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656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7
第二十三章 暗棋與較量

    「上帝,又沒中!」布宜諾斯艾利斯遠郊的南村港內,伊尼戈將一張印著幾個數字的硬紙片團成一團,然後扔進了一條小河溝裡。河溝裡滿是污水、氣泡、爛菜葉子、魚鱗、瓜皮和其他生活垃圾,可見伊尼戈對手頭這些小紙片的失望之情。

    「交通彩票要有那麼容易中,我早不干現在這份累死人的活了,回家當個富家翁還不是美滋滋,你當報社這份活計是那麼好做的喲。」《真理報》報社副社長、真理辦公室主任戴維一邊用牙籤剔著牙縫裡的牛肉絲,一邊不屑地說道:「這種東西,要中的可能性太低了,傻子稅而已。你就當支援了國家交通建設吧,修公路、修鐵路、修碼頭、挖運河什麼的,確實挺費錢的,需要你們這些有錢的傻子來贊助。」

    伊尼戈聞言呵呵一陣傻笑,然後靠在了河邊的一棵小樹上,隨意扯了根草莖,扔進嘴裡嚼了起來。他和戴維這種人本來八竿子也打不著,身份、背景、地位是天差地別,不過世事很多時候就是如此奇妙,當戴維跟隨蒙小虎的隊伍前往潘帕平原實地採訪時,遇到了一支居心叵測的高喬人的隊伍,經過毫不意外地發生了衝突。在這次衝突中,伊尼戈用刺劍接連殺死了兩名高喬人,硬生生從他們的劍尖下將戴維這個文職人員救了回來。而既然有了救命之恩,那麼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戴維這個二代官員、孫悟本的副手、《真理報》報社副社長立刻放下了矜持和架子,與伊尼戈推心置腹了起來,關係自然是一日千里。

    這次他在回首都社裡處理了一些事務後,又帶了三五個年輕人,乘船來到了南村港,打算進一步跟隨蒙小虎的勘測隊或者稱探險隊更加合適,現在其護衛人馬已經增添到了近百人深入潘帕大草原,對如今越來越成為熱點的鹽布鐵路做一項專題深度報導。

    話說蒙小虎率領的勘測隊雖然已經完整地在粗粗規劃的鐵路線上來回走了一遭,但目前國家鐵道總局其實仍然沒有最終確定這條鐵路的具體走向,因為其牽扯到的事情實在太多,有些時候還得考慮到國家整體的政策制定,非常麻煩。

    目前鹽布鐵路確定並已經在建的,無非就鹽城縣境內的鹽城鎮到進步鄉這一段罷了,據悉該段土地平整工作早就結束,現在已經開始在鋪設鐵軌、修建電報中繼站了,相信用不了太長時間就可以完工。與之相比,通許鄉、陳牆鄉、桂陵鄉、瓦棚鄉一帶的進度就要慢許多了,目前仍處於艱苦的前期土地平整的工作中。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鹽城縣發展多年,人口眾多、經濟發達,各項基礎較好,有足夠的支撐起鹽布鐵路的建設。反觀牛欄山地區行署轄下各鄉鎮,雖然近幾年得到了大量人口、資金的湧入,但底子仍然太薄,並無力支撐起這麼一條遠離海岸線深入內陸地區的鐵路線的修建。不過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牛莊、銀海等地的經濟實力只會越來越雄厚,畢竟中央的錢不是白砸的,屆時就可以對鹽布鐵路的修建做出貢獻了。

    戴維作為長期跟蹤這個項目的官方文宣人員,對其進度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而且,他更清楚,這條鐵路的修建不光存在諸如人力、物力和資金上的困難,西班牙人態度的變化,同樣是這條鐵路的不確定性之一,甚至可以說是最大的不確定性因素,蓋因東岸人這次的胃口著實有些大,大到西班牙人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接受的地步。

    或許有人不相信。不過當你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市的圖書館內找到一份潘帕平原的地圖,然後再估測一下鹽布鐵路的大致走向,那麼對於鹽布鐵路以東這麼一大塊土地的面積大小,心裡就應該有數了吧?是的,沒錯,這裡起碼有十多萬平方公里的上好土地,氣候溫和、降水適中、土壤肥沃、交通便利,僅僅比至今仍是東岸最核心領土的東岸大草原小一點點,但土地質量猶有過之。西班牙人擔心,一旦這裡被東岸人拿走的話,經過數十年的潛心經營,怕不是又一個工商業發達、人口眾多的東岸大草原,因為其養個上千萬人一點問題都沒有。

    當然東岸人對西班牙人的解釋僅僅是在鹽布鐵路以東定居、經商,如果可以的話,這些定居者還可以向西班牙王國繳納一定的土地使用費。但這種話又能糊弄誰呢?真讓這些「蝗蟲般」的東岸人住下來並結婚生子,繁衍生息,誰還能將他們趕走。到了最後,保不齊又是東岸人甩個幾百萬元的現金,將這塊土地從西班牙王國手裡買走。

    因此,西班牙人現在是不敢退,也不能退,他們害怕現在退卻了,向東岸人屈服後,會讓他們的胃口越來越大,然後不斷往復循環,最後將整個潘帕平原五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丟個一乾二淨。

    這種情況自然是東岸人所不願意看到的,特別是之前在鹽城港華夏東岸共和國執委會主席廖逍遙已經與西班牙大使塞巴斯蒂安伯爵提過這事之後,過了整整一個月,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令一些性急之人有些按捺不住了按理說呢,這一個月的時間也就剛剛夠布宜諾斯艾利斯方面講消息傳到利馬,遠沒那麼快得到回音,不過誰讓布宜諾斯艾利斯城的奧萬多將軍閉門謝客,一點不和東岸人溝通呢?說不得,只能上點手段了!

    「上手段」自然不能是東岸人親自赤膊上陣了,那太難看,也沒必要。因此,在國家情報總局一些高級官員的關照下,從未在西班牙人面前露過面的盛德鴻盛大處長秘密來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以修建「商站」(其實是火車站)的工頭為掩護,策劃起了一連串的事情。

    在這些正處於醞釀中的陰謀詭計之中,前僱傭兵軍官伊尼戈是關鍵人物之一。盛德鴻盛處長已經與他見過一次面,允諾了他五千塊錢的活動經費,要求他盡快去草原上招募更多的高喬人,給他們派發武器和餉銀,隨時準備聽從盛處長的指示。

    伊尼戈對此早就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常年在各處廝混,經歷豐富的他早就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這情報總局的黑皮們,怕是要在潘帕平原乃至布宜諾斯艾利斯一帶,搞一些事情出來,以倒逼西班牙人盡快做出決定了。很不幸,「業務能力」一貫很強的伊尼戈是情報官員們一致看好的對象。

    今天戴維來看伊尼戈的時候,這廝就正在清點手頭的資金,並打算將手裡的一些匯票出手,換取一些銀元。在草原上,苦哈哈的高喬人對紙一樣的匯票、支票、本票什麼的天然不信任,他們只信任真金白銀和可以吃穿的東西。因此,想要收買這些人並讓其為自己賣命,必要的金銀是少不了的。

    戴維對伊尼戈將要幹什麼事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不過他也沒有深究的打算。這些由特務和情報頭子們策劃的東西,說實話他並不是很感興趣,也下意識覺得遠離才是正道。只不過伊尼戈之前救過他的命,他有義務稍稍提點一下罷了,另外,他也是防止一些情報頭子們喪心病狂,把伊尼戈這塊抹布用完了就扔,這事可不是沒有發生過。

    因此,在稍稍有些隱晦地與伊尼戈就一些事情聊了聊後,戴維便明智地轉移了話題,與伊尼戈聊起了潘帕平原上種什麼農作物在現階段最合適。

    「冬季有霜,夏季持續炎熱,全年雨量適中,降雨的季節分配也很合時宜。特別是冬初的降雨頗有助於開墾田地和播種小麥,春夏的雨水則有益小麥的後期生長。」而就在戴維、伊尼戈二人於南村港閒聊著潘帕平原的農業條件時,布宜諾斯艾利斯城近郊,康斯坦丁‧的‧奧萬多將軍也正與隨從們談論著差不多同樣的話題,只聽他繼續說道:「這些降水惠澤東半個潘帕。而在波狀潘帕地區,它的夏雨集中在夏末降落,對於五月份才收割的玉米生長極為適宜。南部和西南部的降水規律則適宜小麥的生長。至於對亞麻、向日葵和飼料作物,大部分地區的余量,無論就其全面總量還是就其季節分配而言,均足夠有餘……」

    「先生們,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事實上剛才我說的這些並不是我寫的,也不是我們國家任何一位農業專家寫的,而是東岸境內公開出版的一些農業刊物上的文章。看看,東岸人對潘帕平原的瞭解甚至遠甚於我們,也許在幾年乃至十幾年、二十年前,他們就不斷派人深入平原,研究、收集各類信息了吧。這是一個多麼巨大的諷刺,先生們,我們對這個沒有森林、不產金銀的遼闊平原一點都不重視,而東岸人卻將其視若珍寶。」奧萬多將軍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辦法,西班牙王國的風氣早就敗壞了,這樣沒有特色的土地,是注定引起不了西印度事務院以及馬德里宮廷的注意的,更別說現在一堆焦頭爛額的事情在等著他們呢。

    什麼?你說這片土地生產小麥、玉米、大豆、苜蓿、向日葵、亞麻、蜂蜜、野牛及其他東西?拜託,現在的西班牙人已經不是剛剛驅逐摩爾人那會的主的子民了!在那個年代,哥倫布尚未發現新大陸,西班牙人還很窮,無論是貴族和平民吃苦耐勞的精神還在,還是願意種地牧羊及發展手工業以養家餬口的。

    不過一切都在海量的美洲金銀湧入西班牙人後改變了!劇烈的通貨膨脹消滅了西班牙的各項產業,一夜暴富的生活摧毀了卡斯蒂利亞人的精氣神,他們變得懶惰、虛榮、自負,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吃苦耐勞的狀態了,且一時延續到今日都是如此,這便是很多人指出如今西班牙王國全民風氣敗壞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西班牙人正常來說是看不上潘帕平原那些土地的,因為它不能給他們帶來足夠的利益。些許糧食、飼料、果子和野牛,也能令西班牙大爺們動心?別做夢了!他們現在眼裡只有白花花的銀子,這種沒有金銀礦也不能種植熱帶商品的土地,面積再大在他們看來也不值錢,說起來與東岸人在這個方面的理念差異還是蠻大的。

    當然了,西班牙人不看重這片土地的價值,可也並不意味著他們就願意將這裡割讓出去。事實上,他們還是比較傾向於將這片土地控制在自己手裡的,尤其是現在因為持續多年的戰爭的緣故,加勒比海局勢混亂無比,安全性大減,西班牙人不得不將一些運銀船改從拉普拉塔河出海,t以避免被海盜捕捉到。

    出於這個因素,他們內心之中比較抗拒將拉普拉塔河南岸的這大片土地丟給別人,所以對於之前東岸人的屢次試探,他們雖然沒有直接予以正面回絕,但所作所為與回絕無異,擺明了就是不想出讓這片土地,相信東岸人現在應該也會慢慢明白過來了。

    現在奧萬多將軍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東岸人會不會為了得到這片土地,而與西班牙人來硬的,因為他聽說這個異教徒國家如今剛上台的政府領導人是軍人出身(雖然已經退役),風格較為強硬,與上兩屆多多少少有些溫吞水性格的政府領導人差異較大,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手段來達到目的。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如今西班牙王國還在歐洲與法國人交戰,財政壓力極大,而給馬德里宮廷提供融資服務的意大利商人們又與東岸人關係密切,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從這方面入手,迫使馬德里方面屈服。甚至於,這個國家會不會選擇動員武力手段來達到目的呢?要知道,他們國家已經很多年沒打仗了,國內一直有裁軍的呼聲,因此無論是海軍還是陸軍,都有發動一場戰爭的衝動的吧?關於這一點,說實話奧萬多將軍還是比較擔心的。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8
第二十四章 「暴動」

    1678年6月下旬,潘帕平原已經正式進入了冬季時分。

    弗朗哥鎮(即後世的拉斯弗洛雷斯小鎮)外面某個隱蔽的小土溝內,一身南尼德蘭僱傭軍打扮的伊尼戈左手扛著一枝火槍,右手輕撫腰間的重劍,目光灼灼地掃過一票站在自己面前的牛鬼蛇神:其有高喬人,有東岸刑事犯人,有情報總局的探員,還有很多來自東方的土匪或邪教分子(楊亮對此一定很不陌生),總之是個大雜燴,人渣集營。

    正常人待在這群凶焰昭著的土匪群,恐怕早兩股戰戰,坐立不安了,不過伊尼戈卻安之若素,習以為常,甚至當他目光每掃到某個人時,有些人還下意識地避開和他的對視,由此可見這廝也不是什麼好鳥,不然焉能震懾得住這幫凶人。

    當然了,伊尼戈在潘帕平原名聲這麼大,讓很多人聞風喪膽,但仍然有和他有些不對付的,如某個諢號「一吊三」的前清國土匪。

    「一吊三」原名吳翼飛,清國綠營小軍官出身,甚有勇力,駐守江北揚州府一帶。在次東岸大軍出動去江北擄人的時候,全軍潰散,這廝直接被抓了俘虜,然後因為表現良好,多次帶路,因此獲得了減免勞役刑期,移民東岸本土的獎賞。再後來,不甘心在巴西高原土裡刨食的吳某人,又想辦法報名登了前往潘帕平原的移民船,成功混跡於草原之,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這次國家情報總局的盛德鴻盛處長策劃針對弗朗哥鎮的攻擊行動,也把「一吊三」吳翼飛和他那五六個臭味相投的老兄弟給召集了過來,讓他們歸屬於伊尼戈指揮,這多多少少讓自認為實力不錯的吳翼飛很是不滿。

    啊,對了,忘了介紹吳翼飛「一吊三」這個諢號的由來。這個一吊三是南通州人氏,家境富裕,少年時勾結一群惡少為禍鄉里。揚州府因為地處要衝前線,歷來局勢緊張,因此如一吊三這類孔武有力的鄉間流氓便被徵募為了地方團丁,這更是方便了這夥人魚肉百姓。不過一吊三狂吃濫賭、勒索搶劫,卻從不糟踐良家婦女,每逢有生理需求時,便去鎮街的窯子裡去解決。按照當地規矩,叫一次窯姐需要一弔錢,但他卻額外大方,每次都別人多付三十,聲稱窯姐也不容易,這是給她們的體己錢,因此一來二去別搏了個「一吊三」的諢號,倒也在十里八鄉迅速揚名了。

    「臭小子,這裡是伊尼戈老大的地面,能任憑你小子走平道嗎?」看見吳翼飛態度不是很恭敬,居然和伊尼戈大大咧咧地對視著,且目光裡隱隱有那麼一絲挑釁的意味,一位緊跟他的前山東聞香教教徒便怒了,出言怒斥道。

    「是肉皮子發緊了吧?」

    「看你細皮嫩肉的,老子一巴掌能打進地裡。」

    「年輕人,你倒大黴了,正如同帝不會庇佑海盜一樣,同樣也不會庇佑你的。」

    嘍嘍們七嘴八舌地嬉笑怒罵了起來,令吳翼飛和幾個老兄弟一時間有些憤怒,差點發作了起來。不過在聽到一位穿著便服的國家情報總局官員咳嗽了兩聲後,所有人都明智地閉了嘴巴,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只留下一群看不清形勢的高喬人傻傻地愣在那兒。

    這個國家情報總局的官員是前順軍將領蔡華澤之子蔡祖,赫然是一副大塊頭的身板,一身獵裝緊緊包著鼓鼓囊囊的腱子肉,寬寬的牛皮腰帶,一側插著一枝1633型燧發手槍,另一側則是帶鞘的匕首,兩腿叉立,如同一尊黑鐵塔一般。

    蔡祖這份尊榮,說起來一點也不像那種穿著黑皮,整天以分析情報、撰寫報告為主的國家情報總局的人,倒更像是那些憲兵司令部轄下的赳赳武夫們。蔡祖這會咳嗽了兩聲,制止了一場潛在的內訌,然後又努了努嘴,示意伊尼戈趕緊的來給大夥將將接下來該怎麼行動,因為離預定的出發時間已經不遠了。

    伊尼戈點了點頭,也不在推辭,開始講了起來,且一邊講一邊分配任務,誰吸引火力,誰猛衝猛打,誰蒐羅物資,誰控制人員,誰在外圍警戒,都落實到了每個人的頭,條裡清清楚楚,不愧是當過僱傭兵的人物。

    眾「土匪」們聽得也很認真,不時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當然也有不是很清楚自己職責的,便伊尼戈發問,伊尼戈也不嫌麻煩,一一向他們解釋了清楚。如此三番之後,午八點鐘,所有前期準備工作都做好了,眾人便一聲唿哨,翻身馬朝弗朗哥鎮殺了過去。

    他們這次襲擊弗朗哥鎮,是國家情報總局策劃許久的行動了,目的是為了震懾一下西班牙人,讓他們意識到在即便在潘帕平原這個西班牙王國的領土,東岸人也是想打打,絲毫不費什麼事。而且,他們甚至都不用出動軍隊,只需招募一些烏合之眾組成百十人的馬隊,能掀翻像弗朗哥鎮這種不大不小的殖民鎮子。

    馬隊很快便行進到了弗朗哥鎮的鎮牆附近,也許是早早被瞭望塔的西班牙人發現的緣故(草原無任何遮擋物,可謂一覽無餘),等他們衝到近前的時候,鎮子大門已經關了,一位神父將鑰匙扔進了井裡,大聲號召男人們出來抗敵。

    伊尼戈見狀冷笑了一聲,命令手下兩個老兄弟帶一群高喬人向前衝鋒,打算先控制大門左近,然後再放火燒門。他的想法是不錯,但問題是高估了這些高喬人的戰意,只見他們剛剛下馬步行了幾十步,一排子彈打了過來,撂倒了先頭幾個人,剩下人的士氣一下子崩潰了。無論伊尼戈的兩位老兄弟怎麼威逼利誘,他們的腿像是灌了鉛一般,始終不怎麼肯往前挪動,惜命得很。

    情報官員蔡祖見狀大怒,破口大罵道:「奶奶個熊,你們的膽子都讓狗叼去了!都給我衝過去,打開大門,抓住一個活的賞十枚銀元,死的五塊錢,以首級為憑!快!」

    烏合之眾們被錢給鼓動了起來,也不待伊尼戈指揮了,一下子又去了兩隊人,其包括「一吊三」吳翼飛率領的一隊。這廝打起仗來倒也是一把好手,一邊咋咋呼呼地招呼手下人往前衝,一邊領著幾個老兄弟仔細觀察西班牙人的所在,然後七八桿槍一起招呼過去,往往幾下能獲得斬獲,這一下子壓制住了西班牙人的囂張氣焰,極大鼓舞了己方的士氣。

    而等到拿著米尼槍的幾個伊尼戈的骨幹手下不緊不慢地前,進行遠程精確射擊後,西班牙人的第一道抵抗防線幾乎瞬間土崩瓦解了。丟失了十多具屍體的他們士氣崩潰,不顧軍官和神父的勸阻,直接撒丫子跑路了,躲到了鎮子裡。

    一吊三看了哈哈大笑,直接讓幾個捧著柴火的高喬人前防火燒門,同時他自己則躲到了瞭望塔的射擊死角處,靜靜地觀察著局勢變化。他心裡明白,這些西班牙人已經敗了,徹底地敗了!雖然一開始被軍官、神父以保衛自家財產、親人安全為理由組織起來,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抵抗,可他們的戰鬥意志終究是很成問題的,這才幾個來回呢,竟然吃不住勁跑了!如此戰鬥能力,怪不得他們在佔據了絕對制海權的情況下,依然無法奪回被法國人佔領很久的伊斯帕尼奧拉島了!也難怪像貝略這種大商港,居然也會被英格蘭海盜給徹底洗劫了,實在是無能到了極點。

    木質的大門在熊熊烈火前並沒有堅持太久,在土匪們用馬匹將剩下的構成大門的圓木也拉倒拽走之後,一吊三大吼一聲,一馬當先衝了進去,也是勇猛!

    「啪啪啪」的抵抗槍聲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幾名烏合之眾當了替死鬼之後,一吊三拔槍撂倒了一個,然後攥著匕首衝了過去,兩下插死了一個戴著船型帽,看起來還是軍官模樣的西班牙人。他的老兄弟看大哥如此勇猛,紛紛叫好,然後鼓噪著一邊放槍一邊衝鋒,很快便將這看起來是最後一撥西班牙人的抵抗力量給粉碎了嗯,敵軍一共撂下了差不多十具屍體的樣子。

    接下來的戰鬥其實很簡單了,也沒什麼技術含量。失去抵抗勇氣的西班牙人縮在家裡面,瑟瑟發抖地等待著征服者對他們的審判。他們這麼擔心是應該的,因為這次前來襲擊他們鎮子的敵人,看起來並不是什麼東岸正規軍,因為他們既不穿藍衣服也不穿黃衣服,甚至連軍裝都沒有,且其頗多高喬人的面孔,看起來不是什麼好鳥,因此一個個都很擔心。尤其是那些緊緊攥著火槍的男人,心裡已然有些後悔,覺得剛才是不是應該堅決抵抗一下,現在這種任人宰割的日子可真不好過。

    伊尼戈、蔡祖二人指揮的這支烏合之眾最終完全控制小鎮,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他們將鎮子裡的倉庫、糧囤洗了個底朝天,牲畜欄當然也沒放過,那些好的安達盧西亞馬都被眉開眼笑的土匪們撿走了,可謂是大豐收。

    小鎮裡的西班牙居民們,被要求每戶派了一名代表到小鎮教堂前方的空地集,交出了自己手裡私藏的武器,然後被關進了教堂裡面,讓其家人帶錢來贖人每人十塊,正好是之前戰鬥過程蔡祖給大家許諾的價碼。

    說實話,面對如此「明」的劫匪,西班牙人還是很驚訝的,因為一個人十塊錢的贖金雖然不低,可和生命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麼?大家湊吧湊吧怎麼著也能湊出來了,希望這群怪的土匪收了錢趕快走人吧,不要再傷害他們了。

    伊尼戈、一吊三等人在收了錢之後,似乎還有些不太情願立刻離去。尤其是一吊三這廝,手裡攥著一角三分銀,似乎在想這鎮子裡不知道有沒有西班牙窯姐,有的話自己還得樂呵樂呵呢,哪能那麼快走!

    不過他們兩個都不是話事人,都得看蔡祖這位國家情報總局的大爺的臉色事實每個在草原混的漢子都得看情報總局或憲兵司令部的人的臉色,不然天下雖大,可真沒你的容身之處,且以前敢這麼做的人都死得很慘,屍身都被兀鷹啄食乾淨了蔡祖這人不是土匪,對土匪們的趣味也不是很瞭解,因此在看達到目的後,便通過伊尼戈、一吊三二人給大夥下令,帶戰利品徐徐撤退。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此番進攻弗朗哥鎮,目的是為了敲打西班牙人,讓他們知道東岸人一旦沒了生計,「暴動」起來有多麼可怕,後果有多麼嚴重!這會攻破了離布宜諾斯艾利斯並不很遠的弗朗哥鎮,搶走了大批戰利品,威嚇了一番本地居民,影響已經造成,目的已經達到,那麼此時不撤更待何時!

    於是,他們這麼幹淨利落地撤了,以至於讓幾個小時後一支偶然行軍經過此處的梅斯蒂索人騎兵憤恨不已,有心追擊,最後還是作罷了,因為只有帝才知道這幫混蛋這會已經去哪快活去了!

    而當1678年6月27日,弗朗哥鎮遭到「暴動」的東岸拓荒者襲擊的消息傳回布宜諾斯艾利斯城後,整個檢審法院區的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被震驚了。他們當然明白這件事從頭到尾到底是個什麼緣故,他們也對東岸人居然如此決絕、如此簡單粗暴感到有些難以接受,話說這並不是他們最近十餘年來的作風啊!東岸人到底怎麼了?包括康斯坦丁‧德‧奧萬多將軍在內的很多官員都迷茫了,事情對他們來說似乎已經有點失控了,如果他們再不做出點反應的話,下一步會發生什麼呢?

    當然更令人操蛋的是,他們到底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好呢?激烈反抗抑或是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沒人能夠回答。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8
第二十五章 查科之狼

    韓光列騎著一批戰馬,當先走在半人高的大薊叢裡。

    托西班牙人的福,物種入侵的西班牙大薊在荒無人煙的阿根廷平原上越長越高,越長越密,就像卡斯蒂利亞人在這新大陸上的優勢一樣。但是大薊好除,西班牙人可不好除,這些來自舊大陸的殖民者最終就會像大薊一樣,利用其超強的競爭優勢,在新大陸牢牢地佔據上風,成為這片大陸的主人。

    當然這是原歷史時空的走向,在東岸人所在的這個17世紀,對於西班牙人乃至整個舊大陸的人來說,東岸人又何嘗不是一次「物種入侵」呢?他們的競爭力強弱,在別的地方也許還不是特別明顯,不過在這西班牙一家獨大的南方新大陸,卻是太明顯了!其最突出的表現,大概就是東岸人在拉普拉塔和巴西高原兩個方向一輪又一輪的擴張吧。

    韓光列是現役陸軍軍官,隸屬於憲兵司令部,正兒八經的少尉,韓鐘之子、韓可昌之孫,剛剛二十出頭的年紀。話說他們韓家原本是淮安府第一個投誠東岸的大族,一直頗受廖逍遙廖司令的優容。當初還在山東的時候,韓家二代幾兄弟就已經擔任東岸方面的官員了,比如韓可大、韓可久都在山東入仕,當一些事務性的中層官員,二人的子侄輩也頗多建樹,韓金、韓銀、韓庫、韓錢都在台灣銀行任職,有的已經獨當一面,韓鎔目前則在寧波府任職,幹著司法工作。

    至於和老父韓至美一起移民東岸的韓可昌、韓可榮等人,韓至美、韓可昌已經因病先後去世,韓可榮則在家經商,從河間地區販賣稻穀、桐油、馬黛茶、皮革(主要是鱷魚皮)等特產商品到東部沿海的核心城市區,賺取利潤。不過近些年來因為年時日高,又得了諸如風濕之類的疾病,因此已經淡出商界,將生意交給了兒子韓銘及侄子韓鐘經營,自己打算去幹燥一點的南方地區生活。

    韓光列基本是韓家第四代當中最出色的一個了,二十歲出頭的年紀便混上了少尉軍銜,聽說在憲兵司令部內也有貴人賞識、提攜,這日後的前景非常看好。不然的話,你以為這次上頭會將這麼一個可以在很多大人物面前「出彩」的機會讓給他這個毛頭小子麼,怎麼可能!

    而說起韓光列這次的任務,就不能不提一下前陣子剛剛在南方潘帕平原上發生的一起「暴動」事件。那就是著名流浪僱傭軍伊尼戈、草原悍匪「一吊三」吳翼飛兩人聯手,帶著一幫烏合之眾攻破了西班牙人的殖民小鎮弗朗哥鎮,名聲大噪,同時也令西班牙人非常恐慌,第一時間趕去查看,並派出騎兵搜索、追擊,打算將這兩人及手下徹底剷除。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伊尼戈和吳翼飛二人背後都站著誰還用說嗎,他們戰鬥中使用了現在名氣越來越大的米尼槍,西班牙人心裡能沒點逼數嗎因此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奧萬多將軍派出的騎兵注定是要無所斬獲了。

    另外,在那次事件發生後,布宜諾斯艾利斯方面除第一時間將消息告知利馬方面以外,也派出了代表團前往東岸首都進行抗議,要求東岸方面嚴格約束國民,不要再做出這類有損雙邊關係的惡劣事件,否則他們也可能會採取反制措施。

    其實,西班牙人如此「氣勢洶洶」地抗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是讓步了。即他們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東岸人你不要再亂搞了,這次發生的事情我們可以當沒看見、不存在,所謂的追捕也是象徵性的,但你們一定要保證下不為例,否則我們就要進行報復了。

    西班牙人這種色厲內荏的態度,自然被東岸上下看穿了,因此他們一面對其敷衍塞責,一面試探性地問起了之前已經擱置許久的關於東岸國民在鹽布鐵路以東從事各類經營活動的事情。結果西班牙人對此依然沒有明顯積極的回應其實也不怪他們,這種大事需要馬德里方面做主,他們還無權決定這令東岸上下有些失望,因此在某些人的授意下,繼國家情報總局出手後,憲兵司令部藉口西班牙人的一支陸軍部隊剛剛在武平縣一帶與東岸人就巴拉那河中的一些沙洲島嶼的歸屬發生了小規模衝突,硬是擠了進來,打算策劃一起事件。

    他們策劃的事件嚴格來說與之前雙方爭奪沙洲島嶼的事情也不無關聯,說起來也是對那一連串爭搶的報復了。按照憲兵司令部的計畫,這次少尉韓光列將帶由流放犯人、非國民勞務工及少部分便衣憲兵組成的一支近百人的隊伍,深入武平縣對面的西班牙人控制區,對他們的一些殖民村莊進行報復性劫掠,誰讓這些人之前參與了在巴拉那河中心沙洲上的那一系列造成了十數人死傷的武鬥事件呢?

    此時已經日近中午。韓光列看了看太陽,下令大夥下馬休息一會,分批進食、休息,為接下來的襲擊行動蓄養體力。而韓光列本人,則靠坐在一棵樹下,隨意吃了點幹糧後,便拿出了筆記本,不厭其煩地翻看自己先前做的功課。

    「『查科』一詞源出於克丘亞語,是『狩獵之國』的意思。這是一個多林的平原,為潘帕草本平原往熱帶的延伸過渡區。這片土地幅員遼闊,地勢平坦,甚少起伏。有許多面積廣大的區域,土地坦蕩,一望無垠。再加上氣候方面的因素,這裡形成了一些洪泛區、沼澤區和湖泊區。但很多沼澤會在冬季消失,長滿肥美多汁的牧草,這給動物的繁衍生息提供了非常好的基礎,因此被土著克丘亞人稱為『查科』(狩獵之國)。」韓光列拿手指在這些文字記錄上一行行劃過,並不斷回憶之前幾次深入查科平原時的感受,以加深印象。

    「可恨這裡的克丘亞人為何對西班牙王國如此死心塌地,難道天主教洗腦真的那麼厲害嗎?」看著看著資料,韓光列就遺憾地一拍大腿,懊惱地輕聲說道。

    在前面很多次深入查科平原的各種活動中有陸軍系統的參謀旅行、有地質部門的冒險勘測、有國家情報總局的刺探行動東岸人所遇到的最大威脅就是各種來自克丘亞人的敵意了。

    這些生活在查科平原上的土著們,以狩獵和種植玉米為生,篤信天主教,對任何外來者都十分警惕,一經發現就會第一時間上報給神父或乾脆對東岸人展開襲擊。對於這種防不勝防的行為,東岸人根本沒什麼好的應對方法,以至於活動大受影響,且還頗是產生了一些傷亡事件,讓人很是惱火。

    等到這次武平、武信兩縣與西班牙就巴拉那河中心的一些島嶼、沙洲的歸屬權產生糾紛,這些克丘亞人就站在西班牙人一邊,甚至還接受了他們的征發,為駐守在雷西斯滕西亞的那個梅斯蒂索步兵團站場,「極大傷害了東岸人民的感情」。

    因此,這次韓光列少尉帶著這百十人秘密潛入查科平原,說不得要重點「照顧」一下這幫人了,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對於上級的這個要求,韓光列本人也是非常認可的:開什麼玩笑,西班牙王國國力孱弱、政治腐敗,對東岸依賴頗深,因此東岸國民歷來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智利等地橫衝直撞,即便犯了什麼事,西班牙人也不好處置,說起來和日後的領事裁判權也相差無幾了。

    可這種有待就是在查科平原上不好使。他娘的那些愚昧至極的克丘亞人,可能沒搞清楚東岸到底有多強大,居然被西班牙殖民官員和教士們蠱惑得忠貞不二,為這些同樣是外來侵略者的半島人賣命,簡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韓光列覺得,對這些榆木腦袋就應該狠狠地懲戒一下,不然他們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居然死心塌地地為西班牙人賣命,他們是有多純?二十多年前發生的那場聲勢浩大的克蘭迪人大起義難道已經忘了嗎?真是賤得可以!

    眾人分批吃完飯休息完畢後,韓光列喊來了幾個頭頭,與大家再次確認了一些細節,比如在哪裡設置臨時休息地點、在哪裡設立藏糧食和彈藥的地方、在哪裡與對岸的本部進行聯絡等等。這些細節都是必須要注意的東西,不然的話可能無法在查科平原上堅持太久。

    1678年7月10日,韓光列率領的隊伍找到了一個隱藏在樹林、大薊叢中的克丘亞人村落,趁其不備發動了一場突襲,並以傷亡六人的代價消滅了村子裡的所有抵抗力量,其中超過十人是半島人或克里奧爾人。

    7月13日,轉戰另一處的韓光列等人再度有了斬獲,他們捕獲了一支往雷西斯滕西亞城運送物資的馬隊,殺死西班牙士兵十餘人(基本都是梅斯蒂索人),並將包括糧食、布匹、食鹽在內的物資焚燒一空。

    7月18日,他們攻破了一個西班牙貴族的莊園,打死打傷二十餘名半島人或梅斯蒂索人,同時將這個莊園內值錢的財物劫掠一空,莊子也一把火燒了,後被趕來救援的西班牙騎兵擊退。

    整個七月,這類治安事件層出不窮,讓駐守在雷西斯滕西亞的那支西班牙步兵團疲於奔命,愁上加愁。他們當然知道這事是東岸人幹的,這從一位不幸受傷被俘的東岸「土匪」嘴裡不難審訊到,但這種事情你又沒法拿到檯面上來說,因為嚴格來說這些犯境的土匪要麼連東岸國籍都沒有,要麼在東岸國內也是所謂的被通緝狀態,東岸政府想要摘除與他們的關係非常容易,西班牙人還會無話可說。

    所以,問題就出在這裡!東岸人此次越境襲擊很明顯是經過精心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噁心你、打擊你、動搖你,讓你對他們產生畏懼的心裡。如果再聯繫上上個月發生在南邊潘帕平原弗朗哥鎮的事情的話,東岸人此舉就又會被套上一層更深的意義。

    但不管怎樣分析、猜測,西班牙人尤其是對雷西斯滕西亞城的守軍來說最需要優先考慮的,就是怎樣將入境的這支東岸土匪部隊給驅逐或消滅掉。這個名叫韓光列的東岸土匪頭子,入境已經上了很多大人物的名單,他帶著手下像一群餓狼一樣穿梭在草原、沼澤、樹林和大薊叢中,不斷對散佈在各處的村子、莊園進行襲擊,製造殺戮和恐慌事件,讓人好不著惱。

    西班牙人無法想像,如果再讓這個已經有了「查科之狼」匪號的男人繼續下去,他們究竟還要付出多大的代價!要知道,當年東岸人將肥沃的美索不達米亞地區(即河間一帶)奪走,當地的很多西班牙居民被迫西遷到了巴拉那河西岸一帶定居,並在此披荊斬棘,與新來的一批加泰羅尼亞移民一起,將原本是一個小村鎮的雷西斯滕西亞建設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城鎮,且四周也開闢出了不少林場、牧場和莊園農場,相當之不容易。

    可如今看來,他們這一切的努力竟然是如此脆弱,脆弱到東岸人只需派出百十個馬匪就能攪和得他們雞犬不寧,這還像什麼話?因此,現在整個雷西斯滕西亞近兩千名白人定居者真的是憤怒了,不斷給那個梅斯蒂索步兵團施加壓力,要求他們盡快鎖定這股馬匪的蹤跡,並將其消滅。

    當然了,這些人也沒忘記給布宜諾斯艾利斯方面報告,請求他們通過各種手段解決這件麻煩,無論是軍事手段還是外交手段都無所謂,只要能還他們一片安寧就行,因為大家實在是受夠了!對於雷西斯滕西亞方面的這個請求,奧萬多將軍也十分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屈服還是繼續強硬,這是個問題。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8
第二十六章 應對措施

    僕人輕手輕腳地將晚餐端了上來。

    那是一盤抹著蜂蜜、色澤金黃的面包,數量不少,足夠桌上的幾個人享用了。而在餐桌上,還有其他幾份食物,包括加了西班牙牛至的鳳尾魚、烤得恰到好處的牛舌、從東岸進口的五香鯨肉乾以及一些如馬齒莧、菠菜、洋蔥之類的熟食葉用菜,佐餐的則是從新西班牙進口而來的龍舌蘭酒,看起來相當豐盛。

    這就是布宜諾斯艾利斯上流社會的生活。即便現在野外一夜之間突然冒出了很多東岸馬匪,供給城市的物資有所減少,但大人物們該有的用度一點也不會缺少,就像今天這頓普通的晚餐一樣,康斯坦丁‧德‧奧萬多將軍和拉莫斯神父甚至都沒對食物多瞧一眼。

    「在新大陸就是這點好處,物價便宜。牛肉、羊肉、魚、蜂蜜、黃油、奶酪、面包、酒幾乎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就連那些該死的、對國王不忠的加泰羅尼亞人,都能輕鬆地享受這些食物。當然在安達盧西亞、格拉納達、加泰羅尼亞或加利西亞,人們也可以購買這些東西,但成本就高太多了。」奧萬多將軍一邊愉快地享用著目前的食物,一邊說道。

    「是的,成本很高,而且這幾年聽說還在鬧饑荒,都從埃及和敘利亞進口小麥了。這麼算起來的話,卡斯蒂利亞人的生活甚至可能還沒移民至此的加泰羅尼亞人、南尼德蘭人或那不勒斯人的生活好,想想也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拉莫斯神父那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附和著奧萬多將軍,道:「正如您所說的,舊大陸戰爭頻繁,災荒一年緊似一年,現在每年移民到新大陸的人數足足上漲了三分之一以上。當然這個數據可能不太準確,因為誰也沒有進行過這樣的統計,但就我和其他人交往的信件中涉及到的這方面的內容而言,這很大可能是事實。」

    其實,在歷史上的16-17世紀,西班牙人平均每年移民新大陸的人口應該在5000-6000人的樣子,不多不少。本來可以更高,但與葡萄牙人一樣,西班牙國王只允許自己領土範圍內的子民移民新大陸,且還只能是天主教徒。

    不過在東岸人的這個時空,因為秘魯、新西班牙貿易的開發程度超過歷史同期,產生了大量的資金、人口和技術需求,故移民至新大陸的西班牙王國臣民有所增多,應該達到了7000-8000人的樣子,其中甚至還包括一些來自親戚家(即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天主教徒,使得秘魯、新西班牙總督區的半島人數量有所增加。但與歷史上類似的是,這七八千移民同樣是以單身漢居多,舉家移民的並不算多,說起來未嘗不是一種遺憾,至少此時奧萬多將軍和拉莫斯神父都是這麼認為的,畢竟梅斯蒂索人在他們看來血統上天然要差一些。

    「所以我們更不該讓掉潘帕平原,是嗎?我的神父。我們在這裡有很多城鎮,包括布宜諾斯艾利斯、羅薩里奧、聖菲、雷西斯滕西亞等城市,同樣也有如弗朗哥鎮、馬德普拉塔、聖洛倫索等小鎮,人口經過多年戰爭、疾病、拓荒的洗禮,仍然保持在幾萬人的規模,我們能退卻嗎?」奧萬多將軍也放下了手裡的刀叉,彷彿突然間對桌上的食物失去了興趣,搖頭說道:「但殘酷的現實也擺在面前,東岸異教徒有幾百萬人,武力強大,決心更是堅定,而我們呢?利馬的總督閣下怕承擔責任,忘了他頭上『特命全權總督』的職銜到底是什麼意思,把鍋甩給了馬德里的宮廷。可我倒要問問,在如今這麼一個緊張的時刻,卡洛斯國王有空來料理新大陸的事情嗎?」

    「你的擔心無比正確,將軍閣下。多年來與東岸人密切的商貿聯繫,已經讓利馬從上到下都爛透了,太多的人與東岸存在利益牽扯。你可以想像嗎,東岸商人在卡亞俄港竟然可以進行自己的宗教活動而不受到任何懲罰,聽說是總督給予了豁免權,這簡直就是無恥之尤!有的時候,我恨不得組建一個純潔的聖殿騎士團,將這些人通通扔進地獄進行審判。可我知道我做不到,將軍閣下您也做不到,沒人能對抗大勢。」拉莫斯神父用有些悲涼的語氣說道:「馬德普拉塔現在基本上已經淪陷了,東岸人與我們雜居,他們的人數越來越多,行為越來越強勢,幾乎已經不再遮掩自己對這片土地的野心,這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災難。可我們能怎麼辦呢?與他們進行戰鬥嗎?那是不明智的,會使我們的力量受到更嚴重的損害,將來更加無法制約東岸人。」

    拉莫斯神父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對於東岸人的步步緊逼,過於強硬其實並不是什麼好的策略,因為一旦發生衝突,吃虧的肯定不會是東岸人,且還會讓本就不堪的局勢進一步惡化。現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上下應該明確的一點就是,在馬德里和利馬方面沒有下定決心的情況下,單靠布宜諾斯艾利斯一方,只會招致可恥的失敗。那麼,在上頭有個明確的說法之前,自己唯一該做的,其實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不斷降溫東岸與他們之間的緊張關係,請求他們約束部眾,停止對西班牙人的傷害,然後在徐徐圖之。

    總之一點宗旨就是,在沒法打消東岸人對潘帕平原的野心的情況下,如何利用現有資源和局勢,通過各種手段的運作,儘量推遲東岸人對這片土地的佔領,削弱他們對這片土地的控制力,以拖待變。

    其實這也是前一陣子奧萬多將軍一直執行的策略,即派出代表與駐東岸大使塞巴斯蒂安伯爵一起,不斷進行抗議,給東岸人施壓,同時將這類事件儘量低調處理,定性為土匪襲擊的治安事件,以免東岸人抓住機會大做文章,將事情推向不可控的深淵。至於說東岸人再三詢問的有關鹽布鐵路以東範圍的經營問題,則一推再推,就是不做正面回答,打算將事情拖過這一段事件再說。

    如今東岸人似乎也對他們無休止的拖延有些不耐煩了,繼一股馬匪突襲了弗朗哥鎮之後,本月在查科平原上,另一股不止來歷的匪徒也悍然襲擊了雷西斯滕西亞城周邊不少殖民莊園或印第安人小村,造成了極大的破壞。那個已經隱隱被人稱為「查科之狼」的傢伙,如今雖然已經暫時銷聲匿跡,但你如果認為他已經走了那可就是太天真了。最大的可能是,這人不知道躲哪兒休整、補給去了,也許等不了多長時間,他的他麾下那些凶悍的匪徒們又會再一次出現,就看當地的王國駐軍能不能捕捉到他們並予以消滅了。

    當然事情如果僅僅是到今天這個程度的話,他可能還能勉強應付,不就是安撫地方並派出軍隊剿滅馬匪嘛。但如果東岸人繼續加大本錢,不斷投入並製造新的事件的話,可能就要超出他們小小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的應對能力了。畢竟他們無論是人口還是經濟,都遠不能和有著四百萬人口的東岸異教徒相比,一旦雙方的衝突升級,最先崩潰的肯定不會是東岸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拉莫斯神父對他的擔憂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但他真的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更何況他也反對與東岸人升級矛盾乃至直接翻臉,因為那太蠢了!這次他想辦法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除了向奧萬多將軍為馬德普拉塔鎮請一支護衛部隊之外,同時也有告誡將軍謹慎行事的想法在內。如今看來,他們兩個人的思路還是高度一致的,即雖然無比痛恨東岸異教徒咄咄逼人的行為,但都覺得這會不宜直接翻臉,最好的辦法還是以拖待變,拖到後面看看會發生什麼。否則的話,現在一旦將事情搞大了,讓東岸人有藉口全面介入,那局勢如何可就很難說了,他們冒不起這個風險。

    奧萬多將軍與老莫斯神父共進晚餐之後,雙方又將馬德普拉塔的局勢進行了一番商談,最後奧萬多很是肉痛地表示會調撥一百名騎兵過去,拱衛周邊農田、莊園、果園和牧場的安全,當然還有警惕隔壁新城的東岸人。

    拉莫斯神父對此表示很滿意,然後第二天就匆匆離去了。這個年紀已經不小的神職人員,為了馬德普拉塔的處境殫精竭慮了很久,甚至不惜以身犯險騎馬穿過大草原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求援,精神甚是可嘉。而這,其實也是奧萬多將軍願意從有限的兵力中擠出一部分給他帶走的最直接原因所在,他喜歡和抵抗意志堅決的人合作當然這也和另一件事有關,那就是利馬方面已經正式下達了一份任命書,即任命拉莫斯神父為整個布宜諾斯艾利斯教區的執事,從此將成為全區宗教方面的最高領導人,目前這份任命書尚在路上,奧萬多將軍通過一些途徑提前知曉了,這很顯然也是他向拉莫斯神父釋放善意的一個重要因素。

    而在拉莫斯神父離去後,奧萬多將軍又推託了幾位東岸外交部官員的會面請求(很明顯他們又是就潘帕平原的問題來商討的),帶著一撥護衛騎兵,直接風馳電掣地離開了布宜諾斯艾利斯城,沿著巴拉那河一路向北,巡視起了薩拉特、羅薩里奧、聖洛倫索、聖菲等殖民城鎮,並與當地官員就治安問題進行了一番磋商。

    自從弗朗哥鎮和雷西斯滕西亞等地陸續發生所謂的惡性治安事件後,像聖菲、羅薩里奧等城市最近也緊張了起來,地方官員們不斷派出騎兵飛馳各處,查看情況,鞏固治安。尤其是這些與東岸共和國轄下的河間地區諸縣隔河相望的殖民城市,更是緊張得不像話,像其中的聖菲城,在徵得奧萬多將軍同意的情況下,已經派出使者西行到西部重鎮科爾多瓦城一帶,請求當地派出部分軍隊東進,幫助他們鞏固安全防務,也是沒誰了。

    不過奧萬多對此卻非常滿意,這種應對措施,確實是比較符合他心意的,即既加強了己方的力量,讓東岸人襲擊的成本增加,同時也沒有將局勢惡化到難以收拾的地步,確實是奧萬多一直以來主張的應對策略,因此對此大加褒揚。他相信,東岸人也不是鐵打的,在己方這邊加強部署和針對措施之後,他們的馬匪搞不好就要被狠狠地敲幾下。到了那時候,他們還敢想現在這麼肆無忌憚嗎?恐怕也不盡然吧。

    而就在康斯坦丁‧德‧奧萬多為了躲避東岸人而跑到北邊巴拉那河流域巡視後,在南邊的潘帕平原上,則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1678年8月8日,剛剛前往城外一個小教堂巡視完畢的拉莫斯神父,在和一些隨員們騎馬返回馬德普拉塔舊城的路途中,因為爭搶道路,與一夥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的東岸人發生了衝突。許是因為長久忍耐受了很多氣的緣故,護衛拉莫斯神父的一位西班牙騎兵軍官上前與東岸人進行理論,並且還大吼大叫的,結果直接被一個東岸騎手給拽下了馬來,隨即遭到另外兩位趕過來的東岸騎手的馬蹄踐踏。

    東岸人的這種行為自然激起了西班牙人一方的極大憤慨,於是幾乎所有人都或主動、或被動地捲入了這場爭鬥當中,將德高望重的拉莫斯神父孤獨地晾在一旁。神父本人有些無奈,更有些憂心,害怕這場事出突然的爭鬥時間有什麼問題,導致口實落入東方人手中,進一步惡化局勢,因此本能地想勸大家不要再打了。

    不過神父本人對西班牙人在潘帕平原的未來擔心不已,卻忽略到了自身的安全。只見一位東岸騎手從人叢中慢慢退了出來,然後猛地衝到一襲黑衣的拉莫斯神父面前,從懷裡掏出一把上好彈藥的手槍,對準了神父的胸口,一臉猙獰地朝神父低聲說道:「憲兵隊的周長官向您問好!」

    說完,猛地一扣扳機,拉莫斯神父胸口綻開了一大團血花,來不及說什麼話就一頭栽下了馬。而刺殺完畢的那位騎手,則將手槍一扔,雙腿猛夾馬腹,一溜煙地跑了,留下了滿地狼藉的現場。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8
第二十七章 將錯就錯

    「這次到底是哪個人才幹的啊!」青島縣蓬萊菜館的一間臨海包間內,傳來了一聲略帶揶揄和諷刺意味的聲音。

    問話的人名叫盛德鴻,國家情報總局拉普拉塔處的處長,之前曾在南村港以包工頭的身份為掩護,策劃了伊尼戈、一吊三團夥對弗朗哥鎮的襲擊。事件完成後,他便悄然離開了南村港,然後跟隨戈什金建築公司的幾位高層一起乘船回到了青島港,休起了假來。

    今天在一起小聚的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如劉雪飛、翁廣安、王華督等人。盛德鴻是國家情報總局的處長,劉雪飛、翁廣安二人是北方化工廠的正副廠長以及自然院化學所的學科帶頭人,王華督則是大名鼎鼎的東岸煤氣公司總經理,且在這家大型國企裡面佔有一定的股份,可謂財大氣粗。

    這幾個人,都是華夏東岸共和國如今的生代精英,逐步接替老一代掌握國家政治、軍事、經濟權力是他們了。今天大家難得地在一起小聚,聊了一些工作、生活的事情後,難免將話題轉到了如今最為熱火的潘帕平原面,而剛剛發生沒多久的拉莫斯神父遭刺殺事件,更是議題的心。

    作為國家情報總局的層官員,盛德鴻自然知曉幹掉拉莫斯神父的是什麼人,不是憲兵司令部的那幫馬糞嘛。聽說主要策劃者是一個周姓尉軍官,盛德鴻只稍稍在腦海搜索了一下,便知道那是前央執委會、分管財政金融的大佬周申沃之子,海軍將領周瑜、周亞夫的兄弟周勃。

    這個傢伙說起來也不是什麼激進分子,這次不知道腦子裡哪根弦搭錯了,僅僅憑藉司一個似是而非的態度,帶人策劃起了這麼一出事情:直接在馬德普拉塔鎮外將德高望重的拉莫斯神父一槍崩了。

    這一槍打下去,可真的是捅了馬蜂窩了!之前西班牙人百般忍讓,一直不願與東岸人正面為敵,主要原因是害怕東岸人碾壓般的實力,無法抵抗而已。但這次事情的性質不同了,宗教領袖的被殺直接激怒了馬德普拉塔甚至整個拉普拉塔西班牙人的憤怒,原本有些畏懼的他們勇氣大增,情緒被某些莫名的因素所支配,開始與東岸人針鋒相對了起來。

    與馬德普拉塔為例,原本分別居住在新城、舊城,井水不犯河水的西班牙人和東岸人開始發生衝突,尤其是在一百名來自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騎兵位後,本地的西班牙居民似乎有了膽氣,開始不斷衝擊東岸人的聚居區,口口聲聲稱「凶手藏在裡面」,要求入內搜查。甚至有情緒更加激烈的人表示,居住在這裡的所有東岸人都是凶手,或者說正在庇護凶手,要把他們全部趕走。

    這樣激烈的局面,是以往數年東岸人所未見的。牛欄山地區行署專員一面行為牛莊縣等地做好安全防衛工作,然後火速乘船抵達銀海港,指揮當地的少量民兵部隊與西班牙人針鋒相對。他明白,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有任何示弱的表現,否則可能會造成一些難以預測的後果。

    東岸民兵都配發了燧發槍,且訓練還算可以,人數也佔優,縣城又是重點防衛區域,因此對群情激憤的西班牙人並不感到多畏懼。他們所苦惱的,無非是生產經營活動大部斷了而已,這使得他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其實不光銀海港受此影響,其他地形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像在大型貨物集散地南村港,大量東岸商人受到了衝擊,貨物被西班牙官員無故扣留不說,隨身攜帶的財物也遭到了一些苦哈哈的西班牙僱傭兵的搶劫,甚至還發生了一起殺人事件,一下子讓人感覺到了局勢的緊張。

    布宜諾斯艾利斯城郊外的東岸商站(其實是火車站)的施工也被認為阻止了。施工的戈什金建築公司的勞務工們遭到了西班牙軍人的毆打,一些勞動工具遭到了哄搶,倉庫也被焚燒。更有甚者,這些可憐的俄羅斯人被迫放棄東正教的宗教儀式,按照天主教進行祈禱,這令他們的臉色更是蒼白,神情也頗多絕望。

    除此之外,西班牙人與東岸人對於巴拉那河的沙洲島嶼的爭奪進一步激烈了起來,從下游、游到游,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到巴拉圭,雙方幾乎在各處展開了爭鬥,並漸漸引發了一些傷亡事件。

    述這些事件,幾乎是在拉莫斯神父被刺殺後一個月的時間內陸續發生的,並且有愈演愈烈之勢,東岸方面對此有些始料未及,反應未免慢了一拍,處理起來有些束手束腳。相政府而言,還是陸軍方面顯得更果決一些,掌管陸軍系統多年的老帥莫茗也從位於北寧的療養院回到了首都,他先是將憲兵司令部的人叫過來一同臭罵,並嚴肅處理了一批自說自話,為了立功什麼也不顧的人,然後直接給幾個混成營營長下令,對其進行了一番調動。

    首先接到調動命令的是獨立第一騎兵營營長裴大德少校,他被告知即刻揀選主力,從鹽城縣北,進入潘帕平原腹地的鹽布鐵路修建工地兩側,進行警戒,防止敵人對我築路工人的襲擊和路基的破壞。

    裴大德少校第一時間領命北,然後一路分兵,對防守力量薄弱的幾個新設鄉鎮如通許、陳牆、瓦棚、桂陵、鶴丘等地進行布控,嚴查靠近的嫌疑人等,一經懷疑即刻進行驅逐,如果來人不肯服從的話,那麼裴大德少校得到授權可以進行攻擊。

    獨立第一騎兵營路後,陸軍部又連續調動了兩個混成營的部隊,分別是第九混成營和第十二混成營。這兩個混成營的駐地分別在北鴨子湖地區的定西縣和夷陵縣,屬於東岸腹地了,基本沒什麼防務的壓力,因此被陸軍部一紙公征發,一路汽船、火車、帆船的,折騰了好久終於抵達了牛莊和銀海兩縣,打算作為定海神針穩定當地的局勢。

    而事實這兩支正規營頭的抵達,確實也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尤其是在銀海縣登陸的第十二混成營,該營營長江寧少校(曾在北寧地區擔任過警備司令)直接將營部設在了馬德普拉塔新城當,並且派出正規軍士街巡邏,穩定局勢。

    這些正規軍說實話還是很牛氣的,裝備好、兵種齊全、訓練水平高,那些西班牙騎兵一見先慫了一半,不復之前那種趾高氣昂的態度了。而他們的氣勢一弱,東岸人的氣勢高漲了起來,銀海港的居民們在第十二混成營的撐腰下,直接拆了西班牙人設下的一些路障,驅散了一些西班牙騎兵,重新恢復了城市的生產經營活動。

    而以這些事情,銀海縣的民兵們不敢做,這既有他們設立時間短,信心不足的原因,同時也和他們終究是百姓,不是正規軍有關。正如之前陸軍部對各縣保安團的評價一樣,民兵永遠只是守家的土狗,只能作為正規軍的補充力量,獨當一面怕是很難(早期的民兵也許可以,但現在的越來越不行)。

    兩個混成營將近三千名士兵這樣往兩個縣一進駐,再加第一騎兵營數百騎的威懾,原本較活躍的西班牙騎兵立刻銷聲匿跡了,因為宗教狂熱情緒而被鼓動起來的西班牙居民也有些氣沮,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除此之外,陸軍最近又動員起了以青島縣為兵員募集地的第六混成營。該營代理營長喬宇尉(曾在北寧地區擔任鄉武裝部長、地區警備司令),已經正式接到命令:全軍拔營,準備登船前往布宜諾斯艾利斯附近的南村港,穩定當地的局勢,打擊傷害東岸商民的暴徒。同時配合東岸共和國之前緊急派出的外交官員,與西班牙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一系列的問題展開磋商。

    這支1450人的齊裝滿員的部隊,今天已經在碼頭集結了,盛德鴻、王華督等人直接從包間的窗戶能看到。這些來自青島縣境內的官兵們,頗多富家子弟,因此在碼頭送行的人是人山人海,讓人看了有些愕然,這難道是送親人去法國打仗嗎?怎麼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一般!

    盛德鴻這會看了笑,說怪不得第六混成營被人頗多詬病,果真是富裕地區、大城市出來的少爺兵,這次只不過是去南村港一帶「旅遊」罷了,竟然搞出這麼大的送行陣仗,這支部隊真真是有問題,怕是打不了硬仗、苦仗。相較而言,鐵嶺、平安一帶的鋼鐵工人子弟、煤礦工人子弟們要好多了,他們吃苦耐勞,敢打敢拚,訓練也更為刻苦,這戰鬥力自然不是鬆鬆垮垮的第六混成營可的。相信這次若不是陸軍部預計不會發生什麼正兒八經的戰鬥的話,壓根不會派這支部隊出去丟人現眼。

    「聽說陸軍這次調動三個混成營又一個獨立騎兵營總計4900名官兵,也是得到了政府的許可的。從這點看來,執委會諸公對他們還是頗多忍讓啊,干下刺殺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事情,竟然只是讓陸軍內部處理了一下,而且還不是特別狠(據說始作俑者周勃被調離憲兵司令部,發配前往澳洲,指導當地征討土著的戰鬥),怪不得很多人說現在政府又要集體轉向了,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如此遐想啊。」王華督看著碼頭那支正在龜速登船的第六混成營,有些無語地說道:「陸軍這幫傢伙們,憋了這麼多年了,這次逮著機會,怕是要大幹特幹一番了,希望執委會諸公能栓好手裡的狗鏈子,不讓陸軍這頭惡犬肆意妄為吧。」

    「執委會同意陸軍部的調動計畫本是必然的,沒什麼好吐槽的。」盛德鴻點了根菸,輕輕笑著說道:「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說的?向西班牙人賠禮道歉?交出凶手讓他們綁火刑柱審判?還是停止鹽布鐵路的修建或撤回在潘帕平原的數萬移民?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到如今,也只有將錯錯了,強硬到底了!這小五千名正規軍人往西班牙人的地盤一撒,西班牙人所承受的壓力可不是一般地大!要知道,這可是第二次東西戰爭之後,華夏東岸共和國的正規軍人第一次大規模且明目張膽地進入西班牙王國的領土,這個意義你可別小視,對西班牙人的震動大著呢。我估摸著,現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城裡已經瀰漫著驚慌失措的氣氛了,當然無敵的東岸陸軍橫掃拉普拉塔的陰影已經再度籠罩了很多西班牙人的心頭,尤其是那些有些年紀的西班牙人。這個時候,如果東岸陸軍接到進一步指令,再做出一些帶有敵對意味或攻擊性的行動的話,西班牙人可能還要更加恐慌,因為這等於是明著逼他們做選擇,是立刻宣戰還是服軟?他們已經沒有拖下去的機會了,這一次是明著要逼他們表態。」

    「五千荷槍實彈的大軍門逼著表態,這西班牙人可真是夠倒霉的。這次事件過後,無論結局如何,這個奧萬多將軍怕是也做到頭了,指不定會被當做替罪羊押到利馬甚至馬德里接受審判。其實說起來,這個號稱『東岸通』的西班牙將軍,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在努力維護他的祖國的利益呢,雖然他一直被人誤解。可誰讓他們國家的實力不足呢,而實力不足也罷了,偏偏又深陷一場又一場無聊的戰爭之,空耗國力,這注定他們直不起腰來了。我估計啊,咱們東岸煤氣公司將煤氣燈修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日子已經越來越鄰近了,這顆拉普拉塔河畔的明珠城市也離咱們國家越來越近了,讓咱們拭目以待吧。嘿嘿,今年新政府台,確實感覺不大一樣啊,以往被人詬病的老人政治不見了蹤影,政府一下子變得精力十足、咄咄逼人,以後怕是還有很多好戲可以看呢。」王華督也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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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9
第二十八章 沒有選擇

    1678年10月3日,東岸建國者登陸48週年紀念日前夕,來自青島縣的第六混成營一千多官兵全數在拉普拉塔河對岸的南村港佔領完畢。

    該營代理營長喬宇尉將營部設在了城裡的一座天主教堂內,四個步兵連分駐海關大樓、港口碼頭、集市和城內的大型倉儲基地。騎兵連則駐紮在城市外圍警戒,防範任何可疑人員的接近。

    在之前的進駐過程,雖然不儘是一帆風順,但卻也談不有任何的難度。在最初登陸的時候,西班牙人的炮台往東岸艦船所在方向發射了兩發炮彈,均未擊。隨後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到第六混成營一部登陸並佔領了炮台,西班牙人的海防火炮一直處在啞火狀態,沒再發射過炮彈,應該是有軍官制止了手下人的盲動。

    隨後,在前往南村港核心城區的路途,一隊西班牙士兵趕過來阻止,他們的軍官手持佩劍,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要求東岸人立刻停止腳步。帶隊的喬宇尉看穿了西班牙人色厲內荏的本質,直接命令相對最善戰的第一步兵連240名官兵槍刺刀,列隊前進,結果直接將西班牙人擠到了道路的兩旁,有的人擠擠挨挨之下甚至不小心掉入了路旁的水溝內,好不狼狽。而在此過程,只有一名腦袋似乎有點問題的西班牙士兵想要開槍,結果直接被他身旁的戰友按住了手臂,也是讓人無語。

    最後,當帶著營直屬部隊(輜重連、炮兵連、工程兵排及營部勤雜人員,約380人)的喬宇尉順利進駐南村港城心時,本地的西班牙殖民官員和教會人士們,也僅僅是進行了一番言辭激烈的口頭抗議,然後在同樣執行不抵抗政策的西班牙殖民軍隊士兵的保護下,灰溜溜地離開了城市,返回布宜諾斯艾利斯城了。

    總體來說,如同之前兩個混成營和一個騎兵營進駐鹽布鐵路沿線及牛莊、銀海兩縣的過程,第六混成營在南村港同樣沒有遇到什麼稱得抵抗的敵對行動。西班牙人將不抵抗政策執行得很徹底,讓喬宇尉及城內外的一干東岸商民們是大開眼界,同時也更加唾棄這些膽小如鼠的西班牙人。

    當然如果設身處地站在西班牙人角度考慮的話,他們的這種行為也不是不能理解。因為但凡有一點理智的人都知道,一旦雙方爆發激烈的武裝衝突的話,後果會是多麼地嚴重。東岸人那數量龐大、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軍隊,將會如潮水般湧入拉普拉塔,佔領布宜諾斯艾利斯、佔領羅薩里奧、佔領聖菲,甚至佔領亞松森和科爾多瓦,那樣整個拉普拉塔殖民地可全完了!現在這樣的不抵抗政策,看起來較屈辱,但卻也令東岸人沒有額外的藉口撈取更多的好處,讓西班牙王國不至於喪失更多的權益,蒙受更大的屈辱。

    對貿易樞南村港實行軍事管制後,第六混成營暫時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沒有更多的後續動作。他們被級告知,在未得到授權的情況下,該部僅可在南村港及近郊進行有限的防衛性活動,除非西班牙軍隊發動攻勢顯然這可能性極低喬宇尉甚至接到陸軍部再三強調的信息,那是配合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東岸外交部門與西班牙人的談判,即當談判陷入僵局,短期內看起來無法取得突破的時候,那麼需要他們動一動了。

    這種所謂的「動一動」,只要不是傻瓜,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喬大營長估摸著,如果西班牙人過於作死的話,保不齊那些特務機關又要自導自演一些事件,然後方便他們正規軍出動了。喬宇不相信,當他的第六混成營出現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城郊的時候,西班牙人還能夠穩坐釣魚台。

    而在喬宇尉猜測他的部隊向布城進發的時候西班牙人會不會穩得住時,布宜諾斯艾利斯城內,康斯坦丁‧德‧奧萬多也才剛剛結束了一場重要的會議。該會議在將軍官署內進行,集檢審法院庭長和將軍權職於一身的他,召集了麾下所有重要官員,對如今風雲突變的局勢進行探討,並打算拿出一個詳細的對策。

    不過奧萬多將軍很顯然高估了這些軍官、法官、檢察官、市鎮官員及貴族們的水平,他們支支吾吾,既不願與東岸人正面為敵,也不願這麼沒品地直接屈服,因此始終沒法拿出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方案。會議開到最後,竟然大部分人還是覺得再拖一拖,與東岸人談一談,看看情況會怎麼樣再說。

    這個結果有些出乎奧萬多將軍的預料,因為之前還群情激憤的這些人,在看到東岸人的第六混成營登陸南村港後,竟然一個個都可恥地畏懼了,這都是一群什麼人啊!而且,最令他失望的是那些軍官們,兩代拉普拉塔將軍建立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防禦體系,竟然不敢和東岸人正面放對,還有什麼這更令人感到沮喪的呢?要知道,布宜諾斯艾利斯城內外可是駐紮了一個紳士團、一個梅斯蒂索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總計人數超過了三千人,足足是東岸人那個什麼第六混成營的兩倍,而且也學東岸人在多年前搞了全火器化。

    可是這樣的部隊,都沒有膽子與人數居於絕對劣勢的東岸軍隊正面對抗,這如何能不讓人絕望?奧萬多將軍自此對麾下軍官們非常失望,知道這些人已經徹底腐化墮落了,再不能作為布宜諾斯艾利斯城的安全依靠,也能讓他們裝裝門面,鎮壓一下印第安人可能有的異動了。

    而既然底下人都是這個態度了,那麼奧萬多將軍也沒什麼好堅持的。他平時是較注重維護西班牙王國的利益,可現在的局面確實也沒法維護下去了,敵人都兵臨城下了!當然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奧萬多將軍選擇與東岸人進行談判(雖然尚未得到利馬或馬德里方面的充分授權),又何嘗不是在維護西班牙王國的利益呢?要知道,現在可能僅僅是讓東岸人咬下一小塊肉,可萬一爆發起了戰爭,不管規模和力度怎麼樣,西班牙人怎麼著都是要被迫割下一大塊肉的。

    這樣,西班牙王國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與東岸外交部門的第一次談判,在幾天後的10月8日於南村港第六混成營營部正式展開了。在東岸軍人明晃晃的刺刀叢林之,西班牙方面的兩位談判代表明顯有些發揮失常,他們在面對東岸代表較為關心的鹽布鐵路的修建及以東地區的經營問題時,先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不願正面回答,後來實在頂不住壓力了,只好鬆口,說鹽布鐵路按照既定計畫修建沒有問題,至於鐵路線以東那大片遼闊的土地的授權經營問題,他們則面露難色,表示還需要回去請示級。

    明確取得鐵路的修建權並不是東岸人最終追求的目標。事實鐵路線已經規劃得差不多了,大量人員、器材和工具也已經分段運到了現場,西班牙人同意不同意反正都得修。他們更在意的,仍然是鐵路以東那大片肥沃的潘帕平原,即西班牙人必須同意東岸國民可在此經營農牧業,東岸人如此大動干戈,也不過是想從西班牙人這裡得到這麼一道法律書罷了。因此,他們對西班牙人接下來的回答萬分期待。

    10月13日,在東岸人的不斷催促下為此第六混成營不得不出動了一個步兵連,對一個涉嫌傷害過南村港東岸商人的克里奧爾人莊園進行了襲擊,逮捕了十餘人奧萬多將軍的代表終於再度不情不願地重返了會場,並與東岸人進行了第二輪的磋商。

    在這次磋商,也許是得到了充足授權的緣故,兩位西班牙代表終於無精打采地表示同意東岸國民在鹽布鐵路以東經營農牧業,這令參與談判的東岸外交部門官員們大為振奮,同時抓緊機會,沒給西班牙人喘息之機,直接一些細節問題展開了更深入的會談。如,鹽布鐵路以東土地的租賃費或使用費的數額、使用的期限、西班牙王國是否可以徵稅、東岸國民是否擁有治外法權等等,雙方一直談了整整兩天,才這些細節問題達成了初步的協議。

    在這後兩天的會談,西班牙王國駐東岸大使塞巴斯蒂安伯爵也全程參與了,不過卻沒有發言,只是列席。談判結束之後,做了多年大使的伯爵本人神色間頗多落寞,他表示不會在這份協議本簽字,同時會在近期辭去大使的職務,返回位於伊利亞半島托萊多鄉下的領地生活。

    而塞巴斯蒂安伯爵可以不用在協議簽字,但身為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院長、拉普拉塔將軍的康斯坦丁‧德‧奧萬多,卻沒法逃避了。10月20日,在久等利馬方面的消息而不至後,面對咄咄逼人的東岸軍隊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奧萬多將軍,終於在這份談判協議署名簽字,同時將其密封完善,交由騎兵送往利馬給總督報審。

    奧萬多將軍應該是對這個結果較沮喪的。他主政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多年,雖然很多人都指責他對東岸過於諂媚,但正所謂站著說話不腰疼,奧萬多將軍自問換其他任何一位體面人來他這個位置,都不可能他幹得還要好了,因為他是真的已經盡最大程度的努力在維護西班牙王國的利益了。

    只可惜如今看來,平日裡他的一些小聰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仍然不夠看啊!這不,東岸異教徒五千大軍往潘帕平原一丟,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先生們像受到驚嚇的鵪鶉們一樣,異常老實,再也不敢有任何廢話了。而且現在,奧萬多將軍也算從迷夢醒來了:東岸人的目標從未變過,他們從一開始盯著潘帕平原不放,這片遼闊的土地對他們的吸引力是無與倫的。作為弱勢一方,命運多舛的西班牙王國是注定無法保住這片土地的,成立沒幾年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西班牙王國如今最現實的目標,應該是力圖保住智利、查爾卡斯等鄰近的檢審法院區,並盡一切可能將東岸人擴張的方向調整到巴西那一側,將麻煩甩給葡萄牙人。

    10月25日,協議剛剛談妥不過五天(其實利馬和馬德里最終會是什麼態度尚未可知),兩艘來自信使班輪公司的運輸船,接受了東岸移民部的僱傭,滿載八百多名移民在拉普拉塔河南岸登陸。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計畫,這些「性急」的移民將在附近建立好幾個定居點,分別是位於後世拉瓦列將軍鎮附近如意鄉、位於後世聖特雷西塔小鎮附近的五星鄉、位於後世科內薩將軍鎮附近的鹿鳴鄉、位於後世胡安‧馬達里亞加將軍鎮附近的石丘鄉,以及位於後世弗洛雷斯小城附近的鐵丘鄉,一共五個新設定居點,初步打算安置個五千人以。

    這種一步緊似一步的舉動,彰顯了如今新一屆政府特別是廖逍遙廖主席快刀斬亂麻的性格,同時也是間接地向西班牙人表示,你們沒有任何其他選擇,只有老老實實按照我們劃的道走!我們既然敢運這麼多移民過來並安排他們定居,那麼絕對不會再費那事將他們搬走,所以你們這次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我們是要定了這塊地了!

    而這幾個定居點一設,基本離南面的銀海縣不遠了。接下來大概只需花個五到十年時間,這鹽布鐵路以東的沿海地帶大概可鋪滿,然後下一步東岸人多半會把定居點建到離布宜諾斯艾利斯不遠的地方了,不知道屆時西班牙人又會是個什麼反應大概也不會有多強烈的反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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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9
第二十九章 殺雞儆猴

    1678年11月中旬,距離與西班牙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的談判塵埃落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剛剛從歐洲返回本土的新一屆東岸外交部門負責人李晴,正在首都東方港接見一批特殊的客人來自北方葡屬巴西的使者。

    使者並不是孤身一人前來的,事實上他們是一個規模不小的使者團,加上隨行服務人員大概有二十餘人的樣子,領頭的名叫弗朗西斯科‧加西亞‧德‧諾羅尼亞。從他的姓氏就可以看出,此君是一位名門之後,因為諾羅尼亞這個姓氏在里斯本聞名遐邇,其家族歷史上至今曾出過五任葡屬印度總督,分別是第10任、第16任、第22任、第24任和第44任總督,且所有人在任期結束後都獲得了「尊敬的印度總督」這個榮譽稱號。

    弗朗西斯科是家族這一代中比較出色的幾位年輕人之一,雖然不如他那幾個堂兄弟,但神學院畢業的他知識豐富,能言會道,在葡屬巴西打出了另一片天空,頗令將主要力量投放在印度的家族老一輩們驚異。這次他受巴伊亞總督之命率隊來到東方港與東岸人進行接觸,就規格來說算是當初東葡戰爭結束後最高的了,足見他本人在總督心裡的受重視程度。

    而說起葡萄牙使節團的這次東岸之行,就不能不提到之前東岸人在拉普拉塔製造的一系列事件了,既包括前期所謂的「馬匪」的騷擾襲擊,也包括後期出動三個混成營、一個騎兵營的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毫無疑問,這些行動是非常震撼的,不僅僅是直面壓力的西班牙人感到非常震撼,就連遠遠旁觀的葡屬巴西那心裡都七上八下的,頗是起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因為天知道東岸人啥時候將這些手段都用在他們身上。

    葡萄牙人有理由這樣害怕,因為誰也清楚東岸人的新一屆政府是個什麼樣的政策,領導人又有著什麼樣的偏好,很難說他們會不會對素有富庶之稱的葡屬巴西動手。因此,為了避免日後悲劇的發生,葡萄牙人未雨綢繆之下,竟然提前派了一個使節團來到東岸人的首都套近乎,同時也負責打探一下風向。

    東岸外交部門初時並未接待這支使團,讓他們在城裡空等了足足一個多星期。在這一個多星期內,葡萄牙人並未被限制行動,因此他們的團員四處閒逛,一方面考察東岸的風土人情、採購特產,一方面也是為了瞭解東岸的動向,雖然這聽起來比較困難。

    弗朗西斯科‧諾羅尼亞也拿著介紹信,拜訪了一些在長期的生意合作關係中建立起來的老關係,他們中有些人還是出身東岸「貴族」家庭,常年從葡屬巴西進口各類熱帶乾果、高級木材及其他一些特產商品,背景不可小視,是最好的打探消息的來源。

    年輕的諾羅尼亞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對這總計五位生意夥伴進行了拜訪,並且都就當前的南美形勢進行一番刻意的交談。這五個人中,有的人不願意和他多談,有的人則還算坦誠地談了一番自己的看法,令諾羅尼亞受益匪淺,得到了很多平時難以收集到的信息。

    每次與一個人交談完畢,諾羅尼亞都會回到自己租住的旅館中,與幾位同事一起討論,然後將感受、結論什麼的一一記錄下來,打算等回到巴伊亞後上呈總督閣下閱覽。等到一個星期結束,拜訪完最後一位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後,諾羅尼亞心中差不多也已經有了一個相對清晰的感受,那就是東岸人此番的行動似乎只是針對西班牙人的,目的也僅僅是為了奪取潘帕平原的一部分而已,對葡屬巴西沒什麼星期,至少目前看起來是這樣沒錯。

    這個結論讓使節團的每個人都興奮不已。時至今日,尤其是經歷了上次戰爭慘痛的打擊,每個葡萄牙人心裡都明白,他們這個曾經的航海先驅如今是漸漸維持不住了,沒錢、沒人,卻作用龐大的殖民地和商業路線,這如何能不令那些後發的國家感到嫉恨呢?說實話,若不是當初見機得早,投資了剛剛登上王位的英王查理二世的話,他們怕是連現有的利益都保不住了,要知道,在佛得角、幾內亞灣、安哥拉、莫桑比克、蒙巴薩、摩加迪沙、印度、錫蘭、東印度群島及澳門,都擁有土地或商業利益的葡萄牙殖民帝國,實在有些龐大得不像話,有太多的人對他們佔有如此巨大的利益感到不滿了。也就是與英國人關係好,法國人才剛剛起步,荷蘭人也沒全力對付他們(因為荷蘭人也吃飽了,沒太大必要),才堪堪維持了下來,不至於全線崩潰。

    因此,這幾十年來,葡萄牙人深深地明白,若是像英格蘭、聯合省、東岸這種海上強國想對付他們,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大片遼闊的殖民地眨眼就會丟失。尤其是同時從海上和陸地兩方面威脅他們的東岸異教徒,更是他們所無法抗拒的,如今得知東岸共和國似乎無意拿他們祭旗,心裡不知道多開心了。

    不過,東岸人這次沒動他們,焉知以後不會有類似想法呢?所以,如果能夠與東岸方面進行更好的溝通,明確對方的想法和需求,是不是對於葡屬巴西的未來會更好呢?而這,其實也是巴伊亞總督的要求,也是此次諾羅尼亞使團來到東方港的最主要工作之一。

    早在歐洲就與葡萄牙人打過多次交道的李晴,對葡萄牙人的來訪意圖也基本上瞭解了個七七八八。因此,在雙方的第一次會面中,他就提出了加強兩國間戰略互信,互利共贏的意見。這個意見詳細剖析的話,那就是葡屬巴西繼續降低對東岸工業品的關稅稅率、裁減駐軍規模、減少敵對宣傳等等,基本上是在以前的政策上做進一步的修改,且幅度不是很大,料想葡萄牙人也不是很難接受。

    此外,李晴重點提到了有關印度和錫蘭島的問題。新華夏島和海軍第二艦隊之前已經把與葡屬印度方面達成的一些協議傳回本土,並得到了執委會諸公的一致肯定。今年年中的時候,執委會已經指示外交部,將與葡萄牙人在印度洋展開「深度合作」的計畫具文轉呈給里斯本的宮廷,看看葡萄牙人的意見如何。

    李晴離開的時候尚未收到有關這方面的外交密件,估計屆時要由華夏東岸共和國新一任駐歐全權特殊高文剛處理了。李晴絲毫不覺得里斯本宮廷會否決東岸人的這些提議,因為在此之前果阿的佩德羅‧葡萄牙總督肯定已經與宮廷的實權人物進行過聯繫了,應該不存在什麼原則性的障礙。

    因此,這會李晴提到有關印度和錫蘭島的事情,只是進一步提醒葡萄牙人,接到東岸外交部門提出的合作協議後,就盡快予以批覆當然是肯定的答覆了不要試圖拖延,因為這毫無益處。

    弗朗西斯科‧諾羅尼亞對兩國間居然曾經在果阿達成了這麼一攬子的協議感到有些吃驚,特別是他們家族經營印度日久,對此更是關注。而他對李晴再一次強調的這些東西也完全沒有拒絕的勇氣,一再表示他會以最快速度上報巴伊亞的總督,並極力建議本土答應這一攬子的商業合作協定。

    李晴對葡萄牙人的態度很是滿意,沒想到這次陸軍部的那幫粗魯武夫們在潘帕平原上這麼一通攪和,竟然還能有這麼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穫來著,說起來也是葡萄牙人膽小了,不經嚇,稍有風吹草動就對號入座,惶惶不可終日。當然這也從側面說明了,當年綿延數年之久的那場戰爭,給接下來整整一代的葡萄牙精英們腦海裡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印象,以至於讓他們做什麼事都習慣性地要看一下東岸人的臉色,也是沒誰了。

    也只是在這個時候,李晴這種資深的「白襯衫」才會覺得,有時候一場打得人痛入骨髓的戰爭,也是能夠帶來奇效的。從這一點上來看,當年那場耗資巨大的東葡戰爭真心沒有白打,受用至今。而以此類推,兩次東西戰爭應該也沒有白打,不然的話,何以在已經過了幾十年的現在,東岸人只稍稍在拉普拉塔擺出一副強硬的姿態,派上個幾千兵馬,就能為國家、為百姓帶來非常龐大的利益。

    「也許,在適當的時候來上一場讓人印象深刻的戰爭,會給國家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正所謂『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咱們國家,自從上次戰爭過後,已經承平數十年了,是不是也是時候來一場戰爭,為國家爭取更多的利益呢?只可惜啊,這次西班牙人看樣子又要屈服了,不然的話,他們倒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欺負對象呢。」送走弗朗西斯科‧諾羅尼亞後,東岸外交系統新一代的掌門人李晴如此想道。

    而在與葡萄牙使節團進行交涉的期間,東岸陸軍部、移民部、國家鐵道總局、工商部等單位,也在有條不紊地做著一系列的後續處理工作。首先是工商部的官員們抵達了南村港,與西班牙的貿易官員商討兩國間貿易重開的事宜,之前因為戰爭中斷了許久,給雙方都造成了許多不必要的損失,南村、羅薩里奧、聖菲等地的商業一時為之凋敝,現在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此外,國家鐵道總局在這次行動之後,行事也慢慢變得不再遮遮掩掩了。比如位於布宜諾斯艾利斯城郊的火車站,原本就是以商站為掩護的,現在不必了,直接堂而皇之地修建火車站,諒經過了這一回,西班牙人也沒那個膽子前來阻止了。而且,鹽布鐵路的修建可能會經過一些西班牙莊園主的私人領地,原本可能在徵地方面也存在一些障礙,如今在這種氣氛下,想必這些人也不敢過多糾纏,應當會很痛快地將土地交給東岸人施工。

    至於陸軍部的人馬,按照國家的最新部署,暫時也不忙著撤退。他們這些現成的武裝力量,難得來一次潘帕平原,那還不乾淨將規劃中的幾個要設定居點的地方給趕緊犁一遍啊!尤其是那些向來有著諸多桀驁不馴的印第安人活動的區域,更應該出動精銳步騎人馬去掃一遍,以免給即將大量來到的墾殖拓荒人馬添麻煩。

    當然西班牙人或許對此有不同意見, . 不過都這會了,他們的意見誰還重視啊!即便你再害怕、再心驚膽顫、再讓催促東岸人趕緊撤軍,暫時也得給我忍著,直到他們完成任務再說。更何況,如今利馬和馬德里方面的態度還混沌不明,萬一他們對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與東岸人達成的協議不滿而否決了呢?因此,考慮到這種風險,東岸人還是有必要繼續在潘帕平原上保有一部分駐軍,直到兩國間正式達成了協議為止,不然誰知道你會不會賴賬!

    剩下的移民部的工作自然是有條不紊地往拉普拉塔河南岸及鹽布鐵路兩側輸送移民了。且為了加快安置的進度,財政部也額外加撥了資金,從捲菸、火柴、特殊香料的專賣收入中擠出了相當一部分,用於在青島縣、商城縣、靖江縣等地採購物資,保障移民們的拓荒工作能夠順利進行。至於有部分人提出的往查科地區安置部分移民的提議,則在討論之後被執委會諸公否決了,一是為了吃相不那麼難看,二也是考慮到河間地區如今還地廣人稀呢,再向西越過巴拉那河殖民查科平原,實在有些過於誇張。

    但不管怎樣,查科這種克丘亞人眼中的「狩獵之國」,早晚也是要落入東岸人的手中的。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人會心存疑問,因為這真的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9
第三十章 無奈的轉型

    「上頭這是一點不給活路啊,巴西高原真是後娘養的,坑死人了。」1678年12月10日,北寧地區行署專員劉厚非手扶一棵果樹,有些煩躁地自言自語道:「不過好在我們機靈,自力更生想出來了辦法,不然豈不是要死人!」

    新一屆政府上台,搞了個所謂的「南下」政策,即吸引淤積在巴西一帶的資金、技術和人力南下,開發尚在西班牙人之手的潘帕平原,並為此還搞出了一些吃相很難看的行動,比如收編身份可疑的馬匪進入西班牙境內搞破壞,比如派人刺殺西班牙宗教人士,比如直接派遣軍隊進入潘帕平原威逼西班牙人低頭。

    種種這些,雖然都因為東岸強大的國力而一帆風順地實現了,可卻極大損害了東岸的國際聲譽至少劉厚非本人是這麼認為的同時也將國家引入了錯誤的方向,給他國的發展提供了便利。就像之前一位在交河港一帶頗有名氣的商人說的那樣,東岸人將國力、資源更多地傾注到潘帕平原上,而忽視了熱帶地區的發展,這是極其錯誤的。因為市場在那裡,你不去佔領,總有別人去佔領,你不賣蔗糖、咖啡、可可、菸草了,葡萄牙人會賣、英國人會賣、荷蘭人會賣、西班牙人會賣,甚至就連庫爾蘭人都會從中受益。

    這種說法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並不是完全絕對,因為東岸政府只是給巴西的熱帶種植園產業降溫,並沒有一棍子打死。更何況,新華夏島才是出產了東岸最多的蔗糖、劍麻、橡膠、咖啡、可可、胡椒、香草、椰子、染料(部分工業無法大規模生產的染料植物)等熱帶種植園產品,這個全國最大的殖民地只要繼續平穩維持下去,那麼東岸共和國就始終不算缺席熱帶商品的國際市場。

    不過這個話站在國家層面來說確實沒問題,可若站在劉厚非這類地方官員的立場上,可就比較難受了。因為之前熱帶商品的景氣週期給他們帶來了超乎尋常的利潤,使得地方政府的財政較為寬裕,可以更好地搞建設,官員也更容易出成績得以陞遷。可如今這搞的是什麼鬼?投資減少,政策優惠力度也在減弱,資金管口也在被逐步束緊,這給巴西高原這片的地方官員帶來了無盡的噩夢。

    你看,原本對在東岸投資信心十足的荷蘭西印度公司,現在也拐彎抹角地找人打聽,東岸政府是不是要「放棄」巴西高原了?未來這裡能夠得到足夠的在安全防衛、醫療衛生、交通建設方面的投入嗎?要知道,荷蘭西印度公司看中這裡並花錢從舊大陸雇了一大堆德國鄉巴佬來開種植園,本來就是衝著上述三個條件來的。不然的話,人家難道不會去圭亞那投資嗎?不會去多巴哥島投資嗎?不會去西非幾內亞灣投資嗎?還不是因為那邊亂、環境惡劣、基礎設施也差啊!

    不過所有的這些抱怨如今看起來都沒有太多的效果,掌管國家前進方向的執委會看起來是要一意孤行了!甚至於,他們還為此提出了一個「高尚」的目標,即怕國民沉湎於熱帶種植園這種含有極大副作用的產業,所以要大力發展工農業,讓國家走上正軌,用「更健康的方式」來賺取利潤。

    對於這個說法,北寧地區行署專員劉厚非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來,工廠生產機械零部件、日用品和武器是辛辛苦苦掙錢,可熱帶種植園也是在辛辛苦苦掙錢。他們又沒有偷、沒有搶、沒有騙,憑什麼不能得到平等的對待?種植園工作是繁重了點,環境是差了點,勞動力死亡率是高了點,可回報也足夠大啊!而且也能帶動包括食品加工、航海運輸、育苗選種在內多個產業的發展,還是很值得大力投資的。再不濟,也應該與其他產業處於同等地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銀行縮減貸款數額、勞動力資源也減少分配(政府削減了絕大部分分配到國營種植園內的波蘭勞務工數量)、配套的基礎設施建設也遙遙無期,以至於一些已經定居於此的國民都動了到南方去居住的念頭,更別提那些合同到期的非國民勞務工了,這些無疑都給巴西高原的地方經濟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

    當然了,劉厚非的看法左右不了國家的大政方針,巴西高原一帶,如今要思考的是地方經濟如此破局脫困。像順化、交河等地可能暫時不用多考慮,他們環境潮濕炎熱,只能在熱帶經濟上一條道走到黑,可像北寧地區這樣的,未必就不能有別的路子可走。

    要知道,北寧一帶氣候不像北邊那麼濕熱,因為地處800米高原之上,總體而言還是亞熱帶氣候。且地方土壤肥沃,河流縱橫,溪谷遍地,發展農業以及隨之衍生而來的食品加工產業也不是不可以。這一點,甚至在幾十年前葡據時代就已經得到了證明,當時聖保羅教區主要為里約熱內盧的熱帶種植園提供小麥、玉米、牲畜、水果、葡萄酒、奶製品、油料等食品,偶爾種一些菸草,但規模也不甚大。如今東岸人佔據了這麼一塊膏腴之地,發展程度更甚往昔,難道就不能循著這個路子再趟出一條新路來?

    劉厚非之前已經和本地區官員、商人們仔細商討過未來的發展大計了。大家總結來總結去,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北寧最好的發展出路,目前看來還是食品加工行業,其他都有所侷限,不在優先考慮範圍內。

    而發展食品加工產業,其實也是很有講究的,首要問題就是拳頭產品的選擇了。地區行署在召開了多次會議並聽取了國內食品行業的兩大巨擘國營大豐食品公司及私營企業徐氏食品公司的專家介紹後,最終定下了重點發展罐頭食品加工業的方向。

    之所以如此,除了本地確實有較為豐富的水果、肉類來源以外,最大的原因無外乎這兩家企業承諾往北寧地區進行投資了。其中,國營大豐食品公司決定在此設立一家分支機構,名字就叫大豐食品公司北寧分公司,專門生產各種肉類罐頭或水果罐頭,以此來和國營平安罐頭食品廠進行競爭,進軍如今利潤越來越豐厚的罐頭食品市場。

    就在上個月月中的時候,大豐廠行將退休的總經理蔡德還專門來了一趟北寧縣,與地區行署方面就設廠投資事宜進行一番商討。起初的時候,北寧地區方面是打算將廠區設在北寧縣境內的,以就近利用本地的資源。不過,大豐食品公司對於北寧縣通往港口城市昌順縣的交通條件有所顧慮,認為如果將生產廠區設在北寧的話,那麼物資運輸將極為不便,成本會大大增高。畢竟,昌順港通往巴西高原腹地的那幾條小路,人畜或不大的馬車通行是沒什麼障礙的,可若是讓大型載重貨車通行,就絕無可能了,除非你捨得那超高的事故率。

    因此,大豐公司的蔡老總堅持認為,將罐頭食品廠設在有著不遜色於順化(里約熱內盧)的優良港口(原聖維森特島,後世的桑托斯港)的昌順縣,對於廠子長遠的發展是極為有利的。不然的話,怎麼和平安罐頭食品廠進行競爭?要知道,平安港雖然只能通航吃水不深的中小型船隻,但物流成本比起北寧縣肯定是要小很多的。

    劉厚非有心不同意廠址選擇,無奈胳膊扭不過大腿,形勢比人強,他害怕大豐食品公司一怒之下將廠子設到別的地方去,所以最後只能慫了,行文昌順縣方面做好前期準備工作。這樣一來,位於沿海地帶的該縣與內陸腹地的其他縣份之間的差距再進一步拉大,地區發展不平衡的趨勢越來越明顯。且北寧與昌順之間的交通問題再不解決的話,也許這個差距還要更加之大,到最後搞不好全地區都在給昌順縣打工吸血。

    無獨有偶,大豐食品公司屬意在昌順縣設廠,徐氏食品公司(原徐記榨油廠、徐氏奶業、徐氏果園等多家企業合併而成)也打算將廠子開在昌順縣,因為其較低的物流成本。而且,他們的這家新廠與大豐公司差不多,都是以罐頭食品為主要經營方向,且都是從自然科學園手裡拿到的發明授權。

    這種罐頭毫無疑問使用的是馬口鐵為原料製成的,這得益於鐵嶺縣那邊材料和機加工工藝的迅猛發展。與傳統的玻璃罐頭即把肉或水果放入玻璃容器內,用塞子鬆鬆地塞住瓶口,然後放入熱水池子內,經過長時間檢驗後再把瓶塞塞緊並想辦法用東西密封住馬口鐵罐頭不但堅固耐用,同時保質期是其幾倍長,利於長途運輸,一面世就受到了軍部的熱烈歡迎,現在發展勢頭越來越猛,大有取代傳統的玻璃罐頭的趨勢,前提是馬口鐵的成本再往下稍微降低一些。

    而馬口鐵罐頭的保質期之所以比玻璃罐頭長,原因主要是兩個,即高溫殺菌和密封技術的進步。上述兩項技術均是自然科學院在研究細菌時的副產品,目前以五千元的價格永久授權給有興趣的企業生產。其中,高溫殺菌比較有意思,因為那是在一個盛滿氯化鈣的池子裡,用高於沸水的溫度對裝有煮得半熟的肉的罐頭進行蒸煮,直到空氣被排空為止。這個時候,工人們會用錫將罐頭頂部蓋上的小孔封住,而罐體內仍然殘留的一小部分氧氣則會與食物結合,防止進一步的變化。

    而密封好的罐頭,還需送到檢驗車間內進行檢驗,方式一般是加熱。如果罐頭內的食物發生腐敗,則氣體會脹破罐頭,這就是不合格品了。而如果罐體完好沒有被脹破,則這個罐頭就是合格品,可以裝箱運往客戶指定的地點。

    千萬不要小看這個產業的發展,如今隨著東岸人滿世界地「亂竄」,殖民、貿易或探險活動不斷加劇,對易保存、好運輸的蔬菜罐頭、水果罐頭、肉罐頭、魚罐頭的需求量是越來越大,這是一項被長期看好的朝陽產業。事實上不光大豐和徐氏兩家食品公司看好,老牌的罐頭商平安罐頭食品廠及馬氏食品公司(原馬氏果園、馬氏牧場等合併而成)也將目光投注到了這個上面,並打算前往水果產量豐富的南錐及巴西沿海設廠生產。

    劉厚非也曾經打算聯絡過他們,不過這兩家企業最終一家去了交河港、一家去了順化港,讓他感覺頗為遺憾。不過也沒什麼大的關係了,他劉某人已經拉來了兩家大食品公司投資,腹地的北寧諸縣開發多年,農業條件非常不錯,可以源源不斷地為昌順縣的生產廠區提供原料,未來將罐頭食品產業慢慢做大,也是遲早的事情。

    「本土現在不管我們了,卡我們脖子了,我們若是再不想想辦法,轉型升級的話,這往後的日子怕是要變得艱難許多哦。」看著面前這大片的桃樹林,劉厚非搖了搖頭,內心裡顯然還無法完全釋懷:「也罷也罷,我們這熱帶種植園搞不起來了,那麼以後就轉型吧。罐頭食品是一項長期看好的行業,要重點發展。此外,從大豐食品公司手裡取得改進過的餅乾、巧克力、麥乳精等食品專利授權,然後自己投資發展,也要盡快納入議事日程了。大豐廠當年也是從自然院手裡取得的專利,這麼多年已然賺了不少了,專利延期也差不多到頭了,現在去買,應該可以以一個很低的價格獲取。要知道,咱們北寧可不光適合種糧食、水果和菸草,同樣非常適合種植可可呢,北方種子公司已經培育出了適應巴西高原氣候的可可種子,也是時候引進鋪開了。」

    「我們以後轉型發展各類特色食品,走食品工業的路子。如此,執委會那幫老人們可再沒理由指責咱了吧。」劉厚非最後想道。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39
第三十一章 倒逼的升級

    「看來這次是玩真格的啦!」站在神木港碼頭邊的宣浩,看著突然冷清了不少的街市,突然間有些不適應,更有些難受,為建寧縣的未來,同時也為了自己及孩兒的前程。

    建寧縣是去年年新設立的縣份,是全國第124個縣級行政單位,下轄建寧鎮、神木鄉、富成鄉、富昌鄉、富德鄉(位於後世馬卡布河畔康賽桑小鎮附近)五個定居點,大約一萬五六千人口的樣子(不含非國民勞務工),經濟以捕魚業、伐木業和熱帶種植園產業為主,隸屬於順化地區。

    與之一同設立的,還有全國第125個縣級行政單位燕樂縣。該縣下轄燕樂鎮、威塞鄉、漁陽鄉、行唐鄉四個定居點,共約一萬人口下,經濟同樣以捕魚、伐木和熱帶種植園產業為主,不過起建寧縣卻有所不如,大概是因其沿海平原面積狹小、森林稠密、適宜空間較小的緣故吧。

    總而言之,順化地區轄下的順化、建寧、燕樂三縣經濟模式大同小異,都是以捕魚、伐木和熱帶種植園產業為主,當然依據各縣實際情況,側重點也有所不同。其,建寧縣因為附近有一個小漁場,因此捕魚業較為發達,其次因為沿海有一些平原,也搞一些糧食種植業和種植園產業;燕樂縣因為山勢陡峭,沿海平原面積狹小,森林密佈等因素,著重發展森林工業,即以伐木、木材加工、家具、箍桶、木器乃至樂器製造業為主,砍完樹形成的空地則開始種植植物性染料、菸草、蔗糖、咖可可等熱帶植物,發展熱帶種植園產業,不過目前看來規模同樣不夠大。

    而與建寧縣、燕樂縣這兩個「小弟弟」尚處於發展的熱帶種植園產業相,順化縣這方面可要強大許多了。這無疑得益於葡萄牙人留下來的豐厚遺產,他們在此發展了百餘年,建起了無數以菸草、蔗糖種植為主的莊園,同時不多的城市人口也是以述兩種產品的深加工、精煉和銷售為主要從業方向,總體而言還是較繁榮的。

    東岸人在接手這座城市後,一舉接管了這些葡萄牙人遺留下來的莊園、種植園,甚至包括勞動工具及那些黑人奴隸們。可憐那些黑奴原本滿心期待著新來的東岸人能夠解放他們,結果最後發現他們與葡萄牙人實乃一丘之貉,同樣是要奴役他們的。唯一的區別大概是,東岸人會給這個奴役行為設立一個期限,超過這個期限許諾給予他們自由,然後想辦法送到北美的自由邦去過活,同時每個月也會給他們大概兩元錢左右的薪水,也算不錯了。

    也是說,葡萄牙人在里約熱內盧打下了好的基礎,東岸人在這個基礎發揚光大,並且還持續多年投入巨資改建了城市,建立起了公共浴室、廁所、下水管道、醫院等公共基礎設施,將城市整飭一新,為後面的大繁榮提供了必要的基礎。

    後來,連來自意大利、聯合省的商人們也被里約熱內盧較好的條件所吸引,開始往這裡投入巨資進行建設,並從舊大陸搞了很多來自愛爾蘭、德意志和意大利的契約奴,作為開辦種植園的勞動力。他們的這種投資,無疑是受到當時的東岸政府的鼓勵的,因為他們可以為東岸人開拓大片的荒地,省下不知道多少工夫和金錢,因此當時批給他們的五十年土地租約的租金都非常便宜。甚至在戚汪平戚大主席執政的期,因為這些人是免費從舊大陸蒐羅勞動力前來,因此東岸政府還受益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以低利率給這些外來投資者進行貸款(在有抵押的前提下),提高他們的資金周轉速度,支持力度不可謂不大。

    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順化地區的熱帶種植園產業開始慢慢勃興,並且由於靠近本土,獲得資金、技術和人才較方便,同時如果目標定位為本土市場的話,物流及銷售成本也較低(新華夏島的蔗糖銷往本土需要繳納關稅),所以投資回報率還是相當不錯的,以至於很多人都在高呼華夏東岸共和國又一個熱帶種植園產業區開始崛起,這從當時《生意人報》連篇累牘的有關新華夏島蔗糖產業遭遇重創的新聞能看得出來。

    只可惜,執委會換屆改選毀了一切!新台的執委會委員們都是「老古董」、「死腦筋」、「迫害者」,竟然藉著歐洲戰火連綿,蔗糖、咖啡、可可等熱帶商品銷售遇冷大量積壓為藉口,採取了一連串的針對順化、交河一帶熱帶種植園產業區的釜底抽薪的政策,如減少貸款、減少非國民勞務工數量配給、減少基礎設施建設投資等等。

    毫無疑問,這些政策造成了很直接的影響。以宣浩所在的建寧縣為例,數量頗為不少國營種植園首先熄火,政府給它們規定了三到五年不等的退出時間,降低了非國民勞務工的分配數量,同時打算以種植園為基礎安置移民,逐步改園為村,恢復正常的農業秩序。

    考慮到國營種植園的規模巨大,且向來是其他投資者的標竿和風向標,因此無論是本土還是外國投資者的心裡都起了疑慮,投資一下子少了下來。到了今年年,甚至已經有小型種植園主在詢問有沒有人接盤了,這些人一看是膽子較小、腦袋糊塗、抵禦風向能力較差、注定掙不了大錢的傢伙,宣浩對他們一貫較鄙視。

    已經成為東主心腹管家的宣浩始終認為,即便政府現在給熱帶種植園產業降溫,引導更多的人前往潘帕平原定居,但國內對蔗糖等產品的需求是始終存在著的。尤其是在生活水平始終維持在一個相對不錯的情況下的時候,居民對甜食的喜愛是顯而易見的,蔗糖的消費量沒有理由降低。現在看起來因為國外市場需求大滑坡的因素,生產是有些過剩,企業主是有些虧損,但在去產能一段時間之後,未必不是一個低價抄底的好時機。要知道,宣浩的東主可是覬覦利潤豐厚的蔗糖市場很久了呢,之前這個行當正處於大牛市之,他不想溢價購買二手種植園,因此一直在觀望,這次看準了時機,一下子連吃兩座相鄰的小型甘蔗種植園(日後打算將其連成一片),為進軍這個產業打下了不錯的基礎。

    宣浩東主這次低價接盤的種植園位於神木鄉這邊,房舍、蔗田、勞動工具、役畜齊全,是工人有些不足,據說因為老闆無心經營,很多合同快到期的工人都沒續約(事實也沒人願意續約了),這會全跑南方發財去了,因此這會普遍缺了三成以,讓人頗為撓頭。

    不過這事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宣浩最近受命在處理這事。他先找了門德斯、巴蒂諾、戈什金三大勞務工經濟公司,打算出錢讓他們從舊大陸蒐羅人口過來;同時,他也通過老關係想辦法在順化港訂購了一些機械設備,打算將蔗糖精煉廠給開辦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蔗糖精煉設備與很多小型精煉作坊長期使用的脫胎於葡萄牙人設備的老式機器有所不同,效率更高、穩定性更好、壽命更長、維護費用更低,操作也沒有複雜多少,價格也沒高到哪裡去,綜合看來性價完爆以前用的那些半機械化的老設備。

    而說到這事,不能不提起最近一年多來開始在順化縣投資建設起來的各種機械生產廠家。這些廠家瞄準因為國家政策而大受影響的熱帶種植園產業,開始為他們提供一系列旨在提高勞動效率、降低生產成本的機械設備,目前漸漸開始獲得了一定的市場。

    其實這些東西,在以往蔗糖利潤較高的時候,人們並沒有太多的動力去研發新設備、改進老工藝,如同後世大英帝國的資本家們因為可以舒舒服服賺取高額利潤了,因此沒有動力提高技術,最終被沒有殖民地提款機的德國人超越的故事。在東岸人的這個時空,蔗糖大牛市的時候,各色人等都開始瘋狂投資這項據說可以躺著掙錢的生意,泥沙俱下、暗流湧動,那個時候,真沒幾個人願意改進技術,市場也缺乏各色高效率的先進設備,整體的甘蔗精煉水平並不葡萄牙人、英格蘭人、荷蘭人、西班牙人高太多。

    不過在經過了多年的發展後,新技術、新機器、新設備開始日漸成熟,並慢慢地投放市場,恰逢因為歐洲戰爭的因素牛市結束,低谷期開始,利潤率大降(甚至有人開始虧損)的投資者們意識到他們需要提高產出、降低成本,不能再如同之前那樣過於粗放地經營了,因此這些新設備開始迅速走俏,並漸漸培養起了幾個大小不一的廠家在順化縣落戶。

    與蔗糖精煉設備類似,木材加工的各色新機床、圓鋸等設備也開始大賣,只不過沒蔗糖產業顯現得那麼誇張罷了。他們這個產業,與蔗糖有些不太一樣,不是市場需求小了,而是受苦於勞動力不足,不得不大量使用機械和役畜,以減少對人力的需求。

    甚至於,為了提高勞動產出,不至於因為交貨延誤而損失訂單,很多林場、木材加工廠都從東岸煤氣公司引進了一整套的煤氣燈系統,用於夜間照明。而為了讓天一黑無所事事的工人們再度重返工作崗位,老闆們也不得不許諾了較高水平的加班工資,讓他們趁夜趕工做活,也是沒誰了。

    此外,老闆們為了留住人,勞務工的收入也有了一定的增長,且以前被很多人痛恨的實物工資業銷聲匿跡了,轉而是誠意滿滿的每月月底最後一天的固定發薪日。如,宣浩原本主持的林場的那家商店關門歇業了,幾個月一付的工資(使得工人手頭乏錢,不得不賒賬購買商店的劣質生活日用品)也被迫變成了一月一付,不然那些非國民勞務工舉家搬去南方捕牛或從事建築工作了。

    當然了,提高種植園的盈利水平,除了述措施外,最近自然科學研究院、工程技術研究院也幫助他們一些副產品的利用展開了研究,如他們將從加勒海的印第安人那裡得到的甘蔗燒酒的製作方法進行了改進,打算此配製出一種能夠符合大眾消費偏好、有一定市場的烈酒出來。這些人堅持認為,這種用榨糖副產品釀製出來的酒因為成本極為低廉,且口感特別,一定會在東岸有不錯的銷售市場。

    宣浩對此存有一定的疑惑,不過他並不排斥此試試看。反正那些諸如糖蜜之類的副產品也不值錢,隨處可見,拿來釀酒若是口感不錯的話,那可真是一個下金蛋的母雞了。要知道,如今的東岸人民可是非常愛喝酒的,這從每個縣、每個鄉甚至每個村都有一個土製烈酒釀造作坊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市場,又能夠產生多麼驚人的利潤。

    以如此種種,基本是發生在最近一兩年內順化、交河一帶變化了。國家政策的改變,造成了當地經濟秩序的劇烈動盪,同時也加速了當地產業的洗牌速度,倒逼技術升級,漸漸走出了一條與以往粗放式經營時代有所不同的路子。

    對於這種變化,宣浩其實還是樂見其成的,並且打算一直觀察下去,看看最終會走到哪一個地步。他其實很早覺得,以往那種一窩蜂的較混亂的經營方式並不是長久之計,早晚是要整頓的,如今看起來整頓終於來了「倒逼來的產業升級」,這個最近從《生意人報》學來的新詞彙,宣浩也是非常有感覺,並深以為然的。

    /bk
regn13 發表於 2018-4-2 20:40
第三十二章 貿易港

    利昂‧沃爾夫岡‧瓦格納乘坐一艘船隻來到了交河港。

    這艘船是一艘產自東岸鎮海造船廠的650噸級笛型運輸船,船艙內的貨物除了菸草、咖啡、可可、乾果、蔗糖、胡椒、肉桂等熱帶特產之外,還有許多桅杆、木焦油、纜索等船具。後者是新庫爾蘭殖民地近些年發展起來的產業,主要是利用剛果河流域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從東岸這裡進口機械設備、聘請技術人員,建立起一系列旨在對這些資源進行利用的作坊式企業。其中,桅杆、木焦油、纜索等船具製品,是庫爾蘭人發展的重點,因為他們在舊大陸的波羅的海就有類似產業,現在做起來也輕車熟路了,唯一的區別就是從東岸進口了一堆不太熟悉的設備以提高勞動效率罷了。

    其實吧,按照常理來說呢,庫爾蘭人雖然在波羅的海做慣了船具生意,甚至還在溫道港有一家規模不小的造船廠,但他們的產品說實話在東岸是沒有太多競爭力的,尤其是在加上跨洋運輸費用及進出口關稅的情況下。也就是說,從純商業角度來爛,他們不應該也沒有能力出售這些商品到東岸市場獲利。

    但誰讓東岸政府有一個非常令人詬病的政策呢?那就是出於一些政治或其他方面的利益,故意扶持一些他們認為該扶持的企業或國家,比如荷蘭西印度公司、北美自由邦、新庫爾蘭等等,每年都有一定的進口上述公司或地區特產商品的指標,讓國內不少商人很是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因此,也就是說,如新庫爾蘭這些地區,其經濟是嚴重依賴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市場需求的,景氣程度幾乎和東岸完全一致。特別是在這個國家的人口已經有了四百餘萬,消費人群大大增加的情況下據最新的估算數據,截止1678年8月底,華夏東岸共和國總人口數量已經達到了413.47萬人的歷史高位,其中明人佔比35.46%、二代國民佔比50.47%、白人數量加起來約佔14.1%的樣子,另外還有非國民約36.6萬人,同樣是近年來的最高峰,這主要是緣於近些年國內大規模的基建行動。

    四百多萬人口的國家,真的不能算是一個小國了,尤其是這個國家的貧富差距真心不大(甚至就連非國民勞務工都有一定的消費能力),國內有著大群的以自耕農(轉型的加入合作社的農業經營者)、工人、商人、軍人、公務員和手工業者組成的龐大的中產階級群體,隨著他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國內外各種資源的消耗也開始加劇,其中就有不少來自海外的熱帶商品,這就是新庫爾蘭殖民地賴以生存的關鍵。

    建立新庫爾蘭的拉脫維亞人當然明白這其中的關竅,知道自己的衣食父母是誰。因此新庫爾蘭殖民地的兩任總督貝弗倫和瓦格納,對於東岸的重視程度都是最高級別的,這從他們幾乎平均每兩年就親自乘船來一次東岸,拜訪各路老關係、老朋友就能看得出來,他們是深切明白自己的財富源泉是在哪裡的。

    今天新庫爾蘭第二任總督利昂‧沃爾夫岡‧瓦格納乘船來到東岸,說起來還是自貝弗倫總督退休返回波羅的海閒居後,他第一次單獨上門拜訪呢。而從雅各布港出發橫渡大西洋的話,船隻抵達的第一站就是東岸國境的最北端、地處酷熱地區的交河港。

    交河港如今是交河縣的縣治,經濟較為發達。該縣成立於今年年中,是全國第126個縣級行政單位,下轄交河鎮、碎葉鄉、孤舒鄉、燕然鄉(位於後世伊塔馬拉茹小城附近)和哥系鄉(位於後世瓜拉廷加小鎮附近),一個五個定居點,一兩萬居民的樣子,人均收入較高,消費能力不低。

    與之一同設立的,還有全國第127個縣級行政單位高昌縣。該縣下轄高昌鎮、疏勒鄉、玄池鄉、火洲鄉(位於後世泰謝拉‧迪弗雷塔斯城附近)和樓蘭鄉(位於後世納努基小鎮附近),同樣是五個定居點,人口在一萬兩千多人的樣子,以熱帶種植園經濟、伐木業和種植業為主。

    此外,還有幾個於這幾年設立的孤立定居點,分別是位於後世聖馬特烏斯小城附近的蒲昌向、位於後世利尼亞里斯小城附近的土曼鄉、位於後世阿拉克魯斯小鎮附近的顯慶鄉、位於後世韋利亞鎮附近的車師鄉、位於後世瓜拉帕裡小鎮附近的前庭鄉、位於後世科拉蒂納小鎮附近的烏孫鄉,以及位於後世新威尼斯小城附近的柳中鄉。

    上述這些孤立的定居點分歸附近的兩個縣代管,日子本就過得緊巴巴。再加上這兩年廖主席上台後進行的大刀闊斧的改革,使得這些定居點的「災難」又更深重了一層,目前基本上已經處於勉力經營的狀態,既無外來投資,也無內部移民,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怕是也只能靠自身那點可憐的積累來慢慢發展了,說起來也是慘。

    當然了,這些地方這麼慘,作為地區龍頭的交河縣的日子卻還算過得去,因為其優越的地理位置是其他地方所無法比擬的。托前兩屆政府的福,交河港目前有一個在東岸國內看起來還算過得去的港口碼頭設施,各種設備、碼頭用船一應俱全,同時還有一個規模中等的船舶修理所及依託這個修理所而存在的一個規模不大的海洋產業鏈,這就使得交河港具備了給遠洋航行的船隻提供錨泊地、補給、維修和保養服務的能力,可以吸引很多商船的到來。

    再加上交河港是非洲大陸西海岸船隻橫渡大西洋前往南美的必經之路,各類商品、人員在此匯聚,因此想不發展起來都難。比如,瓦格納總督就知道,庫爾蘭人想要採購生產物資和勞動工具,比如鋼條、齒輪、鋸條、刀片、螺栓等等,在交河港的各家商店內都能找到,區別無非是價錢稍稍貴了一些罷了,因此來自非洲的商船抵達新大陸後,都喜歡在這個第一個停靠的港口買一部分放起來,然後南下返程時,再去其他東岸港口看看有沒有想要貨物,再慢慢補滿需要的採購量。

    甚至於,這裡就連生活物資都能買的。東岸國內唯一一家製藥企業,國營北方製藥廠就在這裡專門設了一家商店,出售包括阿司匹林等藥品。尤其是風油精、驅風油、清涼油等極為暢銷的熱帶商品,貨櫃從來都放不滿,總是被早早地搶購一空。

    此外,葡萄酒、白酒、啤酒、餅乾、醃肉、罐頭、巧克力、咖啡、捲菸、火柴等東岸比較常見的日用品就連不太常見的如樂器、繪畫、雕刻品等商品都可以在這裡碼頭一條街上那鱗次櫛比的店舖中能夠找到。每個人,只要你有錢,不管你是東岸人、歐洲人、印第安人還是黑人,都可以在這裡進行採購,童叟無欺,公平買賣。

    由此可見,交河港及交河縣的發達,是建立在客流量及隨之帶來的繁榮的商業造成的。沒有數量多如牛毛的往返於南美、非洲及加勒比海的商船、軍艦的靠泊,這個縣大抵上就如同在葡萄牙人手裡那般,成為一個不大的且沒有任何特色的海港城市,雖然當時它是葡萄牙王國塞古魯將軍區的首府。

    交河縣的官員不是笨蛋,自然也能看出他們日後的發展模式。特別是現在本土已經「斷糧」了好吧,或許說斷糧不是很合適,但很明顯發展重心已經轉移到了南方他們更應該自己想想辦法,看看未來該走怎樣一條路子。正如北寧地區找準了自己的定位,打算發展罐頭、餅乾、乾果等食品深加工產業及配套的食品機械設計、製造、修理,順化地區重點發展食糖精煉、副產品開發、木材產業及相應的機械設計、製造、修理產業,交河地區(已經在醞釀成立)未來主走商業路線,已經是大概率事件。

    目前,雖然本土已經不怎麼「待見」他們這些熱帶地區,但也不是一點支持都不能弄到,比如工商部應該會對交河港重點打造國際貿易港的提議感那麼一點興趣,並給予他們一些人才、技術上的支持。比如,大魚河高等財務專門學校就往這裡安排了上百名畢業生,從事進出口貿易和日常財務管理工作,有力支持了交河縣的發展。

    瓦格納總督作為東岸共和國非常重要的商業夥伴,自然也得到了關於這方面的消息,因此這次乘船前往東岸活動,他就打算在交河港多停留了一段時間,找人瞭解一下交河港未來發展的細節。如有必要的話,新庫爾蘭殖民地應該在交河港購買地皮、興建貨棧,開設銷售商品的店舖,因為據說交河港方面有很大可能從東岸政府那裡爭取到一個較低的商品進出口關稅稅率,作為這個港口城市未來發展的立身之基。

    說實話,低關稅對合法商人們來說是一個非常不小的誘惑,特別在東岸近海就更是如此了。這個國家擁有大量輕便快速的「星」級輕巡洋艦,三不五時地在近海巡邏,捕殺海盜船、追索走私船,效率很高,不能說完全沒有走私,那不現實,但肯定比其他國家沿海少很多,而且走私商人所需冒的風險極高,成本太大,非有暴利的商品不能為之。因此,絕大部分與東岸進行貿易的商人,還是願意走正規途徑去港口交易的,雖然繳納貨物進出口關稅、入港費、服務費什麼的令人比較肉痛,但也只能忍了。

    而如果這次交河港方面成功地從東岸政府那裡爭取到一個較低的關稅稅率,同時降低船隻入港費、服務費等雜費的數額的話,肯定能夠比以往吸引到更多的商人前來貿易,無論是東岸國內商人還是來自海外的商人。

    瓦格納總督在這裡足足逗留了半個多月,期間拜訪了貝弗倫總督時代積累下來的很多人脈關係,瞭解了一些鮮為人知的事情,對交河港未來愈發看好了。因此,他目前基本已經確定,回到雅各布港後就著手調配人手,前往大西洋彼岸的交河港設立辦事處、貨棧和店舖,作為新庫爾蘭商品在東岸的展示窗口。

    要知道,就連大名鼎鼎的荷蘭西印度公司都打算在這裡設立分支機構了,而且還是在這家公司與英格蘭人、法蘭西人在大西洋糾纏多年,財政日漸窘迫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由此可見這家大型殖民公司已經將寶押到了東岸身上,就指望靠這裡翻身了。

    而荷蘭西印度公司都能下定決心這麼做,沒有那麼大財務壓力的新庫爾蘭殖民地,又有什麼理由不跟上呢?是否緊跟東岸政策、響應東岸號召,本來就是關乎新庫爾蘭未來發展的大事,像在交河港投資設立商業機構這種既有實際好處又能賣東岸人一個好的事情,為什麼不去做?傻了嗎?

    更何況,自從東岸人與聯合省交惡,波羅的海市場銷售一落千丈之後,庫爾蘭公國就已經成了東岸商品在波羅的海周邊事實上的最大的代理商,肩負為東岸商品開拓市場、收復失地的重任。目前這項工作他們做得並不十分理想,進展很是有限,東岸方面也隱隱有些不滿,大公陛下為此憂心忡忡,一直在想辦法。而如果接下來庫爾蘭公國能夠在交河港以一個相對低廉的價格採購東岸商品的話,對於他們目前正在努力推進的工作也是有一定正面效果的吧?至少他們可以給代理商更多的讓利空間了,不是嗎?

    「庫爾蘭公國在舊大陸缺乏戰略縱深,國小力弱,周圍鄰居又都是豺狼虎豹,一不小心就要被人吞了,因此新庫爾蘭這條後路極為重要,這方面可就萬萬不能忤了東岸人了。交河地區要轉型,要設立國際貿易港,那麼我們就要緊緊參與進去。」利昂‧沃爾夫岡‧瓦格納總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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