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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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父執們(上)

    “讓我比我的鄰居富裕。”——一個羅馬家庭祭壇上的祈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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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加隆帝莊園,已經自四周挖掘出了寬闊的壕溝,外面布設了行障與鐵柵,還順著花園構築起森嚴的壁壘,膀大腰圓的百夫長在門閽處守衛站崗,信使和探子進進出出,恰如西塞羅說的,這個原本屬於凱撒名下的莊園已經成為了安東尼的司令部了。

    當屋大維與隨從隊伍,聚集在莊園的門前時,安東尼首先下達了拒絕接見的命令,奴仆站出來對屋大維說,“現在的安東尼大人,是羅馬城的代理執政官,來年的敘利亞行省總督,他有許多政務要處理,所以此刻並不在莊園內。”

    “我是來索取地契文書的。”屋大維直截了當。

    “如果是地契的話,馬上管家會取出來交給你。”那幾位奴仆與執勤百夫長明顯加以阻攔。

    “謝謝,但是——”而後屋大維舉起了法庭印章文書,“按照律法的規定,既然在先前安東尼閣下已經實施了遺產監管人的職責,那麽再度交割的時候,是必要作為當事人在場接受我的監督與審核的,而不是將地契草草交出來完事。”

    這下,安東尼門閽處的人員語塞了,他們只能悄悄地跑去見主人,並且轉述了屋大維的話,結果安東尼也十分訝異,他隱隱覺得屋大維完全是來者不善的架勢,當得知居然有四五千人追隨這孩子。將貝加隆帝圍得水泄不通時。他更加吃驚了——不過又不甘自己會被一個娃兒給鉗制住。便擺擺手,示意叫他們放這幾個少年進來。

    於是,屋大維、利奧、阿格裏帕與梅塞納斯四人,昂首闊步,在眾人的歡呼裏,步入了貝加隆帝莊園。

    在廳堂裏,安東尼是坐著接待站著的屋大維的,他的身邊滿是優伶、娼妓與百夫長。這對凱撒的繼承者也是種完全不禮貌的行為。

    但屋大維並沒有發作,他首先向安東尼鞠躬致敬,並希望“能讓我稱呼您為父執,安東尼閣下。”

    “當然可以,我想你那美麗端莊的母親一定會很高興的。”油嘴滑舌的安東尼頓時沒有管好自己的嘴巴,順出這麽句毫無素養的話語來。

    可是屋大維依舊沒有說什麽,他繼續對安東尼報以“父執”的稱呼,“我對您在養父死後所做的一些事情,表示由衷的感激,比如您與我的監護人聯合起來。與兇手們辯論,避免了養父在死後還被冠以‘暴君’的稱謂。也避免了他的財產橫遭沒收的命運;但我不得不說,您在養父死後,所做的另外一些事情是不對的。”

    安東尼這時候似乎根本沒在意聽屋大維的申訴,他反倒看到了對方身邊的利奧,也是李必達的嫡子,便覺得比較親切,也有些內疚,心想這孩子跟著這黃發少年混在一起哪能有什麽前途,說不定還有危險,於是便無視屋大維的說話,沖著利奧不斷招手,示意他走過來,站到自己的身邊,甚至還舉起了手裏的蘋果來表達好意。

    “父執安東尼大人,請您不要無視我的話語,註意聽取!不要因為我的年紀與相貌輕視我,畢竟我還是凱撒的繼承人。”屋大維猛然如此抱怨說。

    這話倒把安東尼給鎮住了,這會兒,躲藏在門後始終在窺探的庫裏奧也發出了兩聲輕咳,於是安東尼就尷尬地放下蘋果,繼續僵笑著對屋大維說,“不好意思,遇見了故人的孩子,剛才你說到哪裏來著?”

    屋大維調整了下語氣,便繼續質詢說,“但是,為什麽你在完成了凱撒的葬儀後,不帶領民眾與老兵去殺死兇手?”

    “哇哦,這可不像個希臘文學院裏出來的孩子所說的話語。”安東尼挖苦說。

    “不,我是標標準準的羅馬人,信奉的是以血償血,既然那麽多民眾和老兵已經拿起武器,準備要殺死兇手,你為何要鎮壓阿瑪提烏斯並殺死他?你又為什麽讓那些兇手,安然呆在卡皮托兒山上度過百余日?為什麽還和他們達成妥協,讓他們能囂張地繼續在協和神殿大發厥詞?”屋大維劈頭蓋臉。

    “因為這是個很覆雜的案件,刺殺凱撒的,都是身兼公民與特選父親身份的人物,想必你也知道,當年喀提林時你的養父也曾力排眾議,要求給予喀提林公正的審判,而不是由元老院斷然處以極刑。現在的情況也是類似,我才叫我的弟弟蓋烏斯先謀取**官的職務,隨後徐徐圖之。”安東尼辯解道。

    “可我根本看不到徐徐圖之的想法,在父執安東尼大人您的身上和行動上,您始終是代理執政官,騎兵長官,你在元老院與民眾面前是可以一言九鼎的,但你非但沒有審判兇手的意思,還將我的監護人也是凱撒忠實的友人李必達烏斯給排擠出了城外,現在還讓他頂著公敵的稱號,故而在這件事上,我不得不譴責您,父執安東尼大人!而所謂的徐徐圖之,本身也是對兇手的放縱,因為我知道了,布魯圖和喀西約來年都是要去遠方的省份赴任的,元老院與你都在庇護他們,要叫他們逃脫懲罰,這都是因為您,父執安東尼大人,因為您的私心私欲。”

    “夠啦,不要再說什麽父執安東尼大人父執安東尼大人了!”安東尼嚎叫起來,仿佛被屋大維攪得心慌意亂,他怒不可遏地指著幾個小字輩,“你也知道我是代理執政官,那你們就這樣大搖大擺,以平民的身份進入宅第,又不斷地詢問我公務方面的事宜,那我就回答你們公務。你要知道,光是替凱撒除去‘暴君’頭銜,讓他享受到葬儀和封神的待遇,我就付出多大的心血,做出多大的妥協,並且面臨多大的危險嗎?要是我的軍團不殺死阿瑪提烏斯,仍由羅馬城動蕩下去的話,那麽元老院也許會對你養父的身份進行表決,那樣你我都會身敗名裂——身敗名裂你懂不懂?凱撒的財產會遭到沒收,他的屍體會被丟棄到梯伯河荒野上仍由烏鴉啄食,假如沒有我,你還敢繼承這個名號,還能從回到羅馬城就享受‘少凱撒’這種尊榮的地位嗎?”

    但是在安東尼發完一通火後,屋大維還是不卑不亢地,與他的同伴立在原處,接著又著手深入進攻,“父執安東尼大人,請允許我繼續如此稱呼您,覆仇的事情你我即便有分歧,但可以暫時擱置下來心平氣和,下面我們可以談談關於遺產的事嗎?因為還有二十萬到三十萬的羅馬公民,等待著我的足額金錢的饋贈,這也是養父遺囑裏明文要求的,我不準備賴賬,想必您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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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父執們(中)

    這個要求早在安東尼的意料當中,他下面便叫管家將所有的地契搬出來,並且讓屋大維給接過去。

    地契是使用匣子封存起來的,屋大維凝神看了下,原本他想仔細勘驗的,以防止安東尼在裏面耍花招做手腳,但他很快又意識到這是對對方大大的不尊,而現在還未到與其翻臉的程度,便隱忍下來,便將匣子轉交給了利奧捧著,隨後他就詢問說,“父執安東尼大人,我想養父的現金遺產,與聖庫裏的資產還應該有五千到一萬塔倫特。”

    安東尼頓時嗤之以鼻,“凱撒為了遠征達契亞,倒是在馬其頓的佩拉城神廟當中預先貯存了三千塔倫特,但是現在元老院已經消弭了對達契亞的戰事,所以這筆錢已經劃歸國家,誰都不可以動。聖庫裏的錢,那是你的養父在先前從國庫裏巧取豪奪存入進去的,凱撒死後,你我都沒有合法的名義再占有這筆錢了,畢索已經將聖庫鑰匙交給了元老院,而在你進入羅馬城後,特選父親們早已將這錢給瓜分掉了。至於科爾普尼婭贈予我的現金,也許你會汙蔑我將其侵吞了,但你要知道安撫老兵和市民,維持羅馬城的秩序與賽會,我的花銷是多麽巨大,雖然我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但是我還是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沒有貪圖凱撒遺產的一個銅子兒。”

    “可是你還是用這筆錢。構築了貝加隆帝莊園堡壘。給你自己招募了成千上萬的百夫長衛隊,還企圖前往坎佩尼亞收買養父留下的老兵軍團,不是嗎?父執安東尼大人,你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有能夠在養父的遺囑上占有一席之地,而感到怨恨,但是我請求你,盡可以針對我,但不要針對我的養父。更不要對他的血仇置之不理,因為你曾經受過他多麽大的恩惠,你有義務輔佐我,並為凱撒覆仇。”屋大維下面徹底不客氣了,這個年輕人咄咄逼人,直接將這場戰鬥挑明開來。

    結果安東尼暴跳如雷,“年輕人,你這樣的想法是非常的危險!你把羅馬當成什麽了,還以為是阿波羅尼亞學院裏的學生團體拉幫結派,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頂個‘少凱撒’的名諱。就可以在殺機重重的羅馬城裏橫行無忌了?要知道,要是我真的翻臉的話。不出一個集市日,你就會橫屍在梯伯河畔,或者馬克西姆排水溝前......”

    結果,這時候在後面門縫裏,傳來幾聲輕微的咳嗽,頓時被利奧察覺了,而這面安東尼也收斂了怒氣,他靜下來,接著對屋大維與利奧說,“你們還是盡快將女人從帕拉丁山上接下來,守護好她們,不要參與成人間的事情,今天我當你什麽都沒說過,即便你剛才對長輩是多麽的不恭。”

    “如果你不願意履行與生俱來的義務的話,那我也無需將你當作是長輩,並且我們間是無法化解的。”屋大維十分硬氣地說,宣布了他與安東尼間的戰事已經開始,接著便於小夥伴們轉身離開,只留安東尼在原處氣憤填膺。

    走出貝加隆帝莊園時刻,在圍上來詢問情況的老兵民眾前,屋大維微笑著,說他和安東尼相談甚歡,雙方都心平氣和地交換了意見,並且就為凱撒覆仇的事情達成了穩妥的共識,這時候人群才如釋重負,高呼起來。

    “快回行政院,檢查地契文書。”在歡呼聲裏,屋大維急切低聲地對利奧說,利奧點點頭。

    “混蛋,果然被安東尼這個卑劣的家夥給賣了,上面在不註意處,早已被他蓋上了官廳的印章,代表養父的地產已被他預售了。”行政院廳堂內,屋大維憤怒地將契約文書摜下,咆哮起來。

    “現在怎麽辦?要不要我們在買主要求兌現前,再急速將它們全部低價賣出去,這樣我們惹官司,安東尼也跑不了。”梅塞納斯建議說。

    利奧阻止了,他明確說不可以,“這樣,就和安東尼一樣,是欺騙的行為。我們怎麽能做出如此損害名譽的途徑,這樣民眾與老兵會如何看待我們?”

    “可是,馬上買主前來索取地契的話,要官司纏身的,另外要知道安東尼的弟弟蓋烏斯是務官,我註定是接連敗訴,這樣我欠你們的債務如何償還?而對人心的凝聚又如何實現?”屋大維痛苦不安地坐下來,怔怔地看著那堆地契。

    “這樣,我們馬上召集聚會,當著所有民眾的面,將地契給一把火燒掉。”利奧想了想,說到。

    他的建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呆呆看著他,不讚一詞。

    “我記得父親給我翻錄過賽裏斯那邊的傳說文書,就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況,有一個四分領領主,派遣他的克裏恩去領地內收取債務與貢金,但那個克裏恩卻當著領民的面,將所有的債務契約給燒掉,後來當那個四分領領主失勢時,領民卻由衷地繼續擁戴他,這叫廢除債務收買人心——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也是一個道理,既然安東尼已將這些地契預售掉了,我們又沒有金錢與精力應付官司,那麽莫如裝作不知情,做出最高的姿態,燒掉地契,宣布將這些地產園林按照凱撒生前精神,全部歸還出去,這樣我們既沒有負擔,也能博取名聲。”利奧下面侃侃而談。

    就這麽辦,事不宜遲,在次日天氣放晴後,屋大維就即刻在行政院的門前擡起了高台,宣布有極其重大的事情要宣布,惹得埃文迪尼山上無數的平民也從島型公寓裏走出,如螞蟻般湧過來,很快行政院前就達到了五萬人上下,屋大維隨後將地契盡數搬出,馬上又當著許多人的驚呼聲,一把火將它們全部焚毀,飛灰揚揚,他邁過火堆,對著所有人高喊說:

    “從即日起,尤利烏斯的園林和別墅,就真的全是共和國和人民的所有物了,雖然我的父執安東尼將它們還給了我,但是我思前想後,還是如此做了,因為凱撒生前就是要將這些贈送給人民的!”

    這時候,雨過天晴後,彩虹的光芒投射在行政院的山墻上,也映照在屋大維與利奧的頭頂與身後,熱淚盈眶的群眾齊聲拍掌高呼,“尤利烏斯是神,少凱撒是神之子,李必達烏斯之子是神之友!”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30
第16章 父執們(下)

    同時,在人群裏嚎叫著沖出許多戴著騎士披風的家夥,以伯雅尼斯為首,他們就像看到自家的產業被焚燒充公般哀傷,許多人不顧屋大維衛隊的毆打阻攔,高高舉著地契文書的副本,喊到“這些地產,前任騎兵長官安東尼早就售賣給我們了,現在你無權將其燒毀。”

    “這些地產園林,大部分是先前參加龐培黨,被小規模宣布為公敵,遭到沒收的財產,後來全部歸到了尤利烏斯的名下,但凱撒始終沒有將它們折賣,因為他在遺囑裏就說自己只是代為管理,早晚是要歸還給人民的,若是安東尼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它們出售於你,那並不是我的責任,我覺得安東尼閣下會把這件事與你解釋清楚的。”屋大維對著台下如喪考妣的那群騎士,慨然回答說。

    伯雅尼斯差點血管和肝臟同時爆裂,他瞪著眼睛梗著脖子,對屋大維用盡力氣喊到,“我要控訴你,我要控訴你!”結果幾個老兵將他給推開,伯雅尼斯哀嚎了兩聲,要知道買這個園林可是蕩盡了他半數的資產,他準備學習當年的克拉蘇,趁著公敵宣告期間壓低價錢購入這些東西,誰想到今日卻被這幾個熊少年一把火燒得幹幹凈凈,他一個急火攻心,便橫倒在地上。腿來回蹬了幾下。就口吐白沫翻了白眼。死去了。

    人群還在波動著,但是屋大維焚燒地契,宣布將所有地產還給公眾的效果,總體還是極為積極的——他的追隨者,越來越多,現在已經有三千多名老兵,上萬名市民拱衛在他的周圍,他已經成為羅馬城內急速崛起的一票勢力。元老院、民眾和軍隊都無法忽視的一票勢力,但他們核心領袖成員的平均年齡,是十八歲。

    不久,屋大維與利奧親自帶著擁躉衛隊,登上了帕拉丁山,來到了安東尼宅第前,而後波蒂與科琳娜坐著肩輿,在成群奴仆的追隨下,走出了安東尼的宅院,在臨行前。娘兒倆還與富麗維亞相擁道別,畢竟屋大維與安東尼還未正式鬧翻。起碼兩人的會晤都諱莫如深,外界尚不知內情。

    科琳娜有些不安羞澀地坐在肩輿上,粉嘟嘟的臉面滿是紅暈,沖著兄長與屋大維傻笑著,因為她看到了先前的圖裏努斯已經繼承了家族與凱撒的稱號,現在她又感到十分擔心,那就是父親被公敵宣告後,屋大維還願意不願意履行與自己的婚約了。

    不過女人是註定參與不到真正的圈子裏的,很快在帕拉丁山上西塞羅的宅第裏,繞了個圈子,秘密從後門進入的屋大維、利奧兩個人,畢恭畢敬地站在坐在花園接待的雄辯家前,尊敬地喊他為“父執西塞羅大人”。

    “原來是你們啊,抱歉我早幾日就知道你們進入了羅馬城,但礙於公眾的觀瞻,並沒有邀請你們來參加我家庭的小小宴會,雖然我的妻子多次嘮叨要請些羅馬城的英傑人士前來。“西塞羅故意不顯山露水,坐在圈椅上,“但我只是個貧窮的老人,宴會太奢靡了,安東尼倒是喜歡這道道,所以你倆臨時來訪,我只能準備些清水了。”

    屋大維與利奧雙雙上前,將西塞羅面前小幾上的清水舉起喝了幾口,並盛讚了西塞羅“物質的節制和精神的優裕”,稱他是真正斯多葛學派的楷模,這個宅第、花園直到主人本身,都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寧靜。

    這話捧得西塞羅笑開了花,他內心也非常得意,便繼續說到,“護民官的事情,應該沒大的問題,你倆的擔心我當然明了,但是我來為你們謀取這個職務,還是足矣的。還有,我的女婿優拉貝拉,最近正在阻擊安東尼,企圖阻擋他謀取敘利亞行省的職務,下面我怎麽說也要為女婿站台,你們呢?不知道這話說得合適不合適,那便是,雖然安東尼自認為是你的長輩,但他還是將凱撒的遺產侵吞了不少,不是嗎?”

    屋大維心領神會,說“我們在就任護民官後,絕對會為了父執西塞羅大人您奔走的,因為我與利奧都是您的學生,最起碼也希望您能承認這層關系,那我倆將感到無比的幸福。至於遺產方面,我也要為官司纏身而勞神,屆時也希望父執西塞羅能協助一二。”

    “當然,當然......”西塞羅覺得無比受用,笑瞇瞇地拍著扶手,和兩位年輕人接下來閑聊了不少時間。

    入夜後,在行政院的後廳裏,屋大維卻和利奧在馬不停蹄地機謀著,“西塞羅和元老院大部分蠢貨一樣,還以為安東尼真的要去當敘利亞總督。”

    利奧輕輕地敲擊著埃及棋盤,回答說,“確實,安東尼不可能離開羅馬城,他不甘心也不敢離開,既然他弟弟蓋烏斯在城內就任**務官,而山南高盧現在又被狄希莫斯的幾個軍團占據著,隨時對羅馬城虎視眈眈,安東尼去敘利亞,等於將後院出賣給了狄希莫斯——所以,這時候優拉貝拉忽然出來十分蹊蹺,繞開元老院向特布裏斯民會要求敘利亞,而這個行省原本據說是元老院內定給喀西約的。”

    “也就是說,安東尼與優拉貝拉可能會有某種私密的協定,將西塞羅與元老院都蒙在鼓裏,就像我養父當年與克拉蘇、龐培締結三頭聯盟那樣。”屋大維現在已經洞若觀火,他接著對利奧說,“那安東尼肯定會借著某種名義,劫奪監護人的軍團為己所用,因為狄希莫斯的山南高盧不拿下,他是寢食難安的。”

    “現在在棋局上,還有個棋手沒有出手,那就是西班牙行省,特盧雷亞斯、拉賓努斯與兩個少龐培,他們手中的軍力集中在一起,足有四個正規軍團,還能動員出許多同盟輔助軍。”利奧沈吟著說。

    屋大維點點頭,“按理說,這群人全是元老院派的,拉賓努斯很早就是養父的宿敵,特盧雷亞斯也在外圍參與了刺殺的陰謀——那麽,元老院到底是會叫他們前來,幫助安東尼,還是幫助狄希莫斯,亦或是看著他倆鬥得精疲力盡後,再收拾殘局呢?”

    “我覺得以元老院的秉性,圖裏努斯你說的第三種,是他們最樂意做的。”利奧盯著象牙木做的大象棋子,喃喃說到,“這樣看來,我們也得有個對應的預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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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亞耳港的來客(上)

    “如果世界真的有地獄,那麽它就在帆槳船裏,在這裏,從來不知休息為何物。”——中世紀末期威尼斯槳手的墓志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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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現在我缺乏的是金錢,衛隊需要錢,競選護民官也需要錢,但指望不上養父的遺產了。”下面的花園裏的花朵和葉子,聲聲作響,看來又是場輕輕的急雨落下,也映襯著屋大維無奈的心情。

    “將現在所有堪用的錢財都集中起來,給圖裏努斯。”坐在棋盤對面的梅塞納斯趁機說,“我父親的產業,馬上寫信去叫他統統折賣掉,只要在這場爭鬥裏取勝,一切都能收回,權當放高利貸了。”

    利奧也說,“還要向任何願意支持少凱撒的政客求援,朝他們借貸,權作情誼的證明——凱撒生前的親信潘薩、赫久斯、伊久魯斯、巴薩圖斯、埃布羅等等,我們一方面向他們借貸,一方面也要防止他們投向安東尼。”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羅馬城熱鬧一片,優拉貝拉與安東尼在互相搭台演戲,為了競爭敘利亞行省而劍拔弩張;而屋大維與利奧則四處穿梭遊說,請求更多實力派人物對他們的支持;至於元老院的兇手集團,也多次發表演說,要求發布對小龐培兄弟的特赦令。所有的黨派勢力。都在有限時間與空間內。全力搶奪著凱撒死後政局的主導權。

    最早主動來找屋大維的。是被元老院指名為來年執政官的潘薩與赫久斯,他們像凱撒的老兵般,對死去的凱撒與繼承者屋大維就當成主人般來看待,也難怪這兩位,潘薩本來確實只是坎佩尼亞一位替貴族看管牧場的寒末門客,而赫久斯也是個受雇於政府的“國家奴隸”,是個抄寫員。都是凱撒將他們給提拔出來的,所以這兩位不但宣誓要向少凱撒效忠。還把各自所有的資產都捐贈出來了,“可還是不足,我們需要一大筆金錢,準備在合宜的時刻給予安東尼與兇手集團個重創,讓他們見識見識!”屋大維看著賬本書卷,說到。

    “巴薩圖斯,也是凱撒從西班牙殖民地裏拔擢上來的,此外他先前就擔任過執政官與總督,積攢了極其豐厚財產。我們也必須拉攏他,更何況先前我和他的女兒薇薇婭還定有婚約。”這時候。利奧主動說到。

    而旁邊坐在石制花園護欄上的梅塞納斯,看著利奧。微微吃了一驚,他是個聰明人,當然明白利奧的一些事情,也當然知道利奧這是要做出某些“犧牲”了。

    很快,在巴薩圖斯的園邸裏,披著托加長袍,手指上帶著指環的利奧就立在了前庭當中,他對著“月白石”作成的影壁,不斷打理著自己,那邊身旁的屋大維不斷在提醒著,“別瞞我,我看得出,其實你並不喜歡薇薇婭。”

    “那就得看你對喜歡是如何限定的,父親其實也不喜歡薩丁尼亞的尤莉亞mama,但這不妨礙他們相敬如賓這麽多年。”利奧清清嗓子,隨後繞過了影壁,巴薩圖斯夫妻與女兒正在雨檐下的平台上等待著。

    明顯看出來,巴薩圖斯的妻子對現在的利奧不是很滿意,“你的父親遭遇我們深表同情,但現在這個時局也不是特別好,薇薇婭嫁給個需要到處奔波、隨時面臨危險的男子,作為母親的我可是不放心。”說著,那婆娘眼中的淚水可就流下來了,“說到需要錢,我們盡可以借貸給你與屋大維,五十塔倫特還是一百塔倫特都可以商量,哪怕是加上我的嫁妝,但這些錢我不希望是女兒薇薇婭的嫁妝,我的孩子,伯母的意思你能理解嗎?”

    這話說的,旁邊的薇薇婭當即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了,但她又不敢在父母面前表示出哪怕一丁點的激動與不矜持,有時候十幾歲的孩子就是這樣,仿佛一個不言不語的眼神約定,就可以為對方而死。薇薇婭一邊看著利奧,一邊哽咽著慢慢朝後退,用手揪住塊絲質的垂簾,來控制住失態。

    巴薩圖斯瞥見了女兒的癡態,又看了看利奧,心中頓覺好笑,便要求妻女先離去,當他妻子還在那裏嗔怪時,巴薩圖斯嚴厲呵斥了女人幾句,對方才訕訕離開。

    “現在並無閑人在場,說吧年輕人,你們的目的是什麽。”接著巴薩圖斯抄著手,問到。

    “為我的養父覆仇,叫兇手得到真正審判,並且恢覆養父的友人在這個國家的權力。”屋大維很聰明,既祭出了感情這面大旗,但又許諾了事成後的報酬。

    “那利奧你自己說,假如需要金錢的話,你完全可以向我求助,以我與你父親的交情,這完全沒有問題。為什麽還堅持要娶薇薇婭,當然我與我妻子的想法見解都是不同的,我只是好奇詢問下。”巴薩圖斯先是對屋大維頷首,接著又直接問起了利奧。

    “因為履行承諾。”利奧說到,“既然我和薇薇婭事先有過婚約,並且我現在也結束了學業,穿戴上了長袍與戒指,應該將這門婚事履行好了。”

    “然後我就是你岳父,毫無疑問應該支持你與屋大維的事業了,是不是?”

    利奧沒再說什麽,只是向巴薩圖斯行禮,說請讓薇薇婭帶著行李嫁妝,來到普來瑪別墅吧。

    “我明白,薇薇婭她自己是萬分想許給你的,她曾說她的膚色在羅馬城內是個異色,故而她從見你第一面時就在心中將自己許給你了,也許是某種共鳴吧?我發達前,不也是娶了個膚色偏深的妻子。好了好了,你要娶薇薇婭那就娶好了。我也會支持你與屋大維當護民官的,另外我當然也會支持你為凱撒覆仇。”巴薩圖斯說,“婚禮暫且不急著辦,我點頭就行,現在優拉貝拉正在與安東尼對抗,關於敘利亞行省的事。”

    “元老院支持誰?”屋大維問到。

    “當然是優拉貝拉,不管是於公於私,元老院怎麽會對安東尼放心?”巴薩圖斯的回答,讓低著頭的屋大維與利奧對視一笑。

    傍晚時刻,在普來瑪別墅裏,利奧寫完了個紙條,將其卷好放入筒中,而後梅塞納斯又將這小筒系在了信鴿的腿上,放飛了它。

    “在信件裏說了什麽內容?”梅塞納斯看著夕陽下,鴿子展翅飛走,接著便回過身來,問著在裏間才洗完手的利奧。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31
第17章 亞耳港的來客(中)

    “我告訴了父親,安東尼背後有個神秘的智囊,負責提線。”利奧說到,“提醒父親註意,另外我也不清楚父親現在到底在何處,只知道他應該在伊特魯尼亞至利古裏亞一帶,也是元老院最為忽略的地方。”

    “這個就不說了,你為何在今日主動去巴薩圖斯那裏,央求著要娶薇薇婭,據我所知,先前你對薇薇婭並不是特別上心的,何必委屈自己。”梅塞納斯坐下來,使用帶著精美花紋的酒杯,斟了杯鄉間美酒飲下,而後問到——在四人當中,就屬他生活最追求奢靡無度,他穿著價值十萬塞斯退斯的鬥篷與鎧甲,用薄薄的西頓布料做成長袍,他雖然現在只是個騎兵隊長,但旗幟和器具都是一等一的奢侈品。

    不過屋大維與利奧都不指責他的生活品行,因為梅塞納斯生來如此,也絲毫不影響他的能力與判斷,故而這次也不例外——梅塞納斯的潛台詞所指,是非常明顯的,他年長利奧數歲,當然能看出利奧心屬何人,現在只有個屋大維本人還蒙在鼓裏罷了。

    “梅塞納斯我的兄長,我對你沒什麽可以隱瞞的。首先,我娶薇薇婭並未感覺有任何屈就的地方,薇薇婭是個好女子,我並未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只是人生當中有太多不如意的事情了——比如說父親。他最愛的其實不是mama。也不是尤莉亞mama——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只能說兄長梅塞納斯。我既然已經披上長袍戴上埃米利烏斯指環,就必定會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聽到這話後,梅塞納斯也只能聳聳肩膀,接著對利奧說了句,“不來一杯嗎?”利奧也笑著,接過了酒盅,說只能品嘗一點,因為酒這種東西。飲多是極度敗壞心智的。

    “真是服了你,如果你當上執政官,一定會立法禁止偷情、淫奔、酗酒等等所有給人帶來歡樂的東西。”梅塞納斯挖苦到。

    “快樂是理智的終結,也是罪惡的啟端。”利奧直截了當地就回答了這句話,接著端起酒杯,“敬繆斯女神和巴克斯帶來的歡樂。”

    大概在三日後,小麥色肌膚,黑眼睛的薇薇婭就戴著花環,帶著滿車的嫁妝,走入了普來瑪別墅。擔任導引司儀的是小朱巴。“你不要流淚了,姐姐。你應該高興才對。我早就說他倆是真正的一對了,是不是姐姐!”屋大維站在歡呼的人群裏,一邊鼓掌起哄,一邊對著身邊黯然流淚的姐姐說到,“我覺得他們應該在下午就**,這樣才夠熱鬧。”

    在羅馬的婚禮上,像屋大維這樣的青年,也會毫不顧忌地說出這種帶著猥褻色彩的話語,因為他們都認為這是約定俗成的東西,而羅馬人又認為在白天辦事是淫蕩的表現,但這對於新婚夫妻都是可以理解的,他們是這樣情熱難耐,便被允許在最初的蜜月其間白日行房。

    結果聽到這話後,屋大維婭的淚水更多了,不過在“賽裏斯禮炮”聲裏,沒人註意到她這個失敗者,就算是她的親弟弟,也只是認為她不過是喜極而泣而已,這種情態就和波蒂與科琳娜的表情是一樣一樣的。

    不同的是科琳娜也是自己的苦惱,她在等待著父親確切的音訊,現在兄長可以直接去薇薇婭的父親那裏去提親求婚,但是她卻沒有這樣的待遇。

    當客人們還在盡情歡宴時,被布置好的洞房內,新婚的夫妻已經被儐相們送入進來,要實踐屋大維的“倡議”了。薇薇婭當然認為,她的丈夫在得到她前,肯定已經和女奴或者貴婦有了經驗,所以馬上利奧完全可以像“一頭野獸般”來對待她,所以她那心不甘情不願的母親,在出嫁前還哭著建議女兒,可以先在小型的石制神像上,將自己的下體給破除流血,這樣在面對這種情況時,痛楚就不會那麽大了,甚至當天不要同房,因為丈夫總是認為流血是汙穢可怕的事情。

    “對不起......”薇薇婭將眼睛閉上,而後將身上的皮膚給褪盡,她的胸口就像小小堅挺的蘋果般,閃耀著健康美麗的光澤,接著她的黑色頭發披在了背上,慢慢地爬到了臥榻上,接著肩膀聳起,而美麗的頭顱則垂下,臀部對著依舊坐著的利奧,這是個曲意討好丈夫的姿勢,薇薇婭在觀念上和傳統的羅馬婦人沒任何區別,“丈夫只是把你當成個成熟的大孩子看待,他關心的更多是你的嫁妝和高貴有力的岳父。女人啊,在婚後別忘記討好丈夫,因為你是付出真情的,但永遠別指望回報,這才是最明智的行為。”

    但是利奧並沒有從後方,像個粗蠻百夫長那樣“刺入”她的軀體,而是走上來,將她輕輕給扳轉了過來,兩個人面對面,接著他的軀體很溫柔地貼上了薇薇婭的,隨著她一聲輕呼,接著嘴唇被啄了上去,接著利奧就開始往下來,開始輕咬她小小精美的胸部,不由自主地薇薇婭抓住了對方裸露的後背,兩個人開始喘息著自動倒在了臥榻上。接著頭發散開,全身**的薇薇婭居然輕松而艷冶地吃吃笑起來,而後她的眉頭一皺,因為利奧居然像個初上陣的新兵般,亂頂亂撞一氣,薇薇婭忍住笑,覺得胸前滿是甜蜜,邊輕輕幫著丈夫握住了,再將他終於給導引了進去。

    在薇薇婭仰起面,她的喉嚨裏的涎水越來越湧起,雙手扶著利奧的雙臂,發出動情肆意的叫喊時,那只信鴿也正在奮力穿梭著陰雲與海洋,最後在一艘朝奈波高盧行省的亞耳港行駛的商船桅桿上繞了幾圈,終於在個甲板上閑坐的人面前落下了,那人咧開嘴笑了,結果從鴿子的腿上綁的筒裏取出紙條卷。

    “果然,馬可身邊有個智囊,不然他也不至於被攛掇著公開與我為敵。不過似乎我也不用猜,這個智囊是誰了。”李必達看了看兒子送來的密文後,肯定了先前的判斷。

    他身邊只有十余騎扈從,就大搖大擺地隨後,在亞耳港上了岸,“去見行省使節官加利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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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亞耳港的來客(下)

    奈波行省使節官、兼七軍團司令官的加利烏斯欲哭無淚,他不清楚為什麽李必達會抵達他的轄區之內,按理說事先他雖然隱隱感到過有這種可能,但是與努米底亞、希臘、小亞或昔蘭尼這些地方比起來,李必達來到這裏的動機是最薄弱的,這兒只有駐屯在阿奎丹尼的二十七軍團,算是他的嫡系,但這個軍團也是收編盧西塔尼亞的綠林馬匪組建起來的,戰鬥力遠不如李必達的其余軍團,畢竟強悍的十二軍團在布林迪西,而最親任的六軍團在盧卡尼亞,他為什麽單單跑這裏來?

    顯然,以李必達的智商,他的目的加利烏斯暫時猜不透,但是這家夥確實帶著十來騎隨從,大剌剌地朝奈波城來了。

    但是在沿途中,前任騎兵長官出現在奈波港陸地的消息很快傳入,城鎮廣場上模仿羅馬的“地方阿庫塔”也將此事張貼出來,長老、商賈和軍隊指揮官都奔走起來,毫無理由地激烈討論喊叫著,好像誰都不會相信,攸關羅馬命運這麽重大的事件會發生在奈波城這個邊陲之地般。

    很快,訊息的傳播,退化到了高盧地區最原始的方式,“站在高坡上吼叫”,一個村莊傳到另外個村莊,內容也在不斷添油加醋,最後在入夜時分。傳到欽那布姆即奧爾良城時。內容已變成了“前任騎兵長官李必達烏斯。帶著十個精銳軍團在亞耳港口登陸,並要準備反攻羅馬元老院。”

    “十個軍團,開什麽玩笑?”正在夕陽的河邊遛馬的帕魯瑪大聲喊著,接著他對身邊的親兵說,“現在去城中告訴我老婆,父親來我這裏了,這是我小鴿子的光榮,所以我即刻就前往奈波城。叫她不用等我了,我出征去了!”說完,帕魯瑪的坐騎在得到命令後,嘶鳴著朝小鴿子跑來,帕魯瑪一瘸一拐但跑得飛快,平行著躍上了馬背,拉住韁繩,便向奈波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兼夜奔走整整一個晚上,待到淩晨時分,帕魯瑪抵達厄維爾河時。發覺這裏已經成為個龐大的“營地”——利古裏亞的伊塔索斯,帶著一個軍團;阿洛布羅吉斯人。和厄維爾人各送來一千名騎兵;新馬塞利亞城的執法官梅裏蘇斯,直接也帶著一個同盟軍團;而阿奎丹尼地區的二十八軍團,在康巴諾帶領下,同時要求了附屬部落帶了兩千名騎兵。這幾路人馬,都從不同方向,浩浩蕩蕩打著各種旗標,朝厄維爾河湧來,他們來到此處的目的也很明顯:集結在李必達的帳下,等候命令。

    接著,七軍團的所有將官都來到加利烏斯前,促使他盡快下決斷:是決定該行省對李必達進行清剿,還是將其驅逐,還是投入他的旗下。

    “前兩條肯定不行,清剿的話你們可以去看看厄維爾河下他們的兵馬,驅逐?既然李必達來了,我們怎麽驅逐他?”最後一條,加利烏斯忽然閉住嘴不說了,其實自從羅馬城發生變故來,他掌管的行省一向是各方密信交織的地區,元老院來信,龐培黨來信,凱撒黨也來信,都在爭取他,因為奈波行省掌控羅馬與西方領地的海陸要沖。

    加利烏斯自然也明白,他手下的這群將官,也是私下各種立場都持有的,所以他根本不好親自表態什麽,便將皮球踢給了部眾。

    結果七軍團的將官面面相覷,最後一名首席大隊裏的三等百夫長(指揮首席大隊第三聯隊的)率先發話,“要說羅馬城裏的政治理念,我們哪裏會懂得,但是騎兵長官是因為凱撒被弒殺,要為他覆仇,才會被排擠出羅馬城的。”接下來,所有的將官都不說話了,因為這時候要是再有誰出來說要攻擊或者驅逐李必達的,就等於承認自己“不要為凱撒覆仇”,而這是兵士們最忌諱的,就算他們能通過,馬上就會被嘩變憤怒的七軍團兵士群起攻之的,被殺都極有可能。

    七軍團是凱撒的嫡系,是他帶往高盧的四個班底軍團之一,而後也遠離了兵變漩渦,始終老老實實地鎮守高盧的殖民地,安置土地與賞金凱撒也沒有什麽虧待的地方。加利烏斯,本來是龐培黨的降將,也是被李必達推薦,才被委任為使節官與軍團司令官的,某種意義上他也算是李必達的門客。

    沈默了會兒後,效果立即出現了,七軍團的兵士據說攜帶著武器,都走出營地,朝著總督府邸走來了!

    “得盡快下決定。”加利烏斯催促說。

    “來個公平的吧,我們擲骰子。”幾名百夫長說到。

    “來個更快的!”加利烏斯繼續催促。

    “那就單雙,單的就跟李必達,雙的就驅逐攻擊,至少自保奈波城。”一個軍事護民官說完,就拿出了六顆核桃,接著在眾人緊張的呼吸聲裏,將六顆全部拋到了空中,接著左右各用闊口陶罐將其迅速全蓋住,一頓亂轉後,將其中一個陶罐推到了加利烏斯眼前。

    “單。”加利烏斯說。

    掀開陶罐後,是兩個核桃。

    所有人都沈默了,接著那名軍事護民官建議說,“三局決定,如何?”

    於是大家都說好,接下來兩局,加利烏斯全錯了。

    “是不是得換個人來猜?”又有人建議說。

    就在眾說紛紜時,七軍團的兵士已經將外門給堵起來了,到處開始吵嚷,他們用旗桿將自己的方形短披肩給跳起來,聲稱最好將官們的商議,能讓他們滿意,不然就會像兇手對待尤利烏斯閣下般,對他們如法炮制。

    “到了決斷時刻了!必須將結果向兵士們宣布。”說著,加利烏斯勇敢地站起來,將核桃全部一氣撥到了桌子下,就沖出了大門,面對著湧過來的兵士高喊,“我們七軍團行事,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誰可以為凱撒閣下覆仇,我們就追隨他!”

    “萬歲!天佑羅馬!”所有兵士都歡呼起來,接著他們將旗標與隊標都晃動起來,簇擁著加利烏斯與其余表情“被打敗的”將官們,目視著他們跨上馬背,帶領著所有人,朝厄維爾河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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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分割(上)

    “我是庫尼斯卡,我是整個希臘唯一贏得過這頂桂冠的女人。”——斯巴達公主庫尼斯卡支持的賽車隊在奧林匹亞競賽獲勝後的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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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啊,我的摯友!”厄維爾營地的正門前,身後站著養子的李必達,穿著藍色布料的佩魯丹尼特姆將軍袍,手舉鍍金指揮棒,笑著跳下馬,與加利烏斯相擁。

    “因為要協調些兵士將官的想法,所以稍微來遲了些。”加利烏斯也就此解釋說,接著他看到前往主帥營地的外圍,全是清一色高大的凱爾特騎士,拄著長劍,他們是自願組成了新的衛隊,拱衛李必達。

    營帳內,四周三百羅馬裏內所有顯貴的邦國執法官,或者部落國王酋長,幾乎都濟濟一堂,到處是馬刺叮當的聲音。

    不久一陣騷動,說“狄希莫斯的使節到來了。”

    李必達合攏將軍袍,坐在了中間,在滿滿的怒罵聲裏,山南高盧的草頭總督狄希莫斯的使節戰戰兢兢地走進來,向李必達行禮致敬。

    “令牌官,說清楚你上司的想法。”李必達大聲問道,接著許多酋長就開始拔劍嚷嚷起來。那令牌官急忙說出了來意,“狄希莫斯願與你聯手,一起攻回羅馬城。他願意與你成為聯合執政。”

    李必達哈哈笑起來。說“可憐的狄希莫斯只能自保了。他還想反攻羅馬嗎?”

    那令牌官無奈地笑起來,說可是閣下也被宣布為了公敵了,現在不正是爭取狄希莫斯閣下的機會嗎?以閣下的軍團,與狄希莫斯的四個軍團,壓制羅馬完全沒有問題。

    結果,李必達溜到了那令牌官面前,接著當著所有人的面,輕輕說了一句話。“讓我告訴你個秘密吧,當然這個秘密你也可以轉告狄希莫斯。”

    “是的,是的。”

    “現在這個世代遊戲規則變了,當上羅馬的執政者,可能不需要在城內忙乎些什麽,而是更多取決於這個人在城外擁有多少軍團的支持。”李必達說了這句話後,把那令牌官聽得雲山霧罩,但又冷汗直流,似乎籠罩在共和國頭上幾十年的謎團的謎底,終於有人毫不知恥地將它的面紗給撕扯了下來。

    於是在嘲笑聲裏。狄希莫斯的令牌官狼狽離開。

    接著,幾名阿奎丹尼酋長大呼著說。當地勢力最龐大的阿維爾尼國王,也是您的養女婿維欽托利,居然時至今日,還窩在戈爾維城裏,沒有前來參加您的營帳,“如果騎兵長官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前去攻擊這座最堅固的高盧城市,阿奎丹尼人能派遣出三千名精於坑道的礦工,挖塌戈爾維城,協助閣下處分這個不知好歹的年輕人。”

    “戈爾維城周邊有十二個羅馬裏長,我養女婿擁有的騎兵就有八千人,他的兄弟侄子,與周邊十二個邦國互相通婚,所以他的身軀自然會重些,再加上與奈波城還隔著一座龐大的法那本山脈,翻越起來也是很困難的。我可以給他點時間嘛,我準備一個集市日,將我的披風用旗桿挑起來,插在我營帳前——如果一個集市日後,維欽托利還未站在那旗桿下,我就會親自翻過山脈去找他。”李必達說完,就脫下了披風,帕魯瑪急忙接過,而後跛腿著跑出去,照著做了。

    接著,李必達喊到,小鴿子,把地圖給拿來。

    帕魯瑪又跑了進來,將地圖端到了父親的面前,李必達看了下後,低聲說,“你個不識字的,拿反了。”

    結果小鴿子急忙將地圖板拿過來,李必達便裝模作樣地看了會兒,接著就用匕首,將板子自中間,吱吱有聲地劃了一道,“諸君,戰爭就在這個日子爆發——當元老院宣布對少龐培兄弟、拉賓努斯與布魯圖、喀西約的特赦令那天。”

    “就讓這個日子翻天覆地好了!”所有在場的高盧酋長都大喊大叫起來,“所有的高盧勇士,要為凱撒閣下覆仇。”好像他們一時間都要奉凱撒為最親最愛的人,而不是以前屠殺征服他們部落的異國敵人般,這就是高盧人,輕浮急躁,能為一件再小不過的緣由感動,或者憤怒,或者流血。

    接著李必達也大吹法螺,投其所好,他說等待共和國秩序穩定了,將友人的頭銜贈送給所有今日在場的邦國,再屠滅所有不在場的,將他們的人口和土地全部分配掉,接著會在雷努斯河上,上下每隔一百羅馬裏就建起座橋梁,協助高盧的部落邦國渡過去,讓他們自由征服那邊的日耳曼部落,洗刷百年前的恥辱。

    反正就是亂說一氣,激動得那幫高盧酋長拔劍,在營帳的柱子上亂砍亂叫。

    “所以我的計劃是——馬上伊塔索斯將軍閣下鎮守住奈波與山南行省的邊界,看住狄希莫斯,而後我帶著其余的人馬,前往我的根據地薩丁尼亞,沒錯,那兒真是我們的決戰地,只要牢牢守衛住這個門戶,配合步兵與艦隊,就將共和國與西方所有的行省一劈為二,而東方的絕大部分王國都是投向我的。而後整個意大利加這個狹長的島嶼,就會被夾在了中間——而後我們在薩丁尼亞上的拉科尼亞新城阻截龐培的余黨,自然會有其他人大鬧亞平寧,總之就是將元老院與他所能信用的部隊死死隔開。”李必達說完,將匕首扔開,“這就是我選擇的戰場,扭轉整個世界的支點!只要局勢大定,”

    “也就是說,要和龐培的軍隊作戰了。”這個方案更激起了酋長們的萬丈豪情,他們早就聽聞龐培的人是一等一的精銳,雖然在先前已經被殲滅殆盡,但是光想到如此的設定,還是萬分帶感的。

    “局勢穩定下來是什麽意思,能更為具體地解釋下嗎?”加利烏斯小心翼翼地問到。

    “既然是為凱撒覆仇,那就必須要有人得到懲處,可能會有極刑和抄斬令的出現。”李必達回答說,接著他很苦惱地對加利烏斯說,“你也知道,有時候不殺人的話對兵士與民眾無法交代,有時候不沒收財產的話對金主和功臣也無法交代......”

    維欽托利是在第六天,騎著馬來到厄維爾河畔的,身後帶著三千名騎兵,與一萬名步兵,他穿著金光耀眼的鎧甲,老老實實地立在了李必達將軍袍的旗桿下好一會兒,接著下馬,親吻對面坐著的李必達手指上的努馬王指環,“請原諒我義父,收攏籌備軍馬花了我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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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分割(中)

    李必達出現在奈波行省,開始在整個高盧地區吸納追隨者的訊息,急速傳到了羅馬城中,茱莉亞會堂裏的元老們都震駭了,他們互相吵成一片,只有卡斯卡在中央高聲維持著秩序,要求所有人暫停無謂的爭吵,而是進入實質性的環節,那就是“應該如何做”?

    “李必達是否和狄希莫斯聯手了?”有的元老哀叫說,要是他的人馬,再加上狄希莫斯的四個軍團一起南下,那麽後果可不堪設想。

    這個疑問,讓所有人都惴惴不安,有的人信誓旦旦說兩者肯定聯手,但也有人有條有理地說兩人不會站在一個陣營裏,一時間爭吵和議論充滿了整個會堂。

    “他究竟要怎麽做,可不是個短時間內看出的問題,現在奈波行省的七軍團已經叛變。現在你們終於可以理解了,李必達去奈波行省不是因為那裏有他親任的軍團,是因為那裏還有個軍團他還沒親任到而已,再這樣下去便極度危險了,所以我建議,立即頒布特赦令,既對龐培兄弟,也對李必達烏斯,並重申凱撒的遺留政策與官員委任備忘錄在五年內不加以變動!”嘈雜聲裏,西塞羅登上講壇,高聲疾呼說。

    這時,坐在安東尼一邊的元老紛紛起身大罵西塞羅,說出爾反爾的政策會貽害整個局勢。既然在總督和行省使節任命上。驅逐李必達烏斯後。元老院已經有了完善的配給方案,要是再加以改動的話,簡直無所適從!

    “難道你女婿優拉貝拉繞過元老院抽簽,要求民會給予他敘利亞行省,就不是隨意篡改方案了嗎?”幾名安東尼的支持者如此威脅西塞羅說。

    西塞羅堂堂解釋說,“那是因為敘利亞行省牽扯的事務太過覆雜,既要遠征帕提亞為索回被俘老兵而奔走,又要處理好與朱迪亞等附庸國的關系。所以民眾才對抽簽產生或元老院直接任命表示質疑,他們需要選出自己心儀的總督赴任才心甘,就像當年龐培進剿海盜的授權一樣,優拉貝拉不過是競選者之一,而馬可.安東尼你也完全可以參與進去。”

    聽到這話後,安東尼哈哈笑起來,隨後指了指身上黑白相間的禮袍說,“我現在是代理執政官,也是負責鳥卜的祭司官,看看我的這身袍子。你叫我去民會參與競選,簡直是開玩笑吧?所以呢。你就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為優拉貝拉謀取本該屬於我的行省和軍團嗎?”

    話音剛落,優拉貝拉與其黨徒就揚起手,沖著安東尼傾斜火力來,“凱撒在死前,可並沒有確認對敘利亞和遠征軍團的最高指揮是誰,一般默認的你也就是前線指揮官而已,而最高統帥依舊是他,而要多厚顏無恥才會將這權力攬到自己頭上?”

    接著,話題一發不可收拾,又回到了安東尼與優拉貝拉之爭上來,整個會場鬧成一團,安東尼直接起來高喊到他以占卜官的身份,看到了天地和海洋都有不詳的預兆,所以應該在三個月內延遲一切特布裏斯的民會。

    “這不應該是你職權管理的範圍之內,你只是代理執政官,而不是正規執政官,你占卜的結果只能給民眾與特選父親個參考,而不能作為定論參照。”原本在外線的潘薩與赫久斯,也忽然加入戰陣,對安東尼集火攻擊起來。

    安東尼不知道這兩位到底是假戲,還是真做,但他已經拿捏好時機要假戲真做了,於是他便咆哮說那就讓各個氏族部落現在都投票,看看優拉貝拉夠不夠格擔當敘利亞總督的職務好了,將決定權力交給民眾來決定,“雖然來不及召喚所有的新公民進來投票,但整個羅馬城舊的三十五個特布裏斯加入進去!”

    “請重新回到我提出的議題上來!”卡斯卡無奈地喊到,但安東尼與優拉貝拉各自黨派的支持者,甚至包括許多穿上平民服裝的百夫長和兵士,都圍住了元老院,就好像預先排演好的一般,要求先就敘利亞行省總督的歸屬問題,進行特布裏斯民會上的表決。

    無奈的元老們被困在會堂裏,或坐或臥,也實在是受夠了這些無聊的事,於是便許可了民會的臨時召集,而後在卡皮托兒山上吹響了號角並豎起了紅旗。

    水時計裏的時間流逝就是煎熬,所有的人都唉聲嘆氣,在原處坐立不安地等待著,西塞羅在閉目養神,安東尼在和周圍幾個元老眉來眼去竊竊私語,優拉貝拉一副躊躇在握的模樣,而布魯圖卻窩在了角落當中,眼珠不斷來回移動。至於喀西約,反倒被扔在了一旁,原本應該他是敘利亞總督的,但現在明顯他有很重的心思,所以顴骨上慘白的肌膚又如同火燒般,罩上了層紅色。

    大約直到傍晚時分,外面的人群好像是知道結果般,開始喝彩慶賀起來,聲音不斷傳入,直到祭司與侍從官撥開了人群,從台階步入會堂後,隨即對所有人匯報說,“民會的法案已經出來並通過了,授予優拉貝拉敘利亞總督的職務。”

    掌聲裏,西塞羅與支持他的元老,包括卡斯卡、司平澤爾都起身鼓掌,由衷地歡喜,他們現在覺得讓安東尼留在羅馬城是最好的選擇,因為他們既害怕狄希莫斯的武裝進入城內,又懼怕安東尼前往東方變得無法控制。

    現在又多了個理由,那就是李必達也在奈波行省起兵了。

    但接著侍從官又氣喘籲籲地加了句,“以及安東尼接手馬其頓行省。”

    這下,原本喜形於色的西塞羅,臉上忽然如同冰霜覆蓋,連鼓掌的手都僵硬了起來,而安東尼卻得意地微微歪著嘴唇,舉著雙手在黨徒的高呼聲裏站起來,感謝民眾會議對他的認可。

    “安東尼你在欺騙所有人,原本的民會根本沒有這個表決議題。”卡斯卡率先忍受不住,大叫起來。

    “是誰說民會沒有這個議題的?那就把備忘錄拿來給我看,或者現在就出去,對會堂外的人宣布對我的蔑視,並取消這個已被通過的法案。”安東尼也大吼起來。

    到這時候,不少元老才發覺,安東尼與優拉貝拉早就暗中勾結的事實,於是便將憤怒的目光投向西塞羅,但見他呆若木雞,仿佛遭受了很大的精神創傷,許多人在內心罵了句“裝模作樣的老狐貍”。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33
第18章 分割(下)

    就在西塞羅還在瞠目結舌時,那個看來是有結巴傾向的侍從官,最後又加了句,“此外,特布裏斯民會再度授權,既然馬其頓行省不需要再遠征達契亞,那麽原本李必達烏斯的六個軍團劃歸安東尼統轄。”

    會堂內頓時又是一片哀鳴之聲,六個軍團全歸安東尼,這簡直是在羅馬城頭上直接懸掛了一把利劍,要知道當年凱撒和這裏好歹還隔了道盧比孔河呢!

    結果那個侍從官又開嘴要說話——西塞羅與卡斯卡等人差點準備把他的嘴給撕爛——“另外,民會還要求元老院即日,就對山南高盧的問題進行表決。”

    “山南高盧已經是狄希莫斯的,這也是凱撒臨死前備忘錄裏裁定好的。”西塞羅急忙搶著說。

    “凱撒在備忘錄裏,可沒有說他是會殺害自己的兇手,剛才我主張尊重備忘錄時,你卻在鼓動口舌之利,現在又翻雲覆雨毫無信用,如果對待一位謀害獨裁官的兇手,一位沒有經過任何合法程序就私自帶著武裝鬥劍奴去剽竊行省大權的混蛋,還要加以尊重與和解的話,那麽請問下協和神殿的威信還在何處?我現在是基於對在場所有人的尊重,才請求把此項事務交給你們表決的,如果你們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狀況的話,我完全可以將法案再交給民會去通過。”安東尼**裸地威嚇所有元老。“即便民會猶豫。我相信正常的民眾和兵士。也會授予我這個權力的,那就是替死難的凱撒覆仇。”

    “我主張授予安東尼這項權力,如果說布魯圖與喀西約對獨裁官的行為,還有情理在其中的話,那麽狄希莫斯在凱撒死前乃至死後的表現,可以說是極度戕害了這個國度的秩序。”安東尼話語剛停,凱撒的重量級親族畢索與科塔忽然起身,支持安東尼的請求。

    接著巴薩圖斯、埃布羅也舉手做出了讚成的姿勢。

    而後就是更多凱撒派的元老大聲支持。要求授予安東尼權力,前去征討山南高盧的狄希莫斯,這個場面似乎也是預演好的似的。甚至不少人公開激將說,如果叫安東尼前去馬其頓赴任的話,那麽狄希莫斯的四個軍團定會挾私怨前來進攻羅馬,對元老和民眾實施屠殺政策,羅馬城必須將大權轉給安東尼。

    在這種情態的逼迫下,西塞羅、卡斯卡、司平澤爾、埃提烏斯等人只能攤開雙手,表示對決議不加以任何反對與阻擾,接著便坐了下來。

    倒是布魯圖起身。對安東尼說到,“現在閣下對狄希莫斯的征討。到底是以什麽名義?是否違背了閣下先前和元老院所達成的協議?”

    “當然是以非法取得行省行政長官的罪行進行征討。”安東尼是如此回答的,既然元老院已經向他妥協,他也就無需將“替愷撒覆仇”放在嘴邊了,這樣做的話無疑會對自己在羅馬城裏樹立更多的敵人。

    “那我們需要更多的保障!”布魯圖便將自己的想法拋了出來,接著也有不少一向欽佩他的元老發聲支持,“當征討大權和軍團托付給你的時刻,你必須將家母、妻子和所有親人都留在羅馬城中,不得擅自叫他們離開。另外,元老院需要對下面行省總督的委派,擁有絕對不可幹涉的權力。最後,元老院要發布對兩位少龐培的特赦令,你也不可橫加阻攔。”

    安東尼表示認可,並說自己並無任何類似凱撒與李必達的野心,接著他伸出手來,表示元老院可以繼續下去了。

    最後,元老院的法案出台,“命令全西班牙的軍團,包括接受赦免的龐培兄弟與拉賓努斯的人馬,共編成八個軍團,即一、二、三、四、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和四十一軍團,另外再有十個同盟輔助軍團的征募權力,最高統帥為特盧雷亞斯,在留下適當的守備軍後,其余人馬盡快開撥,趕往羅馬城,用於防備李必達烏斯可能出現的,對共和國的敵對行為;但另外一面,元老院也不放棄和平的努力,必須派遣使節前往奈波行省,曉諭發生嘩變的軍團和高盧各部落,叫他們即刻解除武裝,等待處置。”

    這樣看來,安東尼完全在庫裏奧的參謀下,於這場爭鬥裏大獲全勝,在入夜後的其在貝加隆帝莊園召開的盛大宴會上,科塔、畢索、巴薩圖斯等凱撒黨派的中堅,都紛紛前往祝賀,將心情極度愉悅的安東尼灌得是伶仃大醉——值得一提的是,優拉貝拉也攜帶貴重的禮品前去了,並公然與安東尼冰釋前嫌,諂媚地稱呼對方為“兄長級別的人物”、“羅馬的救星”。

    一片奢華的氛圍裏,剛剛就任護民官的兩位年輕人,即屋大維與利奧,也不請自來,出現在宴會上,站在滿臉通紅,剛從盥洗室裏嘔吐完畢,出來回到座位上狂飲馬鞭草水的安東尼面前。

    “別站著,你們也到了可以飲酒不被媽媽責罵的年齡了。”安東尼憋著得意的笑,指著披著黑色鬥篷、穿著靴子、並且表情青澀的他倆說到,接著周圍的優伶和妓女爆發了哄堂大笑。

    “父執安東尼,在得知您今日在會堂上的行為後,總體來說我是欣慰的,我改變了先前對您的成見,看來在為養父覆仇的事情上,您其實還是一貫的堅持,此外這些日子不少原先養父的老兵,不管是軍團將佐還是百夫長,來找我的人不少,他們輕微責備了我對您的不夠尊重,所以現在借著這個宴會,並且當著長者的面,我願意與您言歸於好,並且希望您成為這個事業的領導者。”說完,屋大維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來。

    這時候,利奧率先鼓掌喝彩,接著科塔、巴薩圖斯與畢索等人也應和起來,安東尼倒不好意思,便掙紮著半醉的腦袋,與屋大維握手言和。

    “總而言之,我與利奧身為護民官,是會全力協助您留守羅馬城的。”屋大維說。

    “哦,可別這樣說,我覺得這種瑣事雜務交給蓋烏斯去打理就行了。”安東尼滿嘴酒氣,對屋大維與利奧摟摟抱抱地答覆到。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33
第19章 黃雀(上)

    “高盧人認為除非突破工事,否則一切脫身的希望都告斷絕,羅馬人也認為只要這一天能受得住,所有的辛勞都從此可告結束。”——《高盧戰記》裏對阿萊西亞戰役的描述

    ——————————————————

    而後安東尼將手一招,許多舞娘立即光著腳丫,鶯鶯燕燕地圍了上來,將兩位年輕的護民官半拉半摁地,“坐”在了坐榻之上,隨後就開始不斷地奉上美食、美酒與秀色。

    “餵,你這個賤婢,離我友人的兒子遠一點,他可是剛剛才娶得了名門的小姐,別拿你們骯臟的肌膚沾染他的袍子,就去侍奉偉大凱撒的繼承人好了,啊哈哈。”安東尼對名往利奧身上蹭的舞娘大喝著說到,嚇得對方尖叫聲,連酒水都灑出來,濺到了屋大維與利奧的身上。

    惱火的屋大維起身,就利索地給了那舞娘一個耳光,對方抱著盤子,頭發散亂地歪倒在旁,而那邊安東尼繼續哈哈地放蕩著笑起來,只有利奧上前,將那個可憐的女孩給攙扶了起來,慰勞了她幾句,並且叫她趕緊到後院去整頓下妝容,不然被老鴇看到了,怕是連今晚的勞務津貼都沒辦法保障。

    那女孩急忙在嘲笑聲裏爬起來,對利奧道謝了幾聲,就捂著容顏。跑到了後院裏去。“我可是不會吝嗇這點小錢的。我和你父親一樣大度,不,是比李必達還要慷慨!”安東尼叫嚷起來,說完就對身邊的管事奴仆喊到,“給剛才那個女孩三百第納爾銀幣,對,立即在賬房支取,就告訴她。因為李必達的兒子扶起了她,所以她被命運女神垂青了。”

    此刻,在門廊的外圍,看著這一幕的多慕蒳,對跑過來的女孩輕聲說了幾聲,就帶著欣賞的目光瞥了利奧一眼,就轉身前往賬房去了。

    同時,在夜幕的掩護下,梅塞納斯與阿格裏帕裹著嚴密的鬥篷,在蒙蒙細雨裏。踏上了帕拉丁山的小道,從西塞羅宅邸後院進去。在廳堂當中西塞羅正萬分生氣地不斷斥罵著,憤怒他的親女婿優拉貝拉居然將他給徹徹底底出賣了,和安東尼勾結在一起,欺騙了岳父純真的感情,著實是太可惡!

    所以當這兩位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心情還是非常惡劣,只是冷淡地邀請兩位新任軍事護民官坐下,接著就詢問是不是在軍團分配赴任上有無需要他幫忙的,“不過也許我要預先收取報酬,在這個世界上簡直就沒有值得信任的人,連親族都不例外。”

    “這個我們完全知曉了,優拉貝拉馬上就會舍棄您前往東方赴任,但是少凱撒叫我們前來,是告訴你個更為緊迫的危險,那就是若讓安東尼得逞的話,那麽您與您的家人,可能就不是失望與否的問題了。”梅塞納斯說,“尊敬的閣下,現在的世道,沒有軍團的支持是非常可怕的。現在安東尼是馬其頓行省總督,六個軍團都歸他了,再加上他手裏的雲雀軍團,一旦叫他覆役凱撒老兵,並且吞並了山南高盧的武裝的話,那他手中很快就能膨脹到十二到十五個軍團的實力,屆時他想把羅馬城如何,那就如何,不是嗎?”

    這話西塞羅當然明了,他唉聲嘆氣,也深感世道維艱,可以他的財力和形象,又去哪裏獲得軍團的支持呢?當年他將弟弟奎因都司送向高盧就是這個目的,但現在十四軍團早已被狄希莫斯幾句話就拉過去了,奎因都司這個曾經的指揮官有和無都是一樣——沒有金錢和野心的人物,在兵士眼中就是過眼雲煙罷了。

    “就讓少凱撒來保護您吧!”阿格裏帕很豪爽很直地說到。

    聽到這話,西塞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什麽玩笑呢!就憑這個毛頭小子,哪來的軍團。

    但轉瞬他又想到了,利奧可是李必達的兒子,屋大維也許是要利用他的影響力,將前往布林迪西集結的四個軍團,外帶六與十軍團,都與李必達烏斯或多或少有牽連,但是李必達現在遠在奈波行省,幾個毛孩子憑什麽與安東尼相爭?

    “請閣下放心,閣下只需要發揮雄辯的特長,和在元老院的影響力即可。”梅塞納斯笑著說到,接著他慢慢站起來,在燈火下靠近了西塞羅......

    這邊,貝加隆帝莊園的宴會已經要接近尾聲了,屋大維和利奧明顯都有些喝高的癥狀,而安東尼的腳下早已是“汪洋恣肆”,不斷有奴仆和舞娘在他膝蓋前忙忙碌碌收拾。

    “我馬上就要出征,討殺占卑劣程度第一位的狄希莫斯了,馬上就會有人將民會和元老院的表決送過去,假如他還敢於抵抗的話,那就使用軍隊踏平他!”安東尼的豪情壯語,再度出現了,但這次他仗著酒勁,對坐在對面的兩位說,“我的老婆和母親,都要被留在羅馬城中,所以我又向元老院提出個請求。”而後他仰面打了個飽嗝,便眼睛看著屋大維與利奧,“我需要利奧你,跟著我從軍一同前往山南高盧......”

    整個場面好像頓時冰結住了,屋大維喃喃說著凱撒的名諱,而後他對安東尼說,“你是在向我索取人質嗎?那你對我們盟約明顯是持著不信任態度的,難道你還畏懼個十幾歲的青年?”

    “誰都想保障退路,誰都一樣!你要知道,我畢竟沒有索取你,少凱撒——這就算退讓了,因為誰都知道我不會傷害利奧的,他是李必達的兒子——換做你,可不一定了。”安東尼立刻將小幾拍得震天響,酒水飛濺,雙眼通紅地說......

    第二天,西塞羅忽然和巴薩圖斯聯合宣布,要加強對安東尼征討軍的配置,希望安東尼可以暫緩出征山南高盧,等待西班牙的軍團來到,便讓元老院再撥給他兩到三個軍團。

    大約同日,西塞羅還宣讀了狄希莫斯來自山南高盧的信件,裏面是他的辯解,“既然安東尼可以不尊重凱撒備忘錄與元老院敕令,那我也沒必要尊重特布裏斯民會的決議——我的鬥劍奴已經新成立個軍團,現在我的手中有四個軍團,還準備在此地再行征募個全副武裝的新軍團,如果安東尼來的話,那就來吧!我已經和李必達烏斯聯手了,他如果不想在半道上被嘩變兵士宰掉的話,就繼續做他的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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