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神話三國 作者: 莊不周(已完結)

 
mk2258 2014-9-16 13:33: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3 708037
wenguey 發表於 2015-3-17 00:44
神話三國 第438章 試陣

  許禇率領五十名身穿重甲的虎士衝出了睢陽城。

  城門在他們身後轟然關閉,震得他們心裡一顫。他們的臉都藏在面甲後面,看不到表情,許禇也沒有回頭,卻似乎感受到了他們的緊張。

  「怕麼?」

  虎士們不吭聲,面甲後面傳來粗重的呼吸。

  「跟著我,什麼時候我倒下了,你們就回去。」許禇晃了晃手中的火把,慢吞吞的說道:「只要我還沒死,誰後退一步,我就揪下誰的腦袋。明白了?」

  「明白了。」虎士們七嘴八舌的應道。

  「我沒聽清楚。」

  「明白了!」虎士們齊聲說道,聲音響亮了些。

  「什麼?怎麼都像個娘們!」許禇大聲喝道:「再說一遍!」

  虎士們互相看看,齊聲怒吼:「明白了!」

  「好,跟我來。」許禇邁開大步,舉起手中的火把,義無反顧的衝了出去,就像一隻猛虎,挾帶著風雷而來。

  「嗖嗖嗖!」攻城大車上的袁軍弓弩手看到了許禇等人,立刻射過來一陣箭雨。許禇衝在最前面,揮舞著手中的火把,撥打著密集的箭矢。火把在他身邊飛舞,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球,滾滾向前,無數箭矢被他撥得像亂草一般,失去了准頭,就算是射中了誰,也很難射穿兩重鐵甲。箭矢撞擊鐵甲的聲音不絕於耳,時不時的也有人悶哼出聲,卻沒有一個人倒地。

  五十名虎士在許禇的帶領下。殺到了護城河邊,衝向剛剛在護城河上架好的浮橋。

  「殺!」許禇怒吼一聲,如風殺入,手中的火把信手揮舞,將衝上來的袁軍將士推得跌跌撞撞,站不穩腳跟。不少人驚叫著,摔進了護城河,「撲通!撲通!」落水城不絕於耳。

  許禇等人衝過了護城河,殺向離他們最近的攻城大車。這裡有大量的袁軍將士,攻城大車不敢向這裡射擊。許禇等人壓力大減。不再關心頭頂,一門心思的對付眼前的袁軍將士。

  無數的戰刀砍來,無數的長矛鐵戟刺來,刺在鐵甲上。摩擦出吱吱咯咯的聲音。讓人覺得牙酸。叮噹作響,火星四射,許禇就像披著滿身光芒的戰神。勢不可擋的殺入。許禇衝在最前面,掄起雙臂,將一個個敵人砸倒在面前,不斷的向前楔入,逼近攻城大車。

  更多的袁軍湧了過來,層層疊疊,水洩不通。

  許禇等人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慢,不管許禇如何咆哮,也無法再進一步。

  ……

  郭嘉躲在盾牌後面,死死的盯著廝殺的戰陣,看著被裹在中間的許禇等人,眼神興奮,嘴裡唸唸有詞。

  「好,好!」

  曹操坐在牆角,雙目緊閉,粗重的眉頭不時的抖一下。

  郭嘉轉過身,對典韋說道:「你也帶五十人出去,從另一個方面攻擊。」

  典韋看了看曹操,有些猶豫。郭嘉惱了,瞪起眼睛喝道:「快去,沒有將令,不准撤退。」

  典韋無奈,只得轉身走了。

  片刻之後,典韋率領五十名虎士,殺出了睢陽城,衝過了護城河,殺進袁軍陣中。

  又過了一會兒,夏侯淵率領兩百名戰士,呼嘯而出。與此同時,許禇接到了撤退的命令,率領剩下的二十多名虎士撤出了戰場。

  ……

  袁紹眯起了眼睛,盯著遠處的戰場。「曹操想幹什麼,派這麼多人來送死?」

  郭圖也不解其意,每隔一段時間,城裡就會殺出一小隊人馬,人數不多,卻非常精悍,看起來像是敢死士。可是,在袁紹的指揮下,張郃等人配合默契,靈活機動,將這些人一一擋下,沒讓任何一隊人馬靠近攻城大車,曹操的反擊看起來完全的失敗了,卻依然不肯放棄,不斷有人衝出來,徒勞無功的衝擊著袁軍的戰陣。

  他也搞不清曹操的用意,卻又不好意思說。

  「莫非曹操在試探我軍的虛實?」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恐怕要失望了。」袁紹也覺得郭圖說得有理,不過他胸有成竹,根本不怕曹操的試探。「八陣首尾相顧,根本沒有破綻,要想破八陣,只有圍而困之。可是他有這麼多人麼?」

  袁紹冷笑一聲,不屑一顧,回到案前,翻開了《風後書》,在喧囂的戰場上研習起來。

  城牆後,曹操眉心緊蹙,臉頰抖動。他緊緊的握著拳頭,指甲掐進了掌心。

  ……

  陳留郡,外黃。

  衛將軍徐晃坐在大堂上,將剛收到的一份緊急軍報輕輕的放在案上,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袁紹兄弟八萬大軍圍攻睢陽城,曹操一萬人守城,雙方已經惡戰了大半個月,袁紹已經將戰線推到了護城河邊,雙方短兵相接,睢陽保護戰已經進入最緊張的時候,要不要出兵支援,太傅皇甫嵩卻一直沒有給出明確的意見。

  沒有意見的意思就是你自己看著辦。這是劉辯的原話。所以,現在徐晃自己要做出決定。

  作為劉辯一手提拔起來的將領,徐晃非常清楚劉辯的用意。這條分隔兩袁的戰線中,曹操是毫無疑問的骨頭,他必須要承擔最艱巨的任務,以彌補他追隨袁紹的罪過。這是對他的懲罰,更是給他的機會。

  但是,劉辯肯定不希望兩袁會師,將山東連成一片。論實力,劉辯不擔心兩袁會師,可是劉辯也有劉辯的麻煩,他並不清楚自己的強勢能保持多久,否則他不會這麼急著發動平叛戰事。在失控之前平定袁氏叛亂,穩定大漢的局面,至少可以確保大漢的統一。接下來的對外征伐什麼時候進行,都是可以商量的事。

  徐晃相信自己的分析是正確的,他也有這個勇氣承擔這個責任。

  他派人給鎮南將軍張燕、揚州牧陸康送出消息,請他們一起出兵,先解決袁術。

  與此同時,他寫了一封奏疏,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江陵和洛陽,同時向天子劉辯和太傅皇甫嵩報備。

  ……

  劉辯揮師西向,駐兵秭歸。

  秭歸位於荊州西陲,山地與平原之間,比起荊州腹地的平原,這裡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對於水師來說,這裡已經進入長江的三峽地段,怪石嶙峋,水流湍急,水師戰船要想逆流而上,難於上青天。

  與關中類似,蜀中也是四塞之地,這也是蜀地歷來容易割據的原因之一。三峽就是長江上的天險,出蜀易,入蜀難,要想從荊州仰攻進入益州,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幾乎無法實現的任務。

  劉表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自己真的能攻入益州,他給自己的定位是牽制一部分益州軍,給其他人創造機會。劉磐等將領不願意做策應,曾經想過強攻,但是最後都失敗了。三個多月前,劉磐強攻魚復城,結果在城南的魚腹浦一帶遭到益州軍的優勢兵力圍攻,損失慘重,險些喪命。黃忠為了救出他,全力以赴,臨陣破境,這才殺出一條血路,將他救了回來。

  劉辯親自視察了這一帶的地形後,也覺得強攻不易。由此可見,歷史上若不是劉璋自己犯傻,引狼入室,恐怕以劉備那點實力,根本不可能打進益州。劉備能夠三分天下,劉璋幫了大忙。

  站在江邊的巨石上,看著腳下奔湧不息的大江,看著遠處隱在群山之中的魚復城,劉辯對蒯越、劉磐說道:「有什麼辦法能夠突破扞關?」

  蒯越連連搖頭:「臣不建議強攻。此處地形不利行軍,人數多了,無法前進,少了,不足以攻城。」

  劉磐也連連搖頭,他有過親身體驗,一想起那一戰,他還心有餘悸,此時哪裡敢再放狂言。

  劉辯也沒吭聲,走下山坡,準備回秭歸大營。

  剛到山腳下,劉辯就愣了一下,路邊停了一輛馬車,馬車旁站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一手叉腰,一手拿著一個手絹,在臉邊用力的搧著。他仰著臉,四處觀望,看起來有些好奇,有些驚嘆。他的臉上油光光的,眼神卻有些桀驁不馴,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傲氣。看到劉辯一行走來,他也沒有收斂幾分,斜著眼睛,打量了劉辯兩眼,又把頭扭了過去。

  「誰啊?」

  劉備迎上前來,苦笑道:「陛下,來了個狂生。他說他叫祢衡,一路從洛陽趕來的。」

  「祢衡?」劉辯眉頭一皺,打量了那個年輕人一眼,心裡有些不高興。這貨一看就是來者不善啊,可沒有一點報效的意思,找麻煩的?

  「臣正是祢衡。」還沒等劉辯想好怎麼應付,祢衡邁著鴨子步走了過來,很隨意的拱了拱手。「拜見陛下。」

  劉辯瞅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不遠千里,從洛陽趕來,不會是想到軍前效力吧?你雖然也是個悟命之人,可是全身的功力也就在這張嘴上,只是不知你是想用這張嘴來對付誰。」

  祢衡眼角抽了抽,重新打量了劉辯兩眼,嘿嘿一笑:「有資格被臣這張嘴提及的人,天下都沒幾個。」

  劉辯眉梢一挑:「這麼說,你是專程……來找我的?」

  「陛下聖明。」

  ...
wenguey 發表於 2015-3-18 01:06
話神三國 第439章 祢衡

  祢衡嘴上說「陛下聖明」,臉上可沒有一點陛下聖明的意思,那神態倒更像是你小子總算還沒傻到家,老子願意指點你兩句的樣子。

  劉辯對此心知肚明,示意劉備給祢衡一匹馬。劉備恨恨的瞪了祢衡一眼,牽過一匹馬,將韁繩遞到祢衡面前。祢衡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君子出行,不能無車。」祢衡撇了撇嘴:「乘馬乃是賤僕蠻夷所為,臣不忍為也。」

  劉辯眉梢微挑,嘴角帶笑:「這裡的地形可不適合乘車啊,那該怎麼辦呢?」

  祢衡頭一昂:「那就扶杖而行。」

  「既然卿不願乘馬,那朕就陪你走走。」劉辯翻身下了駁獸,伸手相邀。「請!」

  祢衡一怔:「陛下剛從山上下來,怎麼又要上山?」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巫峽有山有水,與你的家鄉大不同。既然你千里迢迢的趕來了,朕豈能不陪你飽覽這仁山智水。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卿高才,何不登巫山而小荊襄?也許卿看得滿意,大筆一揮,再寫一篇詩賦,也好讓這荊楚士子欣賞一下齊魯人的才氣。」

  祢衡本待拒絕,聽了這幾句話,頓時興奮起來。他千里迢迢的趕到荊州,不僅是為了和劉辯對罵一通,更想揚名荊楚,舌戰群儒。他是不怕戰鬥的,對手越多,戰力越強,他越興奮。正想著怎麼挑起紛爭呢,劉辯就主動送給他這個機會,他豈能放過。

  他從來不是怯戰的人。

  看看蒯越等人的臉色,祢衡也不能後退啊。

  「恭敬不如從命。」

  劉辯似笑非笑的看了蒯越一眼:「諸卿,你們也別閒著。就在山下靜思作文,總不能讓遠道而來的客人獨擅其美吧。等我們看完風景,也好評個高下。」

  蒯越有些無語。卻又不好拒絕,只好給身邊的眾人使了眼色。示意他們用心點,別給荊州丟臉。

  劉辯熱情的邀請祢衡同行,蔡琰、董白帶著筆墨,緊隨其後,劉協、諸葛亮也跟在後面,劉備、黃忠帶著數十名禁衛郎官散在四周,執行警戒。

  劉辯與祢衡並肩而行,面帶笑容。祢衡很滿意。他覺得劉辯雖然不夠聰明,但是這個態度還是不錯的,屬於孺子可教的那一類。他心情雖然不錯,嘴上卻沒有饒人,侃侃而談,開始指責劉辯的過錯。

  「陛下身為萬乘之尊,無至尊之重,一則親征龍淵,二則親征草原,三則親征巴蜀。此乃君臣不分,頭腳倒懸之過也……」

  跟在後面的蔡琰聽了,嘴一張。就準備反駁,卻看到劉辯回過頭,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只好又閉上了嘴巴。落後十餘步的劉協聽了,輕輕的哼了一聲,不予置評。他已經聽說過祢衡的名聲,據說這位和孔融一起趕到洛陽的青州士子辭鋒如刀,犀利異常,罵遍洛陽無敵手。連儒門領袖荀彧都被他罵得灰頭土臉。劉協非常好奇,他不知道劉辯將怎麼應對這樣的狂生。難道他要和他對罵嗎?那可有失王者風範。

  通常來說,對於這類狂生有兩種應對辦法:一是禮敬有加。罵得越狠,越是尊敬,這樣可以樹立禮賢下士的好名聲,當面受罪,背後得利。前提是要有這樣的忍量,能夠被人當面斥責而不至於惱羞成怒。另一種則比較簡單,乾脆一刀殺了,落得耳根乾淨,當然免不了落個惡名。那些士人到時候可不會說是狂生自取其咎,而是站在狂生一邊,為他鳴不平,指責君主沒有容人之量。

  劉協暗自想,如果自己遇到這個情況,該如何處理?他落後兩步,和諸葛亮幾乎並肩而行,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諸葛亮。諸葛亮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殿下,這正是學習的好機會,何不靜觀其變?」

  劉協不解,不過還是聽取了諸葛亮的意見,堅起耳朵,睜大眼睛,看劉辯怎麼應付。

  他很快聽到了一個與他有關的話題:祢衡指責劉辯對他太過縱容,家國不分,有失為君之道,有鄭莊公欲擒故縱之嫌。

  劉協吃了一驚,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大氣都不出。

  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甚至可以說是取死之道。劉協豎起了耳朵,凝神傾聽劉辯的反應。

  劉辯依然沒什麼反應,步履從容的繼續向上走。

  祢衡還在喋喋不息,不過他的氣息有些不太勻了。腳下的路越來越險,越來越陡,很多地方幾乎是直上直下,他要手腳並用才能保證自己不會摔下去。可是劉辯卻沒有停下來等他的意思,他還是不停的向前走,如履平地。

  「陛下……」祢衡抬頭看看,有些擔心起來。劉辯不會要一直走到山頂吧?

  「嗯?」

  祢衡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說道:「這裡的風光已經夠好了,不用再往上走了吧?」

  「這裡的風光不錯嗎?」劉辯搖搖頭:「你還沒看到更美的風光,怎麼能止步呢。會當臨絕頂,才能一覽眾山小。登山如果不到最頂鋒,如果能體會俯視天下的快感?祢卿,莫要退卻,拿出點勇氣來。你看,那兩個女子都沒有喊累呢,你這個大丈夫怎麼能先退。」

  祢衡回頭看了一眼一臉不屑的蔡琰和董白,咬了咬牙,繼續攀登。這一次,他沒有精力再說話了,必須全神貫注的爬山。山勢越來越陡,腳下就是滾滾長江,他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

  劉辯越爬越高,登上了大禹授書檯。站在台邊,他看了看更高處的峰頂,提議道:「祢卿,我們再爬一段?」

  祢衡兩腿發顫,後背緊緊的貼著岩壁,臉色蒼白,連連搖頭。這裡壁立千尺,台邊無依無靠。台下就是翻騰的江水,能立足處不過三五尺寬。登高望遠,景色當然秀美。可是山風呼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吹落。他哪裡還敢再爬一段。

  「祢卿,這裡是大禹授書之台,先賢在前,我們不妨效顰一回。」劉辯負手站在台邊,山風吹亂了他鬢邊的一縷長髮,隨風狂舞,矯若游龍。衣襟如旗,獵獵作響。他含笑說道:「你剛才說的意見。我覺得有點意思,只是聽得不太清楚,要不你再說一遍?」

  祢衡定了定神,大聲說道:「陛下,臣以為……」

  「你說什麼?」劉辯豎起手掌,擋在耳邊,大聲說道:「朕聽不清,你走近點。」

  「陛下……」祢衡咬了咬牙,鬆開石壁,向前走了兩步。剛要說話,一股山風吹來,頓時灌了他滿口。險些將他吹得摔倒。他連忙向後退了一步,重新抓緊石壁。

  劉辯轉過身,一臉戲謔的笑容:「怕了?」

  「臣……」

  「你連兩個女子都不如,還怎麼橫行天下?」劉辯眉毛一挑,看向亭亭玉立的蔡琰和董白。

  「臣……」

  「袁氏起兵兩年,也沒看到你去罵袁紹、袁術一句。朕頒詔求賢之前,也沒見你到洛陽來勸諫一言半語。現在你跳出來了,真是勇敢啊。」劉辯聳了聳肩:「我知道你不怕死,你恨不得朕現在殺了你。好讓你千古留名。不過,你高估了自己。朕腰間這口刀,不斬無能之輩。」

  劉辯拍了拍腰間的玄刀。輕笑一聲:「來,要想與朕對話,先與朕站在一起。」

  祢衡瞪圓了眼睛,怒視著劉辯。他現在知道劉辯的陰謀了,可是事已至此,他要想回頭卻是不能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步步的走到台邊,眼睛不看遠處,卻死死的盯著劉辯。

  山風更勁,扯動著他的衣衫,吹乾了他額角的冷汗,吹白了他的面龐。

  「臣……現在……與陛下……站在一起了。」他鼓足了勇氣,大聲說道。只是話音原本就有些發顫,被山風一吹,更是斷斷續續,全無氣勢。

  劉辯讚賞的看著祢衡,這廝嘴雖然臭,卻還是真有脾氣。雖然怕得兩腿發顫,卻依然不肯認輸,比起那些只能打嘴炮的偽君子,他雖然狼狽,卻還算是個漢子。

  「阿琰,鋪紙,研墨,請祢卿作賦。」

  「唯!」蔡琰心知肚明,立刻答應。董白也知道了劉辯的用意,搶上一步,從郎官手中接過筆墨案几,擺在祢衡面前,一邊滴水研墨,一邊笑道:「祢君,你可得寫一篇好文章,山下的荊州俊傑們可都等著看呢。以祢君的大才,這篇文章一定會傳播四方,你可得寫得認真點。」

  她說著,雙手將筆遞到祢衡的面前,笑盈盈的看著祢衡。

  祢衡沒有接。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可以壓制自己的恐懼與劉辯站在一起,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手不抖,就算拿起筆,他也寫不出像樣的字,寫不出滿意的文章。勉強寫出來,也只會淪為笑柄,被山下的荊楚人嗤笑。

  「祢卿,一路走來,有沒有感覺到四周的景色有何變化?」對祢衡的惱怒,劉辯恍然不覺,指著遠處的山巒,又指指腳下的長江:「你現在看這山這水,是不是和剛才看這山這水有所不同?」

  祢衡皺起了眉頭,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同一個事物,看的人不同,看的角度不同,都會有不同的感受。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巫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之大,要想俯瞰全局,先得登到最高層,方能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祢卿,此時此刻,你難道不應該文思如湧嗎?」

  祢衡看看遠處的山,又看看腳下的水,忽然間淚流滿面。(未完待續)

  ...
wenguey 發表於 2015-3-19 00:25
話神三國 第440章 不戰而勝

  劉協站在遠處,看著呆若木難,涕淚橫流的祢衡,大惑不解。

  「孔明,他這是怎麼了?」

  「在陛下面前,他發現了自己的鄙陋。」諸葛亮輕嘆一聲,話語中透著說不出的感慨。「殿下,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祢衡辯才無礙,若想以詞鋒折服他,恐怕要費一番周折,甚至可能自取其辱。陛下避而不戰,引其登高,先挫其銳,又在他面前打開另一個世界,一個他不熟悉的世界,正如領兵作戰,避實擊虛,引敵入彀,自然無往而不勝。」

  「打開另一個世界?」劉協茫然四顧:「哪裡有不同的世界?」

  諸葛亮眉心輕蹙,隨即又恢復了平靜,耐心的說道:「殿下在此處所見的山水,難道和山下所見的一樣嗎?」

  劉協恍然大悟,一拍額頭:「的確有所不同。」

  「這裡雖然高,卻還是山中,卻已經與山腳下大有不同。如果登到最高峰,殿下將看到一副什麼樣的景象?再推而廣之,如果能像陛下的大鷹一樣翱翔九天,俯瞰大地,這曲折險峻的天險在殿下的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劉協皺起了眉頭,眼中充滿了嚮往。他明白了諸葛亮的意思,也明白了劉辯的意思。

  祢衡戰意盎然而來,欲作口舌之爭。劉辯如果與他唇槍舌劍,爭一長短,勝固不易,敗更丟臉。論戰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真正的勝負。可是劉辯引祢衡登山,在這種讓人膽顫心驚的場所與祢衡交手,先將祢衡置於不利之地,然後再向他展示高人一等的眼界,勝利自然是水到渠成。

  在兵法上。這就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謀,劉辯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與祢衡正面交鋒,他只是向祢衡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就讓祢衡自己不戰而退。

  在草叢裡刨草籽吃的土雞怎麼和九天之上的雄鷹爭雄?你喋喋不休,自以為得計,可是在我的眼裡。那不過是無知之人的夢囈罷了,根本不屑得聽,更遑論與你爭辯。

  這是實力的碾壓,境界的碾壓,根本不是勢均力敵的戰鬥。

  劉協忽然感到一種無力感。在劉辯的面前,祢衡固然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他又何嘗有反抗的力量?正如諸葛亮所說,他還沒有充分領略到山間的風景,而劉辯卻已經翱翔在九天之上。雙方境界差得太遠。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難怪皇兄一直沒有任何反應,原來在他的眼中,我根本不夠資格做對手。

  諸葛亮將劉協的神情看在眼裡,有些失望,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提醒道:「殿下,不積跬步,無以致千里。山峰雖高,卻也是一步步的登上來的。殿下陪伴在陛下身邊,朝夕揣摩。就算趕不上陛下的境界,也比普通人高明,將來坐鎮一方,藩衛皇室,還是綽綽有餘的。」

  劉協笑了笑,看了諸葛亮一眼。「孔明。你說得對,孤的確太遲鈍了,未能真正領悟陛下的良苦用心。」

  ……

  劉辯留下劉備和兩個禁衛郎中守護祢衡,自己下了山。

  蒯越等人在山下等候,沒看到祢衡的影子。不免有些驚訝。

  難道劉辯辯不過祢衡,直接把他推下山,摔死了?

  「祢衡看到荊楚的美妙風景,忽然有所領悟,正在山上靜思。我們就不等他了,回營商討戰事要緊。」劉辯微笑著說道:「你們的文章寫得如何了?」

  蒯越尷尬的說道:「陛下,臣等是統兵的將領,文章本非所長,恐怕……」

  「哈哈,看來異度也頗為文采不足而自苦。」

  「正是如此。」蒯越聽出了劉辯的言外之意,立刻緊貼了上來。「陛下,人莫不想富貴當世,留名青史。富貴當世者,乃陛下恩典,臣等自強。唯留名青史卻非自己所能掌控,以孝武皇帝之功業,亦不免為司馬遷、班固所謗。這作史的權力,可是掌握在書生手中啊。正如鄉論能夠左右名聲一般,月旦評天下聞名,誰敢輕易說個不字?」

  「月旦評啊。」劉辯想起了許劭,不禁笑出聲來。「對了,你們誰和許家兄弟相熟?朕想見見他們,當初許子將曾經說朕有一劫,快則三五月,慢則一兩年,唯有清心自守,親賢臣,遠小人,方能度過此劫。現在兩年之期已過,朕好像也沒看出有什麼劫,不知道是不是朕親賢臣,遠小人的原因。朕很想當面問問他,你能找到他嗎?」

  蒯越聽了,心領神會。這是要當面打許劭的臉啊。許劭是汝南人,和袁家走得非常近,當初說這話,很可能是指責劉辯與袁家不睦——四世三公的袁家不是君子,誰是君子——現在情況與許劭所說的不同,袁家日薄西山,劉辯卻活得非常自在,豈不是說明許劭說錯了——或者換句話說,劉辯親近的他們就是賢臣,遠斥的袁家就是小人?

  哈哈,有趣。蒯越笑容滿面的說道:「陛下放心,臣這就安排人去請。若許子將(許劭)無顏露面,許文休(許靖)也一定會聞詔即至。」

  「那好,爭取在許靖到之前,拿下扞關,攻進益州。」

  蒯越大吃一驚:「陛下要強攻扞關?」

  「為什麼不可以?」劉辯泰然自若。「益州雖固,也不是沒有被攻破過。在你們看來,扞關固若金湯,那是因為你們還不夠強。異度,如果朕有三百個黃忠,你覺得能否攻下扞關?」

  「三百個黃忠?」蒯越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陛下,何必三百個黃忠,再有十個黃忠,扞關必破。」

  ……

  睢陽。

  城下戰鼓喧天,廝殺正酣。

  袁紹坐在中軍台上,閉目沉思。對面前的戰場,他有些興趣怏怏。

  曹操派出了一隊隊的人來騷亂,但是在他的八陣面前,都不過是嗡嗡亂飛的蒼蠅,根本不可能撼動他的大營。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一些興趣,現在,他覺得曹操太無聊了。八陣演練得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該發起真正的進攻了?

  可是,拿下睢陽之後,該怎麼和袁術相處?比起這個問題,攻克睢陽顯然沒那麼重要。

  袁紹有些頭疼,因為他太清楚袁術的臭脾氣了。以前有曹操擋在中間,兩人井水不犯河水,還算是相安無事。一旦擊敗曹操,他們將直接面對,能不能和睦共處,袁紹一點把握也沒有。

  城牆後,曹操站了起來,兩眼炯炯有神,湛然有光。

  「奉孝,我好像明白了這個陣勢。」

  郭嘉蒼白的臉上有些潮紅。「將軍明白了什麼?」

  「處處無破綻,處處皆破綻。」曹操抬起頭,握緊拳頭,輕輕的捶擊著城牆。「欲破此陣,必先跳出此陣。一旦被他捲入陣中,我就無路可逃了。」

  郭嘉笑了,咳嗽了兩聲。「將軍所言甚是,敵強我寡,只有出奇制勝。既然將軍已經體會到了這個陣勢的變化之妙,就避實擊虛,打他個措手不及吧。」

  曹操回過頭:「我若出擊,必然全力以赴,若背後的袁術趁機搶城,奈何?」

  「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郭嘉眯起了眼睛:「將軍別忘了,袁術的身後也有一頭龍,一頭應龍。」

  曹操笑了。「好,就讓徐晃去對付袁術,我來對付袁紹。希望這個功勞足夠大,能保我曹家富貴,能保全軍將士的前程。召眾將議事,準備全軍出擊。」

  郭嘉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最欣賞的就是曹操這種一旦做出了決定,就不顧一切,全力以赴的狠勁。

  「筆墨侍候,我給應龍將軍寫封信。」

  ……

  徐晃看完曹操簽名,郭嘉代筆的書信,無聲的笑了笑,轉手遞給了張燕。張燕看後,又遞給了文聘,然後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這個閹豎遺丑,能活到今天,果然有他的獨到之處。」

  文聘點點頭,讚道:「不錯,他不僅要我們為他拖住袁術,還要我們去救他一條命,這個局可真是不小啊。以小搏大,他是個真正的賭徒。」

  「他已經賭輸了一次,這次不賭也得賭了。」張燕漫不經心的說道:「當年潁川之戰,皇甫太傅被波才困在長社,是他與率領五千騎突然出現,逆轉了戰局。那是他第一次上陣,就已有名將之姿,如今他有了龍,實力更是強大,袁氏兄弟這麼久都沒能制服他,可見實力不凡啊。」

  徐晃看著張燕,淡淡的說道:「鎮南將軍,睢陽重要,不可有失。曹操雖然有龍,卻不過是疥癬小疾,不足為慮。」

  張燕閉上了嘴巴,沉默以對。徐晃的官職比他高,又比他更受劉辯信任,是當仁不讓的主將。徐晃要留曹操一條命,他雖然不甘心,也只能服從命令。

  「與管大帥聯繫,讓他準備渡河作戰,將戰線推到冀州。」徐晃輕輕的拍了拍大腿。「太平道從冀州而起,如今又要殺回冀州了。大賢良師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的。」

  張燕精神一振,躬身領命。

  文聘看著徐晃和張燕,暗自點頭。能這麼不動聲色的解開張燕心結,徐晃雖然話不多,卻不木訥。劉辯越級提拔他,真是慧眼識人。
wenguey 發表於 2015-3-20 00:51
話神三國 第441章 龍行於澤

  徐晃指揮大軍,挺進汝南郡。袁術聞訊大驚失色,顧不上睢陽,徑直將大軍撤回了汝南,迎戰徐晃。

  等袁紹知道消息的時候,袁術的大營已經撤得乾乾淨淨,氣得袁紹破口大罵。

  一通發洩之後,袁紹咬牙切齒,發誓就算沒有袁術的支援,他也要拿下睢陽城。他設下重賞,誰能攻進睢陽城,就成為睢陽城新的守將。

  五萬袁軍隨即發起了對睢陽城的猛攻。

  得知徐晃出手,袁術撤退,曹操大喜。他一面命令夏侯惇守城,一面帶著三千步騎悄悄的出了營,繞了一個大圈,出現在袁紹的身後,睢陽城北二十餘里的蒙澤。

  據郭嘉的情報,袁紹的後勤輜重就放在這裡,由他的親信將領淳于瓊負責看守。曹操和淳于瓊也不陌生,他們曾經同為西園校尉,一起為袁紹搖旗吶喊。今天,他們成了對手。

  蒙澤是一片沼澤地,中間是一塊高地,只有一條狹窄的小道與外界相通。淳于瓊在這條小道上安排了重兵,又在高地旁設立了兩重柵木城。曹操清楚他,他同樣清楚曹操,特別是知道曹操有龍,沼澤對普通人來說是不可踰越的障礙,卻有可能成為龍偷潛的通道。

  淳于瓊做好了物質上的準備,卻沒有做好心理上的準備。在他看來,曹操困守睢陽,面對袁紹兄弟八萬大軍的圍攻,根本不可能騰出手來攻擊蒙澤,就算曹操把所有的大軍都帶來攻擊蒙澤,他也不可能在袁紹來援之前得手。因此,他的任務萬無一失,大可高枕無憂。

  他沒想到,袁術突然撤走了。而曹操在第一時間親自趕到了蒙澤。

  站在蒙澤旁,看著遠處那座安靜的大營,曹操冷笑了一聲,揮了揮手,下令開始出擊。

  許禇和典韋同時衝了出去,身後各跟著十個重甲虎士。他們將兩艘平底船推進了沼澤地。跳了上去,然後撐著船,向前划去。普通人也許無法在這種沼澤地裡撐船,可是在他們熊虎一般的巨力之下,平底船前進得非常順利,即使是在草皮上也能順利的滑行,並不比在水裡慢多少。

  一頓飯的時間後,兩艘船先後靠近了淳于瓊設立的柵牆。柵牆上的袁軍將士看到有船靠近,立刻拉弓射箭。進行阻擊,同時發出警報。密集的箭矢射來,許禇卻毫不在意,他挺立在船頭,揮動著手中的戰刀,信手撥打著箭矢,就像趕走一撥撥蒼蠅。

  在他的保護下,虎士們奮力撐動小船。如飛般趕到柵牆前。袁軍將士隔著柵牆,不斷的射箭。用長矛捅刺,卻無法阻擋許褚的前進。許禇揮起手中的戰刀,連砍數刀,在柵牆上砍出一個數尺寬的缺口。缺口剛剛形成,虎士們就將小船推了進去。

  「嘩啦」一聲響,一條五、六丈長的龐然大物突然躍出水面。迅速爬過小船,衝向奔過來堵截的袁軍將士,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子叼住一個手持圓盾的士卒,一揚脖子。就咬進去半截。那個士卒驚恐萬丈,揮舞著雙手,發出淒厲的慘叫,鮮血泉湧,迅速染紅了水面。

  袁軍將士目瞪口呆,驚慌失措,「轟」的一聲,連連後退。

  龍衝入陣地,連咬數人,如船舵般的尾巴左右一擺,將柵牆掃得嘩嘩作響,粗大的原木也承受不住它巨大的力量,如朽木一般的折斷,那些架在空中的浮橋被它掃斷,上面的袁軍士卒紛紛落水,哭喊聲一片。龍在沼澤中來回穿梭,將袁軍陣地攪得大亂。

  趁著龍大展神威的空檔,許禇帶著虎士奔上了浮橋,奮力殺進,衝向那條唯一的通道。後面一條船上的典韋見狀,跳下沼澤地,大吼一聲,舉起小船,拔步飛奔,越過已經擱淺的小船,再次將小船扔進沼澤中,用力撐動,殺向下一道柵牆。

  許禇、典韋一先一後,各破一道柵牆,幫助龍突破了袁軍的阻礙,衝進了袁軍大營。

  一頭龍,兩名破境猛將,二十名虎士,輕而易舉的擊破了淳于瓊的防線。

  大營裡頓時亂成一團,袁軍將士紛紛趕過來堵截,可是他們能擋得住許禇、典韋,卻擋不住龍。在沼澤地中,龍來去自如,袁軍將士卻寸步難行,根本追不上龍,就算追上了,他們也不是龍的對手,手中的刀槍砍不破龍堅硬的皮膚,而他們的甲冑卻擋不住龍匕首般的牙齒,一旦被咬中,就是死路一條,哪怕是被龍尾掃中,也會腿斷臂折。

  等淳于瓊意識到形勢不對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回天之力了。許禇、典韋守住了唯一的通道,打開了大營,曹操率領三千步騎如風殺入,往來縱橫,殺人放火,頃刻間就將整個大營付之一炬。

  淳于瓊被擒到了曹操的面前,滿臉是血,狼狽不堪。

  曹操端坐在馬背上,俯視著淳于瓊,哈哈一笑:「仲簡,沒想到吧?」

  淳于瓊戰戰兢兢,無言以對。

  曹操嘆了一口氣。「潁川淳于家居然出了你這樣的廢物,豈有不亡之理。本當殺了你,又擔心淳于家就此絕嗣。算了,留你一條性命,也算是全當年同僚之誼。不過,如果就這麼放你走,將來我也不好向陛下交待。仲簡,你不要怪我啊。來人,割下他的鼻子,放他走。」

  兩個虎士上前,摁住拚命掙扎的淳于瓊,戰刀一揮,割下了他的鼻子。淳于瓊慘叫一聲,捂著臉,倒在地上,泣不成聲,血淚橫流。

  ……

  睢陽城,廝殺正酣。

  張郃、顏良各率數十精銳,沖上了城頭。夏侯惇心急如焚,率領親衛營,迎上了戰力最強的張郃,死戰不退。他雖然全力以赴,卻不是張郃的對手,被殺得狼狽不堪。夏侯惇大急,叫道:「張儁乂,你枉為河北豪傑,卻不知道天下大勢嗎?為袁紹賣命,你能有什麼好結果?」

  張郃一愣,手中的大戟緩了緩。

  夏侯惇見意外奏效,勇氣大增,又大聲說道:「袁紹困獸猶鬥,猛攻睢陽,不過是想南逃而已。你是河北人,難道也要跟著他背井離鄉?陛下親征,天下一統在即,你又何必執迷不悟,非要將河間張家推到死路上去嗎?」

  張郃合皺起了眉頭,四處看了看,見都是自己的親信,不動聲色的揮了揮手,退下了城牆。

  夏侯惇長出一口氣,連忙下令補防,自己則趕往另一側,阻擊顏良。見張郃被擊退,顏良搞不清夏侯惇的實力,心中不安,也不敢戀戰,迅速撤出了戰場。

  將台上,袁紹轉過頭,看向蒙澤方向,呆若木雞。

  沖天的大火,遮蔽了半邊天的黑煙,即使隔著二十里,他也能看得見。

  蒙澤的糧草被毀?袁紹怎麼也想不明白,淳于瓊究竟出了什麼事,居然丟了蒙澤。

  郭圖的臉藏在銀面具後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的手卻在發抖。他清楚蒙澤的重要性,他更清楚蒙澤被毀的嚴重後果。這不僅意味著袁紹失去了輜重,而且意味著潁川系將遭受重大打擊。

  就在這時,他們又收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應龍將軍徐晃擊敗袁術,率領兩萬步騎,正在馳援睢陽,前鋒騎兵離城不到二十里。

  袁紹大叫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仰面摔倒。

  ……

  扞關。

  守將趙韙看著城下正在集結的敵人,有些莫名其妙。

  難道這兩、三百人就想強攻扞關?這未免也太兒戲了吧。扞關背靠險峰,面臨大江,易守難攻,別說三百人,就算三千人恐怕也未必能攻下。不久前,劉磐率領三千荊州精銳猛攻扞關,結果損兵折將,大敗而還,險些連命都丟在這裡。怎麼才過了幾天,他又來了?

  莫非是那位據說有龍的天子要再試試扞關的堅固?他會派龍上陣嗎?

  趙韙忍不住笑了。就算有龍,恐怕也無濟於事。龍離不開水,扞關雖然臨水,城池卻極為堅固,要想掀起長江水淹沒扞關城,這也太逆天了。如果天子能做到這些,他就算丟了扞關,也心服口服。

  「大人,城下那人似乎是黃忠。」校尉甘寧走了過來,指著城下正在登岸的一群人說道。

  趙韙瞥了甘寧一眼,不以為然。「黃忠又怎麼了,他上次也攻過城,結果不也是鎩羽而歸?」

  「不然。」甘寧搖搖頭,一臉的擔憂。「據我所知,黃忠是悟命的猛將,他是荊州軍中的第一高手,也是劉磐的副將。可是現在,大人請看,他手下似乎只有二、三十人。」

  趙韙仔細看了一眼,也發現了一些異常。雖然江邊有兩、三百人,卻沒有聚在一起,而是分成十隊,每隊只有二、三十人。黃忠只是其中一隊的將領,其他各隊另有人負責,互不統轄。

  「他不會是因為上次戰敗被降職了吧?」

  甘寧大急,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大人,你還沒看出來嗎,這些將士都不是普通人,他們任何一人都是真正的勇士。這三百人看起來不起眼,在這種狹窄的地形作戰,這些精銳組成的突擊隊人人皆能以一當十,戰力不下三千人,對我們非常不利啊。」

  趙韙將信將疑:「人人以一當十?哪來這麼多的勇士。」

  甘寧愣了片刻,臉色忽然煞白。「這是天子的禁衛營,天子這是要強攻扞關,一戰立威啊。」

  ...
wenguey 發表於 2015-3-21 01:45
話神三國 第442章 三百勇士

  甘寧沒有說錯,劉辯的確是想一戰立威。

  他想盡快解決益州的戰事,就不能滿足於一城一城的攻克,那樣耗費的時間太久,消耗的輜重也太多。他拖不起。

  要想迅速解決戰鬥,就要著眼於攻心。要以雷霆之勢,擊破益州人的觀望心理,讓他們放棄不切實際的夢想,做出正確的選擇。劉焉是外來戶,為了在益州站穩腳跟,他拉攏了一些益州世家,也殺了不少人。他的地位是不穩固的,只要讓那些支持劉焉的人看到朝廷的實力,放棄支持劉焉,而被劉焉壓制的人有反抗的信心和勇氣,此消彼漲,劉焉的末日就到了。

  要達到這個效果,易守難攻的扞關就是一個絕好的樣板。

  扞關是益州的東大門,要從東線進入益州,扞關是必經之路。當年公孫述割據益州,就是守扞關而盡有益州之地,後來吳漢擊破扞關,攻進益州,吹響了公孫述滅亡的號角。

  現在,他也要利用扞關的樣板效應,讓益州人看看朝廷平叛的決心,大軍的實力。

  扞關地勢險要,大軍鋪展不開,攻城的人馬再多也沒有意義。既然如此,不如只派真正的精銳上陣。以黃忠、劉備這樣的悟命猛將為將,以百裡挑一的勇士為敢死隊,三十人一組,同時上陣,就像三十把尖刀同時插進扞關城,可以發揮出三千人的效果,足以保證扞關城的守軍無法應付。

  在當然是建立在強大的基礎之上的,放眼天下,能夠擺出這樣豪華陣容的人只有他一個。不管是數以十計的悟命甚至破境猛將,還是數以百計的常年練習導引術,一隻腳已經跨進悟命大門的勇士,都沒有人能夠同時擁有如此驚人的數量。

  劉辯站在山坡上。看著遠處的扞關城,瞥了面容憔悴、眼窩深陷的祢衡一眼:「正平,你覺得是你的舌頭鋒利,還是朕的戰刀鋒利?」

  祢衡不以為然的翻了個白眼:「常樅示老子曰,吾齒已落,吾舌尚存。故柔弱勝剛強……唉約!」

  劉辯慢吞吞的收回手,好整以暇的欣賞著修整得整整齊齊的指甲,對剛剛被他託了一下下巴,自己咬了自己舌頭的祢衡說道:「是麼,柔弱勝剛強?那你現在是牙疼哪,還是舌頭疼?」

  「陛……陛下,你……你……」祢衡疼得直跺腳,一邊吐著帶血的唾沫,一邊含糊不清的喊叫道。他沒想到劉辯這麼不講理。辯論就辯論,動什麼手嘛。君子動口不動手,堂堂天子,與臣子辯論,居然會動手,而且是偷襲,實在是不要臉。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是牙疼。是舌頭疼?」

  「嗚嗚……」祢衡捧著嘴,無言以對。

  「讀書不求甚解。求道不問真偽,你們這些酸丁除了人云亦云,說些似是而非的大話,還有什麼本事?千言萬語,當不得老子一拳。」劉辯撇了撇嘴,爆了一句粗口。然後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傳令,開始攻擊,誰第一個打開扞關城門並且活著回來,誰就是扞關的守將。」

  傳令兵強忍著笑,揮動戰旗。將命令傳了出去。

  戰鼓聲響起,打破了山谷間的寧靜。

  黃忠舉起了手中的強弓,搭上一枝鳴鏑,一箭射出。鳴鏑帶著尖厲的嘯聲,飛躍兩百餘步,射上城樓,正中趙韙的將旗。系旗的繩索被射斷,戰旗「嘩啦啦」的墜落,罩在了趙韙的頭上。

  趙題眼前一片漆黑,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遠處的甘寧看了,大驚失色,脫口說道:「不好,黃忠又變強了。」

  「你說什麼?」不遠處的沈彌大叫道。他和甘寧同為趙韙麾下將領,一向交好,卻很少聽到甘寧如此失態的大叫,連忙問了一句。甘寧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老母的,眼睛瞎啦,沒看到黃忠是從什麼地方射來的這一箭,就算老子射,也射不到這麼準,射不到這麼遠啊。」

  沈彌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黃忠正在向他瞄準。他不假思索的一縮腦袋,舉起了盾牌。盾牌剛剛舉起,突然裂開,木屑飛濺,一個閃著寒光的箭頭從他耳邊掠過,割開了他的臉頰,頓時鮮血如注。

  沈彌大叫一聲,向後連退幾步。

  這時,城角傳來一聲慘叫,一個操作守城弩的將士撲倒在守城弩下,已然氣絕。

  緊接著,另一個城角又傳來兩聲驚呼,一支利箭釘在守城弩上,箭羽震顫,嗡嗡作響。

  城頭上一片慌亂,不少人看向城外的黃忠,心生寒意。

  黃忠站在城下百步之外,拉弓搭箭,一口氣連射十三箭,射落了趙韙的大旗,射傷了沈彌和另外幾個將領,接連射殺了三個操作守城弩的士卒。連續不斷的射擊,壓制得他們抬不起頭來。

  在黃忠的強力支援下,劉備舉起了戰刀,開始狂奔。

  「殺——」

  「殺——」魏延一手舉刀,一手舉著盾牌,催促著扛雲梯的將士向前。他原本一直比較自負,覺得自己武藝不錯,只是劉表不識人,不肯用他,否則早就拿下扞關,打進益州了。和劉備較量一番,又入了禁衛營,他這才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算什麼,禁衛營隨便挑一個人都比他強。自以為是之心一去,他埋頭苦練,一心想練好武藝,殺敵立功。一個多月以來,他的進步神速,這一次隨劉備出擊,搶攻扞關,是他成名立萬的好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十名身穿重甲的勇士冒著城頭的箭雨,衝到城下,將雲梯豎起,就開始向上爬。十人準備支援,十人站在城下,舉起手中的強弓,不斷的仰射,壓制城頭的阻擊。他們雖然只有十個人,十張弓,又是仰射,卻毫不示弱,幾乎箭不虛發,射得城頭的守卒叫苦不迭,哪裡還顧得上阻攔附城的將士。

  魏延第一個衝到了城頭,左手剛搭上城頭,正準備躍起,一柄戰刀砍來。魏延大吼一聲,單手用力,橫身躍起,一腳踹向那個守卒的盾牌。「呯」的一聲,守卒立足不穩,連退兩步,魏延在城頭站定,揮刀左劈右砍,全力衝殺。

  甘寧見狀,勃然大怒,一邊指揮著將士們上前,一邊衝了上去,不由分說,連砍三刀。趁著魏延招架的機會,橫肩猛撞。遇到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魏延殺得正爽,忽然被甘寧一撞,有些手忙腳亂,翻身摔下城牆。眼看著就要摔落,爬到雲梯中部的劉備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腰帶。

  「文長,能行嗎?」

  「沒事。」魏延鬆了一口氣,大叫一聲:「將軍,將我扔上去。」

  「好!」劉備大喝一聲,用力將魏延甩了上去。魏延凌空飛上城頭,如神兵天降,一眼就看到了甘寧,興奮的大叫一聲:「再來!」當頭一刀劈下。

  甘寧將魏延殺下城頭,剛剛鬆了一口氣,卻見魏延又飛了上來,不禁大吃了一驚。他舉盾招架,魏延居高臨下,狠狠一刀劈在他的盾牌上,砍得甘寧的手臂一陣酸麻,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魏延落地,得勢不饒人,一口氣連劈七刀,逼得甘寧連退七步。

  劉備緊跟著殺了上來,大砍大殺,迅速在城頭站穩腳跟。

  甘寧大急,一邊和魏延廝殺,一邊怒吼著,命令所有的將士上前,將魏延、劉備重新趕下城去。剛剛開戰就被他們殺上了城頭,甘寧覺得很沒面子。

  一人拚命,十人難擋。甘寧狂性大發,硬是擋住了魏延和劉備的步伐。可是,其他人卻沒有甘寧這樣的實力和瘋狂,當牛金等人紛紛率領敢死隊發起衝鋒,扞關的城頭頓時告急。他們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即使是城頭的守軍蜂擁而上,也只能勉強擋住他們前進的步伐,要想將他們殺死,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著混亂的城頭,看著不斷躍上城頭的敵人,趙韙頭皮一陣陣發麻。他現在才明白甘寧的意思。沒錯,攻城的只有三百個人,可是這三百人卻不是普通人,而是三百名真正的勇士,每一個都不弱於他手下最勇猛的將領。要想對付這三百人,他不僅需要堅固的城牆,還需要更多的士卒,就算沒有三千,至少也需要兩千,才有可能擋住這些人的攻擊。

  可是,他卻無法及時將更多的士卒送上城頭,扞關建在險要之處,城池相應的也比較狹小,沒有這麼寬敞的輸送通道。甚至可以說,扞關從建城開始,就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因為城下更狹窄,不可能同時有數千敵人發起攻擊,城頭有一千守軍就足以保證扞關不失。

  此時此刻,在這些如狼似虎的勇士面前,曾經固若金湯的扞關城像一塊千瘡百孔的朽木,搖搖欲墜。

  遠處,劉辯看著即將易手的扞關城,轉身對眼睛發直的蒯越等人說道:「諸君請看,天時、地利皆不足恃,唯有實力,才是勝利的保障。只要實力足夠強,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蒯越等人躬身施禮,唯唯喏喏。

  祢衡不服氣的反問道:「那陛下的意思,就是德不足倚,唯力可恃?治理天下,就不要仁德了嗎?」

  「不然。仁的意義,就在於調和所有人的利益,形成真正的合力,而不是以仁義之名,行內訌之實。」他握了握拳頭,又笑道:「我說,你知道合力是什麼意思嗎?」

  ...
wenguey 發表於 2015-3-22 00:34
話神三國 第443章 坐而論道  

  祢衡似懂非懂。

  從字面上,他大概能猜得出合力可能是指什麼,但是和劉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他知道劉辯常常會說一些新詞,未必就是他概念中的那個,貿然發言,難免會被他譏笑一通。儒者崇尚博學多識,崇尚引經據典,言必有出,祢衡之所以能橫掃四方,就是因為他讀的書多,記憶力好,而且能融匯貫通,出入自如。但是,在劉辯面前,他發現自己還有很多書沒讀過,這讓他很沒底氣。

  當然,他讀過的書,劉辯大部分都沒有讀過。可問題是劉辯並不因此覺得沒底氣,他根本不喜歡引經據典,他衡量對錯的標準只有一個:是不是合情合理,能不能經受事實的考驗。至於聖人怎麼說,他根本不關心。

  與這樣的人論戰,祢衡滿腹經綸卻無用武之地,不得不跟著劉辯的思路走,全面被動。

  「還請陛下言明。」

  劉辯撇了撇嘴,伸手拔出玄刀,信手一揮,面前的一塊巨石應聲而開,被削出一塊平面,雖不能說光滑如鏡,卻也是平平整整,可以當作書案。僅是這一手,就足以讓祢衡等人吃驚不小。誰都知道劉辯的境界高明,超過悟命破境的黃忠不知幾許,可是誰也沒見劉辯展現過境界。此刻看到他削石如泥,偶窺一隅,不禁大開眼界。

  劉辯又畫了幾條線,將物理力學中最基礎的力的合成原理大致說了一遍。祢衡等人都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而且習慣性的進行了引申揮發。

  「陛下的意思,是說仁的作用是集結眾人之力,同心同德,共謀大事。而不是互相掣肘?」

  「難道不是嗎?」

  祢衡眉毛一揚,戰意盎然。「話是不錯,可是這又有什麼新意呢?儒門推崇禮法德教,不就是希望君臣一體,上下同心,共謀大業嗎?」

  「可是。現在儒門推舉的領袖袁紹卻是和朝廷戰鬥。」

  「那是因為朝廷壓制儒門,侵權臣下之權。從孝武皇帝起,屠戮丞相如豬狗,後來乾脆取消了丞相。光武皇帝雖然以世家重興大漢,卻依然壓制世家,屢興大獄。桓靈二帝,重用宦官外戚,再興黨錮,儒門寒心。這才不得不鋌而走險……」

  見祢衡口若懸河,堪比滔滔長江之水,劉辯不屑一顧。不過,他沒有打斷祢衡,因為他知道,像祢衡這樣想的人太多了,蒯越等人未必不是這麼想,只是他們沒有祢衡這麼二。不會說得這麼直接。很多事情就是因為不能坦誠交流,大家都在心裡藏著。最後小事變成了大事。讓祢衡做他們的代言人,把矛盾擺在明處,就像經常把私處亮出來曬曬太陽一樣,有益健康。

  徵召天下賢良到洛陽議政,就是一次集中的曝曬。

  等祢衡說得口乾舌燥,劉辯才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那世家田連阡陌。隱匿逃民,富可敵國,與民爭利,與國奪財,是內訌還是同心同德?」

  祢衡一時怔住。隨即又說道:「那朝廷呢?朝廷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難道就只能讓朝廷錦衣玉食,士大夫卻不能衣食無憂?」

  蒯越等人豎起了耳朵,一聲不吭。祢衡這大嘴巴真敢說,這些話連他們聽的人都覺得心驚肉跳,更何況是正當其面的天子。如果劉辯惱羞成怒,祢衡可就慘了。不過,不得不說,祢衡這句話捅到了要害,世家豪強和朝廷不合,歸根到底,爭的不就是利益?

  「朝廷錦衣玉食,不是你們儒門的禮儀規定的嗎?」劉辯卻笑了起來。「營建都城,立后冊妃,哪一樣不是按儒門禮法來定的?也許有時候會超出禮法,可是按照儒門的禮法,大多數天子還算是節儉的吧?別的不敢說,朕就算其中一個,你說是不是?臣願意勵行節儉,你們儒門中人能不能也上行下效,別再那麼窮奢極欲?祢正平,如果你能說服天下世家守禮,朕就讓你躋身辟雍,與聖人一起共享血食,如何?」

  祢衡閉上了嘴巴,一聲不吭。他倒是想成為儒門賢哲,與孔子一起享受後世的祭祀,問題是這根本做不到。真要按儒門的禮制來,如今的世家豪強哪一個不逾禮?他可以罵得他們無言以對,體無完膚,但要讓他們節儉守禮,無異於痴心妄想。

  劉辯可以做到節儉,他卻無法完成這個任務。王莽倒是推行古禮,結果是什麼,大家都清楚。王莽能夠代漢,是因為世家豪強的支持,後來之所以敗亡,也是因為世家豪強的背叛。赤眉、綠林之類的流民不過是世家豪強手中的刀罷了。同樣,儒門的禮法也是世家豪強用來和皇室爭權奪利的大旗,真要強迫他們按儒門的禮法來,恐怕不用朝廷動手,世家豪強會先將儒門打倒在地。

  能言而不能行,正是儒門德化天下的軟肋所在。

  劉辯追問道:「是儒門錯了,還是動轍以儒門自居的世家豪強錯了?」

  祢衡長嘆一聲,啞口無言。正在這時,劉備、魏延等人從扞關城門中走出,一路走到劉辯面前,大聲說道:「啟稟陛下,仰仗陛下天威,臣等幸不辱使命,攻破了扞關城。」

  看著扞關城頭飄揚的大漢戰旗,看著歡騰的士卒,劉辯滿意的點點頭,走下山坡,跨上駁獸,向扞關城走去。扞關城門大開,趙韙等人魚貫而出,跪在城門外,低頭請罪。

  劉辯在趙韙面前勒住了駁獸。

  「你就是故太倉令趙韙?」

  趙韙汗如雨下,連大氣都不敢出。劉辯知道他的名字,而且知道他是曾經的太倉令,當然對他為什麼回到益州有所瞭解。看這樣子,大概是不能放過他了。

  「罪臣……正是趙韙。」

  「現在還覺得益州有王者氣嗎?」

  「罪臣愚昧,罪臣愚昧。」趙韙連連叩首。

  「你放心,朕不會輕易殺你的。」劉辯輕踢駁獸,扔下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趙韙更加絕望。「造反這麼大的罪,自然要經過三公九卿復議,公正、公開、公平,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趙韙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劉辯轉過身,對蒯越說道:「異度,趙韙是首惡,當由朝廷來處置,這些從犯,就無須千里迢迢的送到京城了,就地處置。這件事,就交給你如何?」

  蒯越大喜,連忙躬身答應。

  劉辯又看看祢衡:「你飽讀詩書,過目不忘,又對律令瞭如指掌,就由你來輔助蒯異度。如果他量刑不准,或者公報私仇,你負責監督。不讓有罪之人逍遙法外固然重要,也不能妄生枝蔓,牽連無辜。勿枉一人,勿縱一人,能做到嗎?」

  祢衡愣了愣,隨即領命。「臣盡力而為。」

  劉辯沒有再說什麼,進了城,登上城頭,看著遠處的滾滾長江,環顧眾將。

  「誰是先登?」

  眾將把目光轉向了劉備。劉備有些侷促。劉辯笑笑:「是你第一個破城的?」

  劉備點點頭,又道:「可是,若無漢升神箭壓制,無文長敵住甘寧,臣也不能先登。」

  「甘寧?」劉辯轉向魏延:「你和甘寧對陣了,孰勝孰負?」

  魏延咧著嘴,一臉得意。「回稟陛下,臣略勝一籌。不過,他擅長的是水戰,到了水裡,臣未必能佔上風。」

  劉辯笑了。「你魏文長能這麼謙虛,還真是難得。好吧,玄德,你現在就是扞關守將了。文長,將那個甘寧帶來見我。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如你說。」

  「唯!」劉備、魏延同時大聲應喏。

  魏延大步走開,過了一會兒,帶著甘寧回來了。甘寧有些狼狽,頭盔不見了,身上的戰甲也被砍了幾道刀痕,凹下去一個坑,估計都是魏延的手筆。站在劉辯面前,甘寧橫眉冷目,昂身挺立,不肯下跪。

  「不服?」

  「有甚好服。」甘寧抗聲道:「大丈夫,死便死矣,何必低頭彎腰,做小兒女狀,豈不讓人譏笑。」

  劉辯哼了一聲,轉身對祢衡說道:「像他這種情況,該當何罪?」

  「附逆謀叛,抵抗王師。當斬,夷三族!」祢衡頓了頓,又道:「不過,他是從犯,只殺本人,家人流放,或者沒為官奴婢。」

  「聽到了?」

  甘寧臉色一僵,氣勢微墮。

  劉辯輕笑一聲:「朕剛才說過,要公正、公開、公平,勿枉一人,勿縱一人。不過,朕可以給你一個選擇。據說你擅長水戰,朕把你扔到大江裡去,如果你能游到對岸再游回來,朕就饒你一命,讓你有戴罪立功的機會。」他笑笑:「能不能將你的家人從官奴婢之中救出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甘寧眉毛一擰,拱手施禮。「謝陛下!」說完,轉身下城。

  「文長,你去看著,如果他不死,以後就是你的部下了。」

  魏延大喜,「噔噔噔」的下城去了。劉備有些失望。他原本希望能將魏延繼續留在身邊的,現在看來,天子對魏延另有使用,藉著這次立功升職的機會,將魏延調離了他的身邊。可惜了,魏延現在的境界雖然還不怎麼高明,卻是一個資質上佳的好苗子,假以數年,這人肯定可以獨當一面,成為左膀右臂。

  ...
wenguey 發表於 2015-3-23 00:48
話神三國 第444章 問道鵠鳴山

  天子派出三百勇士,一鼓而下扞關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向四方。益州人為天子的兵威所震,有的惶惶不安,有的欣喜若狂,一時暗潮湧動。

  不過,比起扞關之戰,發生在城外山坡上的那一次辯論卻更為讀書人矚目。在蒯越的建議下,扞關都尉劉備在那塊巨石旁又鑿了一塊碑,由祢衡作文,蔡琰書丹,記敘了論道經過。一時間,天子圖,祢衡文,蔡琰書,並稱三絕,成為文人雅士們最時尚的談資,如果有人不知三絕為何,就會淪為笑柄。

  一向冷清的扞關城突然熱鬧起來,無數人跑到扞關城來,就為一睹這塊碑,然後再僱人拓一張帶回去,朝夕欣賞揣摩。有的人對祢衡的文章讚不絕口,有的人對蔡琰的書法欣賞有加,卻沒幾個人對劉辯畫的那張力學圖有什麼興趣。

  因為他們都不怎麼看得懂。祢衡雖然在文中予以了解釋,可是與他的文字太華麗,結果很多人欣賞他的文采,卻沒真正搞明白這張圖是什麼意思。相反,倒是有不少武人對這些圖很感興趣,他們都知道天子境界高絕,希望從這張圖裡能悟出什麼刀法。

  即使如此,隨著祢衡文章的風行,大部分對劉辯的言外之義還是有所瞭解。顯然,天子對世家豪強與國爭利很不爽,予以打擊,勢在必行。這從之前對潁川世家的清洗中已經看出端倪。不過,從天子對荊州人的處理來看,天子雖然想打擊世家,卻不會粗暴行事,如果沒有充足的理由,他不會亂來。他曾經在扞關前親口說過。要公開、公平、公正的處理附逆人員,依法行事。

  如此一來,形勢就很清楚了。益州世家中肯定有人要倒霉,天子肯定要藉著劉焉背叛這件事對益州豪強進行清洗,只不過他只會清洗那些依附劉焉的人,不會橫生枝節。對所有的益州世家下手。一直與劉焉做對的人固然是安全的,及時與劉焉劃清界限的人也會得到寬恕,執迷不悟卻只能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被連根拔起,從此消煙雲散。

  想想潁川那些追隨袁紹的世家,就可以明白自己的未來大概是什麼樣。

  一時之間,益州風聲鶴唳,州牧府門可羅雀,幾乎沒有人再敢和劉焉親近。

  劉焉心急如焚。他沒想到扞關會如此輕易的失守。更沒想到天子不僅在戰陣上攻勢凌厲,輿論同樣玩得爐火純青,一通碑文就逼得他眾叛親離。益州的山川地理不可恃,益州的人心同樣不可恃。天子北行時,他和朝廷對峙了一年多,天子一出兵,他就兵敗如山倒,全無還手之力。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繼天子攻克扞關之後。征西將軍張遼率步騎兩萬,越過白馬山。經湔山道、汶山道,一路勢如破竹,很快攻佔了蜀郡。

  接著,漢中又傳來消息,鎮西將軍牛輔率步騎萬餘進入漢中。天師道張魯殺死中郎將張修,向牛輔投降。並自稱系師,號召天師道信眾反對劉焉,迎接王師。天師道信眾遍佈益州北部,張魯此舉無異於釜底抽薪,從底層挖空了劉焉的根基。

  世家、百姓。同時放棄了劉焉,劉焉瞬間成了孤家寡人。

  關山四塞的益州就像一隻雞蛋,在被劉辯敲開了扞關這個口子之後,隨即土崩瓦解,袒露在劉辯面前。

  兩天後,劉焉在絕望中病死,益州世家隨即易幟,宣佈重歸朝廷。曾經擁護劉焉的益州人董扶、河南人龐羲等有的束手就縛,有的潛逃失蹤,如鳥獸散。

  半個月後,劉辯到達成都,頒詔安民,將相關人等按照罪行不同,有的押送長安,有的就地處置。這些事都有專人處理,他本人最大的任務就是忙著接見益州各地的代表,安撫民心。益州是大漢帝國的西南重鎮,與諸多羌地接壤,這裡不能亂。

  忙了大半個月後,劉辯才算清閒了些,一行人直奔鵠鳴山,天師道的聖地。

  未到益州,劉辯就知道了戲志才闖劉焉大堂,帶走盧夫人的事。戲志才後來去了鵠鳴山,再然後就消失了,只知道他西行,究竟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在此之前,劉辯就想召盧夫人去長安,詢問有關神像的事,只是被劉焉擋了駕,未能成行。現在他親自到了益州,豈能不去看個究竟。

  得知天子駕到,張魯當然不能落後,親自作陪,和他一起來的還有關中治的大祭酒艾和,也就是第一個向劉辯提起先天十三勢的人。

  作為一個皇帝,劉辯出行很簡樸,甚至有些簡陋。他只帶了二十名禁衛郎官,既沒有前呼後擁的儀仗,也沒有連綿數里的車駕,一律乘馬而行。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甚至連駁獸都沒有帶。當他在鵠鳴山前下馬的時候,張魯愣是沒注意到天子已經到了他面前。

  好在艾和與劉辯很熟,連忙提醒張魯。張魯看著快步走來的年輕人,大吃一驚,看著艾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真?」

  「當真。」艾和笑道,「陛下節儉是出了名的,你別忘了,他遠赴玄冥海時,身邊也只有一名侍妾。」

  張魯還想再問,劉辯已經到了跟前,他連忙上前,躬身施禮。

  「臣不識陛下尊顏,有失遠迎,死罪死罪。」

  劉辯哈哈大笑:「好了,朕來此是為了求仙問道,就不用那麼多世俗禮節了。張天師,能否為朕介紹一下這仙山的風光,引朕瞻仰一下天師的仙蹤。」

  「臣榮幸之至。」張魯鬆了一口氣,慇勤的引著劉辯上山。劉辯對艾和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一點。「朕在玄冥海時,悟出了一套引導術,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謂的先天十三勢。不知天師道可有通曉先天十三勢的高人,與朕切磋切磋?」

  艾和苦笑一聲:「陛下,自然張天師伉儷之後,天師道就沒有人真正學全十三勢。不過,嗣師夫人仙遊前,留下了十三勢的圖譜,現在就保存在系師手中,屆時陛下可以對照一番。」

  劉辯沒有再問。他其實已經問過荀彧,知道天師道的十三勢來自儒門,而且是經過篡改的版本,不過是儒門想控制道門布下的一枚棋子罷了。他提起這些,是對天師道有所安排,這才特意和艾和寒暄幾句,拉近距離。

  上了山,來到天師道觀,張魯命人去請圖譜,劉辯先瞻仰那尊神像。一看到那尊神像,劉辯就和蔡琰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這尊神像除了規模小一點之外,不論是面容還是造型風格,都和那尊神像極其相似,很可能是同一人,而且很可能是出自一人之手。

  「這是臣的大母(祖母)雍氏夫人。」張魯見劉辯神色,立刻上前解釋道:「當初天師到鵠鳴山來修道,夫人便相伴左右,其道行與天師不相上下,門中不少弟子都是夫人所授,包括臣母盧氏夫人在內。」

  劉辯轉過身:「天師,你可能不知道,雍夫人的門徒不僅包括天師道中人,還包括鮮卑人,甚至包括那位曾經稱雄草原的鮮卑大王檀石槐。」

  「是麼?」張魯很謹慎。他已經聽到過類似的說法,卻不能輕易承認。「還請陛下指教。」

  「說來話長,你也許會不相信。不過沒關係,等你去一趟草原,親眼看到鮮卑王庭的神像,你就全都明白了。」

  張魯心中不安,唯唯諾諾。這時,艾和拿來了導引圖譜,劉辯接過,看了一眼便笑了。他輕輕的將導引圖譜推開。「這等臆造之物,不看也罷。」

  「臆造之物?」張魯大驚,艾和也非常意外,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張魯問道:「陛下,何以見得這是臆造之物。」

  劉辯沉吟片刻,笑道:「大道至易至簡,取法乎自然。此導引圖譜處處逆勢而行,看似取『順則凡,逆則仙』之意,實乃故意為之,並非自然之理。」他說著,脫下了外衣,擺開了架勢。「朕所悟的十三勢並非由圖譜而來,乃是空明之境下自然所得,與這個圖譜相比,哪個更高明,我想你們應該看得出來。」

  說著,他凝神靜氣,開始演練這套導引術。張魯和艾和不敢怠慢,瞪大了眼睛,用心記憶。張魯本人曾經多次研習這十三勢,對十三勢中所藏的一些問題很清楚,只是一直沒敢懷疑這十三勢有問題。現在看到劉辯親自演練,兩相一對比,他立刻明白了大半。

  很顯然,他手裡這份圖譜是有問題的。這很可能就是天師道一直未能出現高手的根本原因。

  劉辯演練完十三勢,神采奕奕,氣定神閒,有如神仙中人。

  「朕這個十三勢,如何?」

  張魯有些急眼了。誰幹的這事啊,也太缺德了,一份有問題的圖譜,幾乎扼殺了整個天師道。他撩起衣擺,跪倒在地。「請陛下開恩,賜臣圖譜,造福蒼生。」

  劉辯笑了,擺了擺手。蔡琰走了過來,將一隻青囊遞給劉辯。劉辯接過青囊,在手裡掂了掂,送到張魯手中。「張天師,艾祭酒,你們照此圖譜修行,一年不能破境,朕免你鵠鳴山一年的賦稅,兩年不能破境,朕免你鵠鳴山兩年的賦稅。如何?」

  張魯接過青囊,連連叩頭。「還請陛下指點迷津。」

  劉辯略作沉吟。「其實,你們這份圖譜並非從天而降,而是得自儒門。」

  「儒門?」張魯大驚失色,隨即勃然大怒。

  ...
wenguey 發表於 2015-3-24 02:24
神話三國 第445章 儒道並重

  張魯的憤怒情有可由。

  沛國張家出自留侯張良。張良出入朝堂,功成身退,所作所為都是道門風範。儒門大興,道門隱退,天師張陵感慨道門衰微,以儒者創天師道,欲續道門遺緒。道門與世無爭,崇尚隱退,與儒門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儒門卻使出這等手段,給道門挖了一個大坑。

  張魯不得不懷疑天師張陵和嗣師張衡的死與儒門有關。

  天師道對外宣稱,天師張陵在鵠鳴山降妖後羽化,其實張陵的下落究竟如何,天師道中人並不清楚。只是為了顏面,不得不故作神秘。不管怎麼說,張陵還算是高壽,嗣師張衡就差遠了,他五十多歲就死了,作為一個修道之人,這樣的壽限實在不值一提。事實上,天師道對此根本沒有心理準備,要不然張魯也不會無法順利繼承天師之位,他的母親盧夫人也不至於去俯就劉焉。

  張衡的突然死亡,幾乎給天師道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張魯懷疑這件事和這份導引圖譜有關,他豈能不憤怒。

  在這種情況下,劉辯賜他圖譜,他又怎麼能不感激涕零。他隨即向劉辯表示效忠,願意號召益州的天師道眾支持朝廷的平叛戰事,追捕附從劉焉的餘黨。

  劉辯很滿意。他特意駕臨鵠鳴山,不僅僅是為了看一眼神像,確定天師道和鮮卑人的關係,更要拉攏天師道。儒門獨尊,對儒門也好,對朝廷也罷,或者把目光放得長遠一眼,對漢人的學術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就算不能重現百家爭鳴。他也希望儒道並重,不讓儒門獨霸學術。

  道門現在有兩個選擇:太平道和天師道。太平道有更大的影響力,但是正因為太平道的影響力太大,他不能把道門的希望寄託在太平道的身上。為了安撫太平道,他設立了黃巾四將軍,如果再讓他們在學術上掌握太多的話語權。太平道的影響力又會導致失衡。

  勢力侷限於益州,在軍中又沒有多少實力的天師道,就成了他的不二選擇。

  當然,他也不是簡單的接受天師道,他必須對天師道的教義做出一定的影響。他不希望扶植起來的天師道只會唸咒畫符,他更希望天師道從另外一個角度對華夏文明的進步做出貢獻。

  劉辯擺了擺手,蔡琰上前,將一幅三絕碑的拓片鋪在張魯、艾和的面前。張魯和艾和面面相覷,不知道劉辯這是什麼意思。

  「聽說過這幅圖麼?」

  「略有耳聞。」

  「知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

  「臣愚昧。還請陛下指蒙。」張魯就算知道是什麼意思,這時候也不能說。始作俑者就在當面,他當然要好好的請教一番。將來和別人說起來,他也更有底氣:我可是聽陛下親口說的,誰還能比我更清楚?

  劉辯將力的合成原理再次說了一遍。這個道理並不複雜,即使張魯等人不知道什麼叫矢量,也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這樣的道理在生活中也時常可見,並不生僻。相比於他們來說。劉辯只是用數學關係將這個原理予以數字化罷了。

  但是,這卻不是可有可無的一步。由經驗主義走向科學的重要一步。就在於能不能用數理方法對既有的經驗進行總結、抽象。劉辯看起來推開的只是一扇窗,卻是通向實證科學的一道窗。

  這才是他來到天師道的重要目的。

  張魯明白了劉辯的用意,卻有些猶豫。這個什麼原理很簡單啊,一點神奇之處也沒有,作為一個專門的學問來研究是不是太沒前途了?研究這東西,能夠成仙嗎?

  劉辯笑了。「萬丈高樓平地起。道法自然。如果連自然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又怎麼效仿?這些道理看起來簡單,卻是自然之理。大道至易至簡,卻形成了天道萬物,豈能輕視?再者。老子云,上善若水,何以言之?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固其一也,自甘於下,以卑弱自居,乃其真義。若以其理簡易而不肯為,又怎麼能說奉老子之道而行?」

  張魯雖然有些不太情願,卻還是點了點頭。天子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如果還不答應,那就有點自討沒趣了。他躬身答應,承諾組織人員,按照劉辯指定的方向進行研討。

  劉辯很滿意。他可不敢指望張魯一聽就覺得至理明言,只要他肯去嘗試,他相信張魯很快就會發現其中的妙處。這些研究也許不能讓他們成仙得道,卻很快能帶來實際的經濟利益。有了利,自然會激發他更大的熱情。

  畢竟人還是要靠經濟利益才能生存,才能發展的。成仙得道,不食人間煙火的畢竟是少數。

  ……

  大殿外,劉協和諸葛亮並肩站在廊下。劉協眉頭輕鎖,沉思不語。過了好一會兒,他微微側頭,輕聲問道:「孔明,陛下來鵠鳴山,不是求仙問道,卻與張天師討論力,是何用意?」

  諸葛亮也有些意外。不過,他卻很坦然。

  「殿下,成仙得道,畢竟是極難的事。陛下常說,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鳳毛麟角。天下需要有成仙得道的高人,卻不能只靠成仙得道的高人——且境界高明者往往生性淡漠,視蒼生如芻狗,未必肯為蒼生勞心費力——天下人的福祉還是要靠天下人自己,不能求助於神仙。力的合成雖然看起來沒什麼高深之處,卻正因為其簡易,才能為普通人理解,才能為萬民造福。臣以為,這正是陛下的高明之處。」

  劉協輕輕的吁了一口氣,悵然若失。「仰之彌高,鑽之彌深。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雖欲從之,未由也已。」

  諸葛亮看了劉協一眼。「殿下何必如此,盡力而為可矣。陛下的境界固然超卓,卻不可能一個人撐起大漢江山,還需要長公主和殿下的襄助,還需要臣下的輔弼。陛下不僅不願以天下奉一人,亦不願以一人治天下,他求的是集萬眾之智,建萬世太平啊。」

  劉協看了諸葛亮一眼,輕笑了一聲。

  腳步聲響起,劉辯在張魯等人的陪同下,從大殿裡走了出來,目光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從諸葛亮的臉上掃過,嘴角一抹笑容一閃即沒。

  ……

  安息帝國,伊斯塔赫爾城,阿那希特神廟。

  戲志才背著手,打量著神廟前高大的石柱,若有所思。

  盧夫人打量著四周匆匆而過的人群,又回頭看著戲志才。「怎麼了?」

  「似曾相識。」戲志才抬起手,撓了撓鬢邊的亂髮,眼神中有些苦惱。「我似乎在哪兒見過這樣的神廟,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盧夫人沒吭聲。她雖然是道門中人,可是在與戲志才相遇之前,她的足跡不出益州,見識其實很有限。戲志才不知道的東西,她就更插不上嘴了。

  「不管他了,進去看看。」戲志才一擺手,邁開大步,向神殿走去。

  兩個持矛而立的武士立刻上前阻攔,戲志才視若不見,徑直走了過去。武士大怒,手中長矛直指戲志才的胸口,正準備將戲志才刺殺在當場,盧夫人忽然閃身迎了上去,雙手劃圈,輕輕一帶,兩個武士立足不穩,摔在一旁。戲志才緩步從他們身邊走去,邁進了神殿。

  武士大聲的叫嚷起來,走廊上頓時響起一片腳步聲,數十名全身甲冑的武士從兩側奔了過去,將戲志才和盧夫人圍在中間。

  戲志才眼神一閃,就準備動手。盧夫人連忙按住了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面相威嚴的老者從神殿中走了出來,打量了戲志才一眼,非常詫異。他嘰哩咕嚕的說了一通,戲志才卻是不應。倒不是聽不懂,他進入安息帝國遊歷數月,已經能簡單的聽懂一些波斯言。盧夫人見他這副愛理不理的神情,知道他不屑與這些人交流,便輕聲說道:「我去說明來意?」

  戲志才點了點頭。

  盧夫人上前,欠身施禮,用不太熟悉的波斯語說道:「尊敬的大祭司,我們來自遙遠的東方,是大漢國人。聞說神殿祭祀阿那希特女神,特來拜謁。」

  老者詫異的看著盧夫人。「你是大漢國人?為何不遠萬里,來拜謁我們的神明?」

  盧夫人有些犯愁。她的波斯語比戲志才略好一些,但是也非常有限。她勉強能聽懂老者的話,卻無法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正在她冥思苦想的時候,戲志才走了上來,扶著她的肩頭,輕輕將她推到一旁,泰然自若的走到老者面前,伸出手掌。

  一團火焰突然從他的手掌躍出,隨風搖曳。

  老者的臉被火焰照亮,不禁大吃一驚,瞪圓了眼睛,打量著戲志才。戲志才微微一笑,張開雙臂,展開境界,真氣透體而出,化作一頭兩丈高的大鳥,烈焰升騰,每一片羽毛都在火焰中飛舞。它低下頭,俯視著老者,張開嘴,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

  老者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狂喜。他用波斯語大喊道:「光明之神啊,你的神蹟終於再現人間。」

  「嘩啦」一聲響,橫眉立目的武士們紛紛放下武器,拜倒在地,齊聲吶喊,頂禮膜拜。
wenguey 發表於 2015-3-25 01:28
話神三國 第446章 天下為棋

  激動萬分的老者將戲志才和盧夫人迎進神廟,慇勤款待。

  戲志才不怎麼說話,大部分時候都由盧夫人和老者交流。經過耐心的解釋,老者明白了他們的來意,他們也知道了老者的身份。

  安息帝國的信仰很複雜,有的信奉希臘人帶來的多神教,有的信奉猶大教和基督教,但更多的人信奉波斯本土的宗教。這個神廟祭祀的阿那希特女神就是波斯本土的古老宗教——瑣羅亞斯德教中的幸福女神,老者名叫薩珊,是傳自古波斯的一個顯赫家族,他的兒子帕帕克就是此城的統治者。

  作為城主的父親,又是古老信仰的祭司,老人享受崇高的地位,這個神廟更是他不可侵犯的王國。通常情況下,就算是城主帕帕克來祭祀女神,也要提前通知,畢躬畢敬,禮數週到,像戲志才他們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戲志才卓絕的境界打破了慣例。在薩珊看來,能夠渾身冒火而不傷的戲志才簡直就是光明神現身,是瑣羅亞斯德教派必將重新振興的徵兆。他並不清楚大漢帝國在哪裡,只知道在安息帝國的東方,而瑣羅亞斯德教的創始人被當時的統治者迫害,最後就是去了東方。

  如今戲志才從東方來,又帶著一身的火焰,身邊陪著一個神秘的女子,來到阿那希特女神的神廟,這豈不就是光明神阿胡拉.馬茲達帶著幸福女福阿那希特降臨,薩珊又豈能不激動萬分。

  薩珊立刻派人去召兒子——城主帕帕克來神廟拜見。

  時間不長,帕帕克帶著兩百全身甲冑的鐵騎趕了過來,隨行的還有他十餘歲的兒子——阿爾達希爾。除此之外,他還帶來了一個通曉漢話的商人,作為他們與戲志才交流的翻譯。

  有了翻譯。他們之間的交流順暢多了。戲志才依然沉默寡言,大部分時候由盧夫人代言。這有些無禮,卻更讓薩珊父子敬畏。不管他是阿胡拉.馬茲達再世也好。阿胡拉.馬茲達的使者也罷,都絕非普通人能夠相提並論。高傲一點,才符合神明的身份。相反,被看到幸福女神化身的盧夫人則名符其實,溫柔謙和,讓人如沐春風。

  戲志才來的目的很簡單,他要尋找鳳系文明的起源,也可以說是火文明的秘密,孵化鳳鳥。然後回東方和惡龍再決高下。作為信奉光明神的瑣羅亞斯德教,信任傳承數百年的古老家族,薩珊對火文明的秘密當然是最瞭解的,戲志才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尋找這個答案。

  聽完了盧夫人的來意,薩珊和帕帕克商量了一番,最後提出了一個條件:他們可以向戲志才提供古老的秘典供戲志才參詳,但是請戲志才在神廟居住,並且收帕帕克的兒子阿爾達希爾為徒,教導他修行。阿爾達希爾雖然年輕。卻聰明好學,通曉古波斯的文字,他可以幫助戲志才理解那些一般人很難搞懂的文獻。

  戲志才無可無不可。答應了。

  ……

  貴霜帝國,巴克特拉。

  和連駐馬山坡之上,看著縱馬奔馳的鮮卑鐵騎,看著勉強支撐的貴霜大軍,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在白沙瓦呆了幾個月,一邊與貴霜帝國的大臣談判,一邊瞭解貴霜帝國的實力,以有心對無意,他很快掌握了貴霜帝國的底細。在登基不久的貴霜王韋蘇提婆一世以為談判將大功告成。他將收穫無數的珍寶和勇敢的戰士的時候,和連突然翻了臉。將前面所有的條約全部推翻,並且要求索回所有的貢禮。

  韋蘇提婆一世被激怒了。他下令驅逐和連出境,並拒絕歸還禮物。和連以此為藉口,指揮鮮卑大軍侵入貴霜帝國,燒殺搶掠。貴霜帝國太平已久,根本沒有料到和連會突然發難,一時兵敗如山倒,北部近千里的草原被和連佔領。面對和連的囂張行徑,韋蘇提婆一世勃然大怒,立刻組織起一支五萬人的大軍,御駕親征。

  可惜,貴霜人很久沒有經歷真正的戰事了,驍勇善戰的月氏人早就墮落成了腦滿腸肥的權貴,韋蘇提婆一世雖然有五萬之眾,可是面對不足萬人的鮮卑鐵騎,他根本不是對手,僅僅半天時間,他的兩翼陣地就先後被落置犍落羅和律日推演洞穿。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擊。

  和連抬起手,緩緩拔出了腰間的戰刀,斜指向天,用鮮卑語吼出了出擊的命令。

  「殺——」

  「殺——」玄武營將士猛踢戰馬,趁著山勢,呼嘯而下。

  他們像一柄利劍,刺向貴霜人的戰陣。看著越來越近的戰旗,韋蘇提婆一世心驚膽顫,他雖然看不清和連的臉,但是他能猜得到和連臉上的獰笑。和連是瘋子,他為了生存,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以一萬人迎戰他的五萬人。他贏了,得到了將是大片的土地,敗了,大不了再次遠行。可是他不行,他如果敗了,哪怕是損失太大,他的王位也將岌岌可危。

  韋蘇提婆一世動搖了,他可以放棄這片土地,卻不敢將所有的精銳都損失在這裡。這片土地不過他是帝國的三分之一,而一旦精銳損失太大,他將一無所有。

  韋蘇提婆一世下令撤退,避免與和連決戰。

  號角聲一響,貴霜大軍士氣低落,鮮卑人卻士氣如虹。律日推演舉起了手中的戰刀,一面飛奔,一面怒吼:「和連大王萬歲——」

  更多的鮮卑騎士跟著怒吼起來,地動山搖。

  和連熱淚盈眶,他終於聽到了夢寐以求的歡呼。

  ……

  遠處的山坡上,一個身影跳下大樹,消失在山谷之中。

  ……

  玉門關。

  荀攸翻開密件,瞟了兩眼,又慢慢的合了起來,交給了郭武。他十指交叉,握在胸前,沉思了片刻,慢慢睜開了眼睛。「按照時日計算,和連再有半年時間,就能攻到白沙瓦了吧?」

  郭武目光一閃:「和連能夠取得巴特克拉大捷,都是意外所致。貴霜王之所以臨陣撤退,無非是不想與和連決戰,損失太大,可是白沙瓦是貴霜的都城,他能輕易的放棄嗎?且鮮卑人擅長野戰,不擅攻城,他們不會如此狂妄吧?」

  荀攸輕笑一聲:「你說的沒錯,鮮卑人是不擅長攻城,可是你別忘了,貴霜人的治下並不統一。各城不過是迫於貴霜兵威,這才臣服於貴霜。一旦出現了比貴霜王還要強大的敵人,他們會為了貴霜王和鮮卑人拚命嗎?只怕會立刻易幟,向和連稱臣,倒戈一擊。」

  郭武不解:「何以見得?還請祭酒指教。」

  「郭校尉,你只注意他們的兵力,他們的財賦,卻沒有注意貴霜各城之間的習俗。貴霜帝國大致與我大漢同時建立,如今我大漢上下一心,以華夏衣冠為貴,貴霜人呢?他們還是像幾百年前的遊牧部落一樣,滿足於收稅、徵兵,卻沒有移風易俗,那些人只會把貴霜人當成外來的征服者,而不會自認為是貴霜帝國的臣民。積沙為山,豈能長久?」

  郭武恍然大悟,隨即又說道:「這麼說,安息帝國豈不是比他們高明許多?安息的權貴們現在可都習慣希臘人的生活方式。」

  荀攸搖搖頭,不屑一顧。「希臘人的生活方式何足道哉,他們原本就是商人,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何嘗有共同的信仰。他們太過強調聽懂謂的民主,依然是一團散沙。希臘之亡於羅馬,不是沒有原因的。」

  「貴霜帝國有了鮮卑人這樣的對手,安息帝國的對手又將從何而生?」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荀攸哈哈一笑:「還是先顧眼前事吧。陛下不會希望鮮卑人在蔥嶺以西站穩腳跟的,益州既然已經平定,西域之戰也該提上了日程了。郭校尉,你加派人手,立刻收集西域各國的情況,很快就會用得上的。」

  「喏。」郭武喜形於色,躬身領命。

  ……

  征西將軍張遼帶著趙雲、麹義兩員大將走進了大營,向劉辯躬身行禮,同時奉上了一封密件。

  劉辯一邊示意他們入座,一邊拆開了密件。密件是荀攸寫來的,上面有荀攸特有的標識,完好無損。劉辯看了一眼,又遞給了張遼。

  「本想讓你們休息一段時間,現在看來,你們可能要立刻趕回涼州,著手準備西域的戰事。」

  張遼大喜,卻沒有太過的激動。西域之戰早在預料之中,只是比預計的要提前一些罷了。他看完密件,轉手交給趙雲,同時說道:「陛下,山東尚未平定,恐怕朝廷大臣會有異議。」

  「是啊,所以朕短期內不會給你增派人馬,所有的戰事都要由你們自己來承擔。怎麼樣,有沒有信心?」

  張遼和趙、麹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起立,抱拳應喏。

  「臣等願為陛下前驅,恢復西域,挺進貴霜。」

  劉辯笑了,捻著手指,滿意的點了點頭。「戰場上瞬息萬變,朕無法千里遙制,望諸君精誠合作,一致對外,不要墮了我大漢好男兒的名頭,要讓我大漢鐵騎走向世界的第一步走得堅實一點,穩重一點。」

  「臣等謹遵陛下教誨!」(未完待續)
wenguey 發表於 2015-3-26 16:32
神話三國 第447章 命運

  洛陽。

  司徒楊彪和荀彧一起,匆匆走進了太傅皇甫嵩的府第。兩個青衣小奴跟在後面,一臉惶急,連連向皇甫嵩請罪。

  皇甫嵩坐在堂上,案上鋪著一張軍用地圖,正在教兩個幼孫看地理形勢。見楊彪和荀彧不請而入,不免有些詫異。他揮了揮手,示意青衣小奴下去,又慢吞吞的捲起了地圖,收入青囊,這才輕笑了一聲。

  「虧得你們沒帶甲士來,要不然,我還以為是陛下有詔要收我呢。」

  楊彪沒好氣的說道:「義真,我沒時間和你說笑。」

  皇甫嵩哈哈一笑,撫著一個幼孫的腦袋說道:「你看,楊公又急了。他火氣可不小呢。去,將大父的好茶拿來,煮給楊公嘗嘗,讓他消消火。」

  楊彪見狀,更是惱火。「義真,我也沒時間喝茶,司徒府大門都快被人擠破了。」

  「文先,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皇甫嵩不緊不慢的說道:「儒門一心要與朝廷共治天下,為此不惜一切代價。如今陛下放手,你又有怨言了?這要是傳到陛下耳中,陛下改弦易張,重新收回大權,你就滿意了?」

  楊彪一時語噎。

  荀彧見狀,只好接了上去。他如今是待罪立功,沒有輔政大臣的身份,卻擔著不亞於輔政大臣的責任——與楊彪共駐洛陽,負責處理相關事務,特別是各地賢良在蘭台召開的會議,每天忙得焦頭爛額,還要輔助楊彪處理一些司徒府的事務。今天楊彪找皇甫嵩來討論山東戰事,他不得不跟著來,以免楊彪這個火爆脾氣和皇甫嵩吵起來。

  和他相反,皇甫嵩是洛陽最清閒的一個人。他也沒有輔政大臣的責任。可是誰都知道,他就是輔政大臣,所有的重大決策都會有他參與。但是他不問雜事,只問軍事,而且只問大略,具體的執行都交給徐晃、張燕和高順等人。實在是清閒得讓人嫉妒。

  在洛陽所有重臣都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皇甫嵩卻不動如山。然而也正是因為他的不動如山,洛陽才能夠在外有戰事,內有議政的情況下保持穩定。

  荀彧非常羨慕皇甫嵩的處事哲學,可是他學不來。

  「太傅,如今外有戰事,內有議政,千頭萬緒,入不敷出。雖然陛下已經收復了益州,可是益州的賦稅尚未解到,司徒府調撥不出足夠的糧草供應平叛大軍。太傅能否……」

  皇甫嵩對荀彧沒什麼好印象,也不需要像對楊彪一樣客氣。他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們還能供應幾個月的糧草?」

  楊彪和荀彧互相看了一眼。「三個月。」

  「三個月?夠了。」皇甫嵩一擺手:「你將三個月的糧草給我,以後就不用你操心了。」

  「太傅,三個月時間就能平定山東的戰事?」

  「就算無法攻克冀州,豫州也沒有問題。」皇甫嵩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不過,我們可說好了。兗豫青徐四州尚在戰時,所有的賦稅都要由當地鎮守的將領控制。直到徹底平定袁氏的叛亂,相關駐軍撤離,這幾個州才會交給朝廷。你們……沒意見吧?」

  荀彧的臉色一黯。他明白了皇甫嵩的用意,也許就是劉辯的用意。他們並不急著徹底結束山東的戰事,他們要利用戰時這個最合適不過的理由,對山東進行清洗。進行壓榨。山東人搞出這麼大的事,朝廷不可能不對他們進行報復。

  荀彧企求的看著楊彪。皇甫嵩是涼州人,對山東人一向沒好感,和儒門也沒什麼真正的交情。當年黨錮時,皇甫嵩也自稱黨人。想藉機加入儒門陣營,結果被儒門人有意無意的排斥了。現在情況不同了,皇甫嵩沒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指望他對儒門施以援手,無疑是痴心妄想。

  他只能指望楊彪,希望楊彪顧全大局,不要讓事態擴大。

  「義真,陛下有意西征,你也是知道的。西征萬里,需要大量的糧賦,就需要盡快平定山東。如果山東受創嚴重,我怕會延誤陛下的西征大計啊。」

  皇甫嵩笑了,指指楊彪。「文先,西征戰事能否成行,陛下尚未有定論。你現在拿出來做理由,是不是有些太急了?再者,司徒府插手戰事安排,是不是有越權的嫌疑?」

  「我雖然不負責戰事,可是西征這麼重要的事,我豈能不預聞?」

  「你放心,如果西征,不會從洛陽調撥糧草,這件事會由長公主和賈詡負責。」皇甫嵩收起了笑容,言語中有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陛下從來沒有指望過山東的世家能夠支持他的西征大業。」

  楊彪啞口無言,只得長嘆一聲。荀彧心頭也飄過一朵烏雲,沉甸甸的。劉辯不指望山東的世家能夠支持他的西征大業,有兩種解釋:一是劉辯要從荊益涼並四州籌集物資,一是劉辯要將山東的世家連根拔起。在他看來,顯然是後一種解釋可能性更大。

  如此一來,山東儒門將遭受重創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事。要想保住最後的元氣,就只能指望那些從各地趕來參加議政的賢良了。他忽然在想,天子召開這個會議,會不會就是為了甄別山東儒門中人,願意來參加議政,與朝廷合作的,尚有一線生機,拒絕參加會議,不肯與朝廷合作的,自然是殺無赦?

  果然是一舉兩得的妙計。

  ……

  龍亢。

  袁術站在營前,看著隨風飄拂的戰旗,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睢陽一戰,他和袁紹聯手,不僅未能攻克睢陽,反被徐晃、曹操擊敗。袁紹已經退回冀州,而他卻無處可去。陸康在壽春,曹操在铚縣,陶謙在准陰,徐晃步步緊逼,正從西面追來,四路大軍即將合圍,他無路可去。

  再向東,就是垓下。他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徐晃等人的陰謀,要把他逼到垓下,讓他步項羽的後塵。

  項羽曾經是劉邦的勁敵,而且也是汝南人——項家的祖籍就是汝南郡的項縣。

  橋蕤走了過來,靜靜的站在袁術身後。

  「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袁術突然問道:「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滿天下,登高一呼,天下響應。眼看著只要攻進洛陽,江山就可以易姓,為什麼反倒落得如此下場?」

  橋蕤不吭聲。他知道這裡面的原因,但是他無法解釋給袁術聽。袁術是個豪傑,但是他先入為主,個人意氣太濃,根本不是逐鹿天下的最佳人選。連自家兄弟都無法相容,又怎麼可能容得下其他人呢。

  見橋蕤不吭聲,袁術又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是劉辯太強悍。可是,他有龍,我袁家何嘗沒有鳳?只是那個庶生子不爭氣,只知沽名釣譽,卻不思進取。鳳卵在他手中這麼久,還是看不到鳳鳥出世的一點徵兆。如果鳳鳥現世,劉辯的龍尚且不足懼,又怎麼會被曹操的龍打得落花流水。」

  他長嘆一聲:「說一千,道一萬,我們還是被自己騙了。什麼仁義道德,什麼詩書文章,都是空的,只有實力才是真的。只可惜,叔父將袁家的希望寄託在那個庶子的身上,卻從來沒有想過我。我才是袁家的嫡子啊。」

  橋蕤皺起了眉頭,不知如何解釋。他覺得袁術說得不對。袁隗不將希望寄託在袁術身上,不是對袁術有什麼歧視,恰恰是因為袁術自己不爭氣。細想起來,從洛陽的兵權爭權開始,最初的失誤不就是在袁術身上嗎?如果他不輕視呂布,天子又怎麼可能控制洛陽,又怎麼能力挽狂瀾?

  可見,袁術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敗,他只會埋怨別人。如今走投無路,也是他應得的下場。

  橋家要跟著袁術一條道走到黑嗎?為這樣一個蠢人陪葬,是不是值得?

  為什麼四世三公的袁家居然生出這樣的敗家子,難道也是命中注定?

  橋蕤一時思緒萬千。

  ……

  益州,廣漢郡,雒縣西北。

  劉辯緩步走上了一個大土堆,看著不遠處的河水,又看看四周金黃金黃的油菜花,心情很不錯。

  「阿琰,這裡也許就藏著妳想知道的秘密。」劉辯笑眯眯的對蔡琰說道:「不過,我並不希望妳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面。畢竟,這裡只是一個中轉,絕不會是源頭。」

  蔡琰笑嘻嘻的說道:「那陛下又何必帶我來這裡,還告訴我那個帶有預示的夢境?」

  劉辯無奈的笑了笑。「是的,我也很矛盾,我希望妳能直接找到源頭,可是我又知道,如果不逐級追溯,最後得出的結果很可能南轅北轍,似是而非。這條路也許是一條正確的路,卻不是一代人兩代人能夠完成的,也許需要幾代人、十幾代人的積累。」

  劉協走了過來,神情疑惑:「皇兄說的路,究竟是什麼路?」

  「追求大道的路。」劉辯扶著劉協的肩膀,輕輕捏了捏。「就和你的修行一樣,這是一個民族的修行,不能急。欲速則不達,更不可能指望別人代勞。自己的命運,終究還是應該抓在自己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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