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神話三國 作者: 莊不周(已完結)

 
mk2258 2014-9-16 13:33: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3 708035
wenguey 發表於 2015-3-4 00:55
神話三國 第418章 神和人

  戲志才輕蔑的看了劉焉一眼,轉身離開。從容一舉步,就邁出了大堂,再一抬腿,就消失在劉焉等人的視野之中。

  盧夫人吃驚不已,她同情的看看劉焉,又看看那些目瞪口呆的甲士,也跟著縱身躍出。她沒有戲志才的輕鬆寫意,要全力以赴,才能跟上戲志才的步伐。

  兩人一前一後,衣帶飄飄,在屋脊上飛奔,彷彿御風而行。

  劉焉退入庭院中,看著已經消失的背影,雖然周圍都是火,烤得人面皮發燙,他卻是一身冷汗。戲志才這個衣著落魄的窮士子居然有這樣的驚人實力?自己居然還妄想將這樣的人攬至麾下,真是不自量力。

  劉焉慚愧不已,失魂落魄。

  出了城,戲志才在路邊的一棵樹下停下。過了一會兒,盧夫人的身影閃現,在戲志才面前停住。她奔得有些急,臉色微紅,氣息帶喘,眼神中更是充滿了驚奇。

  「看來妳的境界還是太弱了,空有一副好皮囊。不知道天師道是本來就名不符實,還是後繼無人啊。」

  盧夫人臉一紅,微微頜首。「我修行不足,有辱師門。不知足下是何方賢明,為何要尋我。」

  戲志才也不說話,手一抖,從懷裡取出一幅畫。這幅畫是蔡邕給他的,畫的正是彈汗山的神像。以蔡邕的畫技,即使是臨摩也能臨得維妙維肖。將畫上的人與面前的盧夫人互相對照,戲志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們的確有幾分相似。

  他將畫遞給盧夫人。盧夫人接過來看了一眼,不由得羞澀起來。「你……你身邊怎麼會有我的畫像?」

  「這是妳嗎?」

  「是啊。」盧夫人詫異的看著戲志才,這時才發現戲志才的神情有些不對。戲志才身邊藏著一張她的畫像,可是面對她的時候,眼神中卻看不到一點激動和興奮,反倒有些說不出的茫然,哪裡像一個傾慕者。她不由得好奇起來。「足下是何方人氏?哪來的這幅畫?我們以前見過嗎?」

  戲志才出了一會兒神,對盧夫人的問題避而不答,反問道:「妳什麼時候去過彈汗山?」

  「彈汗山?」盧夫人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雖說劉焉與朝廷對立的根本原因不是她。可是鬧到今天這一步。她也是原因之一。她當然知道彈汗山有一尊與她有幾分相似的神像,只是想不到戲志才會與這件事牽扯在一起,這才鬧出了誤會。

  「這不是我。」盧夫人非常肯定的搖搖頭。「我從來沒有去過彈汗山。」

  「不是妳?」戲志才有些惱怒,聲音也大了起來。「那妳剛才還說是妳?」

  「是我弄錯了。」盧夫人有些驚訝。戲志才看起來是個中年人。怎麼這麼暴躁易怒。像個未成年的孩子。擁有如此高妙的境界,心智卻如此幼稚,難怪他一言不合就放火燒了劉焉的州牧府。她眼珠一轉。隨即說道:「聽說彈汗山有一尊神像,與我有幾分相似,不知道是不是這個?」

  戲志才轉怒為喜。「原來妳也知道?」

  盧夫人有些無語。她越發肯定戲志才心智不成熟。不過,對她來說,這也不奇怪。修行需要人拋開太多的世俗拘束,就是要求人重返童真,所以修道之人大多和孩子差不多。戲志才的境界如此高妙,有點小孩子脾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盧夫人儘可能詳細的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與劉焉的關係。戲志才靜靜的聽了,有一些失落。「既然不是妳,那會是誰呢?」

  盧夫人道:「我想到了一個人,也許會是她。」

  「誰?」

  「我的老師,天師夫人。」

  「她在哪裡?」

  「她已經羽化登仙多年了。不過,鵠鳴山有一尊她的塑像,是西域胡人所制,與她本人維妙維肖,你可以去看看。」

  戲志才二話不說,點頭答應。

  ……

  劉辯站在神殿中,仰著頭,端詳著神像,眼神微眯,眉心輕蹙。

  神像笑得很神秘,他卻一直捉摸不透其中的奧秘。蔡琰說過,神像體現的是帝道,包括身體內的機關都是象徵著水,象徵著道門的修練真諦。可是他總覺得這種解釋可能還只是皮毛,還有蔡琰不知道的秘密。

  他很想把神像搬開,找到神像下面的密道,一探究竟。可是他又很清楚,如果找不到其中的關鍵,就算把秘密坦露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如果搬開神像就能發現秘密,那這個秘密也就不能稱之為秘密了。

  身後傳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伴隨著啪啪的咬碎堅果聲。劉辯笑了,轉過身,看著款款而來的貂蟬。「怎麼,擔心朕會做傻事?」

  貂蟬也笑了,欠身施禮。「陛下天生聰明,怎麼會做傻事呢。臣妾只是聽說陛下有一天沒有用膳了,擔心廚子做的飲食不合陛下的口味,這才過來看一看。如果陛下願意,臣妾可以做一些點心,呈獻與陛下。」

  「呵呵,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問題,忘了吃飯而已。」劉辯牽起貂蟬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摩了摩。「你看,我又不餓。」

  貂蟬任由劉辯牽著手,宛爾一笑,順勢挽著劉辯的手臂,溫柔的靠在他的肩上,小鳥依人。從彈汗山回來之後,雖然她還是和劉辯形影不離,卻不像在玄冥海那樣親密無間。劉辯身邊有太多的人,有太多的事,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和她膩在一起。她也清楚劉辯的身不由己,不像卡烏捷那樣失落,可是要說內心裡沒有一點寂寞,那也不是事實。

  她懷念那段時光,雖然冷得能凍得人的鼻子,可是那時的劉辯是她的,不用和這麼多人分享。

  劉辯感受到了貂蟬心裡的深藏的遺憾。他撫著貂蟬的青絲,暗自嘆息。他不想回中原,也有這方面的考慮。他不喜歡那種到處是人的繁華,只想靜靜的呆著,探索自己感興趣的問題。可是,即使他滯留彈汗山不歸,他也不可能經常一個人呆著,更不可能像北行路上那樣和貂蟬不論尊卑,率性隨意。

  他不想過於沉浸在這種情緒中,岔開了話題。「卡烏捷呢?」

  「她這兩天和蔡姑娘廝混在一起,蔡姑娘對她們部落的老故事非常感興趣,天天纏著她講呢。」

  劉辯很意外,蔡琰莫非發現了什麼,要不然以她的趣味,不會和卡烏捷這種目不識丁的蠻夷混在一起啊。難道她和後世的社會學者一樣,把卡烏捷當成人類發展的化石,要從裡面挖掘出一點故事來?

  只是這樣一來,貂蟬就不免寂寞了。除了自己,她只和卡烏捷親近。劉辯同情的拍拍貂蟬的肩膀。「走吧,準備點好吃的,我們出去轉一轉,野炊一次,重溫一下玄冥海的美好時光。」

  「當真?」貂蟬果然興奮起來,仰起臉,看著劉辯。

  「當然是真的。」劉辯低頭親了她一下,擠了擠眼睛,低聲說道:「不要告訴別人,就我們倆。」

  貂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轉身出去了。

  ……

  雖然還只是十一月,草原上卻已經下過幾次雪,枯黃的草地被大雪覆蓋,放眼望去,一片雪白,銀裝素裹,就連山巒的曲線都變得柔和起來。

  劉辯騎著駁獸,信馬由韁。貂蟬坐在他的懷中,沒有穿自己的貂裘,卻鑽在他的大氅裡,倚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臉上洋溢著小女人的幸福。對她來說,此時此刻,她就擁有了整個世界。

  「知道那裡是哪兒嗎?」劉辯指了指東南方向。

  「不知道。」貂蟬縮了縮脖子,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點。

  「那裡就是涿鹿山。」劉辯又指了指西南方向。「那裡有一座阪泉山,據說黃帝和蚩尤的阪泉之戰就發生在那裡,蚩尤吃了虧,一路東逃,黃帝就跟在後面追,後來在涿鹿這裡追上了,又發生了一場大戰,也就是涿鹿之戰。這一次,蚩尤沒逃掉,被黃帝殺死了。也有人說,他受了傷,向南逃,死在壽張。袁紹起兵的時候,曾經在壽張祭蚩尤。不過,看來蚩尤這個兵主並不怎麼喜歡他,所以他一直打不了勝仗。」

  貂蟬咯咯的笑了起來。「那當然,與陛下相比,他連小鬼都算不上,怎麼能得到蚩尤這樣的大神垂青。」

  劉辯笑笑:「是神是鬼,有時候很難說得清楚。不過,自從重黎絕地天通之後,人和神之間就無法相通了,上不了天,就只有下地,做不了神,只有做鬼。所以不再說崑崙山,卻把地府泰山當成了聖地。究竟是神拋棄了人,還是人拋棄了神,誰也說不清。」

  「陛下想成神嗎?」

  「那要看你心目的神是什麼模樣。」劉辯想了想,笑了起來。二十一世紀的人上天入地,甚至飛出地球,進入太空。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他們不就是神嗎。

  等等。劉辯突然愣住了,所謂的神,會不會就是這樣的一群擁有高科技的人?
wenguey 發表於 2015-3-4 12:22
神話三國 第419章 關心則亂

  「陛下,你怎麼了?」貂蟬敏感的感受到了劉辯的異樣,仰起臉問道。

  「哦,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有些有趣。」劉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貂蟬心思比較簡單,也不怎麼關心神和人的問題。和她說這些沒什麼意義,反而有些煞風景。不過,這個念頭在他心裡一產生,他就無法再漠視了。

  這其實並不是一個新鮮話題,懷疑古代的神是一群擁有高科技的人,早就是一個說濫了的話題,區別只在於細節的不同。比如這些人是上一個文明毀滅後的倖存者,還是由外太空而來,甚至有人說時間就是輪迴的,這些神就是像他這樣的時空穿越者。

  劉辯以前不怎麼相信,可是他現在就是一個穿越者,自然不會對這樣的理論排斥。不排斥,不等於就同意,他還需要證據去證明。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證明有逆轉時間的技術,只有這樣,他才能回到他原來的時間去。

  如果把貂蟬帶到那個時空,看到城市裡縱橫交錯的道路,看著那些由電腦控制高速行駛的交通工具,看到身邊各種各樣的電子產品,她會不會認為自己來到了天堂?

  十有八九會有這種感覺。

  如此說來,人間和天堂離得並不遠,人和神之間也沒有不可踰越的距離,所謂的絕地天通,也許沒有想像的那麼神奇。曾經有人說過,別看二十一世紀的地球有多麼高的成就。只要一場中等規模的太陽風暴就足以摧毀地球上的電網和所有的電子產品,將人類文明推回到石器時代。

  石器時代,比現在還要落後。

  如果說神的世界就是擁有高科技的世界,那豈不是說神的世界就是鳳文明的世界——現代科學可是在西方文明,也就是鷹文明的基礎上建立起來。龍文明的世界又是什麼樣的,難道龍文明注定不是鳳文明的對手,注定會消亡,追求龍文明的秘密終究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可能。我現在就是龍,只要我願意,我不僅可以將儒門掃蕩一空。還能揮師西征。將鷹文明的發源地夷為平地,將他們趕回蠻荒時代,甚至趕盡殺絕。在我的面前,經營千年的儒門並非不可戰勝。反而顯得非常弱小。既然如此。龍文明又怎麼可能不是鳳文明的對手?

  龍文明的問題在於傳承。龍文明很強大。卻侷限於個人,無法像儒門的學問一樣訴諸文字,傳給後人。就像我現在雖然擁有強大的實力。卻無法擁有自己的子嗣,更無法將自己的能力傳遞給他一樣。

  如何解決傳承問題,也許才是龍文明的最大的問題。

  劉辯忽然有所領悟,彷彿明白了什麼,卻一時說不清楚。他隨著駁獸的步伐輕輕晃著身子,思緒起伏。貂蟬乖巧的閉上了嘴巴,不敢打斷劉辯的思路。

  過了很久,劉辯抬起頭,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龍文明的信息已經消散在歷史深處,能找到的資料支離破碎,要想重新找到龍文明的秘密,即使有蔡琰這樣的悟命才女相助,也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當然,最可靠的辦法還是潛心修煉,只有不斷的提升境界,站得更高,才能鑽得更深,看得更遠。

  ……

  荀彧風塵僕僕,再一次走進了洛陽城。

  即使是潛行出洛陽之後,他對洛陽也不陌生,不知道多少次進出這座雄城。可是,這一次與以往都不同。不僅是因為他現在是奉天子之命趕回中原,輔佐陳留王劉協,更是因為玄冥海一行,讓他在思想上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境界毀了,可是他的思路卻打開了。洛陽城依然是那座洛陽城,卻又不再是他認為的那座洛陽城。

  荀彧走進了皇宮,來到濯龍池,求見皇后唐瑛。

  唐瑛很詫異。她知道荀彧曾經去玄冥海,又與劉辯一起從玄冥海歸來,眼下已經不再是那種勢如水火的對立關係。可是她依然想不明白劉辯為什麼會讓荀彧一個人回來,更不明白荀彧為什麼要來見她。

  「荀彧想幹什麼?」

  大腹便便的卞氏坐在唐瑛對面,茫然的搖了搖頭。「妾身愚笨,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原由。」

  唐瑛無聲的笑了笑。她知道卞氏會習慣性的裝傻,她沒指望卞氏能幫她猜出荀彧的目的——以荀彧的聰明,就算卞氏不裝傻,她也猜不到。

  「荀彧聰明過人,妳不能被他看到,還是暫時避一避吧。」

  「喏。」卞氏順從的起身,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蹣跚著離去。出了門,她四處看了看,眉頭微皺。「彰兒呢?」

  侍女們茫然四顧,也沒有發現曹彰的身影。曹彰已經兩週多了,雖然還不會說話,卻遠比同齡的孩子強壯,跑起來飛快,一不留神就跑得不見影子了。

  「夫人不用擔心,濯龍池四處都有龍騎郎把守,他出不去的。」

  卞氏無奈的點了點頭,不敢多作停留,轉身離開。

  過了片刻,荀彧走了進來,走上涼亭,向唐瑛躬身施禮。與往常一樣,他禮節周到,動作到位,無一絲瑕玼,區別只在於他內心的態度。以往他拜見唐瑛時,總有一種清高在其中,這一次,他卻是抱著一種坦誠向唐瑛行禮。除了尊卑之間的恭敬之外,還多了一份親情帶來的溫和。

  唐瑛眯起了眼睛,打量著眼前的荀彧。荀彧身上的衣服半舊,而且沾滿灰塵,臉色也很憔悴,可是眼神卻非常乾淨,就像一塊蒙塵的羊脂美玉,污垢只在表面,內心一片純淨。

  「你……有些不一樣。」唐瑛淡淡的說道:「看來玄冥海一行,你有不少收穫。」

  「皇后所言甚是,臣的確收穫良多。」

  唐瑛更加好奇,下意識的捻著手指。「說來聽聽。」

  「喏。到了北疆,走進雪原,臣知道天下之大。與陛下朝夕相處,談經論道,臣知道人外有人。」

  唐瑛嘴角一挑:「從你嘴裡聽到這樣的話,真是不容易。來人,賜座,賜酒,讓荀侍郎坐下,好好的說一下他此行的感受,也讓我這樣的婦道人家長長見識,開開眼界。」

  荀彧對唐瑛話語中暗含的嘲弄無動於衷,在侍女搬過來的榻上坐下,又呷了一口酒,然後說起了玄冥海之行的經過。他說得很詳細,從自己籌備北行開始,說到自己在荒原上迷路,被卡烏捷所救,一直說到與戲志才大戰,氣海被破,境界全毀,最後又被劉辯軟硬兼施的帶回中原,直到此刻坐在唐瑛的面前。

  這一說就說了一天。一直到華燈初上,他才說完。

  唐瑛一直靜靜的聽著,神情冷漠,看不出任何心情波動。等荀彧說完,她默默的點了點頭:「你能迷途知返,也算是難能可貴。既然陛下同意你回中原,輔佐陳留王,我也沒什麼意見。陳留王年幼無知,能有你這樣的王佐之才教導,縱使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天子,也可以做一個有益國家的藩王。」

  荀彧眉心微微一跳,欲言又止。

  唐瑛也沒有多說什麼,吩咐人賜宴,便讓荀彧離開。荀彧走到門口,又停住了腳步,慢慢的轉過身,看著唐瑛。

  「皇后,臣……能問妳一個問題麼?」

  唐瑛淡淡的說道:「你可以問,我卻未必一定會答。」

  荀彧點點頭:「臣斗膽,敢問傳國璽是不是在皇后手中?」

  唐瑛眼神一縮,忽然笑了。「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臣和陛下相處日久,雖然陛下身邊不乏女子,可是臣覺得,陛下最信任的還是皇后。如果要選一個能讓陛下託付傳國玉璽的人,皇后是最合適的人選。」

  唐瑛嘴角一歪,一抹笑容一閃而沒。她垂下了眼皮,不予作答。荀彧明白了,唐瑛不會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他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看到一個小兒從唐瑛背後的帷幕中衝了出來,撲入唐瑛懷中,一邊往唐瑛身上爬,一邊大笑,含糊不清的說道:「阿……阿母,餓,餓。」

  荀彧大吃一驚,看著抱著小兒,一臉燦爛笑容的唐瑛,目瞪口呆。

  唐瑛什麼時候有了一個這麼大的孩子?

  唐瑛發現了荀彧的驚訝,眼中閃過促狹的笑意,故意沉下臉。「還有什麼事?」

  「哦,這個……這個孩子……」

  「這是你該問的嗎?」唐瑛沒好氣的打斷了荀彧,喝道:「還不退下!」

  「喏。」荀彧被嗆了一聲,卻不敢多問。唐瑛說得對,這不是他該問的。就算他再好奇,他也只能忍著。他轉身離開,滿腹疑雲,連皇后賜的酒宴都沒嘗出是什麼味,匆匆出宮,徑直來見司徒楊彪。一見楊彪,施禮完畢,他就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個問題。

  「楊公,皇后身邊的那個小兒是誰的孩子?」

  楊彪詫異的看著荀彧,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文若,果然是關心則亂啊。你就這麼擔心陛下有了子嗣,會影響陳留王的地位?」

  「楊公不擔心?」

  「我不擔心。」楊彪半真半假的看著荀彧。「以陛下的胸懷,如果他真有了子嗣,肯定不會比陳留王差。文若啊,我覺得陳留王這塊美玉,被你和陳元方這兩個拙劣的玉工毀了。」

  荀彧頓時滿臉通紅,不知道如何辯駁。他喃喃的說道:「還請楊公指教。」
wenguey 發表於 2015-3-5 01:40
神話三國 第420章 高山

  楊彪請荀彧入座,撫著鬍鬚,沉吟了片刻,重新抬起頭的時候,眼神中多了幾分凝重。「文若,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楊公請講。」

  「有漢四百年,求仙問道、夢想長生的天子不少,有哪一個像當今天子這樣,尚未弱冠便願意為求仙問道而棄皇位如弊屣的?」

  荀彧眉梢一顫,略作思索。「楊公,你可能想得差了。陛下遠赴玄冥海,可不僅僅是求仙問道。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他不僅無法解決子嗣的問題,而且有可能危及性命。他去玄冥海,是不得已而為之。」

  「那他現在滯留彈汗山不歸,還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

  「當然。」荀彧迎著楊彪的目光,點了點頭。他答得很肯定,心裡卻有些不安。他有一種感覺,自己並沒有說服楊彪,可能也無法說服楊彪。

  楊彪笑了笑,擺擺手,示意荀彧不要激動。「好,我們暫且擱置這個問題,先說第二個。在那麼多想長生的天子中,有哪一位是孤身遠行,以身犯險的?」

  這一次,荀彧無話可說,連連搖頭。「從來沒有。」

  楊彪接著說笑:「第三,有哪位天子在世時就設立輔政大臣,並且真正將大權託付給輔政大臣,又利用百官牽制大臣,權柄下移,而不是一手掌控,集權於自己手中?」

  荀彧目光閃動,沒有吭聲。他可以說劉辯設立輔政大臣是因為不得已而為之。可是現在劉辯回來了,依然滯留彈汗山不歸,就不能用不得已來解釋了。更何況,他之所以這麼急著趕回來,就是知道劉辯有心放權,在皇權與臣權的爭鬥中主動讓步。在這一點上,楊彪的理解大體上並不錯,並由此推出劉辯的胸懷比劉協寬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雖然還不知道劉協在監國期間與輔政大臣之間的關係如何,可是從他諉過於賈詡來看,他顯然稟承了不少法家的為政觀點——集權於上。天子手握權柄。超然於法律之外。而始作俑者就是他荀彧。他雖然一心想通過劉協來重振儒門,但是法家的為政理念卻也是深入到荀氏禮法血液中的。劉協是不是接受了他的禮治思想還說不定,但已經接受了他的法治思想。

  劉辯放權,劉協收權。兩相對比。哪一個對儒門更有利。一目瞭然。

  荀彧忽然有些懷疑,自己千里迢迢的趕回來輔佐劉協,是不是捨本求末了?希望劉辯沒有子嗣。只能以劉協為嗣君,是不是有些偏執了?

  看到荀彧的神情變幻,楊彪語重心長的說道:「文若啊,陛下遠赴玄冥海,也許是不得已。可是並不代表他就要親自去,更不代表他要孤身前往。朕即國家,舉一國之力,求一人之長生,才是天子常見的做法。歷代帝王,有幾個是將這樣的責任挑在自己一人肩上的?秦始皇、孝武皇帝是怎麼做的。」

  荀彧心服口服,連連點頭。「楊公言之有理,我的確是想差了。」

  「有漢立國以來,君權與相權的爭鬥越演越烈,雖然儒門歷代先賢不斷抗爭,可是君權一直在擴大,相權一直在退縮,這卻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以一人治天下,雖然還沒有成為真正的事實,卻是可以想像的結果。文若,我們要爭取的不就是遏制這個勢頭嗎?如今天子願意主動讓步,是儒門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什麼你卻看不到?陳留王有山東血脈不假,可是有山東血脈就願意讓步?孝武皇帝的鳳系血脈不可謂不濃,可是奪丞相之權卻正是他的手筆。」

  荀彧黯然神傷。

  「文若,我知道天子學問粗疏,未必知道君輕民貴的精髓所在,可是觀他所作所為,又有哪一個天子能像他這樣重視民生?善戰而不好戰,外拓四夷卻又能內撫萬民,就算是你看好的陳留王也做不到這個地步。如果天子有子,耳濡目染,豈不比陳留王強上百倍?你何懼之有?」

  荀彧苦笑一聲:「這麼說,皇后身邊的那個孩子……」

  楊彪揮了揮手。「我很希望那是陛下的子嗣,很可惜他不是。」楊彪惋惜的搖著頭。「那是曹操的血脈,叫曹彰,是卞氏在獄中所生。皇后無子,卞氏就帶著曹彰入宮陪伴,和皇后很親近。」

  「哦,原來如此。」荀彧應了一聲,感覺很奇怪,說不清是輕鬆還是失望。「既然如此,在陛下有子嗣之前,陳留王也是唯一的選擇,希望楊公能助我一臂之力,教導陳留王,讓他成為像陛下一樣的聖君。」

  楊彪目光一閃。「文若,說了半天閒話,你還沒說你趕回來的目的。」

  荀彧笑了笑。「楊公,我趕來見你,就是因為你說的這個機會。」他從在玄冥海和劉辯見面說起,一直說到分手前的那一次辯論,最後神情激動的說道:「楊公,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好機會?」

  楊彪眉心微蹙,卻沒有荀彧想像中的興奮。他微微仰著頭,盯著青黑色的屋頂沉吟良久,這才緩緩說道:「你的意思是儒門需要自我改造,顛覆義利關係?」

  荀彧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知道,真正的交鋒開始了。要想重興儒門,就必須先改造儒門的思想,使之符合劉辯的期望。改造儒門最大的阻礙不是別人,而是儒門自己。楊彪雖然不清楚儒門內部的諸多秘莘,可是楊家卻是堪與袁家抗鋒的世家,也是儒門思想真正的擁躉者,要想說服楊彪改弦易張,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楊彪就是他面前一座無法踰越,卻又必須踰越的大山。

  「楊公,義與利,不應該是對立的……」

  ……

  鵠鳴山。

  戲志才站在塑像面前,驚愕不已。

  他恍惚有種感覺,自己不是在鵠鳴山,而是在彈汗山,在鮮卑王庭的神殿中。

  因為眼前這座塑像雖然沒有鮮卑王庭的那尊神像高大,也沒有那樣的姿勢,相貌卻是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栩栩如生,維妙維肖的塑像。

  他現在可以肯定,被鮮卑人當成神一樣供奉的女人就晃天師道的天師夫人,就是盧氏的業師雍氏。

  「她什麼時候去過彈汗山?」

  盧氏茫然的搖搖頭。「先師是不是去過彈汗山,我也不清楚。不過,她仙蹤不定,遊歷甚廣,去過很多地方,在彈汗山傳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哦,她去過哪些地方?」

  盧氏苦笑一聲:「這個我真說不清楚。先師很少在鵠鳴山,也很少對我們這些弟子說她的行蹤。其實就連她現在還在不在人世,我們都說不清楚。」

  「你不是說她羽化登仙了嗎?」

  「是的,可是我們並沒有找到她的遺骸,只能猜想她已經羽化登仙了。」盧氏想了想:「按照年歲計算,她應該有一百二十多歲了吧。」

  戲志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盧氏。

  「是不是很吃驚?」盧氏微微一笑:「不過,你如果見到她,肯定不會相信的。三十年前我最後一次見她時,她就和這尊神像差不多。三十年不露面,我想,她應該是羽化登仙了。」

  戲志才半晌沒說話。按盧氏所說,三十年前的雍氏也有八、九十歲了,面目居然和三十歲的女子一樣年輕,僅是駐容有術就足以證明她的境界非同凡響。這麼算來,盧氏的丈夫,嗣師張衡應該是她七十多歲時所生。七十歲生子,也足以驚世駭俗了。

  這樣的人成為鮮卑人的神明,沒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找不到她本人,怎麼才能繼續追索儒門的來源呢?

  正在戲志才苦惱時,盧氏突然說道:「對了,為先師塑這尊像的,是一個西域人,有個奇怪的西域名字,叫柯妣。」

  戲志才大喜過望,連聲追問道:「柯妣?他在哪?是哪國人?」

  「不知道他在哪。」盧氏搖搖頭。「他說的話我們聽不懂,寫的文字我們也不認識。只知道他是西域來的,離大漢很遠很遠,據說是一個什麼雷……什麼絲?」

  「等等。」戲志才突然靈機一動,他似乎聽過一個類似的名字。「色雷絲?」

  「對,對。」盧氏恍然大悟,連聲說道:「就是色雷絲。」

  戲志才摸了摸袖子裡的鳳卵,笑了。看來劉辯沒有騙他,蔡邕沒有騙他,儒門的起源和鳳系血脈的秘密真的和西夷有關。要找到真正的秘密,必須到西域去一趟。找到鳳系血脈的秘密,孵化鳳卵,他才能和劉辯抗衡,做一生之敵。

  「我要去色雷絲,一個人上路難免寂寞,你陪我走一趟吧。」

  盧氏一怔,沉下了臉,向後退了一步。「為什麼?」

  「你難道不想提升自己的境界嗎?」戲志才背著手,打量著盧氏。「你雖然駐容有術,可是和你的師尊相比,你差得太遠,否則也不會被劉焉所辱。修道之人,卻被一個蠢笨如豬的人欺負,實在是恥辱。跟著我,沒人能欺負你。」
wenguey 發表於 2015-3-5 13:04
神話三國 第421章 癥結

  荀彧口乾舌燥,心力憔悴。

  一涉及到義利之辯,原本很溫和,對劉辯很欣賞的楊彪頓時變了臉,不僅喝斥荀彧短視,忘了聖人訓誨,而且對劉辯頗有微詞。不過,他覺得劉辯年輕無知,學問淺薄,有這樣的錯誤很正常,而荀彧身負王佐盛名,跟著劉辯胡鬧則大不應該。他應該勸阻劉辯,而不是推波助瀾。

  「君子當固其根本,而不可捨本求末。舉國上下而爭利,就能富國強兵?一派胡言!高皇帝一統天下,孝惠帝、高后奉黃老無為之治,文景繼其後,輕徭役,減賦稅,天下因之富饒,的確是實情。可是黃老之道能幫助孝武皇帝驅逐匈奴,外拓四境嗎?不能,這樣的大業只有儒門才可以完成。」

  楊彪怒不可遏,厲聲咆哮著,手指頭幾乎戳到了荀彧的臉上,唾沫更是快能給荀彧洗澡了。

  「民好利而畏難,如今天下大亂,是因為不富嗎?不是,是因為不均。為什麼富而不均,就是因為人人好利而忘義,貪得而不肯捨。讀書人鑽研經學,為的不是奉行聖人之道,而是求利,對他們來說,經學不過是一塊敲開仕途之門的磚,一旦得逞就拋諸腦後。這才是儒門最大的問題,而不是重義輕利。」

  「君子德風,小人德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歷代先帝提倡德教,依然人心不古,世道沉淪。如果舉國崇利,則國將不國。還談什麼太平盛世?」

  「荀彧,我看你不是境界毀了,你是腦子壞了。」

  荀彧無言以對。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那些剛剛想通的道理根本不對,腦子裡一團漿糊,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怎麼回事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司徒府的。走在寬闊的大街上,他覺得有些冷,有些無助。他抬起頭,看著遠處只剩下半截的朱雀闕,一時有些出神。朱雀闕是儒門百年大局的局眼。卻被袁紹兄弟一把火給燒了。說起來也真是劫數。

  劫數這個詞是荀彧從劉辯口中聽到的,據說原來來自安息人支謙,是佛門用詞。佛門說,五百年有一劫。和儒門五百年有聖人出有暗合之處。劉辯手上的一塊佛骨舍利。據說和天竺的孔雀王有關。這個孔雀,會不會就是儒門所說的鳳鳥?

  儒門真會像劉辯猜的那樣源自西夷嗎?他說的另外兩個人又是誰?

  荀彧思如潮湧,一時恍惚出神。

  ……

  鐘繇拾級而上。匆匆登上了彈汗山。

  他雖然不以武藝出名,但是身體很結實,一路走來,氣定神閒。

  劉辯看著鐘繇,暗自嘆了一聲。這可是曹魏文武全能的長青樹,貴極人臣,卻能活到八十歲才壽終正寢,在這個年代可是難得,能和他相比的也只有賈詡那隻老烏龜。

  行禮完畢,劉辯問起了幽州的事情。

  鐘繇先報告了一下上谷太守的事。經查,審配、文醜等人是從上谷郡進入草原的,上谷太守公沙孚是北海人,心向袁紹,與審配的關係也非常親近。袁氏起兵之後,他一直想響應袁紹,奈何被燕山阻隔,劉虞與公孫瓚又防範得當,他這才一直沒找到機會。

  「看來人在朝廷,心向袁氏的不少啊。」

  鐘繇笑笑:「陛下,身在袁營,心向朝廷的更多。」

  「是嗎?」

  「是的。陛下可知道孔融?」

  「知道,聖人後裔嘛。」劉辯笑了,他再無知,也不可能不知道孔融。到了這個時代,他也沒少聽到孔融的名字。不過,當世對孔融的看法是恃才傲物,是個標準的書生。但是他與普通書生不同的是,他不像那些人說一套做一套。他信奉儒門,就以忠孝為準則。事實也證明了他的真誠,袁氏起兵,他守在北海,堅決不向袁氏低頭。

  孔融是聖人後裔,他不依附袁紹,實際上就是否定袁紹代表儒門的合理性。袁紹至今無法真正掌控山東,與此不無關係。所以劉辯對孔融的印象一直不錯。

  「孔融與陶謙聯合,在太史慈、陳登等人的輔佐下,力保青徐不失,是有功的。臣聽說,青徐豪傑聽說陛下在彈汗山閉關修行,都翹首以盼,希望等陛下出關,他們好追隨陛下平定天下,征戰四方呢。」

  「是麼?」劉辯目光一閃,沉吟不語。鐘繇是什麼人?他跑到彈汗山來,可不是為了說幾句奉承話。他說的是青徐豪傑,表達的卻可能是他的心聲。鐘繇希望他再次御駕親征,親自解決山東的戰事,而不是留給劉協?

  荀彧和他聯繫過?

  「朕一心修行,不願意多動干戈。山東既然依附袁紹,朕就想看看儒門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也能取長補短,建萬世太平。假以數年,陳留王長成,國家積蓄多了,再出兵山東,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陛下,臣以為不妥。」

  「哦,為什麼這麼說?」

  「山東依附袁紹是的不少,可是反對袁紹的也很多,像臣剛才所說的孔融,陶謙等人,以及青徐豪傑,他們可是盼著陛下出師,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陛下怎麼能棄他們於不顧?陛下想給儒門一個機會,這是儒門的幸事,不過,袁紹怎麼能代表儒門?袁氏四世三公,可是袁紹在經學上的造詣卻不值一提,而且袁氏內部也不乏反對他的人。袁紹代表的只是一部分世家豪強,與儒門無關。」

  劉辯眼珠轉了轉,有些心動。

  「陛下疼愛幼弟,欲以天下委之,臣深表佩服。可是,教導陳留王又何必以山東為獵場?山東百姓是陛下的子民,不是陛下的獵物啊。再者,陳留王年幼,他怎麼能獨力承擔這樣的重任呢?臣為陛下計,不如陛下將他帶在身邊,言傳身教,平定山東後,天下一統,財賦充足,而陳留王也經歷了磨煉,將來是不是讓他統兵征討,還可以商榷。天下之大,陛下還怕陳留王沒有上陣的機會嗎,又何必急在一時?」

  劉辯微微頜首。他覺得鐘繇說得有道理,自己以前想的有些偏頗了。雖然他不準備親征山東是想安心修行,可是山東不平,他又怎麼可能安心修行。

  「卿言甚善,朕再思量思量。」

  「唯,願陛下以天下為念,早日出征,解山東於倒懸。」鐘繇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此行的目的達到了。劉辯雖然說還要思量思量,但那不過是託詞。「卿言甚善」,劉辯已經同意了,只不過等人再勸一下。這樣的事,鐘繇當仁不讓。

  他立刻給洛陽的親友寫信。

  ……

  荀彧走進了長安城。

  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對長安城進行修繕,可是陳紀死之前已經做出了部署,相關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並沒有因為陳紀突然死去而中斷。眼前的長安城更加整潔,漸漸的露出了曾經天下雄城的氣魄。

  荀彧穿城而過,順道瞻仰了罘罳闕,在闕下坐了一會兒,這才趕往昆明池。

  他沒有急著去見劉協,而是先求見長公主。

  長公主剛剛產下了一個男孩,正閉門謝客,在家休養。聽說是荀彧來了,她破例接見了荀彧。對荀彧的瞭解,她大多來自皇后唐瑛和賈詡。賈詡說荀彧是儒門真正的幕後主使,還是劉協背後的老師,她當然要見一見。

  見禮完畢,長公主問了一些荀彧的來意。當她聽說是劉辯讓他回來輔佐劉協時,她有些失落。

  「荀彧,妾身有一句話,可能不太動聽。」

  「公主請說。」

  「妾身的弟弟陳留王是一個資質上佳的好孩子,可是被你教得有些歪了。」

  長公主沉下了臉,臉色不太好看,語氣也不太中聽。荀彧聽得心裡一陣不安。以長公主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對劉協肯定是非常不滿意了。他沒有吭聲,靜靜的聽著。

  「儒家常說,忠臣出自孝子,人必能孝,而後能忠。如果心中沒有仁愛,就算有雄才大略,也無法成就王道。陛下對陳留王的愛護,天下人有目共睹,可是陳留王對陛下的心思,恐怕就不是那麼至誠了。妾身非常好奇,你身為儒門領袖,究竟是怎麼教導陳留王的。」

  荀彧出了一身冷汗,誠惶誠恐,卻又無言以對。他正在思量如何回答,長公主又說道:「妾身本來想不明白,最近在家休養,卻有些懂了。人常說當有赤子之心,為什麼?是因為赤子不會作偽,不會想太多的事,也不會因為想要萬人景仰而故意掩飾自己的想法,餓了就吃,睏了就睡。你們則不然,一心想成就王道,卻不看看條件成熟不成熟,有沒有那個可能,只是一味的空談。久而久之,你們不僅騙人,自己也信以為真。以這種辦法教人,豈能教出真正的明君,怎麼能實現真正的王道?」

  荀彧尷尬不已,卻又心頭一震。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左右移離了,因為他一直沒能真正明白劉辯對儒門的反感之處。相反,長公主置身事外,反而看懂了儒門的癥結所在。

  好高騖遠,言高行卑。(→未完待續←)
wenguey 發表於 2015-3-6 12:59
神話三國 第422章 捨得

  長公主最後對荀彧說,要按我的意思,是不能再讓你和陳留王接觸,可是既然陛下答應了,我相信陛下,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陳留王再出現這樣的情況,就算陛下同意,我也不同意。別忘了我還是首輔,陛下不回來,朝廷的事,我還能說得上話。

  荀彧感激不盡,退出了長公主府,來到了尚書檯。

  賈詡聞訊,笑臉相迎。他打量了荀彧兩眼,樂不可支。「被長公主訓斥了吧?」

  荀彧尷尬的點點頭。「蒙長公主不棄,點撥了幾句。」

  「哈哈哈……」賈詡大笑起來。「荀文若,你啊,沒有公達爽快,所以過得也憋屈。」

  荀彧笑而不答,不打算在這些私人問題上和賈詡爭論。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既然陛下和長公主都答應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陳留王是塊美玉,欠缺的只是雕琢。不過他才十一歲,有的是時間,你也不用太擔心。」賈詡打量著荀彧,沉吟片刻,又道:「工欲善其事,當先利其器。文若啊,讓我看看你的利器吧。」

  荀彧笑了。「賈令君,彧斗膽,想問你一個問題。」

  賈詡有些意外的看著荀彧,捻著鬍鬚,思索片刻,嘴角微挑,輕聲笑道:「文若這是要與我對陣哪。」

  「不敢,互相切磋而已。」

  「好,難得碰到對手,就與你切磋切磋。」賈詡爽快的擺擺手。「你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若無陛下,你我兩人各輔一主,孰勝孰負?」

  賈詡想想,不緊不慢的說道:「若是行軍佈陣,我略勝一籌。若是治國理政,你勝我一籌。」

  「若為帝王師,誰更能勝任?」

  「你勝在正,我勝在奇。」

  「若是我有戲志才、荀公達、郭奉孝等人助陣。你可有合適的幫手?」

  賈詡眉頭一挑。沉默良久,搖搖頭。「我沒有一絲勝算。」

  「那麼,你現在知道為什麼陛下沒有將陳留王託付給你,卻託付給我。沒有讓你做首輔。卻讓長公主做首輔了吧?」

  賈詡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卻只是剎那之間。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沒錯,治國尚正,奇只能偶用。我用的是陰謀。不是陽謀,不足為帝王師。」他頓了頓,又笑道:「你雖然不尚奇,卻教出了戲志才、郭奉孝、荀公達這樣善於用奇的人才,可見你並非不能為奇,只是不屑為之。你真正的能力在正,可惜,你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教出一個在正道上出類拔萃的人才。陛下將陳留王託付給你,大概是希望你將正道傳授給他吧。」

  荀彧長嘆一聲:「賈令君,我原本也是如此想,現在卻另有想法。我不為奇,並非不能奇,而是不屑奇。你不善正,並非不能正,而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法門,只能劍走偏鋒。機巧易學,正道難行,行正道比用機巧可難多了,若無傳承,僅憑一已之力,是無法完成的。你欠缺的,只是嵩高山那一石室的書,以及傳承千年的家族積累。」

  賈詡目光閃爍,似笑非笑,眼神卻有些落寞。荀彧說得對,論智力,論心機,他可以和當世的任何一個智者抗鋒。可是他為什麼不能成為劉辯心目中的帝師?因為他的學問不全面。他更擅長的是詭道,而不是治國大道。這些學問不是一個人空想就能想得出來的,他需要傳承,需要很多代人的積累,才能從紛雜的頭緒中找到最關鍵的東西。

  學問在於鑑往知來,知道歷史是第一步,而他連這第一步都邁不出去。

  荀氏家族有千年的傳承,他能瞭解到的歷史真相遠比他多。他沒有傳承,所知道的歷史大多是流於表面,甚至是被人精心修飾過的,連真相是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能奢望從中學到真正的學問。

  這就是寒門士子先天不足的地方。他也好,李儒也罷,他們的能力都只能體現在某一方面,偏重於陰謀,偏重於人心揣測,沒有荀彧這樣的世家子弟全面。學問是需要積累的,智慧也是需要沉澱的,他們沒有這樣的積累,也沒有這樣的沉澱。他們可以聰明一時,卻不能聰明一世,面對積累深厚的世家子弟,他們始終處於劣勢。別的不說,若非龍淵之戰,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掆鼓十曲這種神奇的法門。

  「那賈令君知道為什麼陛下之前不認可我嗎?」

  「願聞其詳。」

  「因為那時候的我心浮氣躁,一心要追求王道,以為自己可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隻言片語就可以翻雲覆雨,指點乾坤,卻不知道自己是站在累卵之上,懸崖之邊。看起來俯瞰天下,其實寸步難行。如果遇到一般人,還可以對付一二。如果遇到真正的強者,我就會狼狽不堪,一敗塗地。」

  賈詡眼珠一轉,會心而笑。他微微頜首:「我知道了,現在你的腳下不再是累卵,而是真正的大山。」

  「大山不敢說,只是一個土丘而已。」他頓了頓,又道:「土丘雖卑,卻是真正的大地。」

  賈詡接了一句:「而且已經超出了地面。泰山不讓細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

  「文若,你脫胎換骨了,當得王佐之名。」

  「這也是托陛下之賜,若非玄冥海之行,我終究是井底一蛙,不知東海之大。」

  賈詡撫掌頜首:「可喜可賀。」

  荀彧躬身致謝:「多謝。」

  ……

  荀彧最後走到了劉協的面前。

  劉協打量著荀彧,半晌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先生,你變了。」

  「殿下,是臣誤了你。」荀彧深施一禮。「陛下重新給臣機會,希望殿下與臣一起抓住這個機會。」

  「還能抓住麼?」劉協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落寞。「怎麼抓?」

  「要想改錯,必先知錯。殿下為何不從自己犯過的錯開始說起呢。」

  「我犯過的錯?」劉協眉心微蹙,緊緊的抿著嘴唇,一聲不吭。他覺得眼前的荀彧很陌生,和以前那個一心想把他教成明君的荀彧判若兩人。他現在就像是天子的使者,千里迢迢的趕回來,不是為了幫他,而是為了讓他認錯。現在認的錯,是不是將來要一條條的記錄在案,公諸於眾,然後順理成章的將他踢出朝堂,讓他永遠不得翻身?

  見劉協情緒牴觸,荀彧沒有逼他,而是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殿下,你知道陛下幾次破境,是在什麼情況下,遇到了什麼機緣嗎?」

  劉協警惕的看著荀彧,強笑了一聲:「還請先生指點。」

  荀彧也不客氣,將他瞭解到的劉辯幾次破境的經過娓娓道來,特別強調了劉辯當時的心境,最後指出,劉辯的實力之所以如此強大,並不是因為他多麼有心機。相反,他破境的時候萬念皆空,心無雜念,常保一顆赤子之心。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窺見真正的大道。

  這就是道法自然。

  那其他人為什麼不能如劉辯這樣迅速破境呢?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沒有龍,更因為他們想得太多,不能像劉辯一樣放下。不能放下,又怎麼萬念皆空,又怎麼能常保赤子之心?

  劉協將信將疑。

  「陛下能放棄皇位,能放棄整個天下。殿下,你能做到麼?」

  劉協的眼角抽搐了兩下。這才是荀彧真正想說的那一句吧。

  「皇位是陛下,他能放棄。皇位不是殿下的,殿下卻不能放棄。殿下,這其中的得與失,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劉協眉心擰成了川字,沉思良久。「先生的意思是說,陛下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能放棄,而我之所以遲遲不能破境,是因為我不能放棄?」

  荀彧滿意的點了點頭:「殿下終於觸摸到了道法的真諦,臣也算沒有白費這一番口舌。捨得捨得,先捨才能有得。殿下,臣以前教你的與真正的大道背道而馳,這不是殿下的錯,是臣的錯。」

  劉協眼神微縮。「那依先生之見,我現在當如何做?」

  「放棄該放棄的,抓住對殿下來說最根本的那一點。」

  「那一點,是什麼?」

  「境界。」

  「那……奈天下何?」

  「殿下境界不夠,這天下終究不是殿下的。殿下的境界夠,這天下終究還是殿下的。殿下,陛下無子,他除了將天下交給殿下之外,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

  「可是,就算我肯放棄,我的境界也無法超越陛下。」劉協轉過身,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他有龍,還有赤霄和玄刀,我卻連一口剖鯀吳刀都沒保住。」

  「陛下,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你只看到赤霄和玄刀,只看到剖鯀吳刀,卻忘記了還有一件重寶。與那件重寶相比,赤霄、玄刀、剖鯀吳刀都不值一提,甚至於龍鳳都不足為慮。」

  劉協不解的皺起了眉頭:「究竟是什麼,竟然如此珍貴,如此強大?」

  「傳國玉璽。」
wenguey 發表於 2015-3-6 13:08
神話三國 第423章 傳國璽的秘密

  劉協一怔,神情有些複雜。

  傳國玉璽失蹤已久,荀彧是知道的。此刻突然提及傳國玉璽,難道他知道傳國玉璽在哪兒?

  如果說剖鯀吳刀的丟失是劉協無法掩飾的一個失誤,那傳國玉璽就是劉協心裡的一根暗刺。傳國玉璽的得與失都沒有公佈於眾,劉協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也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劉辯也似乎忘記了傳國玉璽,對傳國玉璽的失蹤無動於衷。

  劉協因此承受了極大的精神負擔。他不知道劉辯是真的不知道傳國玉璽的下落,還是已經拿到了傳國玉璽,就等他去自首。兩者比較,他寧願相信是前者。傳國玉璽是天命的象徵,覬覦傳國玉璽就是謀逆。胸懷再寬廣,兄弟情再濃厚,劉辯一旦得知他藏匿傳國玉璽,恐怕不會放過他。

  傳國玉璽在哪兒,這已經成了劉協的一塊心病。如果已經落在劉辯的手中,這無疑是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利劍,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荀彧提到傳國玉璽是什麼意思?

  劉協強行穩定了一下心神,儘可能不動聲色的說道:「傳國玉璽失蹤已久,先生是知道的。」

  荀彧笑笑:「玄刀失蹤更久,陛下不是一樣得到了。」

  劉協心中一動,眼神亮了起來。「先生的意思是……」

  「傳國玉璽是鳳系聖物,得與失,都與天命有關。天命若在殿下,縱使遠在千里。也會被殿下得知。天命若是不在殿下,便是近在咫尺,陛下也會失之交臂。陛下為什麼會得到玄刀?不是陛下知道玄刀藏在那裡,而是因為陛下悟命,體內龍系血脈的力量增強,與玄刀產生感應,玄刀這才吸引陛下前去。」

  劉協眼神一黯,大失所望。「陛下悟命,便與玄刀產生感應。可是我悟命已久,卻一直未能與傳國玉璽產生感應。這是不是說我並非天命所歸?」

  荀彧搖搖頭。「這就是臣說與傳國玉璽相比。玄刀不值一提的緣故。傳國玉璽與玄刀一樣,都是靈物,只不過是傳國玉璽更神奇,所寄託的是天命。要想與傳國玉璽產生感應。不僅需要鳳系血脈。還要有更高的境界。就殿下所知,鳳系血脈應該也有幾個,高明如袁紹已經踏入正大光明的第三境。可是他卻依然不知道傳國玉璽的所在,為什麼呢?因為傳國玉璽太神奇了,只有踏入第四境的人才能與之感應。」

  劉協倒吸一口冷氣,又暗自放心了不少。既然傳國玉璽的要求這麼高,那麼劉辯得到傳國玉璽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他的境界雖然高,可他是龍系血脈,境界越高,離傳國玉璽越遠。

  劉協難得的笑了。「傳國玉璽這麼神奇?」

  荀彧嚴肅的點點頭:「不錯,傳國玉璽中藏著秦統一以前的所有秘密。」

  劉協大吃一驚,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藏著秦以前的所有秘密,這可大出他的意料。他原本以為縱然比赤霄、玄刀神奇一點,也不過是一方玉璽罷了,又能神奇到哪裡去。沒想到這方玉璽裡面還有秘密,而且是秦以前的所有秘密。

  「殿下,傳國玉璽原本是和氏璧,出自荊山。先為楚文王所有,後來傳承百年,幾次得失,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在鳳系血脈手中流轉,而且未作任何改變。何以落入秦始皇手中,便琢成玉璽?」

  劉協彷彿明白了什麼。「秦始皇將楚文王至秦的秘密加入其中?」

  「殿下聖明。秦始皇不僅是要想這一段歷史加進去,還要為自己做一些解釋。他原本是鳳系血脈,卻要冒充龍系血脈統治天下,這是一個謊言。他既不願意天下百姓知道事實,又怕自己的子孫忘記了這個事實,所以,他在自稱祖龍,欺騙天下臣民的時候,又將他是鳳系血脈的事實留在了玉璽中。後世之君,只要有人能夠達到明境,就能洞悉玉璽中所藏的秘密,而不至於忘了祖宗的血脈。」

  劉協愣了半晌:「你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

  「殿下,主持此事的人便是李斯,而李斯正是臣先祖荀卿的弟子啊。」

  劉協的眉梢挑了挑,原本有些微躬的腰漸漸的直了起來,眼中的失落散去,自信的光芒重新閃現。

  「這麼說,我如果能夠修成明境,就能……找到傳國玉璽,並且得到其中所藏的鳳系文明的秘密?」

  荀彧點了點頭。

  劉協激起動來,向前挪了一步,離荀彧更近一點,探身握著荀彧的手,聲音發顫。「那……我如何才能修成明境?按照先生的教導,我每天都晨練導引,夜鼓琴曲,至今一年有餘,一直停留在光境之下,無法再進寸步。先生,會不會是我的資質有限,天賦不足?」

  荀彧反手握住劉協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安慰道:「殿下,知道陛下為什麼滯留彈汗山,不回中原嗎?」

  劉協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排除政務干擾,一心修行?」

  「殿下聖明。」荀彧笑道:「殿下身負監國之任,就算再用心,每天也會有大量的時間用於處理國政,焉能一心修行。修行之道,越是高深,越是難以前進,所以修道之人往往避居山林,為的就是儘可能的排除干擾。殿下修行一年,止步於光境之下,開始懷疑自己的天賦。可是殿下知道嗎,臣五歲啟蒙,六歲悟命,八歲悟正境,十三歲悟大境,三十一歲才入光境。殿下的天賦若是不好,那臣豈不是朽木一根?」

  劉協不好意思的笑了。片刻之間,露出幾分孩子氣的得意。

  「那也是先生教導有方。先生,我現在該怎麼做?」

  「請陛下回朝主政,殿下輔政,既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擔,又可以從旁學習陛下的治國之道。假以數年,殿下修成明境,接掌朝政,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

  劉協目光閃動,有些猶豫。荀彧心知肚明,接著說道:「長兄如父,如果陛下解決不了子嗣這個難題,皇位自然是殿下的。陛下如果解決了這個問題,以你們兄弟的境界,征伐天下、開疆拓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陛下豈能不給殿下一個安身之處?如果陛下在彈汗山修行,勇猛精進,殿下處理國政,卻遲遲無法破境,就算陛下將來有意讓殿下鎮守一方,殿下能擔得起這個重任嗎?」

  劉協明白了,深施一禮。「先生一言,撥雲見日,協感激不盡。請先生不嫌鄙陋,繼續教導我。」

  ……

  數日後,荀彧接到了鐘繇送來的消息,不禁暗自汗顏。在這個問題上,他輸給了鐘繇。回到洛陽之前,他一心想輔佐劉協理政,如果不是和楊彪發生爭執,他根本不會改變主意。可是鐘繇卻搶在他前面進諫,並成功說服了劉辯。這也說明劉辯本人是有這樣的想法的,自己跟他那麼久,居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敢自稱對他非常瞭解,真是自以為是。

  荀彧隨即和劉協商量。劉協聽了荀彧的勸告之後,也清楚自己眼下實力太差,勉強戀棧,不但保不住這個位置,反而可能引起劉辯的反感,不如以退為進,將國事的重任還給劉辯,自己做一個聽話的弟弟,一面學習治國之道,一面加緊修行。聽說劉辯願意回京主持大事,他不僅沒有失落,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劉協隨即與長公主、賈詡商議,又與楊彪、皇甫嵩通了氣,很快就統一了意見,以劉協的身份奏請天子回朝,主持國政。

  劉協的奏疏隨即以六百里加急送往彈汗山。

  ……

  草原上,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董白縱馬飛馳,雪狼在馬前飛奔,大鷹在頭頂盤旋。

  一隻雪兔突然從雪窩裡躍起,倉惶逃竄。雪狼低吼一聲,轉身飛奔。它的動作雖然不慢,卻沒有大鷹敏捷。大鷹一振雙臂,俯衝而下,搶在雪狼面前抓起雪兔,再次騰空而起。

  雪狼撲了個空,呲著牙,憤怒的咆哮著。

  「叫什麼叫,誰讓你這麼慢!」董白飛馳趕到,用手中的弓輕輕的敲了一下雪狼的頭。雪狼無奈,收起凶相,夾著尾巴,有些鬱悶的走到一旁去了。

  大鷹盤旋了一圈,回到劉辯面前,將雪兔丟在卡烏捷的面前。卡烏捷翻身下馬,撿起雪兔看了看,仰著臉叫道:「陛下,這隻雪兔很肥呢,我們烤著吃吧。」

  劉辯笑笑:「這麼多人,一隻雪兔哪夠,讓董白多打幾隻,今天吃個痛快。」

  「好啊,好啊。」卡烏捷開心的笑著:「我也去,我也去。」說著,操起了一張弓,飛身上馬,衝了出去。

  貂蟬和蔡琰陪在劉辯身邊,她們既沒有董白的境界,也沒有卡烏捷的矯健,只能陪著劉辯看看了。

  「你們也去吧。」劉辯推著她們的背,鼓勵道:「就算打不到獵物,跑一跑也是好的。等回到中原,可沒這樣的機會啊。」

  貂蟬輕聲問道:「陛下真的要回中原嗎?」

  劉辯知道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要回,不過,也就是兩三年的事情。我遲早還會回到草原上來的,也許還會再去一趟玄冥海。到時候,你還和我一塊兒。」

  正說著,蔡琰突然叫了一聲:「陛下快看,六百里加急。」
wenguey 發表於 2015-3-7 01:28
神話三國 第424章 塞翁失馬

  太平二年,十二月中,鎮北將軍楊鳳、並州牧李儒、幽州刺史鐘繇、度遼將軍公孫瓚趕到彈汗山,與鮮卑附義王槐頭、王相闕居一起參加會議。

  會議地址就在神殿,那座面帶神秘微笑的神像下面。

  同時參加會議的還有被稱為草原活佛的佛教大師支謙。

  支謙進門的時候,正背著手在神像前踱步的劉辯連忙上前,合掌為禮。

  「大師安好。」

  支謙連忙還禮。「方外之人,拜見人間佛。」

  「大師客氣了,辯不敢當。」

  支謙也不多說,轉身又向楊鳳欠身施禮:「見過護法伽藍。」

  楊鳳不敢怠慢,連忙還禮。他悟命破境,已經與呂布、關羽等人一樣跨入神級猛將的行列,再加上不久前的西征,他順理成章的被支謙納入了護法伽藍神的範圍。在俗世,他是劉辯的臣子,在佛門的世界裡,他是劉辯這個人間佛的護法伽藍。

  這一切都是劉辯賜給他的,他對劉辯的感激自不待言。

  公孫瓚看了,有些眼熱。他和楊鳳差不多時候悟命,但是悟命之後,他就沒什麼進展了,楊鳳卻在一年不到的時候內再次破境,並且立下了赫赫戰功,成了草原上人尊敬的護法伽藍神,可以享受人間香火,實在讓人嫉妒。

  劉辯將公孫瓚的神色看在眼裡,卻什麼也沒說。楊鳳是厚積薄發,在悟命之前就修行了很多年。只是憑自身的力量沒能捅破那張窗戶紙,一旦悟命,以前下的苦功就看到了效果。公孫瓚則不同,這是一個坐不住的猴子,雖然強迫他在神殿悟命,邁過了那道門檻,但是一回到軍營,他大概沒心思坐下來冥想的。

  修行這種事,絕大多數時候還是要靠自己,他自己靜不下來。別人也沒辦法。

  槐頭和闕居交換了一個眼神。無可奈何。劉辯手段高明,一手屠刀,一手佛法,將草原控制得服服貼貼。現在他們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別說楊鳳、公孫瓚等人虎視眈眈。草原上的牧民也未必肯聽他們的。依附了漢人之後,不用再打仗了,互相之間的爭鬥也沒有了。他們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而胡市的開放也補充了戰利品不足帶來的損失,不致使牧民的生活水準下降。

  當然了,劉辯也不是什麼真正的人間佛,他將草原變成了他的養馬地,壟斷了戰馬資源。上等戰馬由朝廷安排專職人員統一收購,每個部落只能保有一定數量的戰馬,超出部分必須全部出售,否則形同謀反,楊鳳等人很快就會殺上門。各部落的精銳也被集中起來,由朝廷派遣將領統一訓練,統一指揮,各部落能夠控制的兵源非常有限,只能防盜,不足以發動戰事。

  這樣做的基礎就是佛法。佛法把劉辯變成了他們的人間佛,把劉辯的恩慧變成了人間佛的恩賜,把劉辯的怒火變成了人間佛的憤怒,不僅是物質和生理上的控制,更是心理上的控制。

  他們當初沒有料到佛法會帶來這麼嚴重的後果,現在醒悟了,卻已經無力掙扎,只能任憑劉辯擺佈。

  「草原上太平了,山東未平,朕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要暫時離開草原,回到中原去。」劉辯不緊不慢的開了口。「中原穩定了,對草原也是好事。畢竟在物資上,草原上還要仰仗中原。中原就像內臟,草原就像皮肉,內氣充盈,皮肉才能強健。你們說是不是?」

  槐頭和闕居連忙躬身行禮。「陛下所言甚是。」

  「草原上艱苦,卻也是修行的好地方。中原富庶,卻也是亂花迷人眼之處。朕喜歡留在彈汗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孟子說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又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肌膚,空乏其身,方能增益其所不能。草原雖苦,卻是最能磨練人的地方,能在這裡安之若素,持心自守,將來必成大器。」

  楊鳳等人聽了,不禁大喜。劉辯這句話可不是空話,他是在向他們許諾,守好草原,將來必有大用,這些年的苦不會白吃的。他特地在神像面前說這些話,可見莊重。

  「臣等謹遵聖訓。」

  「伯珪,欲取冀州,幽州是重要的一環。你可曾做好準備?」

  公孫瓚抱拳施禮:「陛下放心,易水之戰後,臣痛定思痛,在鐘君的協助下,已經補充了損失,隨時可以再戰,一雪前恥。」

  劉辯笑笑。易水之戰,公孫瓚被袁紹困住,險些折在陣中,對他的刺激不小。要不是因為這次失敗,鐘繇進入幽州,恐怕還會受到這位白馬將軍的排擠。凡事有利必有弊,這就是一個明證。比起劉虞,鐘繇顯然更有手段。

  「勝負乃兵家常事,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從失敗中吸取教訓。你是不是真的痛定思痛,嘴上說是沒有用的,還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幽州的戰事,以元常為主,你為輔,可有問題?」

  公孫瓚雖然有些遺憾,卻無話可說,誰讓他之前打了敗仗呢。

  「唯陛下所言。」

  劉辯轉臉看著鐘繇。「元常,伯珪是匹烈馬,用好了,是國家棟樑,用得不好,也是一方禍害。朕希望你能和他平安共處,同舟共濟,將來東方的事務,還要多仰仗二位。」

  鐘繇不動聲色的行禮領命,心裡卻是洶湧澎湃。他不做九卿,來幽州做刺史,又主動上書請劉辯親自主持平叛的戰事,就是想建功立業。他很清楚,劉辯雖然不好戰,但是他重戰功,對儒門又頗有微詞,再想像以前一樣憑經術封侯,可能性不大了。只有戰功才能真正振興鐘家。

  公孫瓚也非常高興。劉辯誇他是烈馬,既是對他的警告,更是對他的賞識。更重要的是劉辯說到東方事務,看來平定袁氏的叛亂並不是結束,將來還有更多的仗要打。有仗可打,公孫瓚心情立刻好多了。

  「棲之,平定冀州,當然少不了並州的大軍。不過,對付袁紹這種跳樑小丑,就不動用草原上的鐵騎了。這樣的利刃,朕另有大用。你多留心西域的事,別讓和連等人有任何可趁之機。」

  楊鳳早有心理準備,當下大聲應喏。

  劉辯一一安排了各人的任務,最後設宴賜酒,君臣盡歡而散。

  兩天後,劉辯率領一千龍騎,踏上了歸程。

  ……

  十二月底,劉辯回到了洛陽。

  早就接到消息的陳留王從長安趕來,親自渡過黃河,趕到孟津北岸迎接劉辯。

  再一次看到劉協,劉辯的心情很複雜。

  他自己對皇位沒什麼興趣,就算不能回到他那個時代去,他也覺得做一個活神仙比做皇帝舒服,在衣食無憂,又沒有人能夠威脅他的情況下,爾虞我詐的宮廷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如果劉協合格,他非常願意把皇位讓給劉協。

  可是劉協顯然不怎麼合格。

  平心而論,十一歲的劉協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如果是普通人家,他也許會很驕傲,可問題是劉家不是普通人家,他要交給劉協的也不是一分簡單的家業,而是天下。

  他可以不留戀皇位,一心想回到他的近代去,但是他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歷史又回到原來的軌跡上去。來自兩千年之後,他知道這段歷史充滿了波折,充滿了屈辱。如今有機會改變而不改變,他將後悔一生,就算回去也不能安心。他想扭轉這個軌跡,要讓劉協成為這個繼往開來的明君,可是劉協卻做不到。

  劉協很聰明,可是僅僅聰明是不夠的。漢桓帝劉志不聰明嗎,漢靈帝劉宏不聰明嗎,他們都是以童稚之年登基,面對著強大的外戚勢力,孤立無援,最後卻能奪回權柄,足以見得他們的聰明。可是聰明又能如何,桓靈已經成了昏庸的代名詞。

  他希望劉協不僅聰明,而且強大,不僅有精明的手段,更有高人一等的見識。只有如此,他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中興之君,才能開創一個新時代。在這一點上,劉協其實比他更有條件,因為劉協原本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學問也比他好得多,和朝臣之間的關係也更融洽。相比之下,他空有一身強橫的實力,在政治上卻非常薄弱,和儒門之間的衝突也大於合作。

  很可惜,劉協沒能達到他的希望。

  劉協的學問讓他精通帝王心術,卻沒能提高他的眼界。照這個形勢下去,他也許可以成為一個精明的帝王,卻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明君,更不可能改變歷史軌跡。

  所以,他只能親自操刀。

  「阿協,一年不見,你高了,也瘦了。」

  劉協低下頭,慚愧的說道:「臣弟無能,未能完成皇兄的託付,就連剖鯀吳刀都沒保住。」

  「想過為什麼保不住嗎?」

  劉協愣了一下,心頭有些不安。他搶先請罪,不過是一個姿態,劉辯卻順勢抓住不放,是準備在朝臣面前問罪嗎?這也未必太心急了些。

  「臣弟……境界低微,不堪大任。」

  「境界低微,那該怎麼辦呢?」

  「臣弟願向皇兄學習,潛心修行,爭取早日破境,奪回剖鯀吳刀,將功贖罪。」

  劉辯點了點頭。「如果能這麼想,那剖鯀吳刀的丟失就不是一件壞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古人誠不我欺。」
wenguey 發表於 2015-3-7 13:56
話神三國 第425章 百年樹人

  劉辯把目光轉向劉協身後的荀彧,溫和的笑笑:「我這個弟弟就託付給你了,希望你多費心。

  荀彧躬身還禮:「臣竭盡所能。」

  劉辯伸手攬著劉協的肩膀,一起登上樓船。樓船開動,向黃河南岸駛去。看著濁浪滾滾的黃河。劉辯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你想過海宴河清的景像嗎?」

  劉協應聲說道:「臣弟盼著皇兄能夠早日平定天下,一見海宴河清的盛世景象。」

  劉辯眉頭一皺。「要看海宴河清,不需要等到太平,現在就可以看到。黃河清不清,與是不是太平盛世沒關係,而是看它流經地段的含沙量。河套一帶,進入並州之前,黃河水就是清的。海水平不平,也與天子聖明不聖明沒關係,而是看當時的天氣狀況。如果沒有風,海水就是平的。」

  劉協尷尬的笑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臣弟愚笨,想得差了。」

  「不是你想得差了,是你一直沒往那個方向想。你是不是覺得,我每一句話都是在試探你的忠心?」

  劉協的嘴角抽了一下,沒敢吭聲。

  「其實,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腳踏實地,實事求是的看問題,而不是一心想著怎麼揣摩我的心思。阿協,你明白了嗎?」

  劉協有點猶豫,不知道該說明白,還是該說不明白。站在他身後的的荀彧見了,知道他這個習慣一時半會的還改不過來。便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聖人有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兄弟之間,殿下有一言一,有二言二,無須掩飾。」

  劉協臉一紅,連忙說道:「多謝先生提醒。協確實並不明白。」

  劉辯微微一笑:「現在不明白沒關係。我相信荀彧明白了,你以後也會明白的。」

  「多謝皇兄。」劉協出了一身冷汗,和荀彧交換了一個眼神。荀彧鼓勵的衝他點了點頭,劉協這才心安了些。

  劉辯打量著劉協身後的衛士。心裡有些不舒服。他認識這些衛士。這些都是他挑選出來的禁衛營。可以說是大漢帝國高級將領的搖籃。當然也是最核心的力量。他離開中原的時候,將這些人一分為二,一部分交給劉協。一部分交給長公主。可是現在粗粗一看,不少應該在長公主身邊的人也出現在劉協身邊。

  他知道其中的緣由。這是劉協藉著戲志才帶來的危機,從長公主那裡討來的。他早就知道保不住剖鯀吳刀,卻不妨礙他借此機會從長公主那裡奪來這些衛士。一門心思不是用在對付強敵上,而是儘可能的為自己謀利,又怎麼可能真正強大。

  現在,他回來了,當然要將這些衛士全部收回。他就是要讓劉協明白,靠各種小心思得來的利益,終究是不牢靠的,只有把心思用在切實提高自己的實力,才是正道。

  半個時辰後,樓船靠在黃河南岸,太傅皇甫嵩、司徒楊彪領著百官上前迎接,一一寒暄。這裡不是朝堂,不是研究問題的地方,大家只是客氣一番,劉辯除了當眾對楊彪等輔政大臣的工作表示認可之後,沒有說其他的話。可是這一句話,卻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設立輔政大臣主政,並參考其他群臣的意見來決策國家大事,這是皇權讓步的一個象徵,雖然微不足道,卻代表了劉辯的誠意。楊彪之所以認可劉辯,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劉辯願意主動限制皇權。荀彧認可劉辯,同樣出於此。可是輔政大臣的設立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劉辯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而劉協又年幼,暫時承擔不起這個重任,所以才能輔政大臣來分擔責任。

  現在劉辯回來了,如果劉辯就此撤消輔政大臣,那他和漢武帝任命霍光等人為輔政大臣一樣,不過是一個過渡手段,儒門空歡喜一場。如果劉辯依然保留這個制度,那才是真正有意讓權,儒門的希望才有可能得到滿足。

  楊彪原本一直想找個機會和劉辯商量一下,沒想到劉辯當著眾人的面對他們的工作表示認可,並鼓勵他們再接再厲,這就是要將輔政大臣的制度繼續推行下去了。楊彪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而親耳聽到這個消息的百官也因此鬆了一口氣。

  這雖然只是一小步,卻足以表明劉辯的態度,朝廷中那些對劉辯歸來後能否與儒門合作持觀望態度的人也因此放下了最後的擔心。在朝廷和袁氏之間的選擇,他們不需要再考慮太多了。

  ……

  劉辯一個人走進了濯龍池,皇后唐瑛跪倒在密室門口,手裡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卞氏頭上裹著一塊手帕,跪在唐瑛身後,面如滿月,臉色紅潤。曹彰跪在她身邊,偷偷的抬起頭,轉動著兩隻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劉辯。一年不見,他已經想不起來劉辯是誰了,卻又覺得有些眼熟,正在冥思苦想。

  劉辯看著唐瑛懷中的孩子,一時有些感慨。

  文武百官都去迎接劉辯,皇后唐瑛卻一直沒有露面,劉辯就猜到了結果。肯定是卞氏生下了一個男孩,唐瑛卻不能肯定是不是他的血脈,生怕一旦露面,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騷動,更怕有人暗中窺伺,趁她去接駕的時候對卞氏母子下手,所以乾脆不去。

  劉辯扶起唐瑛,又示意卞氏母子起來,從唐瑛手中接過襁褓,撥弄了一下孩子肉乎乎的小臉:「男孩女孩?」

  「男孩。」唐瑛有些緊張的看著劉辯的神色。「陛下,可曾感覺到一些血脈相連?」

  劉辯瞥了唐瑛一眼,又看看卞氏。「不用懷疑,是我的孩子。」

  唐瑛鬆了一口氣,笑容綻放,眉眼也變得生動起來。「陛下這麼肯定?」

  「因為她。」劉辯抱著孩子,走到卞氏身邊,摟著卞氏的肩膀輕輕晃了晃。「她又不笨,妳那點小心思,真以為她看不出來?我不回來,她還有渾水摸魚的可能,我既然回來了,她如果心裡有鬼,又怎麼敢還在這裡。」他將卞氏摟在身前,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妳那究竟是什麼妖術,教教皇后吧,她可是想孩子想得快瘋了。」

  卞氏羞得滿臉通紅,唐瑛的臉上也飛起了紅雲,她輕輕的掐了一下劉辯的手臂。「陛下,這裡可是皇宮,不是草原上的帳篷,謹防隔牆有耳。」

  「哈哈,妳也是堂堂的皇后,不是蠻夷女人,是不是?」劉辯哈哈大笑:「如果在妳這兒還不能開幾句玩笑,那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輕鬆一點,難道只有在草原上,我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嗎。」

  「好吧,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唐瑛有些無奈,轉身又拿過一件東西,遞到劉辯面前。「臣妾不辱使命,完壁歸趙。」

  卞氏說道:「陛下,為了保護玉璽,皇后這一年的時間都沒有離開濯龍池半步,盡心盡職,可是吃了不少苦呢。」

  「你們都辛苦了。」劉辯接過玉璽,掂了掂,又還給唐瑛。「暫時還是由妳保管吧。」

  唐瑛眉頭一挑,卻什麼也沒說,又收了起來。正如荀彧所說,能成為劉辯最信任的人,她非常驕傲。這個任務對她來說是責任,更是榮耀。

  劉辯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嬰兒,想了想。「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就給他取名為植,字子建吧。希望朕在有生之年,能夠植百世基業,建萬世太平。」

  唐瑛嗔道:「陛下,孩子才出生幾天,不宜取名,否則會對孩子不利的,更別說字了,那得成年再取。」

  劉辯嘴角歪了歪。他清楚唐瑛的小心思。對唐瑛來說,這孩子最大的作用是證明他能生育,唐瑛可不希望他把這個孩子當成嗣子,她身為皇后,當然想自己生一個嫡子,名正言順的做太子。

  「無妨。吉人天相,我相信他會健康成長的。」劉辯衝著唐瑛眨眨眼睛,又道:「她不僅給我生了一個兒子,還把家傳的本事傳給了妳,你說該怎麼謝她?」

  唐瑛羞澀起來,嗔道:「那還不是陛下一句話的事?」

  「那不一樣,家和萬事興,妳是皇后,後宮的事一向由妳做主的,妳不鬆口,我怎麼能隨便策封。」

  唐瑛聽了,心裡美滋滋的,原本一點怨氣也煙消雲散。她眼珠一轉,笑道:「封為貴人吧。」

  劉辯眉頭一挑:「一步躍升為貴人,是不是太快了?」

  唐瑛連聲道:「不快,不快,她為陛下生子,於國有功,又陪伴臣妾多時,臣妾非常感激她,把她當成親姊姊一樣對待,封她為貴人,臣妾還覺得委屈了她呢。」

  劉辯笑笑:「既然妳這麼說,我也沒什麼意見。卞貴人,妳覺得呢?」

  卞氏大喜,一個出自娼門的有夫之婦,生過兩個孩子,還能成為貴人,簡直是吉星高照,祖墳冒煙,哪裡還有什麼意見,難道真要讓唐瑛把皇后讓給她不成。她連忙跪了下去。「多謝陛下,多謝皇后。」

  劉辯摟著唐瑛的肩膀,湊在她耳邊說道:「賞功酬能,賞完了她,接下來該討論討論怎麼賞妳了。說吧,妳想討什麼賞?」

  「陛下,賞臣妾一個孩子吧。」唐瑛俏臉帶暈。「臣妾也想為陛下生孩子。」
alex6869 發表於 2015-3-9 10:56
第426章 大喜

皇甫嵩、楊彪等人站在大殿外,一邊聽著殿里的動靜,一邊低聲商量著。臨近年關,他們都有不少事要處理,特別是楊彪,身為司徒,年終上計本來就夠他頭大的了,劉辯回朝,很快就要發動平叛戰事,為大軍籌措糧草也是一件大事,這個時候劉辯突然召他見駕,他有些不太能理解。

劉辯是很少隨便召見大臣的。

殿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劉協和荀彧一前一后走了進來,見皇甫嵩、楊彪站在廊下,他們也有些意外。

“太傅,司徒,你們……”

“殿下也是奉召前來吧?”楊彪撫著胡須笑了,“我們和殿下一樣,不知道為了什么事。不過,以陛下體恤臣屬的習慣,肯定是有大事。殿下一身戎裝,是剛剛習武歸來?”

劉協看看身上的甲胄,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這兩天練習騎射,聽到陛下召喚,連甲胄都沒來得及換,就趕來了。如果御史看到了,還請太傅和司徒幫忙說個情。”

皇甫嵩和楊彪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笑了。楊彪點點頭:“殿下重現赤子之心,可喜可賀。”劉協摸摸頭,嘿嘿笑了兩聲,正要說話,大殿上傳來劉辯的笑聲。

“阿協,想不到你穿上甲胄這么好看啊。”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劉辯手里抱著一個襁褓,滿臉笑容的從里面走了出來。不由得一愣。宮里什么時候多了一個嬰兒,而且身份不低,居然能由劉辯親手抱著。

殿下頓時鴉雀無聲。誰也不敢亂說話。劉協的臉有些白,心跳如鼓。

“來,看看你的侄兒。”劉辯沖著劉協招了招手。劉協一驚,下意識的走了過去,劉辯將襁褓遞到他的手中,提醒道:“小心點,剛生下來沒兩天。嫩著呢。”

劉協抱著襁褓,看著襁褓中的孩子。嘴角一陣抽搐。他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該哭泣還是該幸運。天子有兒子了,那我還有什么用?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回朝是不是因為這個消息。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再需要我了?

劉辯不動聲色的看著劉協。荀彧也趕了過來,站在劉協身后,卻一動也不敢動。劉辯雖然什么也沒說,但是可以想象,這是劉辯對劉協的考驗,如果他要提醒劉協,破壞劉辯的計劃,只會害了劉協。而且劉辯也不會輕饒他。這個時候能救劉協的只有劉協自己,別人誰也不上忙。

剎那間,荀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緊緊的閉著嘴。似乎一張嘴,心臟就會蹦出來。他手腳發麻,耳中一陣陣轟鳴,眼前的人影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他很清楚,劉辯有子對劉協意味著什么。這等于斷絕了劉協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以劉協一直以來的思維慣性,他這時候很難保持平靜。不露一點破綻。

就連荀彧自己都做不到,更何況劉協。

很顯然。劉辯突然召他們前來,就是要用這樣一個突然襲擊來試探劉協,看他心里究竟有多少人性,多少魔性。荀彧教他的是儒門思想,儒門思想以人性為根本,推崇人道,可是在帝王身上,人性卻又是一個極其稀缺的東西,帝王術中要壓制的就是人性。荀彧教給劉協的雖然不是韓非子那種帝王術,但是不可否認,兩者之間其實差得并不遠。

如果劉協通不過測試,劉辯會怎么處置他?他現在有了自己孩子,不再需要劉協了。他會不會借此機會將劉協一貶到底,徹底清除隱患?

他是什么時候解決子嗣問題的?

一連串的問題在荀彧的腦海里翻滾,聰明如荀彧,此刻也有些束手無策。

皇甫嵩和楊彪更是心知肚明,不由得為劉協抹了一把冷汗。

劉協抱著襁褓,呆若木雞。不知過了多久,劉辯伸手,從劉協手中接過了襁褓,輕輕的晃了晃。原本正在酣睡的劉植突然醒了,皺了皺眉,咧開小嘴,哇哇大哭起來,打破了大殿中讓人窒息的寧靜。

“嘿,哭了,餓了吧?”劉辯笑了起來,轉身將劉植交給趕過來的侍女,讓她送給卞貴人去喂奶。

楊彪上前一步,打破了僵局。“陛下,這孩子是……?”

“卞貴人所生,朕有了子嗣,算不算一件喜事?”

“陛下有子,當然是一件喜事,而且是一件大喜事。可是,卞貴人……是哪位,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就是在朕身邊侍候的卞氏。”劉辯輕描淡寫的說道:“她隨朕北行,曾經侍寢,因此有孕。相關的記錄已經查證過了,朕自己也記得清楚。朕已經和皇后商量過了,準備封她做貴人,今天請你們來,就是向你們通個氣。”

楊彪很意外,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曹操曾經的侍妾,給天子生了個兒子?他雖然知道卞氏一直在宮里陪伴皇后,但是對卞氏懷孕的事卻一點也不知情,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一時有點懵。

荀彧的腦子里也是“嗡”的一聲,不過他的反應更快。他立刻明白了唐瑛的用意,也明白了為什么兩個多月前,他來濯龍池見唐瑛的時候,為什么唐瑛的反應那么平靜——原來她早就知道劉協已經沒有機會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白忙一場。

她不再是那個一心希望自己能幫她出謀劃策的小女孩了,她的心機同樣深得可怕。對她來說,卞氏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伙伴。卞氏出自倡家,能因給天子生子封為貴人,那誰還能說她一個閹宦之后不能做皇后。以后不管她能不能生子,卞氏母子都會對她感恩戴德,拱手讓出大權。一旦劉辯駕崩,少子繼位,她就是當仁不讓的太后,皇位和劉協還有什么關系?

想通了這一層,荀彧不由得心驚肉跳。如果不是因為和楊彪的爭執而改弦易張,勸劉協以退為進,請劉辯回朝,現在他將是什么結果?

“另外,朕已經決定,給這個孩子取名植,字子建。朕知道,才生幾天就取名,尚未成年就取字,有些不合常理。不過,朕有朕的意思。取這個名字,是想詔告天下,朕要植百世基業,建萬世太平。這樣的偉業,當然不是朕一個人能完成的,甚至不是幾代人能完成的,朕希望得到天下賢才的幫助。”

楊彪恍然大悟,連忙拜倒在地。“陛下圣明,萬歲,萬歲!”

皇甫嵩也連忙跪倒,山呼萬歲。他們太清楚這個名字的意義了。這是劉辯再一次向他們確認,他希望和儒門合作,而不是對立,并且以皇長子的名字來向天地立誓,不可謂不隆重。如果他們還要懷疑劉辯的誠意,那就沒有任何合作的基礎了。

荀彧也跟著跪了下來,他沒有去看劉協,卻豎起了耳朵,傾聽劉協的一舉一動。

劉協忽然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抬起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很不自然的笑容。他撩起戰甲,跪了下去。“賀喜皇兄,恭喜皇兄,祝皇兄父子圣明,我大漢江山永固,植百世基業,建萬年太平。”…

劉辯也笑了,伸手拉起劉協,輕輕的拍了拍他蒼白的臉。“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父子兵現在還指望不上,親兄弟卻是可以依賴的。阿協,不要以為我有了子嗣,你就可以做富貴閑人了。父皇子嗣不多,就你我姊弟三人,姊姊以一女流之輩,仍然不辭勞苦,你身為男兒,也不能退縮。”

劉協愣了一會,抱拳道:“全憑皇兄吩咐,臣弟愿效犬馬之勞,盡劉氏子弟應盡之責。”

“甚善。”劉辯摟著劉協的肩膀。“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萬人同心,天下橫行。希望我們兄弟能夠同心協力,希望天下賢才能夠萬眾一心,共建萬世太平。”

荀彧如釋重負,大聲道:“臣等謹遵圣諭,不敢有違。”

雖然被荀彧搶了話頭,楊彪卻還是很高興,他也不愿意看到劉辯兄弟相殘。不管真假,劉協守住了底線,劉辯也表示了對劉協的信任一如既往,這個重大危機暫時就算過去了。他和皇甫嵩一起,大袖翻飛,以最隆重的禮節向劉辯表示祝賀。

出了皇宮,坐在馬車上,腰背挺得筆直的劉協一下子癱軟了下來,汗如漿出,面色慘白。

荀彧憐惜的看著他,將他摟在懷中。他知道,剛才那一刻對劉協這樣一個孩子來說實在太殘酷了。即使是他,面對這個情況,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做得比劉協好。

“先生,我太累了。”劉協閉著眼睛,呻吟道。

“是的,殿下太累了,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劉協的嘴角微挑,露出自嘲的笑容。“是的,我的確可以好好休息了。皇兄有了子嗣,再也不用我這個包藏禍心的弟弟了。姊姊知道后,恐怕也會高興萬分的。”

荀彧平靜的聽著,什么也不說,只是緊緊的摟著劉協。

“我知道了,這就是天命。”劉協眼神發直,嘴唇顫抖,語無倫次的說道:“父皇交給我的龍卵,我沒有保住,傳國玉璽,我也沒有保住,皇兄給我的剖鯀吳刀,我還是沒保住,這都是天命,是天命。”

荀彧眼神平靜,如古井無波。
alex6869 發表於 2015-3-9 10:57
神話三國 第427章 風乍起

太平三年,正月,天子大朝,宴群臣,同時宣布了三件大事。

第一,天子得子,一直懸而未決的子嗣問題不再成為難題。

第二,為振興大漢,天子欲與天下賢良共商大計,征召各地的賢良俊杰入朝議政,路途遙遠,或身體不便的,也可以奏疏形式上奏。不因人廢言,不因言廢人,但有只言片語可以采納者,必有酬賞。哪怕有所偏頗,也不以言治罪。此次會議,天子不是最后決策人,將以三位輔政大臣為首,組建博學能臣數人,組成評審團,對各方獻策進行匯總評定,聚其精華。

第三,天子將親征山東,平定袁氏叛亂。在出師之前,各地叛軍有向朝廷認罪的,可以從輕處罰,負隅頑抗,抱有幻想的,嚴懲不怠。

這三件事立刻在朝臣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隨即又以詔書的形勢發往全國各州郡,將震動傳播到帝國的第一個角落。一時間,洛陽城里議論紛紛,奔走相告,穩重的人還在揣摩圣意,心急的人已經開始研墨鋪紙,奮筆急書,希望能在這場大會中脫穎而出。

郭嘉急沖沖的進了曹操的內室,將正在和丁氏說話的曹操拽了起來,拖著就走。

曹操連鞋都沒穿好,就被拖出了內室。

“嘿!嘿!嘿!奉孝,你等等,你等等。”曹操一邊叫著,一邊掙扎著。他可不想就這么被郭嘉拖出去。也太丟人了。

“將軍,情況緊急,等不得。恕嘉無禮了。”郭嘉一口氣將曹操拽到大堂上,這才松開曹操。曹操一邊手忙腳亂的整理著被郭嘉拽松的衣服,一邊苦笑道:“奉孝,究竟出了什么事,你這么失態?有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說嗎,夫人又不是外人。”

“這件事,必須避著夫人。”郭嘉壓低了聲音。掏出一張紙,遞到曹操面前。曹操狐疑的接過。沒看內容,先看了一眼郭嘉的臉色。郭嘉剛才奔得太急,用力過猛,蒼白的臉有些潮紅。但更讓曹操心驚肉跳的是他的眼神。

郭嘉的眼神有些慌亂,又有些興奮。

曹操不解,卻也沒有多問。他知道能讓郭嘉這么失態的事肯定是大事。

紙上抄的是一份朝廷詔書,內容并不多,也就是三件事。可是這三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引起重視,更何況是三件事同時發布。

看完之后,曹操明白郭嘉為什么說這件事必須瞞著丁夫人了。

天子劉辯從彈汗山歸來,挾雷霆之勢,即將席卷全國。以他的實力。即使在短時間內不能完全平定天下,在正面戰場上擊敗袁氏兄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夾在袁氏兄弟之間,擔負著阻隔二袁聯系的重任。不管是袁紹還是劉辯,都會將注意力放在這里,迫使他立刻做出決定。

繼續支持袁紹還是倒向朝廷?對曹操來說,這并不是一個難題。結果是可以想象的,麻煩只在于細節,不能被袁紹知道他的心思。先咬他一口。袁紹對付不了劉辯,要收拾他卻是很輕松的事。

也正因為如此。不能讓丁夫人知道也就非常重要了。丁沖死在朝廷的手中,如果他想倒向朝廷,難保丁夫人會有想法。也許她不是故意的,但以她那沖動倔犟的性格,只要做出一點出格的舉動,就會被袁紹安排在這里的暗椿得知,引起袁紹的注意。

“奉孝,該當如何?”

郭嘉盯著曹操的眼睛:“將軍覺得袁紹有取勝的機會嗎?”

曹操連連搖頭。開什么玩笑,劉辯不在的時候,袁紹都沒什么機會,現在劉辯回來了,他哪還有半點機會。除非劉辯突然暴斃,那袁紹還有點希望。可是看看劉辯剛剛生了兒子,正是生命力旺盛的時候,怎么看也不像是會暴斃的人啊。

“將軍自己呢?有沒有可能趁亂而起,割據一方?”

曹操撇了撇嘴,苦笑道:“我最多是方面之將,逐鹿天下,非我所敢望。”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郭嘉一拍手。“當務之急,是立刻聯絡朝廷和陶謙、孔融,以免遭袁氏兄弟夾擊,有覆巢之禍。”

曹操點點頭,隨即又擔心的說道:“奉孝,你怎么辦?如果被天子得知你……”

郭嘉笑了。“我有什么好擔心的,天子連荀彧、戲志才這樣的對手都能寬恕,我又怎么會在他的眼中。將軍放心吧,不必為我擔憂。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天子看到你的能力。”

曹操盯著郭嘉看了一會,憂心忡忡的說道:“如果是這樣,那當然最好。”

曹操隨即請來了毛玠、陳宮、程昱等人商議。看完那份抄來的詔書之后,毛玠等人也是大吃一驚。詔書里面的這三件事實在太震撼了,不僅關系到曹操的未來,也和他們每一個人息息相關。畢竟他們不是一個人,身后都有各自的家族。如果曹操成了叛逆,他們就算不陪斬,也會被閑置,整個家族都會受到影響。

叛逆可不是一般的罪過,沒有幾代人,很難清除這樣的影響。

曹操看看這些人的臉色,立刻知道自己的選擇機會不多。他對程昱說道:“仲德,你曾經和天子見過面,這次還要麻煩你,再去一趟洛陽。”

程昱躬身領命。

曹操轉身又對陳宮說道:“公臺,你和陳登父子親近,就勞煩你去一趟廣陵吧。”

陳宮起身,深揖一禮。“喏。”

曹操拍拍憑幾,長身而起,目光陰冷。即日起,各軍備戰,嚴守各轄區,隨時做準備作戰,不得有誤。”

“喏!”夏侯惇、夏侯淵等人起身,轟然應喏。

眾人散去,曹操唯獨留下了郭嘉。“奉孝,春天到了,該讓我的龍出來活動活動了。”

郭嘉撫著青釭的劍柄,笑著點點頭。

北海郡。

太史慈匆匆走上了大堂,向孔融抱拳施禮。大過年的,他正在家與親朋好友宴飲,突然接到孔融的召喚,他非常意外。本來以為是好熱鬧的孔融要請客,讓他來張羅一下,誰知道到太守府一看,府中戒備森嚴,根本沒有一點請客的影子。

“子義,我們的堅持有結果了。”孔融將一份詔書遞給太史慈。“你的機會也來了。”

太史慈一愣,連忙接過詔書,看了一遍,頓時屏住了呼吸。孔融說得沒錯,他們的堅持有結果了,他的機會也來了。天子要親征袁紹,他終于可以一展才華了。

“朝廷征召各地賢良入朝議政,我準備趕去湊個熱鬧。北海的安全就要托付給你了。子義,機會來了,就要好好抓住,要不然會后悔一輩子。”

太史慈激動得淚流滿面。孔融身為北海郡太守,在此堅守多年,正是他立功的時候,他卻要趕往洛陽,看似參加議政,實際上是把立功的機會讓給他太史慈。孔融如果不走,就算他坐在太守府里不出門,將來朝廷也會將北海郡的功勞記在孔融的頭上,他太史慈要往后排一排。現在孔融離開了,他就成了第一負責人,將來就是首功。

“多謝府君提攜,慈親自護送府君出城。”

“不用了,我身無長物,卻有薄名,管亥他們不會傷我,反而會殷勤招待。你安心守好城池就好,袁紹狗急跳墻,天知道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你小心些。”孔融哈哈一笑:“你也不用感激我,我去洛陽,是因為洛陽有更適合我的事,而且更安全,最合適我這樣的書生了。”

太史慈抹著眼淚笑了。他知道孔融這只是想寬慰他,不想讓他有心理負擔。

孔融隨即召集了太守府的掾吏,宣布了詔書,說明自己將奉詔入京議政,北海郡的防務由郡都尉太史慈代理,并代理太守的相關事務。他鄭重說明了天子親征的人心所向,希望北海郡的各家各族認清形勢,不要做出錯誤的選擇。

眾人大驚失色,不敢違命,連聲應喏。

很快,孔融將印信移交給了太史慈,自己乘著一輛馬車出了城。出了城數里,有一個衣衫不整,滿身的酒漬年輕人叉著腰站在路中間,攔住了孔融的馬車,大笑道:“孔文舉,要做逃虜么?”

孔融掀開車簾,笑罵道:“豎子,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這么好的機會。快上車,我們去洛陽罵個痛快。”

年輕人哈哈大笑,爬上車來,伸開兩只臭哄哄的腳,幾乎杵到孔融的懷里。他抱著頭,靠在車壁上,樂不可支。“一想到要與天下人對罵,還是當著天子的面,我禰衡的心里啊就癢癢的,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洛陽去。嘿,我說,有酒么?這么痛快的事,沒有酒,多掃興啊。”

孔融從一旁的小柜中摸出兩只酒杯,一壺酒,沖著禰衡亮了亮。“與你這樣的妙人相伴,豈能無酒。來,一醉方休。不過,別怪我言之不預,所有人都罵得,天子你可罵不得。”

禰衡奪過酒壺,擰開塞子,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這才斜著眼睛說道:“為何,到了洛陽,不罵天子,那還去干什么?”

孔融嘿嘿一笑:“我怕你自取其辱,他可是罵得袁隗吐血的狠人。”

禰衡一愣,更加精神,用力一拍大腿。“這樣的對手千載難逢啊,豈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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