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土豪 作者:晨風天堂 (連載中)

 
syhsieh 2014-7-22 17:01: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421694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24
第348節 白大傻子?
  碼頭上,只有禮部派出一個以正四品官為首的迎接隊伍。

  這個迎接的級別級對於李氏高麗的人來說,也有些低了。對於胡濴來說,那實在是太低了。低到足以讓胡濴寫奏本去彈劾南京六部,還有白名鶴。

  可胡濴卻只是笑笑,這種彈劾對於眼下的情況而言,實在無趣。

  迎接來自李氏高麗的客儀式之後,那位正四品的郎中來到胡濴面前:「胡老,這是我家尚書大人的手書。」

  胡濴接過打開一看,這那裡是信,根本就是便條。上面寫著:丟下高麗人,速來!

  有趣!

  胡濴原本就沒有多想,看到這條子之後反倒是想得多了。白名鶴這傢伙一定又在玩什麼花招了。小聲問這位郎中:「還有什麼?」

  「七位尚書、十二位侍郎,還有高老、幾位國公以及五位都督都在。」

  「速安排!」胡濴心說,果真是大事。

  李氏高麗的人給安排到了迎賓苑,這裡原本在南京為都城的時候就建好的。與接待倭人不同,這裡所有的供應俱全,還有美酒與冬天根本無法想像到的新鮮水果擺在正堂上,除此之外,還有一千兩銀票,全是十兩一張的以供零花。

  大明寶鈔是什麼,李氏高麗的人懂。

  這銀票又是什麼?李氏高麗的人也懂。

  李氏高麗的人很滿意。迎接規格上的那小小的問題也不再是問題了。

  倒是胡濴,急急的坐船到了玄武湖上。一條二十多丈長的巨大又華麗的船四周,有十數條小船在來回的護衛著。顯然是秘密的商量什麼事。可胡濴上船之後。船上麻將聲嘩啦啦的作響。

  只聽一聲清脆的啪……。

  「自摸十三麼!」這顯然就於謙的聲音,胡濴很吃驚。于謙怎麼可能跟著白名鶴一起胡鬧呢?挑開門簾進去一看,于謙正在收錢,他上手的徐承宗罵罵咧咧的扔出一小錠銀子:「獨一張一餅你也能摸得上。」

  別說是于謙,就是高谷等人也在打麻將。

  這麼大陣式,外有軍士護衛,你們在這裡打麻將。這要是彈劾上去。萬歲還不震怒了。

  「老胡,那裡那一箱。慢慢看!看完了再說,讓老徐我先翻本。」徐承宗還頭都沒有回,這個時候能進屋的除了胡濴絕對不會有其他人,這裡要說的事情很邪。邪到連于謙、高谷。或者是南京六部這些當了一輩子官,玩了一輩子鬥爭的人都想不明白。

  這是在害人,還是在幫人。

  可白名鶴作事的風格已經深入人心,就沒有人相信。白名鶴會善良到去幫助李氏高麗,全票認同,白名鶴這又是一坑。

  但沒有人能夠明白為什麼,因為這個計劃怎麼看都是白名鶴無私到要成聖人了。

  「白名鶴呢?」胡濴問。

  徐承宗一指左手邊:「從那個窗戶往外看,掛紅旗那條船,白名鶴正在那裡搖骰子呢!」

  「這是為什麼?」

  「你看完那一箱再說。別問我,只說胡老你怎麼想!」于謙也開口說道。

  胡濴自己給自己用玻璃杯倒了一杯茶,坐在旁邊翻看著一箱已經被翻的捲了書頁的東西。這箱東西,不知道被這些人翻過多少次了。

  隨著不斷的深入,胡濴忘記了自己有點渴還沒有喝水,耳朵裡也聽不到麻將聲了。

  這上面是一份投資計劃。白名鶴要給李氏高麗投資,就是花巨資為李氏高麗建成幾座超級瓷器坊,每個坊年產瓷瓶超過五百萬隻。然後再建兩座石墨坊。年石墨大明的收購量,達到一千萬石。

  這還不算完。

  因為茂山那裡道路還是差。水道也需要再修整。

  所以白名鶴要投入白銀三千萬兩改善挖礦的環境,增加碼頭,並且無上限提高鐵礦石的收購量。

  最終,這個股份的分配讓胡濴看不明白了。

  先說瓷器坊,李氏高麗王室出地皮,佔四成半。出工匠再加一成半。而瓷器坊對於除石瓷器石料之外的原料採用的是購買制,不過價格卻要求公正公開。而且開採瓷器用石料的工費按市價給予結算,對於瓷器坊內的工匠也出支付一定的勞務費,而且所有的貨物只要合格,大明全部採購。

  所得收益,投資一方只佔四成。

  這是送錢去幫李氏高麗發財呀,白名鶴一慣的強盜作風那裡去了。

  什麼叫原料,燒瓷器的原料值錢嗎?那東西就是山裡的石頭與泥土,所花費的成本最大就是人工費,那有什麼原料錢。

  這東西太古怪了,古怪到胡濴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

  這還不算最古怪的,三千萬兩銀子的投入,給李氏高麗修了路,建了碼頭。增加了礦石的開採量之後,竟然只點三成的收益分成,而且還是扣除了應付的工錢這一項。這天下間傻子還是有的,什麼是傻子在大明無論是官方,還是醫學上也是有定義的。

  可誰會把白名鶴放在與傻子這個級別上呢。

  大明天下,誰敢說自己比白名鶴更聰明。

  「啊!」胡濴驚呼一聲之後,用力一拍大腿。這個動作讓所有正在打麻將的人停下了,齊齊的看著胡濴。只聽胡濴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天下,還有誰比白名鶴更聰明呢?」

  「老胡,你什麼意思?」徐承宗幾步就來了胡濴面前。

  胡濴也回過神了:「白名鶴不是傻子,而且是一個超級聰明的人。他竟然能寫出這樣在老夫眼中如傻子一樣的計劃來,那就證明了大智若愚。老夫看不出來,想必各位也看不出來其中的妙處,那李氏高麗的人呢?」

  「那麼妙處何在?」高谷思考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原因來,所以急急的發問。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白名鶴也沒有解釋過。

  不過,白名鶴卻是私下算過一筆賬,這筆賬的名稱就叫作資源掠奪。而且白名鶴還有兩個劇本,一個叫作原料輸出國,一個叫作壓制工業發展。這兩個在將來都會為大明帶來巨利,眼前這個計劃都不算是吃虧,為何不作。

  就算是真的吃虧,白名鶴也會這麼幹。

  「叫白名鶴回來!」于謙也無心打牌了,剛才打牌就是想換一換心思,也是在等胡濴來。可胡濴也看不明白,他們也依然想不通。所以不如叫白名鶴來問個清楚。

  不是大明的人不夠聰明,而是他們少了後世可怕的經濟戰爭。

  白名鶴講了兩個劇本的名稱,連內容都沒有講。大明的這些大人物們就明白了白名鶴這種事情是戰略級投資,說白了就是前人種樹的行為,是為將來大明將李氏高麗完全控制在手上的一種作法。

  絕對高明的與狠辣的一種招數。

  「還有一點,其實我可以再多投一些要以五成上的股份。但為什麼一定要把股份給李氏高麗多一些呢。這又一計!」白名鶴故作神秘,其實也是給一個讓大伙思考的時間。

  這次沒有猜,也沒有人等白名鶴賣關子,直接要求說明。

  「先說工錢。李氏高麗無論是工匠,還是勞工。都是屬於李氏高麗貴族集團的財產。一個工匠我們按大明這邊的工錢標準,就算是減一半都會遠遠的超過當地水平。如果按全額來發的話,更可怕。然後我會安排大量的商人,帶著大量的產品過去,再把發出去的工錢用商品換回來。當然,這不是主要的目的。」

  白名鶴又在賣關子了。

  不過這一次,蕭鎡沒有給白名鶴賣弄的機會。

  「怕是會出亂子。這樣巨大的工錢支出,我們付出起。因為大明就是這樣的工錢標準,減一半的話怕是商人會笑的睡不著。可對於高麗的貴族來說,他們受不了。因為他們佔了大部分的股份,發十兩銀子,他們就要支出七兩。這原本一兩銀子就能夠解決的工錢,花了七倍,他們不甘心呀。」

  蕭鎡起了一個開頭,張鳳也接口說道:「李氏高麗的百姓,民心會慢慢的偏向大明。果真是毒辣至極的計謀!」

  白名鶴卻幹幹一笑:「我沒那麼壞,只想過工錢高了,將來往小呂宋那裡招高麗人過去作工,還是兵當容易些!」白名鶴只是笑,那笑容讓幾位大員都看著不怎麼舒服。

  「我呸!」徐承宗衝著白名鶴作了一個吐的動作後:「我唾你一臉,你小子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你不壞,這世人就沒有惡人了。」

  白名鶴一臉的不在乎,就沒有當徐承宗的嘲笑存在。立即就說道:「這個計劃可行?」

  「可行,不過不能照你這麼直接。這件事情讓戶部蕭大人為主,胡老在一旁幫一把。你就不要親自出面了。」于謙不是在保護白名鶴,而是怕白名鶴嚇到高麗人。這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反倒會讓人害怕。

  胡濴也說道:「讓禮部張大人也出面,提出一些國政上的要求來,這樣合理些!」

  「其中尺度,請胡、高兩位前輩指點一二。下官怕是把握的不好。」張鳳明白自己的作用,也明白這個國政上的尺度自己根本就掌握不住。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24
第349節 披上羊皮!
  流氓其實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白名鶴在這個時候,終於體會到這一句話的極致了。

  大儒,頂級的儒家宗師級思想家。大明頂尖的天才級文化人聚集在一起,用最溫柔的方式去將一個近於殘忍的計劃推向李氏高麗。

  白名鶴已經可以預見到結果,李氏高麗的貴族會一定會在胡濴這些人面前感恩戴德,說不定還會眼淚一大把呢,自己想要的一定會得到一個完美的結果,甚至更可怕。

  就在這條船上,白名鶴的計劃被完全修改。

  從條例到內容,再到用詞都被反覆雕琢過,這是幾位大師級的作品呀。

  完美!

  「白名鶴呀,我問你。你有想過自己會被天打雷劈嗎?」于謙突然這麼問了白名鶴一句。

  「三清在上,我白名鶴坑是的是非我華夏異心之族,雷神電母也是三清弟子。他們來劈我一個試試,滿天神佛一人給他們一個大腳印!」前一句還正經些,後一句怕是道門宗師在,大耳瓜子就能扇上去。

  不是因為白名鶴對雷公電母不敬,而是白名鶴的話說錯了。

  滿天的神仙可以踩,關佛屁事!

  白名鶴閒下來了,按于謙的說法。白名鶴這種人不適合什麼事都站在前面。在南京城內,最好是白名鶴負責制訂計劃,然後由六部去把計劃細化再執行。不是說白名鶴的執行力不夠,而是他的方式太另類。

  用于謙的話說,白名鶴應該好好的學習一下,官場上的規矩了。

  三天後,白名鶴陪著清荷、懷玉在遊湖。

  清荷彈的是一首後世的曲子,這曲子白名鶴只哼了半遍有些跑調的曲子,又講了一個小故事。清荷就完美的重現了這首曲子,雖然有細微的差別。可在大明來說這曲子絕對是經典名曲。

  故事更簡單,講述的是兩個草原上的小姐妹為保護部落的羊群與暴風雪搏鬥的故事。

  「夫君對草原還真是下了功夫!這樣的曲子一但傳到草原上,估計不知道有多少草原少女為之感動,看來真是應兵法之中那句,攻心為上!」

  「隨性而為,那有那麼多計劃!」白名鶴不承認。

  但承認與不承認又有什麼關係呢,這首曲子肯定會傳出去。所差別就是經誰的手第一次彈罷了,在南京城有這個資格的人不少。

  「姐夫還有什麼故事與曲子!」懷玉在一旁又問了。

  「昭君出塞不錯!」白名鶴想到的是自己聽過的經典琵琶名曲,隨口就回答了。聽到這個曲名,清荷掩面低笑。心說你還不承認自己的心思在塞外,連昭君出塞這曲子都想出來的,怕是真的要對草原有動作了。

  白名鶴苦笑兩聲,心說這一切都是意外。

  白名鶴對商幫說過,保密十天。

  可事實上南京六部的辦事效率還是非常高的,僅僅說了五天時間就和李氏高麗完成了一份厚達三寸的協議書。內容有多複雜白名鶴不知道,因為他不想去讀那厚達三寸的協議,只是在最後看到了刑部尚書最終為一式六份的協議加了漆封。

  原本只是坐在一邊觀禮的白名鶴,也不認為這簽約有多複雜,或者會有什麼樂趣。

  當刑部尚書完成了最後一份的漆封之後,說了一句話。

  「各位,這一式六份的協議代表著大明海司與李氏高麗權貴的利益與權利。這協議受到大明律的嚴格保護,任何一方違背,另一方都可以在大明刑部申請核查,並且對違反協議的一方重責。」

  白名鶴愣了,心說大明海司是就是自己,說的更清楚一些就是代表的是大明官方。

  而李氏高麗的權貴說白了就是李氏高麗這個國家利益了。

  南京刑部尚書剛才那番話,用後世的語言來講就是,哥和你簽約了,有什麼衝突與違約的問題,你就來和哥講,哥給你作主。

  可問題是,一但違約的情況發生。高麗這邊違約大明肯定是把他往死裡打。

  可大明這一邊違約呢?

  你高麗來大明刑部打官司吧,刑部代表大明來向大明給你李氏高麗討一個說法?

  白名鶴感覺有點亂,心說這可能就是一個麻煩吧。

  李氏高麗的人卻在此時,盛讚大明官方高義,只有大明這樣的擁有氣度的大國才會這樣的公道,有大明主持公道後李氏高麗上下都非常的安心。

  「這是什麼屁事!」白名鶴低語了一句。

  可就是這事,而且除了白名鶴之外,沒有一個人認為南京刑部的尚書那句話,那個詞用錯了。這事就應該這麼辦,這樣辦才是理所當然的。

  真他娘的,是個屁事。白名鶴嘟囔了一句,起身就離開了。

  在李氏高麗人眼中,這位白大人身份怕是夠高,能來到這裡觀禮就已經給足了他們面子。眼下這位白大人看到禮成後起身離開,連這麼多大明的二品高官臉上都沒有半點異色,似乎白名鶴這個時候離開沒什麼不對。

  白名鶴出了刑部正堂,隨口吩咐了一句:「通知下去,玄武湖梁州西園明天開園。南京城上下,無論是官、民、商、匠。只要帶足了銀票都可以入園,園內會出售一種特殊的貨物,這東西可以理解為可收藏的物品,會因為各種原因變成貴重,也會因為各種原因貶值。」

  「是!」白名鶴身旁的護衛連半個詞都沒有多問。

  他的任務就是把命令傳下去,一字不差的傳下去。

  坐上馬車,點上了一支雪茄後靠在椅背上。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白名鶴有些反應不過來,許多在白名鶴眼中不合理事情,在大明的官員眼中,百姓眼中卻是理所當然的。

  很顯然,白名鶴認為自己還是對大明的瞭解不夠多。

  可自己現在身邊卻有著一個無形的保護層,讓自己沒辦法真正去融入大明這個傳統又古怪的社會當中去。

  白名鶴輕輕的按了按額頭,多少有些無奈。

  玄武湖上,白名鶴坐在樓船上,這種樓船是江南的特產,平底寬大帶有二層,甚至是三層甲板上建築的木船,甲板距離水面的高度在空船的時候大約有兩尺,在滿員的時候最低有半尺。這是專用門來游水而用的船。

  白名鶴自然不會花功夫造這種船了,眼下玄武湖上的船都是原先留下的,修修再用。

  不過,倒是允許幾個原先的船匠,跟著水師裡年齡大退下的一些個老兵,老匠人在湖邊建了一座碼頭,然後還有一個干船塢。一來是可以自己造些遊湖的船,二來可以維修,主要是租給有需要的人。

  以前,每條船上都有挑起了旗桿,大戶人家也會掛旗,證明身份。

  白名鶴也不例外,他的船上掛的就是一隻白底水墨畫的仙鶴,這只仙鶴還是何文淵的手筆,名家之作。

  白名鶴坐在船頭,手裡把玩著一串石頭,聽著身邊的曾濤給自己念著近來的一些要聞。

  一條八人劃的細長快船飛速的靠近著,在距離這邊船還有一丈左右的時候,王誠從那邊船頭飛身而起,那細長的快船華麗的一個橫停靠在大船旁,王誠這才輕輕的落在甲板上。衝著白名鶴一抱拳:「大人,股票已經押運到了梁州,按您的意思準備了四千萬兩的茂山鐵礦股票。」

  「你沒有想過,我們只有三千萬兩的份子。」

  「想過,跟著大人時間久了自然也有所得。這東西最初的時候是值一兩銀子一股,可不用十天八天之後,值一兩半銀子的時候,難說李氏高麗會不會把他們那份再買一些出來,早備下好些。」

  白名鶴笑呵呵的站了起來:「王誠,軟刀子割肉。比直接殺人還可怕吧!」

  「是!」王誠很嚴肅的點了點頭。

  茂山鐵礦值多少銀子?白名鶴曾經給王誠講過,不過王誠卻沒有說出去。白名鶴告訴王誠,茂山鐵礦有露天礦石大約二百億石的存量,埋藏在地下的至少還有這個數量的兩倍,甚至是五倍數量。

  露天十億噸礦石,一噸一兩銀子便宜不!而且白名鶴實際只花了三千萬兩!

  事實上,王誠相信這個股票的交易,總有一天會誘惑的李氏高麗的貴族把他們手中的股份給賣出來,再貴些又如何。二百億石的存量,而且鐵匠們都表示這是非常棒的原礦,屬於極富礦的級別了。

  用最簡單,最直接,最貼切的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值!

  看著王誠與白名鶴說話,一旁的曾濤不太明白,一臉的茫然,可他也沒敢開口去問。

  王誠也笑了,只是身為太監他不會那種大笑,反倒是讓曾濤感覺有些陰冷。白名鶴也看到這一幕,只是說了一句:「五百萬,王誠你有數就是了。」

  「謝大人!」王誠雙手一抱拳,很是感激的一禮。

  五百萬股份,佔了白名鶴手上總股份的六分之一。這東西是可以讓他們內部提前認購的,別人不懂,但王誠這些天除了沒有殺過人,什麼差事都幹過,也懂了不少。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25
第350節 收藏品!
  是記名,還是不記名!

  白名鶴糾結了很久,各有好處。

  記名股票不怕丟,這裡可以查到留檔。但也有一個壞處,就是無法禁止私下的交易,很可能會讓剛剛開始的股市混亂。不記名的好處就是,這東西能和銀票一樣,以信用資產作為流通的使用。

  思考了良久,白名鶴還是選擇了記名式。

  無非就是增加一些工作人員,負責記錄台賬與留下存檔罷了。

  眼下沒有計算機,可能買股票的人也不多。

  「曾濤,你這兩天給王大人打一打下手,寫寫畫畫的事情你比較可靠些。明天會有大事,辦得好的話,我們大明至少可以少辛苦五年。」

  曾濤離開的時候,可不敢象王誠那樣跳過去,兩個扶著他還有些緊張。

  北方人怕水,至少他害怕掉在水裡。

  王誠準備離開的時候,白名鶴又說了一句:「私下再留二百萬,可能萬一有用。」

  「是!」王誠沒去猜這個萬一是怎麼用,但他已經在白名鶴說的五百萬之後,示先就扣下了五百萬兩,是給大明這些權貴的。其中給于謙還單獨留了五萬兩,就是準備把于謙家裡存的所有銀子都給花掉,當然還可能會讓于謙再去借一些銀子。

  這純粹就是惡搞了,王誠甚至都沒有想過,于謙會不會買這個。

  次日……,準確的說應該是當天深夜三更天剛過,玄武湖碼頭就已經聚集了無數的人,他們腦袋裡只有一句話,那就是白名鶴往外賣一種特殊的物件,這東西會升值,當然也有可能貶,只是誰會相信白名鶴的東西會貶值。

  連白名鶴手受傷之後,重新練字的那稿紙,十兩銀子你都未必能夠買一張。

  傳聞那東西,放在家裡就可以保佑家中財源廣進!

  五百萬兩的股份聽起來不少,可實際在分配的時候,少的可憐。王誠一邊指揮著人擋住人群,一邊安排人組織船把這些人運到梁州去,梁州那邊自然也要有賣吃喝,免費熱水之類的檔子。

  就是茅廁都準備了上百個。

  看著這湧動的人頭,王誠對身邊在一天前才回到南京的張永說道:「張大管你再少要五萬,給手下兄弟分點。這東西以後還會有很多的!」

  張永低聲回了一句:「這就是我這邊兄弟全部的。不過當真會翻倍嗎?」

  「大人的預估應該是頂值可以漲到四兩一股,再高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四兩確實是合適價,就算要再漲也要等李氏高麗的人往外大量的賣了之後,漲多漲少,肉在鍋裡。不過那茂山的礦石量,可不敢傳出去,眼下知道的人不超過十人!」

  張永點點頭:「放心,我記得,十天之後放出去一半!」

  兩個太太監正說著,曾濤衣帽不整的衝到了王誠面前,用力的喘著粗氣:「王,王,王!」連喊了三聲王,卻也沒有說出個什麼來。王誠與張永都笑了,王誠開口說道:「莫說,知道你要什麼,你這兩年也存了些銀子,給你留三千股。」

  「謝王大人,可我只有一千兩存銀。」

  「收下吧,多餘的錢當是大人借給你的,將來你能還上,你們幾個人也辛苦,每人三千股按一兩銀子的價買。天亮之後,就是一兩三錢的價了。不過,你的拿在手上別急著賣掉,等到三兩銀子一股再出手不晚,最多也就是三五個月的時間。」

  曾濤連聲道謝。

  他也在後面帶著那些書吏作文書工作之後,這才知道白名鶴手上的股票是什麼東西。

  這放在大明就是份子錢。

  一個店舖最初的份子錢,肯定會因為店舖生意好再漲。就像是你買了一個酒樓花了幾百兩銀子,打理的非常出色,生意興隆。你再轉手賣出去,那至少可以翻三倍的價,甚至可以直接加一個零賣出去。

  曾濤、陸期元這些人掙的師爺的月金,過年節有些恩賞罷了。

  能存下一千兩銀子,在普通的師爺眼中已經是大富了。

  天終於亮了,一塊高度達到十丈,架在五丈高的石台上巨大木牆在梁州西園拉下了幕布。曾濤一身文士服走到台前,站在巨大的銅喇叭前:「各位父老鄉親,鄙人姓曾。是白大人手下一等師爺,今個來主持這件事情。」

  場面上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一隊士兵飛快的人場,在人群左側擋下一塊空地來,然後一排桌子給擺上。在桌子前一步的距離,數百個士兵飛快的將一排圓木樁釘在地上,然後木樁上拉著了繩子。再往人群這裡又拉出了一個個的通道。

  一個個的架子被抬了過來,就擺在了桌子後面。

  最後一隊穿著紅白相間,胸前與背後都寫著一個券子的書吏排隊入場,坐在桌子後面。

  「各位,今個作什麼,我給大家說說。」曾濤再次開口了。

  「南京城內的各位都知道,白大人有茂山鐵礦三成的份子。這是投了三千萬兩銀子進去換來的,茂山鐵礦現在一天是一千五百料二十船,一年就是一千萬石的礦石量。眼下的礦石在山東那裡賣四錢銀子一石,也就是每石就是二錢銀子的利。」

  這個賬不用曾濤講,許多商人都算過的。

  雖然是買礦石,但成本卻比在大明自己開採還低,因為這邊要深挖,那邊是露天的。而且礦石的質量非常的高。

  「這三千萬兩投進去,可不是為了好看的。白大人計劃提高最少三倍,最多五倍的礦石量。並且會在最多三年之後,最早一年後,放開大明鋼鐵坊的壟斷。也就是說,每年茂山那裡礦石生意純利就是五百萬兩起。不知道我算的對不對。」

  「可能會更高!」有人高喊了一句。

  「作生意算賬,自然是往小算的。這位兄台怕不是生意人,應該與我一樣是讀書人。」

  場上許多人都笑了,但沒笑的卻是和這個人一樣,算的更細的。

  沒有錯,估計會更多,不止五百萬兩銀子。

  曾濤笑了笑又說道:「那麼,茂山礦眼下按投入算,折銀就是一億兩。那麼二兩銀子的投資,應該得到的回報就是一錢銀子,這次在下沒算錯吧。」

  沒有人回答,這個賬太明顯,就是賣菜的農夫也會算。

  「值一億兩銀子的茂山礦,白大人手上有三成。折成三千萬個份子,每一份就是一兩銀子。可我家大人為了茂山礦區下了多少力氣,軍中的兄弟在海上飄了多少天,那在那窮山惡水吃了不少的苦,這話不說了。眼下就一句話!」

  曾濤的語氣變了,變的非常的嚴肅。

  整個梁州連呼吸聲都沒有了,所有人都閉住了氣,眼下才到了正事上。

  「一股一兩二錢五分銀,一百股為一手,一手起賣。也就是一百二十五兩銀子可以買到一百股,眼下預計的紅利是,每年五兩銀子。」

  這個價是經過許多書吏反覆計算出來的,直接漲三成有點多,兩成半是合適價位。

  一兩銀子放在家裡,放一年可能還會少一點,因為銀子畢竟是金屬。磨損、保管的成本、重新融煉之後的消耗等。這個時代還沒有存銀行給利息的說法呢,當然人們也不知道什麼叫通貨膨脹。

  不過,銀子放在銀號,換成銀票已經讓商人感覺到實用又方便了。

  大商人有閒錢的多少動了些心思,可各商號的人卻沒有太心動。因為接下來,大明生意會有很多,需要他們投資的地方也非常多。

  接下來,又有一個人上台,念了股票交易的各種規矩。

  還有軍士按人頭髮單子,上面寫明了股票交易的規則,要看詳細的,西園那邊一面牆上有完整又詳細的規矩。

  「接下來,茂山礦之外。還有李氏高麗瓷器坊股份發售,折銀一兩一錢七分一股。大明北海運股份,每股二兩六錢銀子。大明南海馬尼拉船務運輸商號,每股折銀一兩九錢七分銀。峴港成衣坊,每股四分銀……」

  白名鶴這一次一共入出了十六支自己手上的股票,都是可以放開投資空間的。

  許多家裡守著田產,沒有作生意的富戶很心動,因為這樣每年都會有進賬。可整個廣場卻沒有急著去買,因為可選得太多了,根本就知道那一個好些。

  曾濤這時又說了:「你的工坊想擴建嗎?曾經我家大人與南京有一家小織坊的東家閒聊過,我家大人提議,他眼下的工坊房產、皮地、織機等,折銀三千八百兩銀子,他已經是成熟的工坊,有著自己的銷路,有原料的進貨渠道,還有他工坊的名聲招牌這些看不見,卻實實在在的好處,總共給他折六千兩銀子。」

  許多原本打算去看購買細則的商人就停下了腳步。

  「我家大人提議,他的工坊眼下市值一萬兩,其餘的四千兩在那裡。他的工坊賣出四千兩的股票,共計四十萬份,每份一分銀子。這收到的銀子,用於擴建與投資更大的工坊,然後他需要把賬本每年交到這裡來,公開給每一個買了他股票的人。」

  聽懂了,而且這是那一家工坊都有人猜到了。

  這位曾經也算是宗室,當然距離太祖太遠了,原本祖上就是庶子,再庶子傳庶子。永樂初年他們這一支的宗室都死光了,這個庶了五代都偏得可憐的宗室老早就出來作生意了。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26
第351節 私企上市路還遠
  白名鶴想通動這些商號上市,所以才推出了這麼一個人物來。

  可大明的傳統就擺在這裡,那怕他想推動也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一個讓商人們認可股市與融資的過程。

  大明講傳統,講人脈。

  真正的想發展需要銀子,許多人用的方式還是借。但更多的人卻沒有想過,成倍的擴大自己的產業,小富則安的心態還是占現在的主流,融資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人想過。

  那位借不到銀子的原因就是,他是放棄了大明宗室的爵位出來作生意的。

  官府對他的是迴避的,普通的商人因為他是自賤,放棄宗室一年四百石的供奉去作商人。而大商人呢,一個小小的,只有幾千兩銀子的工坊太小,不值得關注。

  但這個人倒是不錯,生意也實誠。

  他朋友少的原因就是許多人害怕因為他是宗室,那一天風向變了,就像太祖時嚴禁宗室經商,嚴禁科舉等規矩再嚴厲起來的話,和他作朋友或許會有危險的。

  「老夫買五百兩銀子,那個織坊的。」謝一元買純粹是為了給白名鶴面子,在他眼中看來,這不是生意,這是白名鶴在幫助一個落破的宗室罷了。什麼是生意,謝一元開口買下馬尼拉海運五萬兩銀子的股份,這個才是生意。

  就這樣,大明第一批,十七支股票,十六支公股,一支私股上市了。

  十大商幫每一家出幾百兩銀子,分了那四千兩的小紗坊股票,在他們眼中這幾百兩銀子什麼也不算,就是捧著人場。

  倒是那礦石、運輸是實實在在的生意。

  十大商幫之中大商號出銀子最多的不是礦山,幾乎全在運輸上。因為他們看過規矩,百分之五的股份就是隨時查賬的權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有對運輸商號的話語權了,達到三成股份就有經營中的否決權,超過五成就是控股,那麼運輸商號這裡的第一大掌櫃就可以換人,甚至可以自己去作。

  所以商人們更多的喜歡是運輸商號,因為實實在在。

  礦區這東西。還沒有人大膽到可以無視大明朝廷去真正控股的。

  梁州西園外的一處酒樓內,謝一元看著面前盒子內的股票,還有股權文書這些東西,然後拿出了自己最初見到那一張,這個與他買的股票有區別。為了對比,他還專門買了十手茂山礦的股票。

  一張寫的他謝一元的名字,另一張寫名字那裡只有一個字,樣!

  其餘的都完全一樣。

  「拿到這票的時候,高麗人還沒有來大明呢。十天之內。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一些,高麗人是逃不出這個圈子了。」謝一元自言自語的說著。

  一個族中的年輕人跪進來:「老掌櫃,園子裡的風變了。有人在收票,茂山礦一股一兩二錢七收,孫兒算過現在把手上的票賣出去,這才幾個時辰就淨利百分之一了。」謝一元聽到這話,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個肯定會有人提價。

  「去看看,有沒有人把馬尼拉海運的票往外放的。加五分銀不用來問我,收!」

  有人收就有人賣。這就是市場。

  可賣的人很快就後悔了,因為大牌子上牌價變成了紅底白字,漲停。漲一成為上限,漲到一成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再賣了,許多人賣的早了這會也在後悔呢。想買,沒有人賣你也買不到的。

  謝一元這邊。倒了收了幾十手馬尼拉海運的股票,可惜以馬尼拉海運那巨額的資金量,千條船的規模,區區幾十手連水花都打不起來。沒有幾百萬兩銀子扔進去,你就只能等著每年賬目公示出來。想查賬不可能。

  「包個小院,今晚不走了。明天再看看!」謝一元給自己侄孫吩咐著。

  夜已經靜下來了。

  玄武湖梁州島上雖然四處都有軍士戒嚴,可卻擋不住這裡的熱鬧。原本那些園子,被改造的各種客棧,從高檔的獨立小院,再到最普通的八人間還是上下鋪的那種,入住率超過了四成,這對於陸地面積有近九百畝的梁州島來說,已經是極大的人住率了。

  玄武湖在洪武十四年,曾經列入太祖黃冊庫,所以玄武湖就是禁地了。

  那黃冊被白名鶴搬到了鍾山,將玄武湖完全空了出來,普通的百姓對玄武湖還是心生敬畏的,敢在這裡過夜的人不多。

  梁州除了原先的建築之外,白名鶴在這裡蓋了一些二層小樓。

  用磚頭加水泥,預制樓板。也算是對蓋高樓的一個練習,樓外的裝飾還是如大明的風格一樣,應該有的一樣也沒少。

  這些二層小樓,就全部成了普通的客棧,玄武湖五島,也只有這裡適合選為客棧的地點,當然最豪華的酒樓,卻不在這裡,而是在櫻州上。白名鶴將翠州變成了一個的單獨的區域,先把樓和園林重修起來,怎麼用再議。

  白苑是梁州島上最好的酒樓,無論是在屋內還是屋外,此時都坐滿了人。

  被討論最多的話題還是股票。

  這東西是等漲了價賣出掙錢合算,還是存在手裡等分紅合算成為了討論的重點。

  謝一元也在這裡擺酒,卻沒有點什麼名菜名酒,要了些清淡的酒菜,把徽商當中幾位大商號的掌櫃召集了過來。

  「老夫以為,我們徽商聯手將馬尼拉運輸拿到五分股!」

  「謝老說的是,只是眼下用銀子的地方多,這五分股按原價,至少能折到二百多萬兩銀子,咱們手上的現銀佔用太多的話日後的再投資怕會吃緊。難道到時候再賣到這股票嗎?」有人擔心接下來的投資。

  不說肥皂,僅僅是擴大桑林面積,這就是一個天文數字的投入。

  整個徽商集團計劃投入二百萬兩銀子,建一處最大的生絲基地,雖說倭人的生絲可以指望,但還是手上自己有原料最靠譜。

  另兩個大的投資,一個哈密種棉花,二是造紙業,三是墨的生產。

  「唉……」謝一元明白,馬尼拉運輸這塊太大了,福建水師幾乎所有的舊船全部改造成了運輸船,一千五百料就是千條,二千料舊戰艦也有幾百,還有一些千料、五百料的小船,數量號稱二千條船。

  再加上幾處碼頭的產業,白名鶴給馬尼拉運輸折了四千多萬兩銀子的資產,一點也不多。畢竟不止是船,航線、碼頭、船工、造船廠、修船廠等等,這些都算是有形與無形的資產,特別是馬拉尼港那個巨大的深水碼頭,就是大白鯊號都可以靠港。

  接下來,原先在其餘海外港口沒辦法使用的大福船也可以加入運輸。

  馬尼拉運輸絕對是大明最頂尖的運輸船隊,無論是折銀八百萬兩的北海運輸,還是往峴港去的總股本一千二百多萬兩的廣東白雲運輸都沒辦法和這個相比。

  「這個馬尼拉運輸,肯定不會賠!」謝一元不用講這話,也沒有人懷疑。

  這一路上,海匪敢有一個跳出來,就保證你能死一家。

  唯一的風險就在海上的風浪,可一船貨值多少銀子,幾十條船影響不到這大基業。投資這個和投資原本的實業,在大明的商人眼中,還是實實在在的產業最可靠。

  這就是觀念的區別了。

  次日清晨,買盤高開,許多人加價百分之三在收購馬尼拉運輸的股票。

  不止是謝一元看到馬尼拉運輸的好處,許多地主老財夜裡一算賬,眼下利最大的就是馬尼拉運輸了,每天無數的船在來往大明與小呂宋之間,這跑起來都是銀子呀。

  「二兩二錢五,收馬尼拉運輸一百手!」有專門訓練的票員在高喊著。

  二兩二錢五!

  很快就有算盤聲在人群之中傳來了,這個價是昨天漲停之後,今個又加了四分。

  這算起來,就是淨漲了百分之十五左右呀。

  「二兩二錢七!」那個老財給自己的票員低語幾句之後,那票員一邊高喊著,一邊有人在大牌子上掛出新的收購價位來。

  「貴人,到現在為止,盤口上沒有一個出貨的,估計您是買不到了。」

  「加滿!」那個胖呼呼的老財扯著嗓子高喊了一聲。

  台上,當下有個高喊:「馬尼拉運輸漲滿,頂價!」

  還是沒有人賣,停了約半個小時之後,清一色的買盤之下,終於在紅底白字漲停價掛在巨大的牌子上,其實的票雖然沒有漲停,但卻是沒有人賣,而買的價位也沒有升到漲停價。

  這樣情況連續三天,天天都是開盤馬尼拉運輸漲停,可卻沒有人出手。

  這樣的盛況,就連南京六部的人官員們都來了,他們不是為了看熱鬧,而是他們手上多少也有一些最初發行的時候內部購買的股票,這會來看看行情。

  一個穿著券字服,身上有刀劍標誌的人擋住了這些官員。

  「各位大人,這裡不得穿官服入場。規矩就是這裡只認銀子不認官位,公平交易。」

  許多人都往這邊看了過來,來的還有幾位身份不低呢。

  沒有爭執,也沒有半點火氣。這裡有準備好的更衣間,也有可出租的外衫與帽子。就是套在官服外面,然後將官帽子存在更衣間內,以示這裡官民平等,一切以銀子說話。

  見到這一幕,老財們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虛榮心升起。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26
第352節 李氏高麗出手
  漲停到了第五日上,開盤依然還是漲停。

  而這一天,進來的人當中除了來看行情的小官之外,連李氏高麗的李瑈都來了,跟著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十幾個高麗貴族。或許是聽說了這裡的規矩,事先都換上了便服過來,但服色上的差異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不是大明人。

  「不知我們可否也買一些?」

  「這裡的規矩是只認銀子,有銀子就行。如果帶銀子不方便,可以在錢號換成銀票。而股票也是財產,雖然不可以當作金銀來使用,但可以當作貴重的物件,如同珍貴的古董一樣放在銀號折價也可以貸款,月息一分!」

  這裡負責的一個中年舉人迎上了來,按規矩解釋著相關條例。

  可以像古董一樣押出去借銀子。

  這個解釋細想下來沒什麼不對的,因為這股票本身就是證明了你手上的資產,和地契、古董沒區別。這個事情讓許多商人都多少動了心思,這讓他們手上的銀子變成更活了。

  李氏高麗的貴族,王室。相比起大明的商人來說,是窮鬼。

  而且不是一般的窮。不說象徽商謝氏大商這樣的級別,就是大明二流的富商都敢和他們一比,甚至比他們還富有,這是大明人的共識。

  可這次卻是不同了。

  「這位兄台,我是高麗人。這次按照與大明的合約,我們李氏高麗共有茂山礦七成的份子,而我手上佔了這七成的四成五,也就是占總量的差不多三成多一點。我想拿出三百萬股可否在這裡換成銀子呢?」

  「貴客的說法合理,也有這個規矩。你手上的股份是可以出售的,按市價。今天茂山礦的價位就是一兩六錢四分四。你確定要出手嗎?大量的出貨,價位是會被拉低的。而且有人買才算出貨。」

  聽到這位管事的解釋,李瑈點點頭。

  這時,一個穿著大明服色,卻一直在角落的人過來對李瑈低語幾句。顯然這就是他早幾天就派到這裡來觀察的人。

  聽到自己的人詳細匯報之後,李瑈說道:「看牌子上各個價位掛出求購茂山礦的條目。最高有一兩六錢一分九,最低的有一兩六分三分一。總數有二十五萬股,那我是否可以按這裡的規矩,賣出這麼多呢?」

  「可以。」

  「那就辦吧!」李瑈需要換一些銀子,因為他眼中大明的馬尼拉運輸的份子明顯比茂山礦股份更實在,將來的利可能會更大。

  李瑈的想法就是,就算等不到年底分紅,如果再漲上幾成賣掉,那也是利。

  交易當下就開始了。這裡早就有準備。沒花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給李瑈搬來了二十萬五股的空白茂山礦股票。

  上面印的名字用特殊的油墨印上去,再用特殊的材料可以擦掉,就是為了換名字方便。

  當然,還有檔案的記錄,所以這股票也作不了假的。

  交易開始。

  最先的不是股票印名字,而是核查買股票人的身份牌,然後在檔案室調出檔案來。交易員、賣家、買家、監督員四人同時在場。檔案上寫記錄。

  因為李瑈的情況特殊,還特別加了一份文書。他的三百萬股轉入股市檔案。其後需要請刑部的人過來補一次文書,那麼李氏高麗擁有的總股份自然就少了百分之三。

  手續還沒有辦完,李氏高麗還沒有坐上王位的世子也派人過來,將自己手中的瓷器坊股份轉到股市了五百萬股。

  馬尼拉運輸依然飄紅,李瑈想買也買不到,手中支多了厚厚的銀票一疊。

  每月的九、十、十一休市。

  經過第一次休市之後。高麗人也是天天往這裡跑,有買有賣,收了一些股票,也賣了一些。是賠還是賺了也沒有人問,但有人打短線。比如在李瑈連續幾天有控制性的出貨引起茂山礦小跌之後買進了一批。

  在李瑈感覺價位低了,連續幾天沒有出貨後,小漲再出手。

  頭一次有人在短線見到了銀子。

  股市開市第九天,也就是頭一次休市之後的開盤日,買盤上出現了一個讓人陌生又意外的盤口,竟然有人要買那市值最低,股票價格最低的小工坊的股票。

  加價三分,就掛在那裡。

  「買下來!」李瑈盯著這大板子已經好多天了,對這裡的規則也有所瞭解。他的進貨並不多,因為賣盤一直很小。

  「大君,這是對方求購!」隨從在一旁提醒著。

  「我們加滿,買下來。聽說這工坊有四成在外,如果全部買下來就等於在大明買了差不多一半工坊。這種工坊不出兩年就可以增值十倍,這個是可以買的。」

  李瑈說的沒有錯。

  可卻沒有人賣,謝一元最初買這小工坊的股票是給白名鶴撐面子,可這十天下來他也算過了,這樣的小投資可以得到數倍的回報,還是值得保留的。除非這股票的價格漲上三倍,否則他是不會出手的。

  只有幾百兩的投資,沒必要為了掙幾兩銀就放手。

  謝一元已經離開玄武湖梁州島了,他不會作短線交易,他是作長線投資的。至少也會把股票拿在手上半年以上。大明有銀子的財主也不會作短線,所以大盤還是控制在這些人手上,這裡的熱鬧也就是小打打鬧罷了。

  許多有閒錢的匠人總是一手兩手的交易,也有些很閒的婦人十幾個人合錢,一手兩手的在交易著,用的全是平常的胭脂銀子。

  就是白馬閣的宮女都有來玩一手的,為此梁州西園還專門開了一塊婦人專區。

  白名鶴這邊的賬房把算盤打的啪啪響,他們已經計算出來這些天收上來的銀票了,給茂山礦的投資已經足夠,甚至是遠遠的超過了。白名鶴手上還留有七百多萬股在手上,也沒有打算急著放出去。

  「大人,學生有些不明白,大明的百姓買,可以說大人給了大明百姓一個富足的機會。但為什麼讓高麗人也買呢?」從碼頭那裡回來的陸期元問道。

  「一點礦石罷了,我們要的是鋼。讓百姓富足了,也會刺激市場,讓更多的貨物賣出去。至於讓高麗人投資。我問你,如果你買了一處果園,你希望這果園年年豐收,還是出意外,那怕你只有這果園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份子。」

  陸期元長身一禮:「學生懂了!」

  「新碼頭還有多久可以用,新船還有多久能夠下水。這才是眼前你這邊的要務,新船一但能夠下水,本官有大計劃。」

  陸期元趕緊把背包解下來:「學生這次回來就是來匯報的,新船很好。集合了大明與拜占庭船匠最頂尖的技術,這合而為一的新船比原先的平底船更能抗風浪,速度快了一些。但纜繩需要量大增,這就會讓船工的數量增加至少一倍!」

  「出海不是送死的,安全第一。」

  「大人指點是,那霸港已經可以使用,只是琉球王希望可以得到一個面聖的機會。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得到一條船,並且可以允許他每年來大明兩次的資格。」

  白名鶴沒有回答,手裡玩著茶杯。

  琉球王國在這個時代對大明是極好的,非常的恭順,而且並沒有受到倭島思想的影響,琉球王國內的倭人不足一百人,原本的居民有幾萬人,周邊還有一些小國並沒有臣服,些許的倭海盜近一年來被大明水師殺了一個乾淨。

  「夏天的時候,我去拜訪這位琉球王。隨行的會是大明沂王殿下、大明惠麗苑長公主,永清長公主,以及大明從一品尚書兩三人等。讓他把石恆島清理乾淨,不需要華麗的建築,但草屋總要有那麼幾間吧。」

  陸期元一聽石恆島,有些緊張。

  「大人,石恆島屬南琉球八重山,那裡還有些亂民。」

  哼!站在旁邊的一位護衛冷哼一聲,陸期元趕緊說道:「學生這就是去安排,六七月的時候八重山一定會很美麗。」陸期元說完心中自歎,自己說錯話了。什麼叫亂民,根本就沒有亂民,那裡不會再有人了。

  所有人搬到其他島上去,給予一些小小的補貼就是了。

  「派人去問尚巴志,他一年可以為大明提供多少黑糖。告訴他,有多少大明收多少。讓他多種糧食,來往的船隻總是需要用到糧食的。南海與倭島的船隊會在他的港口作補給,每年也會帶給他許多收入。面聖之事,本官會幫他安排。」

  「是,學生記下了。」

  白名鶴聽到琉球的時候,語氣都有些不對。

  在陸期元退下之後,站在白名鶴身後的大明內宮金頁級護衛貼近一些說道:「大人,應該送這個陸師爺去軍中歷練一下才更好些。」

  「你是說他太善良了。」白名鶴反問一句。

  「見見血,對他有好處。海外凶險無比,看似一臉合氣的人誰知道是不是暗藏殺機。一個商人對幾倍的利就敢殺人,難保不準這些小邦的小王們,看到一船又一船的珍寶不會有什麼邪念。」這金頁級的護衛,在大明內宮也是總管級別的身份。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27
第353節 玩命的遊戲
  白名鶴很想告訴這位護衛,這個世界除了陰暗的一面之外,還有許多光明的。

  可又一想,國與國之間,根本就沒有光明。

  那護衛又說道:「原本在草原上,有人些臣服了大明。可他們自己強了之後也會變成狼,就算還是狗。可遇到敢和大明叫板的猛虎的話,他們也會是咬大明的狗。所以,請大人慎重,不可婦人之仁!」

  「有理!」白名鶴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瞬間,白名鶴想到了兩個故事。一個是曾經在清末的時候,倭人重新劃分了琉球,南琉球歸晚清,可合約有晚清卻不敢接收,琉球曾經就是大明的屬國呀,那是通往太平洋的東大門,可惜到心中滴血。

  另一個故事,就是女真部落以及之後的朵顏三衛。

  何止是滴血,絕對是心臟上的動脈在噴血之傷!

  「讓王誠去安排一下吧。然後通知張永,他手下的人事情辦得不錯。每個人可以給兩個月的假期,如果想去海外轉轉的話,所有費用公里出!還有這份告示貼出去吧,然後讓行文四大水師!」

  「屬下代張總管過謝大人!」

  白名鶴想到一件事情,轉過頭小聲說道:「南掌那邊有合適的荒地就讓買下一些來。」白名鶴壓低了聲音:「拜占庭的煉金術士與大明的丹玉士研究了一種技術,用原本杜仲試過。就是那車輪上的軟外圈橡膠,可還有更好的,先圈下地以後才好種,在小呂宋找到幾株,可肯定還能找到更多的。」

  那護衛明顯有些動容,身為太監身體不但不是完整的。而且內心世界多少也並不完整。許多太監最在意的就只有銀錢財貨之物了。

  「南京原先的……」白名鶴話只說到這裡,那護衛就完全明白了。南京原先也是都城,太監的數量也不少,那些人能挑出來用,那些人不能用,自然要有些選擇。立即就應下了。」

  白名鶴摸出一塊玉牌:「這件事情保密,你去找王誠就行了。」

  「謝大人!」那護衛一臉的興奮,接過玉牌快速的去了。

  南京城之中,又有告示貼出來了。這次貼在南京最繁華的街道上,告示上寫著每船懸賞白銀十萬兩,三萬里遠洋敢拚死而行之人。帶回一物賞黃金萬兩,為海圖補一筆者賞白銀萬兩,此去凶險,九死一生。功成者可流芳百世。岳王廟留名!

  三萬里對於拜占庭人來說,不是一個可怕的距離,他們從拜占庭來到大明何止三萬里。可他們卻能夠不斷的看到海岸,而這個三萬里卻是一直在大海之中,四周除了海水就是海水,連方向都需要靠太陽與星辰來把握。

  在白名鶴心中,這就是九死一生的線路。

  貼出告示之後,白名鶴並沒有指望太多人來應徵。只要有上百人白名鶴就滿足了。

  有近百人就能夠有一船人,這樣就有了遠航的可能。

  坐在白馬閣的閣樓上。白名鶴默默的往東邊看著,已經整整兩天了,連一個應徵的人都沒有見到,十萬兩銀子是不是有點少,不是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嗎?

  「夫君有心事?」清荷在一旁問道。

  白名鶴點點頭:「是,我有心事。我在想我什麼時候把人命不當回事了。明知是九死一生,還會出重賞讓人去赴死。這條路太凶險,至少需要連續三月甚至四個月時間才可能再次看到陸地。真正把人逼瘋的,可能就是這無窮盡的大海!」

  「夫君……」清荷心中頭一次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疑惑。

  為什麼?白名鶴會知道這麼詳細,為什麼白名鶴對那未知之地那樣的瞭解。

  書中有嗎?怎麼可能有。一個從來沒有人到過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書籍的記載呢。

  但清荷沒有問題,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麼是不應該問的,連孫苑君都不知道的秘密,她還沒有資格去知道。

  望著遠方,白名鶴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還是太心急了。」

  「敢……戰……!」一個隱約的聲音從背傳來,白名鶴猛的回過頭來,似乎聽到這個聲音,可背後除了一臉安靜的清荷之外沒有人。

  敢戰!

  又是一聲高呼,比剛才的聲音更大了。白名鶴飛快的往西邊的窗戶那裡跑去,推開了窗戶之後,看到白馬閣正門外人頭湧動。

  那裡有一萬老兵,最初是他們在齊聲高呼。

  第二聲,卻是白馬閣內的護衛也跟著在喊。

  第三聲敢戰高喊出來的時候,白馬閣門前已經不止這一萬老兵,有大明福建水師、南京都司、廣東水師、京城水師在這裡水師水兵,還有來自上林苑那些兵痞的代表,好幾萬人,加上許多百姓齊聲高呼:敢戰!

  白名鶴發瘋一樣的奔到了白馬閣門前,第一眼看到的全是年齡在五十歲左右,身上全是結實肌肉的老兵們,頭髮鬍子已經花白。一塊白布上寫著巨大的敢戰二字。

  「大人,我等已經是快入土的人,不怕死。」

  白名鶴愣住了。

  于謙與徐承宗從一旁走了出來,于謙開口說道:「一隻軍隊強,怎麼樣才算強。不看進攻,只看退。退之時,為保有生力量存活,大明的老兵會殿後,死戰為年輕的軍士後退留足了時間,我大明軍士非但不弱,而且強!」

  「強!」數萬人齊聲高呼著,這是他們對白名鶴九死一生求賢令的回應。

  「老軍魚叉,無名無姓,自小從軍,願為大人赴死!」一個老兵大步走到白名鶴面前。

  白名鶴臉上一行淚水流了下來,噗通一下就給這老兵跪下了,頭深深的伏在地上。

  瞬間,數萬人安靜了下來。

  白名鶴的名聲不錯,可隨著他的名聲一起的是他的狂傲,是他的才華,還有他那如生鐵一樣硬的膝蓋,真正的是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中間跪過大明皇帝。再沒有聽說過白名鶴給誰跪過。

  白名鶴雙膝跪地,跪伏在那已經驚呆的老兵面前。

  在這些士兵心中,白名鶴何止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呀。

  憑一已之力,開創這大明海外盛況,就是外邦番王見了也沒見過白名鶴有低過頭,反倒是外邦番王低頭哈腰在說話。

  「小,小人萬死不辭!」那老兵哭喊著也跪伏在了地上。

  士為知已者死。

  大明的教育就一定會教出這樣的品德來,受白名鶴大禮的士兵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這知遇之恩拚死相報,絕對不會有後悔,只會有一種榮譽在心中。而在大明,這種品德會被稱讚,會被人學習。

  以無名無姓的魚叉為首,十位曾經下過西洋的老水兵進了白馬閣。

  外面沒有人離開,都站在原地等著。

  白馬閣,白名鶴書房後隔間內,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圖就掛在簾子後面。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大明皇帝的意外的看到了一副世界地圖的草圖之外,他們是真正第一次看到白名鶴精心繪製的世界地圖。

  「這就是天下!」白名鶴這樣稱呼世界地圖。

  白名鶴指出拜占庭的位置、大明的南京、京城的位置。然後是小呂宋,最後一指向東一劃:「往東,一直往東。海上少則三個月,長則四個月,有一片大陸,那裡沒有多少人,這地方有八倍大明的大小,卻沒有大明一省的人多,這裡人和小呂宋原先的居民比起來,能好一點,依然還是荒蠻之地。」

  「這就是天下!」十個老水兵看呆了。

  別說是他們,就會于謙都呆了。

  「這裡叫太平洋,東西寬四萬里,南北三萬里。最深的海水有一萬丈深,最大的魚長度十四丈,重二千石以上。但這種魚不會主動攻擊船隻,它們也不吃肉。從馬尼拉港往東南去,從這裡再往東會近些。」

  白名鶴說的是新幾內亞,不過眼下還沒有這個名字。

  白名鶴指著最東邊的,現名為所羅門群島的地方說道:「這裡,本官會上書萬歲,取名老兵島,以表你們之功。」白名鶴說的真切,畢竟這些人是九死一生在拼的。

  老兵的趕緊就要拒絕,白名鶴一揮手制止了他們。

  「有些東西,一定要帶回來。第一種叫玉米!」白名鶴把自己用鉛筆素描的一張圖放在桌上:「這個叫玉米,畝產至少十石,至少!」白名鶴特意強調了至少,因為後世的現代,畝產達到過一噸,就算是普通的也有一千三百斤以上的,這絕對是高產糧。

  「長的象高粱,但棒子是結在桿上的,吃起來香甜可口……」白名鶴詳細的講著自己對玉米的全部記憶,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沒有放過。

  十人水兵都拚命的在記著白名鶴講的內容。

  于謙這時開口說道:「此物,由一等畫師重新繪畫,每船留一份。白名鶴,此事重大本官要上書萬歲,你不可阻止。」

  開玩笑呀,那傳聞之中的玉米,竟然可以找得到,于謙心中的激動難以形容。

  白名鶴點點頭,這種事情自己不可能反對,一定是要上書的。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28
第354節 士為知已者死
  「除了玉米,然後就是三大薯類。按咱大明的習慣,分別是土豆、紅薯、木薯。還有其他的作物,比如地瓜、向日葵,還有更高產的棉花,以及亦糧亦菜的南瓜、辣椒等。」說到辣椒,白名鶴臉上有一種古怪的笑容。

  他喜歡這種東西。

  于謙與徐承宗的神情有些變化,他們也有一種古怪的想法,白名鶴怎麼會知道這些。

  白名鶴表情變的嚴肅了:「我知道,我可能是太心急了。但各位聽一聽我心中所想,拜占庭滅亡了,鄂圖曼帝國佔了地中海。它會逼著歐洲各國不得不往外發展,眼下非洲已經有許多地方變成他們的奴隸國,他們會不斷的往東、往西。他們是強盜,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說,我白名鶴以我的性命與名聲保證,他們是強盜!」

  話說到這份上,就是大明皇帝都會深信不疑。

  白名鶴又指著地圖:「最多三十年,他們就會來到南洋,最多五十年他們就會到達這裡,美麗的大洲,美洲。到時候,他們強大了,一隻狼不可怕,但群狼呢?」

  白名鶴的語氣很沉重,沉重到讓人懷疑白名鶴難道可以知道幾百年之後的事情?

  「這些作物,比如土豆吧,可以種在荒蕪的沙土地裡,畝產五十石。紅薯也可以種在沙土地,畝產一年可最高達到百石。兩季作物,第一季在夏天收一萬三千斤,第二季秋天收,也有六千斤。就算到大明水土不服,減產七成我也知足了。」

  白名鶴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我大明鼓勵生育,人多了總要吃飯吧。」

  「還有,我白名鶴此生有一個夢。讓這些強盜見到我大明子民的時候。要學會把腰彎下去。而不是在我大明子民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勢態來。這天下,我大明才是真正的天朝上國,唯一的。」

  還能說什麼,十個老兵已經放棄自己的生命了,他們會不惜一切往美洲去。

  白名鶴的身份在他們的心中,早就已經不亞於一位王爺了。高高在上的實權大人物。

  這會講的是大明的國策,大明未來的發展。

  他們作為見個官就要跪的小兵,最低層的小兵,小軍官罷了。他們何曾聽到過些怕是連許多大人物都不一定有資格知道的事情。

  想一想,畝產萬斤的糧食,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拚命的。

  干了!

  十個老兵從白馬閣出去,幾乎是同一個動作,用布條把自己的嘴給綁住了。那代表著他們什麼也不會說。

  挑兵,每一條船上的從木匠、鐵匠、水兵、炮手、船工、操帆、操船等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甚至有幾個位置上。沒有從老兵這裡挑,而是挑了水師的年輕精銳。年齡大了,未必可以成為最優秀的操帆手。

  新船下水,這十條船上近兩千人沒日沒夜的在操練著,不斷的來往於大明與那霸之間。

  甚至有幾次,他們有意的迎著暴風而上,去體驗在暴風雨之中的感覺。整整一個月時間,白名鶴這邊無論是物資。還是飲食都給他們供給到了極限,只要他們不要的。沒有白名鶴不給的。

  終於,出發的日子到了。

  這是江南玄妙觀觀主,清靈子道長計算出來的吉日,道門江南十大名道聚集在碼頭上,開壇祭祀天地,以求順風順水。

  百姓們不知道白名鶴派這些人九死一生出海作什麼。可白名鶴那一跪已經傳遍了江南各省。沒有人懷疑這次的事情會是小事,更沒有人會去想這是普通的遠航。

  連續二十一聲炮聲之後,船起錨。

  這時,碼頭外一條大船卻在逆行靠近,能沒被碼頭外水師擋下的原因就是旗桿之上的龍旗了。這是來自京城的欽差船。

  金英出現在船頭。手捧著一隻金色的聖旨,高呼:「大明皇帝御筆,一帆風順!」

  兩支床弩射向了碼頭,兩個大內高手借床弩後的繩子借力,捧著那御筆上了旗艦。金英再次高呼:「船行不可停,祝一帆風順。歸來之日,太和殿論功!」

  好一句太和殿論功!

  大明有多少人有資格進太和殿,有多少人立下無數功勞能在太和殿論功的。

  十位船長對著龍旗跪禮後,十船滿帆……

  「我真的很想自己去!」白名鶴看著遠去慢慢消失的船影,感慨了一句。

  「我信,但你不能去。」于謙在旁邊說了一句,然後對王誠說道:「相必那船上會有萬歲的旨意,白名鶴出海你們要跟緊了,偏離預定的航道你們可以不領命。」

  于謙猜的沒有錯。

  金英親自過來,一是代表著大明皇帝對這些遠行的重禮。白名鶴這一跪感動的不止是十個老兵,還有大明皇帝朱祁鈺,他很清楚白名鶴的膝蓋有多硬。白名鶴這一跪是為大明跪的,真的能找回這樣的高產糧食來,大明會真的萬萬年。

  白名鶴用心良苦,真應了孫苑君那手帕上寫的:君恩重如山!

  朱祁鈺認為這是白名鶴在加倍的來報答自己的知遇之恩,以及愛護之恩。所以這次金英來到南京,除了護送孫苑君一起過來之外,就是傳旨告訴白名鶴,不可犯險!

  當然,身為大明皇帝,朱祁鈺也還有另一種心思。

  那就是,絕對不會讓白名鶴孤身去海外。這種危險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危險在於,不為已所用,就是危險。

  金英下船見到白名鶴,兩人距離大約十步左右,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看著白名鶴。就這樣眼著白名鶴,按現代的時間足足有一分鐘,沒有打招呼也沒有開口說話,就只是那樣看著白名鶴,神情安靜如水,眼神也沒有任何的波動。

  白名鶴想了想,微微一點頭之後繞過金英直接上船去了。

  這是什麼意思,兩個人的交情可是傳聞非常好呀,見面不說話,連一句客氣話也沒有嗎?

  很多人都不明白。

  可也有人明白,比如王誠、張永這樣的在宮裡多年的高級太監,他們就非常清楚這沉默所代表的意思。說的簡單就四個字,一切照舊。說的複雜一些就是,我金英來這裡不是影響你白名鶴作事的,但也不是來幫你作什麼的,只是來了。

  這是張永與王誠的理解,也是金英的意思。

  而白名鶴的理解就是,金英身為內宮大太監,可以說大明最大的太監之一了,能和他相比的,在聲望上沒有人。在權力上就算職司與他相差無幾的興安與成敬,也會給他幾分面子,所以他可以說太監第一人。

  這樣的身份下,一舉一動都會引起許多人想很久。

  不說,不動。那就代表著金英來到這裡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公事沒有,接下來就算有私事也不算個事了,要說話還有時間,不需要在這裡。

  而不打招呼,實在是這個招呼不好打。

  論年齡金英是白名鶴爺爺輩了,論資歷也遠高於白名鶴。可論身份眼下白名鶴不比金英低,金英不過是正四品太監。可白名鶴呢卻有伯爵、附馬、官職等各種職司。再論在官場與大明的影響力,金英自認不如白名鶴。

  眼下,他給白名鶴先施禮,怕是白名鶴不會受這一禮。而白名鶴給自己先施禮,他金英也不會受。平禮不可能出現,因為這是大明官場。無論怎麼見禮,都足夠文官們議論了,不如作一次視而不見得好。

  白名鶴的想法有些簡單,可以說和金英的意思還差那麼一點。

  不過不影響大局。

  上了船,孫苑君正在船倉內抱著孩子,是不是在這裡下船她也不知道。見到白名鶴出現,孫苑君當下就哭了,不是委屈,也不是受了什麼苦,反正沒有理由的就想掉淚,她已經和白名鶴好久沒見了,而且生孩子的時候白名鶴也不在身旁。

  「換船,回家。」

  白名鶴只說了這麼兩句話,要怎麼哄孫苑君不哭,白名鶴倒有些手足無措。

  這旁邊還有許多宮女陪著,白名鶴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好。

  抱一抱,可在這麼多人面前白名鶴有些作不出來。

  拿出手帕,給孫苑君擦了擦眼淚,白名鶴說道:「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過來了。想來總是要等孩子滿月後你在出行,可算日子你是提前過來了。這邊的屋子也已經準備好了,原本還計劃著,再等幾天我上京去接你。」

  孫苑君止住了眼淚,她就是見到白名鶴想哭,自己也不知道理由。

  聽白名鶴說完後,孫苑君說道:「你回不了京城。出京的時候太后派人來傳話,說是萬歲的意思。讓你今年沒事別往京城跑,京城的許多官員怕你再折騰些什麼出來。有些官員還說你在南京折磨南京六部是好事,別回京,讓他們安靜一年就是福。」

  白名鶴聽了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孫苑君這才講了原因:「京官三年一考,今年正好是第三年。許多位置都會動一動,所以才沒有人希望你回去。」

  「怕我搗亂!」白名鶴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孫苑君捂著嘴笑了,將孩子交給了奶娘懷中,在宮女的服侍之下披上了披風,戴上了面紗。白名鶴心說,這丫頭似乎已經適應了作一個公主了。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29
第355節 金英退休了
  平靜的日子過得很快,從打算派人出海再到緊張的忙碌了一個多月。這陪著老婆孩子,日常處理了一些小事,一轉眼就到了春夏交接的日子。

  天氣慢慢的開始熱了起來,可在玄武湖邊的白馬閣,卻是四季如春的天氣,總是有些涼風的。白名鶴去了鍾山,逢五的日子,只要白名鶴不出遠門就一定會去太祖陵前靜思半日,以往總是白名鶴一個人。

  可眼下,卻多了一個人,那就是金英。

  金英的職司還在,可手上的活卻交給興安了。眼下興安是沒有拿到名份,卻是實際的司禮監大太監。

  「這南京是個好地方,你白名鶴更是會讓自己活得比其他人更舒服些!」

  「金老呀,你這是見不得窮人吃肉。我忙的時候誰為我叫苦了,只看到我最近閒了些。」白名鶴笑呵呵的說著。

  金英笑了笑沒接話。

  負責駕車的護衛問了一句:「大人,回去嗎?」

  「不回,去西園看看。聽說這幾天茂山礦的股票連三天紅呀,我也關心一下那點養老的銀子。」金英笑著對護衛說道。

  白名鶴點點頭:「就去西園!」

  西園這裡,好幾個輪休的宮女就守在這裡。跟著孫苑君來到南京的那些宮女進了白馬閣之後,王誠給她們打賞一疊股票。那票子不是銀票,她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可經白馬閣原先的老人手一講,這才意識到這是好東西。

  只要開市,就一定會有輪休的宮女來到這裡,幫著大伙看行情。

  到了西園門口,白名鶴與金英一同下了車。

  園內。有商人見到白名鶴進來,遠遠的就喊上了:「白大人,聽說琉球黑糖園要上架,就這上了吧!」

  白名鶴挺喜歡這種感覺,笑著對護衛說了兩句。身邊的護衛對那商人笑罵著:「你當甘蔗是地上的石頭,數一數就知道有幾塊了。總要等第一季收穫了。看看收成,再看看糖份怎麼樣也好估價,趙老財你要銀子沒處花,爺給你指條路,飄雪樓上新花魁鶯兒絕對讓你的荷包變成空的。」

  許多人都跟著大笑了起來。

  白名鶴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見禮,各自去忙就是了。

  金英卻有些意外,因為白名鶴這些護衛也是宮裡出來的,太監最大的禁忌就是提到青樓了。那怕是去聽戲也不能提。

  能用這話開玩笑,必然有什麼原因的。

  側目看了一眼白名鶴,金英很意外白名鶴的本事,能讓太監把內心中那點陰暗都去了,這想著都感覺那麼的不真實。正準備問白名鶴的時候,有人捧著一隻小茶壺過來:「金爺,您這個倒是得空,一會收市了來兩盤!」

  「成。一會去蒲仙樓,三局兩勝輸的會賬!」金英也沒有擺起頂尖大太監的架子。這裡的人還都不錯,許多人原本也是富戶,閒。閒得倒多讀了些書,許多人也對脾氣,特別是這位,也是佛門居士。倒也聊得來。

  金英也不理白名鶴了,兩個年齡差不多的老頭盯著大盤。

  「金爺,這茂山礦怕是還會再漲。碼頭那邊有人打探的消息,北海的船隊又增加了四百條船運礦石。眼下除了山東兩個鋼坊之外,河北又有兩個鋼坊準備開爐。這礦石就算不會漲價。可這量也會大些!」

  金英壓低了聲音:「那兩個鋼坊的份子,可能會放出來。」

  「啊!」拿茶壺的老鄉紳趕緊一捂嘴,他生怕自己發出聲來,這消息絕對不可能是假的。

  雖然與金英說話隨意,可不代表他不知道眼前這位是什麼身份。

  金英的消息肯定是來自白名鶴的,新股票上市這種事,一般都會提前一個月貼出告示,這雖然不算什麼秘密,可鋼坊上市卻代表著一種信號。鋼坊不同於普通的產業,這東西就像是國家軍火庫一樣。

  難道真的如很久以前,白名鶴說過的話。

  精鋼的產業,短則一年,長則三年,會放開壟斷,允許民間煉鋼嗎?

  王誠一直就站在遠處,遠遠的看著金英。在他小時候,金英就已經是大明內宮之中頂尖的太監了,後來因為王振上位壓了金英一段時間,可王振也不敢拿金英怎麼樣。眼下這位放棄權力的大太監卻像一個平常的老者一樣,這讓王誠有些無法理解。

  不過,許多太監的晚景都是淒涼的。

  王誠不知道自己老了會如何,可金英眼下的生活還是他羨慕的。

  「頭,那邊安排好了,就看您的時間了。」一個東廠的番頭出現在了王誠的背後。

  王誠知道這是南京原先留守太監之中,挑人的事情了。大明不同於後世的清朝,在大明太監去勢,根據古籍《韻會》的記載,明朝去勢只去外腎,而不是與清朝一樣要連根都去了,所以這才有大同鎮守太監韋力轉淫禍一案。

  但太監也有太監的規矩。

  大明的太監有娶妻的,有結對食的,還有偷偷去下等青樓的。

  但不允許的就有私通與仗勢、嫖宿以及男童。

  但凡了壞了規矩的,就是壞了萬歲的名聲,太監就是大明皇帝的家奴。所以上層的管事太監對這類事件一般都是嚴查,抓住的許多都會在棍刑中給打死。

  每一項醜聞都會被記入天子實錄,實錄就是史實。

  有職司的太監也怕在史書上污了皇家的名聲。

  在華夏的歷史上,第一個看實錄的皇帝是唐太宗李世民,可他看卻也不敢改,只是找了些人幫著美化了一下某一段歷史罷了。

  第一個改動的是永樂大帝朱棣,畢竟他幹的事情更加的不光彩,但他也僅僅是用詞上改動了一些詞句,大事實還是沒有敢改。之後的明朝皇帝,就沒有一個敢改的,許多連看都不能看到。

  這就是史官在歷史上的地位。

  當然,清不算。清朝的皇帝隨便就改了,經常說這一句不入檔,那一句應該怎麼寫之類的。對於大明也有許多污蔑的,就比如太監這一項。完全去勢與涮茬,是在清弘歷這一朝在才有的,他毀了之前的歷史,讓外國史料對華夏太監的記錄也是從他這裡往後的。

  在大明,太監的內部管理也是非常嚴格的。

  而太監也只是去了外腎,而還沒有完全切掉,所以有些事情管的極嚴。

  王誠原本的想法是南京這邊的,全部給打發了。需要殺的殺了,不用殺的也給打發去幹些雜活就是了。可白名鶴給了這些人一個機會,那麼他也只好給這些人一個機會。

  「先挑幾個,讓他們見見血!」王誠很平淡,這事情本也就不是大事。

  「已經挑好了,亂棍打死都是他們的福份。人都叫到了一起,依大伙的意思是,能挑上幾個算幾個就是了。」王誠身後的護衛那語氣就不像是在說人的生死。

  王誠搖了搖頭:「不,金大監在這裡,我等多少也要給佛祖一些面子。」

  金英不喜歡殺戮,畢竟是信佛的人。王誠不能不給金英這個面子,所以這件事情也只能好好挑人,其中也一定會有真正能用的人才。當然也順便嚴查一番,也給京城過來的這些人看看,別以為現在手上有銀子了,就忘記了宮內的規矩。

  南京這些太監的事情金英知道,也知道原鎮守太監就是被王誠殺掉的。

  殺的乾淨利落,一拳打在胸口就這麼把人打死了。

  殺人的理由宮裡的記錄上寫著,發現貪黷,而且是巨貪所以殺之。真正的理由金英也知道,就是不配合,自以為自己是南京鎮守太監,職司高權利重,手下太監幾千人,要在南京這裡呼風喚雨。

  這就是叫板呀。

  不止是向白名鶴叫板,更是向東廠叫板,那只有死路一條。

  王誠邁著小四方步來到了南京老皇宮內,原本留下的太監基本上都在這裡,名義是看守南京皇宮,事實上就是軟禁在了這裡。

  南京的太監之中也有高手,同樣也有智慧超群的人。

  可細胳膊怎麼可能擰得過粗大腿,而且強勢的東廠他們只能老實的待在這裡,那怕門外都沒有看守,也不敢離開。

  離開,就等於背叛。背叛的不是東廠,而是大明皇帝。

  「東廠、大明海司、大明海外安全司。我們這些人那怕不認識的字也會寫兩句話,第一句就是精忠報國,第二句就是專治各種不服!」

  王誠不但會寫字,而且寫得一手好字,至少比白名鶴強多了。

  「他,不服氣。以為自己可以在這裡說了算,想伸手海上的事情。那麼雜家就給他了一個答覆,這個答覆廠督大人滿意,司禮監滿意,萬歲爺也認為人不應該太貪心了。我家廠督以為,上天有好生之德,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拿真本事出來。要銀子,還是要地位,都不是問題。」

  彭……。

  有一個年齡約三十歲出頭的太監,一腳將自己腳下那厚達五寸的石板踩碎了。

  王誠臉上多了一絲笑容,向那麼勾了勾手指。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29
第356節 這是閒得嗎?
  一腳把五寸厚鋪在地上壓實的石板踩碎,裂成了十七八塊的樣子。

  這外家的功夫在宮內進不了前十金冊,前百銀冊的記名,也能排在備選的名單當中。果真南京留守的太監當中,還是有可用之人的。

  那太監一挑衣服下擺另在腰間,在他看來這是要過招了。

  王誠在身邊那小太監的盒中挑了挑,找到一個卷軸扔了過去。那太監接過卷軸有些不明白,這就夠了嗎?

  「有個人,廠督大人以為,他死掉好些。作成了,給你換身衣服,有什麼要求提吧!」

  「城南……」那太監一開口,王誠就示意他可以停下了。旁邊一個小太監向前一步,尖聲說道:「些許小事別浪費你的機會,旁邊去領銀百兩,去海外安全司報道!」

  站在一旁的小太監打開箱子,滿滿的一箱銀票,清一色十兩一張的。

  這東西已經讓南京的人習慣了,遠比那一箱銀子更讓人眼熱,一箱銀子最多裝一千兩,可銀票這一箱,至少十萬兩。

  那太監沒有留下,直接被帶走了。

  王誠都不用多作解釋,暗殺這種任務失敗的話也不用回來了,當然也不能把身份給暴露。

  這太監也是自小進宮的,有些職司。學著其他有權位的太監,找了一個剛死了男人的小寡婦,正好那寡婦還有個在襁褓中的孩子,他尋思著給自己留個後。那寡婦也是無依無靠了,這就過到了一起。

  回去那寡婦倒是狠狠的哭了一氣,這已經三個月子,真是怕這男人死掉。

  人豈是無情,也在一起有一年多了。總是有些牽掛的。

  「最近受了些操練,要出海一次。這些銀子你留著,如果一年後我沒有回來,你就再找個人嫁了吧。如果回來,就給你一個富貴。」說罷,也不管哭的死去活來的婦人。放下銀票就轉身離開了。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眼下確實是一個機會,很大的機會。

  南京海外安全司,這個衙門根本就沒有牌子,就在白馬閣側門的偏院內,不懂的人都只當是這是白名鶴給那些太監留著住的地方。

  「好差事呀!」安全司的人太監一看那卷軸當下就是一臉的羨慕。

  從對方羨慕的眼神當中,這外家功夫了得的太監第一反應就是,要殺的人不普通。

  「說你是好差事,因為你要殺的是一個大名。就是倭島那邊有兵有人有錢有糧。像咱們戰國時那種城主一樣的。這一次你殺了他,幫著他手下一個豪商取而代之。不但大人會有賞賜,那新的大名會給你足夠的金子,女人,寶物。你可以再挑選五個人,規矩不用說吧!」

  「成則功,敗則死!」

  「很好,需要什麼裝備。事先要什麼準備列單子吧。會派人盡快給你打造的。」

  殺人呀!

  什麼時候可以淡定的發佈殺人的命令了呢?

  白名鶴在屋內忙碌著,停下手中的活後。不由的內心感慨了一下。

  白名鶴忙的事情,在身邊人眼中那就是閒來沒事,找樂子呢。擺弄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人認識,可以說擺在你面前你都猜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

  高中時代,白名鶴自認物理學得還行。動手能力也還行。

  但眼前這東西還真的很花時間,也失敗了無數次,這一次白名鶴也沒有指望會成功。

  「開始!」白名鶴對一個小太監吩咐了一句。

  那小太監騎上一個類型運動自行車的裝置,開始踩踏板,皮帶連動著後面的轉輪開始動了。發出順暢的聲音來。

  白名鶴坐在桌前,將一個巴掌大小的竹製按鍵,有節奏的按動著。

  大約一分鐘之後,白名鶴停了下來。

  「你還真是閒!」于謙站在門口已經看了足有一刻鐘了,白名鶴全身心的投入忙碌之中,于謙也不好意思打擾,更何況也沒有什麼急事。

  白名鶴抬起頭來看著于謙樂了:「於大人,你還不回京去。」

  「我不想回去,京城最近都是被銀子鬧得,官民都不寧。我出來的時候,雪糖的價格漲了兩成,細麻布漲了三成,可依然是店舖的貨物不夠賣的,聽說就是青樓的生意都好了幾成,你那條街上還專門分了日子,逢每月三、八兩日,封街,只允許女眷入內,生意好的不得了,我不喜歡落下這種人情。」

  于謙沒說詳細,白名鶴卻是知道,他有些產業採用的是會員制。

  于謙是最有可能從自己這裡拿到會員卡的,所以于謙打算迴避這些上門求情的人。

  「沒聽苑君說過有人上門求過她。」

  「誰敢!」于謙淡然一笑。

  白府是東廠番子守門,誰沒事敢去開這個口,有資格不怕東廠的手上早有會員卡了。

  「大人,大人,聽到了。」一個小太監風一樣的衝進來。

  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失敗之後,頭一次有了反應。白名鶴一直就跳了起來,飛快拿起小太監送過來的那張紙,上面有六組數字,每組四個數。

  「查!」白名鶴激烈的手都在顫抖。

  于謙依然不明白,白名鶴這是在玩什麼,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那騎車的小太監拿出一個冊子,開始對照那數字在查著相關內容,最終寫上了六個字:大明福澤天下!

  「好,好!」白名鶴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了一聲:「好!」

  好什麼?于謙更是糊塗了。

  「於大人,寫幾個字,隨便寫。」白名鶴把紙筆放在於謙面前,在於謙準備動筆的時候又擋下了,先對那小太監說:「去準備,立即!」那小太監又是風一樣的跑出去了,白名鶴依然沒有讓于謙寫,而是等了好一會才讓于謙繼續。

  于謙提起筆深思片刻之後,在紙上寫下: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這首詩于謙早就作好,但這確實是頭一次寫出來。

  為什麼要自己寫,寫了會發生什麼,于謙沒有問,寫完之後捧起了一茶杯。白名鶴先是讓查到對應的數字後,又讓那小太監開始踩那個車了。

  深吸一口氣,白名鶴活動了一下手腕,套上那巨大的耳機後,開始有節奏的點動那小玩意,神情非常的專注。

  結束之後,白名鶴也是一臉的鄭重,他對此物的期待超出了于謙的想像。因為于謙還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能起到什麼作用。

  這一次,大約等了小半盞茶的時間,也就是後世幾分鐘。

  于謙聽到了奔馬的聲音,一匹馬急停在門前,這次不是小太監而是一個護衛衝了進來,將一張紙雙手捧到白名鶴面前:「大人,真的聽到了。」

  「很好,很好。核查,你來查!」白名鶴一指那個護衛。

  護衛從桌上拿起那個冊子,開始一一的找數字所對應的文字,全篇二十八個字,只錯了一個字,將白寫成了向。

  白名鶴看了那數字,白與向在數字記錄上只差一點,用白名鶴自己編的電碼就是,1021與1022。那麼一就是一短四長,二是就二短三長。

  拿著護衛寫出的詩,白名鶴盯著在發呆。而于謙卻已經是震驚了,他的感覺就是白名鶴用了一種自己看不懂的辦法,把自己的詩傳到了很遠的地方。當下就問那個護衛:「你從那裡來?」

  「白馬閣東北角,鍾山側門內左手小閣院。」護衛自然知道這是于謙,當下恭敬的回話。

  白馬閣很大,從最東到最西,用走的也有幾里地呢。這麼遠的距離白名鶴用什麼辦法?

  白名鶴在發呆,看了好一會後說道:「是人聽錯了,還是因為編碼容易出差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這東西與編碼沒有關係,那就是人聽錯了。或者是我發報的時候,我發錯了,要不再試試!」

  白名鶴是自言自語在說著。

  那護衛當下就接口說道:「要不,我找一隊人輪流騎那個。這次換到那邊發這邊收。大人就不要親自來了,一定不是大人的錯。總要讓那些受訓的人有一個實際練習的機會,眼下這情況,夫人也不會說大人很閒了。」

  「於大人剛才還說我很閒呢!」白名鶴半開玩笑的來了一句。

  「老夫,給你道歉。」于謙語氣嚴肅。

  「開個玩笑罷了,於大人別介意。要不於大人再寫幾份,封上。然後調集人手過來再試試,看一看這個準確率有多少。每一份發兩次,這就開始!」

  于謙想了想,這一次開始寫唐詩,都是很簡單的那種。

  最後還有一份,完全是不成文隨便找了些字組成的東西。寫完之後,于謙才問白名鶴:「難道你可以在幾里外,瞬間就把這些文字傳過去?」

  白名鶴沒回答,而是點了一支雪茄,大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

  那神情看的于謙想給白名鶴幾巴掌,可恨的白名鶴總是在關鍵的時候賣關子。

  就在於謙當真要發怒的時候,白名鶴說了一句話:「理論是,是為了千里傳音製作的!」
syhsieh 發表於 2014-12-22 14:31
第357節 千里傳音術
  不能不說,白名鶴成功了。這是第一項將後世高中物理課本上的知識轉為實物的實驗,最簡單,最原始的單線程有線電報機,線纜長度為二點一五公里,實際的直線距離約為一點三公里。

  純直流,最原始,最簡單的電報機。

  消耗了上等好銅有兩石,精鋼五石作發電機外殼。沒有足夠的橡膠,白名鶴就用漆與麻布把鋼線包了起來,然後用竹子保護著,再用麻布在外面包了一層。僅僅只是為了作試驗,試驗電報機能不能真正的實用話。

  後世的高中課堂上,一節電池,一個小燈,一個觸點按鍵,再加幾米電線就能夠解決的問題,白名鶴卻在大明花了不知道多少天,失敗了多少次之後,終於成功了。

  最大的難度不在銅線,也在不在觸點按鍵,而是發電機。

  發不出電來,一切都是白搭。

  「哈哈哈!」白名鶴狂笑著,他心中的興奮之情難以形容。

  于謙沒有笑,反倒是臉色很冷,冷酷的可怕。他知道這種東西一但可用,那麼就一定可以更完美,眼下只有幾里,不代表將來也會只有幾里。白名鶴會投入巨資,不惜一切的讓這東西更完美。

  想來,白名鶴一定會從白馬閣將這東西聯到碼頭上,然後是杭州碼頭、寧波、蘇州。甚至往南到福州、廣州,當然最有可能就是,白名鶴會不惜一切代價,把這東西與京城聯在一起,不就是些銅嗎?

  幾萬石夠不夠,那就幾十萬石。

  「賞,每個人都賞!」白名鶴興奮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賞這些辛苦了很久的小太監們,年齡只有十幾歲,沒日沒夜的忙碌之後,總算是讓有線電報機成功了。

  事實上,在後世的時候。高中時代,白名鶴就成功的手工製作成了最簡單。可以在幾百米通話的對講機。可那個時代卻是各種原件都有,只需要自己畫一塊電路板然後幹活就行了,電池什麼的都非常的方便。

  在這裡,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從零開始,光是拉銅絲這一項,就把銅匠們折磨的快瘋了。

  幾百個小太監被集中了起來,其中大部分是屬於幹活等級的,只有少數一些非常聰明的屬於動腦又動手的那一類。這些人衣服的領子上都比別人多了一粒銅扣子,這就是身份的區別。

  「喜歡金子嗎?」

  「喜歡!」幾百個小太監齊聲高呼。

  「那麼。咱們再作一次遊戲。這次要作一個大的,伸用水泥在水道上作一個小水壩,然後用水利帶動轉輪,再帶動更大的機器。如果這個東西亮了,那麼你們知道,這次倭人的交易當中,有些年齡十來歲的女奴,本官分給你們四十人。再加一萬兩銀子。當然,記得這件事情不得外傳。任何非大明的人敢打探這事的。」白名鶴作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

  幾百個小太監在這個時候,同時將右手舉向天空,齊聲高呼:「我們最出色!」

  「很好,去辦吧。」白名鶴一揮手,這些小太監排成整齊的隊列快速的退下。

  完全的軍事化管事,白名鶴自己的一支隊伍。一支絕對忠心的隊伍。

  「什麼時候,可以用於南京與京城的聯繫?」于謙在一旁問道。

  「這只是開始,兩年、或者三年吧。許多技術並不成熟,而且材料上還需要再研究。這麼長的銅線肯定是一段段的接起來的,但如何接。如何連都是一個問題。我考慮過,走京杭大運河從水底過,也考慮過直接出海,從海裡繞到天津,再考慮架起來拉到京城,無論怎麼辦,這都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白名鶴沒有說胡話,這確實需要一個過程。

  于謙又問:「那麼,可以有多快。今天發過去,那邊多久可以收到。」

  「多快?」白名鶴笑了:「於大人知道閃電有多快?」

  于謙搖了搖頭,他形容不出閃電有多快。

  白名鶴抬手右手打了一個響指:「就這麼快,這就一下六十萬里。所以這邊發,那邊瞬間就收到了。我的銅線不僅僅會聯接到京城,還會聯接到遠在四萬里之外的美洲,只要有大明的地方,就一定有我的線。」

  「好線!」于謙只說這兩個字。

  怎麼可能不是好線呀,這條線代表著控制力,就像是風箏一樣,無論多遠有條線在手上,就有著絕對的控制力。

  那怕這個計劃十年,二十年,就算五十年都值得。

  電報快機,對於現代人能夠隨便買到的零件而言,絕對是非常簡單的。可就這麼一件發明,卻在歷史上經歷了幾十年的變革,白名鶴沒有去再說這東西有多實用,因為沒有必要,信息的傳遞永遠是對發展的制約。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來報,高谷到了。

  白名鶴起身:「於大人,這間屋子要封門了。」

  「好!」于謙明白,白名鶴能不對自己保密已經是給面子了,未必需要讓其他人知道。

  高谷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頭髮鬍子已經全白,至少已經六十歲,穿著樸素的老者,只是從頭巾的扎法看來是一個儒生,身上卻沒有穿儒生袍。

  「老夫應約,把吳先生給你請來了。」

  白名鶴已經忘記了那次賭注,他只是打算向高谷證明,只會背論書的書生,絕對是廢物中的廢物,真正優秀的學者應該是擁有大量知識的。

  「嗯!」白名鶴只是恩了一聲,根本就沒有站起來。

  于謙卻已經站了起來,要知道吳與弼在大明也算是名仕了,于謙身份高,可身為儒臣也要給吳與弼幾分面子的。可白名鶴卻端坐不動,無論是依年齡,或者是敬老的原因,白名鶴沒有起身都是失禮。

  吳與弼微微的低下頭,轉身就準備離開。

  「走,你會後悔一世。」白名鶴突然開口了。

  吳與弼沒回頭,平靜的問了一句:「如廣東左布政使嗎?」

  「不!如街邊的一條死狗,而且是因為偷食被打死的那種。你應該知道,我白名鶴有這個能力讓你的名聲臭不可聞!」

  「無恥……」吳與弼怒了,轉身指著白名鶴。

  白名鶴卻是慢吞吞的點上了一支雪茄:「問你一個問題,領導力的形成,你認為需要什麼樣的因素?」

  「什麼是領導力?」吳與弼發怒之後,快速的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被白名鶴成功的激怒了,可是以白名鶴的傳聞沒有必要激怒自己,更不需要去羞辱自己。那麼他心中被激起了一種好奇,那就是白名鶴想幹什麼?

  「領導力,用我的語言來解釋就是:指在管轄的範圍內充分地利用人力和客觀條件在以最小的成本辦成所需的事提高整個團體的辦事效率。換一種說法就是,有許多人甘願拼上性命也要全力以赴。」

  聽完白名鶴的解釋,吳與弼絲毫不客氣的問了一句:「那一跪是作給人看嗎?」

  「吳起給士兵吸膿也是作給人看嗎?」白名鶴也反問了一句。

  吳與弼沒回答,這兩件事情似乎沒有可比性,但又有著很緊密的聯繫。

  「麻雀與鴻鵠之說有些過份,畢竟你也是一位名仕。直說了吧,這一次請吳老您過來。我本著兩個想法,一好好的利用你,讓人醒悟自省,然後作大事。二也是好好的利用你,如果你不能醒悟,那麼反過來我就狠狠的打擊你,借打擊你之勢成我之事,很直接吧。」

  吳與弼沒接話,高谷有些不高興了,卻被于謙拉到了一旁。

  于謙小聲對高谷說道:「聽下去,必然有所不同!」

  吳與弼又回收了剛才的話題上:「領導力,就在這南京城說,修岳王廟,岳王之心就是領導力,有岳王在岳家軍不滅。」

  「領導力,源自恐懼、利益、信仰。不解釋,給你這樣的大儒解釋這種細節,就是看輕了你。不過借用儒家一句話:不考其源流,莫能通古今之變;不明其得失,無以獲從入之途。」

  白名鶴剛說完,吳與弼與高谷異口同聲發問:「這是誰的言論!」

  「這言論有錯嗎?」

  「言論沒錯,可這樣的大論必是出自大儒,可我于謙沒讀過。」于謙給白名鶴了一個解釋。高谷也說道:「老夫也沒有讀到過,是當世某位名仁!」

  白名鶴只是在後世讀管理學的時候,讀過這麼一句。

  可他也不知道出處呀!

  歷史上,這一句話出自清皮錫瑞在《經學歷史》的話。清朝估計在這個時空沒可能存在了,所以這句話也很可能不會再出現。

  「不說這閒話……」白名鶴想差開話題,可卻不行。高谷有些較真:「先講清這話出處?」

  「我說的。我也飽讀詩書呢。」白名鶴沒好氣的頂回了一句後,呵呵一笑:「信不信無所謂,反正我不解釋。我臉皮厚,厚到連鬍子都長不出來。所以……」白名鶴指了指自己的臉,一臉的無賴樣。

  于謙見習慣了白名鶴這副作派,倒是相信這可能就是白名鶴的理論。

  吳與弼卻是完全蒙了,這是什麼人呀,人活臉樹活皮,白名鶴讓他無法理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syhsieh

LV:7 大臣

追蹤
  • 7

    主題

  • 6788

    回文

  • 2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