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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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舌尖上的火與劍(下)

    “叫司平澤爾去帕提亞!司平澤爾滾去帕提亞!”數萬民眾高呼起來,嚇得司平澤爾急忙用袖子遮住了臉,坐了下來,不再吭聲。

    “司平澤爾閣下是監察官,按照法統,監察官是不可以離開羅馬城,前去遠方出征的,你們完全是在胡攪蠻纏!”盧加和優拉貝拉立即站出來幫腔說到,“現在我們反對的,就是凱撒的獨裁,凱撒將人民的自由隨意剝奪,以及凱撒的許許多多傾覆共和的政策,如果一項法律,即便它的通過是披著合法外衣的,但元老院與民眾認為它的產生危害了人民的自由和權益,那麽這項法律本身也就是非法的,就應該徹底廢除掉!”

    而後,優拉貝拉也振臂高呼起來,“羅馬人,生來自由的羅馬人絕不甘心為奴,誓死不願為奴!”下面的支持者全都攘臂應聲高呼起來,“羅馬人誓死不願為奴”。

    “好的,我們可以代表死去的尤利烏斯將自由還給你們,將競選執政官的自由還給你們,將競選法務官的自由還給你們,將競選軍事護民官的自由還給你們,將指揮權和委任權重新還給你們,讓羅馬重新回到只擁有三十五個特裏布斯的小國寡民當中去,當年民眾委托龐培以巨大的權力,讓他帶領傾國之兵與艦隊去剿滅海盜,但是所有人有沒有想過?海盜究竟為何如此猖獗,那就是共和國的守舊理念造成的,我們征服了世界許多地方,卻依舊將目光局限在七座山丘內。我們得到了亞細亞、敘利亞、阿非利加的財富。把他們集中到羅馬城來。卻不願意擔任治理、保護這些地方的責任,所以海盜才在這種真空裏崛起,反過來危害到整個共和國的安危,前面的教訓就擺在面前——但那只有幾百人組成的國事咨詢機構,卻始終認識不到這點,他們明明沒有能力來控制好這樣大的疆域,明明因為他們的不合時宜,導致了這麽多的爭亂。讓如此多的良善無辜喪失性命,但他們卻巧舌如簧、毫不愧疚,將責任全部推脫到個人的野心上去,繼續讓國家渾渾噩噩下去,這群人不但自己在道德上墮落,在能力上平庸,在行為上畏葸,還將真正有道德有能力能付諸行動的強者給迫害致死,還要無償占有真正強者所爭取到的一切,將所有的權柄都繼續局限在幾個氏族裏。玩著拋球接球的把戲。那麽,為什麽尤利烏斯不可以將執政官延長到五年。乃至十年?難道政策落實到行為裏,不需要時間嗎?難道戰爭是在一年內就可以終結的嗎?難道人民不應該多花費兩三年時間來評估一個執政官,一個獨裁官或者一項法案是不是對國家有長遠的利益嗎?難道美輪美奐的高大建築,就不能像龐培大劇場、聶魯達大鬥獸場那樣,不隨著人的故去而廢棄掉,成為羅馬永恒的榮光?難道只是慶典在開設前就得臨時搭設些腳手架,在結束後就只能留下一堆狼藉的垃圾,隨風而逝?任期一年的執政官能解決什麽,也許在三百年前他還能為國家開辟一小塊的殖民地,但是現在他連街頭的胡亂建造和塗鴉這種小問題都解決不好!”李必達大聲逐條駁斥著說,但優拉貝拉與盧加明顯認為他這些無非是激憤之語,在理論上他已經失敗了,便得意洋洋地走到母神廟宇的中間廣場,舉著雙手在雨中來回踱著腳步,就像個得勝的鬥劍奴那樣,來贏得民眾的歡呼,而所有負責記錄的奴隸,雨滴都順著他們的頭發往下落著,但他們還是堅守著崗位,用皮革帳篷擋住支架,繼續奮力抄錄著。

    這時候,司平澤爾也站起來,宣布說,“反正按照現在辯論的結果,凱撒的獨裁官是非法的,即便他已經死去,但還是要為先前的非法戰爭罪、攻擊祖國罪和侵害自由罪得到起訴,如果起訴通過的話,那麽布魯圖和喀西約也就自然不是殺人兇手,而是再造共和的英雄,自由和權力必將還給人民,元老院和人民才是永恒!”

    “是嗎?”李必達迅捷地回答說,而後他將一塊字板擺了出來,“按照你們的觀念,凱撒在生前就任獨裁官,和連任的執政官時,曾經頒布了所有的普通行省行政長官,都城法務官,戰時行省使節的名單,所有人的任期和他一樣的長度。那如果遵循今日的結果來的話,我來當著所有民眾朗讀下,司平澤爾、班克斯兩位監察官請將您們的紫邊長袍脫下,布魯圖、喀西約、埃提烏斯請將您們的法務官長袍脫下,狄希莫斯、優拉貝拉、盧加、卡斯卡請將您們的白色長袍脫下,因為你們的職務都是凱撒委任的,也都是非法的,請快脫下來。”接著,李必達將蓋著凱撒印章的那塊字板豎起來,高高豎起來,對所有圍觀的民眾都展示了一圈,“如果有任何朋友對凱撒的任命而感到質疑的話,請允許我將這份命令以阿庫塔的形式,張貼在大廣場、羊圈、所有街區的集市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這群人現在非法占有了共和國的職務,借著獨夫凱撒之手,現在我要求他們將標志身份的長袍給脫下來!”

    “將自由還給人民吧,你們!將競選執政官的自由還給人民,將競選法務官的自由還給人民,將競選軍事護民官的自由還給人民,將指揮權和委任權重新還人民,因為不自由毋寧死。”安東尼大聲嘲諷著。模仿著布魯圖和優拉貝拉義正辭嚴的表情和語言。

    許多民眾,哪怕先前是中立態度的,也都大聲笑起來,即使雨水越來越大,但看到這幕景象讓他們感到極其快感,也都跟著安東尼一起喊起來,“脫下長袍,將自由還給我們,將自由還給我們!”

    這時候,優拉貝拉臉色漲紅,這在蒙蒙雨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結結巴巴地辯解著,語無倫次,從權利到臨時委派,再到不知所雲的其他東西,喋喋不休地論證著自己身上這袍子的合法性。

    “傻瓜孩子。”台階上的西塞羅嘆息著,而後拂袖慢慢離開了,他已經看到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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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雨中的澤諾(上)

    “榮耀歸於上帝,只有他相信我能完成如此偉大的工程。啊,所羅門,我已勝過了你!”——查士丁尼在聖索菲亞大教堂竣工典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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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優拉貝拉,你曾說過,你身上的袍子是暴君給你的禮物,你根本不屑接受,那就即刻將他脫下來,快點脫下!”得意的安東尼咆哮著,而那邊阿瑪提烏斯帶著許多民眾,突破了攔截,開始擁擠到會場,朝布魯圖所在的講台氣勢洶洶“殺去”。

    然而優拉貝拉還在那兒說著不停,直到紛飛如雨的石塊和爛水果狠狠砸在他的身上為止,“打死他,打死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優拉貝拉東躲,但是還是不斷中招,臉上和脖子上滿是傷痕,他大喊著這是違背辯論精神的,但沒有人理會他,越來越多憤怒的民眾都可怕地伸出雙手,突破人墻和鐵柵欄,那情景就是一個意思:將優拉貝拉撕成碎片!

    而另外邊,優拉貝拉的擁躉也都舉著各種各樣能拿到手的兇器,鐵棍、板凳腿、花盆陶罐、磚石塊等等,準備進來救場,這是阿瑪提烏斯對著一處公寓樓上的同夥吹了個唿哨,那幾個人就對著街那邊的六軍團軍士大喊著說,“兇手在辯論裏輸掉了,正準備繼續對騎兵長官行兇!”

    “那還等什麽,趕快吹響喇叭,給我前進前進。”海布裏達立刻戴上馬鬃帽盔。對著掌旗官和旗下精兵們說到。“將軍團的徽標給我舉起來。”

    前列的兵士都紛紛戴上鐵盔銅盔。將標槍和短劍持住,隨後去掉了盾牌上的布套,喇叭聲也滴溜溜響起來,“官長,我需要您的指示,前面哪些是敵人?”披著狼皮鬥篷的鷹標手和各大隊隊標手,都簇擁在抓耳撓腮的海布裏達身邊,七嘴八舌地詢問說。

    “街道對面站著的都是!”首席百夫長不耐煩地回答說。接著拔出了短劍,“第一列的,跟著我,開步——走。”

    “開步——走!”所有年輕的兵士都應著,而後轟轟將盾牌疊起來,冒著到處飛來飛去的垃圾和石塊,朝首席百夫長指示的方向逼去。

    “海布裏達該死,你的人是怎麽闖進來的,在沒有我的指令下。”講台上的李必達回頭,揚起手臂表示阻止。而那邊安東尼還在暢快淋漓地大聲鼓動到,“卑劣的小人們。今天你們的面目終於暴露出來了,什麽共和,什麽公眾利益,都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話而已。”說著,激動的安東尼甚至站到了講台上,就像個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的將軍,“先前,尤利烏斯希望得到個公平競選的機會,你們卻處心積慮地要害他,迫使他渡過了盧比孔河,你們制造野獸也釋放野獸,來殘害所有的民眾,現在讓你們把自由還給人民,你們又吝嗇著身上的那件長袍,那就讓軍隊和民眾來審判你們好了,你們全是謊言的制造者,卑劣的監護人!”

    整個辯論的場地已經失控,優拉貝拉所雇傭的暴徒們,看到六軍團迎面列陣走來,先前的戾氣頓時消散到九霄雲外,全部背朝著兵士,轟然奔逃。

    “布魯圖,你快逃走吧!”人群裏卡斯卡大喊著說道。

    “不,如果李必達在動用了軍團後,來殺死我的話,那就來好了,我不憚為共和國喪失掉自己的性命,不然他用何等形式來戰勝我呢?”布魯圖筆直地站在在講台上,扯開了自己的衣領,露出了脖子喊到,這時已是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都給我停下來!”李必達跳下了講台,從馬提亞手裏接過了鞭子,抽打在帶頭的幾名兵士身上,在幾陣喇叭聲後,六軍團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前進的步伐。

    接著,李必達將鞭子轉向了布魯圖等人,“你們不會在這裏被刀劍殺死,但是我不允許你們私自離開,因為馬上待到這陣雨停下來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關於尤利烏斯的事情,要向整個共和國來宣布。”

    “不行,那樣我們就徹底被動了,布魯圖我不管你如何,我要采取行動了。”喀西約悄然在人群裏,慢慢挪動了幾下,而後對著狄希莫斯打了個手勢,接著狄希莫斯又向場外的幾名親信打了手勢。接著,卡斯卡等人會意,立即上前,將喀西約的身影給阻擋住,而後這位法務官披上了粗料子鬥篷,遮住了面龐,擠出了場地。

    這一切立即被手拿馬鞭的李必達的眼睛捕捉到了,他便也對安東尼打了個手勢。

    在母神廟外的街口,幾名鬥劍奴全副武裝撥開了混亂跑動的人群,走入了橫著的一道街巷處,在那裏數十名拿著武器的人員正在等待著指令,“朝竈神廟進發,遇到走出來的貞女,就將她的轎夫給全部殺死,不讓她繼續前進!”

    “這樣會冒犯到貞女的。”其中一名無業流氓傻乎乎地回到,而後他被領頭的鬥劍奴一劍紮穿了咽喉,連下句話都沒吭出聲,就倒在了墻壁下的水坑裏。

    “還有誰繼續冒傻氣?”領頭的家夥揚著血淋淋的劍刃,問到。

    “走走走。”其余的人都提起了武器,二話不說,朝竈神廟的方向走去。

    竈神廟前的台階下,馬提亞引導著轎輦狂奔到了門閽處,李希莉婭與幾名貞女早已在雨廊下等待,而後她接過了馬提亞遞上來的字板,對其他貞女點點頭,就捧著匣子,坐在了轎輦,“朝大地母神廟的方向去,另外通知畢索閣下,請他也到場,宣讀凱撒的遺囑。”

    “快些啊,快些啊。”馬提亞在轎輦的後面,不斷催促著擡轎的奴隸,結果當他們在穿過第三個街口處,十幾名蒙著面的鬥劍奴沖出,“我們不是來殺害貞女的!”接著最前面的幾名擡轎奴的喉嚨瞬間被割開,將肩輿和轎輦扔在了水窪,橫七豎八地倒下,死在了那裏,裏面坐著的貞女尖叫連連,李希莉婭捧著匣子,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幾個鬥劍奴沖了過來,將她手中的東西給奪了過來,而後轟然沿著小巷子,四散逃逸而去。

    “貞女,我們的東西被搶走了。”馬提亞帶著哭腔說到。

    “沒關系,困獸猶鬥而已,真正的遺囑並不在剛才的匣子裏,今天李必達必然會將凱撒閣下的遺囑公諸於世。”李希莉婭冷笑著,十分鎮靜地立在雨水裏,對馬提亞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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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雨中的澤諾(中)

    在另外條聯接牛市的街道裏,澤諾穿著白色的裙裾,捧著匣子咬著牙在雨中跑著,泥水和汙穢將她的裙擺下方搞得黑漆漆的,足下的涼鞋也斷了梆,但是她還在奮力跑著,因為她明白,這匣子裏裝的東西,是對於整個竈神廟貞女集團,對李必達烏斯,乃至對整個共和國都頂重要的東西,要是中途被人截取了去,那帶來的嚴重後果可是不言而喻的。

    “一定要,將東西平安交到他的手中!這才是貞女能接手遺囑的資格所在。”澤諾的發絲全部被雨水打濕在額前,但她還在跑著,在街角一座肩輿拐了過來,她避閃的力度大了,來不及扭腰,便叫了聲,狼狽地跌落在水窪裏,但很快滿面汙泥地爬起來,急忙朝前爬了幾下,抱住了匣子。

    這時候,拱廊後面走出了幾個鞋匠,還有個披著騎士披風的中年人,看起來是個富人,鞋匠們急忙上前向澤諾行禮,而後小心地將她給從泥水坑裏扶了起來,“對不起,我沒辦法表達謝意,因為在大地母神廟那兒,有人在等待著這份遺囑的宣讀,事情十萬火急。”澤諾用手尚還雪白的部分,簡單擦拭了下頭發和面容,繼續抱緊匣子說到。

    “尊敬的貞女,請起碼讓我為您準備雙鞋子,這樣您去那兒便更快了是不是?”那中年人笑著說到,接著他果然叫奴隸從店鋪裏取出了兩雙嶄新牢固的涼鞋,替澤諾在原地換上了,“放心去吧。尊敬的貞女。勇敢地將尤利烏斯閣下的遺囑給騎兵長官宣讀。當眾拆穿那幫人的真實嘴臉,真正為我們謀取權力的人,都被這群人給坑害掉了,真是群吃人的野獸!”那中年人隨後帶著憤懣的表情,勉勵澤諾說,“我是個感謝埃米利烏斯法案的烏提卡鞋商,但那群人甚至不允許我靠近廣場和神廟,還侮辱毆打我。”

    “謝謝。”澤諾微微鞠躬了下。便準備繼續朝目的地跑去,這時她扭頭看到街口處,在雨水和雷電裏,一群手持武器的鬥劍奴正在個披著毛料鬥篷的瘦高男子帶領下,向自己逼過來。

    澤諾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意,而這個街區的商販也都明白馬上會發生什麼,便都推著攤位車輛消失躲藏起來。澤諾夾著匣子,另外只手扶著墻角,企圖換個方向跑出去,但她看到。對方是早有準備的,所有的街角和出口都被堵住封死了。

    然後。那個領頭的男子站在無路可逃的澤諾前,先是伸出了蒼白的手腕,而後掀掉了自己的鬥篷,露出了高聳的顴骨,暴躁凸起的顴骨,還有自視甚高的眼神,他的神態就像團望之生畏的冷火,“你好,美麗的貞女,我是喀西約,都城法務官,你們首席貞女李希莉婭的聲東擊西伎倆,沒能騙過我,事情的關鍵居然交給你這個年輕的姑娘,看看你的一身泥水可憐見的,還是休息下,遺囑交給我來保管好了。”

    “你不可以這樣,你不是這份遺囑的宣讀者,它應該交到騎兵長官那裏,由畢索閣下宣讀的,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說著,澤諾將匣子在胸前抱得更緊了。

    “職責?我可以說說我的職責嗎?那就是現在你得將遺囑交給我,因為我是法務官,另外這個遺囑的主人侵吞了數以萬計的國家財產,我需要這個作為證據,來審判他,這關系非常重大,所以——將這匣子交給我,可愛又可憐的貞女。”喀西約眼睛燃燒著慘白泛藍的幽火,將手伸向澤諾,慢慢要求到,就像只要玩弄死老鼠的貓。

    澤諾雖然聲音在發抖,但立場依舊很堅定,“請您不要再向前,也不要再打這份遺囑的主意,我可是貞女,這也是李希莉婭女士交待的任務,是不可以轉交到任何他人的手裏的。”

    “竈神廟貞女那又怎麼樣?李希莉婭,不就是早年被克拉蘇欺騙玩弄感情的女人嘛,最後連郊區的別墅都被克拉蘇給騙走了,多虧其他貞女力保才免於死刑的起訴——而你,你叫澤諾是吧?雖然你是貴族的養女,但別人都在說,你就是李希莉婭和克拉蘇的私生女。”喀西約的話簡直要讓縮在墻角裏的貞女崩潰了,他簡直肆無忌憚,“身為貞女,卻喜歡動凡心**,李希莉婭當年這樣,你現在也是這樣,你仰慕那個異邦的騎兵長官是不是,那個賽裏斯人?但是你得明白如此的話,懲罰會有多深,你會被處刑者用擔架擡起來,捆起來,嘴會被堵上,隨後會被擡入竈神廟那傳聞裏最為陰森恐怖的小地下室,只有幾個羅馬尺見方,你被擡進去後,只有個桌子,上面是一罐清水和幾塊面包,接著行刑者會將你扔在那裏,再慢慢的——慢慢的——將墻壁上的缺口,用一塊又一塊的磚,慢慢的砌上封死,接著你就在裏面,到處都是黑暗,接著漫長而難捱的死亡過程就來到了,神聖高貴的貞女如你會哀嚎,會哭泣,會將墻壁抓得到處是痕跡,徒勞無功的掙紮後,就是懈怠、絕望,你會吃掉自己的糞便,最後就是恥辱的死去。”說完,喀西約的表情都扭曲了,他暢快無比地笑起來,接著又上前一步,“不過別害怕,只要你將匣子交給我,拖延段時間就行了,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這時,一道電光墜下,照亮了澤諾的眼眸,接著她將匣子高高舉起,喊到“都城法務官要逼死一位遞交遺囑的貞女的話,那該又是怎麼樣的懲處?”

    說著,她的腦袋就傾向了墻壁上凸出的磚塊,意思非常明顯。

    “何必這樣,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喀西約假惺惺地說。

    “收起你的鬼話,去吃你自己的糞便吧!維斯塔神請原諒我的粗魯!”說完,澤諾邊作勢將撞上去,但是幾名鬥劍奴乘機而上,拉住了她。

    “住手你們!膽敢冒犯神聖貞女和私人遺囑的野獸們,你們肯定是野獸。”這時,在拱廊下,剛才那個披著騎士披風的中年男子又沖了出來,身後帶著好幾十個舉著短鋸、刀剪和鐵棍的黑皮膚壯漢,看來全是他鞋子作坊裏的工匠與奴仆,都是努米底亞那邊的人,各個也都不是善茬。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13
第3章 雨中的澤諾(下)

    “我給每個人五十第納爾的賞賜,給我把這群野獸給打死,埃米利烏斯法案萬歲,授予公民權的尤利烏斯閣下萬歲!貞女快跑啊!”鞋匠老板豪氣幹雲,大手一揮,在雷雨裏雙方都互相纏鬥在一起。

    澤諾叫了一聲,直接將沈重的烏木匣子狠狠招呼在扯著她的那位鬥劍奴的臉上,對方的嘴唇和眼角都裂開了,雙手捂臉哀叫著跪了下來,接著澤諾便在雨中奪路狂奔,一名鬥劍奴當即對著她的背影舉起了標槍,但立刻被喀西約摁下,“你瘋了,真的要殺死貞女?”

    說完,喀西約幾個箭步竄上去,準備抓住澤諾,結果在那邊的街角上,走來了群同樣是黑色皮膚的大漢,穿著短汗衫和鎖子甲,手裏都握著奇怪形狀的,彎曲的刀劍,徑自穿過被呆在原地的澤諾身邊,朝著喀西約等人奔來。

    “是李必達烏斯的衛隊。”喀西約快速說了這麽句,接著扭頭就跑,他知道這群人根本惹不起,但他身邊的鬥劍奴,大多是狄希莫斯的手下,還立在原地,有的在發呆,有的準備抗擊。

    慘叫聲裏,鮮血和頭顱在巷子裏的泥地裏亂飛亂滾,阿爾普手裏的哈百失劍直接挨個劃開了對面鬥劍奴裸露的肚子和胸口,對方看著自己不斷流出的內臟和腸子,哀叫著倒下死去。

    回過神來的澤諾,邊回頭張望,邊繼續抱著匣子跑動起來,她在穿過兩個街口,才來到了大地母神廟的外圍。那邊人山人海。混亂極了。這時候雨已經停了,但天空裏還時不時行過幾聲雷鳴,這時候的澤諾急得都要哭出來了,她怎麽才能穿進去,將遺囑交到李必達的手中呢?

    恰好在這時,幾名帶著羽翎的年輕軍團兵士,就站在街口,執行著勤務。還不時對內裏傳來的辯論內容,操著薩丁尼亞口音激烈地議論著,不時發出喝彩聲。

    會場的秩序暫時安頓了下來,李必達正在那裏對著布魯圖等人大聲提著要求,“當眾宣讀凱撒的遺囑,給凱撒要求於他地位對等的葬禮,允許兵士和民眾有祭祀瞻仰他的權益,將凱撒封為神祇,進入卡皮托兒山的祭壇當中!”

    “反對,反對。始終反對!”布魯圖身邊的所有元老,都發出了激烈的聲音。

    “那就脫下你們的長袍。你們究竟在害怕什麽?是害怕讀出凱撒的遺囑,讓你們無地自容嗎?凱撒是第四任羅馬國父,與羅慕路斯、卡米盧斯與馬略並肩,這是你們授予的;凱撒是維納斯的神之後裔,是你們授予的;凱撒就任終身護民官,是你們授予的;凱撒的出生時期四月,以後命名為july,是你們授予的;凱撒的歷法在全羅馬推行,是你們授予的;凱撒對遠方帝國的征伐大權,是你們授予的;你們口口聲聲說凱撒是暴君,那他又是采取了什麽暴虐的手段,逼迫你們授予他如此多的光榮,不,他沒有采取過任何脅迫殘忍的手段,他只是希望變革這個國家,而我則希望將遺囑內容,公布給所有人聽聽而已,凱撒希望得到更多人的理解,即使在他死後,這你們也不允許嗎?那我就得再問一下,你們到底在害怕什麽!”

    “你們在害怕什麽?!”許多民眾也隨著阿瑪提烏斯的引導,齊聲高唱起來。

    聲浪直傳到了場外,澤諾瞪大了眼睛,她灰頭土臉,滿身臟兮兮地走到了那幾個兵士面前,怯生生問到,“請問,你們是騎兵長官的屬下嗎?”

    那幾個兵士先帶著詫異的表情看著她,而後紛紛恭敬地站直身子,說是的,尊敬的貞女。這時的澤諾哪裏還像個貞女,她的裙角都被撕扯破了,渾身上下都是雨水和泥巴,但手中捧著的遺囑匣卻彰顯了她的身份。

    “貞女來了,貞女來了。”這幾名軍團兵士立即護衛住了澤諾,接著越來越多的民眾和兵士簇擁上來,他們自動朝前開辟出一條通道,能夠讓澤諾順利走到會場裏。

    而此刻,凱撒岳父畢索也登上了講台,帶著十分莊嚴的神態,因為他的身份是遺囑宣讀者,大約半刻後,安東尼也回來了,李必達悄聲問他,“科爾普尼婭夫人的遺產都保管好了嗎?”

    “是的,全部都安置好了,有忠心的老兵和鬥劍奴把守。”安東尼看來將這個任務完成得很好。

    隨後,李必達對著澤諾伸出手來,大聲詢問說,“您能驗證自己的身份嗎?”

    “是的,我是竈神廟掌管祭祀神器、西比爾預言書和私人遺囑的貞女,我叫澤諾。”

    “那您手中就是神聖的遺囑匣嗎?”

    “是的,我完全可以肯定這點。”

    回來,在萬眾矚目下,畢索點點頭,接著從扈從那裏取來個遺囑字板,而後澤諾也從自己的匣子裏,將遺囑取出,隨後畢索手持雙份,高舉起來,能讓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上面的印章和內容完全吻合,確是正本和副本,其實凱撒在他死前那一天,曾臨時變動過遺囑。”

    畢索的這句話,頓時激起了爆炸性的效果,民眾渴望一睹遺囑內容的心思更加強烈起來,他們交口相談,對凱撒遇害的神秘性猜測,就如同那顆象征著厄運,掠過羅馬上空的大彗星般,激蕩起來。

    而布魯圖等人,則面如死灰,他知道喀西約奪取遺囑和遺產的行為,大體也算是失敗了,雖然他先前就反對這種行為,他指望可以通過公開的辯論演說,讓人民同情他的行為,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人民是最渴望自由的,但人民也是最容易被收買的”,甚至都不用收買,僅僅憑借伶牙俐齒即可被蠱惑煽動,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

    這會兒,台下的狄希莫斯還在到處打著手勢,催動自己手下的鬥劍奴,準備應付不測的事實,因為誰都不知道,凱撒在遺囑裏到底說了什麽,他是如何安排繼承人的。

    但所有人當中,只有李必達了解情態,假如凱撒在臨死前對他的囑托和說法是真的話,那麽他肯定會在遺囑裏改動,將他所知道的,坑害自己的人給報覆個夠,“這才是你的秉性,對不對,禿子?”想到這,李必達也在心中笑了起來,“果然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啊,即便在死後,也渴望這個世界變得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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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狂怒(上)

    “民眾就是民眾,他們什麽都想要,但渴求娛樂之心甚於錢財。”——弗隆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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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裏,各位公民,各位羅馬人們,,也是城邦最古老的家族成員,。說實話,為了尤利烏斯,為了我的女兒,我才不希望宣讀這份遺囑呢!因為一旦要我朗讀的時刻,就預示著他們的家庭遭遇了滅頂之災。但所有的人們,暫時平息下你們的怒氣吧,我們的目的不是為凱撒辯解,也不是要為他的善惡做個評判,我在此宣讀這份遺囑,只是因為尤利烏斯生前對我表露說過,他的遺囑有部分與羅馬的民眾有關,並且多次對我說,他對共和國與人民的愛意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所以我只是按照流程來辦事,遺囑宣讀完畢後,就讓尤利烏斯能夠迎接屬於他的葬禮吧!他的棺槨停放在那裏的時間已經夠長的了。”說完,畢索的眼眶發紅,居然聲音也哽咽起來。

    畢索的家族向來以寬厚仁愛著名,對待平民很好,對待家門奴隸也不嚴苛,現在這位的年齡其實和凱撒差不多,但在大部分羅馬人眼中已是長者的輩分,當他在言語裏流露出對女婿的追懷,和對在世女兒的關心後,許多羅馬人特別是婦人也追隨著哭泣起來,因為女人是最見不得這樣場面的。而且布魯圖陣營裏全是長相肥胖醜陋的。而李必達陣營裏兩位騎兵長官都是挺拔英俊的。古今向來都是個看臉的社會,大部分婦人已經在心中做了立場劃分了,“看看那群長相惡心的人,他們做出惡心事情來殘害迷人的禿頂獨裁官來,那就不用猜疑了。”

    於是許多婦人都喊叫起來,要求可敬的老人立即宣讀遺囑,羅馬城的婦人在拋頭露面後,還是很有威勢和權益的。她們一旦集體發話,男人也要退避三舍。

    但畢索的發言還沒有完,他又看著在台下,站在泥地裏楚楚可憐的澤諾,她簡直狼狽極了,便用溫暖人心的語氣問她,“貞女,依我看你的年齡還小,為什麽會由如此嬌弱的你,前來執行如此巨大的使命。”

    “是的。尊敬的長者。”澤諾低頭,畏懼但欲言又止的模樣。又讓在場所有的男性民眾激起了渴望保護她的熱情和決心,接著澤諾勇敢仰起頭,“但願維斯塔能寬宥我的饒舌,雖然這只是我的責任,我沒有絲毫想要誇耀的地方,但我面對您的詢問必須做出誠實的回答——沒錯,有人要在中途劫掠這份遺囑,所以首席貞女才叫它交給我,但不幸的是我也遭到了堵截,多虧有兵士和市民的幫忙,才逃了出來。”

    澤諾的話語,簡直使得在場的男人都怒發沖冠,有誰要對這個可憐的貞女做出如此暴戾的行為,我們完全應該將他撕碎當場!

    “那你如此的狼狽,是因為遭到了可恥而下作的襲擊,有人想不讓我宣讀我女婿的遺囑,是不是?”畢索的語氣開始明顯激動起來。

    “我不想說出對方的名字,雖然他很狂妄地自報身份,不過事實就是如此。”說完,澤諾又低下了頭,垂著長長的睫毛,不發一語。

    畢索痛苦而憤懣地捂住胸口,幾乎就要發作倒下來了,安東尼和李必達急忙上前將他攙扶住,而後李必達對安東尼使了個眼色,意思一切都極為順利,下面就看你的表演了,“諸位市民們,是什麽叫這位長者如此難受,又是什麽導致這位貞女如此犯險,我想現在在這個廣場裏,有野獸般的妒忌和恐懼已經滲透到某些人的心中,讓他們狂亂起來。布魯圖攻擊凱撒是個有野心的人,是的,我原本也認為他是如此的人,一位征服了全部高盧地區,給羅馬帶來一百萬奴隸的將軍,就像座北部堅固城壘的偉大鐵血人物,誰又能認為他沒有熊熊的野心呢?羅馬最傑出的政治家,都是有野心的,對此布魯圖也不用拿古風時代的人們來要求我們,因為那不免於迂腐,但野心這種東西,人們很容易被它與功勳連在一起所混淆。但是相信在場的許多公民還記憶猶新,那就是在先前的逐狼節時,包括我在內,還有一些市民,曾三次將王冠戴在他的頭上,但三次都被他堅定拒絕了,另外凱撒還特意要求將他拒絕王冠的行為,永遠刻在廣場的石柱上,如果你們現在去看,還能看到那些字句好好地刻在那裏。至於兩名護民官被罷免,那也是有依據的,因為這兩人在當場對凱撒喊出了‘否決’的口號,而按照羅馬律法規定,護民官是無權對獨裁官實行這種權力的,另外凱撒對他倆的罷免,我想大概是由他對自己被目為國王的憤怒,因為他反覆在說,我不是國王,我只是凱撒,這種情景讓他暫時喪失了理智而已,此外他在生命裏的最後日子,還被恐怖的癲癇所折磨,凱撒畢竟是人,不是神,你們應該會原諒他在病痛的折磨下,做出些稍微逾矩的事情來。”

    聽到安東尼情真意切的解說,許多民眾都沈默,有的還竊竊私語,說凱撒真是被冤枉死了,有誰看到他當上國王了?難道拒絕了王冠的人,還會被加以“暴君”的名號殺害嗎?為什麽布魯圖他們不敢審判他,這不就是心虛嗎?

    接著,安東尼便請求讓自己代替畢索老人,來宣讀遺囑。

    “不可以讓他宣讀,不可以讓他宣讀,狄希莫斯,你得想想辦法!”盧加慌亂起來,他對著台下的狄希莫斯說到,其余的元老也坐立難安起來,因為現在民眾全都進入了恐怖的沈默,那就代表他們的情緒已經過去,現在開始要用理智來思考這件事了。

    但狄希莫斯的鬥劍奴在剛才都跑得差不多了,因為李必達的一個全副武裝的軍團就在當場,誰敢和久經沙場的兵士抗衡?

    於是安東尼的第一句就很有殺傷力,“羅馬的民眾們,元老院和特布裏斯,請原諒我先前的粗魯和不理智,因為我的病痛越來越厲害了,如果我真的有一日死於非命,請赦免逐狼節上被我罷免的兩名護民官,他們沒做錯什麽。不,也許不用那麽久,馬上在元老院的集會上,也許就有人向我陳情這件事。”

    “哦哦哦!”民眾不論男女,都捂著臉,呻吟痛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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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狂怒(中)

    這時候,安東尼自己,包括李必達和畢索在內的人,眼睛都變得如火般通紅,安東尼甚至流下了淚水,他說對不起,請允許我控制下情緒,再繼續往下朗讀。

    民眾也都啜泣起來。

    接著,安東尼往下讀起來,“馬上我將從事一項偉大的事業,那就是征服羅馬的宿敵帕提亞,但是西比爾預言書說只有國王才能統帥軍隊去進行這場遠征,但我是凱撒而不是國王,所以我隱隱感到,違背預言的死亡正在逼近,那麽我就有一些必須要交待的事,讓它保管在我親愛的岳父、妻子、摯友,和竈神廟貞女手中。”

    聽到這話後,畢索更加痛苦了,他的白發垂在額頭前,抱住了李必達像個孩子般哭泣起來。

    “首先在宣布我私人財產歸屬前,我必須就聖庫裏的金錢做出決定,那就是這錢雖然暫時使用權在我,但它終究還是歸於共和國和民眾的,這些錢款項使用的明細,都在畢索和科塔的手中,如果任何一個人想看,那就可隨意去看,沒有什麽可隱瞞的。它被使用在科林斯地峽的開通上,因為開通了此處,小亞和埃及的糧食,就不用在繞遠路來到奧斯蒂亞河港了,我會在意大利的盧卡尼亞開辟新的港口與這道路相連接,民眾就能享受到越來越多免費糧食的配給;它也被使用在昆塔沼澤的排泄工作上,我準備在上面建設大型的公共園林和神廟上,還有類似雅典那樣的巨大集市,完工的時候。所有的民眾都能免費在其間嬉戲遊玩。泛舟、休憩、春遊。你們會在那兒支起帳篷,與全家享受如同拜厄海灘般的快樂,因為園林再也不是貴族才能去的地方了;它也被用在對帕提亞的遠征上,因為還有數千名兵士被暴虐的東方君主拘禁俘虜著,我要不顧一切手段將他們贖回或者交換回來,讓他們能和這兒的親人團聚。除此之外,聖庫裏的錢沒有一分一毫用在我私人事業上,恰恰相反。我還會將自己在梯伯河兩岸所有名下的園林和別墅,都捐贈給共和國,供民眾隨意參觀使用,任何在路途裏感到疲累的人,都可以停下你的腳步,尤利烏斯家族的園子,隨時都歡迎您。”

    讀到這兒時,在場的民眾裏婦人們首先忍受不住,紛紛嚎啕大哭起來,而男人們也都強忍著淚水。他們重新感受到了,凱撒的橫死是件多麽悲慘的事情。

    而對面講台上的元老們。則宛如聽到了魔鬼的號哭般,露出百般驚恐的神色,如坐針氈。

    “下面是我私人的財產宣讀,我的財產很多,接近四千塔倫特,是我在擔任高盧總督其間所積攢下來的,我將其中的一半,拆分為三份,分別由我的養子圖裏努斯和我的外甥裴迪斯、狄奇阿斯繼承,但如果圖裏努斯認為有必要的話,我的兩位外甥必須將遺產全部給他,這份遺產由我的摯友,騎兵長官李必達烏斯監護,以上;另外,還五百塔倫特,是屬於我的妻子的,我希望她在余生裏,可以生活得快樂愜意,並守護好我的墓園;最後,順位第二的繼承人......”讀到這裏時,安東尼露出了驚詫的神態,他幾乎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便不肯在往下讀下去了,而上將字板轉交給了李必達,自己就直接坐下來號泣起來。

    這時候,不管是民眾,還是在場的其他人,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

    李必達調整好情緒,繼續讀了下去,“最後,順位第二的繼承人,是我最喜歡的年輕人,,五百塔倫特的財產歸他了,另外我希望能將他培養成國家的支柱和棟梁,甚至在將來能夠繼承我的事業,而不是單純的財產。”

    隨著這起伏頓挫的朗讀,那邊的狄希莫斯,臉色白得就像大理石,他頭暈目眩,幾乎就要癱了下來,汗水止不住地朝下流,為什麽,為什麽,凱撒會將他列在了遺囑當中?這難道是命運女神在玩弄他,怪不得有人說她是凱撒的情人,現在凱撒在冥府召喚她來對自己覆仇了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狄希莫斯的身上,像萬千刀劍般,帶著鄙夷、痛恨和仇讎,這時候在講台上的布魯圖也僵住了,徹底僵住了,先前自己所說的千言萬語,全部被凱撒,已經死去的凱撒輕易地粉碎了——他們已徹底淪為反派。

    “還有,其余的金錢,全部饋贈給可愛的市民和兵士,也許分到你們手上的錢財不會特別多,但也夠讓你們擲幾次骰子了,快樂些吧,帶著歡笑和醉醺,來迎接尤利烏斯的死亡吧!完畢,。”

    讀完後,李必達良久不語。

    但民眾徹底狂怒爆發了,甚至連先前布魯圖行為的支持者與同情者,也被這份遺囑給打動了,反正不管凱撒的行為是對還是錯,他們必須得將幾個奸詐的小人給殺死!

    “大夥兒們,瞧瞧啊,凱撒閣下最愛的人,都對他做了什麽,還需要我多說嗎,那個狄希莫斯他就在現場啊!”阿瑪提烏斯一下子躍上了講台,許多街頭流氓隨著他的指揮,再度洶湧沖向了對面的講台,但這次被他們煽動起來的民眾何止萬千?

    布魯圖再也支受不住了,喀西約、埃提烏斯帶著群鬥劍奴,保護著他狼狽朝街道那邊逃走,優拉貝拉機靈點,與司平澤爾等人翻過了母神廟的矮墻,從聖林裏的小徑,沒命朝卡皮托兒山奔去,在那兒他們能相對安全些,但是盧加因為過於肥胖臃腫,被亂七八糟的人群推搡,跌倒在水坑裏,像殺豬般的嚎叫起來,他很快被同情凱撒的民眾給揪住,棍棒與板凳腿如雨點般齊下。

    “我不是殺害凱撒的兇手啊,請饒過我吧,我先前已經將密謀者的名單交給了騎兵長官,我早就出首了啊!”盧加被無數民眾高高擡起,口不擇言地亂喊起來。

    “殺了他,殺了這個混蛋!”但民眾根本不聽他的解釋,連不少婦人都沖上來,用尖利的指甲摳出了他的眼珠,用鋒利的牙齒撕咬著他身軀上的肉,其余的男性則你一下,我一下,用屠刀用短鋸,很快盧加就在這種狂怒的颶風裏,被撕成了幾片,民眾將他的肉塊用削尖的鐵棍穿刺起來,高舉著就如旗幟般,“殺死在場的其他人,燒掉他們的宅邸,為凱撒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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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狂怒(下)

    而後,整個為凱撒覆仇的暴動騷亂,真的席卷了羅馬城,許多元老驚惶無比地將家門奴隸給武裝起來,將宅院大門深鎖,來抵禦瘋狂的劫掠和燒殺。

    位於卡皮托兒山上的布魯圖,像個囚徒般坐在神廟的台階上,看著下面滿街區滿廣場的火焰和濃煙,用雙手痛苦地搓著自己的頭發,距離他六尺開外,狄希莫斯也像個喪魂失魄的僵屍般,目光望著遠方的天際,不知道心中在想著什麽。

    只有埃提烏斯和喀西約還在活躍著,他們必須得來收拾現在的劣勢局面,“現在得繼續堅持下去,放心元老院是完全站在我們這邊的,只要拖延時間就行。”

    “龐培的兩個兒子,還有拉賓努斯,是我們必須得拉攏的對象,而西班牙的總督特盧雷亞斯是我們的人,只要通過元老院能赦免他們,並且和特盧雷亞斯的軍團聯手返回羅馬,那麽李必達不足為懼。”喀西約說到,“別忘記了,狄希莫斯還有山南高盧的四個軍團。”

    “別提狄希莫斯了,他名聲已經臭大街了。”埃提烏斯小聲提醒說,“馬上分配行省,把這家夥分到偏遠地區去掩人耳目,不然順帶著我們的陣營都會被他沾染得臭氣熏天,將山南高盧給布魯圖穩當些。對了,駐屯在薩丁尼亞,原本負責對巴利阿裏進剿的總督馬爾克盧斯,與財務官馬克西姆斯的立場如何?他倆先前可都是龐培陣營的,投向我們的問題不大吧!”

    喀西約稍作思索,便點了點頭。說前去勸說他們的使節應該快到了。此外駐屯在奈波高盧行省。否則監守外高盧與阿奎丹尼地區,還有個七軍團的加利烏斯將軍,現在的立場也很動搖,他本也是龐培黨陣營,後來才投向凱撒與李必達,“李必達是他就任軍團司令官的推舉人,加利烏斯會不會考慮到這層關系?”

    就在這幾個人七嘴八舌討論的時候,布魯圖忽然站了起來。帶著名貼身奴隸,就朝卡皮托兒山下走去,喀西約看了十分吃驚,“馬爾庫斯,你應該知道現在十分的危險。”

    “我已經聽到了你們剛才的談話,你們在準備戰爭,下一場內戰是不是?想把羅馬僅存的廢墟都徹底摧毀,讓共和國的殘渣和飛灰飄入大海裏?不,我必須得阻止這場浩劫。”布魯圖站在原地,頭也不回地說到。

    “沒有軍隊武裝作為後盾。李必達與安東尼是根本不會聽取你的建議的,別那麽天真了布魯圖!”喀西約也有些惱怒地勸說到。

    “我的好朋友。當初你在勸說我將刀劍刺向凱撒時,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只有我才能將自由賜予羅馬的人民,但現在你終於承認了,那只是為了讓天真的我做出天真的行為嗎?”布魯圖回頭來,帶著哀怨無比的神情說到,這話居然讓喀西約語塞了,接著哲學家笑笑說,“放心,暴民不會殺死我的,最起碼我要前往母親那裏去看看。”

    在塞維利亞宅院的山腳下,布魯圖果然遇到了群高喊著要為凱撒覆仇的暴民,他們都舉著各種各樣的兇器,不少上面還滴著血,當帶頭的看到布魯圖時,便與許多人圍上來,“你為什麽要那樣對待凱撒,難道你不也和狄希莫斯一樣,是一個卑劣的叛徒嗎?”

    “不,凱撒如何對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與狄希莫斯始終沒有忘記,我們都是布魯圖家族的人,我只是做了件任何叫布魯圖的人都會做的事情。”布魯圖面色十分鎮定,對著周圍的人解釋說,“如果你們認為自己有代替律法和倫理的權力的話,那就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在這裏殺死我吧!”

    那領頭的暴民盯住布魯圖看了兩眼,隨後咧著黃兮兮的牙齒,不在意地笑了,他對其他同夥說,“放過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吧!他只是個單純的蠢貨罷了,也許所有的英雄都是這樣,有時你很難分清楚他們和瘋子間的區別。我們不用殺死他,就叫他母親來懲罰他好了!”說完,那領頭的便將手中的鐵棒晃動了下,便哈哈笑著揚長而去,其他人將布魯圖在原地推搡了下,還有個女的朝他的臉面上啐了口濃痰,罵了他句“要是我是你母親,早就把你送到棄嬰呆的糞堆裏去了,那兒比較適合你。”

    當這群暴民走後,布魯圖的貼身奴上前想為他擦拭掉臉上的濃痰,但是被布魯圖拒絕了,接著他就徑自走入了自家的宅院。

    塞維利亞披著喪服用的黑色披肩,像個癡呆般席地就坐,她空洞的眼神,看著走入進來的兒子,而後布魯圖對著母親跪倒了下來,用手捧著母親的腳,不斷親吻著啜泣著,而後兩個人良久無語。

    “你殺死了我最愛的兩個人,一個叫尤利烏斯,一個叫布魯圖,一個是我的男人,一個是我的兒子。”最後,塞維利亞啞著嗓子如此說道。

    “因為我沒有像你那樣,只考慮到私人的情感,母親。”布魯圖還企圖辯解著。

    接著塞維利亞一腳將他踢到在地,“滾開,也許是喀西約那個陰濕的混蛋蠱惑了你,也許是什麽邪靈侵入了你的心靈!我何曾在懷胎十月時,孕育了你這樣個偏執無情的人!”說完,塞維利亞徹底崩潰了,她嚎啕大哭,撕扯著布魯圖的頭發和衣服,“你幹脆回到我的裏來,幹脆回到我的腹中來,難道你不是我的奶汁哺育大的嗎?難道你是梯伯河邊的野獸禽鳥將你哺育大的?你長大了是不是,被那些遊手好閑的哲學棍子的空言所迷惑,被無謂的共和國理念所蒙騙,他們要殺尤利烏斯,為什麽不自己去,為什麽要拉上你,天啦!他們是要折磨死我對不對!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生而與你的舅父是姐妹兄弟關系,你就不應該娶波西婭為妻子,這個家族就像死水般,將所有人的正常的善良和給桎梏住了,讓你覺得快樂是罪過,讓你恨所有的人,恨,殺害,不顧情感地殺害!”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布魯圖,不敢抗辯半聲,只是繼續抱著母親的腳不敢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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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潮(上)

    “讓他們恨我吧,這樣他們就可以怕我。”——古羅馬暴君卡拉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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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塞維利亞哭叫著,將一把匕首扔到了布魯圖的眼前,隨後將衣衫撕開,露出了**,對著兒子喊到,“你是怎麽樣殺死尤利烏斯的啊,他就在這個院子裏啊,他就在這個院子裏啊!每天從早到晚,渾身是血,對我說塞維利亞我好苦痛啊,因為殺死我的是我最愛的布魯圖。你就是拿著匕首,這樣刺入他的胸膛的嗎?那你也殺死我吧,因為我是暴君的情婦,是個讓兒子不齒的浪蕩女人,來吧殺死我吧,不要有任何的牽掛和猶豫,就像你曾對你最愛的凱撒那般,現在母親可以告訴你,你絕對是你父親的所出,絕不是凱撒的孩子,但他從來都沒有將你當作外人來看待,他只是希望你過得快樂,不然他絕對會像對狄希莫斯那樣,把你放在遺囑上,讓你成為所有人的仇敵,你個榆木疙瘩腦袋,我善良的孩子到底去了哪裏?邪靈將他給帶走到風中去了啊!”

    布魯圖死死抱著匕首,將它壓在了自己的身下,蜷縮在母親的身上,嘴裏啃咬著花園裏的泥土,不想也不願意哭出聲來。四周的奴隸和仆人,都拉住了塞維利亞,幫她將衣服重新給穿戴好。

    “你離開吧,布魯圖。”塞維利亞最終說出了這句話,“既然你殺害了凱撒。那就別再有什麽牽掛了。因為你已經脫下了哲學家的袍子。穿上了鬥劍奴的盔甲,走到了鬥獸場裏,要麽接受萬姓臚歡的喝彩,要麽像條死魚般將血流幹,倒在砂地上。去接受挑戰吧,布魯圖。”接著,一名梳發侍女將個精美的匣子捧了出來,塞維利亞將它打開。裏面是傾城傾國的小冠冕,“這是尤利烏斯生前送給我的,價值六百萬塞斯退斯,拿去做自己的事業好了。孩子記住,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像個蠢貨般死去,殺死凱撒並不困難,你以後最感困難的是,如何向世人證明,你是個有資格結束凱撒生命的人物。”

    這時候。布魯圖擡起頭來,顫抖著將家族的指環套在了無名指上。而後他接下了匣子,與母親的那把匕首,“母親,請允許我接受這兩樣東西,要不我實現理想功成名就,要不我就用這匕首結束自己茍且迄今的生命。”

    帕拉丁山下牛首街,一場小型的秘密宴會正在召開,阿提婭與菲利普斯的宅院花園裏,參加者除去主人夫婦外,只有李必達、波蒂,還有安東尼與其妻子富麗維亞,以及十軍團、十二軍團和六軍團的司令官,原先凱撒的副將色克底流斯、卡勒努斯與安岡第努斯。

    按照安東尼原來的要求,宴會上應該有上好的酒水、新鮮的牡蠣,還有林林總總奢華的享樂,大批的樂師與舞娘,而急於巴結兩位騎兵長官的菲利普斯也著手籌備這事了,但中途李必達即刻派來了馬提亞,稱“這次宴會務必從簡,因為有極為重要的事要商議,不希望有人飲酒過度。”

    到了下午第四刻後,幾名參加酒宴的人員,都輕車簡從,帶著少量扈從來到了阿提婭的庭院裏,安東尼大搖大擺地走到專屬的坐榻前,就坐下來,隨後眼神不斷地在騷擾挑逗女主人,並時不時和端酒水菜肴的侍女發生過於親密的肢體接觸,直到富麗維亞再也忍受不住,將他訓斥了番後,才收斂起來。

    婚後的安東尼說怪也怪,那就是再如何風流放蕩,也對妻子的要求俯首帖耳,以前的狐朋狗友嘲笑他懼內,但安東尼就會一本正經地反駁說,那是因為我成熟了而已。

    現在帕拉丁山上的居民也流傳這樣的判斷:權傾羅馬的馬可.安東尼只怕兩個人,一個是富麗維亞,一個是李必達烏斯。

    現在,李必達在男主人殷勤的招呼聲裏,與波蒂挽著手,並帶幾名軍團將軍,走了進來,“馬可,你比我早到了。”說完,李必達就將外袍給取下,和安東尼擁抱,也坐在了臥榻上,波蒂站立在一邊,幾名司令官也都在稍微外圍的地方各自坐下,“天後讚美今晚,恰好湊足了九個人,與繆斯女神的數量相仿。”菲利普斯一坐下,恭維話就是連綿不斷,“並且裏面有足以主宰羅馬未來命運的人物,我們的騎兵長官,和諸位將軍們。”

    接著,菲利普斯就將酒杯端起,提議先為繆斯女神和羅馬的命運幹杯。

    當安東尼準備照辦時,李必達發話了,“關於這次宴會,我想我已經勸說過大家了,暫時克制住自己,不要留下把柄給任何人,或者說這不是場宴會,而是場密會,商討的是凱撒的事業我們究竟如何做,才不會被兇手篡奪的事宜。”說完,李必達帶頭端起了馬鞭草浸泡過的清水,喝了起來,就在菲利普斯還準備勸酒時,他就開問了,“圖裏努斯在那邊如何?”

    “已經派遣信使,去阿波羅尼亞告知他舅公的慘劇了。”阿提婭悲戚地說到,聽到這話大家才沒有了酒食的興致。

    “這樣也好,畢竟圖裏努斯是他舅公的第一繼承人,他是有當下的知情權的。”李必達也帶著哀慟的語調說到,隨後他瞥了眼在旁不動聲色的安東尼,便建議說,“不過暫且不要叫圖裏努斯回來奔喪,這樣要求也許不合情理,但在凱撒閣下的葬禮和遺產塵埃落定前,我不希望這孩子過早卷入激烈的爭鬥當中。我們的戰爭還未見前景,是不是,馬可?”

    而那邊安東尼好像陷於了沈思般,直到富麗維亞狠狠搗了他下才反應過來,“是的,所以我們才邀請三位將軍來參與這次的密會!”

    接著,三個軍團指揮官都站起來,宣誓要忠於凱撒的事業和現在的騎兵長官,李必達頷首說,“你們這樣我很欣慰,特別是十軍團,以前就是尤利烏斯閣下最親任最倚重的軍團,這次可絕不能讓他在冥府裏失望。馬上兵士們的賞賜,我會要求畢索按照凱撒閣下的遺囑,足額足時分發下去的。另外,八、九、十一三個退伍的軍團,他們的態度怎麽樣?”

    “這幾個軍團和凱撒閣下的關系也很深,拉過來問題不大。”安岡第努斯很有信心地說。

    “那第五雲雀軍團呢?他們應該留在了阿非利加的烏提卡城吧?”李必達將目光轉向安東尼,因為那個軍團指揮官是他的弟弟蓋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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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潮(中)

    安東尼點點頭,隨後李必達就沈吟著說道,“叫第五軍團隨時回來,我們需要更多的軍隊壓制住羅馬城,這樣元老院就不能為所欲為了——不要畏懼山南高盧的四個軍團,那不過是十四、十七、十八這三個曾有過不光彩的服役作戰履歷的軍團,他們在庫裏奧的帶領下曾全軍覆沒,後來才重新組建的,還有新征募來的十九軍團,全是不堪作戰的新兵,現在凱撒最寶貴的資產,歷戰後退役的老兵,全部都安置在羅馬四周,及伊特魯尼亞、坎佩尼亞、盧卡尼亞等地區,心意還是向著我們的,總人數也有兩萬之多。”

    “可以,凱撒的遺產我們可以拿出來,除去饋贈民眾和軍團的份額外,其他的可以將老兵收買過來,覆員來當我倆的衛隊,充當和元老院談判籌碼。”安東尼有點激動地探詢到。

    這時候,李必達發覺身邊的菲利普斯夫婦有些不安的神色,這是當然的,他們害怕在兩位騎兵長官的運作下,原本屬於圖裏努斯的遺產,會被這兩位完全私用掉,因為哪怕是裴迪斯與狄奇阿斯,現在也不是這兩位的對手,如果李必達首肯的話,那又該怎麽辦?

    “現在先將原本屬於狄希莫斯的部分先拿出來使用,不足的話,我隨時能拿出五百塔倫特的資金來協助你馬可。其余的不能亂動,特別是科爾普尼婭夫人與圖裏努斯的,那樣我們的風評會變差的,還有請求畢索以公開的形式。從聖庫裏抽取出一百塔倫特來。籌辦凱撒的葬儀。”李必達即刻阻止了安東尼的胡作非為。這會兒菲利普斯夫妻投來了感激的目光,“這些事都交給你來辦了,等到蓋烏斯帶著軍團返回來後,我們要進一步的鞏固權力,我接手馬其頓行省,你接受敘利亞行省,那兒有理由配備最精強的軍團,隨後蓋烏斯將他拔擢為**務官。而圖裏努斯和我兒子在局勢穩當下來後,就返回羅馬城,競選護民官......”

    “競選護民官?可他倆才十六七歲的年齡。”旁邊的色克底流斯質疑起來。

    “沒關系,這就是我要軍團集中到羅馬來的原因,只要有了軍團和老兵武裝,我們就能壓服更多的行省來投效,而後元老院將對我們無可奈何,圖裏努斯與利奧他們早點進入政壇有何不可?你們不要被蘇拉所遺留下來的那套論資排輩、死氣沈沈的晉升體系給搞習慣了,人的性格也許與年齡有關,但能力則毫無關系。只要圖裏努斯和利奧就任護民官。他們就能立刻就凱撒閣下被暗殺事件,向法庭或者民會提出請求審理的要求。而安東尼的弟弟蓋烏斯就任**官的話,我倆又是騎兵長官,這個案件我們就無往不利了。這樣,布魯圖全黨就被我們逼入死地——他們假如留在羅馬城,我們就能公開審判他們,對他們處以流放乃至推下巖石處死,為凱撒覆仇;假如他們畏罪逃跑,那麽在外省,也就西班牙行省他們可去,那我倆就順帶著龐培殘黨,連帶他們一起殲滅掉。”李必達輕輕轉動著努馬王的指環,最後笑笑,沈穩地說到,“很簡單,這連博弈都算不上,因為他們是必敗必死的結局。”

    幾個軍團司令官都不住地讚許起來,他們身為職業軍人,理念倒很簡單,那就是一定要為凱撒覆仇再說。

    在達成協同後,這些人讚美了宴請的主人,稍微敘話完畢後,也不用再在深夜進一步品嘗美酒,便各自散去。

    普來瑪別墅的書齋裏,燈火通透,李必達坐在了坐榻前,在他的面前站立著名別人都意想不到的秘密客人,普林西婭。

    “你是說,賀拉斯、維吉爾他們留在了雅典,只是委托皮雅提烏斯將《埃涅阿斯紀》的初稿書卷給寄了回來?”李必達翻閱著信卷,說到。

    “是的,請騎兵長官您一定要原諒這群年輕人的魯莽和無知,他們又被那群雅典城裏的哲學棍子蠱惑了,要留下來說什麽募集保護共和的軍隊,甚至還要說什麽為羅馬爭取雅典式樣的,那個叫什麽來著?”

    “民主。”李必達補充說。

    “這都是什麽烏七八糟的!”普林西婭帶著諂媚的笑,對李必達央求說,“民眾想做主,那妓女為什麽不要做老鴇的主呢?哎呀這個事情,真的希望......”

    李必達擡頭笑笑說,“沒關系,賀拉斯和維吉爾都是我極為喜歡的人,我會千萬百計維護他倆的周全的,這點自然希望親愛的您放心,不過話說回來——我委托你安排的任務如何了?”

    普林西婭立即將腰肢給挺直了,帶著更加嫵媚的笑連聲說這是自然,“您得當心安東尼。”

    這下,李必達的笑容不見了,他緩緩往後靠在了坐榻上,普林西婭急忙端來了甁鳳梨水,而後表忠心說到,“我說得可是千真萬確的,安東尼絕對不甘心屈居在你的下面——雖然富麗維亞、克勞狄婭對他實施了各種各樣的影響,但他還是異常的鬼迷心竅。”

    “他的秘密,是應該不會告訴我安插在他身邊的多慕蒳的吧?因為安東尼始終明白多慕蒳是站在我這邊的。”李必達接過了鳳梨水,低聲問到。

    “很可惜,安東尼似乎沒那麽精明,有幾次當他被酒精和床事折騰到精疲力盡後,他將幾乎所有內容都和盤托出給了多慕蒳,而後又轉到我這裏來。但是請您放心,普林西婭現在是絕不會欺騙背棄您的,我說的話語都是一五一十。”普林西婭急切地說。

    那是自然,她的親人和產業全部都在李必達的手掌心裏呢!

    所以騎兵長官很親切拍了拍美婦人的肩膀,寬慰了幾下,而後感嘆說,“將馬可的計劃所有步驟告訴我,我會考慮將幾處肥美的公寓和別墅,都是身為龐培黨人被沒收的好產業,完全贈送給你。”

    “是的,是的!”普林西婭受寵若驚,“安東尼的計劃,是先以騎兵長官的身份扣押住凱撒的遺產,而後與元老院那派達成協議,由他作為主導來謀取行省和軍團,他說最好就是山南高盧行省,他不喜歡去敘利亞,那兒距離羅馬城太遠了。隨後,他想成為凱撒的唯一繼承人,即便遺囑上沒他的名字。”

    “可憐的馬可。”李必達捂著腮幫,輕聲說到。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16
第5章 暗潮(下)

    普林西婭渾身快樂戰栗起來,她知道要是這個羅馬城讓安東尼一手遮天的話,那她和西塞羅都會倒黴,因為當年是她害死了安東尼的繼父,而西塞羅自不必多說,更是安東尼與克勞狄兩個家族的共同仇人。

    現在要是李必達能抗衡住這位,那對她個人來說,可是最有利的局面,不過下面李必達悠悠說到:

    “安東尼渴望取得山南高盧,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掌控的軍團,比起我來還是太少了,現在他的嫡系,就只有個雲雀軍團,還算是半個,所以他渴望獲得凱撒老兵的支持,特別是先前因為兵變被棄置的八、九和十一軍團,而他弟弟蓋烏斯取得**官的目標,當然也對他的事業是有利的,他需要在羅馬城有更為牢固的代理人。但元老院又不希望他掌控這個行省,因為山南高盧距離羅馬城實在是太近了,沒有人希望凱撒橫渡盧比孔河的事情重演一次。有意思,有意思——不對啊,那我該怎麽辦呢?是該幫安東尼呢,還是該?”

    在一邊卑躬屈膝端著酒水的普林西婭,有些目瞪口呆的意思,實在不清楚這個騎兵長官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

    結果在第二天,李必達就站在普來瑪別墅的花廊前,接受了阿瑪提烏斯的請安,對方想必是跑去了安東尼那裏,但是顯然吃了一鼻子灰,據說安東尼毫不客氣,直接叫他滾蛋,但阿瑪提烏斯還和一幫街頭運動家喋喋不休,於是安東尼便叫老兵組成的衛隊。將他們打將出來!

    所以阿瑪提烏斯的嘴角與眼角還有淤青。“你是說。安東尼居然占據了凱撒遺留在梯伯河邊,最豪華的貝加隆帝莊園,那個價值三百塔倫特的莊園嗎?”

    “是的,裏面的噴泉和園林簡直叫人受不了,但我很疑惑,那就是像閣下您,在凱撒死後絲毫沒有占有任何他的資產,為什麽科爾普尼婭還將遺產交給安東尼保管?現在他更是公開花銷這些錢。還私自侵吞凱撒的遺產。”阿瑪提烏斯畢竟也是個滾刀肉,也是久經風浪過來的,看問題實在是點到為止。

    李必達好像沒怎麽關心他的話語,而是站起來,用旁邊波蒂送來的精致工具,在慢慢修剪著名貴的花卉與灌木,很久後才搭腔,“阿瑪提烏斯,你既然自稱是馬略的孫子,那就該拿出些氣派來。其實你本身的氣質倒是吻合,因為馬略也不懂希臘文。也不懂戲劇,也不關心書卷文學,他就是個粗鄙的老兵,這點你倒和他類似,但你精通演說,我說的不是那種面對民眾解釋法案的演說,而是種地地道道的煽動,是的,你很擅長,這是你現在要揚名立萬借助的基礎。”

    “騎兵長官您的意思是!”阿瑪提烏斯立刻聽出了弦外之意,覺得跟著李必達是有戲的,急忙攏著手,恭敬無比地上前伸直了脖子。

    “我有意提攜你——馬上凱撒岳父會給我送來一百塔倫特,你去操辦凱撒的葬禮吧,就像當年凱撒和我,對待馬略那樣,然後我會叫人送一萬第納爾銀幣單獨給你當犒賞。”李必達輕輕拍了拍阿瑪提烏斯的後肩,十分和藹地說,“辦好了這事情,我就將你升格為騎士身份,開麥斯你知道嗎?以前他不過是個市政司戶籍三人組的小官僚,現在是伊特魯尼亞費蘇萊城的巡回法官,帶著騎士銜,時常和我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是的,是的,我一定要將凱撒的葬儀給辦好。”阿瑪提烏斯興奮地不斷重覆著這句話。

    “有點新花樣,要讓市民耳目一新,到時候葬儀的主辦人是你,演說者是安東尼,我帶著軍隊監察。”李必達說完,就揮手將開心的阿瑪提烏斯退下,但他隨後還是補充句,“做人不要忘本,既然你榮身是靠凱撒的葬儀,那就別讓這東西隨著活動的結束,就草草消失了,你得學習當年的克勞狄,建立個穩固的根據地。”

    阿瑪提烏斯的小聰明程度,是絲毫不用李必達擔心的,他很快聳聳耳朵,便連聲說知曉了,而後就離去了。

    凱撒出殯的時候,是由阿瑪提烏斯組織起來的民眾,將他的棺槨隆重地擡出了尤利烏斯大院,穿過了整個蘇布拉區的街道,許多平民,生前得到凱撒好處或者在他死後得到的,都湧過來表示哀悼,在凱撒的棺槨儀仗隊伍的前後,赤著腳,像死去自家親人般,高唱著巴庫維烏斯悲劇裏的名句,“我救這些人,是為了讓他們可以謀害我嗎?”這時候,幾名猶太人打扮的,直接撲上來,拉著凱撒棺槨車輛的邊沿,發自內心地號哭起來,因為在凱撒的主持下,羅馬軍隊才將大部分聖殿的器物返還給了耶路撒冷城,並且凱撒還是第一個不持反猶主義的羅馬獨裁官,他只是不允許猶太人放高利貸,但卻保護他們的街區和神廟,並且表示願意讓部分猶太富人率先進入騎士階層,但沒想到這個計劃還未付諸實施,他就死了。

    這時,就算是平日裏不喜歡猶太人的羅馬市民,也將那幾人給攙扶起來,告誡他們無需過度悲傷,並歡迎他們加入葬儀的隊伍。當猶太人披起喪袍,跟在棺槨後面時,凱撒的老兵也從馬爾斯大校場的方向,集體走來,加入了進來,他們都佩戴著獎章與阿米拉臂圈,以及先前凱撒賞賜他們的凱旋紀念幣與武器,像死去父親般哀哭著,就連之前被凱撒懲處過的幾名護民官與百夫長,雖然居住得非常偏遠,這時也絲毫不計前嫌,風塵仆仆帶著家人趕來,向老官長致以最後的哀悼。

    在大廣場的維納斯神廟前,李必達、安東尼,與依舊忠於凱撒的幕僚們,及部分元老,齊齊站在那裏,在他們身邊還有一百八十名全副武裝的百夫長,都是六軍團、十軍團和十二軍團的,這群人一起,走到了棺槨前,對著死去的獨裁官哭泣致哀。

    “市民們,外鄉的新公民們,外國友人們,現在我們更應該關心的是,尤利烏斯.凱撒這個支配陸地與海洋的王者,羅馬的元老院到底準備將他的屍骸安置火化在什麽地方!我們需要個回答,而不是毫無目的地擡著他的棺槨,四處遊蕩!”這時候,阿瑪提烏斯帶著群人,忽然站在維納斯神廟前的祭壇上,大聲呼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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