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70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20
第9章 客人(中)

    良久,李必達穿著素色長袍,在雷霆般的歡呼聲裏,款步從普來瑪別墅門閽裏走出,人們看到騎兵長官的面容清減了幾分,看來必定是被安東尼的叛離是驚駭傷心住了,許多遍體鱗傷的暴民爬上來,包括許多異邦人,都親吻著他的袍角和腳踝,呼喊著法厄通和戰神李烏斯的名字,請求李必達帶領軍團,前來懲處安東尼與兇手。

    但是李必達卻用種悲涼的聲調,對著所有人說,“我乞求你們,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因尤利烏斯閣下的死而沖昏了理智,與全副武裝到牙齒的敵人對抗,被悲慘地殺害了那麽多人。另外我需要糾正的是,安東尼並非是叛徒,也請你們以後不要再用如此的稱呼來說他,由於他曾在凱撒閣下的戰爭裏,與所有同袍生死與共過,不過是他現在迷茫了,行為產生偏差了而已。所以,我建議你們即刻就離開羅馬城。”

    這個要求讓許多人差點昏厥過去,為什麽李必達烏斯將軍你的軍團不能開進羅馬城來?為什麽明明我們是伸張正義的一方,卻要像理虧者般逃離這座城市?

    “要為情勢的問題,敵人和兇手要反撲了,他們會比殘殺獨裁官時還要兇狠,並且我方現在還不能與之對抗,缺乏旗幟和傳統,因為協和神殿已經統治這個國家很長很長時間了,我們必須得尊重特選父親們,而不是公開與他們為敵。”說完,李必達就喚來了奴隸們,說“目標地我已經替你們選擇好了。那就是向南前去坎佩尼亞地區。向北前去伊特魯尼亞地區。我將分發路費給你們,那兒安置著凱撒幾個老軍團,他們也很熱切地希望為老官長覆仇,所以應該會接納你們的到來。另外,你們被俘的人員也不用擔憂,就由我前去,與安東尼與元老院交涉,將他們給放歸回來。”

    “我們願意追隨著騎兵長官!”許多膽大的民眾都舉起拳頭喊到。

    “我不希望有再多的犧牲了!你們要知道。即便是我,也要冒著極大的危險的,要為貝加隆帝莊園已經被安東尼建設成為一個司令部中樞,他有龐大的衛隊,全是由殺人如麻的老百夫長組成,他將那個莊園構築為了堡壘,有獨自的命令文書,現在元老院與我都得忌憚他,所以你們不要追隨我,而是盡快在新的競選前。前往那些地區避難,並告誡其他行省的新公民。不管發生任何情況,也不要在今年前來羅馬城投票,免得遭到殺戮暗算。”李必達中氣十足地說到,隨後米盧從人群裏走出來,他大聲詢問所有人說,“你們看看我,看看我,我已經服役了四十多年了,我的頭發全斑白,而我的身上也滿是傷痕,我在先前在凱撒閣下的留守老兵隊裏擔任首席百夫長,如果要去討個公道的話,就讓我這個老家夥,伴隨護衛在騎兵長官身邊吧!我就不相信,安東尼的劍,也好意思刺入我的胸膛嗎?他敢不敢!”

    “他是不敢的!”在場數千人,都振臂集體高呼起來。

    “把阿維努斯與馮特尤斯給喊來,馬上。”當人群漸漸領取好錢財散去後,李必達悄悄對身邊的人說到,“另外,晚上時刻我要舉辦個秘密宴會,給我邀請個重要的客人來。”

    當入夜後,筵席在阿波羅餐廳支張起來後,只有李必達和幾名心腹在場,而他口中那個重要的客人,竟然不是別人,而是狄希莫斯。

    如果說李必達的清減是別人的觀感而已的話,那麽狄希莫斯的憔悴,就像聖山上的朱庇特神廟那般的真實,他是掩人耳目,才奔赴來參加這場宴會的,當然李必達也不希望任何人了解他居然和狄希莫斯“有勾連”。所以狄希莫斯欺騙其他人說,要暫且下山去,征募更多的鬥劍奴來加強兵力,而李必達也對這場宴會諱莫如深,根本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

    所以,他的身邊只有阿維努斯與馮特尤斯兩位,燈火中狄希莫斯驚魂未定地坐下,隨後他很神經質地對著李必達說,“為什麽邀請我來參加這場莫名其妙的宴會!”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為什麽你會接受邀請,來參加這場莫名其妙的宴會,。”李必達帶著嘲弄的笑容,但語氣很溫和,親手將酒水和佳肴推到了對面。

    “你也知道,我先前是頭腦一時發熱,現在凱撒死了,我沒能得到任何好處——在反凱撒的陣營裏,榮耀都被布魯圖與喀西約那兩個家夥奪走了,而在凱撒陣營裏,所有人比對真正兇手還要憎惡於我,每個人都想致我於死地。我在那時候一定是瘋了,被惡靈和促狹鬼給蒙蔽了心智才做出如此行為的。沒錯李必達,我已經走投無路了,現在既然你願意單獨請我,那就代表你我間也許能達成些協議,我也知道,你也被擠兌得夠嗆,馬上元老院會主持來年的選舉,你肯定會落敗,和我一樣淒慘。”狄希莫斯時而笑著,時而悲戚,看來確實這段時間他被折磨得很慘。

    “是啊,所以我們倆必須得擺脫淒慘的命運,不是嗎?你得積極些狄希莫斯,在現在的局勢下,你的行為有些太不知進退的,過分迷信元老院的威權了,要知道所有的鬥劍奴都是你私人的財產,而城市軍團又不堪一擊。”說完,李必達笑著做了個垂下的手勢。

    “你意思是,我全部撤掉卡皮托兒山上的鬥劍奴?”狄希莫斯翻了翻眼珠,啞著嗓子說到。

    “是的你很聰明,你可以帶著所有的鬥劍奴,現在就前往山南高盧,而後在阿裏米隆城留下一半待機,只要你一走,那些元老院的家夥能做什麽?他們肯定是肝膽俱裂了,因為裸地暴露在敵人面前,沒有人再保護他們。隨後,你就對他們提出要求,將山南總督的職務,原封不動地還是給你。”

    “沒錯!”狄希莫斯激動起來,甚至他咆哮起來,“那可不就是我的,包括四個軍團的編成權,憑什麽要給喀西約,憑什麽要給布魯圖,他們什麽都不做,就要奪走我的東西嗎?我絕對絕對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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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客人(下)

    “是的啊,所以現在我倆的目標是一致的,境遇是相等的,你在己方陣營被壓制,我在這邊也遭到委屈。所以我就與你達成一個協議——在阿裏米隆我的六軍團放行,伊特魯尼亞放行,你可以自由地前去山南高盧,你留下的那一半鬥劍奴,我負責他們的供應和糧秣,並給予他們適當武裝,等到元老院追悔莫及的時刻,他們隨時還可以作為籌碼回去的。”

    狄希莫斯這時盯住了李必達,“可是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因為我倆現在必須得聯手,不然在未來的競選裏,你和我全得遭殃,上次宣讀遺囑後,你以為還有哪個民眾願意擡舉你?連元老院的特選父親,都鄙夷你,換句話說,你已經臭大街了,狄希莫斯,就算安東尼謀取不了山南高盧,那也不可能再是你的,多數是布魯圖的,因為元老院喜歡他,不少民眾也同情他。但這不是你的初衷和本願,你只是命運不好罷了,先前在高盧時你是凱撒的得力幹將,而後在敘利亞戍守時你也盡心盡力,所以在這件事上,你不過是犯錯了罷了,但誰沒有錯誤呢?總得給人個修正的機會,你繼承的家族擁有三千塔倫特的資產,還有近五千名鬥劍奴作為私兵,阿比努斯的莊園和角鬥學校滿布意大利南部,在這個當今以實力說話的國度你還擔憂什麽?狄希莫斯,拿出你我的勇氣來,我的保障是,馬上凱撒的養子就會返回羅馬城。並與我的兒子一起就任護民官。這是元老院答應我的條件——隨後目標盯著山南高盧的安東尼。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去征討你的,接著我就伺機而出,在後路解決掉安東尼,這樣你肯定會重新贏得‘凱撒擁護者’的形象,也不至於得罪元老院,這真是個兩全的計劃,你認為呢?”李必達踱到了狄希莫斯的面前,有條有理地說到。

    “解決安東尼?”狄希莫斯抖動著笑起來。明顯他是不太相信的,“別開玩笑了,現在還沒到小醜節的光景,你和他是一個營帳裏出來的兄弟,就算現在有抵牾,難道值得為了我徹底翻臉嗎?”

    “不,安東尼已經背叛了凱撒的事業,他已經和協和神殿達成了骯臟的協議,出賣並屠殺了支持者民眾,這樣的人可萬不可以讓他得逞狄希莫斯。想必這也是你唯一個力挽狂瀾的機會了,我可以給你判斷思索的時間。但最好要在這場筵席結束前,給我個答覆,到時候我會將一切都安排好的。”李必達這時候,輕輕拍拍狄希莫斯的後背,說到“其實你我,包括安東尼和屋大維間,為了凱撒那些遺產殺得你死我活有什麽意義?在邊上嘲笑,得到真正好處的,還不是那些披著袍子假模假樣的特選父親們。”

    這時候,狄希莫斯想起種種委屈,不由得嘴角再度劇烈抽動起來,他用牙簽插了塊孔雀舌,放到嘴裏大肆咀嚼著,隨後嘆息著說希望天後朱諾能原諒他的無禮,因為他傷害了她的神使,而後他就擡頭對李必達說,“我可不畏懼你的欺騙,在你我對比和較量中,我毫無疑問占據優勢地位,我不怕你了李必達烏斯,現在是我放下身價願意與你合作。”接著他放下餐巾,表示對主人款待的感謝,敬了對方九杯酒水。

    “很好,可別忘記了,你的機會就只在這幾日內,要是等到元老院赦免了龐培的兩個兒子的話,他們攜帶大批武裝回到羅馬城,那可就沒有你表現的舞台了,你將被徹底轟下台去,狄希莫斯。”在狄希莫斯心神不寧地告退後,李必達也對著他諄諄教導了番。

    而後,阿維努斯與馮特尤斯上前,請求騎兵長官隨時對他倆下達任務和命令,李必達便很熱情地邀請兩位坐下,而後侍女和男仆分別端上了更多的山珍海味,“我相信你們兩位對凱撒閣下還是忠心耿耿的,即便他在阿非利加褫奪或者降低了你倆的軍職,但這沒有關系,他在生前也始終為這件事後悔,可是在他準備更改委任時,卻殞命在兇手的劍下,可我卻始終沒有忘記阿維努斯與馮特尤斯,兩個合格優秀的軍事護民官,現在整個隊伍裏就依仗你們充當核心力量了,特別是可憐的阿瑪提烏斯死後。”說完這個,李必達長嘆著,用手支起了額頭,面前的餐點也難以下咽。

    兩位軍事護民官受寵若驚地站起來,向李必達宣誓效忠,但被對方重新給勸坐下了,“我還確實有個不大不小的任務給你倆——馬上先去伊特魯尼亞和坎佩尼亞,我會叫我代理人開麥斯提供三百塔倫特的現金給你,因為你倆以前在凱撒老兵當中就很有威信,這個任務非你莫屬。”

    說完,李必達欠欠身子,在燭火下壓低聲音說,“鼓動老兵,越多越好,塞他們錢作為誘惑,將安東尼在羅馬城所做的一切告訴他們,隨後帶著願意被收買的人,湧到布林迪西港去,前去充當屋大維和我兒子的羽翼與衛隊。而後,你倆當個副將,乃至成為行省使節或總督,我覺得問題不大。”說完,李必達坐定,對著兩人做了個“很容易”的手勢,接著就將酒杯端起來,“預祝你們成功順利。”

    第二天,李必達梳洗幹凈後,就帶著三百名麥德捷衛隊,穿過了羅馬的廣場和街道,引得夜宿的各種鳥兒驚飛而起,振翅聲如雷行空,即將卸任的騎兵長官,親自走到了依舊在冒著煙火的街壘廢墟前,那兒凱撒的火葬堆,和民眾為他樹立起來的紀念碑也遭到了破壞,在血跡斑斑裏,李必達來到了石碑前,跪拜下來,在許多圍觀者的眾目睽睽下,親吻了那塊石碑的基石,口中深情地念念有詞,接著便站起來,對著上面懸掛著的,阿瑪提烏斯父子的首級說,“將它給取下來。”

    這時候,舉著盾牌負責看守的雲雀軍團的兵士慢慢圍了過來,當他們看到是昔日的騎兵長官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既不敢對李必達造次,又對李必達的命令十分為難。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21
第10章 宣戰(上)

    “一天,某人在清掃臭水溝時,趕走了一條蛇和一個銅質的睡榛鼠,它們是巴黎城的守護神,隨後巴黎就被火災焚毀了。”——格裏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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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說,要求你們將這個勇敢鬥士的頭顱給取下來,好好地安葬他。”李必達站在了紀念碑下,接著當他看到雲雀軍團的兵士還在猶豫時,就在廣場上喊到,“如果尤利烏斯.凱撒閣下還活著,他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嗎?”

    結果,這時候許多市民都自動從自家的宅邸裏走出,聚集在李必達的周圍,他們說到,“我們不管李必達烏斯將軍是什麽身份,但他說的在理,任何人都要聽聽吧,沒人能拒絕真理,看看你們間的爭鬥,將羅馬城糟踐成什麽樣子?現在軍隊又和蘇拉、馬略時期一樣,就將人道和申訴踐踏在軍鞋的下面嗎?”

    大夥兒七嘴八舌,倒把雲雀軍團給說得不明所以,最後李必達揮揮手,阿爾普舉著長桿,還是將石碑上示眾的阿瑪提烏斯的腦袋給挑了下來,幾名奴仆捧著紫色的絲綢,將這對父子的首級給精心包裹起來,放入了小型棺槨當中,“就葬在火葬堆邊上,畢竟他自稱是馬略的孫子,不管真偽,他畢竟為了凱撒的冤死而獻身了。”李必達唏噓到,而後許多自願而發的市民也加入了埋葬祝告的行列當中。

    接著,李必達帶著麥德捷衛隊。走到了卡皮托兒山下。看見了朱庇特神廟突出的高巖下。累累被推下摔死的屍體,對阿爾普說了句,“動員良善的市民,將這些可憐人也收斂掩埋了吧,還有被釘上十字架的奴隸,也將他們屍首給取下來,用街壘廢墟的石塊與木材,給他們豎起墓碑。掩埋在梯伯河尤利烏斯所屬的莊園裏。”

    接著,李必達擡起頭,看到山上豎起的紅旗下,幾名元老和傳令官,正在探頭探腦地看著他和衛隊,他便大聲呵斥說,“你們為什麽躲在了聖林裏,為什麽躲在了神廟當中,為什麽連前來探望牽掛的親人都要避而不見,這是犯罪或者辜負民眾的人才會有的表現。難道你們承認了這點?口口聲聲說,羅馬城市是構築在公眾的福利上的。那你們看看,當你們以此為名殺害了獨裁官尤利烏斯後,這座城市成了什麽模樣吧!一切的機構和救濟停止了,市民變為了暴民,軍隊的鐵蹄踐踏在街道上,邊境充滿了遭到入侵的危險,各個行省的總督與使節都惶惶不安,越來越多的人應征入伍,內戰的危險一觸即發。現在你們居然唆使安東尼隨意殺害示威的民眾,讓他們暴屍在山丘和街道,法律和判決朝令夕改,有罪的人得到寬赦,無罪的人橫遭殺害,秩序完全喪失了標準,我在說這些你們不知道聽到了沒有,看看民眾的憋屈與憤怒吧,如果你們還有眼睛的話,羅馬現在這艘航船正千瘡百孔,航行在雷電交加的風暴海浪裏,人人都在拆除它身上的甲板和零部件,在沈沒前縱欲狂歡罔顧明日,駕駛它的領航員是瞎子,舵手是殘疾,船長是聾子,就算是面容安詳無比的海神尼普頓,也被你們的傲慢與愚蠢激怒了,他的三叉戟將刮起血腥的颶風,也許西比爾預言書裏,對未來不會有什麽讓人安心的預示,所以說你們究竟在幹什麽!”

    就在李必達聲音洪亮地,在卡皮托兒山下發飆時,傳令官早已飛跑進入神廟殿堂中,將如此消息匯報給了在場的元老們,“究竟是誰給他膽量狺狺狂吠的?凱斯已經斃命,這個異邦人竄出來的騎兵長官,成了斷脊之犬,還真以為共和國給他的榮耀不值一提?我早就說了,像李必達烏斯這樣的混蛋,只能帶著同盟軍隊,擔任個騎兵隊長就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凱撒惡政的註腳,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卡斯卡大聲怒罵,但仍然意猶未盡。

    但許多元老聽說,李必達帶著衛隊,公開收斂被元老院處決者的屍體時,司平澤爾更是怒不可遏,他直接喊到,“狄希莫斯那個家夥,他的鬥劍奴難道只是用蠟制成的擺設?難道上千名鬥劍奴,還鬥不贏那個異邦人身邊的黑皮膚賤民衛隊!”說完,司平澤爾就叫傳令官去叫狄希莫斯前去彈壓,“如果有必要,將李必達給當街打死,也無不可,或者直接將他也從高巖上推下去,公開處決。”

    只有布魯圖還在原地猶豫著,他極力主張等李必達罵完後自行離去即是,先前鎮壓阿瑪提烏斯的行動,已經牽扯到元老院的名譽問題了,當今我們更需要的是謹慎。

    然而沒人理會他。

    不一會兒,傳令官滿頭大汗地慌張跑來,“狄希莫斯不在聖山之上,並且他原本布設在山下的鐵柵被撤走,上千名鬥劍奴也不知所蹤,全部就像水銀瀉地那樣消失了!”

    嚇得卡斯卡差點一屁股,將身下的椅子給坐塌掉!

    其余元老也到處驚叫躲藏著,就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了般,整個聖殿裏人踩人,腳擦腳,只有司平澤爾還怒氣沖天,他對著傳令官端起袍袖裝腔作勢地大喊,“不要傳播不知真偽的消息,誰能真正告訴這裏的人,狄希莫斯到底身處何處?”

    “他派遣了幾名鬥劍奴來傳報消息,說按照凱撒生前的安排,他本就應該是山南高盧總督職務,現在他帶著私軍,前去行省接手軍團去了,希望元老院能給予他承認,不然的話,他就坐鎮穆蒂納城,看著聖山被暴徒和凱撒黨攻陷,這樣可能比看冗長無聊的希臘歌劇要精彩得多。”

    “混帳東西......”司平澤爾怒火填膺,剛準備發作,另外個傳令官就上來了,面色沮喪地說到——李必達帶著那群黑皮膚的衛隊,手持弓箭和刀鋸,登上山來了。

    “嚇!”這下連司平澤爾也藏在了柱廊的陰影下,就像頭躲避獵殺的鹿般靈活敏捷,而後他又伸出腦袋來,對著亂作一團的人們喊到,“蠢貨,快,快,派出使節去攔住他,告訴他一切條件都好商議!”

    好不容易,才從朱庇特神廟的門廊裏,走出幾個打著旗幟的祭司,充當了使者,而當他們出去的時候,發覺李必達早已站在了對面的祭壇前,身後的黑人武士全部拔劍搭弓,祭司嚇得是魂不附體,沖著李必達微弱地喊到,“特選父親委派我們為全權代表......”

    “叫法務官布魯圖與埃提烏斯出來和我說。”李必達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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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宣戰(中)

    對面的神廟先是陣騷動,不斷有元老露出小腦袋來,在陰暗的角落裏可笑地窺探著議論著,他們還互相埋怨著為什麽不早點將自家的門戶奴隸給武裝起來,免得事事都被狄希莫斯掣肘,隨後就沈寂下來,似乎在秘密商量著什麽,一會兒後布魯圖和埃提烏斯果然走了出來。○

    “好久不見,埃提烏斯,想必上次我倆直接會面時,還是數年前凱撒剛剛越過盧比孔河的時候。”看到埃提烏斯,李必達笑著問候說。

    “哎,我永遠記得那個日子,你帶著個番號為十三雙子星,但實則是從指揮官,直到隊列一兵,都是穿著國家支出的鬥篷盔甲的蠻子軍團,共和國的敵人,攻陷了偉大的羅馬城,並威逼我交出了鑰匙,洗劫了聖庫,因為它裏面的錢財本身就是用來對付你們這些異邦蠻子的。”埃提烏斯憤然發起了言語上的攻擊。

    阿爾普憤怒地自腰帶裏拔出了鋒利的哈百失劍,但卻被李必達摁下,“看到你這樣的反應我很安心,當年克拉蘇閣下遠征帕提亞時,你就在城門口處焚燒詛咒,希望克拉蘇不得好死,後來你同樣詛咒凱撒不得好死,現在又該輪到我了是不是?”

    “那是當然,所有的鬼靈都會前來找你的,你將也必將會遭遇同樣悲慘的下場。”埃提烏斯面容憤恨猙獰地說到。

    李必達哈哈笑起來,“埃提烏斯,我早就聽說你是個擅長詛咒和驅使鬼靈的人物。對占卜預言術也很有研究。但是你得知道。鬼靈是需要祭祀才能發揮作用的,而先前克拉蘇和凱撒的死,卻讓你手中的鬼靈不堪重負,他們在慢慢向你索取著更多的報酬和獻祭,當得不到滿足時,他們就會想被激怒的猴子那般,撕扯著你的運道和血肉,這在賽裏斯的話語裏。叫做‘報應’,最終你會死在你所倚重的鬼靈之下,死狀極其淒慘,萬劫不覆。”

    這番話將埃提烏斯嗆得無言以對,假如他承認他的鬼靈詛咒是有效的話,那就等於承認李必達所說的下場;但如果他不承認的話,那麽他先前的話語就是在故弄玄虛而已。

    “可以了,李必達烏斯,我們出來是前來質問你為何帶著武裝衛隊來聖山的,難道你真的有膽量來血洗特選父親嘛。那樣你就等於自認為公敵,和蠻族的身份。並且。馬上五軍團和城市軍團就會前來此處,要為我們派了人手前去傳喚他們,不要以為我們只能憑仗狄希莫斯的武裝。所以,你還是快快離去吧,免得生命也喪失在這裏,元老院有權就地處決帶著武裝來到朱庇特聖殿的任何人。”布魯圖打斷所有人的談話,警告也是勸誡李必達說。

    但李必達卻毫無在意,他笑著指著兩位說,“這就是我為什麽要叫你倆出來的原因,埃提烏斯你是整個兇手集團的智囊,而布魯圖你則是旗幟,你倆完全有資格代表在這個聖殿裏的人。”接著他的目光若箭羽般,嗖得淩厲地射入幽暗的聖殿裏所有人的臉面之前,“我是要為凱撒覆仇的人,我此次前來帶著武裝衛隊,不是來屠戮你們,而是向你們宣戰,因為凱撒的鬼靈告訴我,這個時刻尚未到來,但它一定會到來,那顆白色的巨大彗星會在三年來重新降臨這個世界,與上次不同的是,它下次到來,帶走的是你們的性命,諸位好自為之吧!”

    “真是狂妄!”埃提烏斯回敬說,這時候神廟裏的元老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異邦出身的將軍,居然膽敢如此對元老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語,許多人捶胸頓足,破口大罵,但又不敢將李必達如何,因為他身後滿是全副武裝的強壯武士。

    就在整個場面一片混亂時,山腳下傳來密集的號角聲和腳步聲,“是雲雀軍團來啦!”在裏面一直躲藏的卡斯卡與司平澤爾,狂喜地大喊著,自台階上沖了下來,隨後他倆站在李必達的面前,就像個勝券在握的鬥劍奴那般,大聲宣布著“你完蛋了”的話語。

    果然,高高羽翎,舉著凱爾特式樣盾牌的五軍團,行動迅速地將卡皮托兒山下的街道和要點全部占據,組成了圍困線,接著塔拉科騎兵武裝齊整地邁出步兵隊列,形成了個突出的鋒矢,帶頭的正是安東尼的副將溫蒂提斯。

    “李必達烏斯,你不要過於魯莽得意了,李必達烏斯!借用你的話,你得想想尤莉亞,想想波蒂!”布魯圖看著李必達撥開身後的麥德捷衛隊,朝著山下泰然走去時,急忙追上去喊到,但很快被埃提烏斯給拉住了,“讓他和安東尼自相殘殺好了。”

    李必達披著托加長袍,帶著衛隊,緩緩地走到了五軍團的步騎前面,這時候許多騎兵都認為了他是先前的騎兵長官,紛紛拉著韁繩,往後不安地挪動著,而財務官副將溫蒂提斯更是躲在了所有騎兵的後面,不敢和李必達有視線上的觸碰,其實他在領受任務時,就考慮到這個情景了,但沒辦法,“安東尼這個混蛋,自己呆在莊園裏,卻又叫我們來擔當這個苦差事。”

    而蓋烏斯這時候,也躲在後面步兵隊列裏的鷹標下,聽著騷動不安的兵士交談聲,心中也討厭透了哥哥交付來的差事。

    “溫蒂提斯,我要和你們的官長也就是安東尼交談。”李必達徑自走到了塔拉科騎兵前不到十五個羅馬尺的地方,大聲說道。

    而對方只是朝後扭頭,所有的騎兵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這讓溫蒂提斯更加尷尬了,李必達見狀怒喝說,“你是科西嘉人,是在先前我返回薩丁尼亞島時將你招募入伍,讓你充當了軍事護民官的,現在你要對我的請求充耳不聞了嘛!”

    “抱歉騎兵長官!”溫蒂提斯翻身下馬,隨後他朝著後面的隊列指了下,回答說,“我並非最高指揮官,蓋烏斯.安東尼才是,他現在就是後面的步兵大隊裏。”

    “蓋烏斯,我過來了!”說著,李必達就將衛隊扔在了後頭,朝著溫蒂提斯所指的方向大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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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宣戰(下)

    “溫蒂提斯是混蛋。”蓋烏斯心中大罵著這句,他便對身邊的扈從與掌旗官快速說到,“把李必達烏斯給我攔住,反正不要讓我與他會面。”

    蓋烏斯的打算是,等待另外個城市軍團的到來,他現在惱恨雲雀軍團的高盧子弟們太過神速守序,下達命令後就整齊有序而迅速地趕赴目的地,所以比城市軍團早了快半個白日刻抵達卡皮托兒山,遭逢了如此尷尬的情況。

    但顯然沒有人聽從他的,因為李必達直接走入了前鋒騎兵的行列中,而這些騎兵大多是從西班牙和盧西塔尼亞征募來的,他們都熟稔李必達的武勳,許多出身貴族的騎士們就直接在馬鞍上,舉起手向騎兵長官行禮,而溫蒂提斯也識趣地伸手為李必達開道,他所到之處,騎兵紛紛下馬,自動跟在他的身後,手握劍柄,都不敢將劍拔出來造次。

    很快,李必達身邊身後的人越來越多,都是雲雀軍團的騎兵,他們聚在一起,就好像是擔當騎兵長官的護衛,而不是要來傷害或阻攔他那般,山上的埃提烏斯與司平澤爾都破口大罵起來,“為什麽不殺死他,果然是心懷異心的蠻子組成的軍團,羅馬城早晚要敗壞在這群家夥的手裏!”

    就在此刻,李必達已經單身,迅速來到了雲雀軍團的旗標所在地,在他的面前,有數排兵士舉著各種盾牌,擋在了他的面前,不讓他接近蓋烏斯。

    但是李必達指著盾牌說,“別忘記了你們盾牌上引以自豪的大象標志。是誰賜予你們的?如果你們還有膽子和脊梁的話。那就在現在告訴我。回答我,使用你們內心的所想所感。”

    這時候,掌旗官首先忍不住,他對著李必達喊到,“是尤利烏斯.凱撒閣下。”但他的聲音還不夠大,所以李必達只是立在原地沒有應答,接著越來越多的兵士喊出了這個名字,最後是大家齊聲吼叫了起來。嚇得蓋烏斯又往後退了幾步,結果好幾位軍團將校將他給推住,對他說,“現在的情勢閣下不可以退縮,不然你和安東尼都會喪失這個軍團的,如果你不希望再過一個白日刻,這個高盧軍團調轉武器,殺入貝加隆帝莊園的話,那就出去,向騎兵長官認錯道歉。並達成諒解。”

    “是的,你們的榮譽和公民權都是凱撒給予你們的。高盧的部落雖然在戰爭裏落敗了,被征服了,但你們卻沒有與家人一起成為集市上的商品,被掛上花環出售掉,那就是因為凱撒對你們的仁慈和寬容,他毫無芥蒂地讓你們充當了衛隊,現在你們的恩主慘死在羅馬城裏,五軍團非但不思考著如何覆仇的事情,反倒屠殺凱撒的支持者,也沒有人規勸返了糊塗的指揮官,你們應該知道我所指為何,你們全是冥頑不靈的家夥,現在你們不但在殺害夥伴,也在毒害自己,在挖掘著自己的墓地——蓋烏斯!你給我出來,當初你和軍團的兵士一起被俘虜後,到底是誰冒著風浪渡過亞得裏亞海,將你給贖回來的,你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這聲斷喝,徹底擊垮了蓋烏斯,他直接從隊列沖了出來,拜倒在李必達的面前,親吻著他的袍角,連聲乞求他的原諒。

    “蓋烏斯我得知道你的好哥哥現在於何處,我要和他好好談談。”李必達扶起了蓋烏斯,親切說到。

    “他現在正於貝加隆帝裏面飲酒,只要你下個指令,我就帶領五軍團把他給抓起來。”蓋烏斯現在的話語,直接就是“什麽都不顧了”的感覺,他起身後就拔出劍來,如此說道。

    所有的五軍團兵士也大喊大叫著,嚇得聖山上的元老們再度四散奔逃起來,他們眼見李必達一個人就迅速掌控了這支軍隊,“以後還能相信誰?”

    “不,我們全是凱撒的兵士,現在我最希望的就是與安東尼達成和解,我們會爭取到這個國家懲罰殺人兇手的那個時刻的。”李必達的回答,讓雲雀軍團的熱情萬分高漲,他們一擁而上,將李必達手把手給擡起來,而後所有的首席大隊百夫長們準備好了一面盾牌,將李必達給站上去隨後高高舉起,隨後幾千人高呼著“英佩拉托”的口號,其余的百夫長都站在了蓋烏斯前,說“今天我們就要見到兩位騎兵長官的互相諒解,不然我們將攻陷燒毀羅馬城的神廟,從雙子神廟直到朱庇特的。”

    蓋烏斯即刻喊到,“我早就等待著這樣的時刻了。”隨後溫蒂提斯也迅速跨上了馬匹,高呼全軍團調轉方向,朝貝加隆帝莊園進發,這時候城市軍團總算姍姍來遲,他們剛走到街口處,就看到對面的雲雀軍團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指揮官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這群高盧戰士用揮舞的盾牌打入了水窪當中,後面的城市軍團兵油子和解放奴隸眼見不妙,便一哄而散。

    待到入夜時分,當五軍團和麥德捷衛隊來到莊園時刻,安東尼簡直不敢相信他百夫長衛隊帶來的訊息:雲雀軍團居然沒到半刻鐘的時分,就成了李必達的衛隊了。

    而這時,外面的火把如星空般繁多,到處都有人喊叫他安東尼出來與李必達達成和議。

    甚至不少老百夫長也跑出去了,最後硬著頭皮的安東尼對妻子問到,“現在我該如何做?”

    “你和李必達分庭抗禮我身為妻子應該感到驕傲,但是現在你卻落入劣勢還如此做,我只能說你是個蠢貨,安東尼。”富麗維亞在邊上,帶著十二萬分的譏誚說到,“你自己造成的局面,你應該自己收拾。”

    安東尼將桌子猛拍幾下,沖著妻子說,“我應該遵循正常的規則,直接將你給痛打一頓,女人。但現在我的雲雀軍團都如此對我,我實在是沒有什麽資格再囂張跋扈了。”說完,他走上去深吻了富麗維亞幾下,而後就披著鬥篷,徑自走了出去,隨後當他出現在莊園的拱券廊柱前時,所有的兵士都齊聲高呼起來,安東尼見到了對面站著的李必達,就沖過去,先是和他擁抱,接著就跪下來親吻李必達的努馬王指環,而後又站起來給自己幹凈利索的幾個耳光,隨後就又和李必達擁抱在一起。

    “英佩拉托李必達烏斯,英佩拉托安東尼!”這時候,五軍團的兵士和將校都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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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少凱撒(上)

    “你最好散發大蒜味!”——韋伯薌厭惡地對名散發香水味道的青年軍官斥責道

    ++++++++++++++++++++++++++++++++++++++++++

    安東尼和李必達和解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卡皮托兒山,簡直沒有比這還要恐怖的噩耗了——第二天,五軍團就控制了羅馬城所有的城門、塔樓和要塞,而六軍團則神速趕來了馬爾斯大校場,昆塔平原上巡邏著李必達的騎兵隊,元老們惶惶不可終日,唯恐兩個騎兵長官會仿照蘇拉或馬略,先來個大抄斬,隨後再來建立獨裁統治。

    所以現在元老院急於和李必達達成妥協,他和安東尼需要什麽條件,都是好商量的事嘛!

    布魯圖再次臨危受命擔當了交涉的使者,“我和安東尼擔當的角色不變,山南高盧行省我認為可以尊重狄希莫斯,認可他為總督,你和喀西約必須被流放並且被分開流放,來抵償殺害凱撒的罪。龐培的兩個兒子不可以被赦免,共和國元老院要繼續認可對巴利阿裏群島和西班牙的圍剿,原本那裏的總督特盧雷亞斯因參與這場陰謀,必須要被召回受審,由我方的伊魯久斯和魯孚斯去擔當使節,還有最後一點,今年的執政官選舉,潘薩與赫久斯必須當選,護民官選舉圖裏努斯和利奧必須當選,法務官選舉蓋烏斯必須當選,原本的行政院首席長官埃布羅應該從流放地召回,還有這些人還要獲得他們所希望的職務……”說完。李必達將一個寫滿人名的字板交給了布魯圖。

    這個情景將布魯圖氣得渾身發抖。但他依舊鎮靜住自己。對李必達的傲慢和貪婪回覆說,“如果你認為自己和圖裏努斯他們在競選裏有絕對的優勢,那就應該光明正大地去參與百人團的選舉,去將各個百人團隊長手中的票給爭取過來,或者買來這都隨你高興,但是這種公開要求委任的行為究竟算什麽!”

    “不算什麽,這是凱撒遺留下來的政策,也是你們集體發誓要願意遵守的。另外。獨裁官和騎兵長官也都有推舉代理執政官的權利,這也是律法認可的。元老院不是很喜歡百人團會議嘛,你們不是經常宣稱,在這個會議裏你們可以操控得到任何想要的結果,我如此做,也是出於節約成本來考慮,不用費力折騰了豈不為好?”李必達就是如此答覆的。

    “我沒想到,你居然將共和國歷經幾百年,凝聚先祖和英傑智慧的競選制度,稱為折騰……”布魯圖此刻已經幾乎是崩潰的了。但是對方也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中。而是硬生生地再度將字板再塞入過來,此外李必達而後又從安東尼手中取出個名單。對著布魯圖宣稱說,“你應該能明白這上面都記錄了哪些人的名字,這是原本盧加出首控訴暗殺集團的文書,上面記錄著整整六十人,既有凱撒的親信,也有特選父親,當然也包括你和喀西約在內,其實現在我想動手很簡單,只要將這份文書以阿庫塔的形式公布於世,民眾和軍隊的怒火就會徹底點燃,許多人就會死於非命,我想如此慘烈的景象也不是你,包括整個元老院所希望見到的。”

    說完,李必達向布魯圖和善地招招手,示意他朝自己這邊來,他們所談判的地點,恰好在帕拉丁山上安東尼家的宅院裏,在這兒可以俯瞰整個羅馬的街區,布魯圖就順著他所指望去——現在的羅馬城又陷於了狂亂之中,在大廣場上凱撒的火葬堆祭壇前,數萬民眾再度聚集起來,要求覆仇的人比以前更加增多,幾個阿瑪提烏斯的黨羽正在神情激動地指著凱撒的紀念石碑說著什麽,原來是先前阿瑪提烏斯等人被殺害,街壘被攻陷後,有人趁亂撬掉了紀念碑基座上的石塊,因為那是努比亞名貴的斑巖做的,價值等同於寶石,隨後圍觀的民眾被完全鼓動起來,他們在白日舉著火把和武器,沿著整個廣場周邊的街道搜索,不一會兒就在一家店鋪裏找到了被竊取的基座斑巖。

    老板被許多人當眾拖出來,他的妻子和孩子們哭喊著也被揪住頭發拉出來,女人哀求著狂怒的人們寬恕他們,原諒他丈夫一時的財迷心竅,但回答他們的只是如雨而下的鐵棍,很快老板全家都打得腦漿迸出,橫七豎八地死在了血泊之中,從遠處看去,就像幾只色彩斑斕的死螞蟻般,“看到了沒有布魯圖,現在因為你們的一時狹窄偏激心胸,使得整個羅馬城都變成了這樣,你認為我想救那個人就是能救的嗎?不,我只能救自己而已,你們也一樣,不要指望任何人,在現在的局勢之下。”

    李必達這話,顯然是說給布魯圖聽得,但也是說給身旁面色陰晴不定的安東尼聽得。

    “如果你堅持如此的話,那我可以去和元老院商量這種事,但是需要些許時間。”布魯圖最終同意了這個要求,隨後就悶著頭離開了。

    “很感謝你提供這個名單給我,馬可,要知道這可是我們的殺手鐧,希望你能好好保管它。對了,馬上屋大維就會前去布林迪西,我想問的是,在遺產交割上你不會還有什麽困難吧?如果有的話,還希望你不要有什麽顧慮,盡管告訴我。”李必達拍拍安東尼的肩膀,問到。

    “不,不,並未有什麽顧慮。”安東尼嘴角囁喏著,而後帶著僵硬的笑容,面對著李必達說到。

    李必達也淡淡笑下,並說馬上就可以準備好競選的事宜了,雖然只是個過場,但還是要善始善終。

    在對方離開後,安東尼苦痛地蹲坐在圈椅上,心中想著這下可怎麽辦——要知道原本他以為和元老院妥協,能夠把李必達並帶著圖裏努斯給驅逐排擠出去,直接吞並凱撒的遺產,但現在這個情況,要是圖裏努斯真的向他索取地產的話,那他做的一切都敗露了,吃官司都算是輕的,更重要的是他會在凱撒陣營裏身敗名裂的。

    “向富麗維亞的嫁妝裏借?不可能,要知道凱撒的地產價值三四千塔倫特,而富麗維亞的嫁妝加一起也就一百塔倫特上下,還不夠個零頭的!這下真正的完蛋了,安東啊安東......”安東尼抓著頭發,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23
第11章 少凱撒(中)

    結果這時候,富麗維亞忽然出現在房間的門閽前,她扶著柱子,看著安東尼,臉色被驚嚇得慘白,好像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這嚇得安東尼也站起來,詢問富麗維亞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遇到了了不得的邪靈了,但富麗維亞卻根本說不出來話,良久才冒出句,“馬可,你不會相信眼前所見到的,絕不會。”

    於是安東尼帶著十二分的狐疑,走到了彎曲的回廊前,但見兩排柱子和火光的盡頭,站在處壁畫下,一個渾身蒙著鬥篷的人,慢慢去除了遮擋,對著安東尼說,“好久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安東尼脫口而出,就是這句話......

    五月的布林迪西港前,正是片最為繁榮的景象,碼頭上的工人們一半在往船只上裝卸貨物,一半就呆在倉庫雨檐下討論著羅馬城裏的各種傳聞,多半是關於凱撒之死的,其中一位吐沫橫飛,“依照我的看法,現在卡皮托兒山上,還是那個異邦人將軍李必達烏斯,還有安東尼,還有布魯圖他們在角力,說真的我們真不知道應該支持哪一方,李必達的法案曾經給行省帶來的好處最大,現在許多意大利人和高盧人都支持他;而安東尼,和凱撒的關系最親,並且元老院似乎也看重他;最後布魯圖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同情啊!”

    另外幾位開始起哄反對,“布魯圖那家夥有什麽可以同情的,聽說凱撒把他當兒子來看待。結果他卻把凱撒騙入劇場。和別人合謀殺死他。”

    “你們這些蟲豸不懂。這正是布魯圖家族值得尊敬的地方,他們不會被私情所收買,要不然羅馬早就是王國而不是共和國了,你說你們誰願意站在凱撒的面前,稱呼他為國王?”吐沫橫飛的那位情緒激動地反駁說,那幾位果然都搖頭,畢竟“國王”這種稱呼在整個國家,無論哪種階層心目裏都是個忌諱到不能多言的名稱。就像是被下了魔咒般,偉大像凱撒那樣,不就是因為相當暴君,結果被最親近的人給手刃掉了嗎?

    結果不知不覺裏,有幾個年輕人,站在了這群人的面前,領頭的大概十七八歲,其余的年齡都與他相差無幾,隨後那個帶頭的黃色頭發的,就問對面那個滔滔不絕的人。“他們誅殺凱撒,是因為凱撒是暴君。還是因為凱撒有相當暴君的想法呢?”

    那漢子擡起頭來,摸著粗魯的胡須,心想這群人大概又是從什麽同**成風的希臘留學歸來的,現在羅馬人都被他們沾染成什麽樣子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整天都出去**,而不是和幾個年輕男人並肩牽手,於是就頂撞了句,“可不是嘛,雖然我同情凱撒,但他確實是想要當暴君的!”

    “那元老院應該公開宣判他,而不是糾集幾個心懷叵測的人,將他卑劣刺殺掉。”那個黃頭發的帶著點憤怒說到。

    結果旁邊一個,急忙上前說到,“你看看圖裏努斯,意大利的人們果然對這樁公案都是如此看法,我想我倆的辯論也可以做個終結了,下面我們應該前往西西裏和薩丁尼亞去繼續遊學了。”

    待到那群人離去後,幾名碼頭工人便放棄了對政事的爭辯,他們畢竟只是不了解內情的群氓,便又開始玩起了擲骰子遊戲來。

    待到走到拴著騾馬的廄舍前,利奧低聲勸說屋大維,“圖裏努斯你應該謹慎,我們都能理解你的痛苦和憤怒,但在這裏,隨時都可能出現密探和殺手,因為你是凱撒巨額財產的繼承者,針對你的襲擊隨時可能發生。”

    “利奧說得對,我們應該繞開布林迪西,它太大了,方便我們容身,但是也方便敵人容身,你現在可得好好的。”阿格裏帕也這樣說到。

    隨後,梅塞納斯便提議說,在布林迪西港左近,有個叫盧比伊的小城鎮毫不起眼,但是生活設施一應俱全,我們可以暫且到哪裏去,“我父親在那兒有幾個產業可供容身,接著我派出騎兵去羅馬探聽並帶回消息,再看看前方是否有圈套在等待著我們,只要等到李必達閣下的指令我們就行動起來。”

    “好,但我們不要過分消極,到了盧比伊後,我們就亮明身份,並且宣布要參選今年的護民官,凱撒的孩子可不會遮遮掩掩,更何況正義和時運還是站在我這邊的。”屋大維而後跨上馬背,揚起馬鞭說到。

    盧比伊是個簇擁在各色灌木和溪流間,風景秀美的小城,在孩子的歡笑追逐裏,一行人進入了城門,接著屋大維就突然對梅塞納斯說,“你父親在這裏的產業,大約可以值得多少錢?”

    對方聳聳肩膀,說我可不清楚,但是五十萬到一百萬塞斯退斯還是足以的,結果屋大維直接說,“我的摯友,現在你可以將它們全部抵擋變賣掉借給我,我馬上會在舅公的遺產裏加倍償還你。”梅塞納斯微微吃了驚,但並未說什麽,而是很快就來到了處莊園前,裏面的奴仆和雜役,見到是少主人來到了,急忙列隊出來迎接,還以為是這幫少爺們學院日子過膩歪了,過來小住休憩段日子,但梅塞納斯下面的話語讓所有人都很吃驚,“叫管事來見我,帶著財務奴隸一起來,我要將這些莊園在三日內全部折賣掉。”

    他家的管事動作是迅速的,既然少主人這樣吩咐那就得做,反正動的是產業不是人,兩天不到的功夫,擺在屋大維面前的,已經有了二十萬塞斯退斯的金銀現款,還有些依舊在轉賬的過程當中。

    “不夠。”屋大維說到。

    下面就是利奧了,因為李必達在此地也有幾處魚塘的產業,利奧二話不說,也將這些產業全部折賣了。

    到了第五天,他們手裏擁有了大約六十萬塞斯退斯的金錢後,屋大維才點點頭,接著他雇傭了騾車和大隊奴仆,浩浩蕩蕩來到了該地的市政司,直接叩門對當地的長老會說,“我就是凱撒的繼承人,現在我請求你們,允許我召開次盛大的宴會,款待盧比伊所有的公民,以及駐屯在此城的老兵殖民團。”

    市政廳堂的幾名長老,大眼瞪小眼看著這群少年,要不是親眼看到他們確實帶了大筆金錢來的話,八成會認為這是場無聊的惡作劇。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23
第11章 少凱撒(下)

    但是當屋大維拿出家族指環,凱撒的收養文書,以及見識他的大隊奴仆,及利奧與梅塞納斯的證明後,最先是與羅馬政壇保持熟稔的一群凱撒黨的當地長老加入進來,接著就是受過恩惠的,在凱撒或李必達手下謀生的門客與自由民奔走相告,再後來在這座城市或者周邊城鎮被安置的凱撒老兵,都來到了盧比伊。

    整個盧比伊沸騰了,人們都簇擁在街道上,各個陣營的密探也混入其間,東張西望到處打聽,屋大維饋贈給歸附來的殖民團老兵每人二百第納爾,將校每人五百第納爾,請求他們想起自己養父的恩典,來充當衛隊,因為現在的處境是十分危險的。

    大約五百名老兵當即就宣誓,要效忠凱撒與李必達的兩位公子,而後他們奉戴阿格裏帕與梅塞納斯為軍事頭目,拿起武器,穿起百夫長的藍色毛料對開鬥篷,神色威嚴的站在屋大維的身邊,就像保護位凱旋將軍或執政官般。這使得各個覬覦屋大維地位和財富的殺手,被嚇得裹足不前。

    當筵席和彩色的雨棚張設好後,身披長袍的屋大維就對著所有的民眾說到,“諸位,我就是凱撒的養子,也是他生前完全認可的繼承人,我本在阿波羅尼亞學院就讀,在兩個月前得知了凱撒閣下遇害的消息,我很震駭,究竟是什麽人基於什麽目的,要殘害這個為共和國和人民帶來了莫大恩惠利益的人物,我舅公和養父到底犯了何種罪行,所以我沒有冒然返回意大利。就是希望通過各種途徑探知到事情的真相。但是現在我大致清楚了。我的養父並未成為暴君。他曾經多次婉拒過民眾給予他的王冠,他的權力和人事安排也是得到元老院和民會認可而合法的,刺殺他的陰謀是個私人事件,那群人完全是覬覦我養父的威德和權勢,他們不甘心自己家族的榮耀暗淡無光,或者因為負債累累而企圖渾水摸魚,才鋌而走險,這是個嚴重的罪行。他們在神聖的場所殺害了個不可侵犯的人,所以我集結所有人到來,除了要款待大家外,還要宣布從即日起我就是凱撒了,我繼承了他的名諱和事業,要代替死難的他,在現世和冥府,追討所有的敵人,除死方休!”

    說完,屋大維捋起了袖口。大聲說“這份款待盧比伊城市民和老兵的宴會賬單,就是少凱撒第一個蓋章的文書!”說完。他就拿出新鑄造的指環,朝賬單上戳了上去。

    “少凱撒萬歲!”所有的老兵,以及利奧等人都歡呼道。

    “獻給公正的少凱撒!”所有接受款待的市民,也都舉起酒杯,朝屋大維歡呼敬酒說。

    待到宴會進行到次日時,梅塞納斯派出去聯絡的騎兵尚未趕回,倒是李必達事先安排的兩位軍事護民官阿維努斯與馮特尤斯趕到了,他們還帶著大約一千多名動員來的老兵,進入了盧比伊城,全城的氣氛更加熱烈,所有人不管是何種身份,都歡呼著要進軍羅馬的口號,不過阿維努斯捎帶來的口信,確實監護人要求屋大維“將軍隊暫時安頓在卡普阿左近地區,隨後你帶著精選出的,人數合適到不會被元老院和民眾猜忌的衛隊,進入羅馬城來競選護民官,因為現在羅馬城裏人心叵測,到處都是逆轉危機,元老院對我們也是殺機重重,不要授予他人任何把柄。”

    放下信件的屋大維,當即就將友人給喚過來,叫他們輪流傳閱監護人的要求,而後他請求馮特尤斯監管軍隊,而阿維努斯去挑選衛隊負責保護他前往羅馬,“我得按照監護人的囑咐,先去競選國家的職位,而後才能名正言順地與敵人作鬥爭。”

    這時候,利奧從門閽走入,他身後跟隨的奴仆,直接將一件元老的袍子蒙在了屋大維身上,接著其余歡呼的老兵,開始給屋大維舉起了束棒與旗標,聲稱從即日起所有人都是他的軍團,他們會使用選票和武器,二者任意其一,為屋大維爭取任何權力,只要他想得到的話。

    同日,在羅馬城內的朱庇特神廟裏,元老院傳喚了李必達與安東尼,要授予他們行省的總督權力,無需經過抽簽,此外奴隸們使用騾車,將凱撒的巨大雕塑運上了卡皮托兒山上,當它安置好後,李必達註視著禿頂帶著像樹葉花冠的它,那個花冠是凱撒初次服役時得到了獎勵,他一直珍重地保管在尤利烏斯大院當中,現在李必達與安東尼花了些錢,打造了個精美的金制星星,安裝在雕像和花冠上,表示凱撒的英靈已經成為夜空裏的神祇,化為了星星繼續照耀著共和國前進的道路。

    許多特選父親,跪拜在凱撒的雕像前哭哭啼啼,表達對凱撒的哀悼,但這種情景實則是讓李必達更加戒備,所以他其實在長袍內裏穿著鎖帷子,還帶了衛隊前來。

    不過這次元老院十分爽快,他們是著實被武裝給嚇怕了,授予了李必達馬其頓行省的六個軍團番號,和全國的募兵權,負責對達契亞的征伐;而安東尼也獲得了其夢寐以求的敘利亞行省總督,及四個軍團的番號與募兵權。

    待到祭壇完成了儀式後,李必達與安東尼取得了印章,接著他們就宣布願意再度將軍團撤出城外,與元老院達成諒解,待到今年的執政官選舉完畢後,再以蓋烏斯為**官,公平合理地審判愷撒遇刺的案件。

    戒嚴令解除後,凱撒的黨徒可以公開演說和表達意見後,他們反倒收斂起暴戾,開始尋求證據和律法,為凱撒贏得公正的判決。這時候,在普來瑪別墅裏,幾名元老院派來的傳令官,外帶書記員,正恭敬地站在李必達的面前,請求行政長官在文書上蓋上印章,用來調度各個軍團趕赴行省。

    “佩特涅烏斯將軍,你現在是馬其頓行省的財務官了,現在你準備渡海前往科林斯地峽。”李必達在一疊疊文書上蓋上印章,而後低聲對老將軍說,“但是要按兵不動,解放那群挖地峽的奴隸,再於馬其頓地區新募個軍團,合在一起組建兩個新軍團,我留在此處,監視羅馬城的動向。”

    看來,李必達是不準備走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24
第12章 榖中(上)

    “狐貍經常換的是皮毛,但本性卻從未改變。”——古希臘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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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李必達又將薩博給喚來,“你帶著先遣軍力,返回李必達堡一帶,對色雷斯與達契亞的外交、戍防事務都交給你負責打理,如果有什麽緊急事態,還可以聯絡優伯特尼亞女王,實際上是將一個戰區托付給你了,你有擔當指揮二個軍團的實力。怎麽樣,還願意繼續為我方而戰嗎?”因為有佩特涅烏斯在場,所以李必達就將原先準備說的“四個軍團”,縮減為了“二個軍團”,他現在既然有六個軍團了,便不準備像以前凱撒那樣,將每個軍團分托給副將或財務官,也不準備像先前古羅馬時代那樣,由執政官或者總督統一指揮,他準備將六個軍團分為兩個方面軍,來著手對達契亞的戰事,這樣在調度和進軍方面更為便宜,兩位指揮官的人選問題也是顯然易見了。

    “是的,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願意奉獻自己的熱忱和智力。”薩博毫無拖延地接過了李必達的命令。

    安排好了後,元老院的傳令官與書記員都將命令文書給取走,而後敬禮退下,隨後李必達的將軍與幕僚也都離開了,李必達仰著頭,有些疲倦地坐在圈椅之上,柱廊與花卉的陰影斜投在他的身軀上,波蒂這時候從垂簾後走過來,輕輕地用手指按摩著他有些僵硬的額頭和肩膀。“我也開始會精力不濟了嗎?”李必達長籲口氣。“屋大維與利奧也應該歸來了。他倆的婚事可以要準備了。”

    “為什麽我覺得現在的羅馬城還是不夠太平呢?我們倆當年剛剛來到的時候,你還能記得那場巨大的火災嗎?就在我們租賃的女武神廟後公寓的街區內,那真的是驚嚇到我了,多年後我還時常在那種噩夢裏醒來,我在想你如果前去遠征的話,這座城市會不會迸發那樣的動亂。”波蒂有些擔憂地說。

    “你是害怕我的女兒嫁不出去嗎?”李必達笑著說,“有時候,將科琳娜嫁出去。其實不也是對她的一種保護,就像巴薩圖斯不斷希望將他女兒薇薇婭嫁給利奧是同樣的道理,在這個世界裏,就是同伴與敵人間的不斷轉化,不斷的——科琳娜,我現在每日都能看到美麗的她能亭亭玉立地站在庭院裏,向父親我請安,對於我和她來說,都是多麽快樂的事,但我可還有個女兒。沒人操心她的婚事了嗎?妮蔻......”

    這時候,灰蒙蒙的空氣湧動起來。有些炎熱的灰塵墜下,接著就是雨點打了下來,“這是什麽?”李必達好奇地問,因為他在變得昏暗的光線上,看到了壁龕上有個新的小小銅像擺設,是先前從未遇到過的。

    “這是凱利在整理過去老爺的遺物時發覺的,先是送往了馬可斯那裏,但你養父看到這個銅像覺得有些害怕,於是就轉到這兒來,畢竟不好丟棄。”波蒂便解釋說。

    而後,在外面的風雨聲裏,李必達走上前,註意把玩著這個小小的銅像,它似乎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藝術範疇的產物,也許是路庫拉斯從小亞凱旋時帶回來的,一個非常神秘的東西,這個雕塑是個人頭牛身的怪物,雕刻並不算精細但卻非常傳神,人頭低著,奮力在向前傾斜著,好像努力地要飛出去般,看來它是非常厭惡自己這個野獸般的軀殼的,但是牛身的蹄子卻深陷在泥土當中,徒勞無比,整個的人頭與牛身出現了強烈的分離的態勢,在黑色的塗色下,更顯的萬分詭異。

    “是邪靈的雕塑嗎?”波蒂不安地摟住男人的胳膊,問到。

    “不,這是每個人的象征,我明白庇主為什麽會特意挑選它擺在房間裏,也明白為什麽每個人看到這個雕像,都會畏懼了。我們的一生,都在人和野獸裏徘徊,有時候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覺得作為個人好,還是作為個野獸更合適。”李必達慢慢說到,當然他也不指望波蒂身為個女人能理解這些,而後只是對她說,科琳娜與利奧的婚事都得好好去辦。

    結果第二天,元老院忽然來了緊急的傳喚,要求李必達緊急前往茱莉亞會堂,有非常緊迫的事務需要商議。

    “邊境傳來了最緊急的消息,達契亞的蠻族,不但侵入了色雷斯領地內,他們還勾連其他伊利裏亞的蠻族,在襲擾著邊境西北部的殖民要塞城市。所以此次請求你即刻以行省總督的身份,趕赴拉文納城,就地坐鎮指揮前方的調度和戰事。我們願意再將伊利裏亞使節的職務交付給你。”這時候,擔當值班主席的,是班克斯與巴薩圖斯,他倆站在了中央的天井下,對著坐在席位上的李必達如此要求到,而後他們就公布說,“關於先前前任騎兵長官李必達烏斯的提案,已經全部通過,並且鐫刻成銅表,安放在朱庇特神廟當中,任何人不得違背。”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叫李必達安心去拉文納了。

    “既然現在國家的邊境遭到了入侵,那我身為馬其頓總督是義不容辭的,不過因為現在全城都被各個軍團包圍著,為了維護羅馬城的秩序起見,我需要安東尼、兩位代理執政官,所有的法務官,大家一起和我,互相交換誓言,約束所有人和軍隊的行為,不得互相侵害,也不得危害國家與民眾。”李必達靜靜說到。

    班克斯便點點頭,表示完全可以按照他說的辦。

    在會堂中央的祭壇處,當李必達與安東尼站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互相面對面,“我在出征後,妻女可以同你的妻女互相站在一起,互相庇護嗎?因為他們在我倆出征後,都將成為元老院手中的人質。”

    “可以,我將全力叫富麗維亞的武裝奴隸保護你家庭的周全,不過相對應的,你的人馬也要衛護富麗維亞的周全,這是我倆的誓言。”安東尼如此答覆。

    “哎,是我倆的誓言,無論在何種情況下,我都不希望和你正式為敵,馬可。其實,原本我是想留在城中,舉辦我兒女的婚禮的。”李必達動了感情。

    安東尼稍微訝異了下,而後也重重點頭。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24
第12章 榖中(中)

    很快,第二天的朝陽就照耀在七座山丘上,飛鳥成群穿過居民裊裊的炊煙,彎曲蜿蜒的街道上,趕著騾車和坐著肩輿的男女,已經穿梭如織,元老院的命令下達的是如此的急迫,以至於幾名朱庇特的佛拉門祭司連夜,按照庫裏亞侍從官的敘述,制造好了新的銅表,擺在了神廟殿堂的門前,等待著合適的時機,就將此物給安置進去。

    而在帕拉丁山上,安東尼的豪宅當中,新任的敘利亞總督也是徹夜未眠,他不安而焦慮地在大廳之內踱來踱去,明顯昨天在聖山上的誓約,讓他寢食難安,不,不光是誓約,更是他自己的良心和節操,他不可以再背叛李必達的友情了,那樣真的要身敗名裂了,但他也實在是想不出法子來解決私自倒賣凱撒遺產了,那樣他還是會身敗名裂。

    “馬可,你還在焦慮那種虛假無比的,所謂的情誼嗎?當年他來幫助你,就是為了坑陷我和我的軍團,後來他得逞了,我和幾個軍團都全部覆滅了,我本人差點葬身在阿非利加的荒漠當中,多虧幾名馬西人百夫長拼死護衛,我才帶著三名騎兵逃出來,但我的資本和聲譽都蕩然無存,所以我庫裏奧只能乞求和元老院間的利益交換了。而當今他也是在繼續利用你,為凱撒養子和他自己的兒子鋪路,馬可你孤身和他相鬥,根本不是李必達的對手,只能被他玩弄於鼓掌間。你的奸詐和陰謀都與他不是個數量級上的,李必達就是條色彩斑斕的劇毒之蛇,最初讓你被他的美麗的花言巧語所吸引。但當你的價值消失殆盡時,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撕扯你的血肉,將你的一切都據為己有。”坐在旁邊走廊圈椅上的庫裏奧,用種壓抑著憤怒,所以顯得低沈的嗓音,不斷地對安東尼施壓。

    現在庫裏奧的臉龐,已經盡毀。他再也不是先前那個瘦削而放蕩的青年了,他的臉上帶著箭傷。後來是個努米底亞的巫醫救活了他,但是容貌卻失去了,他現在只剩下滿腔的怨恨,如果現在凱撒還活著。他會毫不猶豫地與布魯圖、喀西約一起,將刀刃刺入這位的胸膛,但現在他已經斃命,唯一的敵手,就是李必達烏斯了!

    可是他看到安東尼還在長籲短嘆,這種狀態根本不符合安東尼的性格,這個巴克斯的傳人,安東的後裔,淫邪瘟疫的化身。說到底還是會被感情,無論是真的假的所羈絆住嗎?

    “聽著馬可,現在的棋局已然布置好。就看你的決斷力了。只要能除去李必達,元老院那群平庸無能之輩,根本不足道,我們先利用元老院幹掉李必達,奪取他的地盤和軍隊,隨後再進逼元老院。整個共和國就可以讓我們為所欲為了——馬可,我已經和埃提烏斯他們達成密約了。現在針對李必達的布局,這場宏大的戲劇已經展開,他是無可奈何的,現在他只能將妻女托付給你,這不是因為他和你感情有多深厚,而是在試探你,束縛你,所以馬可你完全無需介懷什麽,待到元老院對李必達動手時,只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行。”庫裏奧站起來,逼近了安東尼說到。

    “可是”安東尼囁喏說。

    “沒有可是了,時機就在今天一次了,我們擁有最最完美的計劃,最最多數量的盟友,馬可你甘心這一生就屈從在那個異邦人的腳下,你以為你的屈膝能贏得他的同情諒解嗎?你錯了,他是本性不改的,你要放心我,只有我是不會坑陷你的,你知道嘛先前在軍隊崩潰後,我遭遇了多麽淒慘的事?你知道我是怎麽存身的嘛,說起來真是生不如死——我托庇在龐培的遺孀宅院裏,也就是定居在現在烏提卡城龐培墓園的高乃莉婭,被她憐憫,還要躲避李必達密探的監視,可是他們認不出我了,因為我如今這個鬼樣子!”庫裏奧悲憤地大喊著,面容扭曲起來,“現在所有的局勢,就等你了,不過坦白說,現在是你的機會,而不是我們成功與否的關鍵,即便你不參與,李必達烏斯也完蛋了。”

    說完,安東尼瞪著血紅的眼珠,喃喃著說道“機會”,現在富麗維亞與克勞狄婭都被他給支走了,因為這兩個娘們是不會讓他繼續和李必達對抗的,所以他現在愈發焦灼了,因為刻漏的響聲越來越頻繁,他的心臟幾乎都要刺破胸膛蹦出來。

    忽然,宅院外一片噪雜之聲,庫裏奧嚇得急忙隱藏起來,而安東尼則訝異地奔出門外,他也發覺自家所有的奴仆都聚集在前院,接著在美輪美奐的拱門處,率先走進來的是克勞狄婭和富麗維亞,她們都頭戴著花環,明顯是醉了酒,在肩輿上歡樂地手舞足蹈,高聲感謝著各位神祇的庇佑,“快快讓開,你這個馬可,你應該感謝你交到了如此好的朋友!”富麗維亞帶著醉腔,含糊不清地用葡萄枝做的手杖,笑著輕輕打著自己的丈夫,隨後又將手朝後面招呼著,安東尼的眼神朝後望去,差點沒氣死:坐在肩輿上的科琳娜與波蒂,在無數扛著行李、旗幡的奴隸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跟著自己老婆和克勞狄婭的後面,進入了自己的宅邸。

    “李必達烏斯呢!”安東尼拉住妻子的胳膊,急切問到。

    “那你還用問嗎?他自然是前往民會的集會所,當眾讚頌你倆的友情,並重申了昨日你和他在神聖殿堂前所發的誓言,誓約要互相保護對方的妻女親人,多麽讓人感動啊!所以他今日饋贈了我與克勞狄婭數不清的禮物和美酒。”富麗維亞下面,真的是感動起來,她流著淚,挽住走下肩輿的科琳娜和波蒂的手,大喊道“放心吧!放心吧!在這座宅邸裏,我馬上就要求所有的鬥劍奴把你們仔細保護起來,連我的丈夫都把他給驅逐出去,而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天下,即便外面有一個軍團前來圍攻,我也會抵抗至死,和你們同命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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