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三國 第398章 虎皮
劉虞趕到了彈汗山,面對劉辯的質問,他大驚失『色』。
「臣罪該萬死。」劉虞連連叩頭,「出了這樣的事,臣居然一無所知,實在愧對陛下的信任。請陛下下詔責罰。」
劉辯靜靜的看著劉虞:「這麼說,愛卿不知道這件事?」
劉虞伏地不起:「臣無能,卻不敢不忠,不敢有絲毫欺瞞陛下。」
「你覺得可能是誰?」
劉虞想了想,連連搖頭:「無憑無據,臣不能臆測,污人清白。」
劉辯沒有再問。劉虞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僅對胡人好,對其他的同僚也好。如果不是他一直姑息,公孫瓚那種脾氣的犟種也不能坐大。不過,這樣的人不太適合守邊,特別是在眼下這種情況。
「愛卿,你回朝吧。」
「唯!」劉虞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但是隨即又關切的問道:「陛下,袁紹對幽州虎視眈眈,公孫瓚雖然善戰,卻『性』格偏『激』,不善治民,又與各地的世家不太和睦,如果……」
劉辯明白了。公孫瓚雖然也是出身遼西世家,但他是庶出子,對世家內部的那種等級森嚴和傲慢非常反感,他寧願用一些出身貧寒的人,也不肯給那些世家機會。如此一來,世家當然也不肯支持他。有劉虞從中彌和時還好,如果由他來掌控全局,幽州內部必然不安,公孫瓚也會成為孤臣。
「多謝愛卿提醒。朕會安排的。」
「唯。」劉虞二話不說,躬身答應。
……
劉辯住在彈汗山,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闕居幾乎急得一夜白頭。劉辯沒有一口咬定是他的問題,卻也沒有放過他。不管怎麼說,那些漢騎是從鮮卑人的駐牧地通過的,他這個王相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必須『交』出一個能頂罪的人給劉辯,否則,劉辯不會滿意。
可是。『交』出誰給劉辯,才能讓劉辯滿意呢?
同樣。不管『交』出誰,闕居在鮮卑人心目中的地位都會受損。當初東部鮮卑投降漢人,並不是因為心向教化,而是迫於兵勢。生怕劉辯趁勢揮兵東部鮮卑,像殺中部鮮卑的人一樣殺得血流成河,這才不得不低頭。在鮮卑人看來,一時投降並不可恥,但失去了獨立地位,徹底淪為附庸,卻是他們不太願意接受的。
如果為了讓漢人滿意,還要『交』出鮮卑人頂罪,他們會更加惱怒。說不定會鋌而走險,再次反叛。如此一來,彈汗山對各部落的控制力就會受到質疑。而闕居這個王相能不能再做下去,也要打個問號。
夾在劉辯和各部落之間,闕居左右為難。他本想拖一段時間再說,劉辯回到了中原,他隨便找一個小部落『交』上去也就算了,想來劉辯也不會千里迢迢的來驗證。可是劉辯滯留彈汗山不走。他這個想法落了空,每天還要面臨著劉辯的追問。他實在無法忍受。
與此同時,劉辯下令各部落的『精』銳集結,準備西征作戰,也讓闕居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劉辯西征自然是要攻擊和連,卻絕不僅僅是和連,他的目標中還包括落置犍落羅、律日推演這樣的西部鮮卑豪強。如果東部鮮卑聽他的指揮,鮮卑人自相殘殺,實力必然大減。闕居之前和落置犍落羅的聯合也就成了空。如果不聽,劉辯很可能先對東部鮮卑舉起屠刀。
這同樣是個左右為難的死局。
闕居焉能不急。他覺得自己脖子上似乎套了一根繩索,而繩索就抓住劉辯的手中。開始很鬆,他還不覺得怎麼樣,現在劉辯慢慢的開始收緊繩索,他就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闕居向相府裡的漢人儒生智囊們問計。這些儒生都非常興奮,一個個慷慨陳詞,或不屑,或『激』烈,唾沫橫飛,給闕居獻上了一條又一條的好計。有的建議闕居施緩兵之計,藉口查證責任人,遠離彈汗山,讓劉辯找不到他。有的建議闕居集結東部鮮卑的部落首領,將自己的困境和盤托出,爭取他們的同情,一致對外,抱成團和劉辯據理力爭。
正說得熱鬧,一個儒生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面『色』驚惶。
「王相,天子身邊是不是有一個中年儒生?」
被儒生們的引經據典說得暈頭轉向的闕居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
「那王相知不知道他叫什麼?」
闕居又想了好一會:「好像叫……荀彧。」
「什麼,荀彧?」首席智囊,一個年約六旬的長者失聲驚叫。
大帳裡頓時鴉雀無聲,儒生智囊們面面相覷,尷尬不已。有一個中年儒生不解,起身拱了拱手,問道:「荀彧是誰?夫子何以如此驚訝?」
長者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連荀彧都不知道是誰?」
「他……很有名麼?」中年儒生覺得很好笑,本想說笑兩句,可是一看長者臉上嫌惡的神情,又覺得有些尷尬。
「名倒不是很有名,不過,他在儒『門』內的地位卻很高。」長者不動聲『色』的挪了挪位置,似乎想離這個沒見識的傢伙遠一點。他看看四周,見不少人與身邊這位一樣,用求教的目光看著他,不禁得意起來,撫著鬍鬚,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說袁紹是儒『門』公開的領袖,那麼荀彧就是儒『門』藏在暗處的領袖。只有真正的儒『門』中人才會知道他的身份,我也是偶爾從師『門』得知,潁川四長,荀淑稱神君,陳寔父子並稱三君,可不是憑空得來的,他們都是傳承千年的世家,儒『門』內舉足輕重的人物……」
聽完長者賣『弄』式的講解,帳內的儒生頓時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有人起身告辭,匆匆而去。沒等闕居明白過來,原本熱鬧的大帳裡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闕居和長者。
闕居一把抓住長者的袖子,生怕他也起身告辭。他雖然聽不懂那些漢話,但是他已經感受到荀彧帶來的壓力。他懇切的說道:「夫子,荀彧……很厲害麼?」
長者嘆了一口氣,指了指那些空出來的位置。「王相,你知道他們急著離開,是幹什麼去嗎?」
闕居茫然的搖搖頭。
「他們都是趕去拜見荀彧。」長者站起身,輕輕的抖了抖袖子。「鳥之將死,其鳴也哀。老朽無能,『蒙』王相厚待,臨行前有一言相告。」
闕居不敢怠慢,連忙起身,執弟子禮。
「大漢內『亂』,與其說是袁紹起兵復仇,不如說是儒『門』要與皇室爭權。沒有袁紹,還會有方紹,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可是荀彧作為儒『門』中不可替代的人物,他站在天子一邊,卻將影響很多儒生的選擇。如果我猜得不錯,大漢的局勢很快就會有大的逆轉。王相,大漢內『亂』,鮮卑人可以分一杯羹,可是如果儒『門』與朝廷合作,大漢內部統一,別說鮮卑人現在四分五裂,不堪一擊,就算是像當年的匈奴人一樣控弦三十萬,也無法逃脫遠遁漠北的下場。王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闕居半懂不懂,但是他至少知道長者話語中的警告。儒『門』與朝廷合作,大漢分裂的局面很快就會結束,統一的大漢不是目前的鮮卑人所能抗衡的。從長遠計,不要與劉辯對抗才是明智的選擇。
不等闕居說話,長者掙脫了袖子,匆匆而去。
……
「荀彧,你很有號召力啊。」劉辯搖著馬鞭,似笑非笑的說道。
荀彧一臉的無奈:「這不是陛下想看到的結果嗎?如果我沒有這樣的號召力,陛下又何必天天帶著我招搖過市,唯恐那些儒生不知。」
劉辯哈哈大笑。唐陶也跟著笑了,看向荀彧的目光有些調侃,還有些欣慰。在他眼中,荀彧一直是足智多謀,沉著冷靜的智者形象,現在被劉辯玩『弄』於股掌之上,是以前是很難想像的事。想起妹妹的話,他不由得暗自佩服。還是妹妹有眼光,別人都以為劉辯是個廢物,她卻認定劉辯有前途,即使劉辯遠赴玄冥海,她也不改初衷,至死不渝。如今劉辯歸來,唐家的前途簡直一片光明。
荀家就說不定了。
「說你胖,你還真喘了。」劉辯斜睨了荀彧一眼:「你真以為天下事取決於你們這幾個書生之手?那些個儒生除了說一些不著邊際的空話之外,還能有什麼本事。他們真要有本事,又怎麼會逃到草原上來忽悠闕居。」
荀彧無言以對,只好緊緊的閉上嘴巴。
劉辯正待再損荀彧兩句,遠處一騎飛奔而來。劉辯眼力過人,一眼看到了騎士背後『插』著的三面小旗,不由得眼神一縮。這是六百里加急的驛卒,居然會出現在彈汗山附近,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消息。
很快,龍騎的將士也看到了這個驛卒,有人上前攔住,驗證了身份,才將他帶到劉辯面前。驛卒仔細看了劉辯一眼,雙手奉上一封急信。劉辯拆開一看,嘴角一挑,目光轉向荀彧。
「陳紀死了。」他抖了抖手中的急信。「他死在戲志才的手中。」
荀彧心頭「嗡」的一聲,驚得半晌無語。他已經猜到戲志才會去長安搶奪剖鯀吳刀,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陳紀會因此死在戲志才的手中。荀家、陳家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陳紀是三君中碩果僅存的前輩,卻死在戲志才這個瘋子的手裡,他的罪孽又深了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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