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梟 作者:砲兵(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4-9-15 00:2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3 318839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6 14:51
第三十章 收服曹虎

    此時,曹虎和雲娘就像兩條赤裸裸的肉蟲,在床上滾成一團,多年的思念,今天終於得償所願,這讓他感到極為興奮,不知為什麼,他感到自己身上有用不完的氣力,被自己壓在身下的雲娘,容貌是那樣絕美、身材是那樣曼妙,感覺是那樣美好,雖說一開始有些牴觸,甚至有些反抗,可是,最後還是溫馴如綿羊,炙熱如烈焰。

    被壓在下面李雲娘,閉著眼,眼角有淚痕,但是從那一臉享受的表情,讓人感到那是開心的淚水,此刻,她整個人已經迷茫,身體的慾望戰勝了理智,也許是獨守空房的孤寂和內心深處的呼喚,此刻,她顯得有些主動,甚至是有些瘋狂。

    就在曹虎興致最高時,「砰」的一聲,那扇簿簿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還沒有反應得過來,便聽到有人說:「好啊,你們幹的好事,光天化日之下在佛門淨地做出這種無恥的事。」

    曹虎正在興頭上,沒想到被人破門而入打斷,他倒有點男子氣概,第一時間用被子把李雲娘蓋好,剛想發飆,想看看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壞自己的好事,剛想教訓,可是突然想起那聲音有點熟悉,再仔細一看,頓時整個人一個激靈,好像寒冬臘月被人當頭潑了一桶冷水,一時間全身冰涼,來的人,竟然是一縣之尊:陸縣令。

    「大...大人,你,你怎麼在這裡?」曹虎現在不是面紅,而是嚇得面色發青,說話都結巴了,而躺在被子裡的李雲娘,也從無邊的快樂中驚醒了過來,嚇得躲藏在被窩裡倦成一團,渾身如糠抖。

    曹虎強打精神,賠笑著說:「大人,這,這只是翠怡樓的一個頭牌,屬下一時貪玩,請大人責罰。」

    現在只盼眼前這位縣尊大人不知雲娘在這裡,自己是捕頭,在當值時間尋花問柳,雖說不妥,好在也不是什麼大罪,最多是挨幾十板子,要不就是罰一些俸祿,只要保住雲娘,這些都沒所謂,其實來的不是陸縣令,以曹虎的凶性,說不定二話不說就把他的腦袋扭斷,然後再誣陷他一個襲擊官差,再安一個暴民的罪名,從而就可以瞞天過海。

    可是朝廷官員那是大人物,老朱家可以隨便殺,不代表別人能隨便殺,就是一個普通的七品縣令,要是在上任期間死了,那會驚動到刑部,到時無所不能的錦衣衛一來,酷刑一下,什麼都藏不住,所以曹虎不敢輕舉妄動。

    陳貴等人不喜歡來一個空降官,可還不是要小心的伺候著?

    陸皓山冷笑地說:「哦,陳縣丞家的三夫人,什麼時候放著良家不做,跑到翠怡樓做頭牌了?那好,我得找他問問去。」說完,陸皓山攜著劉金柱,佯裝轉身離開。

    「砰」「砰」的兩聲,接著又聽到磕頭的聲音,曹虎和李雲娘一下子從床上滾下來,跪在上,哭著求饒道:

    「大人,饒命」

    「大老爺,饒命,只要饒了小的這次,以後給你做牛做馬,大人。」

    「求大人給小女子一條活路,要不然,要不然我馬上撞牆死了給你看。」雲娘也嚇得面無人色,說完就想撞牆,慌得曹虎連忙把她死死抱住,這才沒有悲劇發生。

    「大人」曹虎大聲說道:「只要饒了小的這次,以後你叫我向東,絕不向西。」

    陸皓山這才停下來,扭過頭,只見平日高高在上的曹捕頭赤條條跪下地上,那額頭都磕腫了,現在還是寒冬,地面冷冰冰的,冷得直發抖,鼻涕都流出來了,說不出的狼狽,可是陸皓山卻有點不爽,盯著曹虎的某個隱蔽處,在心裡暗罵道:這個傢伙,倒養了一隻「好龜」,而旁邊的李雲娘好多了,捲著一條棉被,遮住身上的**,臉如死灰跪在地上,可是她的身體直發抖,那不是冷的,那是真嚇著了。

    一個是大有前途的捕頭,一個是官家的小妾,如果沒有陸皓山的出現,只要不碰上兵禍,那麼他們這輩子錦衣玉食還是少不了的,特別是李雲娘,本是一個知書識禮的良家女子,可是就這樣被自己拖下水,一瞬間,陸皓山心裡有一絲不忍,可是那絲不忍很快又被自己未來的藍圖所抹殺。

    天下不平之事多了去,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能發生在別人身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當日手刃李向財,走出了第一步,陸皓山就沒想過要回頭,再說又不是趕他們上絕路。

    「算了,你們快穿好衣服,有什麼事,一會再商量。」陸皓山拋下一句,就拉劉金柱往房外走,出門時還幫他們把那扇破爛的木門的象徵性地掩上。

    有女眷,自然要給他們留有空間,曹虎是自己要收服的人,陸皓山自然得給他留一點面子,像他這種人,為了女人,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在房外的院子裡,劉金柱有些奇怪地問:「山哥,為什麼我們不等他們完事再衝進去,那曹虎是我們要收服的人,在他興頭衝進去,會不會有些不地道?」

    其實劉金柱到了門前打眼色要不要等等,等曹虎完事再衝進去捉姦,可是陸皓山拒絕了,要馬上進去,這不,看到曹虎那有些猙獰的「下身」,十有八九還沒有得到釋放,這樣做,好像殘忍了一點,俗話說擾人清夢者該殺,擾人交歡者,那該下十八層地獄。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意猶未盡反而更加期待和牽掛,就像吃飯,其實對身體最好的只吃七分飽,滿足身體的需要,又埋下一餐的食慾」陸皓山笑著說:「這樣一來,嘗到甜頭的他們會更期待,也會更珍惜。」

    「山哥,你太無恥了,不,不,你太精明了。」劉金柱一時說錯話,連忙改正,可惜晚了,陸皓山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痛得他直哼哼。

    被踢了一腳,劉金柱嘿嘿一笑,好像被踹是光榮一般,剛想問陸皓山接下來怎麼辦,沒想到門「吱」的一聲打開,匆匆穿上衣服的曹虎,三步二步地走過來,也不行禮,盯著陸皓山二人,咬著牙問道:「大人為何這麼巧出現在這裡?」

    看來這個傢伙已經回味過來了,作為捕頭的他,對這些齷齪的事,知道不少吧,再說也容易從一些蛛絲馬跡推斷出來,甚至和李雲娘交換了真實情況,感到自己被下了套,這才怒氣沖沖地過來質問。

    不錯,雖說是一個粗人,但是粗中帶細,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這一點陸皓山很滿意。

    「哦,本官感到日子有些乏味,就到觀月寺要一間淨房修心養性,沒想到隔壁有一對舊情侶在幽會,就是這麼巧。」

    曹虎咬牙切齒地說:「那茶水裡的催情藥、還有果品糕點也塗有,這也是碰巧?姓陸的,你派人跟蹤暗算我?」

    癡情漢子啊,一聽面那句,陸皓山就知道曹虎還不知道那書信是假期冒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局,以他的精明,要麼就是不願相信那信是假的,因為那信是假的,那麼李雲娘對他的情也是假的,要麼就是不忍再找李雲娘對質,再傷一次她的心,最後自己的全扛了下來,不錯,還算有擔當。

    不過,陸皓山笑不出來,說這話的時候,曹虎是把手按在長刀上,目露凶光,看樣子是在考慮把兩人滅口,這樣他與雲娘的事就沒人知道了。

    好在,陸皓山一早有了對策,不緊不慢地說:「曹捕頭,本官到這裡來,很多人目睹,而你作為本縣捕頭,來這裡也很多人看見,再說本官敢站在你面前,肯定是有了萬全之策,要是你敢動手,那麼天下地下,就再沒你容身之地,就是你能逃掉,那麼李雲娘呢?紙包不住火,一查就查出來了,依大明律,那得戴枷示眾、騎木驢,受盡唾棄,而陳貴的手段,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吧,你死不要緊,你就忍心推雲娘下火坑?」

    一說到雲娘,曹虎剛才那一絲殺氣,一下子消失到無影無蹤,臉一下子聳拉著,手也無力地松垂了下來。

    「大人,你能饒過我們二人?」

    「要是存心致你於死地,我們還會這樣說話嗎?」陸皓山笑著說。

    曹虎這時品味過來了,這新任縣令那是逼自己站在他的一邊,心中猶豫了一下,很快說道:「大人,曹虎雖說是個粗人,但並不是愚鈍之人,有什麼事,開門見山好了。」

    現在已經沒得選擇了,曹虎只能認命。

    「很簡單」陸皓山一臉正色說:「你要成為我的人,簡單來說,只聽從我命令的人,叫你幹什麼就幹什麼,當然,也不是白使喚你,本官正七品縣令,還有在吏部任要職的恩師,前途無途,跟著我,你前途無憂,日後絕對比這捕頭好十倍不止,有什麼事我都替你擋著,這是其一,其二就是,本官最看不得有**不能成為眷屬,你跟了我,我保證,一年之內,你和雲娘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不用再每天飽受相思之苦,如何?」

    「成交」曹虎斬釘截鐵地說:「大人,以後俺曹虎的命,就是你的了。」

    (感謝MITO大哥、看不穿、金沐燦塵、sg、茶哥還有桔子的打賞,謝謝你們,也感謝書友的收藏和推薦)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7 10:05
第三十一章 目標財神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被陸皓山抓個正著,明知是別人下套的,可是事情已經發生,百口難辯,再也不能挽回,不到萬不得已,曹虎也不敢對陸皓山下毒手,陸皓山說得對,自己能跑,可是雲娘怎麼辦?他是七品縣令,上面有人,跟他比跟陳貴有前途多了,這個新任縣令扮豬吃虎,所圖不小,再說他承諾把雲娘給自己攝合,這一點曹虎沒法拒絕。

    其實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曹虎感到自己與陳貴的關係有了隔膜,正在一步步被隔離、疏遠,這對沒有靠山的曹虎來說,是一種災難,一個貧窮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反而學會苦中作樂,可是先富貴後貧窮,那比殺了他還難受,再說做捕頭多年,仇家可不少,一旦失勢,有錢也沒命享。

    於是,面對陸皓山伸出的橄欖枝,曹虎只是猶豫片刻就同意了。

    陸浩山聞言,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識事務者為俊傑。」

    「大人,你要小的做什麼,你只管吩咐。」一旦投靠了新主人,曹虎馬上想表忠心。

    「不急,這個時候談論這些不太合適,衙門還有事,本官先走了,有事晚些再找你。」陸皓山說完,也不和曹虎說再見,逕直往外面走。

    「大人慢走。」曹虎連忙在後面大聲恭送。

    「別為難那老人家。」這是陸皓山出門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

    一出了山門,劉金柱有些鬱悶地說:「山哥,這麼急走幹什麼,就是不吩咐曹虎辦事,也得吃點齋飯再走啊,我們在聽牆根聽了老半天,都響午了,還沒吃飯呢。」

    「笨啊你」陸浩山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腦瓜子,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用一下腦子,我們是來收服曹虎的,又不是來這裡吃飯的,現在我們成功了,可是還有一個女的在哪裡要死要活的,她是曹虎的命根,要是她出了事,曹老虎一發瘋你我都討不了好,這個時候他哪裡有什麼心思談事情呢,得給別人留一個好印象。」

    頓了一下,陸皓山笑著說:「早上你起床覺得困,也想來一個回籠覺,我們在關鍵時候打斷他們,我們曹捕頭那是吃了藥的,那火還沒有瀉出來呢,說不定也想來一個回籠床戰呢,算了,不操這心,走,找一間館子好好吃一頓去。」

    一聽到吃,劉金柱馬上高興地說:「山哥,我們去迎賓樓,又好吃那掌櫃的又不敢收我們的銀子,走的時候還有點心送。」

    作為一縣之尊,五萬多老百姓的父母官,好處自然多多,江油縣雖說有點偏僻、貧窮,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沒有皇家子弟分封到這裡,縣中也沒出過什麼顯貴人物,這樣一來,陸皓山憑著縣令一職就能在江油縣橫著走,平時吃飯什麼的,那銀子當場是給出去,可是那些掌櫃還得千方百計通過長隨劉金柱送回來。

    「去,反正早晚也拿陳貴這老小子開刀,在他倒下前,有好處不拿白不拿。」陸皓山馬上同意道。

    都說拿別人的手短,吃別人的嘴軟,要是陳貴知道自己碰上這兩號沒有節操的人,一邊拿著自己的好處,一邊卻想著怎麼把自己給收拾掉,肯定被這二個傢伙氣得吐血,說不定要念叨那句「人心不古」的話了。

    二人去迎賓樓大吃一頓,順便還給陳姿打了個包,這才施施然回縣衙,反正大過年的,誰也不想這個時候吃板子、進牢房,所以政局還算穩定,並沒有多少工作要做,所以悠然自得,拿回去後,那陳姿沒想到陸皓山堂堂一縣令大人,在吃東西的時候,還不忘給自己帶一份,感動之餘,內心不免有二分發自內心的感動。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七品縣令,一個是低低在下的婢女,可以說雲泥之別,說到底,婢女也就是一玩物罷了,可是還這般上心,真是難得。

    有付出就會有回報,一份打包,讓陳姿有了二分真心的感動,一場精心的設局,把曹虎收服,事實上,曹虎當晚就偷偷約陸皓山到一間偏僻的小酒館中見面了。

    在陸皓山的威脅利誘下,曹虎還是誠心投靠了,不待陸皓山召見,主動相約,還煞費苦心弄了一桌子菜,雖說沒有什麼名貴的菜,但是都是山上的野味,味道做得也地道。

    「大人,這裡有些簡陋,請你多多包涵。」曹虎待陸皓山坐下後,賠笑著說。

    陸皓山微微一笑:「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太客套了,簡陋不要緊,最重要是曹捕頭的心是真的就行。」

    「真,真」曹虎馬上說:「小人現在和大人是坐同一條船,還望大人發達之時,不忘提攜小人一把。」

    「這個當然,陸某不是薄情寡義之人,你大可放心。」

    都這個地步了,不放心也沒用啊,曹虎心裡苦笑一下,接著解釋道:「本想上門拜訪大人的,不過大人哪裡不太方便,這裡是偏遠一些,不過是小人的家戚所開,安全不是問題,其它地方就怕有陳貴的耳目,所以就選在這裡了。」

    「不礙事,本官府中有陳貴安插的耳目,說話不便,這裡安全就好。」

    曹虎吃驚地說:「大人,你已經知道了?」

    「呵呵,美人計這招,已經用得氾濫了,陳縣丞不放一個耳目在本官身邊,他豈能安心,由他吧。」陸皓山笑著說。

    「大人一早就知她是耳目了,為什麼不把她給處理掉?」

    本想把陳姿是陳貴安排在陸皓山身邊當耳目的秘密道出,算是自己投靠新主子的第一功,沒想到陸皓山一早就知道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送這麼大的一份禮,所圖自然不會小,不過這樣也好,在她在,陳貴可以安心,不用處處對我提防,一個明處的耳目比那些放在暗處的棋子好對付多了。」陸皓山微微一笑:「只要操作妥當,她既能為陳貴傳遞消息,自然也能替我傳遞消息,對吧。」

    「高,大人,實在是太高了。」曹虎馬上明白陸皓山的意思,連忙稱讚道。

    「對了,你那紅顏知己,沒事了吧?」

    一提起心愛的女人,曹虎臉上馬上現出了笑容:「還好,剛開始有些想不開,費了不少苦心,勉強把她勸服了,其實她在陳家過得也不好,陳貴那傢伙,有名的貪新忘舊,正室又凶狠如虎,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唉,不提也罷,一提就火起。」

    「放心,好日子在後頭,有**終成眷屬,不再是有錢人終成眷屬。」

    「謝大人美言」曹虎一臉佩服地說:「大人,你說話真是太有才了。」

    陸皓山只是笑笑,舉起酒杯說:「這裡酒菜飄香,來,先喝一杯再說。」

    「是,大人。」

    兩人輕輕碰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接著相互一笑,喝了幾杯後,氣氛開始融洽了起來,說著說著,慢慢把話題說到江油縣的情況,對於這些,做了多年捕頭的曹虎對這些瞭如指掌,開始滔滔不絕陸皓山講解起來,從江油縣的歷史、名人、風土人情、官場、各種勢力等等一五一十道出了出來,包括一些不為人知的貓膩也沒有保留,聽得陸皓山連連點頭。

    經曹虎一解釋,陸皓山這才明白,原來龍安府轄下還有不少少數民族,這些少數民族有不少特權,根據曹虎的描述和自己對地形的分析,陸皓山終於明白,原來明朝的龍安府是屬於陝西,但是在後世這片土地劃在天府之國四川的名下,難怪在這災年還能過上安穩的日子,相對來說,這裡算是亂世中的一處小淨土了。

    「大人,小的下一步要怎麼做,你吩咐,大人說動哪個,小人馬就對付他。」介紹完了情況,曹虎主動請纓。

    陸皓山笑了笑,擺擺手說:「現在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把你的手下籠絡好,弄好你的一畝三分地就行,其它事暫時不用理會,而我們的關係,也一定要保密,對陳貴,你還要言聽計從,然後靜候本官的命令即可。」

    「什麼,還要在姓陳的面前裝孫子?」

    「這只是權宜之計,你我都知道,陳貴是縣丞,在江油經營多年,可以說根深蒂固,一不小心,就會讓他有反抗的機會,本官知你想什麼,你想說為什麼本官有那麼大的靠山,要動陳貴還要這般大費周折?你想一下,這麼小的事情,對付的還是一個下屬,這點小事都要驚動恩師,只怕他對本官的能力也會產生懷疑,日後又怎麼給予重用?」陸皓山看出曹貴的心思,主動解釋起來。

    曹虎這才恍然大悟,心中更肯定陸皓山是放下來「鍍金」的,聞言馬上表忠心道:「是,大人,小的領命。」

    「委屈你了」陸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說:「只要時機一到,我們就把陳貴連根撥起。」

    「好,連根撥起。」一想到能和雲娘光明正大在一起,再把陳貴取而代之,曹虎心裡就有一股莫大的衝勁。

    .......

    回縣衙的路上,劉金柱高興地說:「山哥,終於收服曹虎了,有了他,三班衙役就聽我們的了,我們下一步對付哪個?陳貴?」

    陸皓山搖了搖頭:「官場如戰場,俗話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官場有雄厚的財力也很重要,陳貴不急著動,先把他的左膀右臂先砍掉再慢慢磨他,我們下個目標就是我們江油縣的財神爺。」

    「財神爺?誰?」劉金柱一頭霧水地問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7 10:06
第三十二章 縣令查帳

    「哪個管錢,哪個就是財神爺。」陸皓山笑著說。

    「管錢的,不就是戶房司吏嗎?那個周大源周司吏?」

    陸皓山點點頭說:「沒錯,就是他,戶房管戶籍、田賦、財稅、婚姻,掌管一縣之財政,可以說富得流油,現任戶房司吏周大源,那是陳貴的鐵桿心腹,陳貴這些年做的事,差不多全經他手,那是心腹中的心腹,把曹虎收服,陳貴就少了一條腿,要是能把這個周大源也拿下,那麼陳貴也就沒了一隻手,沒有一手一腳,看他拿什麼跟我鬥。」

    說到後面,陸皓山拳頭都捏緊了。

    「山哥」劉金柱有些為難地說:「這個周大源我一早就留意他,這個人沒什麼特別的嗜好,點卯就沒遲到過一次,從不早退,也從不請假,一散值就回家,雖說做了多年戶房的財神爺,可是他現在還住在那小三進的老宅子裡,守著一個糠糟妻子,就是妾待也沒一個,很少參加宴會,總覺得不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很難下手。」

    陸皓山吃驚地地說:「哦,還有此事?」

    「是啊,我還頭一次看到這樣的人呢,要不是認識他的,說他是江油的財神爺,還真沒人信呢。」

    「這人不簡單。」陸皓山點點頭說。

    在陸皓山記憶中,有幾種人是很難忘記的,例如丹陽的兵、紹興的師爺、山西的掌櫃,特別是山西的帳房給陸皓山的印象最深,山西土地貧乏,逼著很多人一長大就要出外謀生,以致晉商的名號很早就打響了,到了後期,為了安全和交易的便利,很多人推出銀號,相當於早期的銀行,這銀號有存貸、異地收取的功能,利潤很高,很多人爭相效仿,可是都沒有晉商做得出色、持久,其中很大一個因素就是銀號的掌櫃。

    據說培養一個合格的掌櫃,是從小時候就開始培養、觀察,把他們培養成一個古板、苛刻、專業、守規矩甚至有點無慾無求的人,因為銀號裡做的都是金銀的生意,每天過手的銀子不計其數,一旦起了貪念,那麼後果不堪設想,那些山西的掌櫃,小門不進,大門不出,每天都是兢兢業業,生怕有絲毫差錯,其中有個小故事可以體現,一個東家巡銀號,看到夥計賣力、生意紅火,帳面一乾二淨,本來很滿意,就在出門前,突然看到掌櫃的老婆穿著一身花衣裳,轉頭就把這個掌櫃給炒了,別人問為什麼,東家淡然地說:掌櫃沒問題,不過他身邊有個不安分的婆娘,只怕終有一天會壞了規矩。

    周大原是江油的戶房司吏,又是陳貴的心腹,雖說不是太好人,但縣衙中也沒說他壞話,像這麼一個會上位、懂站隊又能很好處理人情世故的人,偏偏如此收斂、低調,其志肯定不會小,陸皓山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人。

    「山哥,我們怎麼給他下套?」成功收服曹虎,劉金柱信心滿滿,準備再次出動。

    要是拿下戶房,那等於老鼠掉進米缸,就等著撐死,在劉金柱眼中,這麼辛苦就是為了過過官癮,再弄一大筆銀子溜走,聽到陸皓山終於向戶房下手,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陸皓山想了一下,搖搖頭:「像他種古板的人,不會輕易上當,依我平時對他的觀察,周大源對自己有一種盲目的自信,要想徹底擊倒他,收為已用,看來把他的自信擊垮,讓他信服,這樣一來他方能為我所用,而他的自信,則來自他精於做帳目吧。」

    一開始為了給陸皓山添堵,陳貴命人給陸皓山增大工作量,其中有一項就是查帳,那戶房司吏周大源最為積極,一下子就搬來一大堆的帳簿,陸皓山那十天的功夫也不是白過的,雖說還沒查出具體的問題,但也讓他發現不少可疑之處,這得益於陸皓山前世泡過一個美女會計,當時為也接近美人,著實下了不少功夫,包括學了一些會計的基礎知識,後來追到手後,無意中也聽她說其中一些技巧,雖說周大源做得到天衣無縫,但是還是讓皓山把他的技倆看透了。

    周大源做賬用的是打散法,別人做帳是一大堆帳裡滲放幾筆假帳,方便、快捷,而周大源的帳卻是把一筆帳目打散,分攤在其它帳目中,無非是在耗上有花銷上做手腳,這樣一來,那帳目也不顯眼,而他做的時候,還故意增入一些無用的帳目,把賬目多轉幾次,硬生生把一盤帳弄得更加複雜,別人就是查也費時費力。

    不過,像這種做假法,那帳簿通常會有二本,一本是給自己人看的,一本是給上級查帳用的,所以又稱為陰陽帳本。

    別人或許查不出,可周大源的這種做法在陸皓山眼裡,不過是彫蟲小技,找對了路子,知道他做帳的手法,查起來自然就事半功倍。

    「有山哥出馬,自然是手到擒來。」劉金柱現在對陸皓山有一種莫名祟拜,聞言馬上應道,不過轉而好奇地說:「把他弄走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收服他?」

    「你覺得我身邊還有人嗎?派你去?」

    「不,不,山哥,你也知俺金柱大字也不識一筐,饒了我吧。」劉金柱還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聞言連連搖頭。

    「好了,瞧你就這點出息,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就鬥鬥這個周司吏去。」

    劉金柱有些無奈地說:「有時覺得做個大財主還好一些,吃朱家這碗飯,還真是給他做牛做馬。」

    「的確是做牛做馬。」陸皓山想了想,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漢朝是五天一休制,也就是干五天休息一天,可不是休息星期六或者星期天,而是輪到哪天休哪天,這一天還有個名字叫「休沐」,在這一天,官員們可以回家;隋唐時期,改成了十天休息一次,稱成「旬休」,好像待遇比漢朝差了不少,實際上不是這樣的,在隋唐時期,已經有了今天黃金周的概念,他們每逢新年、冬至會休息七天。這七天時間是帶薪假期,此此,像端午、重陽、皇帝的生日、生兒子、甚至連佛祖的生日、老子的生日等,都可以放假,絕對是一等一俸祿高、待遇好;到了宋朝,算是中規中矩,一年幾十天假期還是有的,元朝差了一點,一年只有十多天假期,可是明朝的官員就慘了,朱重八(元璋)天生就對官員懷有仇視之心,不僅俸祿低得嚇人,就是節假日也不近人情,吃朱家這碗飯,那你就老老實實地賣命地幹吧,要想假期?一年就三天,也就是過年、冬至和他本人生日,其它時間,不好意思,俸祿是少,但你也要賣命去做。

    雖說是年初六,年味還沒過,還是要繼續當值。

    一夜無語,第二天,排完衙以後,陸皓山叫到了周大源。

    「大人,不知讓小的留下,有何吩咐?」周大源畢恭畢敬地問道。

    陸皓山笑著說:「呵呵,沒什麼,最近訴訟少,本官閒得無聊,正好查帳簿解解悶。」

    「可是大人,這個時候很少人查帳的,再說,大人上次查帳時還病倒,這,這事是不是緩一下。」周大源有些遲疑地說。

    「知道還問?」陸皓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朝廷有令,多查帳目,以保證清正廉明,不僅上級派人來巡查,在位者亦不能鬆懈,現在查,工作量不大,要是過了年,到時又是商稅又是夏糧,那還不是把本官給累垮?不怕周司吏笑話,本官最怕就是這帳目的了,每次都看得頭暈眼花。」

    哦,原來是這樣,周大源這才放心,還以為這位陸縣令察覺了什麼呢,敢言是這回事,聞言心裡還笑道,縣令大人何止頭痛,簡直是查帳查出病來了呢,普通的帳房看自己的帳本也頭痛,何況沒有經驗的一介書生呢?

    想通後,周大源連忙說:「是,大人要那個月的帳簿,小人馬上給你送去。」

    「嗯,就最近二年吧。」

    「二年?」周大源吃了一驚,連忙說:「大人,那,那也太多了吧。」

    陸皓山擺擺手說:「行了,你就不要勸我,本官努力一點,也好為縣衙上下作一個表率,放心,也就三到五天就還給你,照辦吧。」

    「是,大人,小人馬上去辦。」

    「去吧。」

    「小人告退。」

    周大源走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意的,實際上,他是在心時暗暗發笑,笑著陸縣令好出風頭,要是指明查哪一時期的帳,那還怕一些,說不定他已經得到了什麼情報,可是一下就要兩年的帳簿,還言明三到五天就能歸還,一個縣二年的開銷啊,別說陸皓山連師爺也沒一個,就是十個,也得一二個月才能完成,現在只有一個人,幾天時間能幹什麼呢?

    也就走一個過場,順便作作樣子罷了。

    周大源的辦事效率還不錯,不到半個時辰,又有幾個書辦抱大堆的資料給陸皓山送來,沒多久,那張文案被堆得老高,陸皓山等劉金柱關上房門後,一邊鋪開紙,一邊擔著筆說:「這次得來真的了,可惜沒有師爺,痛苦啊。」

    現在陸皓山想迫不及待想找一個師爺來替自己分擔,這樣自己就能抽出身做其它的事,可惜,現在還沒有找到。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7 10:09
第三十三章 勝券在握

    古代人記帳,有什麼就記什麼,進多少、出多少,損耗又是多少,林林總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陸皓山直接化繁為簡,分開記錄,一本記收入,一本記支出,到時兩邊帳目一對比,涇渭分明,就像小蔥伴豆腐,一清二白。

    陸皓山連算盤都不用,簡單的用心算,複雜一些才用筆算,古代記帳是用大寫字,雖說不易修改,但也顯得非常麻煩,在查帳的過程中,直接用阿拉伯數字代替,又快又簡單,一目瞭然,那一旁劉金柱看到陸皓山一會就盤點完一本帳簿,不一會又放下另一本盤點完的帳簿,好像變戲法一般,看得眼睛都大了。

    這也太快了,感覺像是在玩一樣,就是自己看到藥鋪裡的老帳房也沒有這速度啊,劉金柱本想問一下陸皓山,不過看他一臉凝重的神色,也不敢打擾他,連忙在一旁添茶遞水,磨墨鋪紙等,因為陳姿是女眷,只能在後衙,為了避嫌,陸皓山在前面衙門辦公時,她不能跟著,只好由作為長隨的劉金柱服待了。

    其實,也沒必要跟著,因為這裡的耳目更多,這不,一說查帳,戶房司吏周大源就派人到縣令大人辦公的房間前悄悄聽了好幾回,偷看這位縣令大人到底在幹什麼。

    「候三,都打聽了沒有?」周司吏淡淡地問道。

    候三是戶房的一個書辦,也是周大源的侄子,親不親,自家人,沒有什麼比他更可靠的了。

    「叔,看過了」候三有些不屑地說:「我們這位縣令大人實在太愛出風頭了,幾天時間就想查二年的帳,真是自不量力,他倒忘了過前年查了十天最後查到病倒的事,還以為多大能量呢,我在院子裡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有打算盤的響聲,估計關上大門睡覺呢,昨天也是這樣。」

    「都聽清楚了?」

    「叔,這事還能騙你不成?侄兒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周大源這才放下心來,聞言點點頭說:「果來是老夫多慮了,一個楞頭青,就是有點小聰明,還是一個毛頭小伙子,不對,是書獃子才對,嗯,今晚可以睡個安樂覺了。」

    算盤那是帳房先生算帳的神器,入戶房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打得一手好算盤,周大源由一個小書辦幹起,最來坐上「財神爺」這個位置,在戶房沉浸了幾十年周大源絕對是一名珠算高手,一算起帳來,那算盤的「啪啪」聲不絕於耳,好像一曲優美的樂章一般,聽到陸皓山連算盤都不用,馬上把懸的心放下來。

    看來那陸縣令沒騙自己,也就是做做樣子,可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人心算比打算盤還快,實在不行,還有筆算,陸皓山來自後世,那門珠算其實早就失效,退出了舞台。

    周大源心裡樂啊,碰上這麼一個縣令,有靠山又有何用?沒有為官經驗,欠缺人情世故,身邊只有一個長隨,就是師爺也沒有配備一個,簡直就上派來讓自己發財的,一想到又有三年的幸福時光,那些嚴肅的臉不由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

    事實上,周大源是省,節儉,但不代表他不愛錢,那些銀子,就算自己不花,也可以留給兒孫,現在做出一個節儉的形象,那只是一種包裝罷了。

    而縣令的辦公室內,陸皓山一刻不停地在抄寫著、算計著,一本本帳簿被翻開、盤點,然後又一本本放下,而那些白紙上,記載了越來越多的數據,熟能生巧,陸皓山的速度越來越快,可是面色越來凝重。

    一連五天,陸皓山差不多算是住在辦公室了,餓了隨便吃點飯,渴了就喝水,只有眼睛睜不開才捨得睡一會,反正別人以為他是裝模作樣,陸皓山也不以為然,終於到了第五天的深夜,陸皓山把筆一扔,扔在地上,收起一疊寫滿阿拉伯數字的紙交給劉金柱保管,說了一句「我回去睡覺,睡醒前讓誰也不要吵醒我」後,就徑直回去睡覺。

    陸皓山這一躺上,一睡差不多睡了一整天,這才心滿意足地起來。

    「少爺,你可嚇死婢女了」陳姿一看到陸皓山醒來,用手拍拍自己胸口好像怕怕地說:「睡了這麼久才起床,要是再不起床,婢女就得找郎中了。」

    陸皓山一下抱住陳姿的纖纖細腰說:「呵呵,怕什麼?本官福大命大,有什麼好怕的?沒想到我家姿兒這麼關心本官的。」

    「少爺,你這是什麼話,姿兒生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鬼,怎麼能不關心少爺呢?」陳姿撒嬌道。

    「我睡了多少?」

    「少爺睡了差不多一整天了,婢女生怕少爺餓著才想把你喚醒,對了,少爺稍等,我讓喜嬸把飯菜放在鍋裡的熱著,我這就去拿來。」

    「不急」陸皓山看看外面一片漆黑的天色,有點好奇地問道:「姿兒,今天是什麼日子?」

    「正月十三啊,少爺,再過二個時辰,就是正月十四了。」

    還真睡了那麼久啊,陸皓山心想這一覺睡得可真夠香的,點頭笑著說:「也好,還夠時間過一個不錯的上元節。」

    陳姿以為陸皓山是說完成任務,可以抽出時間看上元節,連忙笑著說:「少爺,人可不是鐵打的,公務再忙,也得保重要身體,你稍等,我這就去拿飯菜。」

    陸皓山卻是再一次叫停道:「等一下。」

    「少爺,還有事嗎?」

    「我這睡了一天,還沒洗刷呢,先幫我端盆水進來,哦,身體也不舒服,讓人送浴桶進來,先好好洗一下再說。」

    陳姿這才恍然大悟道:「是,少爺請稍等,婢女馬上去準備。」

    等陳姿走後,陸皓山開口叫道:「金柱。」

    「山哥」門外的劉金柱馬上進來,小聲地說:「有什麼吩咐?」

    「聽到我剛才說什麼了沒有?」

    劉金柱點點頭說:「聽到了,山哥說要過一個不錯的上元節。」

    「知道什麼做了?」陸皓山特意不點明,測試一下二人的默契程度。

    「知道」劉金柱點點頭說:「我馬上安排山哥明天和姓周的見面,山哥查完帳後心情這麼放鬆,肯定胸有成竹,是時候拿姓周的開刀了,對吧,山哥。」

    跟陸皓山這麼久,劉金柱也熟悉了陸皓山不少習慣,例如他猶豫不決時會很焦燥不安,可是當他決定做一件事或胸有成竹時,就會變得輕鬆且自信,陸皓山查帳簿,別人以為是做做樣子,但劉金柱知道,善於創造奇跡的陸皓山,肯定是查到了什麼,所以才這麼從容自如。

    「聰明。」陸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說:「去吧。」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7 10:12
第三十四章 官吏鬥法(一)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年,對華夏的百姓來說,意味著太多了,在遠話傳說中,「年」本是一種怪獸,喜歡在過日時出來,無惡不做,無人能敵,好在,聰明的華夏人發現「年」害怕紅色,也怕聽到巨大的響聲,於是百姓每年都會放鞭炮、貼春聯、掛紅燈籠,把「年」趕回大山去,傳說有不少沒法解釋的地方,可這裡卻體現華夏人民不怕困難、敢於挑戰的寶貴精神。

    「年」都不怕,還有什麼好怕的?

    其實,對華夏的百姓來說,新年也賦予更多的意義,例如團圓、奮鬥、希望等等,不管怎麼說也好,辛勤勞作了一年,無論收成是好是壞,老百姓就是勒緊褲帶、節衣縮食,也會在過年時拜天地、祭祀祖先,也讓自己吃得好一些,玩得高興一些,置一二件新衣裳、給家裡的孩子一點壓歲錢,探訪一下親朋好友,犒賞一下自己等等,就是債主,也會下意識避開新年那些天追債,免得引起別人不快,儘管不少人在過年前為了追債把人往死裡逼,讓他們感覺到過年如過關的滋味,這也是一些地方稱過過為「年關」的來由。

    一言概之,老百姓容易滿足,只要天還沒塌下來,這個時候心情還是不錯的,可是,初十這天,江油縣有「財神爺」之稱的周大源,卻一點也笑不出。

    周大源笑不出的原因,那是那位陸縣令把自己叫進他的辦公的房中,沒有說話,反而饒有興趣地盯著自己看,雖說眼光有些玩味,但周大源卻感到渾身不自在,在他眼中,這位陸縣令眼光如刃,好像能刺入自己的身體,看穿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那嘴角的淺笑,好像在冷笑一聲,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

    今天是年初十,陳縣丞帶人去監督上元節的準備情況,陸浩山就是趁這個空檔把周大源叫走,還讓劉金柱守住門口,不讓別人靠近,不知為什麼,周大源感到有些不妙了,心中更是大呼倒霉。

    大過年沒休假已經很慘了,現在看樣子縣尊大人還要找自己麻煩,大過年的,能不倒霉嗎?

    「大人,不知請小人來,有何吩咐?」在僵持中,周大源終於打破了僵局。

    民不如官鬥,戶部司吏,說起來是一縣的「財神爺」,可是細說起來,那是吏,連官都不是,那俸祿還是縣衙的私錢發的,說到底,就是縣令大人請的長工,不過比那些長工、馬伕高級多了,哪像陸皓山,七品縣令,那可是在戶部登記在冊,手執大印的。

    陸皓山微微一笑,突然念道:「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歲貫女,莫我肯德。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歲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

    念完,盯著周大源說:「周司吏,你覺得這首詩怎麼樣?」

    周大源心頭一緊,不過表面不動聲色,對陸皓山行了一禮說:「這頁詩出自《詩經.國風.南風.碩鼠》,雖說是無名氏所作,但是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是一個上乘佳作,沒想到大人一下子背出來了,大人博學多才,下官佩服。」

    陸皓山笑了笑,並不接受他這一記馬屁,開口說道:「本官翻了很多古籍才找到這首詩,沒想到周司吏一下子就道出這首詩的來龍去脈,這才是博學。」

    「不敢,小人只是區區一老童生,大人乃是進士,不敢在大人面前班門弄斧。」

    「周司吏」

    「小人在」

    陸皓山笑著說:「你既然知道這首詩,自然瞭解這首詩的含義,對吧?」

    周大源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感覺陸皓山在把自己繞進來,不過縣令大人有話,又不能不答,聞言勉強笑了笑,點點頭說:「小人雖然笨拙,好在還算勤勉,這首詩,雖說沒大人那般精通,勉強還能理解其含義。」

    「是嗎?」陸皓山突然臉色一變,冷笑地說:「本官想,周司吏不僅能讀懂,應該對這首詩還很親切吧。」

    「這......大人,恕小的愚鈍,未能明白大人的意思。」周大源故作鎮定道。

    「很簡單,這詩是為你而寫,怎麼樣,貼切吧,周大源,因為,你就是江油的一隻大碩鼠!」說到後面,陸皓山色厲俱全了。

    被一縣之尊罵作碩鼠,饒是周大源面皮很厚,城府很深,也被當場罵得面經耳赤,其實陸皓山在背那首詩時,周大源已經想到陸皓山這次召見不會有什麼好事,十有八九是錢銀有關,他過他心中篤定初中茅廬的陸皓山找不到證據,特別是在一個人的情況下找不到證據,現在又等陳縣丞外出後召見自己,十有八九是想敲打自己,想要多一點好處罷了。

    「大人,小人自問辦事兢兢業業,處事公公正正,做人清清白白,衙門上下都有目共睹,不知大人把小人形容作碩鼠,有何憑據?大人若是道不出一個理由,即使是小人的上官,一縣之尊,小人也要向大人討回一個公道。」

    說完,又補充道:「小人雖說止步於童生,但也飽讀聖賢之書,深明禮義廉恥之道。」

    這個傢伙,還真是頑古到底,不見棺材不流眼淚呢。

    陸皓山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本官既然把你叫來,手中自然有憑據,你忘了,本官前日查賬,已經發現了你的手段,怎麼樣,周司吏,你還不服氣?」

    「請大人出示證據,也好讓小人心服口服。」周大源一臉堅決地說,而臉上,已經有幾分自信之色了。

    那帳本自然有問題,這個周大源一早就知道,因為那帳就是自己做的,也就是自己做的,周大源才這麼有信心,自己做帳多年,堪稱做帳專家,就是龍州府的人來查也查不出多大的問題,不然早就不站在這裡了,當然,每年奉上那些銀子也不是白送的,大明官場上效下仿,這些都成慣例,只要不過份,很多事都是一隻眼開,一隻眼閉,誰也不會較真,而周大源的自信是:二年的帳簿,陸皓山只用五天的時間,根本就查不出來,再說他那五天大門緊閉,聽說珠算聲都沒響過一下。

    想找出自己帳目的問題?除非你是妖孽。

    可是周大源沒想到,眼前這位陸縣令,偏偏就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陸皓山還有大事要做,也懶得和他在這裡勾心半角,冷笑地說:「看來你是不見棺村不流眼淚,好,本官今日就你心服口服。」

    「小人願聞其詳。」周大源不甘示弱地說。

    「窮廟能出富和尚,小縣也以出能吏,不錯,周司吏,你的確是一個能吏,一本帳目,在你手中做得四平八穩,普通人很難看出破綻,這是你的聰明才幹,雖說用在歪道上,好了,閒話咱們一會再聊,現在我們先說正事吧,周司吏,你在江油縣戶房做了十二年,而坐在戶房司吏這個位子五年,這個沒有錯吧?」

    「沒錯」

    「這些帳本,由你提供,這是本縣最近二年的帳目,也就是,這些帳目都出自你手,本官沒有誣陷你吧?」

    雖說不明白這位陸縣令要幹什麼,周大源還是老老實實地說:「沒有,的確出自小人之手。」

    陸皓山對周大源點點頭,語重深長地說:「那好,我們現在可以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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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7 10:24
第三十五章 官吏鬥法(2)

    周大源沒有說話,反而把腰桿挺得直直的,雙眼盯著的陸皓山,那意思很明顯,好像在說:來吧,我等著你出招。

    大過年,就被這位新縣令急不及待開刀,召見後,別說有茶水糕點,就坐也沒招呼坐下,泥人尚有三分泥氣,何況現在被一個自己瞧不起的窩囊縣令所威脅,周大源決定,靜觀其變,看看這姓陸有什麼手段。

    陸皓山指著那些帳簿,一臉正色地說:「本官查過了,你做帳的手法是打散法,就是把大宗的假帳打散,分成不起眼的開銷入帳,然後又在糧耗、火耗上面大做文章,中飽私囊,周司吏,你可認罪?」

    「小人不知大人說什麼,還請大人明察。」周大源不卑不亢地說。

    這老傢伙,都成了官油子,陸皓山以為,自己把他的手法一說出來,這個周大源就嚇得大驚失色,繼而向自己求饒、投誠,就像自己悄無聲息就拿下曹虎一樣,沒想到,這個時候周大源還是面不改色,不僅面不改色,臉上還是一臉從容淡定地樣子,看來他一早就做好了被查帳的準備。

    有點意思,陸皓山一下子來鬥志:好啊,今天老子就鬥一鬥你這個老油條。

    「崇禎元年三月,用紙七十二百刀,四月份,用紙八百八十刀,小小的一個縣衙,為何用紙這般厲害,都快比得上國子監了,周司吏,這個你怎麼解釋?」陸皓山開始發動「進攻」。

    「大人」周大源輕描淡寫地說:「三月、四月那是農忙時節,我們江油以種田為主業,時常要發佈命令、張貼消息,再加上新皇上位,各種政命下達,耗紙甚巨,至於用多了一些紙,那也屬於情理之中。

    陸皓山點點頭說:「不錯,張記的紙,一刀一百二十張一個月幾萬張,就憑幾個書辦把它用完,本官沒想到,屬下竟然這麼勤勉,真是可喜可賀,可是,為何本官一上任,這紙竟降到月耗一百刀了,難不成,本官一上任,這些書辦都懶惰了不成?」

    「大人明察,農忙時節,通告多,朝廷的旨意也多,用多一些紙,並不意外,各地衙門都是如此,並非江油縣衙特例,至於大人上任後用紙驟減,這個恰恰說明二件事,一是農忙時節已過,不用發佈那麼多命令,二是大人才思敏捷,一上任,書辦們的工作量大減,而很多命令用口頭傳達即可,所以用紙大幅下降。」

    早就想到周大源會用這個理由,陸皓山沒感到意外,現在不過熱身罷了,這個周大源還真沉得氣,不疾不徐、不緊不慢,在解釋之餘,還不著聲色地拍起自己馬屁來,果然高明。

    一個衙門,分為官、吏、胥、隶,用一句話可以形容:嚴官油吏惡胥賤隶,這周司吏把史的本色發揮淋漓盡致。

    官場的油子啊,陸皓山明顯是針對他,給他下眼藥了,剛開始還有二分脾氣,可是很快不著聲息把心態放正,變得畢恭畢敬。

    陸皓山不以為動,沒有被這些小技倆迷惑,也沒有再為那幾刀紙的用途深究,轉而繼續說道:「好,本官接受你的解釋,本官也清白為什麼縣衙的開銷為何這麼大了。」

    看著周大源驚訝的目光,陸皓山繼續說:「也許是我們縣衙的人太能幹了,所以在吃和用方面也相應大了,前面的不說吧,就以去年十二月來說吧,那縣衙飯堂,一個月耗米將近一百石之多,本官查過日誌,在縣衙飯堂開飯的人數少時只有四十二人,人數最多時也不過七十人,而你這一百石糧食中,僅僅是午餐一頓,這樣算來,就是算六十人吃飯,每人每餐吃米達三升多,一個個都這麼能吃?」

    明朝的一石大約是後世的一百五十斤,一升約是一點五斤,而明朝的一斤約為590克,而後世的一斤是500克,這樣來一算,一個人每頓將近五斤米,還真是大胃王了。

    周大源沒有說話,不過那頭輕輕低了一點,陸皓山一看,馬上乘勝追擊道:「還有,看看這玉扣紙,一個月消費近三百斤,這也太能拉了吧,估計用一年都夠了、那捕快的衣裳,三兩銀子一套,怎麼不去搶,就是在京城置一身上好的綢衫也夠了;那馬一個月八兩銀子的精料?吃金子嗎?還有這裡,養驢拉磨,縣衙就這點地方,驢在哪裡,而磨又在何方?」

    陸皓山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喘了一下,繼續說:「還有,朝廷規定,火耗一兩銀子收一錢,最高不能超過三錢,而江油收取的火耗高達三錢半,雖說你帳目做得眼花繚亂,但本官算了一下,記在帳面的只有二成,還有一成半去哪裡了,按照帳本,去年上繳庫銀的數目為四千兩,這一成半,就高達六百之巨,我的戶房司吏,你可以向本官解釋一下嗎?」

    厲害啊,周大源的眼睛都瞪大了。

    原來以為,眼前這個新任縣令就是一個繡花枕頭,仗著有靠山,跑到這裡歷練一下,鍍鍍金,然後再高昇,像這種書獃子、楞頭青,很容易就被自己玩弄在掌鼓當中,特別是查帳這件事,自己壓根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本以為他做做樣子,沒想到,這個傢伙是扮豬吃虎,一直隱在暗處,然後伺機出手,失算了,失算了,不僅自己小看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縣令,就是像陳縣丞這麼精明的人,也被地他蒙在鼓裡。

    一開始周大源認為陸皓山沒有查帳的能力,就是有,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查完,現在不過是誆自己自曝其短,可是,陸皓山用事實給他看,那完全是錯誤的,他是一個高手,甚至用老手來形容。

    做帳不是想做就做的,想做帳的,也得講求度,那就是帳目做得太完美,反而惹人懷疑,像周大源這些老油條,不會把帳目做死,而是留一些無關痛庠的小錯誤,讓上級查帳的人發現,這樣一來,那紅包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送出去,不引人懷疑又孝敬了上差,可以說一舉二得。

    可是現在,那些準備給上差發現的小錯處讓陸皓山發現了,那些不準備讓上差發現的,也讓陸皓山發現,甚至一些做得很隱敝的帳目,也讓他給翻出來了,這時候周大源才發覺,原來眼前這個年青縣令,是精通帳房的操作,瞭解其中的貓膩,他不僅是一個做帳高手,還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能人,還真是能啞隱啊。

    突然間,周大源心中升起一股被做棄子的感覺:這個縣令大人為何會和自己作對,不,應說針對自己,那陳貴放在陸縣身邊的棋子呢?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會不會是陳貴看到這位陸縣令後台太大,為了討好他,拿自己當替罪羊了?一瞬間,周大源嚇得冷汗都出來了,不過細想一下,不大可能,自己知道得太多,在沒有談妥之前把自己推出去,那是找死,周大源寧願相信陳貴殺了自己也不交自己出去。

    「大人,真的要說嗎?」周大源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問道。

    「這是當然,如果你積極配合,本官也許會替你求情。」陸皓山大度地說。

    周大源笑了笑,很快變得從容地說:「縣令大人,恕小人大膽,請問朝廷冊封在江油的官有幾人?」

    「四人,本官,縣丞、主簿、典史」陸皓山對此瞭如指掌聲雷。

    「這就對了」周大源毫不毫猶豫地說:「大人剛才也說了,縣衙裡正封的官是四位,可是在縣衙飯堂吃飯之人,高達六七十人,因為除了四位官老爺,還有六房司吏、巡檢、驛丞、稅監、三班衙役、廚子、車伕、轎夫、雜役等等,雖說一些是撥給大人的差役,其工錢由國庫撥付,可絕大部分都是靠大人、靠衙門自行籌措工錢給他們,上官或朋友經過,還得招待一番,若只靠大人的俸祿,那真是杯水車薪,衙門沒了錢銀,任四位官老爺自己做,不要手下,肯定做不完,這就逼著請人,可是帳面就那點銀子,沒有銀子,那縣衙就癱換,計從何來,錢從何出,還不是在這帳面上做點功會?」

    還沒等陸皓山開口,周大源繼續說:「此外,諸位大人、六房司史平日的飲食,吃的也是小灶,用的筆墨紙硯也是上等,有上官巡視,還得安排打點,這樣一來,花銷也就更大了,就像上次大人病倒,請郎中、買藥、開小灶滋補身體,花費可不少,可是大人上任二個月,每月俸銀只多不少,那是因為這些全是由戶房支出,對了,像大人的婢女、長隨,不屬於公差人員,也是在飯堂用餐,還是吃小灶,這些不合法度,但也符合情理,天下各府各縣都是這樣做,已形成慣例,並江油特殊,大人,若說小人有罪,那小人也無話可說了。」

    好,你要查帳,那就來查吧,你平日吃穿用度、你的婢女、長隨的費用都是從這些貪污剋扣中得來,好處拿了,嘴還沒擦乾淨就找別人算帳,真有事,這就叫上效下仿,上樑不正下樑歪,到時看你怎麼交代。

    周大源看著目瞪口呆的陸縣令,心中有又有了幾分得意:想查我?早就拖你下水了,這叫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和我鬥?你還嫩著點。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7 10:34
第三十六章 官吏鬥法(3)

    (二合一啊,今天四更了,不用切JJ,請投票,嘿嘿)做了**還要立牌坊,一邊享用著那些好處,一邊還要一臉公正的樣子盤帳,饒是陸皓山這麼厚臉皮的人,也感到有些臉紅。

    的確欠缺考慮,不知不覺就上了他們的賊船,名不正,言不順,說話也不響亮了,難怪很多有背景的人外出做官時,又是師爺,又是管家又是長隨,有的還帶上廚子,這樣不僅可以幫忙處理這些雜務,還可以隨時可以嘗到家鄉菜,可惜,這些都與陸皓山無關。

    好在,陸皓山一早就做足功課。

    「若是本官處罰你,那是假公濟私,不能讓人信服,若是把這些事上報,那就是砸了大明官場絕大部分人的飯碗,把自己立在眾矢之的之地,最好的方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對吧?」陸皓山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大人果然才思敏捷,小人佩服」周大源馬上應道:「大人,都說鐵打的縣衙流水的官,三年任期一滿,大人肯定高昇,這小小的江油縣供不起大人這樣的才俊,江油縣位處偏僻,不是一個富饒的地方,但勝在安穩,沒招惹兵禍,依靠著涪江,收成也不會很差,那日子還算能過得去,再加上這裡的百姓好唬,不敢作亂,一年下來,撈個一千幾百兩還是有的,大人何不瞞聲大發財呢?」

    本來還想這位新任縣令繞進去,讓他把以前的虧空的罪都背上,現在看來,人家雖說是第一次做官,可是「門兒清」,那算帳的能耐比自己還強,想陷害他估計沒什麼指望了,再說人家背後還有吏部的大能給他撐腰,周大源現在寧願花點銀子,好好伺服奉著這位爺,等三年任期一到,早早滾蛋。

    放著一個心機這麼深、這麼能忍的人在自己身邊,簡直就是一場惡夢。

    這做官的好處還真不少,三年賺個二三千兩,這已經很高了,要知道一個七品縣令一年的俸祿才四十兩左右,這「夜草」很不錯了,當然,這與清政府那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沒得好比,因為那個時候世界貿易已經很發達,光是茶葉一年就有幾百萬兩的貿易順差,還有絲綢、瓷器等深受歡迎的商品,那時候全世界大部分黃金、白銀都流向中國,可以說富得流油,據記載當時清政府一年財政收入達幾千萬兩之巨,而明朝末期,一年財政收放僅二百多萬兩銀子,還不夠遼東戰事的開銷,以至軍隊拖餉成風,士兵的士氣大受打擊,直接影響戰鬥力。

    當然,兩個朝代差距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大,只是明朝重農抑商,若是把實物和勞役這些也折算成銀子的話,財政收入肯定要翻多番,怎麼說也好,周大源算得上很有誠意了,見風使舵也很快。

    真不愧是沉浸在官場多年的官油子,可以說把人心都揣摸得透了。

    可惜,任周大源經驗再豐富,目光再銳利也看不穿眼前這年輕輕的新任縣令,他的目標,並不是那點可以置田買地、娶妻納妾的銀子,他的目光,看得很遠,他的野心,澎脹得很大。

    「啪啪」「啪啪啪」

    陸皓山一邊鼓掌一邊笑著說:「不錯,不錯,周司史能言善語,長袖善舞,真是一個妙人,可惜......」

    「可惜什麼?」周大源被陸皓山的舉動弄得有些迷糊了,聞言連忙問道。

    「可惜你碰上陸某」陸皓山打了一個響指說:「雖說你做得非常隱敝,不過,卻逃不過陸某的眼睛。」

    「哦,大人何以見得?」

    「很簡單,當你為眾人謀劃福利,每個人都很感激你,尊敬你,因為你的原因,大伙多了額外的進貢,或多或少改善了生活,但是」陸皓山話音一轉,似笑非笑地說:「你一個人吃肉,讓別人啃骨頭,估計別人就不那麼好相與了。」

    周大源心中楞了一下,突然感到有一種不好預感,不過他還是心存僥倖地說:「小人不知大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

    「不知道」

    陸皓山不緊不慢拿起自己泡好的雨前龍井,有滋有味地吸了二口,把周大源的胃口吊得高高後,這才盯著周大源,輕輕從嘴裡吐出三個字:「江安倉」。

    江安倉三個字一出,原來一臉從容的周大源面色一白,身子也晃了一下,不過強作鎮定地說:「大人,永安倉怎麼啦?」

    「怎麼,還真要本官說出來?」陸皓山皮笑肉不笑地說:「周司吏,吃獨食易肥,但也容易噎著,得要一副好嘴牙。」

    古代州縣都設有糧倉,並根據人口和富裕程度的多少來設定規模,糧倉的作用主要三個,一個在糧價高企時放糧,平抑糧價;二是老百種在耕種時沒有種子,可以有償地從糧倉中借取種子糧;第三個作用就是碰上災年,官府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可以安置災民,穩定民心,保一方之安寧,明朝物價平穩,就以糧食為例,在崇禎後期最動盪時,很多地方糧食也就漲了一倍多一點,因為官員俸祿的多少與物價掛鉤,他們在這方面特別努力。

    以江油縣為例,修築了一個江安倉放置糧食,江安倉就修築在涪江邊的一座山中,依山傍水,最多可以貯藏三萬石大米,不過災年不是年年有,存放倉中又怕蟲害、又怕鼠患,新糧變陳糧又是損失,每隔一段時期都要存一批、處理一批,為了防止過多損失,江安倉通常是都是儲藏一萬石左右,數量巨大,這就是官府的力量,而每年儲藏、處理的糧食,稍稍一運作,就是一筆巨款。

    「不...不明白大人說些什麼。」周大源面色有些慘白,可是他還是咬著牙抗著。

    只要這事一暴露,別說個扮豬吃虎的陸縣令不會放過自己,就是自己的老上司陳貴,也非得把自己弄死不可。

    「人啊,為什麼一定要撞到南牆才肯回頭呢」陸皓山搖了搖頭,有些可惜地說:「好吧,反正本官有的是時間,就跟你好好聊上一聊。」

    又啜了一口茶,陸皓山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都說掌握庫房鑰匙的人就是掉進米缸裡的老鼠,就等著撐死,周司吏掌管江油房部五年,早已把戶房經營得猶如鐵板一塊,做起一些隱敝的事也得心應手,對吧,陸某現在算是見識過,好了,言歸正傳,就讓陸某的說一下周司吏的絕世妙計。」

    看到周大源站在哪裡,一頭一臉的冷汗,什麼話也沒說,估計此刻他的內心肯定七上八下,強行死忍罷了,這心裡素質不錯,換作普通人,估計現在都嚇得尿褲子了,陸皓山暗暗點頭:還行,沒看到鐵證前,打死也不認。

    「江安倉的存糧有新有陳,存新的,處理舊的,這些都是常規,說到底,也是官員一個發財的機會,那筆頭稍稍轉一下,那就是好的變成次的,次的變成爛的,那得多少銀子流入腰包啊,本官看過,嘖嘖,膽子夠肥啊,每年需用處理的糧食達三成之多,一萬石的三成,也有三千石之巨。」

    周大源打斷道:「大人,此事衙門的人都知道,是縣衙一個重要收入,其實大人也可以從中受益,至於說三成,其實這個比例在眾多縣衙中,已經是算好的了,那些保管不善的,那折耗在四五成呢,主要是裡雨水充沛,空氣潮濕,再加那江安倉就設培江邊上,那谷米就更容易損壞,此事已經得到永州府的首肯,請大人不必心存懷疑。」

    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陸皓山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等周大源說完了,還體貼地問道:「周司史,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不急,待你說完,本官再說。」

    還有這種說法的?周大源楞了一下,馬上說道:「小人沒有什麼再補充的了,大人請吩咐。」

    「很好,你不說,那本官說了」陸皓山冷笑地說:「你把所得利益,拿回與縣衙一干人等利益均沾,這個沒人能怪你,就是本官看到,也只能一隻眼開一隻眼閉,因為沒有足夠的經費,這縣衙就不能順利運轉,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但是,帳面差別極大,帳目上記載那江安倉庫是每二年開倉處量一次,但在開支明細上,那是每年處理一次,雖說你帳做得很巧妙,但是本官還是查出來了,若是不承認,本官馬上可以陳縣丞來對質,要不,張主簿也行,本官相信,他多少也會知道內情的。」

    什麼?這也查得出來?

    周大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這事他做得非常小心,也極為巧妙,那帳目可以說做得四平八穩,就是那些老帳房前來也難看得出端倪,老實說,此事就是陳貴和戶房的人也不知道,這個陸縣令,真是妖孽不成?

    「大...人真是說笑了,開倉換糧,動輒幾千石,那是何等動靜,這江油縣就這麼大,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就可以發現,怎能瞞天過海。」周大源明白自己犯的事有多大,不到最後一刻,那就是咬死也不放。

    陸皓山冷笑道:「說笑嗎?聽起來有點不可能,幾千石糧食,怎麼可能一點動靜也沒有呢?換作其它人就沒有能耐,而周司吏卻有這樣的條件,當然,周司吏沒有通天之法術、也沒五鬼搬運之神通,不過勝在全縣戶籍、田賦、財稅、婚姻都歸戶房管,而戶房又是周司吏的地盤,一邊掌握巡視之權、監督之責,一邊又掌管庫房,做兵又做賊,就是監守自盜也沒人發現,估計是陳貴相信你,那些核心的機密盡理少人知道,所以讓你一個人全面負責,反而讓你有了可乘之機,這些流程很簡單,那米糧就在帳面走一走,那糧食根本都不用進庫房,就已經完成了,省時省力,連工錢都可以省下,只需轉幾次,那筆差價已經進了荷包,對吧?」

    「當然,這些事一個人是處理不了,本官相信,應該有幾個糧長或鄉紳的配合,想做到這些很簡單,大明是按照人丁稅收的,很多地方都有隱瞞人的習慣,掌管戶籍的周司吏想讓他們就範太容易了,用人口或調高那些田的等級,就能讓他們無從選擇,再適當誘之以利,那肯定讓他們死心塌地,那些糧食估計在糧長手中,就已經轉交到糧販子手中,換成白花花的銀子,最妙的一個地方,江油也算產糧地,那補充江安倉的糧食直接徵收,而不用庫房支出銀兩購買,而查帳的人,都會特別注意錢銀的流動,而其它的,則是走馬觀花一般,就這樣,周司吏就可以瞞天過海,大發橫財,只是不知道,陳縣丞知道這些情況後,他會怎麼想?張主簿還有衙門裡的人知道會怎麼想?江油縣的百姓知道,又會怎麼想呢?」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陸皓山也有些累了,停下來看著渾身發抖的周大源,那眼光,猶如貓看著爪下的老鼠一樣,陸皓山在氣勢上,已經全面壓倒面色怪白的周大源了。

    「大...大人好本事,可是,小人家大業小,還有一眾親朋戚友需要照顧,真有那麼多銀子,還,還住那麼舊的宅子嗎?」周大源明明輸得已經一敗塗地了,可是還是不肯放棄。

    「唉,何必呢,周司吏,你我是聰明人,為什麼還真要像普通人那樣什麼事都要說得明明白白?一絲臉面都不留嗎?這些年,聽說江油有人喜歡用銀子兌換成黃金,一些糧商也知某位大人喜歡收金子,周司吏住老宅子,家人名下,只有一間店舖,偏偏是鐵匠鋪,若言本官猜得不錯,周司吏應是把賺到的黃金鑄成金磚,或許收藏在家中,或許埋在地下、或者直接用作砌房子,掩人耳目,也有可能收在祖祠中,不管怎樣,總會找得到的,就是找不到,本官想,周司史也會顧及家中老小的平安,對吧?」

    一個人越是低調查,那麼所圖的就越高,戶部司吏,自然是陸皓山調查的對象,即使做了縣令,陸皓山也一直沒有放棄對他的調查,種種蛛絲馬跡結合起來,很容易就推斷一些事情。

    「啪」的一聲,周大源一下子軟癱在地,雙眼無神,喃喃地說:「服了.....服了。」

    陸皓山暗暗鬆了一口氣,終於,自己還是把這個「油吏」給治了。

    「來人。」陸皓山突然大叫一聲,把一時失神的周大源嚇了一跳。

    「大人,曹虎聽令。」在周大源吃驚地看到,身穿著一身捕頭服飾的曹虎從屏風後面走出,恭恭敬敬地向陸皓山行禮。

    「這....周老弟,你.....」周大源指著曹虎,嘴巴張得老大,一下子說話都不順溜了。

    曹虎不是陳貴的鐵桿心腹嗎?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周大源注意到,曹虎是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不是從門外走進來,也就是說,他一直都在旁偷看了整個過程,這說明他已經見風使舵,向這位深不可測的陸縣令投誠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怎麼自己一點也沒有聽到消息的?這曹虎出來時右手還按在鐵尺上,這會不會是預防自己罪行被揭穿後氣羞成怒,繼而對陸縣令不利?

    幸好自己沒有衝動,若不然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周大源思如電轉,開始快速梳理起整件事來。

    陸皓山一臉嚴肅地說:「周大源貪贓枉法,數目特別巨大,情節特別嚴重,馬上把他收監,沒本官命令,不准任何人見他,也不得釋放,另賜令箭,把他一家老少全部抓回衙門,打入大牢,查封所有家財。」

    「是,大人。」曹虎心中大喜,連忙大聲應道。

    抄家,那是油水大大的,再說是抄本縣「財神爺」的家,光是聽聽都覺得熱血沸騰了。

    曹虎興奮,可是一旁的周大源心如死灰,嚇得差點都尿了,哪有平時的鎮定和穩重,二話不說,馬上跪下,一邊拚命磕頭一邊大聲哭求道:「大人,大人,只要饒我一命,就是讓我幹什麼都行,大人......」

    「大人,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大人,小人願意雙手奉上所有家產,只要留我一條狗命」

    「大人........」

    事情敗露,再沒有半分扭轉的餘地,特別是一直依賴的靠山,要是知道真相,估計第一個弄死自己,曹虎一出現,周大源心理最後一絲防線都被擊破,不過為官多年的周大源早已練成人精,看得出陸皓山並沒有把事情做絕,心中隱隱約約感到有一線生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自己倒下了,那自己的家人,肯定對付不了陸縣令和他的那些手下的。

    滅門府尹,破家縣令,再加上一幫如狼似虎的胥吏,估計骨頭的髓都讓他們敲出吸掉。

    陸皓山和曹虎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出現了一笑不易察覺的笑意。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7 10:42
第三十七章 江油變天

    周大源終於服了,陸皓山查帳所翻出來的內幕和所推測的東西,有如神助一樣八九不離十,要是讓陳貴知道自己背著他,跟幾個糧長和糧商勾結,把江安倉視作自家錢袋,大肆倒賣,這些年賺得盆滿缽滿,肥得流油,有好處自己偷偷吃大份,而有事情則讓全部人一起扛,把陳貴玩弄於鼓掌之中,那陳貴還不發飆?

    絕對不能曝出去,一旦曝出去,必死無疑,周大源徹底服軟了。

    陸皓山冷笑地說:「哦,周司吏真是服了?」

    「大人,服了,服了。」

    「叫你幹什麼都聽?」

    「.......聽,聽,大人。」

    「好」陸皓山毫不猶豫地說:「本官也不喜歡轉磨磨嘰嘰,開門見山吧,你要是跟了我,那就是為我所用,對本官言聽計從,本官保證你的安全,跟著本官,不僅前程似錦,而你之前所做的事,本官替你一力承擔,就是拿到手的好處,也可以繼續保留,不用退還。」

    周大源聞言大喜,激動得身體都在顫抖了,連忙大聲說:「小人願為大人馬首是瞻,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轟。」

    原本想著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自己雖說掌握大量的機密,可是這些東西反而讓自己死得快一些,就是自己的家屬也不能倖免,做官場上混了這麼久,周大源深知這裡面的黑暗,就拿縣衙的大牢來說,那些老獄卒有一百種方法讓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想伸冤?跟閻羅王去伸吧。

    現在陸縣令發出邀請,不僅保往自己,還把責任一力承擔,就是以前的好處也不用吐出來,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做夢,難以置信,周大源現在根本沒有選擇,馬上就發下毒誓宣佈效忠。

    「別急著表忠心,曹捕頭,把筆和紙拿給我們的周司吏。」

    曹虎聞言馬上拿了筆和紙,交給跪在地上的周大源。

    「大人,你這是......」周大源一時被陸皓山的行為弄得一頭霧水,不知他到底要自己寫些什麼,聞言不由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皓山看也不看,拿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悶了一口茶,這才淡淡地說:「周司吏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要寫些什麼,本官先說了,若是你寫的東西不能讓本官滿意,那曹捕頭會看在一場同僚的份上,會給你安排一間乾淨的牢房的。」

    「這,這......」

    曹虎在一旁大聲罵道:「嚷什麼,快寫吧,周兄,不瞞你說,小弟還想在你身上弄一大筆銀子的,沒想到大人這麼大方,你再在這裡的磨磨嘰嘰,惹大人不開心,那時什都晚了,想坐你位子的人海了去,沒了張屠戶,還吃不成沒毛豬?曹某的手段你也知道的,怎麼,想試試?」

    「不,不敢,我寫,我寫。」周大源連忙說道。

    陸縣令有很多選擇,而自己只有二個選擇,要麼是生,要麼是死,沒有第三種選擇的餘地,也沒有資本再討價還價,可是陸皓山不說要他寫什麼,周大源只能猜著來,先寫了一份投名狀,以示自己願意對陸皓山服從,然後就開始寫老上司陳貴的罪狀來。

    曹虎是陳縣丞的親信,可是陸縣令不動聲色之中就把他收服了,這次又趁陳縣丞下鄉巡視上元節準備情況之時拿自己開刀,不用說,是避開陳縣丞,這個陸縣令絕對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一開始是欲擒故縱,麻痺眾人,然後慢慢圖之,可以看出,所圖不小,要是這個時候周大源還不明白陸皓山要自己幹什麼,那這輩子都活在狗身上了。

    於是,周大源就把自己所知陳貴所做違紀的事一五一十寫了出來,如貪贓枉法、強買強賣、欺行霸市、怎麼侵吞公款、為了得到別人的田地,把別人抓到牢裡百般折磨,然後強迫別人把地賤價賣給自己、親屬怎麼魚肉裡等等都寫了出來,寫到後面,不知眼前這位陸縣令掌握了多少,生怕陸縣令說自己不盡心,又把陳貴愛喝虎鞭酒,為了滿足自己的獸慾甚至連自己的兒媳婦也下手,做了「扒灰」的事也寫出了來,這事是有一次陳貴喝醉說出來的,當時周大源把它記住了。

    為了保命,陳貴可以說把老上司賣了一個乾乾淨淨,要是陳貴看到這張紙,少說也得也吐幾升老血。

    賣力啊,陸皓山那壺茶都淡了,可是周大源還在奮筆疾書,這讓陸皓山有些吃驚,一是吃驚這陳貴的黑材料還真不少,二是終於明白人在絕境下,求生慾望真是太強了,為了活命,這周大源還真是賣力,好在一旁的曹虎有眼色,看到茶色淡了,不用吩咐,逕直就給陸皓山重新裝了新茶葉,沖了一壺新茶上來。

    「大人,已經寫好了。」寫完後,周大源不敢怠慢,馬上把黑材料整理好,雙手奉在陸皓山前面。

    陸皓山笑了笑,語味深長地說:「我相信周司吏是一個聰明人,拿過來吧。」

    「是,大人」周大源連忙雙手把那些黑材料遞上。

    不得不說,周大源交待的東西,已經超出陸皓山的期待,上面有陳貴這些年所用所為,一件件罪行,列得清清楚楚,就是每年貪墨的銀子,也有一個準確的數目,然後陳貴把陳貴的店舖、田地、秘密據點等,都一一列了出來,令陸皓山吃驚地是,據周大源統計,陳貴的宅子、店舖、田地、車、馬等可以統計的,其身家就已經超過十萬兩白銀之巨。

    十萬兩啊,大明現在的財政,只算現銀的話,也就二百多萬兩,這一個小小的江油縣丞,身家就達十萬兩,還沒算那些收藏的,陸皓山一看,眼睛都瞪大了,這是一隻大肥羊啊,一想到扳倒陳貴,自己手中就多了一筆十萬兩的巨款,陸皓山眼睛都放光了,再繼續看下去,陸皓山面色慢慢變得鐵青:眼中殺機驟現。

    資本的原始積累,那是充滿血腥的,陳貴也不例外,據周大源記載,周大源除了貪贓枉法外,還讓家丁組隊大批販賣私鹽,大發橫財,然後就是霸田圈地,要是他看中哪塊田地,若是賤價賣給他,那還能客客氣氣,要是說半個不字,他就會指使人搗亂,隨便找個由頭扔進牢裡,各種敲詐,不到手絕不罷休,不知多少人被他逼得家破人亡,據統計,在他手上冤死的人就有十多個。

    簡直就是馨竹難書,饒是陸皓山已經變得硬心腸,也被陳貴的所作所為氣得面氣鐵青。

    這也好,除掉他,心裡也不用背負多大的心裡的負擔。

    看完後,陸皓山長長呼了一口氣,慢慢那些材料放下,閉上眼睛,把身子輕輕靠在椅背,用手小心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顯得很疲憊地樣子。

    「大人,這陳貴是江油一霸,作惡多端,民憤極大,一日不除,一日不足以穩民心,只要大人一聲令下,我曹虎願打先鋒。」曹虎馬上在一旁推波助瀾道。

    要動手,肯定要動用三班快役,不用說也是自己衝在最前面,現在說出來,也好表現自己的忠心,再說自己投靠了陸縣令,要是陳貴不死,那就得自己死了,這種事,自然是死道友莫死貧道,再說,自從得到陸皓山的承諾後,曹虎做夢也想早日把李雲娘娶回家中,而李雲娘進曹家的頭一個條件,就是陳貴得徹底倒下。

    這些天,曹虎可是急壞了。

    一聽曹虎表態,一旁的周大源也馬上跟著說:「大人年少有為,可是陳貴在江油縣隻手遮天,要想有一番作為,必然要搬開這塊絆腳石,屬下願指證他的罪行,助大人一臂之力。」

    人的本性就是趨利避害,這二人幾天前還和陳貴稱兄道弟,恨不得斬雞頭燒黃紙,把心都掏出來,可是在利益面前,馬上就站在對立面,要把對方置於死地了。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這句話真是太有哲理了。

    現在已是崇禎三年,亂世開始,大廈將傾,雖說江油位處偏僻,暫時還沒有戰火荼毒,不過那是早晚的事,陸皓山要做的,就是在戰火到來前,先壯大自己,只有手中有了力量,才能在亂世中分一杯羹,才能在亂世中有一番作為,這也是陸皓山急不及待要控制縣衙的目標。

    現在聽到兩個新收的手下這般熱情,陸皓山自然不會拒絕,聞言點點頭:「那好,你們兩個坐近一點,我們現在商量一個萬全之策,一舉把陳貴拿下,把他連根撥起。」

    「是,大人。」

    「是,大人。」

    曹虎應得最快,三步作二步跑到陸皓山面前,恨不得馬上拿著令箭去拘人,把自己的心上人搶回來,周大源應得稍慢一些,有些感慨地坐在下首,為了對陸縣令的尊敬,斜簽著坐著,大半個屁股空著,在陸皓山拿筆準備商議對策時,無意中從窗戶看到外面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原來晴朗的天出現了大塊大塊的烏雲,看樣子好像要塌一樣,難怪氣氛有些沉悶。

    周大源有些苦笑地搖搖頭:看來,這是江油縣要變天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7 10:45
第三十八章 請君入甕

    陳貴坐著馬車,有些意氣風發地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特別是看著百姓那些敬畏的目光,心情一片大好。

    現在縣衙的重要位置,差不多都是自己安排的人,至於那個陸縣令,不過是外來戶,沒有師爺、沒有管家,沒有經驗,就是一個雛鳥,自己略施不計就把他治得帖帖服服,如果自己有心反對,輕易就把他架空,所謂縣令的命令都出不了縣衙,簡單地說,自己就是這一方水土的「土皇帝」。

    縣令的話都沒自己的話管用,不誇張地說,在地上跺三腳,江油縣都要「震三震」。

    「大人,你看是先回家,還是先回縣衙?」張春年騎馬走到車窗前,一臉慇勤地問道。

    在陳貴眼中,作為自己的人,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忠誠,可是自己一手扶起來的曹虎,說的話放自己偷偷放在陸縣令身邊的棋子打探回來的消息完全不一樣,陳貴心裡馬上就不爽了,他猜想曹虎就是不背叛自己就是想腳踏兩條船,這個是絕對不允許的,於是,陳貴動了找人把曹虎取而代之的念頭。

    這就是陳貴培養張春年的意思,這張春年也是一個機靈的角色,感到這位高高在上的縣丞大人有栽培的自己的意思,大喜過望,心中都樂開花了,二話不說,打起十二分精神忙前忙後,顯得異常的積極,把陳貴伺候得不錯。

    「去縣衙吧。」陳貴淡淡地說。

    如果還是自己暫代縣令一職,也就真接回家,好好梳洗一番,不過今日不同往日,新任縣令上任了,這個縣令,在吏部還有人,不能輕易得罪,陳貴這個時候風塵僕僕回去,正好顯示自己勤勉的一面,給縣令留一個好印象,日後有什麼好事,也會想起自己。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新橋鄉的那個裡正張老爺太上路了,昨晚給自己加了兩上枕頭,那是兩匹來自揚州的「瘦馬」,非常善於侍候人,特別是對上了年紀的人,荒唐了一晚,陳貴可以說「彈盡糧絕」,生怕回去被正室和新納的小妾纏上,乾脆先去衙門辦公事。

    「是,縣丞大人。」張春年連忙應了一聲,然後大聲吩咐車伕,小心趕車回衙門。

    「縣丞大人」

    「縣丞大人。

    下車後,陳貴一邊往裡面走,那些衙差雜役紛紛打招呼,作為縣衙第二號實權人物,地位自然不容置疑,可是剛剛還一臉得色的陳貴,臉上慢慢出現了凝重之色,一旁的長隨陳有福不由奇怪地壓低聲音說:「老爺,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感到有些不太尋常。」

    「不太尋常?老爺,什麼意思?」

    陳有福是陳家的老人,小時候就懂事起,已經開始照顧陳貴,幾十年都在陳家,從沒離開過,可以說是大明的老忠奴,這話人別人不敢問,可是陳有福隨口就說了出來。

    「有點不一樣」陳貴小聲地說:「換作昔日,這些人早就圍上來拍馬溜須,討要賞錢,可是他們只是循規蹈矩地叫了一聲,既不圍過來,眼中也沒有敬畏之色,總覺得有點不太妥。」

    「老爺,我們要不要先回府?」陳有福是一個膽小穩妥的人,聞言連忙說道。

    陳貴搖搖頭說:「不用了,該來的,躲也躲不掉,估計有上差到了吧,我就出門幾天,這縣衙還變不了天。」

    「那是,這江油縣,還是老爺說了算的。」陳有福連忙笑著說。

    雖說感覺有些不同尋常,不過陳貴還是往縣衙中走去,眼神中帶著自信,這一份自信,一方面來自自己多年的經營,另一個方面自己還在新任縣令身邊還放了一枚重要的棋子,有什麼風吹草動,自己也會提前知曉。

    「咦,這不是縣丞大人嗎?大人是剛巡視回來吧?」一個胖子一臉諂媚道。

    陳貴認出,這是工房的一個小頭目,名叫陳飛,和自己還是同姓呢,以前不看在眼內,對他的攀親戚也不屑一顧,不過此刻覺得他的笑容很真誠,心想有機會得提撥下。

    「縣丞大人辛苦了,小人給你沖一杯參茶解解渴。」

    「大人,肚子餓了嗎?小人給你拿糕點去。」

    「大人,小人有上等的酸梅干,需要嘗嘗嗎?」

    幾個抄錄、書辦了爭相討好,這讓陳貴又找回高高在上的感覺,心中暗道自己剛才敏感了,打了一個哈哈,大聲問道:「縣尊大人在哪?」

    陳飛連忙說:「縣尊大人在偏廳處理公務。」

    陳貴沒有說話,點點頭,逕直朝偏廳走去,雖說看不起這個無知縣令,不過官場規矩很多,禮不可廢,這次算是出差,辦完了,自然要向頂頭上司匯報一下,那怕只是做做樣子。

    「下官參見縣尊大人。」得到陸皓山的同意後,陳貴進去,向陸浩山行禮。

    官大一級壓死人,縣令是正七品,而縣丞是正八品,兩者相差有二級之多,一把手和二把手,權力差得太遠了。

    陸浩山點點頭說:「嗯,陳縣丞辛苦了,免禮。」

    「謝大人。」

    「陳縣丞,此行巡視上元節的籌備工作,一切還順利吧?」陸皓山徑直開口問道。

    陳貴連忙應道:「托大人的福,一切順利,在大人的英明領導下,今年的燈飾肯定比去年更漂亮、奪目。」

    「不錯,辛苦縣丞大人了。」

    「不敢,這是下官的職責所在,反而大人一個人在縣衙操勞,江縣五萬多鄉親父老的事都讓大人一肩挑了,大人才是勞苦功高。」陳貴連忙拍馬屁道。

    這次陸皓山沒有否認,不僅沒有否認,反而一臉無奈地說:「這家大了,人眾了,矛盾也越積越高,作奸犯科的人也不少,這不,這幾天本官被那些目無王法的人弄得頭都痛了。」

    「還有此事?」陳貴一臉吃驚地說:「這些星斗小民,有什麼能耐,還敢目無王法不成?大人,千萬不要對這些人客氣,不然他們肥了膽子,只怕對我們超發不利。」

    陸皓山有些猶豫地說:「陳縣丞,說雖說如此,可對方來頭不小,還是不惹為妙。」

    「大人,邪不壓正,再說大人那是為民請命,這是好事,下官全力支持。」陳貴一臉正色地說。

    只要陸縣令嚴謹執法,這樣一來,就會得罪當地的勢力,一有衝突,就很難溶入江油縣,到那時,自己可以兩面討好,左右逢源,拿兩分好處,那些鄉紳裡正、地主富豪也就更相信自己,好處和孝敬,自然不少,所以陳貴暗中「鼓勵」陸皓山和江油的當地勢力起衝突。

    陸皓山有些為難地說:「只怕他們不肯這麼容易就範,陳縣丞,你也知道,本官初入官場,很多事不會,你須指點本官。」

    「這個自然」陳貴笑著說:「下官先後與三任縣令搭台,也算是簿有見識,大人只需把人證、物證準備妥當,在證據面前,輪不到他耍賴,再說我們衙門大小刑具多達三十六種,有手挾、腳夾、指簽、鋸、鑽、鑿、鞭、杖等俱全,到時一一給他上,看他能熬到什麼時候,也輪不到他不招。」

    「好主意,陳縣丞果然見多識廣,要不是陳縣丞指點,本官還沒下決心了,這下好了。」

    「不敢,下官也就隨口一說,有沒有效果,那還是二說呢。」

    陸皓山笑了笑,突然面色一變:「來人,把兇徒陳貴拿下。」

    「是,大人。」幾個衙差聞言馬上就衝進了偏廳,二話不說就把子陳貴給綁了,為首的那個人赫然是曹虎。

    陳貴一下了傻眼了,連忙大聲喝道:「你們幹什麼,瘋了,我是陳貴,你們的縣丞大人,你們要造反不成?」

    「嘿嘿,捉的就是你」曹虎冷笑道:「最好不要反抗,若不然,嘿嘿,你可有苦頭吃了。」

    「是啊,陳縣丞說有幾十種刑具,我想,陳大人不會想一一體驗吧。」陸皓山面帶著笑容,不緊不慢地說。

    不好,上當了,陳貴面色一白:剛才陸縣令詢問的那些問題,都是怎麼折磨犯人的法子,本以為讓他學了對付別人,沒想到他現學現賣,馬上威脅起自己來,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陳貴腦中出現了四個字:請君入甕。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17 10:48
第三十九章 無情無義

    相傳武則天讓來俊臣審理文昌右丞周興和丘神積造反的案子,來俊臣請周興到家裡作客,他們一邊議論一些案子,一邊相對飲酒。來俊臣對周興說:「有些囚犯再三審問都不肯承認,有什麼辦法使他們招供呢?」周興說:「這很容易!拿一個甕,用炭火在周圍燒,然後讓囚犯進入甕裡去,什麼罪他敢不認?」來俊臣馬上找來一個甕,按照周興的辦法用炭在周圍燒著,於是來俊臣站起來對周興說:「有人告你謀反,請老兄自己鑽進這個甕裡去吧!」周興非常驚慌,當即磕頭承認罪行,這就是請君入甕的由來。

    陳貴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陸縣令一見面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更讓他想不到的是,自己一手扶持起來曹虎,竟然和新任縣令串通一氣,這一切來得太快,還沒有得及反應,曹虎已經衝上來,一舉把自己擒拿了。

    「曹虎,爾敢?」陳貴大聲喝道。

    陳貴積威已久,這一聲大吼,把曹虎嚇了縮了縮,不過一看到旁邊陸皓山似笑非笑的目光,不願在「新東家」面前失威,一咬牙,一把抓住陳貴的手往後一扭,一招擒拿的手法把他拿住,一臉兇惡地說:「陳貴,你的好日子到頭了,還敢這麼囂張,再吱吱歪歪,別怪我沒有情面。」

    「哈哈,笑話」陳貴冷笑地說:「姓曹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在我面前這樣說話?你算什麼東西,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還一身水一身汗在地裡扒食,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還是一條別喂不熟的白眼狼。」

    被陳貴當眾侮辱,曹虎被罵得臉都紅了,那蒲扇大的大手一下子就捏住陳貴的脖子說:「大膽,死到臨頭還這麼嘴硬,一會到了牢房,看我怎麼收拾你。」

    陳貴是一個年過五十的小老頭,而曹虎卻是一個正值壯年的彪形大漢,曹虎捏著陳貴的的脖子,有點像捏著一隻小雞一樣,輕輕一拎,陳貴的兩腳已經提離地面,因為不能透氣,那臉憋得通紅,只是一小會的功夫,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好了,曹捕頭,適可而止吧。」再不阻止,那就要出人命了,陸皓山連忙下令曹虎把人放下。

    「算你走運。」曹虎手一鬆,陳貴「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痛得他大叫一聲。

    好在沒有摔斷骨頭,陳貴抬起頭,一臉怨毒地看著陸皓山,有些憤怒地說:「縣令大人,我們往日無怨,今日無仇,前些日子還把家中的美婢贈予你,為何你一定要置陳某於死地。」

    「是嗎」陸皓山兩眼望天,有些冷笑地說:「那要謝謝縣丞大人,把一個耳目放在陸某身邊,這樣一來,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就是發夢,也怕胡說的話的傳到陳縣丞的耳邊,別以為我不知道,陳縣丞,你說本官要怎麼謝你?」

    陳貴一下子楞住了,原以為是一招好棋,沒想到在別人一早就看出來了,這樣一來,不僅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反而招人厭惡了,細想起來,自己當日也太大意了,或者說一點也沒有把這個陸縣令放在眼內,逕直就在府中送給他,稱是自家的美婢,人家能沒有戒心嗎?如果用別的方法送,稍稍轉一轉,只怕效果也好得多。

    「大人,那女的送給你了,賣身契也在你手裡,你才是她的主人,要打要殺,那是你的自由,就是打死,那也是你的家事,與陳某無關,為什麼我們讓一個小小的賤婢破壞我們之間的交情呢?」陳貴開始打感情牌。

    這話說得低聲下氣,就差跪地哭求了,陸皓山卻絲毫不以為動,面無表情地說:「交情?我們之間有何交情?陳縣丞言重了。」

    這明顯是打完齋不要和尚,過河拆橋啊,陳貴都想吐血了,雖說不喜歡這位縣令,可是平日對他畢恭畢敬,逢年過節也沒少送禮,那些應得的好處也分了他一份,沒想到轉眼間,一轉眼就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的猶豫,翻臉比翻書還快。

    沒有一絲的情面,這哪像一個楞頭青、書獃子啊,分明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小人,也像一位殺伐果斷的將軍。

    「大人」陳貴連忙大聲說:「下官犯了什麼罪,你總得給一個理由,好歹陳某也是正八品縣丞,豈能一句話就處理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陳縣丞,這些年你做壞事,數不勝數,有關你的狀紙,堆積如山,光是命案都有十多條,你放心,本官會給你一個交代,明日,我就會大開公堂,在江油的父老鄉親面前公審你,把你的罪狀一一細數,看你還這般嘴硬不?」

    陳貴的眼睛一下子紅了,有些竭斯底裡的吼道:「公審?行啊,好啊,我有事,你們一個也跑不了,到時我把所有的事都爆出來,到時大伙抱在一起死,我就是死,也把你們拉上墊屍背。」說完,指著陸皓山說:「好個陸縣令,很好,很好,你別忘了,過年前,那些好處你也有份分的,別以為自己有多清高。」

    陸皓山的態度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曹虎的眼神好像要吃掉自己一樣,陳貴急了,揚言把眾都拖下水以求自保,反正是串通一氣,誰的屁股也不乾淨,但是想對付自己,那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太吵了。」陸皓山有些無聊地說。

    「撲」的一聲悶響,曹虎一個掌刃砍在陳貴的後胸勺,陳貴頓時一呆,很快眼睛向上翻,然後「砰」的一聲摔倒在地,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被打暈過去了。

    曹虎如釋重負地說:「大人,這個安靜了。」

    「把他押下大牢,對了,給他一個單間,給他吃好喝好,不要動粗,留住他的性命,本官自有打算。」陸皓山生怕曹虎自作主張,馬上吩咐道。

    「是,大人」曹虎剛才正想用哪種方法把陳貴弄死在大牢裡,可是陸皓山的命令一出,他又不能違背,只好有些鬱悶地應後,然後找兩個心腹把陳貴抬了,直接把他抬到縣衙大牢裡去。

    等曹虎和他的手下走後,屏風後面又走出一個人,正人正是戶房司周大源,有些擔心地對陸皓山說:「大人,這個陳貴為官多年,知道很多秘辛,手裡也有很多人的把柄,要是他把這些說出去,不僅上官們不會放過我們,就是江油的百姓也得把我們給吃了。」

    陸皓山冷笑地說:「說出去?誰說讓他說?落到本官手時,還輪到他說話嗎?」

    「可是,可是大人不是說明天在大堂公審,在江油的鄉親父老面前公審嗎?到時他在堂上胡言亂言,那樣影響不好啊。」

    「他沒這個機會的。」

    周大源心裡一個激靈:「大人的意思是?」

    「你不用著急,晚上等著看好戲就行。」

    「是,大人。」周大源隱隱感覺陸皓山要做些什麼,可是陸皓山沒說,自己也不好問出來。

    陸皓山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那杯茶,有滋有味地喝起茶起,這古代的茶,那是原生成的有機茶葉,就是那水,也是沒有受過污染的好山水,沖泡出來的茶自然更勝一籌。

    特別是大局己定、勝券在握、心情太好的時候,喝起來自然別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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