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寨主……寨主……」
「寨主醒了!!快看,手在動!」
「都圍著做甚?添亂!還不速去打碗熱湯來,給寨主潤潤嗓子!不知道他老人家三日沒進水米麼?沒一點眼力價!還敢平日裡四處炫耀是寨主身邊的體己人,老爺我就是在外面尋兩個七老八十的蒼頭,也比你們精細!儘是些粗蠢的夯貨,罵不醒的潑才,在這裡惹爺生氣!」
「是是是,七爺息怒,小人們這就去這就去……」
「都休要亂!速著人去報與杜頭領、宋頭領知曉,他兩位一大早天未亮便來探望過,且去報了喜,莫叫二位頭領心焦!」
在一片嘈雜的喧鬧聲中,那位眾人話語中提及的寨主正緊閉著雙眼,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只是裸露在厚厚棉被外的手臂時不時輕輕挪動,雖然仍未甦醒,但足以讓守候數ri的眾人,在心底燃起一絲希望。
細細看那病人,只見他緊緊黏合的眼皮之下,兩顆眼珠艱難的來回轉動,彷彿掙扎不開那重若千斤的束縛。這時病人額頭上急滲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粒,順著那副年輕俊朗的臉龐肆意流淌。
忙亂中,去打熱水的人急急奔回。眾人這回學了乖,不待那位七爺再罵,忙接了過來。隨即有人拿碗在盆中盛了半碗熱湯,用小勺往病人乾裂的唇縫中送入,只是那湯順著脖子流下的多,最後入口的少。又有人在盆中吐了毛巾,給病人擦臉。那粗手傾軋下的毛巾不分眉毛鬍鬚,面前耳後,一股腦的覆蓋在上來回擦拭,好似全神貫注的工匠正用磨砂紙完成著最後的打磨工藝。
就在眾人忙活得火熱之時,緊閉的大門被從外面推開,旋即一陣朔風襲來,此時正是暮冬時節,冰冷的寒意中夾雜著片片雪花,直衝得屋內的火燭忽明忽暗,忽閃忽滅。
眾人被嚴寒冷意一激,都回頭去看,只見兩條魁梧壯實的大漢快步走了進來,不顧身上積雪,口中喊道:「哥哥!哥哥醒了嗎?」
床邊眾人見了來人,都停下手中活兒齊齊行禮:「見過杜頭領!宋頭領!」
兩條大漢隨意的揮了揮手,逕直走到床前,見病人雖然不再昏睡,但仍然沒有清醒,兩人對視一眼,都面有憂色。只聽其中一位面色蠟黃的漢子對同行之人道:「都三天了,哥哥還是不醒,這卻如何是好?」
「前日朱貴去壽張縣請了大夫,那撮鳥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緣由,只推說要看病人自己造化。要我說,哥哥是吉人自有天相!那日剛遭雷擊時,連氣都沒了,不還是緩了過來?杜家哥哥莫要憂慮,不若明ri待我親自下山,去濟州城裡綁個高明些的大夫來,卻做計較!」同行大漢應道。
「那就有勞宋萬兄弟了!」蠟黃漢子看似也沒有好主意,兩人在病人床前又看了一回,轉身對眾人道:「小的們都散了罷,嚴七,你同賈三守夜看顧哥哥,等我二人明日去濟州城裡取了大夫,再來探望哥哥!」
聞言,方才大聲喝斥眾人的七爺早換上笑臉,忙不迭應了。蠟黃漢子點了點頭,又回首朝床上看了一眼,長歎了口氣,方與宋萬一起,帶著房內的嘍囉們退了出去,嚴七自和賈三留在床頭看護。
……
床上的病人其實早已醒了。
方才不知是哪個天殺的用塊破抹布在自己臉上猛擦,那勁頭恨不得刮下一層皮來似地,直讓他覺得這般搞法就是死人也能給弄活嘍!不過正是從這個時候起,他開始有了知覺,只是當時頭痛欲裂,眼睛又睜不開,張大了嘴巴卻發現喉嚨乾澀舌頭發麻,根本說不出話來。
直到後來被人用熱水灌入,方才感覺好了一點,正待開口相詢,門口卻進來兩人,聽他們說什麼「杜家哥哥」、「宋萬兄弟」、「朱貴」、「壽張縣」、「濟州城」……直把他這個好不容易從噩夢中醒來的病患驚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頭幾年就大學畢業的文史愛好者,他又怎能不清楚「杜家哥哥」,「宋萬兄弟」,「朱貴」這三個名字串聯在一起所代表的涵義!
難道……自己遭遇了傳說中的穿越!?
他下意識的嚥了嚥口水,努力讓自己思緒平靜下來,被雷擊前的一幕幕漸漸在腦海中顯現。
自己本科畢業以後進入一家國企,憑著聰明能幹又有悟性很快得到了領導賞識,一年不到就當上了一個部門小主管,但因自己終不過是個平民子弟,毫無人脈,導致他在這個人際關係盤根錯節的超大型企業中後勁乏力,最後在這個崗位上苦熬了四五年還是原地踏步,完全看不到上進的希望,於是便萌生了再考一個研究生文憑的念頭。
為了這次考研,他特地跟領導請了一個月事假,提前來到位於山東半島的報考學校複習準備。考試過程倒是一帆風順,考完後他想想還有一個星期假期,既然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山東,就準備去梁山周邊旅遊一番,也算不枉了自己那個每每自報家門後,旁人都要會心一笑的大名。
哪知剛到濟寧,就遇到一隊在做土壤研究的師生,也是命裡該有此遭,從來不愛湊熱鬧的他一時心血來潮便鬼使神差的湊了過去,下到他們挖出的六七米深坑裡,有樣學樣的抓起一把明顯與地表土質不一樣的黑色泥土,聽帶隊的教授說,當地人管這叫宋江土,這土裡四散著的如花生米大小的蓮子相傳是北宋年間……
正當他聽得津津有味之時,好端端萬里晴空竟起驚雷,一時間暴雨傾盆,就在其四處尋找避雨之處時,一道閃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頭上,連一聲哀嚎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便不省人事的昏迷過去。
也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結果醒來就成了現在這副摸樣,稀里糊塗的被眾人一口一個「寨主」「哥哥」的喊著。
旁人喊得那叫一個親熱,可病床上的他卻是惶恐不已,由目前所知的信息推斷,自己來到北宋末年的梁山泊無疑,可問題是,自己究竟穿越到哪位寨主身上了呢?
自幼便熟讀水滸的他當然清楚,這水泊梁山在短短數年間就換過三任大當家的。要說一個群體的核心領導交換輪替本是極其常見之事,可在這梁山泊裡,前兩任老大最後的結局竟都毫無例外慘遭橫禍,均給人活生生逼死在這把權力寶座上,足見這寨主之位的傳承交替是何等殘酷!
現代人愛說俏皮話,那句「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讓他記憶猶新。想想梁山泊前兩任寨主用鮮血與性命撰寫出的不堪歷程,卻一點也不好笑的成為這句話的最好詮釋。
想到這些,他不禁在心裡苦笑了一聲。
看來自己最好的結果就是穿到那呼保義宋江身上,若是自己成了及時雨宋公明,就暫時避開了這個屢屢被下克上的週期律,雖然黑矮難堪,在外貌上有些吃虧,可強在此時梁山內部已經整合完畢,不用擔心被人算計(不去算計別人就是好事了)。屬於在山寨裡面可以橫著走的人物。嗯,這個角色有得發揮,是上上之選。
若是時運不濟,不幸成了晁蓋晁天王,也算差強人意了,好歹沒有迫在眉睫的危險,不用擔心被人明刀明槍的火並掉。憑借豹子頭林沖外加生辰綱七人組合這個不弱的班底,只要給自己一段時間經營,憑著他這幾年來在萬人國企中與各色人等周旋交道的經驗,再加上熟讀水滸的先天優勢,未必就輸了那宋公明。最後也不至於倉促出征,死在毒箭之下。
若是自己成了王倫……
一想到此,他心裡猛打了個寒顫!
他突然發現,這……這個假設根本就是個偽命題!
天可憐見,自己原原本本就姓王名倫啊!就因這個名字,在以前換二代證的時候還被派出所的戶籍美女笑過!記得上輩子聽人說過什麼「事情如果有向壞發展的趨勢,就一定會向壞發展」之類的話,他突覺自己心臟遽然間一陣猛縮!老天爺!這個玩笑開大了吧?!
只覺「嗡」的一聲,王倫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穿越的機率有沒有人計算過,起碼比新聞裡中多少多少億美元、英鎊、歐元大獎還要低吧?但是穿越之後還穿越到同名同姓之人身上,機率又是多少,怎麼說也能讓莊家賠個血本無歸吧?
不對不對,絕不會那麼巧!
王倫強撐著安慰自己,這時一個不經意的細節在腦海中忽閃而過,徹底粉碎了他的全部希望。
他突然發現自己剛才疏忽了一點,就算神醫安道全此時尚未入伙,可若是晁蓋又或者宋江被雷劈了,起碼也是林沖、劉唐,或者花榮、戴宗等重量級人物自告奮勇挺身而出,怎麼也輪不到三朝元老、著名墊底龍套宋萬宋金剛親自下山去濟州城裡請大夫啊!
這一刻,王倫崩潰了。
他終於明白,在強大的不可抗力之前,比如命運,人,根本就沒得選擇!
第一卷 天下英雄聚水泊 第一章 我的心腹都在哪裡!
夜色漸濃,整個蓼兒窪漸漸歸於寧靜。
除了不知停歇的北風依舊強勁的刮著,山前關後再也沒有人聲,就連巡夜的嘍囉都不再出來,只是畏縮在厚厚的被窩中避寒躲懶。
一盞孤燈發出的黯淡燭光,從後山一間石屋的窗戶縫中遛了出來,屋內木炭燃燒時所發出辟辟啪啪的爆裂聲,給這個陷入沉睡的夜晚增添了一絲微弱地人氣。
此時石屋中兩個神情沮喪之人正廢然而坐,百無聊賴的撥弄著盆中炭火,不時發出一聲哀怨的歎息,盆中微暗的火光映照在他們臉上,將那副愁容襯托得格外陰沉。
「好了老三,莫要再弄那碳了,都瞧不到火了!」只聽其中一人道。
「唉……」被稱作老三的漢子又歎了口氣,一語雙關道:「七哥,瞧不到火打甚緊,你我如今卻是一點盼頭都瞧不到了!」
原來,這兩人正是杜遷吩咐留在床前看護王倫的嚴七與賈三。
「誰說不是呢!我等好歹也是頗識得幾個字的人,披肝瀝血幹這殺頭的買賣,為了甚麼?原本以為能跟著他……」說到這裡,嚴七立起身來,下意識的換了個背朝病床的位置坐下,接著抱怨道,「原本以為跟著他能有一場富貴,哪知這人恁地短命,倒連累我倆在此陪他等死!」
那賈三一聽嚴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心裡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朝床上病人偷眼窺去,哪知這個舉動立馬換來一陣嘲笑,「怎地,怕他醒來聽見?你長這般大,可曾聽說過有被雷打還活得了的人?也就是那杜遷宋萬有些義氣,才費心費力給他死馬當作活馬醫!」
「啊?那你方纔還當著大家面大呼小叫……可寨主明明還有動靜,你怎地這般肯定?」賈三還是忍不住心虛,忙問道。
嚴七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我素來說你沒見識那就是沒見識,這叫迴光返照懂不?被雷打可是遭天譴吶!別說是州縣的土大夫,就是請來御醫又如何?依我看他這回是斷斷沒有生機了,你我且早做打算!」說到這裡,嚴七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接著道,「這廝活不了幾ri了,山寨遲早是杜頭領當家。我瞧他身邊儘是些粗魯的貨色,哪裡及得上你我伶俐?來ri趁這廝下葬的空隙,我去跟杜頭領說一回,就憑我倆察言觀se的本事,還怕謀不到個心腹親隨的差事?哼!」
賈三聞言頗為心動,只是仍有些惴惴不安道,「此事真能成?你我畢竟一直跟著寨主,杜頭領那廂會不會有甚麼想法?」
「能有甚想法?你又不是不曉得!杜頭領是個直性人,不似這廝那般雞腸鼠肚!倒叫你我往日裡不知受了多少濁氣,枉賠了多少小心!照我說,要是跟了杜頭領,往後的日子可就輕鬆許多了!」說到後來,嚴七頗為得意的笑了起來。
「這話倒是說到小弟心裡去了!要說山寨裡的頭領,還是寨主肚裡道道最深,杜、宋兩位心眼實在,確是好相與的!」賈三被他說得轉了,也點頭應道。
「即便那杜遷有眼不識金鑲玉,不懂得我們的好處,只憑著這大半年裡撈的實惠,也夠你我過下半輩子花銷了!待尋個機會下了山去,找個無人識得我等的地方,娶上幾房妻妾,買上數十畝良田,穩穩當當的做個富家翁,可不比在此處伺候人要來得自在?」說到這裡,嚴七想起王倫往日恩情,用腳把火盆往床邊送了送。
兩人心裡有了希望,不再似方纔那般哭喪著臉,只覺越說越有勁頭,到了後來頗有些收不住的肆意歡笑起來,直把床上的王倫當做了死人。
……
「我的心腹都在哪裡!?」
一聲由心所發的淒厲慘叫聲,驚動了正在病床上胡思亂想的王倫。直唬得他渾身的肌肉顫抖不已,頓時間只覺胸腔中一股濁氣湧來,壓得人直喘不過氣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心中那股說不出的鬱鬱之感終於漸散,身體也逐漸恢復了知覺,原有的不適症狀,彷彿隨著那聲突凸閃現的慘叫消失得無影無蹤。王倫試著活動了一下手指腳趾,靈活如初。
他不由一陣納悶,完全弄不明白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自他甦醒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強烈感受到這具體魄的異常,莫非是剛才床下兩人的對話觸動了這個身體裡的殘留意識?而且那聲驚到自己的哀嚎約莫在什麼地方見過?啊,對了!這不正是當日林沖火並王倫之時,他留下的最後一句遺言麼!
王倫呆了半晌,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科學已經解釋不了發生在其身上的種種遭遇。他暗自搖了搖頭,現在考慮這些還有何用?
可不是嗎?
埋怨無用,憤怒無用,悲鳴亦是無用。這些都改變不了已經成為既定事實的眼前這一切,而現在,在這個北宋末年的水滸世界中,他已經不再是一個觀眾,隨著命運的一聲哨響,他被替換上場了,不管將來是福是禍,他都已經取代了那個曾經的王倫。
罷罷罷,既來之則安之罷!
想到這裡,他終於從沮喪的情緒中掙脫出來,並暗暗在心中發誓:「好吧!我既然來到這個時代,就該留下點什麼,總不成真作個醬油郎?也罷,管它金國遼國,宋江晁蓋,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自己的性格,既然退無可退,無法回頭,那麼就讓自己這個「新任」水泊之主,來重新譜寫一曲梁山好漢的讚歌吧!」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活下去!
……
「咚……咚咚……」
幾聲不輕不重卻極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直叫王倫收回了思緒。同時也打斷了火盆邊上談興正濃的兩人,嚴七和賈三忙住了嘴,在臉上擠出幾分戚容,前去開了門。
倆個中等身材、面相精明的漢子跨進屋來,開口便問值,「方纔聽聞屋內有笑鬧之聲,可是寨主醒了?」
「寨主他老人家還昏睡著,笑……喧鬧之聲乃是我倆在替寨主求拜祈福!」嚴七動起急智,忙圓話道。
來客對視一眼,都是眉頭微皺,面上盡顯懷疑神色,只是不再與嚴七賈三糾纏,倆人逕自往床頭走去。
留守二人心虛的緊跟其後,賈三有些無話找話道:「方纔寨主好像有了知覺,那手臂一動一動的,就是沒有甦醒的意思!兩位哥哥,莫不是寨主他老人家迴光返照了?」
兩位來客狠狠瞪了賈三一眼,並不答話,只是上前給王倫掖了掖被角,又在床前看了一回,見王倫仍沒有動靜,他倆並沒有馬上離開,反而自熟的撮了凳子座了。
見來客都沒有離去的意思,反自坐下,嚴七和賈三心中有鬼的低下頭,生怕方才得意忘形的舉動引來呵斥。
果然沒過多久,只聽來客中一人當先劈臉問道,「嚴七、賈三,你們且說,寨主平日待我等如何?」
「這、這……恩重如山、恩重如山……」二人稍愣了一愣,忙不迭答道。
「那你兩個為何這般怠慢,在寨主病床前嬉笑吵鬧?」另一人接話質問道。
嚴七賈三私下裡目光一觸,旋即散開,只聽嚴七一臉惶恐的答道,「我、我等見寨主方才小有動靜,心中欣喜不過,所以忘行,請兩位哥哥責罰!」
兩位問話者聽了此話臉色稍好了一些,離床最近的那位開言道:「你二人且休要胡思亂想,想我四人蒙寨主看重,引為心腹,現在寨主有難,切不可自亂陣腳!」
「若只是尋常頭疼腦熱倒也罷了,將息些時日便好,可寨主此番是遭雷打了,只怕是凶多吉……」賈三忍不住嘟噥道。還沒說完,就被來客喝斷,「住了!休要胡言亂語,衝撞了寨主貴體你兩個擔得起干係?」
「老鄭說得不錯,你二人切莫心慌!我和老鄭都有司職,不能時刻守在寨主身邊,伏侍寨主之事還需你等多勞!待來日寨主醒了,難道會忘了你們功勞?且打起精神來,莫要怠慢!」另一位見同伴言語犀利,接言打著圓場。
嚴七和賈三哪裡還敢說別的,只忙著點頭稱是,聽了一回訓,又想起還沒有給來客倒茶,忙起身尋杯倒水。
二人接了茶水放在一邊,並不沾嘴,仍是語重心長的開導著嚴賈二人。
病床前眾人的對話一句不落的都進了王倫的耳中,他此時心裡卻並不怎麼因嚴賈二人忘恩負義的舉動而動氣。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這種臨時糾合而成的依附關係?也許是沒有付出所以並不期求回報吧,這時他突然有些理解不久前剛剛逝去的那一縷殘魂。
老前輩,一路走好。只盼你來世莫要再如今生這般不識人。
一陣唏噓後,他又躺在床上靜靜聽了一會眾人談話,心裡猜到這四人只怕就是原來王倫留在山上的心腹了,按水滸上所描述的,當日王倫被林沖火並之時,這幾人莫說為主拚命,就是連狠話都不曾放過半句,實在膿包之極。不過,照此時兩撥人頗為不同的表現看來,兩位來客似乎還有些門道,不能簡單與嚴七賈三歸入渣渣一類。
他仔細在腦海中尋找關於這兩人的記憶,可惜毫無所得,不單是來訪二人,就是整個梁山上所有人眾事務竟都毫無印象,看來伴隨那聲淒厲的慘叫聲,這具軀體已經抹去了昔日的神識記憶,自己搞不好要扮失憶了。
唉!扮就扮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一番深思熟慮之後,王倫睜開了雙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那盞油燈正昏昏暗暗地維持著,微弱的火光閃得叫人心悸,讓人不由擔心它隨時會被黑暗吞噬。窗外的朔風此時正起勁的嗚嗚慘叫著,好似替眼前的這幕場景註腳。
「咳咳……我這是在哪裡?」王倫輕咳一聲,說出了跨越千年後的第一句話。
本帖最後由 s6149 於 2014-10-10 15: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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