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梟 作者:砲兵(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4-9-15 00:2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3 318838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5 11:14
第五十章 羌族少女
   
    「這位姑娘,還有什麼事嗎?」彪形大漢拿了黃金匆匆忙忙地走了,可是令陸皓山感到意外的是,那個羌族的美女還站在一旁,眼睛死死盯著那張白虎皮,不由有些好笑地問道。

    那羌族少女咬咬嘴唇,猶豫了一下,突然小聲地說:「那個,你,不,漢人官老爺,你能把那白虎皮讓給我嗎?」

    還是白虎皮,陸皓山有些不解地問道:「你就這麼喜歡這張白虎皮嗎?」

    「不是我想要,是我阿嬤身子不好,身子畏寒怕冷,要是有了這張白虎皮,阿嬤就不怕冷了,大人,求求你,把那張白虎皮讓我好嗎?」羌族女子睜大好看的眼晴,盯著陸皓山有些懇求地說。

    陸皓山這才恍然大悟,原以為這**是自己看上,原來其中還有一份孝心,不過這個羌族女子還真有意思,沒有明朝女子的扭扭擰擰,說話直腸直肚,喜歡什麼就說什麼,這讓陸皓山對她興趣大增,看看那張絕美的俏臉,陸皓山決定逗一下這個美艷的羌族美少女,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日達木子。」那少女倒沒有什麼戒備,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甚至可以說有些驕傲地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

    那一笑,猶如迎風綻放的野百合,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在那一瞬間,陸皓山有一種醉了的感覺,這個日達木子不笑時給人一種高貴冷艷的印象,可是一旦活躍起來,又給人青春靚麗的感覺,她的美麗就像一股春風,把陸大官人的心花都給吹開了,可是,日達木子,怎麼那像某個島國女人的名字的?

    張五好像看出縣令大人的困惑,在一旁小聲掃盲道:「大人,羌族的名字和我們漢族不同,他們崇拜身邊的一切,起的名字也和周圍的環境有關,如花、石頭、木、風、雲、山等有關,然後在後面用基和子區別性別,基是兒子的意思,子是女兒的意思,這個女子名為日達木子,其實她的名字就是日達木,子是註明她是女人,本縣也有少量羌人聚居,小人知道,在羌語裡,日達木就是雲的意思。」

    陸皓山對張五投去一個讚賞的眼色,心想這名字還真是有趣,日達木子,翻譯過來就是雲的女兒,簡稱雲兒,不錯,那高潔而美麗的雲朵,正是這個羌族美少女最真實的寫照。

    「你這個漢人大官,人家都把名字告訴你了,你怎麼不說你的名字?」自己名字報出去後,陸皓山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顧和手下交頭接耳,日達木子感到自己被無視了,俏臉馬上就不悅了。

    「本人姓陸,名文華,字皓山,日達木子姑娘,你可以喚我皓山。」陸皓山笑著說:「不過你的名字有些拗口,我可以叫你作雲兒嗎?」

    日達木子喜歡漢族文化,喜歡繁華的縣城,經常帶著家裡的勇士下山遊玩,對漢語也頗有精通,聽到陸皓山叫自己「雲兒」,也沒覺得有什麼關係,反正翻譯成漢族的話,這名字也沒有錯,聞言點點頭說:「可以。」

    「那麼,那陸某以後就叫你雲兒姑娘了。」

    日達木子眼珠轉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皓山大哥,說了這麼多,你可以把白虎皮讓給我了嗎?只你肯讓給我,我日達木子一定很感激你。」

    和這個江油縣令說了這麼多,日達木子也就是為了那張白虎皮,若不然早就走了,老實說,這張這麼漂亮的白虎皮一百兩絕對不貴,碰上喜歡的人,就是再翻十倍也有人捨得出銀子,可以說可遇不可求,雖說被自己碰上,可是偏偏身上所帶的銀子不夠,心裡別提多鬱悶了,可是一想到最疼自己的阿嬤,又忍了下來。

    哦,連大哥也叫上了,看到這女子並不是那種死腦筋的人,還想對自己施美人計呢,陸皓山聞言笑了笑,饒有興趣地說:「雲兒,剛才購買虎皮時,你就是銀子不夠,怎麼,你想不花銀子就把白虎皮拿走?」

    「不是,不是」日達木子連連擺擺手說:「皓山大哥也是花了銀子買的,我不能白拿的,這樣吧,我把八十兩放在這裡,作為訂金,過幾天我帶夠銀子再過來找你,到時我給你二百兩,二百兩行了吧。」

    「二百兩,那陸某豈不是轉手就賺了一倍?」陸皓山笑了笑,突然搖了搖頭說:「雲兒姑娘,你覺得,陸某是那種見錢眼開之人嗎?」

    那日達木子盯著陸皓山看了一會,然後搖搖頭說:「不知道。」

    陸皓山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這**也太直接了,稍稍委婉一點也不行嗎?好在陸皓山一早就知道她直來直去的性子,若是換作其它人說這句話,已視作諷刺的話了。

    「好吧,陸某就直說了,雲兒姑娘,這張白虎皮很漂亮,就是你出兩百兩,我也不賣。」

    「哦」日達木子有些失望地應了一聲,有些失望準備離開,她一早就知道,那些漢人的大官都很有錢,那張虎皮開價一百兩,別人眼都不眨就拿出,看得出別人比自己有錢多了,再說那張白虎皮也是稀罕之物,一百兩買到手,可以說是超值了,就是換作自己也捨不得,別人不願意轉讓,日達木子也沒有辦法。

    看到這個山間的「精靈」要走,陸皓山笑著說:「雲兒姑娘,請等一下。」

    「大老爺,還有什麼事嗎?」

    剛才還叫大哥的,轉眼又改成大老爺了,這個羌族美女,這臉變得真快,一聽說陸皓山不賣轉賣給自己,俏臉有了寒色,就是語氣也不悅了起來。

    陸皓山笑著說:「這張白虎皮,我說不賣,意思不是高價賣,可我沒說不原價賣給你啊,奪了別人心愛之物,這本屬不對,一轉手就賺了一倍,倒顯得陸某小氣了。」

    「真的?你真的願意一百兩轉給我?」一聽到陸皓山的話,日達木子眼前一亮,一臉驚喜地看著陸皓山。

    「當然,雲兒姑娘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哥哥叫得多,好處自然多,剛才你喚我一聲皓山大哥,自然不能讓你白叫這一聲大哥,再說這白虎皮雖說珍貴,但在陸某眼中,不過是一觀賞之物,但到了你手裡,倒成了一片孝心。」

    日達木子心中大喜,臉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本來沒有希望的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縣令又說肯轉讓給自己,還是原價,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不過驚喜過後,很快又失落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那個,皓山大哥,我這裡只有八十兩,不夠一百兩。」

    「那你說怎麼辦?」陸皓山看到日達木子的小女兒般作態,心中暗笑,故意逗她說。

    「皓山大哥,你看我的這兩個護衛怎麼樣?」日達木子指著跟在自己身邊的護衛說:「把他們給你,就當二十兩銀子,他們很能打的,敢一個人進深山打狼,絕對值二十兩銀子。」

    那兩個護衛聽說要把自己當成二十兩賣掉,好像無動於衷一樣,還是忠心耿耿地站在日達木子的身邊,替她保駕護航,陸皓山有些無言,聽說有些少數民族的族長就是「土皇帝」,任意判決族人的生死,跟在日達木子身後的兩個侍衛,虎背龍腰,動作矯健,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煞氣,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輩。

    才二十兩?這高手還是大白菜?也太廉價了吧。

    「二十兩還不夠買他們一根手指頭呢」陸皓山擺擺手說:「陸某不是這個意思,雲兒姑娘,你可以先拿出五十兩,把白虎皮拿走,剩下的銀子,什麼時候方便再送過來也行,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日達木子看著陸皓山,有些警惕地說。

    陸皓山指著插在她腰間的羌笛說:「王之煥在《涼州詞》中曾留下這樣的名句: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陸某對這首詩一直很嚮往,對詩中的羌笛也很有興趣,看到雲兒姑娘出門在外也隨身攜著羌笛,肯定是精通音律之人,能不能吹奏一曲,就算是欠我銀子的利息,怎麼樣?」

    日達木子的腰間插著一支精巧的羌笛,兩管數孔,用高山上的油竹製成,看起來非常精美,陸皓山想聽聽這個羌族美少女吹笛吹得怎麼樣,眼珠一轉,就提出了這個意見。

    「那好,一言為定。」日達木子只是猶豫片刻,馬上就同意了。

    羌族人能歌善舞,民間的說法是「沒有歌不行,沒有舞亦不行」,男女老少,一碰上什麼喜事或重大的日子,就湊在一起載歌載舞,在歡快音樂聲中,扭著輕盈的舞步,表達自己喜悅的心情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羌笛是其最有代表性的樂器,羌笛也被稱為羌管,豎著吹奏,兩管發出同樣的音高,音色清脆高亢,並帶有悲涼之感,最適於獨奏,也可為歌舞伴奏。

    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珍貴的白虎皮、年輕有為的縣令大人、美艷的羌族美女三個因素加起來,讓老百姓興致大增,以至那賣白虎張的彪形大漢走後,圍觀的人不減反增,越圍越多,敢情一起看他們的縣令大人怎麼和羌族美女**一般,陸皓山眉頭皺了一下,開口說道:「雲兒姑娘,這裡人多口雜,不如我們挑一個僻靜的地方,再好好聽一下你的羌笛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5 11:15
第五十一章 笛聲悠揚
   
    「好」圍觀的人裡三圈外三圈的,說什麼的也有,日達木子感覺像是被人當猴子看了,心裡有些不自然,落落大方不代表肆無忌憚,聞言馬上同意。

    「讓開讓開」

    「都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了,快走。」

    張五和牛寶一直在旁邊伺候著,一看到陸皓山的眼色,馬上開始把圍觀的人群驅散,替他們的縣令大人還有那個羌族美女開路,最後,陸皓山攜著日達木子來到培江邊一個鬧中帶靜的小亭。

    「皓山大哥,你想聽什麼樣的曲子?」得到陸皓山慷慨相讓白虎皮的承諾後,日達木子對他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僅臉上有笑容,就是語氣也明顯友善多了。

    也不知這是說她個性率直,還是見「利」開眼,換著漢族的女子,別說單獨和一個不認識的人吹奏樂曲,就是多談幾句,也害怕惹上什麼非議,正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可是在日達木子眼中,這個一樁很划算的買賣,只是吹奏一個曲子,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再說自己吹羌笛的技藝很高,平時還想多一點在別人面前演奏,獲得更多的掌聲和喝采呢,所以,她對陸皓山這個提儀毫不牴觸。

    現在陸皓山在她眼中,是一個有同情心和正義感的好人。

    陸皓山坐在石凳上,隨意說道:「說真的,陸某對羌笛並沒有多少研究,也不知有什麼曲子,這樣吧,雲兒姑娘就演奏一首你最擅長的曲子好。」

    日達木子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主意:「皓山大哥,我們羌族歌曲,估計很少聽過,也聽不明白,不如我自誇,族裡吹羌笛吹得比我好的就不超過三個,不如就吹奏一首出塞曲,皓山大哥意下如何?」

    出塞曲是有關昭君出塞的的曲子,對於這位為國為民付出太多的美女,歷史對她自有公平的評價,像昭君出塞的事,詩歌、戲曲、電影都有以它作為題材而創造的內容,可以說是千古絕唱,陸皓山聞言點點頭說:「好,那陳陸某就洗耳恭聽。」

    日達木子沒有官身,但陸皓山從一開始就是平等的身份交談,一直都是自稱「陸某」而不是本官,這一點日達木子心裡暗暗感激,雖然嘴上沒有說出來,不過內心卻是對這個年輕有為的縣令大人多了二分好感,聽到陸皓山說好後,淺然一笑,從腰間拿出心愛的羌笛,輕輕撫摸了一下,放在嘴邊,輕輕地吹了起來。

    頓時,一個音色明亮,清脆婉轉的羌笛聲在涼亭間響了起來,那悠揚羌笛聲、純淨中帶著幾分蒼桑的音色,一下子把陸皓山給感染了,這種主要用於獨奏的樂器,那種獨特的音色常給人以虛幻迷離、動人心魄的感覺,陸浩山的思緒也被帶動了,在清脆婉轉的樂聲中,彷彿看到一個絕色傾城的女子,她的容貌是那樣絕美、她的歌聲是那樣動人、她的眷戀故土的感情是那樣真切,可是使命在身,不得不登上遠離故土的馬車,一步三回首.......

    吹奏羌笛主要採用鼓腮換氣法,一口氣可吹奏幾分鐘,甚至整個一首曲調,技巧性要求很高,另外,羌笛的吹奏中還有喉頭顫音,手指的上下滑音等技巧,加之雙管製作的律差,雙簧共振的音響,給人一種很特別的聽覺感受,特別是那種鼓腮換氣法,可以一口氣把整首曲子吹完,羌笛中所表達的情感有如大海的波浪一樣,一浪接著一浪,好像要用情感把人淹沒、浸透。

    日達木子的技巧非常高明,一曲完了,陸皓山卻還沉浸於在樂聲中不能自撥。

    「好!太好了」過了半響,陸皓山回過神來,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一邊鼓掌一邊讚道:「沒想到雲兒姑娘還有這等技藝術,陸某聽起來真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皓山大哥,你們漢人就是這樣,說話都是文皺皺的,說話又是什麼梁又是什麼絕,聽不明白你說什麼。」日達木子有些不樂意地說。

    陸皓山有些啞然失笑,這才想起,這羌族沒有自己的文字,所處的環境和學習條件和漢族人沒得比,平日聚在一起,交流沒問題,但是說得文雅一些,他們就有點像聽天書了,看著那張有些鬱悶地小臉,不由哈哈一笑,笑著說道:「好吧,那我說得簡單一些,剛才的意思就是你吹得很好,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樂聲。」

    「真的?」日達木子眼前一亮,一臉高興地問道。

    「真的」陸皓山一臉正色地說。

    日達木子笑臉如花,有些驕傲地說:「我阿比還說我的笛子技巧還沒掌握呢,皓山大哥,和你說話真是有趣,以後有機會,我還會吹給你聽,我一定越吹越好的。」

    越吹越好?

    陸皓山看著那張高興中帶著自信的絕美的俏臉,腦中浮現那香艷的一幕:自己躺在床上,那張絕美的俏臉埋在胯下用那軟軟的紅唇溫柔的、輕輕的套弄著,然後來一句:官人,奴家這簫吹得滿不滿意.......真是越想越興奮,身子都忍不住打一個激靈了。

    「皓山大哥,皓山大哥,你,你沒事吧?咦,你的臉怎麼紅了?」日達木子看到陸皓山突然整個人呆住,目光呆滯,好像突然間還臉紅起來,不由好奇地問道。

    「哦,聽到還有機會聽到雲兒姑娘的的吹奏,心裡激動,所以一下子忘形了。」陸皓山馬上一本正道的說。

    如果日達木子能看出人內心的想法,估計把陸皓山捏死的心都有了,可惜她沒有這個能力,而某人的臉皮也是奇厚,心裡明明齷齪萬分,表面卻是裝得一本正經,正氣凜然,那謊話張嘴就來,根本就沒有把讀書人禮義廉恥表現出來了。

    哦,對了,本來就是一個冒牌貨,既不是讀書人,也不是真正的縣令,這些東西對陸皓山來說,根本就不在乎。

    「那皓山大哥,那白虎皮可以給我了吧。」日達木子吹完羌笛,理所當然地跟陸皓山要起白虎皮來。

    在她心目中,自己吹羌笛只是為了那白虎皮,現在那羌笛吹完了,而那個陸縣令也表示滿意,那自己要白虎皮,那是應該的,日達木子也不客氣,逕直開口問道。

    陸皓山也沒有再為難她,從牛寶手裡拿過那張白虎皮,親手交到日達木子手裡,笑著說:「好,雲兒姑娘,現在白虎皮是你的了。」

    一拿到自己最想要的白虎皮,日達木子高興得眼睛都笑成了一彎新月,在感謝之餘,還不忘把五十兩銀子放在陸皓山手裡,鄭重地說:「我們羌族的兒女,最是講誠信的,皓山大哥你放心,剩下的五十兩銀子,我會盡快送給你,絕不賴賬。」

    其實身上還剩下八十多兩銀子,不過還需要採購一些鹽巴、醋等物,再說一路回去,也要一些盤纏,反正都不夠了,那就按他說的,先給一半,剩下的,下次再還他好了,日達木子給銀子的時候,心裡有些暗暗感激:要是這個年輕的縣令有多少要多少,那自己幾個就得抱著虎皮討飯回去,再說寨子裡的父老鄉親還等著自己買鹽巴回去呢,這樣也好,也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再下山玩一趟。

    買鹽巴不用從石泉跑到江油,不過日達木子喜歡漢人的城市,也想看看大唐詩仙李白的故里,就到江油一遊,沒想到碰上難得的白虎皮,還有,一個挺有意思的縣令。

    陸皓山笑著說:「聽說羌族兒女最講情義、重誠信,若不然,也不會讓你只付一半銀子就把珍貴的虎皮拿走,對吧?」

    「謝謝皓山大哥,若是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一會還要趕船回石泉呢。」

    雖說這個宛如山間的精靈的羌族美少女這麼快就要走了,陸皓山也沒有留下別人的理由,聞言笑了笑說:「那好,歡迎你再到江油玩,到時到江油,記得找我就是了。」

    日達木子一臉認真地說:「一定,我還欠你五十兩銀子呢。」

    說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也歡迎你到我們羌族的寨子裡玩,我就住在石泉縣虎頭寨,如果我一時來不到江油,你急著用銀子的話,也可以派人到虎頭寨收。」

    「有機會的,好吧,祝你一路順風」陸皓山說完,扭頭對自己手下道:「張五,你護送雲兒姑娘到渡頭上船,一定要保護他們的安全。」

    「是,大人。」

    「皓山大哥,這個,不用了吧?太麻煩了,再說我們認路。」日達木子連忙說道。

    陸皓山還沒有開口,張五說:「雲姑娘,這是我們大人的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推辭了,只要小的出面,那些船家多少給點簿面,不但可以有好的位置,價錢也有優惠呢。」

    和這些羌人說那些虛的沒用,倒不如說些實實在在的,果然,一聽到有好的位置還可以優惠,日達木子馬上就不說話了,謝過陸皓山後,攜著白虎皮、帶著護衛,在張五的陪同下徑直往江油縣的渡頭趕去,準備坐船回石泉,這一次江油之行,收穫很多,值的回味的事也很多。

    可以不虛此行。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5 20:16
第五十二章 流民行兇
   
    「大人真是太大方了,那白虎皮是稀罕之物,別說一百兩,就是把那價再翻幾番也可以賣得出,可是只聽了一曲羌笛後就原價賣了,一文錢都沒賺,那個羌族的女子銀子還沒有付夠就讓她把白虎皮拿走,換小人可捨不得。」等日達木子一行走了後,牛寶在一旁討好地笑著說。

    陸皓山淡然一笑,搖搖頭:「不是大方得有銀子不賺,而是本官今天賺大了,你想一下,那一百兩銀子,可以說一文不花,就結了兩個善緣,黃金有價,但是這種善緣的價值是不能估量的。」

    對牛寶來說,一個月也就二三兩銀子,縣令大人一年才四十兩銀子左右,一個小小的捕快,收入自然不高,一張白虎皮,轉手就能賺個幾百兩,幾百兩對牛寶來說,這是一筆天文巨款,不吃不喝,月錢加上那些灰色收入,沒個十年八年是攢不起來的,這不是他小氣,而是這是一種心境,但對陸皓山來說,手裡握著幾萬兩,稍稍動動腦筋,那銀子就像是豬籠入水,吃喝不愁,最起碼,身份還沒被揭穿之前錢銀是不用擔心的,那點銀子也不放在眼內,說實話,真是逃命的話,那麼多銀子也帶不走。

    現在可以說一文不花,就結識了兩個人物,一個高手一個美女,的確可以說是賺大了。

    牛寶看到陸皓山的心情不錯,小心翼翼地說:「大人,那個羌族女子還好說,天仙般的女子,別說不賺她的銀子,就是送給她,搏美人一笑,也是值得的,可是對那個賣虎皮的逃兵太好了吧,都不知那白虎皮是不是盜來的,給他一條活路就算不錯了,大人親自購買,他可好,一文錢也不少,真是不懂規矩。」

    一百兩可不少了,誰也不會嫌銀子多啊,牛寶現在還替陸皓山憤憤不同。

    要是自己,一文不花就能把白虎皮拿過來,抓到人,說不到還能敲上一筆,財神爺都敲門了,可是白白錯失一個大好機會,有財不發慘過敗家。

    「是嗎?」陸皓山搖搖頭說:「像他那樣的身板還有那精氣神,一看就知是一個高手,甚至是亡命之徒,估計你和張五加起來還打不過別人的一隻手,還怎麼抓,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再說世事難料,今日我幫他買虎皮,誰敢說明日他就不會幫我賣命?」

    「是,是,大人高見。」牛寶心頭一寒,連忙應道。

    好險啊,剛才一直想著銀子的事,沒想到那個彪形大漢的身手問題,那一身的煞氣,估計雙手都不知沾了多少鮮血,自己的身手自己知道,嚇唬一下那些老實巴交的老百姓還可以,真和這些悍勇的人物打,簡直就是自殺,牛寶一邊想,一邊對縣令大人投去敬佩的目光,心想不愧是縣令大人,這麼冷靜,一下子想得這麼全面。

    美女都走了,陸皓山也不願多待,扭頭對牛寶說:「走,再到別的地方轉轉。」

    「是,大人。」

    就在陸皓山和牛寶離開涼亭時,江油縣城的百源藥材鋪內,一個彪形大漢大步走了進來,逕直走到櫃台上,那掌櫃看到有客人來,剛想招呼,不過一看到是這個彪形大漢後,臉上的笑臉褪去,重新坐下去,輕輕擺弄著那個精緻的茶杯。

    不是放著生意不做,而是這個人已經來過幾次了,雖說是買藥,要買的還是價格高昂的野山參,打開門做生意,自然要滿足客人的需求,問題是掌櫃能滿足這彪形大漢的需求,達彪形大漢卻滿足不了掌櫃的要求,原因是他拿不出銀子,想先欠著,說有銀子再還,掌櫃的哪裡肯同意,自然把他「請」了出去。

    「掌櫃的,我要老山參」彪形大漢大聲地說。

    「這位客官,本店店小利簿,恕不賒欠,請你....."那掌櫃話還沒有說完,「啪」的一聲,那彪形大漢把錠黃金拍在櫃台上,冷冷地說:「現在可以了吧。」

    黃金?那掌櫃一看到那黃澄澄的黃金,頓時眼前一亮,一手抄過黃金,拋了拋,再仔細看看那黃金的成色,確認黃金沒問題後,那張老臉一下子顏開眼笑,馬上說道:「可以,可以,阿發,快,到庫房右邊木盒裡那株老山參拿出來,動作要快。」

    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這一錠黃金,足以讓這位掌櫃改觀了:這年頭,能拿出一整錠黃金的,都是大爺,不對,有錢的都是大爺。

    庫房右邊的那株老山參?那個叫阿發的夥計楞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應了一聲,一溜煙似的去拿老參了。

    很快,那老山參拿出來了,那彪形大漢一打木盒,看到那碩大的老山參躺在木盒裡,心頭一鬆,把蓋子合上,拿了那掌櫃找零回來的幾塊碎銀子,隨手揣進懷裡,二話不說,抱起人參就走,不一會就消失在大街上,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彪形大漢不見身影後,掌櫃馬上一臉嚴肅地頭號道:「那人參沒有拿錯吧?」

    阿發連忙說:「掌櫃的,哪能的,我們百源藥材店就只有一支老山參,可以說我們店的鎮店之寶,剛才聽掌櫃說要拿,還有點吃驚呢,不過聽掌櫃說拿右手那邊的木盒,小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嘿嘿。」

    每個藥店都有一些貓膩,這百源藥店也不例外,店裡有一株珍貴的老山店,那是鎮店之寶,不過為了發財,掌櫃一早就拿了一條假參,通過接須接駁把它做得和真的一樣,放在庫房的右邊,左邊的木盒是真參,右邊是假參,那掌櫃一說要拿老山爹,還指明要右邊那株,阿發馬上明白,掌櫃要坑那個傢伙,把假參賣給他。

    那彪形大漢需要老山參不假、藥店裡有老山參也是事實、彪形大漢拿來的黃金也沒問題,唯一的變數就是掌櫃的念心,開店的,要麼口才了得,要麼眼力超群,這掌櫃佔了二樣,他一眼就看出彪形大漢是一個外鄉人,還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外鄉人,很有可能還是逃兵,於是,在貪念的驅使下,決定用假老山參騙那錠黃金,反正縣衙裡的曹捕頭,是自己的一個遠房表親,有什麼事肯定向著自己,自己逢年過節那孝敬可沒落下。

    只要那人一踏出門口,這事就成了,到時就是發現問題,也可誣蔑他把從偷梁換柱,一下子賺了近百兩,那掌櫃心情大好,拍拍阿發的肩膀說:「不錯,挺機靈的,這個月你的月錢翻倍。」

    「謝掌櫃的,謝掌櫃的。」阿發連忙討好地說:「掌櫃的,這茶淡了,我替你拿新茶葉。」

    「嗯,去吧。」

    .........

    做生意,無論是誠信經營還是爾虞我詐,講求的就是一個利字,有人喜歡細水長流,也有人希望一夜暴富,不管怎麼說也好,交易是店家日常的一部分,每天交易那麼多,縣衙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派人監視著,衙門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人手,這幾天,縣衙裡的上上下下那是忙得昏天黑地。

    一年的徵稅工作一下子全壓在一起,能不忙嗎?

    陸皓山在縣城轉了一圈,待到天快黑了,這才施施然回到縣衙,一回到縣衙,就看到那戶房亮著蠟燭,不時還聽到周大源訓斥的聲音,聽聲音是在催手下人動作快一點,不要耽誤了徵稅工作,盡快把帳目弄出來。

    「怎麼這麼麻煩的,這稅不是年年收的嗎?」陸皓山有些不解地說。

    「大人」牛寶小聲地說:「一年到頭,不僅地田有變,各家各戶的人丁也可能有變,這些需要一一核實,對了,即使田地和人丁沒有問題,那麼田的等級問題,那稅率也不同的,那些老百姓心都精著,要是收多了,他們可是要大鬧的。」

    原來是這樣,陸皓山點點頭,古代沒有電腦,很多東西都要靠人手去統計,效率自然不高。

    陸皓山點點頭,也不再說話,逕直去飯堂用餐,那陳姿死後,陸皓山有些天沒有吃家常便飯了,也不用衙役送到自己所住的後院單獨吃,而是去食堂吃,這樣一來,可以多和衙門的人見面、聊天,順便籠絡人心。

    用完飯,劉金柱也打探消息回來了,陸皓山一邊泡澡一邊聽劉金柱匯報。

    「山哥,聽曹虎說,最近江縣來了不少外地流民,不少人舉家攜口的,看來時勢不太平啊。」

    「能太平就怪了,遼東戰力疲軟,大明連年失收,那稅一年比一年重,現在又要加征遼餉,還不是在傷口上撤鹽嗎?再說暴民四起」陸皓山沒有意外地說:「流民來不要緊,不要在我江油鬧事就行了。」

    劉金柱點點頭,有點感觸地說:「那是,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但凡有一條活路,誰想離鄉別井呢。」

    「好了,別感慨了,現在還餓不著你,有空盯著那些流民,不要讓他們弄出什麼亂子,對了,順便打探一下,其中有什麼人才沒有,現在我們正是用人之際,得要點人才幫忙,雖說現在江油縣衙一團和氣,但我們畢竟是外來人,也不能什麼都依靠他們。」不知為什麼,陸皓山眼前浮現那個彪形大漢的身影,心中一動,馬上吩咐道。

    「是,山哥,我知道了。」

    陸皓山怕那些流民鬧事,沒想到這麼快就變成現實,當晚陸皓山睡得正酣,突然被劇烈的敲鑼聲吵醒:「快來人啊,殺人了,殺人了」

    「快來人啊,出人命了。」

    「快來啊,噹噹噹」

    震天的敲鑼聲和淒厲的叫聲在江油縣城的夜空中迴盪,陸皓山披上一件大衣起床看看怎麼一回事,起床後叫住一個書辦一問才知道,原來有流民趁著夜色在城裡的百源藥店行兇,殺人放火,剛好被告敲更的更夫看到,曹虎已帶捕快班去緝兇了。

    陸皓山聞言不由一陣氣結:真是怕那樣就來哪樣,這些流民,都跑到自己的地盤鬧事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6 00:04
第五十三章 發財大計
               
    現在是非常時期,外有後金,內有暴民,就是朝廷有心封鎖消息也無濟於事,畢竟紙包不住火,很多地方在平靜的背後,都埋伏著一種不安的氣息,一些心懷不軌的人心裡有一些浮躁在萌芽,那些做官的整天都提心吊膽,生怕那天治下的百姓像陝西白水的王二一樣,大吼一聲就衝進縣衙,特別是快要強行徵稅,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最怕就是有殺人放火這種突發事件。

    傍晚時還吩咐劉金柱注意那些流民有什麼人才,其實也有監視之意,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事了,陸皓山能不焦心嗎?現在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心驚膽跳的。

    「大人」

    「大人,你沒事吧?」

    就在陸皓山正在思索間,主簿張云輝、戶房司吏周大源等人在家丁僕人護衛下,向陸皓山走來,一邊走一邊關切地問道。

    陸皓笑了笑,搖搖頭說:「本官沒事,怎麼,你們也驚動了?」

    周大源搶著說:「這麼大動靜,就是想不驚動也難,這些流民真是可惡,我們江油已經一年多沒有命案發生,去年還得到知府大人的嘉許,沒想到還在年初,這記錄就作古了。」

    「幸好還沒徵稅」張云輝有些心有餘悸地說:「要是徵稅了,把老百姓手裡的錢銀強行征走,說不定一件小事就把他們煽動,到時我等就死無葬身之地。」

    陸皓山寒著臉說:「不但怎麼樣,今晚這事一定要徹查,也要在最短時間內給江油的百姓一個交代,免得謠言傳得滿天飛,動搖民心。」

    亂世做官,就是這樣,又怕成為上官的替罪羊,又怕治下的百姓作反,要是放在盛世,要是有了命案,不少為官者都是精神振奮,用心破案,為自己積累民望和資歷,成為晉陞的先提條件,可是現在一有事發生,就得提心吊膽,生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聽到縣令大人這番重話,眾人一點頭,在場的都是官油子,明白對百姓就要軟硬兼施,前些日子規定不准再剝削老百姓,禁止一切灰色收入,算是安撫了百姓,現在出了命案,那得用雷霆手段震懾,讓老百姓明白,不按規矩那得掉腦袋的。

    看到能來的官員也來了,現在是初春,晚上還有涼,陸皓山就提議眾人到偏廳裡坐一下,這樣可以一邊喝點熱茶、一邊等曹虎緝拿疑凶的消息,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提議,眾人紛紛同意。

    官場的規矩不少,一番禮議後,眾人按地位的高低坐下後,自有雜役送上熱茶點心,眾人圍在一起,一邊閒聊一邊等候曹虎的消息,說著說著,那話題的重心就從這場兇案轉移到這次徵稅上,一說到徵稅,眾人都有些信心不足,說到底,這是與民爭利,要是老百姓拿得出,那還勉強說得過去,可是這二年收成不好,又剛過完年,夏糧還沒種下,一下子要征全年的稅,包括遼餉,這是把百姓往絕路上逼啊。

    大明的財政,少有健康的時候,特是是中後期,除了張居正在位的那些年,國庫有有些剩餘,大多時候,都是十個鍋七個蓋,蓋住這個另一個露出來,特別是到了崇禎,可能用病入膏肓、回天無力來形容,現在為了平叛,可以說不顧民生了。

    一眾官員紛紛訴苦,為老百姓求情,暗示陸皓山向上級爭取一下,能不能減免一些,陸皓山微微一笑,向周大源打了一個眼色,周大源馬上會意,連忙說道:「諸位,靜一下,靜一下,周某有事要宣佈。」

    等眾人靜了下來,周大源這才說道:「政令不會朝下夕改,縣尊大人也沒有辦法,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皇上下了旨,我等自然要執行,江油的情況,就是周某不說,你們也知道,老百姓實在拿不出,強行征派下去,不知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縣尊大人體恤百姓,也怕縣裡鄉紳乘機佔有民田,不僅百姓流離失所,以後徵稅更加困難,大人左思右想,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用官田作抵押,從縣裡有錢有糧的鄉紳地主借取一部分錢糧,替江油的百姓先行墊支,待到夏糧收穫後,再行償還,贖回官田。」

    陸皓山用官田抵押的事,只與張云輝和周大源商量過,其它人還沒有知曉,一眾大小官員聽聞,驚訝極了,禮房蘇方有些不安地說:「大人心繫百姓,宅心仁厚,小人佩服,可是縣衙哪裡還有官田?不是一早就.....就處置完畢了嗎?」

    「還有一點,就是四大慈機構名下的的善田。」周大源解釋道。

    工房司吏胡仁吃驚地說:「大人,動不得啊,要是沒了善田,那四大機構就不能運轉了,這,這不是殺雞取卵嗎?」

    「沒那麼悲觀」坐在次席的主簿張云輝淡淡地說:「這是抵押,並不是出售,還能贖回來的,官府出面,起碼利息沒那麼高,就算一時贖不回,不是還有縣衙,不是還有善長人翁嗎?大人此舉完全是為了江油百姓,難道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周大源沉著臉說:「不是周某狠心,說一句現實的的話,現在老百姓都快管不上了,這些老弱病殘也就暫時要放一下了。」

    眾人聽,的確也是這個理,於是一個個也就不再說話,陸皓山看到時機已到,開腔說道:「縱觀唐宋,本官總結一個道理,那就無農不穩,無商不富,我們縣衙接收了十多個商舖,其利潤有目共睹,可以不誇張地說,諸位就是不拿那些昧心錢,每月能拿回家的錢銀絕不會少,本官想,我們是不是多找一些發財的門道,賺了錢銀,有利江油百姓,諸位也能幫補一下家用。」

    陸皓山決定把這些人全部拉上自己的大船,光是那十幾間店舖還不夠,要想把他們弄成鐵板一塊,還得有更深層的合作,反正自己做大事也需要錢銀,那幾萬兩看似很多,一旦養起軍隊,估計不用折騰幾下就沒有了,錢、糧都很重要,再說人多力量也大。

    「好,大人真是大才,好一句無農不穩、無工不富。」張云輝忍不住大聲喝采道。

    「不敢,也就是無心之言。」陸皓山謙虛道。

    周大源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開腔說道:「賺錢的門路很多,像鹽、馬、絲綢、糧食這些,都是利潤很大的買賣,特別是鹽,揚州那些巨富,那是大船運鹽、小船運金,富可敵國,貴不可言,他們在揚州住名園、養瘦馬,一擲千金,聽說有些巨富,一頓之食就超百金。」

    胡仁跟著說道:「很多產業,都需要朝廷的批文,沒有路子根本就做不成,別的不說,那麼多關卡左盤右削,一不小心連老本都賠進去,以我江油所處的位置,像鹽、絲綢這些都不適合,也就是馬和糧食比較靠譜一些。」

    趙高是驛丞,平常接觸的人最多,見識也廣,不過地位太低,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只聽不說,不過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大人,江油靠近韃靼和土魯番,如果膽子夠大,能弄到批文,做茶馬交易利潤最大,現在朝廷連年征戰,特別是遼東,對馬的需求極大,若是能弄到好馬,那利潤絕對驚人。」

    一說到茶馬交易,眾人眼前一亮,這可是肥得流油的買賣,用茶葉換戰馬,那是一本成利的買賣,茶馬交易源自唐宋,盛於明清,其實很多邊境就是由茶馬交易引起的,那些遊牧民族日常以肉食為主,需要用茶來消膩,要是不吃就會沒精神,容易得病,可以說嗜茶如命,明朝還設立茶課司,禁止私自走茶出境,而朱重八老兄更是魅力十足,明初一匹馬大約能換千八百斤茶葉,可是朱重八不高興了,覺得不值,於是強行壓低價格,到了後期,一匹上馬僅能換八十斤茶葉,中馬六十斤,下馬?給你四十斤還要心情好,這些遊牧民族能不心懷怨恨嗎?

    這些都是歷史,不過趙高一言驚醒夢中人,陸皓山眼前一亮:江油縣的位置,正好處在茶馬古道的範圍內,至於批文,嘿嘿,有手藝,要什麼「批文」還不是輕易而舉嗎?有財不發慘過敗家,天天愁銀子,自己這是拿著金碗去乞討啊,要是參與茶馬交易,那豈不是要錢有錢,要馬有馬嗎?

    人馬人馬,現在自己可以說缺人又缺馬,這個賺錢的方法,簡直就是為自己貼身訂做。

    「咳咳」陸皓山乾咳兩聲,又拿起自己那個子虛烏有的老師大扯虎皮了:「那個批文,本官可以找恩師想辦法,只是,那門路方面,欠一個引路人。」

    「大人,如果要人引路,其實本縣也有熟悉門路之人,就是不知他肯不肯幫忙了。」趙高突然語出驚人道。

    陸皓山吃驚地說:「哦,誰?」

    「趙氏一族,很多人說他們是販運鹽引發家致富、有人說他們是高官之後,共其這些都是猜的,別人不清楚,而小人有個表親在趙府做三管家,多少瞭解一些,聽說他們以前就是做茶馬交易的,做得還挺大,當然,多是偷偷私運。」

    趙氏一族?靠茶馬發家?隱藏得還挺深的,陸皓山心想:看來還真要上門拜訪一下。

    就在陸皓山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大聲叫道:「大人,曹捕頭已押著一干人犯回衙門途中,請大人吩咐。」

    (感謝MITO大哥、金沐燦塵、看不穿...、茶哥的打賞,謝謝!)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6 14:21
第五十四章 夜有訪客
   
    這麼快就破案了?

    眾人聞言心情振奮,陸皓山更是一下子就站起來,高興地說:「走,我們看看去。」

    及早處理這些突發事件,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這麼快破案,陸皓山自然喜出望外,馬上就率人去看看,到底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在江油縣內殺人放火。

    一行人走到縣衙門口,本想迎接曹虎的,可是到門口一看,不由嚇了一跳:幾個捕快相互攙扶著回來,捕頭曹虎一隻手用布綁吊著,在火光下可以看到那包紮的布條全是血,看來傷得不輕,還有一個捕快是用擔架抬回來的,看樣子傷得不輕,看樣子是經過一場惡戰,而抓回來的犯人,只有一個約摸十二三歲的女孩子、三個孩子還有四個婦人,一個個都讓木枷鎖著,最令人詫異地是,這些人婦儒雖說被抓,一個個默不出聲,沒人叫冤,沒人哭泣,只是默默地走著,反而那幾個傷了的捕快在嚎叫哼哼著。

    場面有一點說不出的詭異。

    「大人」一看到縣令大人親自迎了出來,曹虎不敢怠慢,馬上走前幾步向陸皓山行禮,可惜他的右手受了傷,行禮也不周全了。

    陸皓山哪裡顧得上這些俗禮周不周全,連忙問道:「怎麼回事?怎麼,你也傷了?」

    曹虎有些慚愧地低著頭說:「回大人的話,那賊人武藝太高,兄弟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對方幾下就放倒了四五個人,就是小人,也敵不過他一招,說來也丟臉。」

    「那這些婦儒是怎麼回事?」陸皓山的臉色都有些不好,他最反感就是抓良冒功這種齷齪的事,現在曹虎他們不會是抓不到人,隨便就抓幾個人來應付交差吧。

    「大人,這些人都是和那兇手在一起的,那個人武藝太高了,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好在對方沒下死手,要不然,估計小人今晚就折在哪裡了。」

    「既然你們不是他的對手,怎麼又能把人抓回來的?」陸皓看著那些婦儒說:「就她們?你們連婦儒也打不過?」

    曹虎連忙說:「大人,這些只是從犯、幫兇,那漢子是身高近七尺的彪形大漢,身體矯健,力大無窮,小人看到勢頭不對,趁他不注意給他撒了一把石灰,又趁他看到不到東西時把這些幫兇抓了作人質,這才把他驚退,沒想到,小小的江油,竟然來了一個這樣的高手。」

    難怪一個個這麼狼狽回來,原來是點子太硬。

    張雲輝吃驚地問:「是什麼人做的?」

    「還不清楚,初步瞭解他們是遼東戰線那邊的人,不過當時天很黑,那人用布巾蒙著臉,也不知什麼來頭。」曹虎有些心有餘悸地說。

    事實上,要不是那一把石灰粉,估計這麼多人都交待在哪兒了,做衙役做久了,也摸索到一套適合自己的陣法,像飛索、敲悶棍、灑石灰這些「技巧」可以說樣樣精通,曹虎有自知之明,沒有像行者武松、青面獸楊志那樣高超武藝,所以身上經常備有石灰粉、蒙汗藥一類的東西,這一次正好派上用場。

    「百源藥材鋪的情況怎麼樣?」陸皓山知道這次出事的,是百源藥材鋪,在縣衙這裡都看到火光沖天,也不知出了多大的事。

    一說起命案,曹虎的臉色有些發白,小聲地說:「慘,太慘了,掌櫃和三個夥計都被燒死,就是住在後院的四個家眷也無一倖免,堪稱滅門慘案,那藥材店也燒得一塌糊塗,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些貴重藥材還在,就是櫃上的銀子也沒有動,不像是殺人越貨,而是像在尋仇。」

    尋仇?

    這些遼東人,和一間藥店有這麼大的仇嗎?縱然有糾紛,最多是打人砸店,用得著把人全殺了嗎?這麼大的殺氣,那要多大的仇啊,陸皓山也頭痛了起來,這可是自己到任後的第一宗命案,第一宗就是滅門慘案。

    周大源在一旁小聲提點道:「大人,曹捕頭現在傷口還在滴血呢,你看現在是升堂還是先打入大牢?」

    「把這些嫌疑人先行打入大牢,事態緊張,所有捕快都要到縣衙點卯,加強戒備和巡邏,以免疑凶有機可乘,明日再審問。」陸皓山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先打入大牢。

    現在曹虎和幾個衙役都傷了,現在需要包紮、安撫,而真正的兇手還沒有伏法,就是審問也沒有用,現在夜深了,就是審訊也沒有旁觀者,顯示不出自己的威風,增長不了自己的名望,再說人證和物證還沒有準備充分,現在升堂也在太倉促了。

    「楊九、肥西,把他們都關進大牢。」曹虎大聲吩咐道。

    「是,捕頭。」楊九和肥西聞言,紅著眼把人往牢裡趕,這次緝兇,一下子傷了幾個兄弟,二人心裡都窩了一團火,準備把這些人關到牢裡後,好好「招待」她們,怎麼也得給受傷的兄弟出一口惡氣。

    陸皓山聽出他們話中的怨聲,連忙叫道:「慢」,等楊九等人停下來,這才一臉嚴肅地說:「本官知道你們心中有一股怨氣,但不能公報私仇,絕不能私下用刑,明白沒有?」

    像這些衙役,有一套折磨人的手法,一旦把他們惹急了,他能把你往死裡整,現在案情未清,不宜輕舉妄動,特別是那疑凶武藝高強,不好對付,最好不要節外生枝,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知為什麼,陸皓山隱隱覺得,此事很有可能和昨天街上賣白虎皮的那個彪形大漢有關。

    「是,大人」看到縣令這麼認真,眾人也不敢逆他的意思,連忙答應。

    把人關押好後,陸皓山安排曹虎等人在縣衙中養傷,派人把縣裡有名的郎中找來替傷者療傷,安排人巡邏和戒備,又安撫和誇獎了一通那些英勇受傷的捕快,許諾重重有賞後,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房休息,今晚還真夠折騰的。

    回到後院,聽說廚房做了宵夜給那些捕快享用,陸皓山也有些餓了,躺在逍遙椅上,讓劉金柱也去拿一點,而自己閉著眼睛一邊搖一邊想著事情。

    過了半響,那房房「吱」的一聲開了,有人進來的聲音,接著聽著有盤子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陸皓山眼也沒睜開,閉著眼晴隨口問道:「金柱,宵夜吃什麼?」

    (無人應......)

    陸皓山又加大了聲音,有些不悅地說:「金柱,你沒聽到嗎?我問你有什麼吃的?」

    還是沒有人應,陸皓山睜大眼睛想看看什麼一回事,可是一睜開眼,大吃一驚,一下子從逍遙椅上蹦起來,大聲一聲:「是你?」

    房間內,並不是自己的小弟劉金柱,那張花梨製成的圓滿桌邊,坐著一個好像一座山那樣高壯的漢子,只見他一邊玩著一隻瓷杯,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這人非常面善,赫然就是昨天賣白虎皮給自己的彪形大漢。

    「卡嚓」的一聲,那彪形大漢突然一發力,那只杯子一下子被他捏碎,彪形大漢一邊把碎片放在桌面上,一邊淡淡地說:「陸大人最好不要叫,若不然只怕面子不好看,在你那幫窩囊的手下趕到這前我可以輕鬆把你的脖子擰斷。」

    好大的指力,也不見他發力,就那麼隨意一捏,好像捏豆腐一樣,那指力也太嚇人了吧,陸皓山嚇了一跳,知道這個彪形大漢是個高手,但沒想到他這麼厲害,自己已經加強了戒備,沒想到他還能悄無聲息地潛進來,要暗算自己都不費吹灰之力,幸好有了那一次的善緣,陸皓山先是一驚,不過很快恢復平靜。

    「我的長隨呢?」陸皓山最關心自己小弟的情況,剛才他去拿宵夜,現在不見人,而這宵夜由這個彪形大漢送進來,很明顯是搶劉金柱的,也不知他現在是死是活。

    彪形大漢淡淡地說:「沒事,他只是暈倒而己。」

    這還好一點,陸皓山坐在那彪形大漢的對面,皺著眉頭說:「百濟藥材鋪的命案,是你幹的吧?」

    「沒錯」那彪形大漢也不否認。

    「為什麼?」

    「很簡單,殺人償命。」

    陸皓山吃驚地說:「什麼?殺人償命?殺誰?」

    「一個比我性命還重要的人,好不容易籌得銀兩,買他的老山爹,沒想到竟用假的唬弄我,吃了那假的老山參,我所保護的人兩腳一蹬,就這樣走了,不殺他們,難平我心頭之恨。」

    「冤有頭,債有主,你為什麼要大開殺戒?」陸皓山一臉正色地說:「你急用銀子才賣白虎皮,這樣說,為了區區一百兩,你連殺八人,你的殺氣也太重了吧。」

    「死了就死了,那幾條賤命,可以說死有餘辜。」彪形大漢冷冷地說,說話間,臉上露出桀驁不馴的神色,在他眼中,幾條人命就像幾隻小雞,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陸皓山盯著彪形大漢說:「這麼晚了,你潛入這裡,怎麼,你想救人,拿本官作人質?」

    「人質?」那彪形大漢楞了一下,接著哈哈一笑,笑完後,這才一臉認真地說:「就這小小的一個縣衙,還攔不住我們,老實說,看在昨日的份上,袁某不是來殺你的,而是救你一命。」

    袁某?陸浩山瞳孔一縮,整個人打了一個激靈。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6 22:37
第五十五章 君子之約
               
    「這位袁壯士,斗膽叫你一聲袁大哥,你說救我一命,何以見得?」知道這個袁姓的彪形大漢對自己沒有殺心,陸皓山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一臉從容地問道。

    現在怕也沒用,倒不如落落大方。

    「壯士不敢當,你的是七品縣令,袁某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縣令大人不介意,喚我一聲袁三就好。」

    陸皓山最擅長的就是打蛇隨棍上,馬上說道:「原來是三哥,不知三哥剛才所說,是什麼意思?」

    「整個江油縣衙,就是縣令、主簿、六房司吏、書辦、三班快衙加起來,也不足百人,可以用烏合之眾來形容也不為過,不用多,只需要十騎就能把這江油縣衙夷為平地。」袁三一臉驕傲地說。

    寒一個,這傢伙還想動用武力,說得好像攻城一般,陸皓山聞言面不改色,反而好奇地問道:「三哥,你是袁督師的手下吧,嗯,你隨袁督師的姓,也有可能是其家將。」

    袁三面色一凜,那眼色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猶如一頭猛獸一樣盯著陸皓山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樣說話,那就是默認自己是袁崇煥的舊部了,陸皓山心中篤定,臉上出現敬佩之色說:「還真是猜中了?你們真是好樣的,陸某最敬佩就是你們這些鐵打的漢子,請受陸某一拜。」

    說完,就要向這個袁三行禮,那袁三馬上把他扶住說:「不敢,你是官,袁三連民也算不上,現在全朝文武百官都說袁督師私通後金,百姓把我們恨之入骨,怎麼,你現在這般說詞,莫非想求饒不成?」

    「那些人不是妒忌心重,就是鼠目寸光,袁督師堅守遼東多年,保家衛國,勞苦勞高,寧遠大捷、寧錦大捷,千里馳援京師,血戰廣渠門,這些不朽的功績,那是用性命換來的榮譽,又豈是流言蜚語所能抹殺,若是真有異心,關寧鐵騎,天下無敵,要裂土為王又有何難?國難關頭,袁督師以國家為重,盡一個臣子的本份,含冤受屈,此乃大丈夫所為,陸某深為欽佩。」

    「你這話,可發自真心?」

    陸皓山一臉正色地說:「天地可鑑。」

    袁三聞言,臉上的戒備之色少了許多,目光也柔和起來,看著陸皓山,有些奇怪地問道:「縣令大人,你是怎麼猜到我們是袁督師的人的?」

    「這個太簡單了,袁督師解了京城之危,隻身用吊筐吊入京城,而關寧鐵騎帶著血甲返回遼東,但是袁帥的私衛卻一直沒有消,陸某就猜想袁督師有後著,自感進京城處境不妙,及早做了安排,幾天前,刑部發了通緝令,就是通緝袁帥的家將,你們是遼東口音,手上又有那麼厚的繭子,當時我就猜到你們是遼東戰線下來的,現在你又自稱是袁,我就猜你是袁督師的家將,沒想到一猜就中了。」

    袁三苦澀地搖了搖頭:「那有什麼用,我們還不是被錦衣衛追得像喪家之犬?前些日子還是暗中緝拿,現在連通緝令都下了,哈哈,狡兔還沒死,就已經準備把走狗給烹食,哈哈哈。」

    聽到這悲涼的笑聲,陸皓山頓時有一種莫名的痛心,在缺糧少餉的情況下,堅守前線,在前線和敵人浴血奮戰,可是還是飽受諸多非議,含冤受屈,以至多少忠烈之士不是死在戰場,而是死在自家人的內鬥之下。

    「三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哪個出事?把百源藥材鋪的人全部殺光,手段有些過了吧。」陸皓山有些痛心地說:「八條人命啊,雖說有錯,也是自己的同胞啊。」

    袁三沉默了一下,看到陸皓山那真誠的目光,一咬牙,還是說了:「老爺一進京城,馬上被打入大牢,雖說幾經努力,可是皇上就是不肯放人,朝中宵小那麼多,老爺只怕凶多吉少了,而老夫人等家眷也作為人質留在京城,好在老爺身邊有個貼身侍女姑紅梅,她已懷上老爺骨肉,老爺進京城前留了一手,就是讓我等護送紅梅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若是老爺有什麼不測,袁家還不至於絕後,沒想到,沒想到到江油附近紅梅就病了,她一個弱質女子,又有了身孕,跟著我們長途奔波,風餐露宿,能支持到現在就不錯了,找郎中看了以後,開的藥需要野山參作藥引,於是就有了賣白虎皮之事,後面的,不說你也知道了。」

    原來是自家主人的骨肉,要是袁崇煥不能逃出生天,家人只怕也難以倖免,這樣一來,那個侍女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袁崇煥最後的骨血,現在竟然死在一個貪心的小掌櫃手中,難怪殺氣那麼重,換作自己,估計也不會手下留情。

    陸皓山搖搖頭說:「這樣說來,剛才三哥是嚇唬我了。」

    「嚇唬你?」袁三有些不以為然道:「你以為,就憑你這百八十號人,能擋得住我們的衝擊?」

    能成為名將身邊私兵的,無不是以一當百的精銳,這一隊私兵,放在關寧鐵騎中,也是充當箭頭精銳之士,袁三有足夠的自信,雖說現在剩下十二人,但這裝備精銳的十二騎,對付那些捕快,只需一個衝鋒就能把他們徹底擊潰。

    陸皓山笑著說:「信,怎麼不信,不過有三個關鍵因素,只怕袁三哥不敢輕舉妄動。」

    「哦,哪三點?」

    「江油縣衙雖說只有區區幾十人,但是江油還有鄉勇,一有事,四方來援,而四周也駐有衛所,一旦有事也會馳援,好漢難敵四手,只怕袁三哥也不容易跑掉,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們手裡有人質,也就是那些婦孺,雖說不知和你們是什麼關係,不過能跟你們一起,你們不能不顧忌一下吧,即使你們能逃掉,可是暴露了行蹤,又拖著這麼多婦孺,只怕你們也逃不遠,最後就是與袁督師有關,袁督師雖說進了大牢,但以他的功勞和名望,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們是袁帥的私衛,若是你們私闖縣衙,劫走牢裡的犯人,此事傳了出去,那麼在牢裡的袁督師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們不能給他添麻煩,對吧?」

    袁三楞了一下,很快咬著牙說:「沒錯,若不然,我們早就動手了,哪能等到現在,不過,縣令大人,那些人是無辜的,希望大人不要逼我們走到那一步。」

    現在袁三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年輕的縣令了,不僅眼光長遠,考慮得面面俱到,就是單獨面對著自己,沒有絲毫懼色,而剛才那番話,也很曖人心扉,在佩服的同時,也心生悔恨:自己也太衝動了,等轉移了再報仇多好,一怒之下痛快了,可也惹來了捕快,強龍難敵地頭蛇這話果然沒錯,那些捕快雖說不經打,不過尋人的本事不小,因為自己是外鄉人,格外受矚目,特別好找。

    陸皓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那些被抓的,是什麼人?」

    「一個是老爺的侄女,那紅梅死了,其餘的,都是私衛隊裡兄弟的家屬。」袁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你不是說一幫兄弟的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的?」

    「有一幫番狗跟在後面,我讓他們把番狗給引開,不過很快他們就能回這裡了。」

    「三哥,我還有一個問題,刑部明明已經下了你們的通緝令,通緝令裡也有你的名字,懸賞白銀一百兩,為什麼那畫像和本人差別那麼大的,要是你不自認是袁三,我還真認不出來。」陸皓山有些奇怪地問道。

    張五自認眼睛好使,看過的人就會記在腦中,可是他想了又想,當日也沒把袁三和通緝犯聯繫起來,現在想想,那畫上的人物和現實中人的人物相差太遠了。

    「此事我也不清楚,可能提供畫像的人故意的吧,這樣不容易捉到我們,雖說朝中奸黨橫行,不過大明還是有不少正義之士的。」

    陸皓山看著壯得就像一頭老虎的袁三,眼珠子轉了幾下,很快就有了主意:「三哥,現在天下不太平,你們也上了通緝令,人少照顧得不周全,人多又容易引人注意,拖老帶幼,帶動不便,對那些婦孺也是一種折磨,何不就留在江油縣,有陸某在,定能護你們一個周全,也可以把這些婦孺一個安生之地、容身之所,不用奔波勞碌,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膽,不知三哥意下如何?」

    「你想我們改投你名下?」袁三斷然拒絕道:「不行,我們是老爺的私衛,一僕豈能伺二主,這萬萬不行。」

    雖說袁三對陸皓山的提議很動心,這幾個月他們的確也累壞了,特別是那婦孺,早就想找個地方安身,這一路上,因為沒有休息好、吃好,路上已經死了二個,加上老爺貼身婢女一屍二命,已經扣失四個人了,可是自家老爺還在牢中,怎麼能另投他主呢?

    陸皓山笑著說:「你們都是鐵打的漢子,頂天立地的英雄,哪能讓你們做我的部下呢?也就是請你們幫幫忙而己,就算是陸某仰慕袁督師,替他先照顧一下這麼多位兄弟,不如我們訂一個君子之約吧,三哥你們先在我手下幫忙做事,無論什麼事,你們喜歡做就做,要是不喜歡,不做我也不會強求,哪天袁帥出獄,你們隨時可以離開,就是覺得呆得不舒服,也隨時可以離開,陸某絕不阻攔,如何?」

    「大人義簿云天,袁三替一眾兄弟謝大人。」這條件好得,實在沒法拒絕,一想起那些婦孺那疲憊、無助的目光,袁三心軟了,也心動了,馬上向陸皓山表示感謝。

    「袁三哥請起,真是折殺陸某了。」陸皓山笑得就像一個狐狸,連忙把袁三扶起。

    三軍易得,一將難求,能進袁崇煥的法眼的,絕不是碌碌無為之徒、見利忘義之輩,只要把他們留下,厚待他們,多收買人心,還怕他們不給自己效命?若是這點自信都沒有,還爭什麼天下?至於君子之約,那明顯是收買人心的,陸皓山知道,那位爭議極大袁崇煥出不了牢獄,再過幾個月,就會被凌遲處死的,這樣一來,他們也就投奔不了舊主,早晚替自己賣命。

    這樣也好,袁崇煥一死,自己這個心懷異心的人,自然更容易得到他們的效忠。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7 10:41
第五十六章 顛倒黑白
               
    「三哥,雖說陸某求才若渴,你也不用急著應下,先和其它兄弟商量一下再回我也不遲。」動了收伏這幫人的心思後,陸皓山不遺餘力地收買人心,明明恨不得馬上把這支精銳小隊收歸麾下,可是還是給予足夠的尊重。

    袁督師的私衛啊,精銳自然不必說,有他們在,就是一群虎狼一般的打手,平日他們跟在袁崇煥身邊,肯定對關寧鐵騎的訓練方法有深刻的瞭解,有他們在,自己就能締造第二支天下無亂的關寧鐵騎,這簡直就是上天送來最好的禮物。

    袁三有些憂慮地說:「大人,其實逃亡的過程中,我們一直商量這個問題,兄弟們早就想找一處容身之所了,現在條件這麼好,簡直就是碰上貴人,袁三相信,他們一定會同意的,這點自信和威信袁三還是有的,那些兄弟倒不擔心,現在小人反而擔心大人了。」

    「擔心陸某?袁三哥,你開門見山好了。」

    「袁某剛剛在江油做了一件大案,大人貿貿然收下小人,那江油的百姓會不會有意見?就是大人能處理好這事,我們現在是朝廷通緝的犯人,後面還有錦衣衛的人追捕,只怕,只怕給大人帶來災難,此事還要大人考慮清楚。」看到陸皓山這般豪爽,袁三不由替他著想起來。

    這些是很現實的問題,早說好過晚說,有什麼事,先說好,免得後面多爭拗。

    陸皓山一臉正色地說:「袁督師和那麼多將士在遼東拋頭顱、灑熱血,捨生忘死,可以說忠肝鐵膽,可這樣還是遭小人所妒,惡言中傷,現在落得這般下場,不知寒了多少將士的心,我相信,歷史會給袁督師一個清白,給將士們一個公平的評價,現在袁督師被小人陷害,深陷大牢,很多小人乘機落井下石,但是大明除了小人,還有正直的大臣、勇猛的將士、善良的百姓,陸某自問人微言輕,但自問還有幾根傲骨,袁三哥,請放心,你們能為大明保家衛國,你們能為大明百姓捨命搏殺,現在只求一處容身之所罷了,這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啥也不說了,就留在這裡,有陸某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們那一口。」

    這一番說得正氣凜然,特別那種義簿云天的氣概,就是袁三也感動了,在外面逃亡了這麼多天,受了那麼多委屈,經歷了那麼多磨難,終於找到一個明白自己的知音,這實在太難得了,袁三激動地說:「錦上添花固然可喜,雪中送炭更見真義,大人,有你這番話,我袁三服你了,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你這個兄弟,我認了。」

    剛才還叫大人,現在改口兄弟,但陸皓山不怒反喜,說了這麼多,總算收穫一份真心了,看得出,這袁三在那私衛隊裡威信很高,很有可能就是隊長,他能說出這番話,那是真心和自己交好。

    有了這番話,以後幹什麼都好商量了。

    「好,袁三哥,客套的話我們不說了,你去集合那些忠勇之士商量,陸某在這裡掃榻以待,其它的全交給我,至於抓進牢裡的親屬,暫時不能放出來,還需要走一下流程,不過袁三哥放心,我已吩咐手下,不得為難她們,一會我再命人送一些吃食和被子到牢裡,委屈他們一晚了。」

    「這不算什麼,這一路我們風餐露宿,什麼苦沒吃過?現在有瓦遮頭,已經很不錯了。」剛才陸皓山吩咐手下善待那些犯人時,袁三就在旁邊暗處看著,也就是這樣,他一直對陸皓山很有好感。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細節,袁三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離開的時候,陸皓山本想送他出縣衙的,可是袁三搖了搖頭,一個箭步從窗戶鑽出去,左躍右騰,別看他身材高大,可是一旦行動起來,有如靈貓一般靈活,那近一丈高的圍牆,用腳一點,翻身就竄上牆頭,說不出的靈活,那縣衙好像他的後花園一樣,進出自如,那袁三走了半刻,陸皓山也沒有聽到有人示警。

    好吧,境界差得太遠了,不能對那幫捕快太過重視。

    等袁三走後,陸皓三在院子一個黑暗的角落裡找到還暈著的劉金柱,把他搖醒,這才沒好氣地說:「好了,金柱,起來吧,地面涼。」

    劉金柱醒來後,一把捉住陸皓山的衣袖說:「不好,山哥,有鬼,有鬼,剛才,剛才一走到這裡,眼前一花,一個鬼影在我眼前飛過,然後就什麼都不和道了,山哥,我們搬離開這裡吧。」

    可憐的劉金柱,嚇得臉色都發白了,這也難怪,他見識少,出生在小鄉村,哪裡見過這樣的高手,還真以為自己見鬼了呢。

    「生人不生膽」陸皓山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這縣衙重地,哪有什麼穢物,剛才是一個高手打暈你,別自己嚇自己了。」

    「什麼,有高手潛進來?山哥,你沒事吧?」劉金柱急忙問道,一邊問一邊還四下打量陸皓山,看他有沒有傷著。

    陸皓山笑著說:「好了,沒什麼事,你現在讓廚房再多弄點宵夜,然後給今晚抓回來的那些婦孺吃。」

    「不會吧,山哥,這麼晚了還給他們送吃的?」

    「不僅送吃,還送點被子、毯子什麼的給他們,不能讓他們冷著。」

    「可是,為什麼要對她們那麼好,他們交了銀子?」劉金柱有些吃驚地說。

    陸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說:「好了,讓你去做就做吧,別問那麼多,一會回來,還有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去辦。」

    一聽到有重要的事要交給自己去做,劉金柱一下子來了精神,應了一聲,馬上就去做準備了,現在他學會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別人就算看不到自己潛力,也要讓人別人看到自己的努力。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劉金柱深深溜出了縣衙,很快就消失在黑幕中,而陸皓山則是去探望因公負傷的曹虎......

    .......

    一向民風淳樸的江油縣,竟然出現滅門慘案,此事可以說就像一枚重磅炸彈,把整個江油都給驚動了,眾人一大早就議論紛紛,加油添醋說起昨晚發生的事,因為是深夜血案,現場還沒有清理完畢,很多百姓一大早就圍在百源藥材鋪燒燬的遺址看熱鬧,沒多久,便有縣衙的人清理現場。

    很快,圍觀的百姓感到事情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很多百姓親眼目睹,有捕快在現場整理出不少兵器等物,沒多久又搜出一些收藏得很緊的書信等,甚至搜出一面造反用的大旗,這可是作反、殺頭的大罪啊,就是一旁圍觀的百姓也心生餘悸,忍不住向走退幾步,生怕自己惹事上官司,不少人對著那藥材鋪指指點點,不外是以前自己就認為它可疑雲云。

    縣令大人是干實事之人,在在江油百姓以為要等個三五七天才能破案,沒想到當天下午,那些都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案子已經破了,衙役正全城張貼告示呢。

    眾人大感不解,不少人湊在一起看告示,有好事者還搖頭晃腦讀了起來:「......本縣民風淳樸,重師重道,昨晚城中百源藥材發生命案,原以為是流民犯罪,其實是朝廷密探出手清理叛亂分子,其百源藥材鋪,其實是反賊苗美暗中設立的一個據點,伺機引賊人洗劫江油縣城,現罪首已誅,望其他人借此為鑑,切勿輕信謠言,以免身首分家、禍及全家。」

    那好事者一讀完,眾人一陣嘩然,沒想到那百源藥材鋪原來是賊窩,那該到錢掌櫃還勾結反賊想洗劫鄉親父老,不少人親眼目睹從藥材鋪搜出武器等鐵證,現在又有官府的告示,再加上百源藥材鋪的聲譽很差,平日沒少坑騙百姓,一時間所有的矛頭指向它,不少人大聲叫好,而縣令大人為警示江油百姓,還下令掛在城頭曝屍三日,以儆傚尤。

    本是一件滅門慘案,陸皓山稍稍做一點手腳,馬上就扭曲了是非黑白,抹乾淨痕跡,把一切做得妥妥噹噹,不但把事情遮掩了過去,保住袁三及其兄弟家屬,還通過抄沒百源藥材鋪錢掌櫃的事,再次進帳一大筆,經過整合後,這縣衙又多了一個物業。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再說那百源藥材鋪失信在先,袁三報復在後,手段是劇烈了一點,那錢掌櫃也算罪有應得,只是苦了那幾個夥計,算了,有機會再暗中補償一下吧。

    當然,受了傷又配合陸皓山的曹虎,也得到了不少好處。

    陸皓山順利招撫了包括袁三在內的十二名精銳的手下,好不容易招攬來這些人,陸皓山可以說費了不少苦心,不僅親自替他們找房子,添置家具什物,連柴米油鹽都安排妥當,投靠自己的人,每人還送上一筆安家費,除此之外,還承諾每個私衛還按月發月錢,那袁三那一夥人感激得不行,那些婦孺都想給陸皓山跪下了。

    逃亡了幾個月,他們總算有地方落腳了。

    在招攬和安撫這一隊精銳私衛的同時,陸皓山也沒忘徵稅的事,就在把屍體掛在城頭曝曬的第三天,挾著餘威,縣令大人陸皓山親自下令,主簿張云輝帶隊,開始進行徵稅大業,曹虎輕傷不下火線,拖著傷手,率著捕快去征娘。

    老實交稅,那叫順民,若是不配合,那就是刁民,對付刁民的最好方法,那就是強徵。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8 11:33
第五十七章 徵稅遇阻
               
    「山哥,吃早飯吧。」陸皓山洗涮完畢,劉金柱已經把早點拿回來了,還不錯,有粥、有面、還有包子點心之物,放在花田村,估計就是過年也吃不上這麼豐富的早餐。

    自己的小弟,差不多當僕人用了,陸皓山有些過意不去,拉著他坐下:「金柱,別忙乎了,坐下一起吃。」

    陸皓山已經適應了七品縣令的身份,劉金柱衣著光鮮,表面威風十足,可是心中裝著的還是一顆卑微的心,這是地位無關,主要是他的學識修養跟不上,骨子裡還當自己是一個小混混,從不謀求什麼職位,就跟在陸皓山身邊辦事,兩人一起從花田村出來,稱兄道弟,現在距離反而越來越遠了。

    前世有一句話很經典點:人為什麼**絲,那是眼光和品味提高了,經濟沒有跟上,而劉金柱恰恰相反,經濟提高了,眼光品味沒有跟上。

    「好,山哥」劉金柱高興地坐下,拿起碗筷,高興地吃喝起來。

    吃了一會,陸皓山放下碗筷笑著說:「好了,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席間劉金柱幾次欲言又止,陸皓山都有點看不過眼了,知道他心裡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心裡有個坎,可是又不敢說出來,其實陸皓山也知道他想問什麼,乾脆把他的思想做通,免得他帶著情緒辦事。

    劉金柱小心翼翼地說:「山哥,你對袁三那些遼東漢子也太好了吧,又是送宅子又是送錢銀,連柴米油鹽都照顧到了,一下子幾百兩就灑出去了,也不聽他們說幾聲好,百源藥材鋪的事也是山哥幫他們擺平的,對了,有幾個光棍,你還讓人替他們物色良家女子,這也.......太大方了吧。」

    原來是吃醋,想撒嬌了,陸皓山心裡暗笑,看來撒嬌這回事,不僅是女子的專利,金柱自感自己的地位動搖,所以心裡有個疙瘩,聞言拍拍他的肩膀說:「金柱,我問你,我們在花田村時,那竹山村的李向財為什麼養那麼多家丁打手?」

    「好收利錢,然後是怕別人搶他們家的銀子唄。」

    「這就對了」陸皓山打了一個響指:「有了錢銀,就得保護好,你看,我們到這裡,平日收的好處,抄沒的家財加起來也有好幾萬兩了,別人能不眼紅?這是捕快衙役都是本地人,我們是外來戶,也不能全指著他們,那麼多銀子,我們就是帶走,兩個人又能帶得多少?路上就不擔驚受怕?那錢掌櫃財迷心竅,害得別人一屍兩命,可以說死有餘辜,袁三他們是人才,這些是有錢都難找的人才,我們自然要好好拉籠,把他們拉籠成自己人。」

    頓了一下,陸皓山繼續說:「以後還多事還要靠他們,指望著他們替我賣命呢,有些事,記在心裡比嘴上說得漂亮穩妥多了,袁三他們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實在,我不會看錯的,金柱,你記住,你是和我一起享富貴的,而他們是要替我們賣命的,所以有時候你要想開一些,別和他們較真,我們的好日子,這才剛剛開始呢。」

    「曉得了,山哥,我以後不再鬧情緒了。」陸皓山舉的例子通俗易懂,劉金柱一下子就聽明白,馬上就表態支持。

    這金柱就是這點好,雖說能力一般,勝在忠心、聽教聽話,陸皓山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問道:「張主簿他們出發了?」

    「出發了,一大早就兵分三路,到各鄉各村徵糧,三班衙役抽走了大半,就是書辦也全員出動呢。」

    軟硬兼施呢,陸皓山怎麼感覺他們有點鬼子進村的感覺,也好,只要一開始徵稅,自己的那個大計劃也開始實施,現在有了袁三他們在,勝算就更大了,陸皓山的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易冷笑,這一抹冷笑一即逝,就是坐在旁邊劉金柱也沒有察覺。

    「金柱,你一會去戶房,找一份江油的地圖來,那張記的包子不錯,給袁三他們送點去,還有問一下他們有什麼要求,只要不過份,儘可能滿足他們。」

    「是,山哥。」劉金柱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山哥,要不要去打探一下消息,張主簿、周司吏他們下鄉徵稅了,他們會不會趁機收受好處的?」

    人總有自私隘窄的一面,當一個人沒有權力時,會評判特權,可是一個人有權力時,又不能捨棄特權所帶來的好處和便利,就像劉金柱,他並不是憂心憂民,而是怕有好處沒有自己這一份,一句話,最好是自己可以拿,別人最好不要拿。

    陸皓山淡淡地說:「這次徵稅不同往常,別說有好處拿,能順順利利征完稅、沒有受傷他們就燒高香了,跟著去沒用,反正,有什麼事,也會匯報回衙門的。」

    劉金柱也沒想到那麼多,山哥說不用去,那就不去唄,反正聽山哥的準沒錯,而事實上,陸皓山也沒有說錯,那三路徵稅的隊伍都碰上了很大的問題。

    換作以前,縣衙一收稅,就得到鄉紳裡正的大力支持,不僅出錢出力,好酒好肉伺候著,慇勤周到,然後紅包、各種跑腳費、火耗糧耗等等,可是說是一個肥差,但是這次不同了,一下鄉,早已聞到風聲各鄉紳裡正一個個愁眉不展,叫苦連天。

    「官爺,這夏糧都沒有播下,鄉親們現在還是飽一頓,餓一頓的,都快見缸底,哪裡有錢糧交稅啊。」

    「主簿大人,我們江油連續三年失收,去年收的糧食還不足豐年的六成,除了稅賦,又被糧商壓價,實在交不上啊。」

    「別說一年的稅賦,就是半年也交不上,再說還要加征遼餉。」

    「周大人,尊夫人的娘家在這裡,你還是我們大良村的女婿呢,都是自家人,還能坑你不成?不是鄉親們不配合,實在是交不出啊,不信,你找你岳父大人人詢問一下便知。」

    「官爺,體恤一下,你看,米缸都空了,實在拿不出來了啊。」

    「陳二,你要幹什麼,我是你舅,你一來就要征尋了麼多稅,這不是把鄉親們往死裡逼嗎?天上雷公,地上舅公,你想收稅,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主簿大人,你把我撒了吧,這次小老真的沒招了。」

    .......

    鄉紳裡正們訴苦連天,一個個紛紛打退堂鼓,沒有了鄉紳裡正們的支持,那些老百姓的反抗更是激烈,最後一口吃的都要拿走,這青黃不接的,一旦沒了糧,那真是會餓死的,交也是死,不交也是死,十家有六七家是反抗的,以致徵稅根本不能順利進行。

    「官爺,要是交了稅,我們全家吃西北風啊。」

    「自過年後,就沒吃過一口乾的,哪有錢銀交啊。」

    「上有老,下有小,官爺,你今日收了稅,明日就來替我們全家收屍吧,都活不下去了。」

    「什麼?夏糧還沒有播下就徵稅?自洪武以來就沒出過這樣的事。」

    「跟你們拼了,反正都要餓死。」

    徵稅不順,比張云輝想像中還要困難,三路人徵了三天,連一文錢都沒征上來,還有一個書辦被人推倒在地,摔傷了肩膀,可謂出師不利,張云輝大怒,感到顏面無存,馬上把各地的鄉紳裡正叫來,狠狠地訓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此次徵稅,那是皇上的旨意、戶部的政令,關乎遼東戰線的安危,關乎大明的存亡,爾等不但不積極協助徵收,反而背後煽動百姓抗稅,還真以為本官好欺騙不成?縣衙的大牢不是擺設、三班衙役也不是擺設,城牆上曝屍的那幾個反賊,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們這是和朝廷作對,有幾個腦袋夠砍?」

    張主簿感到自己顏面無存,就是語氣上也變得嚴厲起來了。

    一聽到城門那曝屍三日的例子,眾人一下子寒嘻若禁蟬,這抗命的後果,可大可小,胳膊扭不過大腿,眾人一下子沒有了僥倖之心,不過一想到那筆巨大的稅務,眾人一下子又不樂觀來。

    「主簿大人」一個年長的鄉紳有些苦著臉說:「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鄉親們真的拿不出來了,強行征的話,江油的百姓,超過一半要傾家蕩產,被迫逃亡,這,這事實在做不出來啊。」

    「就是,往年碰上這差事,大夥辛苦一點,起碼落個跑腿錢,可是現在是把人往死裡逼,現在別說跑腿錢,能順利收上,那已經是收高香了。」

    另一個有些胖胖的裡正苦笑著說:「今兒一起床,發現門都推不開了,爬牆出來一看,好傢伙,門口堵著幾塊大石頭,這次是大石頭堵門,下次說不定就從窗戶裡扔進來了。」

    眾人七嘴八舌,都是哭窮的,不少人還打退堂鼓,說不當這個裡正,張云輝坐在正中,任憑眾人怎麼說,就是冷著臉,閉口不語,他任主簿多年,哪裡不知真實的情況,現在他也是騎虎難下。

    等眾人說了一大通,都靜下來的時候,張云輝冷冷地說:「本官也是江油人氏,要是能幫,豈會袖手旁觀?可惜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主簿,只負責徵稅,其它的事管不著,你們求情只怕求錯對象了。」

    幸好縣令大人有先見之明,想出一個官田抵押的法子,若不然,不僅收不起稅,還成為江油的罪人了,張云輝倒很會做人,此事責任重大,自然是陸縣令出面去處理,責任他擔,那麼風頭自然由他出了。

    眾人眼前一亮:雖說張主簿沒有同意,不過倒是給眾人一個暗示:這事只有找縣令大人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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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9 02:24
第五十八章 感情投資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說得通俗一點,那就是吃東家的飯,就得干東家的活,這話放在袁三那一行人身上也很適用,雖說陸皓山和眾人有一個君子之約,平時就是打打下手,可是袁三過意不去,執意讓陸皓山來檢閱他們,發號施令。

    陸皓山可以假裝不在袁三他們的想法,可是像袁三這些頂天立地的漢子,又豈會是那些貪小便宜的人,放在以前,跟在袁督師身邊,別說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就是知府、巡撫他們也不放在眼內,可是今日不同往日,現在袁督師由皇上眼前的大紅人變成了階下之囚,而自己一行也由人人羨慕的督帥私衛變成了朝廷的通緝犯。

    若只是這些精銳的私衛,就是再苦再累,也是一笑而過,可是帶著婦孺,看著他們備受折磨的樣子,這些鐵打的漢子心都碎了,男子漢大丈夫,最怕就是禍及家人,偏偏那些錦衣衛都不是講理的惡魔,要是讓他們抓到,委打成招,不僅自身難保,對自家老爺更是不利,現在好了,不僅有容身之所,那陸縣令事無鉅細一一過問,大到宅子、小到柴米油鹽都替眾人考慮到,每月還給眾人發餉,為了讓自己一行好好安置,給了一筆不菲的安家費,還提前支了二個月的餉,眾人能不感激嗎?

    最令袁三動容的是,這位陸縣令聽說隊中還有幾個還打光棍,二話不說,拍著胸口說要給他們介紹賢淑的良家女子,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有機會要給族上留一條根什麼的,那幾個老光棍現在一看到陸縣令,感覺比自己這個老大哥還要親了。

    好人啊,將心比心,袁三決定,在回歸舊主之前,一定要好好報答這個不惜拿性命和前途作賭注,堅決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縣令大人,於是,不用陸皓山發話,袁三主動這位暫任的新東家示好。

    這叫什麼,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天天白吃白喝,不做點什麼,內心過意不去啊。

    「大人,兄弟們都到了,你就說幾句吧。」在江油城郊處,集合好隊伍的袁三,一臉嚴肅地對陸皓山說。

    站如松,不動如山,雖說只有區區十二個人,但那種氣勢,給人一種異常堅定的信念,十二個人,有如十二把出鞘的利刃,縱使前面有千軍萬馬他們也毫不猶豫沖上去一般,袁三穿著一套威武的山文甲,而其餘十一則是穿著一身輕便的綿甲,顯得袁三的突出的地位,他們的體魄是那樣強健、他們的盔甲是那樣精良、他們的戰馬是那樣矯健、他們的眼神是那樣堅定,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就是這精氣神,已經把那些烏合之眾拋離九條街那麼遠了。

    值,太值了!陸皓山心裡大叫這把自己賺大了,就做了那一點點東西,現在袁三可以說誠意來投,都說人才難得,像這種多次經歷生死磨練的人才更難尋,光是這十二套精美的騎兵裝備就已經賺大了。

    看著這些裝備極其精良的私衛,陸皓山感到自己就像看著十二個國色天香的美少女一樣,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不過想歸想,陸皓山明白,袁三他們現在這麼彬彬有禮,那是自己在最需要的時候出手,給他們家中的婦孺安一排了安身立命之所,還給他們發了最需要的糧餉,他們這才甘心被自己驅遣,但是要想他們真心佩服自己、全心全意替自己賣命,那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

    「袁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陸皓山裡都已經樂開花了,能收下這支精銳小隊,那是做夢都想的事,不過表面還是矜持了一下,免得給人留一個輕狂的印象。

    「大人」袁三給陸皓山行了一個禮,一臉正色地表明自己的態度:「無規矩不成方圓,大人在我等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不計個人性命和前途伸出援助之手,設身處地為我等著想,我等感激不盡,沒有回到老爺身身邊之前,我們是大人的親衛隊,大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即可。」

    陸皓山聽得出,袁三話裡的含義,他表達得很清楚,現在替自己辦事只是權宜之計,一旦前主復出或有需要,他們馬上就會離開,這明顯是過河拆橋、白眼狼,可是陸皓山不僅沒有表示反對,還是滿口稱讚他們高義,以至一拍即合。

    這就是二世為人的好處,為了獲得第一支重要的力量,陸皓山決定投其所好,收買人心,因為陸皓山知道,他們的前主是不可能活著出牢獄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雖說不能為了成功喪心病狂,但有時採取一些手段,也是可以接愛的,興個例子,在後世,很多人都覺得歐州經濟發達,福利完善,社會發展、人文昌明、和人性的自由都得到一種很融洽的發展,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是建立在對亞非拉等國家進行了數以百年的殖民統治、殘酷剝削所積累的財富發展而成的。

    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所編寫。

    「袁三哥,這,這不合適吧?」

    「大人,現在袁三是大人麾下的一名私衛,大人喚一聲袁三就行,切莫亂了規矩。」袁三倒沒有陸皓山那麼多花花腸子,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公私分明,主動穩護起陸皓山來了。

    君子之約已經說好,就是待得不習慣或感覺不好,隨時可以離開,陸皓山絕不加以阻攔,事實上,袁三等人要走,陸皓山根本就也攔不住。

    看到袁三都這樣說了,陸皓山也不再推搪了,這些軍中的漢子,最受不了扭扭擰擰那套,聞言一臉正色地說:「諸位兄弟,你們都是袁督師身邊的親信,精銳中的精銳,說是陸某人的麾下,實在有些不勝惶恐,不過袁三哥既然這樣說了,那陸某就踰越一下,請諸位用心訓練,切莫把訓練丟下,袁督師需要你們、皇上需要你們、大明的百姓需要你們,或許暫時有些委屈,但你們放心,終有水落石出之日,諸位只管用心訓練,其它的事全交給我,保證諸位還有諸位的親屬,一個個吃飽穿曖,沒有後顧之憂。」

    「大人,就沒有什麼要我們做的吧?」袁三吃驚地問道。

    「沒有,你們的任務就是一邊訓練,一邊靜候袁督師的消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輕舉妄動。」

    袁三突然行了一個軍禮,一臉激動地說:「大人義簿云天,袁三代兄弟們謝大人了。」

    無論怎麼樣,眼前這個陸縣令實在不能做得更好了,只顧付出,沒有索取,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做到,都說患難見真情,此刻袁三終於相信了。

    「謝大人。」那十一名私衛跟著行禮,齊聲感謝。

    家人住的房子是那樣寬敞、口袋裡的銀子、嘴裡的肉食是那樣真實,就是眼前那張笑臉,也是那樣的親切,私衛也是人,也有感情,他們都被慷慨大方的陸縣令給感動了。

    「諸位快起,陸某受不起。」陸皓山連忙把眾人一一扶起,又說了幾句曖心的話,一下子拉近了和眾人的距離。

    一旁的劉金柱在旁看了好一會,終於尋了一個空當,上前稟報導:「少爺,江油縣幾個德高望重的裡正,連同十多名生員在求見,那些裡正一來,二話不說就跪在縣衙前,怎麼勸也不肯起來,非要見少爺一面。」

    裡正?生員?終於還是來了,陸皓山在心裡冷笑道:不錯,速度還不慢呢。

    有要事要做,陸皓山笑著和只能在野外訓練的袁三等人告別後,這才攜著劉金柱回縣衙,在陸皓山眼中,人生有很多個戰場,需要一路搏殺,成功籠絡了袁三一行,可以說打贏了一場大仗,而縣衙面對那些裡正和生員,那裡同樣是一個重要的戰場。

    「山哥,大把大把的好處給他們,可是一點事也不用他們做,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劉金柱有些可惜地說。

    「不會」陸皓山淡淡地笑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大山,你聽說過錢莊沒?」

    「聽說啊,可以存銀子,存銀子還有利息呢。」

    陸皓山淡然地說:「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像放在錢莊裡的銀子,銀子再多,也有一個限額,取一次就少一次,取而不存,很快銀子就沒有了,舉個例,例如你有個好哥們,關係很鐵,你若是去他家做客時,一開始他肯定很歡迎,過了一段時間,你還住在他家裡,他的熱情就退卻了,若是你賴著不走,估計都會反目成仇,所以,存得多了,並不是壞事,因為有需要的時候也取得多。」

    劉金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聽起來很有道理,山哥,有例外的嗎?」

    「有,例如父母和子女之間的感情,那是不能衡量的,當然,也有些信用破產的人,只顧拿好處不辦事,當然,他也會被別人拋棄。」

    「明白了,就是山哥對袁三他們越好,他們以後就會越用心替山哥辦事,對吧?」

    「孺子可教也」陸皓山拍拍劉金柱的腦門說:「好了,我們快點趕路吧,還有一場大仗等著我們去打呢。」

    PS:最近後台有點抽,以為上傳成功的,沒想到半夜有書友說還沒更,嚇了一跳,原來擺烏龍了,鬱悶。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9-29 23:11
第五十九章 人生如戲
               
    「趙里長,張里長,陳鄉紳,你們怎麼跪在這裡?快快請起,有什麼事,本官替你們做主。」陸皓山還沒回到衙門,就看到衙門前面已經圍滿了人,三個年過半百的人跪下在衙門前,旁邊還有縣學的一群生員,兩邊圍了內三層外三層,陸皓山也不敢怠慢,一下馬,小跑著跑到三人面前要扶起三人。

    現在要做的是一手抓大權,一手籠人心,關鍵時刻,可不能自毀長城,以前陸皓山覺得生活就像一股洪流,身處洪流當中,很多時候身不由己,或是遭受不測,沉在水底,或是隨波逐流,走得更遠,現在想想,人生更像一個大舞台,每個人都在飾演著不同的角色,有的人有時需要戴上面具去演譯。

    眼前三個人,陸皓山也認識,兩個是江油縣德高望重的裡正,也叫里長、裡君、裡尹、裡宰,在春秋戰國時就存在的職位,一個叫趙旺,一個叫張德來,而另一個的身份是鄉紳,江油縣有名的陳大善人,如姓陳名賢,他們在江油縣也算是**人物,在陸皓山裝病其間,這三人也有厚禮送上,所以,於公於私,也不能怠慢。

    「拜見縣令大人。」那三人一看到正主回來了,馬上行禮道。

    陸皓山連忙說:「免禮,你們怎麼跪在這裡,這是折殺本官呢,請起,快快請起。」

    雖說陸皓山親自去扶,可是三人還是堅持不肯起來,那趙旺拉住陸皓山的手說:「縣令大人,江油的五萬百姓危矣,你若是不答應給他們一條活路,小老就不起來了。」

    「就是,縣令大人,現在夏糧未種,秋糧連影還沒有見,青黃不接,不是我們做老百姓的不交,而是實在交不起啊。」張德來也在一旁附和道。

    「縣令大人」陳賢在一旁一臉沉重地說:「天公不作美,加上今年,龍王爺已經三年不開顏,江油年年失收,老百姓可以說十室九貧,苦不堪言,若是還是一次收這麼多稅賦,只怕,只怕百姓只有賣田賣地、賣兒賣女這條死路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求縣令大人開恩。」

    看到三人已經開口,一旁來助陣的學子也在一旁幫腔道:

    「老父母,江油的百姓就指望你了。」

    「是啊,老父母,還望老父母體恤百姓,替江油的鄉親父老謀一條生路,晚生在這裡謝過大人。」

    「老父母貴為江油的父母官,江油這次就靠大人了。」

    眾人七嘴八舌,有人說還得還色淚懼下,說到動情處,一旁的不少百姓也跪下來,請縣令大人替他們作主云云,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縣令大人要調走,百姓捨不得他,要給他送萬民傘什麼的,場面非常感人。

    看著那幾張愁眉不展的老臉、聽著感人肺腑的言語、還有感受到群情洶湧的意願,陸皓山不由在心裡的感嘆道:這縣官的確一個很特別的職業,是基層的職員,直接面對百姓,事無巨小,都要直接面對大明最底層的人員,還真是一個很有挑戰性的工作。

    陸皓山嘆了一口氣,示意眾人靜了下來後有些為難地說:「這樣說,爾等都是為了稅賦這事來的?」

    該來的,還是要來,陸皓山注意到,這次被推舉出來的代表,不是老實可信的里長,就是一向善良、愛惜羽毛的鄉紳,那些巨商大財主一個也不見,就是被鼓動來請願的學子,都是那些還沒有考到功名的學子,看得出,這些人就是推出來做炮灰的,就是那個叫陳緊的鄉紳,家中也就有個三五十畝水田,二間商舖而己,在鄉紳中也是屬於排後面的人物,用富戶形容差不多,一句話,那些「大魚」一條也沒有冒泡。

    「是,大人,我等實在沒有辦法以,這才來請願,還請縣令大人憐憫。」張德來說完,又向陸皓山磕頭。

    「不敢,不敢」陸皓山連忙扶住他,然後看了看四周圍觀的百姓,一臉沉重地說:「諸位父老鄉親,請聽本官一言,現在後金咄咄逼人,遼東戰線一再動盪,那些韃子都圍起京城威脅皇上了,這稅是皇上下旨、戶部出政令收的,這等國家大事,關乎到國家存亡,本官只是一個小小七品芝麻官,實在沒有能力改變國策,朝廷的政令更不會因陸某人一句話朝下夕改,不是本官不體恤百姓,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陸皓山這話音一落,趙旺、張德來、陳賢等人一下子啞口無言,縣令大人說得以,這是朝廷的命令,哪會輪到你一個小小的芝麻官管的,縣令大人也是按旨辦事,眾人一時間都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把皇上和戶部一抬出來,眾人馬上啞口無言,這招還真是有用,陸皓山心裡稍稍得意了一小下,不過很快又說道:「本官知道百姓為難,這二年收成不好,一下子拿出來的確有困難,所以本官已經向徵稅的人下令,陳規陋習全部取消,什麼淋尖踢斛、火耗這些一律不得徵收,以免加重百姓的負擔,若是有人向百姓亂伸手,諸位可以直接找本官,本官馬上替江油的父老鄉親討回一個公道。」

    這話不僅說十分誠懇,還擲地有聲,來請願的眾人一個個也沒話可說,事實上,陸縣令說得沒錯,自大貪官陳貴被扳倒後,江油縣衙的風氣為之一新,以前那些衙差是臉難看、話難聽、事難辦,沒有孝敬錢,連門都進不了,現在好多了,一個個精神抖擻,辦事又快有好,門子錢、跑腳錢一概不收,這些都是發生在身邊的事,眾人是切身體會的,一時間也無話可說。

    稅賦是皇上的命令,到了縣令大人這裡,別說貪污,就是火耗都要虧損掉,誰又能怪責得了他,說到底,縣令大人已經做得不能再好了,很多百姓都說江油等了多年,終於等到了一個青天大老爺。

    陳賢猶豫了一下,還是一臉恭敬地說:「小人知道大老爺已做很體恤百姓,不過此次非比尋常,還請大老爺想個主意,江油的五萬多的百姓就指望大老爺了。」

    「江油雖說地位偏僻,但縣中也有不少大商巨賈,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都是鄉里鄉親,向他們借貸一二,暫且渡過難關,待到夏糧收割時再還上,豈不是兩全其美?找他們比找本官實在多了,對吧?」陸皓山一臉「不解」地問道。

    「他們?」趙旺的語氣帶有一些不屑,不過他為人持重,沒說得罪人的話,只是有些無奈地說:「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一到災年,那些地主老財就格外活躍,因為這是一個他們發財的大好時機,花很少的錢就可以做到很多的事,就是借貸,那利息也比平日苛刻很多,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為了一條生路,被告迫接受也許一輩子都不能脫身的契約,遠親不如近鄰還話沒有錯,但是也得看看近鄰是什麼人才行。

    趙旺說話的時候,滿腔的怨氣,這話也引起圍觀的百姓的共鳴,也紛紛搖頭,眼裡都有一些怒色。

    陸皓山哪裡不知道這些情況,其實這是故意說出來,用那些地主老財的無情與貪婪突顯自己的偉大與高尚,這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看到那些百姓一臉唾棄的樣子,陸皓山知道,計劃已經成功了一步。

    不錯,動作很到位,表情也無可挑剔,陸皓山暗自想道:放在後世,估計吃演藝圈這碗飯也餓不死。

    「此事有點難辦,縣衙也是困難啊。」陸皓山有些為難地說。

    有點難辦並不是不能辦,在場的三個都是人精,一聽到縣令大人沒有把話說死,一個個臉上出現欣喜之色,趙旺馬上說:「求大人體恤,只要大人能助江油百姓渡過這次難關,我們將永記大人的恩典,起生祠為大人祈福。」

    「請大人為江油的百姓作主。」趙旺說完,又向陸皓山磕頭,在場的人也大聲跟著請求,不少百姓跟著跪下,一時間縣衙門口跪下了黑壓壓的一片。

    陸皓山連忙說:「立生祠那是捧殺本官也,萬萬使不得,諸位請起,本官何德何能,這鄉親父老這般看得重,實在受不起,有事我們從長計議,先起來再說。」一邊說一邊去扶最為年長的趙旺。

    「大人不答就,小老的老臉都不要,賴著不起了。」趙旺大聲地說。

    」大人不答應,我們也不起了。」眾人跟著說。

    「這...這,好吧,本官應了就是,你們起來說話。」際皓山佯裝一咬牙,應了下來。

    一聽到縣令大人同意想辦法了,眾人這才一邊對縣令大人歌頌,一邊站起來,臉上有了一絲笑容。

    張德來小心地問:「不知大人有何良策,可以應付這次危機。」

    「本官寫信向上官陳情,如實向他們稟明江油百姓的難處,請他們減免江油的稅賦,最少也要多一些時間籌措。」陸皓山一臉從容地說。

    「大人」陳賢有些擔心地說:「去年各地大早,聽說有些地方易子相食,可是朝廷也僅免了二成的稅賦,只怕,只怕就是如實陳說,也於事無補。」

    陸皓山點點頭說:「這只是一種方法,其實那徵稅令一下,本官就食寢難安,天天搜索枯腸,最近總算有些眉目,不然也愧對鄉親交老的厚望了。」

    「請大人不吝指教。」張德來打破沙鍋問到底,生怕這個陸縣令用拖字訣。

    「由官府出面做保,向有錢糧的鄉紳籌借錢銀先行墊上,待夏糧收割時再還上即可。」

    陳賢搖搖頭說:「利字當頭,就是官府出面,只怕他們也不會那麼容易答應,就是礙於面子,也不會真心相助,多是應付了事。」

    陸皓山面色一肅,一臉正色地說:「那就得用最後一招,用官田作抵押,從有能力的鄉紳地主裡籌措錢糧,先替江油的百姓墊上一部分,多少也要減輕他們的負擔。」

    眾人面色一凜:什麼,官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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