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舌尖上的火與劍(下)
“叫司平澤爾去帕提亞!司平澤爾滾去帕提亞!”數萬民眾高呼起來,嚇得司平澤爾急忙用袖子遮住了臉,坐了下來,不再吭聲。
“司平澤爾閣下是監察官,按照法統,監察官是不可以離開羅馬城,前去遠方出征的,你們完全是在胡攪蠻纏!”盧加和優拉貝拉立即站出來幫腔說到,“現在我們反對的,就是凱撒的獨裁,凱撒將人民的自由隨意剝奪,以及凱撒的許許多多傾覆共和的政策,如果一項法律,即便它的通過是披著合法外衣的,但元老院與民眾認為它的產生危害了人民的自由和權益,那麽這項法律本身也就是非法的,就應該徹底廢除掉!”
而後,優拉貝拉也振臂高呼起來,“羅馬人,生來自由的羅馬人絕不甘心為奴,誓死不願為奴!”下面的支持者全都攘臂應聲高呼起來,“羅馬人誓死不願為奴”。
“好的,我們可以代表死去的尤利烏斯將自由還給你們,將競選執政官的自由還給你們,將競選法務官的自由還給你們,將競選軍事護民官的自由還給你們,將指揮權和委任權重新還給你們,讓羅馬重新回到只擁有三十五個特裏布斯的小國寡民當中去,當年民眾委托龐培以巨大的權力,讓他帶領傾國之兵與艦隊去剿滅海盜,但是所有人有沒有想過?海盜究竟為何如此猖獗,那就是共和國的守舊理念造成的,我們征服了世界許多地方,卻依舊將目光局限在七座山丘內。我們得到了亞細亞、敘利亞、阿非利加的財富。把他們集中到羅馬城來。卻不願意擔任治理、保護這些地方的責任,所以海盜才在這種真空裏崛起,反過來危害到整個共和國的安危,前面的教訓就擺在面前——但那只有幾百人組成的國事咨詢機構,卻始終認識不到這點,他們明明沒有能力來控制好這樣大的疆域,明明因為他們的不合時宜,導致了這麽多的爭亂。讓如此多的良善無辜喪失性命,但他們卻巧舌如簧、毫不愧疚,將責任全部推脫到個人的野心上去,繼續讓國家渾渾噩噩下去,這群人不但自己在道德上墮落,在能力上平庸,在行為上畏葸,還將真正有道德有能力能付諸行動的強者給迫害致死,還要無償占有真正強者所爭取到的一切,將所有的權柄都繼續局限在幾個氏族裏。玩著拋球接球的把戲。那麽,為什麽尤利烏斯不可以將執政官延長到五年。乃至十年?難道政策落實到行為裏,不需要時間嗎?難道戰爭是在一年內就可以終結的嗎?難道人民不應該多花費兩三年時間來評估一個執政官,一個獨裁官或者一項法案是不是對國家有長遠的利益嗎?難道美輪美奐的高大建築,就不能像龐培大劇場、聶魯達大鬥獸場那樣,不隨著人的故去而廢棄掉,成為羅馬永恒的榮光?難道只是慶典在開設前就得臨時搭設些腳手架,在結束後就只能留下一堆狼藉的垃圾,隨風而逝?任期一年的執政官能解決什麽,也許在三百年前他還能為國家開辟一小塊的殖民地,但是現在他連街頭的胡亂建造和塗鴉這種小問題都解決不好!”李必達大聲逐條駁斥著說,但優拉貝拉與盧加明顯認為他這些無非是激憤之語,在理論上他已經失敗了,便得意洋洋地走到母神廟宇的中間廣場,舉著雙手在雨中來回踱著腳步,就像個得勝的鬥劍奴那樣,來贏得民眾的歡呼,而所有負責記錄的奴隸,雨滴都順著他們的頭發往下落著,但他們還是堅守著崗位,用皮革帳篷擋住支架,繼續奮力抄錄著。
這時候,司平澤爾也站起來,宣布說,“反正按照現在辯論的結果,凱撒的獨裁官是非法的,即便他已經死去,但還是要為先前的非法戰爭罪、攻擊祖國罪和侵害自由罪得到起訴,如果起訴通過的話,那麽布魯圖和喀西約也就自然不是殺人兇手,而是再造共和的英雄,自由和權力必將還給人民,元老院和人民才是永恒!”
“是嗎?”李必達迅捷地回答說,而後他將一塊字板擺了出來,“按照你們的觀念,凱撒在生前就任獨裁官,和連任的執政官時,曾經頒布了所有的普通行省行政長官,都城法務官,戰時行省使節的名單,所有人的任期和他一樣的長度。那如果遵循今日的結果來的話,我來當著所有民眾朗讀下,司平澤爾、班克斯兩位監察官請將您們的紫邊長袍脫下,布魯圖、喀西約、埃提烏斯請將您們的法務官長袍脫下,狄希莫斯、優拉貝拉、盧加、卡斯卡請將您們的白色長袍脫下,因為你們的職務都是凱撒委任的,也都是非法的,請快脫下來。”接著,李必達將蓋著凱撒印章的那塊字板豎起來,高高豎起來,對所有圍觀的民眾都展示了一圈,“如果有任何朋友對凱撒的任命而感到質疑的話,請允許我將這份命令以阿庫塔的形式,張貼在大廣場、羊圈、所有街區的集市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這群人現在非法占有了共和國的職務,借著獨夫凱撒之手,現在我要求他們將標志身份的長袍給脫下來!”
“將自由還給人民吧,你們!將競選執政官的自由還給人民,將競選法務官的自由還給人民,將競選軍事護民官的自由還給人民,將指揮權和委任權重新還人民,因為不自由毋寧死。”安東尼大聲嘲諷著。模仿著布魯圖和優拉貝拉義正辭嚴的表情和語言。
許多民眾,哪怕先前是中立態度的,也都大聲笑起來,即使雨水越來越大,但看到這幕景象讓他們感到極其快感,也都跟著安東尼一起喊起來,“脫下長袍,將自由還給我們,將自由還給我們!”
這時候,優拉貝拉臉色漲紅,這在蒙蒙雨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結結巴巴地辯解著,語無倫次,從權利到臨時委派,再到不知所雲的其他東西,喋喋不休地論證著自己身上這袍子的合法性。
“傻瓜孩子。”台階上的西塞羅嘆息著,而後拂袖慢慢離開了,他已經看到結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