宗教氛圍都不允許這麼做,至少現階段不允許,甚至如果東岸人打算再玩一次當初在河間玩的把戲,西班牙人可能還會被迫做出一些反應,如這次塞巴斯蒂安大使又找了門來。

    「牙買加島是我國政府轉讓給英格蘭人的,但很遺憾,潘帕平原對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較重要,暫時是不可能出售的。因此貴國現在在平原的一切殖民活動都是非法的,必須予以停止。」塞巴斯蒂安大使面無表情地說著毫無營養的話是的,沒錯,是毫無營養,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不可能光靠語言讓那幾萬名東岸殖民者收拾包袱立刻離開。

    「別忘了,我國國民在潘帕平原展開經營活動,是取得了貴國的諒解與許可的,這有什麼問題嗎?」廖逍遙用火柴點了根捲菸,一邊在塞巴斯蒂安面前吞雲吐霧,一邊無所謂地說道:「他們在潘帕平原經營生意,生活得很快樂,暫時不打算離開了。」

    「但是人數實在也太多了一點。次貴國提交給我們的報告,平原才幾個人在活動?但現在呢?起碼有幾萬人,這實在太可怕了,那份報告也假得太離譜了!」塞巴斯蒂安伯爵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我知道這很難,但貴國必須擔負起責任來,做好移民撤出的計畫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觸動,甚至還反其道而行之,仍然在一船一船地往潘帕平原新增殖民者,這是我們所無法容忍的。」

    「撤人?費用誰來承擔?正如你所說,那可是幾萬人,而不是幾百人,我們怎麼讓他們撤離?搞不好是要發生暴動的,大使先生,暴動起來的人會失去理智,到時候會做出什麼事情都很難說,也許他們會搶了馬匹,一溜煙地跑布宜諾斯艾利斯城那邊去了,這應該不太可能會是什麼好事。」廖逍遙搖了搖頭,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道。

    「這」塞巴斯蒂安伯爵有些語塞,但更多的是憤怒,只見他愣愣地定了定神後,用一種略帶輩分和不滿的語氣說道:「廖主席,貴國這種行為並不是一個負責人的國家所應該做的行為,同時也會抹黑貴國在明世界的形象,我認為應該三思而後行。」

    「不用三思了,塞巴斯蒂安大使,你也許還在用和我們一屆政府打交道的老思維在和我說話,但現在我要告訴你,這一套過時了,不管用了。我們的政府都換屆選舉了,以前的一切自然煙消雲散,現在我告訴你,大使先生,換人了,規矩也改了,現在你得適應新的工作方式。事實,我們不打算從潘帕平原撤走,並且正如你所擔心的,我們當然會繼續往這片遼闊的草原運輸移民,大使先生,我現在正式向你透個低,我們需要鹽布鐵路以東所有的土地,這也是我們新一屆政府的集體決定。」廖逍遙直截了當地說道,並且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塞巴斯蒂安伯爵及幾位隨員的震驚。

    「行了,不要試圖解釋什麼、表達什麼,大使先生,請先暫停一下,容我繼續說下去。」廖逍遙直接擺手打斷了張口欲說的西班牙大使,繼續說道:「也不需要你們正式割讓這塊土地給我們,這對你們來說有點困難,只需繼續按照之前不聞不問的做法好了。而且,為了酬謝你們的這種行為,我國政府會適當給予你們一些補助,同時允諾幫你們解決一個大麻煩。我們是真心實意的,塞巴斯蒂安先生,貴國在加勒海的利益不斷遭到別的國家的蠶食,現在已經不容再度後退了,為此我們可以適當加強一些加勒海分艦隊的實力,幫助你們收復整個伊斯帕尼奧拉島,同時要求法國人再也不打波多黎各、古巴等富庶島嶼的主意,如何?別再猶豫了,伯爵先生,事實這是很優厚的承諾了,光一個伊斯帕尼奧拉島菸草、靛藍、咖啡、可可、蔗糖和棉花的出產所帶來的商業利益,遠遠超過整個潘帕平原了。與那些熱帶島嶼相,這些地方堪稱窮鄉僻壤,也只有我們國家才會看得了,我說真的。」

    塞巴斯蒂安伯爵被廖逍遙說得有些動搖。作為這個國家的高層,他當然明白如今深陷戰爭的西班牙王國,在加勒海的局勢是多麼緊張,伊斯帕尼奧拉島淪陷至今依然沒有收復,兩批從哈瓦那和聖胡安派出的援軍都遭到了可恥的失敗,法國人依舊堅守在島嶼,西班牙殖民陸軍幾乎成了一個笑話。甚至於,最近隱隱約約有風聲傳出,法王路易十四打算再派遣一支小而精銳的陸軍,乘船偷偷在佛羅里達一帶登陸,然後奪取這個被西班牙人經營多年的殖民地,這令西班牙人的焦慮情緒變得更加濃烈。

    其實,如果東岸人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幫西班牙人收復伊斯帕尼奧拉,穩定整個加勒海的局勢,那麼這其實真的不算是什麼虧本的生意。但問題還是那個老問題,即塞巴斯蒂安伯爵或許傾向於同意用伊斯帕尼奧拉島及佛羅里達、波多黎各、古巴等地的未來安全與東岸熱進行交換,但國內那些驕傲自大,整天被宗教洗腦教育的伊達爾戈們能夠答應,卻也是很難說的事情。因此,想來想去,塞巴斯蒂安伯爵只能表示他無法此事進行進一步的交談,因為他沒有相應的授權,只能將此撰寫成然後發往利馬和馬德里,由政府和王室的高層一起來做決定。

    「請務必要讓他們快點做決定呢,伯爵先生。你知道的,一旦事情久拖不決,我們沒法持續往潘帕平原進行投資,那麼這裡數萬國民的生計可能會受到影響。而他們一旦沒飯吃,那麼暴動起來的後果是很可怕的,或許會到傳說富庶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去食。」最後,廖逍遙又赤裸裸地威脅道,與當初莫茗訛詐葡萄牙人土地的語氣倒頗為相似,不虧是陸軍丘八出身,一貫傳統如此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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