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水滸求生記 作者:他來自江湖(連載中)

 
s6149 2014-10-4 02:09: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5 896508
s6149 發表於 2014-10-9 01:08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零章 開創日後手術史的一刀
    安道全能取得今日之成就,自然不是個糊塗人。眼見王倫說得在理,哪怕就是此時萬幸動刀成功了,難不成再架著渾家逃命?若是城門一閉,豈不是叫人甕中捉鱉了去?
    待他想明白了自己此時的處境,便也不再遲疑,只是滿懷感激的朝著這位給了自己莫大啟發的白衣書生一拜到底。
    在被對方扶起後,安道全復去拿涼水洗了把臉,隨即進屋,麻利的收拾東西去了。
    王倫見狀也不打攪他,等了大概有小半個時辰,只見安道全大包小包的往外提著包裹,都在客廳內候著他的好漢們見狀驚訝道:「搬家麼?」
    安道全見說苦笑了一聲,道:「此乃我畢生的積攢,它們的價值遠遠在我這條性命之上!」
    眾人見說都笑,王倫也不廢話,直叫大家將包裹綁到馬上,安道全見狀回房去了,不一會便背著渾家出來。還好此時是初秋時節,天氣並不寒冷,不需要多費周章額外加蓋些被褥之類。
    這時龍虎熊蛟四將不用王倫吩咐便自發去抬了轎子,阮小七見狀,望這安道全笑道:「太醫,尊夫人得我這四個豪傑抬轎,那是福氣不淺的,定然還要活個四五十年才對得起我這四個兄弟頭一回做轎夫!」
    安道全聞言拱手道:「便借這位官人吉言!」看來他心中得了救渾家性命的法子,現在情緒似是穩定多了。
    龍虎熊蛟四兄弟見說也不多言,只是哈哈一笑,抬起轎子就走,王倫牽過一匹馬來,問道:「太醫會騎馬否?」
    安道全連連點頭,王倫便將馬韁交予他,待他上馬之後,自己也翻身上馬,追著前面行走如風的軟轎去了。此時焦挺、阮小七也都上了馬,郝思文殿後鎖了門,大家棄了這處建康府內頭一號的醫療聖地,只留下滿院昏迷不醒的通判府家人不題。
    話說這一行人走在繁華的城市中,那安道全望著這片熟悉的街景,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傷感,昔日自己還是這城中高門大戶的座上之賓,如今卻已是背負人命官司的逃亡罪人,這種身份的巨大轉變直叫他心中悲慼不已,他長歎了一口氣,歎道:也許,此生再無還鄉之時了罷。
    望著前面白衣書生的背影,唏噓不已的安道全乍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問過這書生的名號。想自己身陷囫圇,神志模糊,眼見這書生處處為自己著想,下意識裡直把他當成多年的老友一般,當時還不覺甚麼,只是待此時回過味來,他才想起這位書生與自己素未平生,安道全心中暗道了一聲「慚愧」,隨即催馬上前道:「還未請教官人大名!」
    王倫見他此時神志清醒了,壓低聲音道:「此地不是說話處,且出了城再說不遲!太醫若是信得過我時,只顧跟著我走!只是莫要害怕,我等沒有惡意!」
    安道全聞言連連點頭,口中直道:「信得過,信得過!」
    兩人正說時,忽見一個漢子身手敏捷,直在熙熙融融的人群中穿插躲閃,卻並不沾到別人半點衣衫,此人一路飛奔而來,卻不是活閃婆王定六還有誰?
    待這王定六來到隊伍前,只朝王倫點了點頭,王倫便知他事情辦妥了,也不多問,只朝他笑著點頭,權作回應。兩人眨眼間這番眼神交流,只叫王定六覺得與王倫有了默契,心中如同飲蜜一般,他此時也不贅言,只緊緊跟著王倫身邊。見他這般,王倫笑問道:「兄弟會騎馬否?」
    王定六赧顏道:「小人家貧,哪裡去習得此術?」
    阮小七對他父子倆頗有好感,笑道:「這馬卻是好學,日後我去幫你挑一匹好馬,包你三五日學會!」
    王定六聞言大喜,朝王倫和阮小七抱拳道:「多謝兩位兄長抬舉!」
    待王定六一回頭,這才發現了王倫身後的安道全,心中暗喜,尋思道:「哥哥好生厲害,竟然真將這位神醫請動了!日後老爹年歲大了,山裡面有個神醫駐寨,豈不是萬無一失!」想到這裡,他心中歡喜,又見郝思文一人牽著三匹空馬,連忙趕上去幫忙,郝思文見狀一笑,跳下馬來,便分了一匹空馬給他牽著,一路走便一路跟他講授起騎馬要訣來。
    眾人疾走一陣,終於出了城,安道全長出了一口氣,卻見同行的幾人各個都是面色如常,暗暗在心中讚賞了一番,只見他催了催馬,又隨著眾人趕出了幾里地去,不多時便看到江邊一片樹林邊上立著一個村店,這店子獨門獨戶,旁邊也沒有其他鄰居,正自看時,忽聽王倫對他道:「太醫,且在此處暫歇,此乃我兄弟的住處,十分安全!」安道全見說點頭不已,連聲稱謝。
    此時眾人來到店前,都下了馬,王老丈在裡面聽到動靜,急忙出來迎接,眼見一位滿臉滄桑的中年儒士夾雜在隊伍中,又不好相問,只是暗暗猜測,此人不會就是自己家鄉神醫安道全罷?
    王定六見父親這個樣子,哪裡猜不到他心中所想,連忙上前介紹了,王老丈大喜,拉著這位傳聞中的神醫說長道短,王倫一笑,把眾人都請進店中,王老丈早就準備好了酒飯,就進去端菜去了。王定六自帶著安道全去把他渾家安頓了,這時王倫跟進內室來,與安道全商議道:「我有一艘大船停泊在不遠處,太醫是在此處動刀,之後抬尊夫人上船,還是先上船,再在船上動刀?又或者我等連夜趕水路下到揚州,便在城郊尋一處民居住著,然後再說?」
    安道全見說,心中也沒主意,只是上前拿了拿渾家的脈,搖頭道:「怕真是不能再拖了!」
    王倫點點頭,道:「如此便在此處動刀罷!我叫幾個兄弟去將大船喚來,停泊在岸邊,再叫人四處放風,若是尋常捕快來時,我等也不懼他!」
    安道全急忙起身謝了,便去取藥箱,恨不得立馬動刀,王倫攔住他道:「須得先將尊夫人喚醒,問清楚壓指時最疼處位置,方好下刀!神醫不知,這潰爛之處長在各人身上位置不同,形狀不一,有人直有兩指之長,有人卻又只有指甲大小,若是下刀位置不對時,便是尋上一個時辰也不見得找得出來!」
    安道全聞言大驚,心中一涼,頹然坐在床榻之上,王倫見狀叫王定六先出去準備滾水、烈酒等物,隨即又坐在安道全身邊道:「吉人自有天祐,說不定太醫一下刀,那潰爛之處便睜眼可見,此物因人而異,太醫切莫沮喪,如今尊夫人的性命,都繫在你的身上!勿要做好萬分準備,才好下刀!」
    作為過來人,王倫十分清楚,即便是在現代,也有醫生割闌尾時,還會錯把輸卵管、脂肪垂等當作闌尾割掉,這種手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外科界直有「不好做的闌尾趕不上做一個胃大部切除術省事」的說法。王倫為防初次上陣的安道全動刀途中有甚麼閃失,只好叫他先有些心理準備。
    不多時,王定六捧著滾水進來,王倫拍了拍安道全肩膀,隨即出去與眾人交待晚上的安排。眾人見王倫出來,都圍了上來,只聽王倫道:「待用過飯,先著一位兄弟先去將船喚來此處停靠,再著兩位兄弟去把那截江鬼和油裡鰍這兩個水賊結果了!」
    阮小七見說大笑道:「這兩個水賊哪裡用得著兩個人,只我去便結果了他們,也好還這揚子江上的冤魂一個清白!」
    王倫見說想了想,道:「小七不知路徑,還是著王定六與你同去,有他帶路我也放心一些!」
    阮小七見王倫開口了,也不再多說,直道:「如此便依哥哥的,只叫他隨我去罷!」
    這時龍虎熊蛟四人都道:「師父去結果那**,我等也不敢相爭,直我們去喚那大船過來此間罷!」
    王倫擺了擺手,道:「留在此處責任更重,我還要四位兄弟出去放風,安神醫馬上就要替他渾家動刀,若叫官府的捕快摸來卻是不妙!」
    四人見說這才不爭了,都道:「那些不爭氣的賊廝,我兄弟四個隔著十里遠就能聞著他們的味兒,哥哥勿憂,我等這便出去!」這四人都是爽利之人,話一說完,飯都不吃了,就要出去放哨,王倫見狀取了荷葉,將桌上的牛肉都包了,四人哈哈大笑的接過,朝王倫行了一禮,都上馬四散而去了。
    送他們走了,郝思文上前道:「報訊的事便叫小弟去,騎上寶馬也就是來回半個時辰的事,哥哥和焦挺兄弟在此,萬萬小心!」
    王倫見說又囑咐了他幾句,直送他上馬去了,回頭對阮小七道:「且莫托大,幹完事速回!」阮小七連連點頭,只道:「哥哥放心,便瞧兄弟的手段!」說完回去叫了王定六,兩人也不騎馬,只是一路走去。
    王倫叫焦挺在門口守著,自己進房去了,安道全見王倫進來,連忙拉住他道:「還望尊駕助我一臂之力,有你在此守著,也叫我心中有底!」
    王倫不想神醫安道全竟然也有這般忐忑的時候,看來真是關心則亂啊!不過王倫好歹也是從張青、孫二娘的人肉作坊裡全須全尾走出來的人物,自不怕那血肉模糊的場景,只是安慰他道:「勿憂!我便候在太醫身邊!」
    安道全長出了一口氣,向王倫用力的點了點頭,便朝剛剛甦醒卻又重新麻醉後的渾家走去。只見這位神醫手上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在那閃爍不定的燭光映照下,不想那只救人無數的醫手此時竟然不停的微微顫抖。(未完待續。)
s6149 發表於 2014-10-9 01:11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一章 截江鬼江心害母子
    話說阮小七見王定六不會騎馬,只是帶他步行去除那兩個水賊,看這兩條好漢的樣子,似是全然沒把那兩個要死的賊人放在眼中,只見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邊走邊聊。
    只聽此時王定六道:「小七哥哥,我看安神醫他渾家病的不輕,連那安神醫都是心神不寧,只是不住的請教哥哥,莫不是哥哥也懂醫術?」
    阮小七聞言一笑,道:「我家哥哥就沒他不懂的事!你不知道,我山寨有個聞軍師,那叫一個博學多才,可在哥哥面前,他總是自稱不如,見今心甘情願的輔佐著哥哥,我們下山便是他在家裡守寨。兄弟,你聽我跟你講,我這哥哥當真了不得!當日他不嫌棄我兄弟三人出身低微,親自到村中請我們時,山寨水軍才不到一百人,你看現在,不到一年,水軍已經是四千之數了!你不知當日我兄弟為報哥哥大恩,回村裡拉人,費盡心機湊了四五百人,心裡都還美滋滋的,只覺這回可以交差了罷?你道哥哥當時怎麼說?」
    「哥哥怎麼說?」王定六聽得入迷,見阮小七賣關子,只是連忙催問道。
    「他說你等莫要偷懶,五百人算甚麼?將來還會有五千人五萬人!我兄弟三個當時心中還不信哩,只當哥哥是在說笑,可你看現下怎地?穩穩的四千漢子!直如你一般,各個都是精壯後生!認真說來,如今水軍只我兄弟三人還真是照看不過來!哥哥知人善任,路上收了費保他們四個兄弟,這不,在此間又遇上了你,如今我水軍好算也有八個頭領了,就是跟馬軍、步軍的頭領們吵起架來,聲音也大一些不是?」說到後來,只聽阮小七哈哈大笑。
    「吵架?」王定六聽得滿面春風,只是聽到阮小七說甚麼馬軍步軍頭領,頓時一愣。
    「你還當真了!」阮小七見說爽聲大笑,道:「我們山寨的頭領,各個是義氣豪傑,割頭換頸的交情!吵架算甚麼,馬軍步軍的那些頭領沒事還抄傢伙呢,你看你又當真了!他們是在比試手腳!」說到這裡,卻見快言快語的阮小七極其難見的長歎了一聲,喃喃道:「也只有哥哥這般的人,才能把這麼多好漢聚在一起快活!」
    王定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尋思道:「就是我這般沒本事的人,哥哥也不嫌棄,直拿心來交結,叫人怎不欽服?」想到這裡,他也歎了一聲,只恨不得把這許多年來積攢在心中的鬱鬱之氣一口吐出。
    阮小七見他這般,道:「兄弟,卻是怎麼了?」
    王定六道:「想我這般沒本事的,還蒙哥哥厚看,真怕辜負了他!」
    阮小七哈哈一笑,道:「這揚子江這般湍急,你都能來去自如,還說甚麼沒本事?照你這般說,我阮小七不也是個沒本事的?兄弟,我那哥哥常說,英雄不問出身,你在這江邊賣酒,我阮小七當時還不是在湖裡弄魚?你且把心放肚子裡,若嫌自己不識字,日後可以去求教聞軍師,你若嫌自己不會使棒,便去尋林教頭指教,這些小事也不用跟哥哥說了,我阮小七便去替你找人!」
    王定六聞言大喜,就要拜謝,阮小七也不扶他,直朝他頭上一掌拍下,怪道:「都是山寨弟兄,你給我來這些!」
    王定六赧顏一笑,自己爬了起來,道:「小七哥哥不知,我當年為了學棒,拜了多少師父,受了多少白眼,如今遇到哥哥,只覺從前看得如天一般高的難題都解了!」
    阮小七哼了一聲,憤憤道:「拜那甚麼師父,只認錢,有屁本事?我山寨裡的林教頭,那是多大的本事,見人就先禮讓三分,哥哥說那叫虛懷若谷!反正我是不懂的,我只知道,但凡有真本事的人,就該是林教頭這個樣子!似我這般跳上跳下的,卻是端不到檯面上嘍!」
    王定六見阮小七這般說,連聲相勸,阮小七哈哈一笑,渾不在意,王定六又道:「小七哥哥說的林教頭,莫不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
    「不是他還有誰?」阮小七回道:「你回去了,若得了空,我便帶你去找他,若得他傳授,卻不比那些鳥師父強千百倍?」
    王定六見說大喜,道:「若能跟他學上幾招,我此生也不枉了,到時候也能替哥哥掙些臉面,不叫人家說他看錯了我!」
    阮小七聞言好生的打量了王定六一番,良久才道:「哥哥還真沒看錯你!」
    王定六聞言有些耳根發熱,直低了頭,阮小七也沒再說話,兩人沿路急趕了一陣,便來到了王定六說的地方,此時岸邊靜悄悄的,卻哪裡有渡船的影子?
    阮小七卻不疑心是王定六沒有把事情辦好,只是暗叫一聲「糟糕」,回頭望著王定六道:「莫不是這兩個賊廝又害人去了?」
    王定六此時也是心中大急,暗道頭一次給哥哥辦事,莫不是就辦砸了?忽見這時阮小七一扯他手,指著江中道:「那裡莫不是有艘小船?」
    王定六見說藉著月色去望時,隱隱約約似像一艘船的影子,只是看不大真切,正要問阮小七時,只見他已經將長刀銜在嘴中,開始脫衣裳了,王定六見狀拍了拍額頭,暗罵了一聲自己太傻,隨即也跟著脫了起來。
    兩人很快把衣衫藏好,便朝江中走去,眼看水已經淹沒到腰間了,阮小七赴水而行,王定六也緊隨其後。這阮小七是水中行家,看王定六使水的姿勢便知此人身上有貨,看來橫渡一說還真不是吹出來的。這兩人輕手輕腳直往那船摸去,快要到時,忽聽船上一個漢子急切的聲音傳來:「好漢,你繞我母子性命,都把金銀與你!」
    只聽那艄公道:「金子也要,你母子的性命也要!」
    那漢子欲哭無淚,急求道:「我老娘背上有疾,不能見水!好漢!你且聽我與你說,人生在世,誰不是娘生父母養的,你若只顧害我老娘,怕不是要遭報應?」
    那艄公大笑道:「你的老娘須不是我的老娘,只顧與我說這些鬼話作甚?」
    只聽這時一個婆婆道:「順兒,你莫要求他!我便是死了,也不打緊,這都是報應啊!想你那大哥平生不作善事,只顧把良人坑害,我勸說他多少回,他只是不應!如今我得了這要命的病在身上,名醫搖頭,百藥難治,你那大哥他只裝作睜眼瞎,半面不來看我,好似我死活與他無干一般!你說老天不理會這等畜生,卻只顧把劫數報在我娘倆身上,莫不是瞎了眼?」
    那艄公聞言笑道:「原來也是惡人的家眷,取你們性命那也算是為民除害了,兩位,好走了!」
    忽聽那婆婆厲聲叫道:「我與我兒都是清白人,他往日裡雖受他大哥蠱惑,做了些糊塗事,卻不是該死的罪過!且他如今已經被我勸轉回了,你若要害我們時,不能拿白刃相加,只顧把我們推到這江之中去,我便做了鬼也不來纏你!」
    那被綁縛的漢子聞言雙眼流淚,他做兒子的哪能不知母親心意,心道老娘這是要捨身救己啊,落到水裡對自己來說便如回家一般,別說是負著繩索,就是負著鐵索自己也能想到辦法逃生,可是老娘背上有疾,怎沾得那水?那漢想到這裡,心中忍不住那一腔悲憤,也不顧自己此時給綁縛得嚴嚴實實,就要上前與那兄長的同行拚命。那婆婆見狀大喊,「順兒你若敢動,我便自己跳下水去!」
    那艄公哈哈大笑,道:「既然婆婆都開口了,小人怎敢不依?那麼便商量一下,是誰先跳?」
    那漢子聞言,只覺肝腸寸斷,哀求道:「好漢,你多留我老娘一刻性命,我便感你大恩大德!」
    那艄公笑道:「如此說來便是你先跳了?」
    這時另外一個艄公察覺出一絲端倪來,上前道:「五哥,這人莫不是誑我等?聽他老娘說他家有個兄弟也不是好人,只怕這漢身上藏著甚麼蹊蹺!」
    那五哥聞言一想,旋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兩個只要囫圇死,敢在老爺面前使詐?」話一說完只見他滿臉怒氣,就要提刀來殺這母子兩人,那被綁縛的母子大驚,便聽那婆婆嘶聲裂肺的哭喊道:「快跳!快跳!你這逆子真要逼死我麼!」
    這五哥哪裡肯放過這漢子,舉刀就來砍他,嘴中威脅道:「你若是敢跳,我便先取了你老娘性命!」
    那婆婆慘叫一聲,為了救兒子,閉著眼便往江中一跳。見此情形,那漢子只覺萬箭穿心,跪倒在地望著天上那輪殘月大嚎。此時這五哥笑嘻嘻的提著刀便要過來結果他,忽覺腿上一痛,他低頭去看時,整只腳掌居然叫人剁了下來,只見那五哥厲聲慘叫,直摔倒在船上。另一個艄公趕來一看,心中大怒,痛罵道:「王家老六,你個小亡八,居然敢對老爺下黑手!」
    那王定六冷哼了一聲,一手扶船,一手使刀橫掃過來,那艄公急閃,往小船的另一頭便躲。這時王定六翻身上船,順手一刀結果了躺在船上痛哼的「油裡泥」孫五,便要趕到後面去取「截江鬼」張旺的性命,忽聽這時被綁縛的漢子大叫,「好漢,先解了我繩索,我老娘落水了!」
    王定六見說朝他一笑,那漢子只覺這副笑容是他此生中見過最讓人暢快的表情了,正要掏心掏肺的感激他,不料這漢子朝自己笑完卻逕自往船艙中趕去了,那漢此時只如落入十八層地獄一般,直恨不得連牙齒都咬碎了,就要破口大罵時,忽聽這時船底傳出一個聲音道:「誰說你老娘落水了?那我接著的卻是誰家老母!」(未完待續。)
s6149 發表於 2014-10-9 01:12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二章 浪裡白條張順
    忽聽這聲調侃傳入船上這位悲痛欲絕的漢子耳中,此時他心中湧出的那份喜意只叫他那蒼白的臉頰如枯木逢春般恢復了血色,只見此時他全身如獵豹一般突然繃緊,飛也似的急急撲到船邊,待他睜開那雙早已被淚水模糊的雙眼去望時,直驚得呆了!不想此時自己母親居然叫一個水裡的漢子直直托著!
    只見他張開口,想說些甚麼,卻又實在不知該說些甚麼,彷彿所有詞彙都不能表達他此刻的複雜情緒,便見他乾脆不言,對著水下之人只顧用頭鑿地,只聽那甲板傳出「咚咚咚」的巨響來,而那整個船身都隨之顫抖。
    此時他心中那股喜意掠過,隨之湧來的便是差點陷母親於險地的愧疚,正好此時伴隨著劇痛而來的那股麻痺感,讓他此刻心中微微好受了些。
    還好這漢子只稍稍愣了片刻,從驚喜與悔恨中掙脫出來的他一時恢復了神志,眼見如此情況,他心中忽又擔憂起來。不為別的,想這漢本是條水中蛟龍,怎麼會不清楚在水面上要托起一個人而不沾水會有多麼艱難,即便他此時借助著船身的浮力!他生怕水下那人堅持不住,一時反倒送了老娘,忙道:「好漢!千萬莫要放手,我老娘背上有疾,萬萬不可沾水!求你再堅持片刻!」
    這漢方纔的反應倒把那快言快語的阮小七給怔住了,這時聽那漢子急喊著,阮小七也回過神來,道:「托到天亮也不打緊,直甚麼!」
    那漢見說大喜,這才把那顆呼之欲出的孝心嚥了回去,又道:「我老娘背上有疾,好漢莫要輕動,若是囫圇推上來時,撞到傷口大為不妙,我這便下來替你!」話一說完,此時他也顧不得自己身上還綁縛著繩索,只聽「噗通」一聲,他整個人跳入江中。
    阮小七見狀「咦」了一聲,便朝不遠處那水面上張望,只見江水橫流,卻哪裡看得到這漢的身影?阮小七尋思道:「他既然敢跳江,必然有萬全把握,我且看看再說!」
    阮小七浮在水中,頭手並用,托著一個婆婆,明顯已無餘力再去給王定六添手,只是此時船尾打鬥聲仍在繼續,阮小七有些不放心,直喊道:「老六,情況如何?若是棘手時,先跳了江再說,莫要纏鬥!」
    阮小七話音落地,旋即便聽一聲慘叫傳來,只聽王定六笑道:「小七哥哥勿憂,你聽他鬼叫便知!」
    阮小七見說哈哈大笑,這才放了心,卻見他又去看自己托著的那個婆婆,這老婦從跳江後不知怎地,便一直沒有動靜,莫不是暈了過去?
    只見阮小七在水中又等了一陣,還是不見這婆婆的兒子從江面冒頭,若按他估算的時間,暗道那漢只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這裡,阮小七焦急的在江面上張望,卻怎地也尋不見那漢的身影,他心中尋思道:「不管那漢凶吉如何,我也要將這婆婆送到安神醫處,不然只怕負了他的重托!」
    正在阮小七暗暗焦慮之時,這時水底突然冒出一個頭來,阮小七去看時,卻不正是跳下江去的那個漢子?眼見他此時手腳都放開了,阮小七大讚道:「兄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身本事!」
    那漢吐了一口江水,感激道:「多蒙這位好漢救我母子性命,小弟感激不盡!」
    阮小七哈哈一笑,道:「只是個巧,我等便要來結果這兩個水賊性命,還那些冤死鬼一個清白,不想正撞上你母子!卻不是命裡有緣?」
    那漢只是點頭,嘴中連聲附和道:「有緣有緣!」
    阮小七見此時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又見這漢水裡功夫了得,便開口道:「既然你老娘有病在身,你先接過她,我此時上去,再把她扯上來!」
    那漢子感激無地,直道:「多感好漢情誼!」一說完便過來接自己母親,阮小七見狀哈哈一笑,道:「兄弟托穩了!」
    那漢子小心翼翼的托著自己母親,卻見阮小七將船身一扯,借力衝出水面,穩穩落到船上,這時王定六將那截江鬼張旺解決了,正趕過來,見了阮小七破水而出的一幕,稱讚道:「小七哥哥好俊的功夫!」
    阮小七回頭一笑,道:「先救人再說!」說完便俯下身去拉那婆婆,眼見這個漢子的水性絲毫不見得便比自己遜色,心中頓時大喜,隨即起了愛才的心思,暗道:「這漢子水裡功夫這般了得,若是替哥哥收回山寨去,卻不是好?」
    這時王定六已經趕了過來,跟阮小七一起穩穩當當的將那婆婆拉了上來,那漢手上一空,心中大定,此時他滿臉喜色,便使出神通,只見他整個人直如劍魚出水一般,那條身子更在空中打了一個滾翻,片刻間也是穩穩落到了船上,阮小七見他身手似是還要強過自己,心中大喜,道:「好漢子,你是哪裡來的?卻是姓甚名誰!」
    那漢子一上來後,便俯身查探著母親的狀況,眼見只是暈了過去,這才放下心來。此時聽到阮小七問他,忙起身行了個大禮,道:「好漢,小人姓張名順,從江州來的!」
    阮小七見說心中一喜,忙道:「你莫不是潯陽江上喚作浪裡白條的張順?」
    張順聞言一驚,回道:「好漢怎地知曉我的小號?」
    阮小七嘿嘿一笑,暗想道還是跟著哥哥長見識,這天下的好漢都在哥哥肚子裡裝著,連帶自己也識得不少人!此時阮小七也不忙回他,只是問道:「張順兄弟,怎地半夜趕路,還帶著老娘,須知這江面之上多不平靜!」
    張順見說歎了口氣,道:「我一路背負著老娘從江州趕來,只為了醫治她背上的頑疾,一路上哪裡分甚麼日夜,只顧披星趕月,哪知一到這船上便有些扛不住了,不小心睡著了,卻不想著了這兩個賊廝的道,如今想來,真是托大了!」
    阮小七聞言勸道:「那江州里此間好幾百里地,你又不是鐵打的,怎會不知疲倦?只是你帶著老娘卻是去城裡尋誰?」
    張順見說,一五一十道:「這建康府裡有我的一個舊識,姓安名道全,識得他的人劫稱他為神醫聖手,世上就沒有他看不了的疾病,故而我帶著老娘特來尋他!」王定六聞言尋思道,是神醫不錯,可不是所有病都能治,眼見他渾家病得不行,此番卻不是還仰仗著哥哥?
    卻聽這時阮小七把大腿一拍,道:「此時安道全不在城裡,你若信得過我時,只隨我去!包你母子見到這位神醫!」
    張順見說愣了一愣,尋思道:「他若要害我時,直不必救我,如今救了我母子,也無再害我的道理,這條漢子看著爽利,水上功夫不下於我,不像是鬼鬼祟祟之人,我便隨他去!」便見張順拱手道:「兄長救我母子,大恩難報,如此都依兄長!」
    阮小七哈哈大笑,取了一個船槳丟與張順,道:「若要去時,那便速速前去,莫要耽誤了你老娘的病情!」
    張順連連點頭,便見他和阮小七一人一隻船槳,初時兩人只是慢慢的劃,不知不覺中這兩個好漢不想較起勁來,眼見這條逆水而行的小船在江中越行越快,連王定六這等識水性的漢子都有些站不穩了,只好尋了一處位置坐下,也不知行了多久,這時只聽「卡嚓「一聲,張順手中的船槳已是折成兩半,阮小七見狀一笑,道:「看來還是你要厲害些!」張順見說連忙抱拳,嘴中只是連聲道:「慚愧!慚愧!」
    這時王定六已經被這兩人震得咋舌不已,聽阮小七開口了,他也回過神來,只朝岸邊看去,忽道:「小七哥哥,便是此處,莫要劃過了!」
    阮小七哈哈一笑,將船往岸邊劃去,看看就要到岸了,又聽見那「卡嚓」一聲,卻是阮小七手上那桿船槳也是折斷了,阮小七回頭去看張順時,卻見他也正望著自己,兩人目光一觸,不自覺間都放聲大笑起來。
    這時船已經到了岸邊,王定六滿臉欽服的跳在江中,將船兒雙手穩住,阮小七見狀也跟著跳下水來,兩人一左一右將這船兒穩穩定住,張順滿懷感激的朝這兩人謝了一聲,便俯身背起老娘,跳下水來。
    一行四人在樹林裡疾走了一陣,便見一個村店出現在眼前,張順抬眼去看時,只見一個無眉大漢抱胸守在門口,看他樣子甚是雄壯,想來不是易與之輩,張順暗暗想著這夥人怕是來歷不凡,只是一路上他和阮小七一直暗暗較勁,早已是碰撞出惺惺相惜的火花來,只覺這樣直爽的漢子怎會是歹人?倒也不怕這裡是家黑店!便見他當下毫不遲疑,只是背著老娘跟著這兩人進去。
    那守在門口的大漢見了來人,叫道:「小七哥哥,怎地多了兩個?」
    阮小七親熱的拍著這大漢的肩膀道:「哥哥在何處?那兩個賊廝叫我們除了,這對母子是船上的客人,要找安神醫!」
    焦挺見說把身子一讓,道:「哥哥和安神醫正在房裡!小七哥哥若要進去時,須得輕手輕腳,不然便是害了安神醫渾家性命也!」(未完待續。)
s6149 發表於 2014-10-9 01:16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三章 知恥而後勇
    阮小七見說回頭望了張順和王定六一眼,這時便聽王定六道:「小七哥哥,既然如此,我便不進去打攪哥哥和安太醫了!我且去後面弄點吃的,給各位墊墊肚腸!正好今兒打了兩隻野雞,也叫大家嘗嘗小弟的手藝!」
    阮小七欣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定六嘿嘿直笑,朝客人拱了拱手,便往後面去了。張順見狀倒是有些意外,眼見這漢子本事尋常得很,不想卻是個頗知進退之人,又想起他方纔他跳下水中替自己掌船一事,心中不由對他生出好感來。
    只是見他這般,張順心中也生出猶豫來,但又心憂老娘的安危,卻是進退兩難,正自糾結時,卻見阮小七回頭道:「安神醫正在給他渾家動刀,怕是不好打攪,我倆且在門口看一看,若是完事時,再進去可好?」
    張順也是個明事理的人,見說連連點頭,阮小七便帶著他走到門口,張順輕輕拉開門簾,抬眼朝裡面看時,只見安道全頹然坐在地上,臉上那種表情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覺他彷彿已經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般,連抬手之力似乎都已沒有,而一個白衣書生卻在一旁的滾水中洗著甚麼,這時那書生察覺到門口有人,直朝這邊望來,隨即又朝自己兩人點了點頭,輕手輕腳的繞過安道全,一到門口便把阮小七拉到一邊,張順見狀也不好留在門口,只是跟著他過來了。
    「哥哥,裡面卻是怎麼了?」阮小七壓低聲音道。
    那白衣書生長出了口氣,臉上露出疲憊卻又略帶著一絲興奮的神情,道:「神醫的渾家目前無礙了,日後幾天要是看顧得好,十有八九便算是脫險了!」
    阮小七大喜,道:「哥哥費了這般大氣力,怎地會叫那神醫失手,如此真是可喜可賀!」話一說完他旋即又拉著張順給王倫介紹道:「這位便是哥哥常與我說的浪裡白條張順,他老娘生了病,特來尋安神醫診治!」
    王倫見說眼睛一亮,直望向張順,見他還背著他老娘,忙道:「張順兄弟且稍歇片刻,我再去喊安神醫出來!他此時太累了,無法聚集精神,就是現在出來,怕也無法替嬭嬭診病!」
    張順見說連連點頭,眼見這人氣質出眾,談吐不凡,剛才救自己的兩人都是尊他為首,張順心中猜想此人怕不是一般人,若不是此時他背負著老母,便要抱拳行禮。
    王倫看出他的心意,道:「張順兄弟莫要多禮,大家都是江湖兄弟,莫拘小節,快把嬭嬭放下罷!」這時他忽然想起張順母親好像得的是背疾,不能靠椅,便道:「我看這後面還有一處偏室,便請嬭嬭前去休息片刻,我等在此候著太醫便是!」
    張順見這位書生對自己毫不見外,對自己母親又是周全心細,心中很是歡喜,便依他話語,要將母親送到後面去,不想這時安道全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見王倫就要拜下,王倫連忙將他扶起,只見那安道全掩淚道:「方纔若不是官人在場,小人和渾家險些陰陽兩隔了!」
    王倫攙扶著他,勸道:「不怪太醫驚訝,此處爛腸甚是難找,太醫生平頭一次動刀,便能強忍住心悸,直將那患處取出,殊為不易!」
    安道全長歎一聲,只是不住的搖頭,想起剛才動刀的情形便是後怕不已,自己渾家那患處甚是難找,直找了老半天,還是看不到那潰爛的腸道,此時他又是頭一次上陣,心中完全沒底,要不是多得這白衣書生在身邊,一直語氣沉著的指引鼓勵著自己,結果還真是難以預料,只怕不堪設想。
    見他已是筋疲力盡,這時王倫只是輕拍著安道全的肩膀道:「太醫且歇息一陣,這位是來尋太醫診病的好漢,不知太醫還識得他否?」
    安道全見說望向張順,一拍頭道:「莫不是張順兄弟,多年不見,直消瘦了許多!」
    張順見這神醫還識得自己,心中大喜,便要下跪,口中道:「求神醫救我老娘!」
    眾人見他背著老娘還要下跪,都去攔他,只聽這時王倫道:「且把嬭嬭背到房裡,太醫若是還有精力,務必幫幫我這位兄弟!」
    安道全見王倫開了口,張順又是自己舊識,直道:「走,進去看看再說!」
    眾人來到偏房,張順便小心將母親身子沿著那床趴在上面,安道全上前拿了拿脈,低頭想了一陣,方抬頭笑道:「無妨,無妨!若是晚兩天來時,背上毒氣侵入臟腑,我也沒了辦法!此時還好,兄弟莫急!」只見他問都不問甚麼病症,便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直叫眾人都安了心。
    王倫和阮小七都是臉上帶笑,張順則更不用提,得了這個消息,只叫他如重獲新生一般,此時喜不自禁,又要拜下,安道全連忙將他扶起,道:「我先將嬭嬭救醒再說!」
    眾人都是點頭,卻見安道全也不取針,只是伸手在那婆婆一處穴位上按了一陣,那婆婆幽幽轉醒,開口便道:「順兒,順兒逃脫沒?」
    張順見說兩眼含淚,上前道:「我等都給好人救了,老娘此時安全了,你身上那病安太醫都說有救,老娘還能活到一百歲哩!」
    那婆婆見說這才安心,就要掙扎起來給這些救命恩人行禮,王倫和安道全哪裡肯受他大禮,都是上前將她扶住,卻聽此時張順問安道全道:「兄長,不知這兩位好漢子高姓?」
    安道全見說一愣,旋即「啊呀」一聲,只見他剛剛還在阻人跪拜,哪知轉眼間自己就向王倫拜下,道:「小人一時心急,不知禮數,還望恩人告知尊姓大名!」王倫見狀只好棄了婆婆,又去扶他。
    這時張順見狀心中無比驚訝,搞了半天安道全也不認識這夥人,怎地好像兩方神態語氣是多年至交一般?此時也容不得張順多想,只見他隨即拜下,道:「還望救我的好漢告知大名!」
    阮小七嘿嘿一笑,道:「我的名字不值一提!只我那哥哥姓王名倫,現在在濟州梁山泊上營生!」
    張順和安道全還沒反應過來,便聽那婆婆驚訝道:「你就是不壞百姓,為民做主的梁山泊王頭領?」
    王倫扶起驚得呆了的安道全,又對婆婆施了一禮,問道:「嬭嬭竟也知我小名?」
    「知,知!太知曉了,我那裡的百姓,哪個不盼你這樣的人來替我們做主?想我哪裡官府就不說了,天下烏鴉一般黑,我也不去說他!只我那裡的匪盜哪個能有王頭領這般出息?」
    說到這裡,那婆婆憤而起身,怒道:「我那裡有個揭陽三霸,各個都不是好東西,只會坑害良人,且說那揭陽嶺上的甚麼判官李立,這人直是閻王投胎,只顧在酒店裡拿蒙汗藥害人,無論肥瘦,都拿來做人肉饅頭,這賊人不知壞了多少趕路人性命!尋常百姓哪裡敢獨自一人往那裡過?還有那揭陽鎮上的穆氏兩兄弟,專一魚肉鄉親,只顧殘害良民,並那欺行霸市,把那周圍的百姓們恨不得是生吃他兩兄弟的肉來才解氣!更有這揭陽江上那個畜生……」
    這婆婆說到此處,直歎了口氣,慚愧道:「不瞞王頭領說,那畜生是我生的,我也沒臉見人,只想死了乾淨!想我身上生這惡疾,又在江上遇那賊人,卻不都是報應?故而我也不怨!我只恨老天無眼,怎不叫王頭領生在我們那個地方,直除了這三害!」
    這婆婆一席話說得在場諸人都是不好接口,只見安道全目瞪口呆,阮小七啞口無言,張順更是羞愧滿面,這時王倫咳嗽一聲,想說些話來勸慰婆婆一番,哪知這婆婆反攔住他道:「王頭領,老身我都是快入土的人,只想求你一件事,還望你千萬應承老身!」
    王倫見狀忙道:「嬭嬭請講,後生晚輩如能做到,無不應承!」
    那婆婆聞言臉上這才見了一絲笑,只見她拉著王倫手道:「我這個兒子,本性善良,跟他大哥那個畜生不是一類人,往日裡雖做了些糊塗事,也只是同那畜生一起詐騙良人,卻不是該死的罪過!我這輩子唯一的念想,就是我這順兒能找個積德的營生,若是沒碰到王頭領時,我也沒甚想頭,只是如今遇上了你,求你萬萬要應承我,叫他到你那山上去,隨便作甚麼,只要能為民除害,行善積德,老身我便死而無憾了!好歹也叫這孩子替他死了的爹爭口氣!」
    阮小七一聽大喜,只是滿眼熱切的望向王倫,王倫略想了想,對張順道:「兄弟是甚麼個想法?」
    「他有屁想法!這事我作主了!王頭領,你不知,他若是一回去,只怕又叫那個畜生拖下水了,如今跟著王頭領,行善積德不說,將來若是招安做了大官,卻不是叫他老張家也榮耀一世?」那婆婆大聲道。
    王倫見說苦笑一聲,只是望著張順,只見張順歎了口氣道:「我往日糊塗,可如今直想開了!若是沒遇到王頭領時,我便準備醫好了老娘的病,回家去作個魚伢子,靠這份身手吃飯。如今既然得遇王頭領,又是你手下的好漢救了我母子性命,我老娘又有這番心願,我便腆著臉,求王頭領收留我母子兩個!」(未完待續。)
s6149 發表於 2014-10-9 01:21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四章 梁山第一水將
    王倫望著眼前這位原本軌跡中梁山泊上的第一水將,心中思緒聯翩。
    正如張順母親與他自己所說,此子年輕時的確做過一些糊塗事。想當年他和他大哥張橫,專門渡在江邊靜處做私渡。等坐滿了客人,張橫先把船搖到江心,便歇了櫓,拋了錨,插一把板刀,卻討船錢。本合五百足錢一個人,張橫定要他三貫。卻先問張順討起,張順偏假意不肯還他。張橫便把張順來起手,一手揪住他頭,一手提定腰胯,撲通地攛下江裡,渡江的客人見這麼一個兇惡無比的船家,哪個敢不依他?只好紛紛破財消災。守著那條潯陽江,張橫張順兩兄弟便是靠這等事過活。
    只是日後張順厭煩了這種生活,寧願去打漁度日,也不願再與張橫一起害人,而張橫則是變本加厲,不再使詐騙這般耗腦力的活計,乾脆改持刀搶劫了,搶完錢還不算,非得連帶要人性命,不是叫人吃板刀面,便是請人吃餛飩,大方得很,只是要客人自己選個死法。後來要不是李俊及時趕來相救,宋江這個日後叱吒江湖的帶頭大哥差點便折在他這個小小水匪手上。
    且說他兄弟倆的老娘生了惡疾,這張橫只是眼睜睜看著弟弟一人背負老娘遠行求醫,也不說在路上搭個手,只顧做他那黑心買賣,在潯陽江中傷天害理,樂此不疲,哪裡還記得有個身患重病的老娘?直彷彿他自己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般。
    由這兩兄弟的人生軌跡來看,直是高下立判,張順雖小節有虧,起碼有顆羞恥之心,做事分得清對錯且知道悔改,又對母親至孝,這樣的人,和他那同胞兄長完全不可混為一談。
    更不說這浪裡白條水中身手極佳,既然在原本軌跡中被人稱之為梁山泊第一水將,自有他過人之處。連張橫這個對友不義(同為揭陽三害,惡人之間總該有些惡人的義氣罷?只是穆氏兄弟叫他交出宋江要報仇時,他理都不理,哪裡肯交出宋江這個被他視為禁臠的肥羊!)對上不孝之人都對弟弟推崇得很,只是十分驕傲的與旁人說道:「我這個兄弟渾身雪練也似一身白肉,沒得鈿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裡行一似一根白條!」
    事實也證明了張橫在此事上沒有撒謊,張順日後加入了梁山以後,立馬便活捉了黃蜂刺黃文炳,算是他在宋江面前立下的第一功。上山之後,張順更是大為出彩,在迎擊童貫時,他隻身一人把五百官軍誘入埋伏,在大戰高俅時,又帶著水軍在水下鑿穿了官軍大船,並生擒了高俅,日後詔了安,隨大軍征方臘時,又是屢屢立功。只是最後在杭州城下,單槍匹馬去做細作,臨行前他自己也感覺不妙,但只是對李俊說:「便與這命報與先鋒哥哥許多年的好情分,也不多了」,說完慷慨上陣,不料一語成讖,最後血濺湧金門,悲壯而死。
    這些還僅僅只是戰功,而且他對主帥宋江還有特別的恩情,之前活捉宋江的大仇人黃文炳就不說了,日後宋江攻打大名府時背上生瘡,一時間無人能治,又是他自告奮勇到了這建康府下,最後救得宋江性命。
    可以說這個人知錯能改,有勇有謀,乃是水軍中頂頂難得的一個人才,這樣的人,王倫怎可能不收他?
    聽了張順自己一番剖白,王倫只稍微一愣神,隨即道:「能得浪裡白條前來相投,卻不是梁山之福?」
    張順還未答話,只見那婆婆聞言大喜,掙脫起來,直拉著王倫的手,激動不已,王倫跟那婆婆說了半天的話,突然疑惑道,這母子二人怎麼會遇到小七和王定六的,他是記得張順曾背母過來尋安道全治療背疾,但是具體情況倒是有所不知,此時便聽王倫對張順問道:「兄弟,你是怎地和我這小七兄弟遇上的?」
    張順見說,面露慚色,回道:「我一時疲倦不堪,睡熟過去,醒來身上已被綁縛,母親又落入賊手,虧得兩位英雄相救,不然我母子便成了這江中冤魂,再也見不到哥哥和神醫了!」
    阮小七聞言一愣,道:「以兄弟身手,即便落入張旺孫五這兩賊手上,跳入江中便如回家一般,怎地只顧自謙?」
    張順歎了口氣,對阮小七道:「七哥,你不知,我若連累我老娘時,獨活又有甚麼意義?往日直把良人坑害,來日又沒個打算,想我這半生只是混沌胡混,過得還有甚麼滋味?」
    阮小七一聽唏噓不已,只是用力將他肩膀來拍,王倫也歎了口氣,只覺張順孝心感人,又覺命運奧妙難測,張旺孫五這兩個水鬼原本軌跡中便將前來建康府為宋江求醫的張順捉住,後來叫張順只要囫圇死逃脫了,不想此番他竟然又落入那兩個賊人之手,真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張順兄弟放心,日後就在我梁山上坐一把交椅,只是替天行道,為百姓出頭,包你母親過得心安!我看兄弟水性了得,便去水軍作個頭領如何!」王倫問道。
    「承蒙哥哥看重,如能跟七哥同在水軍,小弟求之不得!」張順抱拳道。
    阮小七哈哈大笑,道:「水上面我小七還從未服氣過甚麼人,今日遇到張順兄弟,這才知道甚麼是人外有人!」
    張順聞言歎了口氣,道:「七哥言重了!想七哥在水泊裡受百姓敬仰時,我卻正在江中只顧將良人坑騙,怎敢在七哥和哥哥面前說甚麼本事?」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頭,黃金不換!」說到這裡,王倫突然想到一事,眼見那婆婆一直掛念兒子前程,如今官位許不了他的,唯有在金銀上叫她安心,便對阮小七道:「對了,小七,叫焦挺把安家費拿來與婆婆收著!」
    阮小七嘿嘿一笑,拍了拍張順肩膀,便出門去了,那張順愣了一愣,沒聽說過江湖上有甚麼安家費一說啊,揭陽做私商的從不講這一套,且在那錢字上分得清清楚楚,故而這一夥人根本擰不成一根繩,只分作三幫各自單門獨戶的營生,井水不犯河水。這張順正疑惑間,忽見方才在門口守著的那個壯實的大漢走了進來,只見他只朝王倫抱了抱拳,便要遞送金子與自家老娘。
    那婆婆見狀頓時愣住,不知所措,想她這一輩子哪裡見過這般大一條金子,頓時怔住,還是張順醒悟過來,忙上前按住焦挺,回頭對王倫道:「哥哥折殺小弟了,小弟和老娘這兩條性命便是哥哥手下的兄弟所救,如此再拿金子,叫小弟哪裡有臉見人?」
    焦挺見他來按自己,輕巧的便躲開了,悶聲道:「好漢子,這是我家山寨的規矩,若獨獨不與你時,豈不是說哥哥偏心?」
    張順是個性情中人,此時抱定主意,直不能收這錢,見焦挺只顧把金子塞給老娘,便又要來按焦挺。只是別看焦挺身材厚實寬大,如今學了武松的玉環步鴛鴦腿之後,腳下卻是不慢,左閃右避只是不叫張順近身,卻見他瞧出一個空隙,便把金子塞到那手足無措的婆婆手上,便閃到王倫背後去了,張順見狀大驚,道:「你這好漢甚好的手腳,不敢請問大名!」
    焦挺嘿嘿一笑,道:「甚麼大名?江湖上東撞西撞投不著人的沒面目就是我!」說完朝張順抱了拳,又朝王倫望了一眼,得了他的眼色後,便依舊出去守門去了。
    「不想哥哥手下藏龍臥虎,真叫小弟大開眼界!」張順見狀讚道。
    王倫心道張順當年在陸地上吃了李逵的大虧,而李逵又接不了焦挺一招,如今這一頭一尾的兩人碰上,倒也有趣。這時只見他莞爾一笑,執著張順手道:「他是我親隨頭領,性格憨直,自從在濮州遇到我之後,便一直跟著我,半分也不怠慢。我觀兄弟水裡功夫一流,只是陸上功夫略有欠缺,若要習拳時,我這焦挺多得高人傳授,兄弟可以多和他親近親近!」
    張順聞言大喜,自己身上的本事他哪裡會不清楚?說到水裡他何曾懼過人,只是陸上功夫卻不得人傳授,如今聽王倫委婉點出自己短處來,他不但不惱,反而大喜,只聽他歡喜道:「多蒙哥哥與我指了條明路,小弟日後必定要找焦挺兄弟求教一番!」
    王倫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膀道:「只管去,他卻不會藏私!」
    張順大喜,忽又想起那金子,只顧要去取回還與王倫時,便見王倫已先一步坐到床上,對自家老娘說道:「嬭嬭,把東西收好,日後若有好人家時,作個聘禮,也好給我張順兄弟說門親事,也好叫恁老早抱孫子不是?」
    那婆婆被王倫說中心事,含淚道:「我兒聽著,王頭領這般仁義待我母子,你日後若對他稍有怠慢,我便不認你這個逆子!」
    張順見說苦笑一聲,道:「這還用老娘囑咐?只把兒子當成甚麼人了!兒子日後便跟著王倫哥哥了,盡心盡力,絕無怠慢!」就在這邊三人說得投機之時,忽聽房間的角落裡傳來一聲長歎。(未完待續。)
s6149 發表於 2014-10-9 01:25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五章 水泊鎮寨神醫
    「兄長何故歎息?」張順聽到響動心下一驚,自己只顧一時說得盡興,倒是把替母親診病的救星怠慢了,連忙出聲問道。
    卻在這時阮小七和王定六端著一盤野雞肉走了進來,見張順問安道全,安道全又搖頭不語,阮小七道:「張順兄弟不知,這位太醫被官府走狗所逼,一時失手殺了人!」
    張順和那婆婆見說大驚,那婆婆道:「神醫有這般本事,怎地還叫官府逼迫?想這些老爺們親戚六眷誰敢擔保不生病?只顧如此欺負太醫,不怕日後招報應麼?」
    安道全見是故人長輩開口了,不好繼續沉默,只是原原本本將事情首尾都講述出來,又把自己為何到此,怎麼得王倫啟發替渾家動刀,一口氣全盤托出,聽得張順拍案怒罵道:「兄長殺得好!這狗賊欺人太甚,他主子的小妾是人,百姓的家眷便不是人?還有那甚麼知縣,得人通報了還故意扣下消息不說,等兄長治好病,臨走之前再假惺惺的賠禮道歉,卻不知他這一隱瞞,直害得嫂嫂險些不治!若不是天幸遇到哥哥,得了他的襄助,豈不叫兄長忍受那中年喪妻之痛!?」
    那安道全聞言只是歎氣,這時張順又道:「哥哥在此,本來輪不到我講話,只是兄長是小弟故人,我才無禮多言一句!就是兄長你沒殺人,只顧被那些狗官呼來喝去,要用的時候百般笑臉,無用的時候半點也不替你想,兄長,這般活著,你覺得值麼?」
    安道全一時叫張順問得啞口無言,抬眼去看王倫時,卻見他正目光誠摯的望著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期盼神情。安道全是個明白人,怎麼會不知道王倫的心意?又想起這短短幾個時辰裡發生的事情,心中微微發熱,只見他長吸了一口氣,起身對王倫道:「我如今失手殺人,已是無路可走,拙妻又是得了王頭領指點,才有一線生機,安道全還請頭領收留!」
    王倫見說大喜,抱拳道:「我小寨如今能得兩位英雄垂青。直是蓬蓽生輝!太醫莫要見外,日後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分甚麼你我!再說嫂嫂都是太醫一手操刀,王倫不過動動嘴皮而已,莫要掛懷!」
    安道全見說歎了口氣,苦笑道:「若沒有頭領這番嘴皮,安道全哪裡想得到還能動刀?若是五七日拙妻無恙時,這扁鵲神技不想竟在我手上恢復了,真是杏林之福啊!」
    阮小七和王定六欣喜的對視一眼。想他們都有高堂健在,老人年事一高,誰沒個病痛纏身?山寨現如今有這樣一位神醫鎮寨,那真是叫做兒女的萬事無憂了!
    此時只見他倆熱情的端著香噴噴的野雞上前請眾人分食。張順有了前一陣子那番驚心動魄的經歷,肚子裡早唱空城計了,見狀他也不跟兄弟們客氣,直用手捻起一塊上好的野雞肉就朝老娘遞去。那婆婆接過來便要吃,王倫見他們吃得熱鬧,想起一事。便先出去了。此時只見安道全忙攔住張順道:「不可不可,老人家有背疾在身,這幾日須吃些清淡飲食!」
    那婆婆聞言連忙收了手,張順見狀忙道:「老娘,且歇息一陣,等明日安神醫來給你看病!等病好了,你要吃甚麼,兒子給你弄來便是!」這婆婆聞言笑嘻嘻的直點頭,兒子如今也算有了個前程,自己的病也有治了,怎叫她不開心?
    忽聽這時王定六出聲道:「嬭嬭怕是肚饑不過,我這店裡正好有些自己吃的粥米,嬭嬭要是不嫌棄,小人這就去熱了來!」
    那婆婆見說道:「都是窮苦人出身,若有糧食果腹便是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嫌棄甚麼?只是多勞小哥費心了!」
    王定六嘿嘿一笑,忙道「沒事,沒事!」便快步出去了,如今他見這麼多江湖上頂尖的好漢在自己店子裡相聚,心中快活不過,又想起此時觸手可及的那種做夢也想過的生活,直叫他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收不攏去,連此時腳步也變得更加輕盈起來。
    王定六出去了沒多時,這時王倫帶著焦挺從外面走了進來,只見焦挺手裡拿了一個紅綢布包著的物件朝安道全走來,安道全見識了剛才張順一幕,哪裡還猜不到是甚麼意思?只見他連忙起身推辭,王倫哈哈一笑,道:「不是它物,早許了神醫的那一顆人參而已!卻才想起,這便拿來與神醫燉了,好給嫂嫂補補身體!」
    安道全見說這才放心,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不經意間心中竟然生出一絲失落感來,他雖不是看重這錢,若是對方要送時,自己萬萬是要推辭不受的,只是便如方纔那個莽漢子說的,別人都有,獨獨不與你,卻不是欺負你?此時省下了這一番推卻的過程,不想竟叫自己有些不平衡起來,安道全想到這裡連連把心念壓下,暗自告誡自己道:此人與己有救命大恩,怎地只顧斤斤計較?這卻不是自己平日為人,須得把心放平了。
    只見安道全暗暗定了定神,上前接過那王倫早就提起過的人參來,便見他取開紅綢,將那人參露出,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邊看邊點頭稱讚,直道:「此物真是難得一見的上品!我這裡建康府也是個大郡了。只是尋常市面上哪得輕易見得到如此品狀之物?」
    焦挺見說心中得意,道:「這是我家哥哥去東京時,那藥店掌櫃親手送的,只為想多跟哥哥做幾趟生意!」
    安道全見說這才連連點頭,迫不及待的就要拿了回去,渾家這回傷了元氣,正是要進補之時,這人參卻不是派上了大用場,只見他謝過王倫,又朝張順道:「半個時辰我便回來替老人家診病,先請她用完粥側臥著休息一回,兄弟切莫焦急!」
    張順見說連忙拱手相送,安道全又跟王倫打了招呼,這才急匆匆回到渾家病榻旁,先查看了一番,又給妻子拿了拿脈,這才放心起身,忽見一條金燦燦的蒜頭金映入眼簾,正靜靜擺在床邊的木桌之上,安道全見狀長歎了一聲,緩緩坐到床邊,暗道這位頭領定是看出自己秉性,不欲叫自己為難方才提都不提。想著對方做事這般滴水不漏的手法,此時安道全只覺一股暖流在心中湧動。
    另一個房間中的王倫見安道全一會要過來給張順的母親診病,便請她吃完飯休息一會,直告辭出來了,張順跟在後面送王倫出來,王倫回頭笑道:「兄弟,以後都是自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氣!」
    張順只是搓著手,嘴中說著感謝的話,王倫見狀把他拉到屋外,道:「其實說來,還是我害你母子倆受了這一劫數!」想這張順原本軌跡中背母求醫時與這兩個水賊錯過了,根本沒遇上他們,此番卻是自己為了穩住這兩人,叫王定六直拿銀子將他們拖在江邊,不想這兩個耐不住賊性,又跑去大江對岸做起這黑心買賣來,卻直把張順母子送了。
    此時見張順一臉詫異,王倫便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出來,張順聽完方才恍然大悟,隨即大笑道:「若是沒遇上這兩個賊人時,卻叫我背著老娘進城裡去找誰?若不是哥哥惦記著為民除害,我卻哪裡遇得上安太醫?我之前從不信命,卻不想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吶!」話一說完,張順便放聲大笑起來。
    王倫想想也真是如此,直和他一同笑了起來,兩人的笑聲正引出屋裡的一個人來,這時王定六撤下碗筷,出來時見王倫和張順兩人只是笑,聞聲走出來問道:「何事惹得兩位哥哥這般欣喜!」
    張順回頭一見是王定六,心中愛他百般曉事,直滿臉笑容的把事情說了一遍,那王定六見說大驚,忙道:「卻是小弟害了哥哥你也!」
    張順見他也這般說,直和王倫對視一眼,兩人又笑了起來,只把王定六笑得不好意思。笑過之後,眾人又閒話了一陣,這時王倫腦海中忽地轉出一個人來,正是此間人氏,便見他拉著王定六道:「兄弟,我聞這建康府裡有個好漢,生平最是任俠好義,為人執性,路見不平,便去捨命相護,因此人稱『拚命三郎』,兄弟自小便在此間長大,不知識得他否?」
    王定六聞言「啊呀」一聲,道:「哥哥,你說的莫不是石秀那條好漢?」
    王倫點頭道:「卻不正是他?你可知他此時下落?」
    王定六歎了口氣,道:「哥哥卻是晚來一步,這人確如哥哥所言,路見不平,便要拔刀相助,真真一條好漢,更兼有一身好武藝!想他昔年打抱不平時,叫過路的一個軍官看上,直教了他一身的好武藝,是以他身上本事,不是尋常江湖把式,哥哥若早來些時,定能遇上他,只可惜他不久前隨他叔父往北地販賣羊馬去了,也不知何時方回!」
    王倫見說若有所思,怪不得聽說他的武藝不下於「病尉遲」孫立,原來竟有這番奇遇!想他自幼家貧,與眼前的王定六差不了多少,都說窮文富武,沒錢人家的孩子哪裡能請得動高手教授?要不怎麼說綠林中的漢子手段都要比家室好的職業軍人子弟略差些呢!好在自己當日在滄州叫柴大官人替自己多方留意,如若他真的流落江湖,千難萬難,總有一天會遇上罷?(未完待續。。)
s6149 發表於 2014-10-9 23:12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六章 安道全報恩傳祖技
    長江裡起伏的浪濤,將一艘歸航的大船順水送下。只見這處顛簸不已的船艙之內,一個滿臉病容的婦人從昏睡中醒來,當她抬眼便看到自家男人正守在自己病榻跟前時,心中悲喜交加,忽然又覺身上疼痛減輕多了,直是不敢相信,只聽她急聲相問道:「大哥,莫不是夢裡相見?」
    卻見那位中年男子正在床邊打盹,看他一臉倦容,想是疲憊不堪,直叫他再也打熬不住,以至於沉沉睡去。此時突然聽到這一聲叫喚,只見他隨即驚醒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那婦人最後的記憶便是丈夫將自己喚醒,詢問自己身上最為疼痛之處的位置,隨後她便失去意識,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眼見自己處於陌生環境之中,只聽她開口問道:「大哥,這卻是在何處?」
    那中年男子也不忙答話,只是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探了探渾家的脈象,隨即一股喜意躍然於臉上,只聽他笑道:「此時我等便身在這揚子江中(長江下游別稱),你且安心!」
    「大哥何故帶我離家?我昏迷時依稀聽到喊殺之聲,也不知是不是做夢?」那婦人十分不解,忙問道。
    那中年男子見說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幾日都在昏睡當中,其中緣由自然不知,我若是不與你說時,怕你心中難免猜測,反自費神!如今我實話與你說了罷,當日我在宅院裡失手殺了人,幸蒙異人搭救,之後他又教我救你性命之訣竅。當日我便背著你,逃到城外江邊一處村店中,問你病情時,便是在那處,後來我與你動刀治病,取出這一截爛腸,如今看你脈象,已是無甚大礙,只是先歇息幾日再說!」
    那婦人聞言大驚,她男人的為人她怎麼會不清楚,向來是文質彬彬,不沾是非,此時突然聽說他殺了人,怎地叫她不慌,便見她就要起身,那中年男人攔住她道:「不可輕動,此時你我身在大船之上,難免顛簸,若是不慎跌倒時,悔之晚矣!待你傷口復原再說,此症我也是頭一回撞上,萬事小心為甚!」
    那婦人見說也不掙扎了,想都沒想自己病情,只是苦口問道:「大哥,你為何殺了人?」
    那中年男子苦笑一聲,道:「那日你臥在病榻之上,通判府的家人前來請我去醫治他家夫人。當時我見她病情不重,又心憂你的安危,只是推辭不就,可這人甚是無禮,竟挾持於我,當時情急,叫我悲憤欲絕,一時失手殺了他,幸遇得一位好男子,便是那京東梁山上的王頭領,那日他救我們夫妻出城,又是他啟發於我,得了治療你這病症的手段,如今我夫妻能虎口脫險,在此相聚,都是承了他的恩德,現下我無路可走,已經答應隨他同上梁山,此時便在去往那濟州的途中!」
    那婦人聞言頓失顏色,緩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句話來,道:「想你一身絕技,名鎮杏林,如今竟要落草麼?卻不都是我拖累了你?」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一起背!」中年男子歎道,見渾家一臉愧疚的神色,又道:「我在那城中待著還有甚麼意思?不是叫這位相公呼來,便是讓那位大人喝去!你卻不知,那日你托人捎口信與我,那知縣隱瞞著不與我知,直到後來我替他辦完事,這才告知於我,此時已然耽誤了你的病情,你卻不知,那幾日看你臥於病榻之上時,我直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
    那婦人見丈夫一臉悲憤的神情,卻不知該怎麼勸慰於他,只是將手疊在丈夫手背上摩挲,那男子歎了口氣道:「甚麼神醫!甚麼名鎮杏林!連自己渾家都照看不了,還有甚麼臉面去懸壺濟世?我這些年只顧與這廝們蠻纏,原以為自己在這些大人跟前還有些薄面,哪知差點叫他們閃的家破人亡,險些與你陰陽兩隔!如今我夫妻兩人遠走高飛,未嘗不是好事!你卻不知,這位王頭領甚是不凡,我與他短短相處幾日,便只覺如多年老友一般,他指點我救你不說,又是厚禮相贈,另又送了我一顆甚是難得的人參,你如今醒了,好好歇息,且待我去燉了,拿來與你補氣!」
    這中年男人說完便要去取那人參,那婦人見狀只是默默掉淚,正在這時從甲板上走下兩個人來,那中年男子回頭去望時,頓時大喜,道:「托哥哥的福,我渾家醒了,我觀她脈象平穩,再休息幾天,應是無礙了!」
    來人正是王倫,他見安道全的渾家已經醒了,也是大喜,此時見這婦人氣色直比初見時強得大多了,隨即上前恭喜,那婦人忽道:「奴家記得頭領,那日在屋內有過一面之緣,不想竟是頭領救奴家一命,謝頭領救命之恩!」那婦人說完竟然要掙扎起身,只把這三人下了一跳,好不容易叫安道全按住了。
    王倫忙在一旁道:「都是嫂嫂福如海淵,我卻沒作甚麼,只不過在一旁說了幾句閒話而已,前後都是安神醫自己動的手,如今嫂嫂康復,安神醫又叫那扁鵲神技再次現世,實乃雙喜臨門,可喜可賀!」
    安道全和他渾家見說不免又是一番謙謝,王倫見安夫人初醒,這兩口子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便也不攪人好事了,又笑呵呵的說了幾句話,便拿著手上那張寫滿病狀的黃紙,帶著焦挺轉身出去了,回到甲板之後,王定六和龍虎熊蛟四將依舊趴在船邊,看阮小七和張順兩人在水中賭賽,這時張順的母親病情已是穩定,張順心頭暢快,這才能放下心來與阮小七在江中比試。
    郝思文也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水下這兩人較勁,這時見王倫上了甲板,笑著迎了上來。說起來郝思文要比初來山寨時開朗多了,臉上的笑容也不再罕見,此時他見王倫手上拿著那紙,他也是知內情的人,便上前問道:「哥哥,安神醫怎地說,可是有治麼?」
    「嫂嫂方才醒了,我見他夫妻還有話說,也不打攪了,想這歸途還長,等過些時日,閒下來時再看罷!」王倫回道。
    郝思文見說點了點頭,卻歎道:「只是安神醫即便能治這病症,他如今一人也下不了山了!前夜摸到酒店的捕快十死七八,想那緝捕通告過不了多久便會送到大名府,倒時候安神醫怎地下山去與許貫忠的母親診病?」
    王倫見說也歎了口氣,他心裡何嘗不知這般情況!難道叫許貫忠帶著母親上山而來?想到這裡王倫直搖了搖頭。
    兩人正感喟著世事艱難,卻見安道全從下面走了上來,此時他徑直走到王倫身邊,問道:「哥哥方才可是有事?」
    王倫見他心細,直看出自己意思來了,此時也不隱瞞,直道:「當日我從梁山下來尋你,便是想請你醫治我一位朋友的母親!」話一說完,王倫便將手上那張馬大夫所書病症的紙張遞給安道全。
    安道全見狀不敢怠慢,接過那張紙便看,只見他看了半晌,沉吟道:「這病倒也不是無治,只是需要耗費些時日,若是連續用針一年時,便可見到成效!」
    王倫見說一喜,道:「太醫果然有法子!」
    安道全呵呵一笑,道:「這病症也不知是誰寫下的,看這字裡行間、行文造句倒是頗為內行!」
    「此乃大名府中頭一號的名醫馬大夫所寫,只是他卻沒有將此病斷根的手段,我那朋友為人至孝,為了母親的病情,直把家都遷到與這位大夫為鄰!我此時下山便是想請神醫問問對策!可惜如今出了這麼多事情,卻也不能叫神醫以身犯險!至於我那朋友母親的病情,再想萬全之策罷!」王倫回道。他心想許貫忠母親的疾病既然在原本軌跡中被治好過,想必杏林中還有其他高人,而且那馬大夫應承過,可保她短期無憂,待自己回山寨之後,再派人四處打聽一番,總該會有法子的。
    安道全見說低頭想了一陣,忽開口道:「哥哥也不要費神了,想那馬大夫既然是大名府頭號名醫,雖不能診此心疾,但我看他所寫,也不是泛泛之輩,也罷,我這裡有一套祖傳的金針法,這幾日把它撰寫在紙上,便穿與那馬大夫,也好叫哥哥盡了朋友之義!」
    王倫見說這是安道全祖傳的秘笈,心中大為震動。他知道古人是相當忌諱將自己的拿手絕技隨意傳給別人的,正所謂各門各派的武功中有殺手鑭傳子不傳徒的說法,這杏林醫術何嘗不是如此?
    沒想到安道全竟然許諾將這套金針之法穿與那素未謀面的馬大夫,只為了叫自己盡朋友之義,王倫心中十分感觸,只見他毫不遲疑,當即拜下,郝思文和焦挺在一旁見王倫拜了,隨即也跟著拜下,安道全慌得連忙去扶王倫,嘴中道:「哥哥何必如此,卻不把我當作外人人?如今扁鵲華佗的遺術在我手上重現,還不是托了哥哥之福?我這點祖傳的微末小技又算得了甚麼?哥哥若只要這般時,卻不是折殺了我?就是我夫妻蒙哥哥救命的大恩,也沒如此見外過罷!」(未完待續。)
s6149 發表於 2014-10-9 23:33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七章 金沙灘前喜迎新
    深秋的蓼兒窪,顯得寧靜而安詳。只見山前山後的空地上,早被鋪上滿滿一層金黃,每逢湖風吹來時,漫山的落葉隨之起舞,直叫人感覺美不勝收,分外妖嬈。
    在一艘慢慢駛近的船舶之上,王倫帶著眾人站在船首,望著這個離別兩月的巨島,直有一種遊子歸家的情愫在心中環繞。
    除了阮小七和焦挺,王倫身邊眾人卻都是初來乍到。只見安道全夫妻、張順母子、王定六父子,以及龍虎熊蛟四將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這處傳說中的綠林聖地,只顧貪看。
    卻聽這時赤須龍費保歎了一聲,讚道:「好一座險要的大島!哥哥端的好眼力,直將基業選在此處,我等四人走南闖北也算去過不少地方,卻有哪一處能和哥哥的山寨相比?」倪雲、狄成和卜青見說都是滿面欣喜的點頭附和。
    王倫回頭一笑,望著眾人道:「大家上了山,此處自是大家的山寨,只是日後一家人莫要再說兩家話了!」
    這時費保聞言大笑了一聲,連連對眾人拱手,自云失言,卻聽那浪裡白條張順忽道:「往日裡直聽人說起梁山泊地勢如何如何,那時還不覺得甚麼!如今親眼所見,方知傳聞不虛!如要我說,若是沒有萬千水軍時,誰登得上島來?」
    阮小七見自家山寨此時得這麼多新加入的兄弟交口稱讚,一股強烈的自豪感從心底油然而生,只聽他笑道:「我小七自小在此長大,天天見這大島也沒甚念頭,你說呆麼?若不是哥哥生就一副豪俠氣魄,帶著杜遷和宋萬兩位哥哥在此聚義,我小七隻怕此時還在湖裡弄魚,哪裡能和這麼多好漢相聚,共敘義氣?今時我水軍又添了你們這六員大將。大家同心協力,替哥哥這處基業作個屏障,卻不是好?」那幾位聞言都是大聲叫好。王定六此時尤為興高采烈,他下意識裡同老父對視了一眼,只見那種歡欣之色躍然於這對父子的臉上。
    這時島上有了動靜,只見一眾豪傑急出了山前頭關,直往這金沙灘上湧來,阮小七見狀笑道:「林教頭、聞軍師他們迎接哥哥來了!」
    王倫笑著點了點頭,阮小七直指著岸上眾人一個一個的給身邊新頭領們介紹著,一說這位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又說那位是御前金槍班教師,再說此人乃是金刀楊令公的嫡孫,聽到這麼多名聲赫赫的江湖人物,怎不叫那船上新加入的眾人心喜?就是張母這樣的老婦人也是笑得合不攏嘴,直拉著兒子道:「我們那小小潯陽,幾時見過這般多真英雄?你若只顧和那夥人廝混,將來能有個甚麼出息?」張順將頭一低,也不說話,只是暗想道:「這裡英雄確實不少。但我那裡不是還有混江龍李俊這樣的豪傑?」只是他見此時老母大病初癒,難得高興,倒也並不回嘴。
    眾人正感歎著,大船已是靠了岸。王倫帶著大家疾步下船,頓時叫岸上候著的頭領們接住,他們只見船上又多了許多陌生面孔,心中皆喜。都暗想道:「哥哥此次下山果然又招攬到這許多豪傑來投,真乃不虛此行!」想到這裡大家都是熱情的迎了上來,這時小二和小五忍不住喊道:「七郎。哥哥又接著這般多好漢上山,有會水的沒?」
    山上的這些頭領和王倫都是割頭換頸的交情,倒也不忙著見禮,只是都笑吟吟的望著阮小七,便聽這位快人大笑道:「怎地沒有會水的?這次江南一行,哥哥遇到的都是會水的好漢!哈哈,馬軍和步軍的哥哥們只能幹看著,羨慕我們水軍壯大了!」
    魯智深聞言大笑,道:「小七,回回都是你眼巴巴的看著我等接納好漢,此番便讓你們三兄弟一回,直甚麼?」
    眾人見說都是大笑,這時龍虎熊蛟四人望著這位胖大和尚,都忍不住問道:「大師莫非就是陣前掀翻霹靂火秦明的花和尚魯智深?」
    魯智深哈哈一笑,道:「洒家那是撿了便宜,若不是我兄弟先與他酣戰一百回合,要掀翻他卻也不太容易!」
    龍虎熊蛟見他親口承認了,都是忍不住滿面驚駭,都乍舌道:「那卻也不簡單!端的是倒拔垂楊柳的好漢!」
    這四人驚歎一陣,又問道:「還有一位與神箭花榮比試的將軍,不知在不在此處!」
    山上眾人見說都是忍禁不禁,面色奇異,一旁的徐寧和楊志對視一眼,都笑而不語。 這時聞煥章上前笑道:「唐將軍此時去青州尋知己去了,等回來時,一定介紹給四位好漢認識!」
    這四人不明內情,都歎道:「唐將軍與那花榮陣前一戰,不想如今竟這般要好了,果然是英雄重英雄,好漢識好漢!」
    眾人一聽都是捧腹大笑,直把這四人笑得不明就裡,王倫一聽聞煥章的話便知唐斌打的甚麼主意,也不說破,直笑著把自己這次下江南結識的眾英雄介紹給在場的頭領們,阮小二和阮小五早就大喜,直拉過張順、費保、倪雲、狄成、卜青和王定六幾人便喊著要給他們接風,聞煥章見說上前笑道:「就是給眾好漢接風,也是山寨先接,賢兄弟須得押後片刻!」
    阮氏三兄弟聞言都是大笑,道:「軍師說得有理,晚上我三兄弟再專門宴請六位好漢!到時候請宋萬哥哥照顧一下我們水軍,說甚麼這回也要請我們水軍吃頓好的!」
    宋萬一聽不依了,嚷道:「瞧你兄弟說得,好像我伙房偏心似的,全寨上下誰人不知,我給你們水軍開的都是小灶,但有那水裡游的不吃,哪頓碗裡不是陸上走的?此時開了小灶的還怨我,那些沒開小灶的不是更把我恨到心裡去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不行不行,這差事幹不了了,正好哥哥回來,我得跟他說道說道!」
    眾人聽完宋萬抱怨,直是放聲大笑,新加入的幾個頭領都叫這種融洽的氛圍感染,臉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卻怎麼也收不回來。這時王倫看他們說得開心,也不湊熱鬧,只是拉著林衝來到一邊,林沖見王倫有話要說,連忙緊隨過來,便聽王倫道:「我這裡請到了江南名醫安道全,兄長晚上無事時,和嫂嫂晚些歇息,我請他過來片刻!」
    王倫把話說得含糊,只是此時林沖心裡卻如明鏡一般,不想自己這位哥哥百忙之中還惦記著自己憾事,心中感慨萬分,只是此時這兩人的關係哪還用得著拿些虛話搪塞?便見林沖只是執著王倫的手,連連頷首。魯智深在一旁笑呵呵的看著,也不插言,這時忽見一位中年儒士帶著清秀娘子斯斯文文站在一邊,臉上帶著淺笑聽大家說話,魯智深心中暗想只怕哥哥說的神醫就是此人,他怕此人初上山時有些拘謹,隨即拽開步子,上前接住安道全,陪他說起話來。安道全初見這莽和尚時被他氣勢驚到,不想此人言語舉止竟然十分的通情達理,心中一時驚詫不已,忙不迭與他陪話。
    王倫又和林沖說了幾句,便把他引薦給了安道全,林沖本是個溫雅的性子,初一見面,和這安道全倒是十分的談得來,隨即林沖又跟安夫人見了禮,直叫這個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弱女子心中很是溫暖,她初時還很擔心自己丈夫跟這綠林中的豪傑怕是難以合拍,不想這些人一身豪氣,卻不魯莽,心下禁不住歡喜。
    這時王倫在眾人裡面沒有看到老兄弟杜遷的面孔,心中疑惑,拉過正口水直飛與阮氏三雄吹牛的宋萬,直問道:「兄弟,怎不見我那杜遷兄弟?」
    宋萬見說一愣,隨即道:「哥哥不知,杜遷哥哥前幾日便下山了!想他那老丈人回李家村找老鄰居們敘舊,當夜不知怎麼突然犯了病,動都不能動,隨他同去的小嘍囉連夜上來報信,直把我那小嫂嫂急壞了,挺著大肚子便要下山看他老爹!哥哥,你說那小嫂嫂都幾個月的身孕了,怎能下山折騰?這不杜遷哥哥做女婿的便替她下山了,這幾日都沒回來,話說我們山上的頭領們正打算這兩日輪換著下山去看看那李老伯!」
    這時聞煥章聞聲也走了過來,道:「原本今日說好了我跟魯大師在此間值守,其他頭領便要下山去探望一番的,聽小嘍囉來報哥哥回來了,便改到明日了!」
    眾人見說都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道:「山寨下山請了幾趟大夫了,只是不見好消息,我等都坐不住了,便要下去看看那李老伯!」
    王倫一聽,正驚訝時,忽見一個小婦人步履蹣跚出了關,直往這裡趕來,看她臉色那個急切,連帶著小腳一路直奔,直叫兩個丫鬟在後面小跑著也跟不上,王倫見情況異常,生怕她有個甚麼閃失,直叫老杜家傷了的命根子,急忙迎了上去,眾人見狀也都跟了上來,那小婦人一見王倫,急急就要拜下,眾人見狀心中擔心不已,卻又不好上前相扶,這時張順老母忽然走出人群,急忙上前托住那年輕婦人,責怪道:「閨女,你這都懷胎幾月了,怎地如此趕急?若有差池,卻不是叫肚裡的孩子受罪!」
    那年輕婦人滿眼含淚,謝過張母,直朝王倫哭道:「伯伯,還望救我老父一救,我家當家的曾說,伯伯是去江南請名醫去了,不知……不知此時接回來沒有?」
s6149 發表於 2014-10-9 23:44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八章 孝順女婿勝親兒
    見杜遷渾家這般激動,王倫回頭望著安道全道:「王倫不是不曉事之人,太醫一路舟車勞頓,此時本不該勞煩太醫,只是杜遷兄弟跟隨我時日最久,我與他親若同胞兄弟,他的泰山只如我的長輩一般,小可無奈,還望太醫助我!」
    安道全聞言二話不說,轉身便去取了藥箱背在身上,收拾妥當之後,並無一句贅言,只朝王倫點了點頭,便待出發。眾人見他此時反應,都在心中暗暗點頭。便見聞煥章尋思道:「哥哥看人的眼光真是不俗,不想此人一個杏林中人,竟然也有這份義氣,怪不得哥哥千里跋涉也要請他回來!」
    王倫此時也心有感喟,直上前對安道全的渾家拱手道:「小弟多有不周,還望嫂嫂見諒!」
    那安夫人聞言忙道:「王頭領總是這般熱心腸,當日救奴家時,不也這般?奴家雖是一介女流,卻也知曉知恩圖報的道理,頭領且與我夫君同去,兩位一路上萬萬小心!」
    那李小娘子見王倫聞言毫無遲滯,片刻間就把事情安排妥當了,心中那股感激之情瞬間將悲傷壓住,只見她抹了抹淚,上前就要拜謝,卻被張順母親攙住了,王倫見她這樣,暗想還是給她個寄托,也好避免憂傷過度,傷了胎氣。
    想到此節,便見王倫上前道:「我請來的這位安神醫,乃是杏林中少有的神醫聖手,救活過無數人的性命,任何疑難雜症到他手上都是迎刃而解!嫂嫂你且看攙扶你的這位嬭嬭,不久前在江州生了一場背疾,她那孝順兒子帶著她老人家四處求訪名醫,都不得治癒,只是到了安神醫手上,卻是毫不費力,藥到病除!你再看她老人家身子骨現在這般健旺,定想不到她半個月前還下不得地罷?你莫怕,我便請神醫飛馬過去,包令尊無礙!」
    那李小娘子見狀望向張順的母親,果見這老婦人不像害過絕症的模樣,張母見她望向自己,扯著她手道:「王頭領所言句句屬實,這位安神醫的醫術在江南誰人不知?老身我半月前都是一腳踏入閻王殿的人,如今你看我,直比你這年輕娃娃還有精神罷?閨女你且依了王頭領話語,在山寨裡好生休養,直等好消息罷!」
    聽了這兩人的勸,李小娘子那顆揪了好幾個日夜的心終於緩和了一些,只見她又要去拜安道全,安道全渾家見狀連忙攔住她,直道:「妹妹放心,我夫君定會傾盡全力,半分不敢怠慢於令尊大人,你現在懷著孩兒,切不可太過傷感!」
    李小娘子那雙淚眼中滿是感激,直道:「姐姐還沒有住處,便住小妹那裡!」
    王倫見杜遷渾家叫大家勸住了,開口道:「事不宜遲,我們這便過去!」
    林衝上前道:「我去點一百馬軍,陪哥哥同去!這位神醫會可會騎術?要不準備一輛馬車?」
    安道全連忙拱手道:「略會一些,不敢勞煩將軍!」
    林沖見說望向王倫,王倫道:「不必點馬軍了,就帶著我的親軍一同前去便是!」說完又拉著聞煥章,請他妥善安置好新來的眾位好漢,聞煥章見說只叫王倫放心,這時阮小七在一旁道:「二哥、五哥,我送哥哥和神醫去那李家村,老地方了路途也熟,眾位好漢就留給兩位哥哥接待了!」
    新來的六人見說都道:「接待甚麼?又不是客人,等哥哥和神醫治好了李老丈,再回來一起喝酒不遲!」
    聞煥章道:「且讓哥哥和神醫先去,我們剩下來的人做甚麼都不急!」
    眾人聞言都是點頭,王倫便請安道全又上了來時這艘大船,阮小七和林沖也跟了上去,宋萬見狀也低著頭往船走,卻叫王倫將他攔住,道:「給新來的頭領接風,缺你不可,有我和林教頭護送神醫前去足矣,兄弟勿憂!」宋萬見說只好作罷,下了船和眾人在碼頭邊又送別了王倫。
    那船才離開不久,王倫忽想起一事,問林沖道:「怎地不見我那鐵牛?」
    林沖見說一笑,道:「哥哥莫要說,你那日走了之後他便鬧翻天,說你下山也不帶他,直生了兩個月悶氣,這些時日他夜夜不睡,每晚都要求值夜,到了白日便呼呼大睡,我等出來時見他辛苦,便沒叫醒他!」
    王倫見說苦笑一聲,又問了些林沖這兩個月來山寨裡的事務,不覺間大船已經到了李家道口酒店,眾人在這裡換了馬,急急往不遠處的李家村疾馳而去。
    ……
    「唉……」
    杜遷站在渾家舊宅門口,忍不住一聲長歎,如果王倫等人正在此間,一定會給他那憔悴的容貌驚到。
    不到幾日,這個魁梧壯實的好漢直熬得沒精打采,靠著門牆,在那裡發怔。
    想他這近一年來,生活可謂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自己一手參與創建的山寨早不是從前那七八百人的寒酸模樣,穩穩已經有了天下第一寨的架勢,自己雖然文不出眾,武不驚人,可是幸得王倫哥哥的信任,不但將大寨錢糧交予自己管理不說,還叫自己和老兄弟宋萬執掌著山寨守備軍,這份沉甸甸的信任直叫他睡著了也會笑醒。
    更別提半年前還迎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娘子,這都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啊!要不是哥哥當年說要替天行道,有了之後一系列際遇,哪個大戶人家會失心瘋將自己寶貝閨女嫁給自己這個山大王?說起自己這位渾家來,杜遷是滿臉驕傲,此女真是要模樣有模樣,要人品有人品,如今又懷上了老杜家的未來希望,怎不叫他志得意滿。。
    哪知偏偏這個時候老泰山突然得了絕症!看他前兩日還活蹦亂跳的,吵著要下山找老鄰居喝酒來著,哪知轉眼間就躺在病榻上哀聲連連!
    唉!莫非是老天爺見自己好不容易過上來之不易的好日子,特意消遣自己一番?想自己當年孤身一人闖蕩江湖,好不容易跟對了人,又娶了一位不可多得的嬌妻,這一切剛剛上了正軌,渾家也懷胎好幾個月了,這個時候突然撞出這麼一個噩耗,叫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接受得了?若是動了胎氣怎處?
    話說他這幾日真是快要急白了頭,不停去請週遭名醫過來診治,山寨的弟兄們也沒閒著,都是四處打探名醫的消息,可是這些大夫來了之後,看了病情,一個兩個都是束手無策,無計可施。最後搞得自己焦頭爛額,萬念俱灰,連消息也不敢送回山上去,就怕渾家擔心!眼看老丈人是時日無多了,日後回去還不知怎麼跟渾家交待。
    這時杜遷的大舅子李業愁眉苦臉的從屋裡走出,看到杜遷這個樣子,也是歎了口氣,要說父親這個女婿還真是不賴,在此關鍵時刻一點也不掉含糊,無論是在老人跟前,還是去外面尋求良醫,直比自己這個做兒子的還要盡心。一想到這裡,李業就感喟頗多。這時杜遷發現身邊動靜,回頭一看正是李業,忙問道:「怎地,老人家有何動靜?」
    他們兩個關係有些奇特,從前沒結親之時,李業對杜遷一口一個哥哥喊得毫無壓力,只是妹子一嫁給這位杜頭領,再叫起哥哥來,不但自己有些彆扭,杜遷聽著也覺怪怪的,久而久之,兩人有了一種默契,乾脆都不相互稱呼,反正這兩人無論哪個先開口,對方心裡必定有數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講話。
    「老爹請你進去,他有話跟你交待!」李業歎了口氣,對杜遷道。
    杜遷心裡一驚,這莫不是要跟自己交待後事?他也來不及多問,便見他急忙跑進屋裡去,此時有五七個大夫愁眉不展在那裡搖頭歎氣,杜遷拉過一位醫術最為高明的大夫,問道:「你莫要瞞我,我這泰山到底如何?」
    那大夫歎了口氣,附耳道:「最多三五日,少則二三日,恕小可無回天之力,頭領還是準備好後事罷!」這些大夫和杜遷接觸也有些時日了,知道他除了性子有些急之外,這位大王倒不是惡人,又心知梁山上的好漢不會無故糟踐良人,是以說話也不忌諱,只是實言相告。
    杜遷歎了口氣,走到床邊,看著病入膏肓的老丈人,也不知說甚麼好,這李老漢此時蓄了半天力氣,見杜遷過來,連忙開口道:「賢婿,切切要瞞著我那閨女,莫叫她聞之,我如今唯一擔心的便是她了,她現在身懷六甲,切不可受驚!」
    杜遷點點頭,道:「恁老放心,大夫說過幾日恁老病情就會好轉的!」
    那李老丈萬分艱難的擠出一絲苦笑來,道:「我的身子我能不知?賢婿莫要勸我,只是事到如今,我還有最後一個心願!」
    杜遷見狀忙道:「甚麼第一個最後一個的,恁老有有話直接說,我便去辦!」
    那李老丈道:「我這村裡鄉親,上了年紀的誰沒個病痛,只是無緣求醫,現如今你把這些良醫請來,醫我一個將死之人卻不是糟蹋了?趁這機會,給我的老兄弟們看看病罷,比守著我這將死之人要好,算是我對他們盡這最後一回人情了!」
    杜遷聞言心中難受,朝門口守著的嘍囉們**似的吼道:「都去把這村裡身上有病的鄉親們請來,就說我丈人請了良醫要替他們診病,不用他們掏一文錢!」(未完待續。)
s6149 發表於 2014-10-10 09:45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二九章 三州名醫會診
    一列五七十人的馬隊奔馳在鄉間土路上,唯見一路坎坷,塵土飛揚。那領頭的幾人滿臉都是凝重的表情,也無人說話,看似行色匆匆,十萬火急。
    這時一條岔路出現在眾人眼前,只聽在前面領路的阮小七喊了一聲「拐彎!」,便見這隊人馬轉到了進往李家村的村前小道上,眼前的道路看看有些窄了,大家只好都放慢了速度,此時阮小七再次親臨這個讓他印象頗為深刻的故地,心中感慨頗多,只聽他在馬上歎道:「去年要不是得了林教頭,我只怕便送在此處了!哪還有此時的小七?」
    後面馬上的林沖搖了搖頭,道:「那次卻是我大意了!哥哥事先已經提醒我等要萬分小心,就怕這縣尉家中藏有亡命徒,都怪林沖粗枝大葉,還是叫小七和杜遷兄弟中了箭!」
    阮小七回頭大笑道:「林沖哥哥莫要這般說,進去的時候誰不是萬分小心?誰能料到那些賊廝倒是沉得住氣,等我們轉回時才突放冷箭?說起這中箭來,我倒是無甚打緊!只怕杜遷哥哥還要感激那賊縣尉這一箭呢,不然怎地能憑空得了一房嬌妻!」
    林沖見說搖頭苦笑,此時安道全聽得不明不白,十分疑惑的望向王倫,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他此時隱隱已經對這梁山大寨有了些許歸屬感,故而在心中對這山寨往事漸漸起了興趣。。
    王倫見安道全眼神中蘊涵著一絲困惑的朝自己望來,心中忽有些歡喜,只覺得這卻是個好兆頭!便見他笑著在馬上將去年的杜遷為李業報仇、林沖和阮小七自告奮勇、最後李老丈報恩將女兒許配給杜遷之事全都娓娓道來,安道全聽完心中驚訝,只見他在馬上歎道:「若不是王頭領要替兄弟報仇,為百姓除害,卻去**這一段姻緣?」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直叫臉上那凝重的表情略有些緩解,卻聽這時林沖問道:「哥哥,郝兄弟此時怎不見人影?我在岸上也沒見著他!」
    「因為安神醫無法親至北京,便把祖傳的一套金針之法撰寫了出來,我叫郝兄弟揣著徑往大名府而去,那裡有位姓馬的大夫醫術和人品都是不錯,正好傳與他救我那兄弟許貫忠的老母,郝兄弟路途熟悉,又與許貫忠有過一面之緣,且沒被官府通緝,他去正好合適,我便叫他半途下船,投北去了!」王倫見說回道。
    林沖一聽,心中對安道全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他心知這些杏林大夫直將看家絕技看得比性命還重要,不想這位神醫居然輕輕巧巧就將家傳絕學,拿去傳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林沖見狀只是在心中暗歎難得。
    眾人說話間,這馬隊已然是趕入李家村中,只見此時百姓們都是三三兩兩的往村裡一個方向走去,這些村民們見了軍馬湧入村來,直嚇了一跳,都紛紛往路邊躲避,經過片刻的慌亂後,便聽有人放聲大喊:「快……快去給李家伯伯報信,官軍來了!叫他女婿快走!」
    不待這人喊完,便見有人直彎腰在地上拾起石塊,便朝這馬隊中擲來,周圍村民見狀一愣,隨即有樣學樣,紛紛撿起手邊的石塊瓦片直往隊伍中砸來。
    只見這些四面八方飛來的石塊砸得馬上眾人措手不及,安道全一邊躲著石子,一邊在心中暗歎:「不想哥哥山寨直如此得人心!卻不知現如今誰是官,誰是匪!」
    阮小七一時不防,叫一個土坷垃把額頭砸中,直腫起一個大包來,此時只見他急了,大喊道:「莫砸莫砸!你等莫不是都忘了我?那晚是誰陪著你們村裡那姑爺分糧來著!」
    村民們見說手上一慢,直去看這隊人馬時,那人群中一個金盔將軍不是那晚大發神威的林頭領?還有這個說話的,更是當時跟老李家姑爺一起給鄉親們派糧之人,大家一見砸錯了人,急忙停了手,都是面色尷尬。大家又見那說話之人被自己砸得狼狽,直無言相對,這時只聽帶頭朝馬隊中投擲石塊的漢子叫道:「大王,我等識得你了,只是你識得我不?」
    阮小七見這周圍人太多,分不清是誰說話,便道:「你出來講話,我看不到你!」
    那人聞言心喜,回道:「不識得我最好!」說完鑽入人群中一溜煙走了,直把在場之人都閃得笑也不是,罵也不是。
    阮小七見說一愣,繼而捂著頭,笑罵道:「這賊廝,倒是刁滑得很,砸了事主還曉得問一聲再跑!」話一說完,他自己都禁不住笑了起來。
    周圍村民見這大王和善,被砸了也不發怒,頓時人群爆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來,村民們見這隊人馬此時趕來,心中都猜得到他們要去往誰家,全都自覺的站到兩邊,直讓出一條道來。王倫回頭望了望安道全,見他無恙,回身朝周圍的村民們一拱手,帶著馬隊直往兩邊村民們夾著的那條道路疾馳而去。
    轉眼間大隊人馬到了李家老宅門口,王倫和林沖、阮小七、安道全、焦挺都是下了馬來,張三帶著親兵過來接了馬韁,將馬牽走了。
    王倫等人走進門一看,只見五七個大夫就坐在院子裡,每個人面前都排了好長一條隊伍,排隊的人大多數是五十歲往上走的農夫農婦,有的滿臉驚喜,有的一臉苦色,還有人不停抹著那張皺紋斑駁的臉龐上的淚水,而更多人則是時不時往那屋內伸頭瞻望,一臉黯然。
    阮小七見狀一愣,道:「這是唱得哪一出?正主兒呢?」
    此時李業正在院子中蹲著發怔,一見當先走入宅子裡來的那個白衣書生不是寨主是誰?當下一驚醒,趕緊跑上前來,強忍住心中悲滄,道:「寨主,幾位哥哥!有失遠迎!」
    「現在不是講客氣的時候!李業,你那老父病情如何,莫非已經好了?」阮小七動問道。
    李業眼睛一紅,臉上直呈現出一股悲痛欲絕的神色,緩了半晌,才聽他悲慼道:「大夫們都說我爹沒兩日好活了!我爹見狀叫杜頭領把大夫們都請了出來,給村裡的鄉親們看病,直說……直說……」
    王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我都知曉了,你且安心,我現下已經給你爹請了一位神醫過來,你且去把杜頭領請來!」
    那李業聞言大喜,話都來不及回便往屋內跑去。此時安道全歎了一聲,道:「這位老人家自己危在旦夕,還惦記著鄉鄰,殊為不易啊!」
    王倫見說微微頜首,望著院子中眾村民排隊求醫的情景若有所思。
    那李業一進屋,只見自家姑爺杜遷比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正靠在老爹床前發愣,李業趕緊將寨主親臨的消息告知杜遷,那杜遷一聽,頓時喜從心來,便見他拽開兩條長腿急匆匆往外面趕,一見了王倫,他鼻腔一酸,道:「哥哥,你可是回來了……」
    王倫從未見過杜遷這般模樣,趕緊上前攙住他道:「兄弟,到底怎麼一回事?」
    杜遷聞言眼眶一紅,這麼多天的苦楚一下子湧上心頭,之前還要在親人和嘍囉面前硬撐,此時見了自家哥哥的面,那股酸意便再也忍不住了,只見這個鐵漢滿面是淚,慟哭道:「哥哥,我那老丈人怕是不行了,我回去該怎地跟我那娘子交待啊……」
    王倫見他傷心欲絕,連忙勸道:「我請了江南第一神醫安道全來此,兄弟莫要憂慮!且請了先前的大夫來說說病症,也好叫安神醫對症下藥!」
    杜遷見王倫神色鎮定,言之鑿鑿,直叫他在萬分絕望中看到一絲曙光來,便見他回頭喊道:「各位大夫,還請過來商議商議!鄉親們,對不住了,請大家先等等!」
    正在看病的大夫們見說都相互對視了一眼,只是歎息一聲,暗想道,「我這裡齊州、鄆州、濟州三州名醫齊聚會診,卻都是束手無策,你那江南來的大夫又有甚麼高招?」這時正在他們手上看病的病號們都道:「我等不急,這麼多年的**病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還請各位神醫救救我那老哥的性命罷!」
    安道全見狀歎了一聲,這時杜遷把這五七個大夫請了過來,一一介紹道:「這位是齊州最有名的趙大夫,這幾位是鄆州的錢大夫,劉大夫,孫大夫,還有這兩位是我濟州神醫,都是姓李!哥哥卻也認識,我山寨但有兄弟生病,都是請的這兩位李大夫!」」
    正如杜遷所言,梁山上沒有常駐的大夫,只好臨時有事時再下山去請人,這兩位李大夫醫術高超,所以被請的次數最多。故而這兩位李大夫認識王倫,見狀都要上前行禮,卻被王倫攔住,問他們道:「這李老丈到底何病,直叫我這京東三州良醫束手無策?」
    這幾人見說你看我,我望他,都是不好開口,過了半晌,那齊州來的趙大夫見大家眼神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歎了口氣,心道平時論起醫術高低來,都是你不服我,他不服你的,不想在這種時刻倒是肯承認誰的醫術最為高明了罷?可是在這個當口被人承認自己本事還真叫人高興不起來,見這來人也隨著大家直望向自己,只見趙大夫歎了口氣,原原本本將那李老丈的病情詳細說了出來。
    哪知一旁的江南神醫安道全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直等到這趙大夫把話說完,只見他萬分錯愕的望向王倫,目光中儘是駭怪之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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