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大明神相 作者:鑌鐵(已完成)

 
weichang95 2014-11-4 00:32: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4 63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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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

    鑌鐵

【小說類型】:

    歷史穿越

【內容簡介】:

    自認地球第一帥的柳文揚重生到了洪武二十八年,家中無錢又無糧,老爹是神棍一枚,且生意清淡,如此家境如何拼爹?
    這一年朱老八還在拍蒼蠅打老虎。
    這一年朱太子還在學習尊老愛幼。
    這一年燕王還在謀思著一國兩治。
    這一年僧道衍夜觀天相大呼妖星降世……
    這一年柳文揚很苦逼地穿起了沒底褲的衣服,絞盡腦汁還俏寡婦的錢……

【其他作品】:

    好萊塢暴君,電影大亨,超級戰將,梟中雄,影城大亨,狂蟒天下,殭屍刑警,大香港1957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4-11-17 13: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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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11-4 00:34
第1章.洪武二十八

               
        "啊呀!"大叫一聲,柳文揚從昏昏沉沉中甦醒,第一反應,頭痛欲裂。整個腦袋像是被電鑽使勁兒狠鑽一樣,頭骨都快被掀翻。

        "看起來不能再喝那多酒了!"他心中嘀咕著,腦海中不禁浮現除昨晚生日狂歡中的一幕幕。

        啤酒對瓶吹,蛋糕四處甩,狂亂的身影,吵鬧的噪音……整個KTV陷入瘋狂。

        閉著眼,柳文揚努力讓自己的腦袋清醒起來,壓制住那種令人噁心的暈眩,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懷裡似乎抱著一個人!

        沒錯,是個人,因為柳文揚能夠親切地感受到那人火熱的體溫。

        "難道是……練歌房作陪的小姐?"柳文揚一陣驚喜,美人在懷,體溫猶在,想起自己那幫狐朋狗友煞費苦心的安排,某人一陣感動。

        只可惜自己喝了太多酒,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和這位親愛的小姐那個啥,如果沒有的話,那可就辜負了朋友們的一番心意,也辜負了那已經付出的過夜費……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這個小姐長得美不美?嗯,就先用自己的手公測一下吧。

        想到這裡,柳文揚就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身邊的人,"嗯,這身子也太瘦了,尤其前面簡直像飛機場,平平無奇,毫無新意,簡直沒有胸嘛,乾癟癟的,這樣的人也能做小姐,奇蹟啊奇蹟!"

        又一尋思,"難道說這個屬於那種沒身材有長相的那種貨色?那就摸摸臉吧!"柳文揚繼續摸去。

        "咦,這是臉蛋子嗎?不怎麼光滑,還有些粗糙,看起來這位小姐的命也不好,是啊,命好的話誰又會來做小姐,早去求**了……不過自己那幫哥們也太摳門吧,找這樣的貨色來搪塞自己?!"

        柳文揚一邊憤憤不平地尋思,一邊繼續用自己的鹹豬手摸索。

        "哈,這是什麼什麼,嘴巴嗎?很乾燥啊,看起來沒選對好的唇膏,需要很好地滋潤滋潤了……還有這……這是……"柳文揚猛地一驚,睜開眼來,但見自己伸手摸著的一把鬍子!

        沒錯,就是一把鬍子,並且是很低級的山羊鬍!

        暈!有沒有搞錯?!

        柳文揚整個人被嚇醒了,但見睡在他身邊的,哪裡是什麼如花似玉的小姐,而是一個模樣猥瑣的鬍子男!

        怎麼可能?自己竟然抱著這個傢伙睡了一夜?!

        柳文揚猛地縮手,渾身上下一陣惡寒,忙不迭地檢查自己是否遭遇過什麼不幸的事兒,繼而內心一陣悔恨,憤怒,還有一絲絲疑惑。

        那山羊鬍本就睡的不踏實,被柳文揚這麼一折騰,自然就醒了,他揉揉眼睛,便往床上看去,只見柳文揚正在用很古怪的目光望著自己。

        不知為何,那山羊鬍的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然後一把抓住柳文揚的手,帶著哭腔道:"天可憐見,佛祖菩薩城隍爺保佑,阿揚,你終於醒了?!"

        這句話長短適中,言辭平實,不過語氣卻充滿了驚喜,充滿了關心,充滿了說不出的……基情!

        看著眼前山羊鬍那有些過度誇張的眼圈泛紅,和被對方緊緊拉住的手,柳文揚地一反應就是:"我勒個去!鬆手!"奮力一甩,那床板原本就很窄,山羊鬍一側身就滾地葫蘆般滾下了床。

        "哎呦!媽呀!啊!"連續三聲驚嘆,山羊鬍很滑稽地跌落床下,揉著屁股,大半天才爬起來,然後用一種很驚喜地眼神看著柳文揚,"阿揚,看起來你的病真得已經好了許多,這一手,蠻有力氣的嘛!"

        摔成這樣還誇人力氣大,這人腦袋進水?!

        腦袋徹底清醒過來,就著微弱的光線,柳文揚這才看清楚那人的具體模樣,年紀大約三四十歲,雖然五官長的還算端正,卻給人一種賊眉鼠眼的感覺,留著一把看似很低級,卻自認很風騷的山羊鬍,最主要的是……他的腦門上經竟然還頂著一個"叉燒包"!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髮髻!

        那髮髻就那麼隨便一挽,用樹杈做了簪子一插,散落下來幾縷長發,倒添了幾分斯文韻味兒;再看他身上罩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大襟粗布道袍,肥大的褲子,紮著綁腿,穿著一雙硬邦邦的布鞋。整個古裝戲裡男人的打扮。

        道士?!

        演員?

        古裝戲?!

        看著眼前這位髮髻高挽,一襲古代道袍的傢伙,柳文揚只覺一陣暈眩。

        低頭再看看自己身上,竟然也是一身古裝打扮,一身葛衣長襖,配著一條燈籠褲式樣的肥大棉褲,摸摸頭上,竟然也有一個……叉燒包!

        哦,買噶!

        某人只覺腦袋更暈了。

        好不容易將慌亂的心神穩定下來,"這裡是哪裡?你是誰?我又是誰?"柳文揚喃喃問道。

        "阿揚,你是不是又病糊塗了?我就說你的病還沒好吧,那個該死的郎中就是不肯來看一眼,說什麼雪下的太大,道路不好走,我看他是怕我付不起他的出診費!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山羊鬍罵不咧咧地,所說的話柳文揚一句沒明白。

        眼看山羊鬍還在囉哩囉嗦,柳文揚急忙喝止道:"打住!請問大哥……哦不,大叔,或者大伯……"看著對方的模樣,實在看不出來具體的年齡,說三十,又像四十,說四十吧,滄桑的又像是五十,難道是傳說中的未老先衰?!

        "請問這裡究竟是哪裡?我又是誰?你又是誰?!"

        "這裡是你家,你叫柳文揚!"山羊鬍看著柳文揚鄭重地說,心道,難道是失心瘋?

        柳文揚鬆了一口氣,還好,名字是自己的,不過,"既然這裡是我的家,那你又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裡?"

        山羊鬍眼睛瞪得更大了,詭異地看著柳文揚,然後用手去摸了摸柳文揚的腦門,柳文揚避開他的手,狐疑地看著他。

        山羊鬍長嘆一口氣,然後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是你爹!"……"我是你爹"四個字,像是摻加了無邊魔法,直接把柳文揚震得七葷八素。

        如果記得不錯,自己可是孤兒啊,怎麼會半路跑出一個爹來?!

        自己最近做過什麼?除了舉辦生日宴會,就是在超市參加了一次衛生紙大抽獎……難道是抽獎抽出來的?!買一卷手紙,送一個爹?!

        不!我一定是在做夢!

        是的!一定是在做夢!

        柳文揚使勁兒拍打自己的臉蛋子,想讓自己醒過來,可是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實在難以解釋。

        如果說這是一場夢,那麼這場夢也太逼真了!

        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土胚房子,破爛家什,生硬板床,還有自己床頭這玩意是什麼?黑漆漆的帶把手的陶罐,難道是大號茶杯?卻從口處瀰漫著一股子騷味兒……哦不,應該是傳說中的夜壺!

        目光再掃過油燈,板凳,還有眼前這個坐在板凳上使勁兒揉著屁股彷彿從考古墳墓中挖出來的"爹"!

        這一切的一切,除了做夢,沒有任何合理的解釋!

        柳文揚猛力地搖著腦袋,想要把自己從夢境中搖醒,可是突然間,腦袋裡過電般,閃現出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柳顯,字文揚,鄱陽縣桃花鎮人,年方十六,秀才出身,因參與聚眾鬧事,誹謗主薄大人,剛剛被縣太爺革去秀才功名,事後,受不了刺激,跳河自殺……

        跳河自殺?大冬天的,這廝也太會挑時辰了!就算不給淹死也給凍死。

        至於眼前這位,柳文揚的老爹,名曰:柳達;綽號柳半仙,柳神棍;職業:算命先生;專長:裝神弄鬼。

        ……

        "前世今生,我到底是誰?!"柳文揚心中猛然一驚,意識徹底清醒了過來。

        頭腦中莫名多出一段的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完全是另一個人的人生。從幼年到成人,母親早逝,父親拉扯大,兩人相依為命……點點滴滴,清清楚楚。

        至於現在他所處的年代是---

        洪武,二十八年!

        "我暈,真的穿越了!"

        柳文揚大呼一聲,直接昏死過去。

        ……

        北風呼嘯,鵝毛大雪下得正緊,一間破敗的街邊門戶內,傳來微弱的燈光。

        快要干涸的燈油漂浮著隱滅晦暗的燈芯。燈芯噼裡啪啦燃燒著,照耀著床鋪上的一個病人。

        柳文揚想要睜開眼睛,卻因為之前消耗精力太多,眼皮子都睜不開。迷迷糊糊間,只感覺有人喂自己吃東西,像是粥水,又像是湯藥,很是苦澀,他想要拒絕吞嚥,奈何肚子不爭氣,竟然一口氣吃了許多,直到那喉嚨冒出苦水來,這才停止吞嚥,再次睡了過去。

        柳文揚再一次醒來,是被冷颼颼的夜風給凍醒的。

        他抬頭望著屋頂---如果說那算是屋頂的話,幾個破洞正對著他的臉面,鵝毛般的雪花飄啊飄地落下來,更可惡的是那刺骨的寒風也從那洞穴中刮了進來,刺得柳文揚臉頰生疼。

        努力地蜷縮身子,讓自己儘可能縮成一團兒,這樣能夠汲取一絲溫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襲葛布棉襖單薄的可以直接貼在背上,底下穿著的肥大棉褲褲腳沒有扎牢,以至於那涼風順著褲腿兒直接鑽進來,在襠內來回兜風,最令人無奈的是裡面竟然沒有穿**,以至於蛋冷,蛋冷的……

        再看自己這張床,直接是用一張門板搭建的,上面亂七八糟地鋪了一些茅草,茅草上面蓋上一面被單,躺在上面,估計三天也暖不熱。

        "這是……我的家嗎?比乞丐窩還不如啊!"柳文揚已經面對了現實,卻面對不了如此殘破的環境。

        實際上,原本這家境也還過去,可是為了給柳文揚治病,作為老爹的柳達不僅變賣了家產,還變賣了房契,可以說現在連房子都不是他們自己的……

        這些都是柳文揚所不知道的。

        外面,刺骨的寒風還在呼呼地刮著,柳文揚把自己縮成一團,順手抓過幾把茅草塞進懷裡,這樣或許能夠暖和一點。

        就在這時,隔壁房間傳來談話的聲音。

        "大哥,我來看,看看,阿揚,他……他醒了沒有?"一個說話略微結巴的聲音說道。

        柳文揚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張老實巴交的臉,此人乃是柳文揚他三叔,也是柳達的親兄弟,名字叫柳能,在家排行老三,至於柳文揚的二叔因為小時候得了天花過早夭折,因此柳家就剩下這麼兩兄弟。

        "唉,醒了一下又睡過去了。"是柳達的聲音,"郎中說他命大,跳進河裡沒被凍死,也沒被淹死,只是得了傷寒,這已經夠走運了!"

        "那是,阿揚從小就,就面帶福相,只是這次被革了秀才功名,一時半會兒想,想不開,才會自尋短見……"

        "嘖,咱是自家兄弟也不瞞你,阿揚小的時候我就給他看過相,這小子的命格很奇怪,名曰:東打梨花,西壓海棠。雨打梨花遍地殘,命太賤,福薄緣淺,且是一副短命相;反過來,一朵梨花壓海棠,卻是萬中無一,福緣深厚,富貴榮華不用求,好的不能再好的富貴相!所以我就納悶了,這小子的命到底是好還是壞!"

        "呵呵,大哥,你你,你也不用給阿揚算命……你你,你算命十有九不准,要不然人家也不會叫你……柳柳,柳神棍!"柳能結巴道,看起來他對自己老哥的看相能力很是否定。

        "你胡說什麼!結結巴巴的,連話都說不利落,還敢說我不會看相!"柳達很不滿意自己兄弟的話。

        "好了,算,算我不對。我還是先去看看阿揚再說。"

        "看阿揚啊,你空手來?"

        "怎麼會呢,沒瞧見我懷裡頭揣了二兩糙米!"

        "算你傢伙還有點良心……不過,沒被你那婆娘看見吧?"柳達的語氣似乎有點畏懼。

        "放心,我背著她揣來的,揣在懷裡,她不,不知道。"柳能笑嘻嘻地說。

        "那就好!上一次俺爺倆吃了你家三兩小麥,被你那母老虎知道了,從街頭罵到街尾,就差蹦到房子頂上大聲吼吼,讓村的人都知道俺們父子是在靠你們養活!要知道,我兒子你侄子可是讀書人!讀書人知道嗎?那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搞不好就中了狀元,做了進士,光耀門楣光宗耀祖……雖然現在秀才當不成了,可保不準什麼時候就又能讀書了,這叫世事難料知道嗎?!我雖然不讀書,卻也是個算命的半仙,也是有身份的,哪能被你那潑婦罵得一文不值!"

        "那是那是,呵呵,就算大哥你不說,我,我也明白……再說阿揚可是咱老柳家一棵獨苗,俺那婆娘也不會生養,以後可就全都指望他了!"柳能依舊笑呵呵,"好了,還是先讓我看看俺侄子現在啥模樣?!"說話間,柳文揚的三叔柳能就"吱扭一聲",推門進來了。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11-4 00:34
第2章.軟弱並非可欺

               
        柳能推門進來看自己的侄子柳文揚,身後老爹柳達自去張羅那二兩糙米,看看是磨了來吃,還是伴了野菜葉子熬粥,這幾天為了照料兒子,早已餓得肚皮子打鼓,有了一些米糧當然要好好地拾掇一番。

        柳文揚見柳能進來,不禁打量了他一下,戴著一頂破了洞露著棉絮的兔耳帽,揣著手,面相老實巴交。

        收回目光,柳文揚微微起身,生澀地喚了聲:"三叔"。

        柳能很高興,"啊呀,阿揚,你真的你醒了……我還以為你老爹說著玩呢,謝天謝地,你總算平安無事……你別動,就躺著吧,大夫說了,要好好休息。"

        說話間,柳能小心地扶著柳文揚重新躺下,然後又道:"咋樣,腦袋還發燒不?"伸手摸了摸柳文揚的腦門,"挺涼,應該好了些。"

        "多謝三叔關心,我自己也覺得沒事了。"柳文揚看著眼前這個充滿關心,既熟悉又陌生的"三叔"。

        "啥沒事,我看還是叫郎中來看看的好!阿揚,你你……你說你咋就想不開呢,秀才沒了咱還可以幹別的,用不著去跳河自殺……你可是咱老柳家獨苗,你那嬸子肚子不爭氣,連蛋都不會下一個,萬一你出事了,可叫俺們咋辦?"

        話音剛落,突然一個女人聲音道:"誰說我不會下蛋了?就算老娘不會下蛋也是你爺們的事兒!自家種子不好,卻怨地裡沒收成,柳能,你缺不缺德?!"

        隨著說話聲,從外面進來一個女人,黑胖,五大三粗。

        見此,柳文揚不禁佩服自己這個三叔,能泡到妞不算好漢,敢和這樣的女人結婚,那才是勇士!

        再說柳能,一看女人來了,立馬嚇得臉色大變,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整個人渾身發抖。

        那胖女人更是不客氣,直接揪住柳能的耳朵,道:"你給我蹦達呀,還給我蹦達!一不留神你就蹦達到這裡來!來做什麼?送吃的,還是穿的?"

        "哎呦!放手!放手!"柳能疼得齜牙咧嘴,"我只是……只是過來瞧瞧!"

        "瞧瞧?有那麼簡單嗎?是不是又把咱家的東西往這邊揣了?"

        "沒有!沒有的事兒!"柳能被揪著耳朵拚命抵賴。

        這時,柳達用碗端著那二兩糙米進來,"我拿水洗了洗剛好熬粥……"然後就看見了胖女人。

        胖女人也看著他,然後又看了看他端著的糙米,柳達下意識地想把糙米藏到身後,卻不及胖女人動作快,一把搶過來,"還說沒有!這糙米明顯就是咱家的!"

        柳能徹底軟癱了,"我我,我也是……幫襯一下!"

        "幫襯個屁呀!你自家都不夠吃,還幫襯別人,你以為自己是開善堂的?!"胖女人吐沫星子橫飛。

        "也不是外人,是,是自家兄弟!"柳能縮著脖子,耷拉腦袋道。

        "自家兄弟?有這樣白吃白喝讓你養活的兄弟嗎?我看你這頭蠢驢是三天不打,你皮癢癢的慌!"

        眼看婆娘說得惡毒,一直忍氣吞聲的老神棍柳達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什麼白吃白喝?我自己的親兄弟幫襯一下有何不可?你這婆娘也太刻薄了!"

        "我刻薄?哈,我這糙米就算餵豬喂狗也不給你吃!怎麼著?"胖女人叉著腰,一副刁婦相。

        "你---"柳達氣得說不出話來。

        俗話說的好,男不跟女鬥,何況對方還是這一帶遠景聞名的潑婦。

        看著胖女人得意洋洋,氣焰囂張模樣,剛才還一直處於看熱鬧角度的柳文揚,有些忍不住了。

        "我說嬸子……做人不要算的太清,把人情算淡了,對誰都不好!"

        柳文揚這番話以出口,反倒讓胖女人一愣,繼而指著柳文揚的鼻子罵道:"哎呦,你這個跳河自殺沒用的短命鬼……算得清又如何?你還以為自己是秀才呀?你也就平頭百姓一個!不會下田種地,不會買賣營生,等著吃屎吧你!"

        惡毒,太惡毒了!

        我怎麼說也是你的侄兒,竟然讓我吃屎?!

        柳文揚也被勾起了怒火,不怒反笑道:"屎,當然是要吃的,不過吃屎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說什麼?小兔崽子!"反正對方已經被革去功名,胖女人也不再忌憚什麼,罵秀才犯法,罵廢物她可是順嘴就來。

        "怎麼,我說的不清楚?是不是要我給你解釋一遍?"柳文揚冷笑道,"如果我記得不錯,我和我爹名下還有三畝良田,這三畝良田一直都是你和我三叔在租種,是也不是?"

        "什麼租種?那本就是我們家的!"

        "你們家的?哈,可有田契?有的話拿出來看看!"柳文揚拿眼乜斜著她。

        胖女人變色,不吭聲。

        "沒有吧!可我這裡卻有魚鱗冊和黃冊上的證明!證明那三畝良田屬於我和我爹名下!"柳文揚聲音很大,氣勢也很強。

        大明皇朝剛剛建立,根正苗紅做過佃戶的朱老八,深深不忘自己當農民伯伯時的苦日子,在廢除了元代各種苛捐雜稅的同時,更是普查土地和人口,制定"魚鱗冊"和"黃冊"作為賦役制定的基礎。

        魚鱗冊就是土地清冊,它是徵收賦稅的依據。而所謂"黃冊",就是戶口簿,以此作為科派差役的依據。

        胖女人雖然是一幫愚夫愚婦中的傑出代表,平時用力氣多過用腦,卻也明白人家冊子上寫的可不是自己的名字,因為每年繳納田賦的時候,都是按照四口人繳納的,不用說,那三畝地是在柳達父子名下。

        眼看胖女人收聲,不復剛才的囂張,柳文揚也顧不得冷了,忍住大病初癒後的腦袋暈眩,滋溜就從被窩裡鑽了出來---沒錯,剛才柳英雄一直都躲在被窩裡。

        現在,柳英雄從被窩裡鑽出來,他要用走在帶時代前沿的歷史知識,好好地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娘們!

        眼看柳文揚從床上下來,胖女人沒來由地後退了一步,那模樣就像是一隻原本暴躁的狗熊,突然看見了比自己還要強勢的病虎,眉目間露出膽怯之意。

        柳文揚喘了一口氣,然後清清嗓子說道:"按照大明律例計算,你和我三叔租種我們的地,我們就是地主,你們就是租戶,你們每年都要給我們繳納一定比例的租金……老爹,你可見到過這筆錢?"柳文揚眼珠子一轉,扭頭問柳達。

        柳達搖頭,"沒有!"

        "我爹說沒有,也就是說一直以來你們家都欠著我們三畝地的租金!嗯,當然,這些租金也可以用糧食來代替,如今的行情是:米一石,折銀一兩,錢千丈,鈔十貫。麥的折算比米減十分之二……"柳文揚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如今每畝地的產量基本上已經確定,收多少你們心裡有數,因此每年你們最少要交給我們三斗米,五斗糙米……你們租種三年,每樣乘以三,計算下來就是三三得九,九斗米;三五一十五,十五斗小麥,除去我三叔平常救濟我們的米和麥,再給你們打個八折優惠,你們最少還欠我們五斗米,六斗小麥!"

        柳文揚用乘法口訣算的極快,像這樣的賬目就算那些老練的賬房先生如果沒有扒拉算盤也需要計算半天,可在他這裡就幾秒的時間。總之這一套說辭唬得胖女人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反過勁兒來,一尋思,自己竟然要出五斗米,六斗小麥,那可足夠他們一家人一年的消耗,就蹦了起來。

        "怎麼可能會那麼多?"胖女人吼道,"小兔崽子你會不會算賬?不要以為老娘不識字就好欺負!"

        "是嗎?我這樣算已經很公平了,如果把三年來的利息一起算上,按照利滾利來算,或者按照複利計算法,你們家所欠的就不止這些了!"柳文揚喘著氣說完這番話,就覺得頭重腳輕,腦袋暈眩更重了,為了掩飾體形晃動,他姿態帥氣地揮一揮衣袖,可惜那棉衣的袖子實在太短太破,絲毫沒有帶走一片云彩的瀟灑,反倒有捉襟見肘的寒酸。

        "什麼什麼利滾利?還有什麼什麼複利計算法……?"胖女人一腦袋漿水。

        柳達和柳能也糊塗啊,剛才柳文揚所說的簡直像聽天書一樣。

        柳文揚指了指胖女人的腦袋,雙然後手往後一背,"唉,不是我說你,就你那智商……說了你也不懂!"

        "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懂……"話鋒又是一轉,"不交租可以,我去衙門告你!你不把糧食拿出來,就要---蹲苦牢!"

        "蹲苦牢"三個字鏗鏘有力,震耳發聵!

        什麼,蹲苦牢?!

        胖女人徹底被柳文揚的氣勢給壓住了,準確地說,她被易飛揚一連串的計算給唬住了。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自己又不識字,更不會算什麼幾斗米,幾斗麥,萬一真的跟柳文揚所說的一樣,自己要坐牢那怎麼辦?!

        "怎麼,還是不信嗎?那麼好,現在你且與我立了字據,就說那田地都是你的,我家絲毫沒有,你簽印畫押,證明所說一切皆為事實,倘若捏造,就由衙門發落,任殺任打決不反悔……我呢,明日裡就寫了狀紙告到衙門去,到時候一切事實自讓官府明斷!"柳文揚語氣凜然,不容置疑。

        "我,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胖女人怕了,有道是萬事莫去衙門,晦氣不說,還容易惹得一身騷;還有那句老話,"衙門兩張嘴,全憑給沒給",去了衙門就算沒事兒也要破財。

        三叔柳能也怕了,這婆娘雖然凶悍了一點,卻也是個暖腳熱炕的主兒,偶爾還能在床上運動一下,若是真被官府抓了,自己可就成了沒女人的老光棍,到時候別說沒人暖腳熱炕了,估計連造飯洗碗的都沒有……總之,歪瓜裂棗也是棗兒,總比沒棗強。

        於是柳能就結巴道:"阿揚,你你你,你可千萬不能這麼做!她怎麼說也是你嬸子!就算真的得罪了你,咱一家人在屋裡頭說和說和,也就沒事兒,犯不著弄弄,弄到衙門去!"

        柳文揚傲然一笑:"三叔,現在不是我要斤斤計較,是嬸子她做的太絕!嬸子她倘若讓上一步,我自是無話可說;要是她依舊如此做法,我自當奉陪到底!"

        柳文揚說完這些,將目光看向那胖女人,笑道:"怎麼樣,嬸子,要不要咱們明天去衙門見?"

        "你你,你說什麼,我不明白!我家裡還煮著飯,不和你們窮白活了!"女人竟然也結巴起來,說完準備開溜,卻見自己丈夫還愣在那裡沒動,女人直接揪了他耳朵,"你這吃糠喝稀的蠢貨,還不走,等著吃棒槌!"

        眼看人要走,柳文揚很有禮貌地唱諾道:"嬸子,慢走!天寒地凍,小心路滑,千萬不要磕著碰著,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侄兒如何心安……對了,將那碗米留下!"

        "撐死你們!"胖女人不得不放下那二兩糙米,心中憤憤不平,卻又詫異,這個原本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書呆子,今天怎麼會變得這麼厲害了?!

        "最好把欠的也還過來,不然可是要蹲大牢呦!"柳文揚繼續禍害胖女人。

        胖女人都快瘋了,出門的時候腦袋差點撞到門板上。

        柳達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兒子,在他的印象裡,自己這個兒子雖然聰明,卻很木訥,最不善於交際應酬,平時除了刻苦讀書外,基本上都是木訥無言,更不用說像剛才那樣口若懸河牙尖嘴利,說得胖婆娘都落荒而逃……難道說這生一場大病,整個人都變了?!

        (新書上傳請大家多多支持!鑌鐵在此感謝!)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11-4 00:35
第3章.我要發達

               
        端著飯碗,皺著眉頭,柳文揚從未吃過這麼難吃的飯,看著碗中糙米攙和野菜葉子煮成的雜粥,綠乎乎的,吃進嘴裡又苦又澀,真不知道該如何下嚥。

        眼看兒子端著飯碗,瞅著裡面發呆,柳達還以為他捨不得吃,就道:"莫要瞅了,該吃就吃,雖然說吃完這頓沒下頓,可也能填飽肚子!"

        柳文揚搖搖頭說:"我不餓,你吃吧。"

        "什麼話,一整天了怎會不餓?你儘管吃,鍋裡還有!"

        有啥呀,柳文揚剛才偷偷看見老頭喝完稀湯後在舔鍋底,把那飯鍋上的每粒米舔起來吃得津津有味兒。

        老頭不知道自己剛才舔鍋底撿食米粒的模樣被看見,還大聲說自己早吃好了,勸兒子多吃一點。

        柳文揚見他如此說,不禁一陣感動,心中猶如暖流流過,於是便"唔"了一聲,就忍著心中泛起的溫熱,將那碗難以下嚥的雜粥吃完。

        見兒子吃得"歡實",柳達心裡高興,這人啊,能吃飯就說明身體好了,隨即又嘆口氣道:"你不要埋怨我,你生病的時候急需用錢,沒辦法就把家裡面能賣的東西全賣了,連灶台上的那點糧食也給賣了,這幾天要不是你三叔時不時地接濟我們一點,你我早就餓死了---所以說,你剛才對你三嬸也忒狠了點,怎麼說也要給你三叔一點面子!"

        柳文揚沒想到老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看起來自己這個老爹絕對是"好人",可是現今這世道,根本就不認人好人壞,正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我病了多久?"柳文揚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和老爹糾纏下去,觀點不一樣,狗熊急死英雄,再說下去也沒意思。

        "差不多七八天。"柳達說,"原本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沒想到那郎中的湯藥還真靈……他媽的,就是貴了點!"一想起昂貴的醫藥費,老頭忍不住爆粗口。

        柳文揚莞爾,老爹也是性情中人。

        "不管怎麼說,老天爺保佑,菩薩顯靈,阿揚你平安無事就好,阿彌陀佛!"老頭雙掌合十,很虔誠地唱了句佛號。

        靈個屁呀,你兒子早被乾坤大挪移了,柳文揚心中嘀咕,不過這話可不能出口,免得被人當怪物。

        何況,前世柳文揚本是孤兒,從未享受過家庭的溫暖,此時受到關心和關懷,那種感覺很陌生也很舒服。要知道這世間最寶貴的不是金錢和美女,卻是那父母親情。父母親情乃世上最無私、最純粹、最寶貴的東西,可他偏生就從來不曾擁有。

        現在上天給他一個擁有的機會,這對於一個自幼便是孤兒,從未享受過天倫之樂的人來說,簡直是最珍貴的禮物!

        所以柳文揚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華發早生,皺紋縱橫的老父親,可以想像這這段時間他守候在病榻前,悉心照顧自己的辛苦模樣,心中忍不住一陣感動。

        柳達被兒子看得不好意思,"阿揚,你看什麼呢,是不是為夫臉上有什麼髒東西?"說著,還用手抹了兩下。

        柳文揚搖搖頭,"不,只是你多了幾根白頭髮!"

        "我還以為啥呢,"柳達笑道,"傻孩子,人老了都是要長白頭髮的!倒是你,莫要再為革掉功名傷心……咱考學不成,還可以做其它的,俗話說得好,三十六行行出狀元,只要你爭氣,咱爺倆總有一天能夠揚眉吐氣!"

        柳文揚沒想到老頭竟然反過來開導自己,忍不住笑道:"爹爹說得對,我不會再執迷於考取功名,日後我會好好地尋一條出路,絕不再做跳河自殺這樣的傻事!"

        "那就好!那就好!"柳達最怕的就是兒子想不開,繼續做傻事,這次投河自盡活了過來,可下一次呢……自己把兒子拉扯這麼大,父子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萬一兒子有個三長兩短,讓他這個孤老頭子怎麼活?

        "兒啊,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嗯,真的放心了!"柳達用袖子沾著眼角,忍不住流淚道,"說實話,我可以餓肚子,可以家徒四壁,甚至把自家的房契抵押給金姨娘,只要能換得你一命,也是值得的!"

        原來柳文揚跳河自殺被救上來以後,早已氣息奄奄,經過郎中診斷後說寒氣攻心,需要用上好的人參吊命,人參聚養陽氣這是眾所周知的,可是人參價格昂貴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可是為了救活這個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兒子,柳達豁出去了,不僅變賣了所有家什,還把房契抵押給了南邊街頭的大戶人家金姨娘。幸虧那金姨娘還有些許人情味,在柳文揚生病期間,從未過來催收房屋,要不然,柳家父子倆估計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柳文揚從柳達口中得知家境情況,不禁暗嘆苦也,沒吃沒喝的不說,連住的地方還不一定是自己的,這種"裝備",讓自己如何在大明朝奮鬥?難道說,必須"裸~奔"?!

        柳文揚長了張嘴,本想鼓勵老頭幾句,給老頭講一講"面包會有的,啤酒會有的"、"富二代不是真好漢,白手起家才是真豪傑"之類的豪言壯語,但轉念一想,這些狗屁話連自己都不信,說出來有個鳥用啊,於是就住了嘴。

        好半晌,柳達的情緒才穩定下來,他擦乾眼角的淚水,自嘲的笑笑道:"我兒能夠活命,已經是天大的福分,我還哭個什麼勁兒!呵呵!"

        "好了,你大病初癒,應該好好休息,不要再隨便下床走動了……如果你覺的悶得慌,就看看書……對了,這是為父年輕時得一道士傳授的相術秘笈,可惜是個殘本,我又資質愚鈍,你那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子承父業!"

        什麼,子承父業?

        算命?!!

        柳文揚接過那本破破爛爛的秘笈,饒是他神經大條,也從未想過自己光榮地來到大明,未來最有前途的職業竟然是---神棍!

        不過貌似做神棍也沒什麼不好的,歷史上很多出名的神棍最後好像都發達了,比如唐朝的袁天罡,李淳風,宋朝的陳搏,還有當今大明號稱第一神相的袁柳莊,這些人最後全都光耀門楣,流傳千古,有的甚至還做了大官……

        如此看來,做神棍,貌似真的很有前途!

        何況自己現在身處大明,可以說上下五百年的大事兒基本上都知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和袁天罡劉伯溫那樣的大神差不多了……嗯,人家最後做了「推背圖」「燒餅歌」,自己做個什麼呢?搓背圖?還是地瓜歌?!某人很苦惱。

        (順便感謝一下淚落紅塵和豫西兩位書友的打賞,多謝!)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11-4 00:36
第4章.天機殘卷

               
        這是一本很殘破的古書,大致只剩下上半卷,沒了下半卷,有封面無封底,封面上用硃筆寫著四個大字---"天機殘卷"。

        翻開書頁,書籍是棉紙書寫而成,紙張發黃,黴跡斑斑,上面蠅頭小楷,字跡方正圓潤,乃是很有力道的明初宮閣體,在古書的天頭,還有大量的硃筆豎批,怎麼看都是正正經經的明版手鈔本。

        在前世,正所謂,一頁宋版一兩黃金,沒了宋版,明版本也是珍貴的很,何況還是明版的手抄本?

        這樣的古書若是拿到拍賣會上拍賣,必然是珍本古籍之類,就算不能買四個輪子的寶馬,也能買兩個軲轆的美利達。

        可是現在,其最大的價值就是讓自己翻看著解悶,簡直是暴殄天物明珠暗投,猶如把一個嬌滴滴的大美女硬塞給一個去了勢的小太監,讓他看著眼饞卻什麼也做不了。

        唉,反正無事,就將就著看看吧。

        嘆息一聲,柳文揚就隨便翻看了那本古書,內容駁雜,什麼天文地理,醫卜星相,算數韜略,奇門五行幾乎都有涉獵,不過其中最主要的一項則是---觀相!

        在觀相一篇,開頭就是一句話:夫觀相者,觀人五官,氣色,神態,氣度……借此預知禍福,判斷吉凶;實則人之氣云變化莫測,猶如白雲飄邈,猶如神駿奔騰,故觀相者必明察秋毫,於微燈之下決其氣數……觀人之相,可知人之心,心正則相明,心邪則相濁,故觀相即觀人心;而人之流業,各自有別,觀之,謹之,蓋因其道德足以歷風俗,其法是以正天下,起術是以謀廟勝……。

        柳文揚開始看的時候還只是抱著無聊解悶的心態,可是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前世的時候,柳文揚本身就喜歡看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中就包含有幫人看手相之類的。

        當然,他看這些東西可不是為了研究什麼學問,完全是為了吹牛和泡妞。

        尤其在追女孩方面,會看相絕對是一門無往不利的泡妞絕技。

        眾所周知,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尤其那些自戀情節嚴重的美女,更是神經叨叨,最喜歡被男孩子握著小手,然後用無比深沉的語調告訴她,她的命格可了不得,屬於萬中無一難得一見的貴人命!上輩子是武則天,楊貴妃,慈禧太后投胎!這輩子注定要豔壓群芳,一枝獨秀,不是大明星,就是女強人,再不濟也是白領階級中的白骨精……!

        實際上,被柳文揚摸著小手算過命的女孩子們大多數還可以,因為最後不是做了高官的二~奶,就是當了有錢人的小蜜,檔次最低的也成了個體戶中的小富婆……。

        也正因為如此,柳文揚私底下認為自己很有看相算命的慧根,甚至猜測自己上輩子就是吃這口飯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還真被自己的烏鴉嘴說中了,搞不好,自己真要和便宜老爹去街頭擺攤算命。

        "蒼天開眼,我那可是業餘興趣,不是終身職業……你就算不讓我考個狀元,也別拿這開玩笑,我心靈很脆弱,承受不了你的幽默!"柳文揚苦笑一聲,隨手將那本破書一扔,嘆息中躺下去倒頭便睡。

        有道是:管它東南西北風,我自一睡到天明!

        不過可惜,這只能是一個很美好的願望。

        原來,他雖大病初癒,身體疲憊,需要好生休養,可是這床板實在太硬,屋頂又透著風,身上的棉襖和被縟,完全抵擋不住那刺骨寒冷的侵襲,以至於他在床上蜷縮了大半天,也沒能睡好。

        老爹柳達洗刷了飯碗,就在柳文揚下頭,鋪了棉被,和衣而臥,此刻見兒子側轉難眠,知道他是冷的慌,於是就把自己身下的茅草抽出一些來,塞進易飛揚床榻下面,說:"茅草厚實,會暖和一些!"

        "那你呢?"

        "我沒事兒,我身體好著呢,也不怕冷!"柳達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

        柳文揚見他這樣,也就不再說話。

        又過了半個時辰,易飛揚感覺身上稍微暖和一點,看起來茅草塞多了還有點用,只是那床板實在太硌人,感覺很不舒服,易飛揚翻了一身,無意間卻見躺在地上睡覺的柳達。

        薄薄的棉被下,老頭整個弓成蝦米狀,幾片雪花從屋頂飄到他身上,老頭看起來很冷,渾身哆嗦著。

        柳文揚一陣心酸,不禁道:"要不,你也上來?"

        柳達蓋著棉被,沒有回頭,"那怎麼成!之前因為你昏迷不醒,我怕你有個三長兩短,這才擠在床上給你暖身……現在你醒了,兩個大老爺們抱在一起成何體統?!"

        暈,沒想到老頭還有羞恥感。

        柳文揚只好說道:"既然你不肯上來,我就下去睡。兩個人在一起擠一擠,總好過凍死!"

        "去!說什麼死不死的,你病剛好,多不吉利!"柳達很不願意聽到兒子說這種晦氣的話。

        "呵呵,那你就不要再推諉了,上來吧,我已經給你騰好了床位!"柳文揚挪了挪身,露出半拉床位來。

        柳達見兒子如此孝順,也不在講究什麼面子問題,將自己的棉被,還有茅草全都搬了過來,鋪好,蓋好,磨磨蹭蹭上了床,和柳文揚掉了頭躺了睡。

        兩人這棉被加起來,再加上互相貼著身子取暖,很快,柳文揚就安然地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柳文揚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原先的一切都是做夢,自己坐在麥當勞吃著漢堡喝著可樂,順便拉著一個美眉的手,甜言蜜語地說:"不用懷疑,不要抗拒……我命中注定要做你的白馬王子,你命中注定要做我的白雪公主,如果我上輩子是斷了胳膊的楊過,那麼你就是失了身的小龍女;如果你上輩子是變了性的東方不敗,那麼我就是為你丟掉性命的楊蓮亭!總之,你命中注定要與我情投意合合體雙修……什麼,你不相信?你怎麼能不相信呢?這可是上天安排的緣分,上天安排的緣分最大!來,不要說那麼多了,讓我親親你的小手先!"

        "哎呦,兒子,你怎麼啃我的腳啊?"深夜,某個老頭慘叫。

        (感謝各位的支持和捧場,還請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收藏,鑌鐵在這裡提前祝賀大家中秋節快樂!)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11-4 00:36
第5章.大明也有二貨

               
        一連幾天,柳文揚都在家裡頭休養。

        無聊的時候,他就拿出枕頭下面的書籍翻看。

        原來的那個"他"本就是秀才,家裡面當然會有很多書本,不過那些都是學做八股文的玩意,什麼四書五經,孔子孟子,柳文揚對此不感興趣,唯有那本破舊的"天機殘卷"倒是讓柳文揚看得津津有味兒,三天下來,都快把那書頁翻爛了。

        書讀百遍,其義自現!

        柳文揚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因為這幾天他發現自己多少對看相算命有了新的認識。

        很多人說過,一個成功的相術大師,必定是一個成功的心理大師。

        這句話一點都不奇怪。用科學的角度來分析相術,實則心理學和相術學兩者相輔相成,一個好的算命師,必會揣摩人的心理,從而牽著你的鼻子走,說得好聽點,是幫你解憂除惑指點迷津,說得難聽點就是利用你的心理漏洞賺取錢財。

        因此,柳文揚以前一直把看相算命當成是一種騙人的江湖把戲,可是現在,他不這麼認為了。因為他突然發現觀相實際上是一種很玄妙的學問,一種可以幫你開啟另一扇門的神奇鑰匙。

        正如天機殘捲上所云:觀人之相,知人之心,知人心者,可知天下!

        ……

        這期間,三叔柳能時不時地拿了糧食過來接濟,卻不像以前那樣膽怯,大有挺直腰板直接送糧的架勢。

        柳文揚和他交談才知道,自那天過後,三嬸生怕柳文揚所說都是真的,怕他寫了狀紙告到衙門讓自己坐牢,於是男人再送糧的時候,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暗地裡卻把數目給記了,就等易飛揚再提田地租金的時充當說辭。

        "阿揚,你三嬸這人刀,刀子嘴豆腐心,你別往心裡去!"柳能揣著手結巴地說,"以後家裡缺啥,你就吭聲……你三叔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卻卻,卻也不會讓你受罪!"

        對於這樣一個老實人,柳文揚還能說些什麼,"你放心,三叔,我不會埋怨三嬸的,還有,你相信我,你今天幫到我的,日後侄兒定會加倍償還!"

        對此,柳能只是揣著手憨憨一笑,在他看來,自己這侄子雖然沒了功名,卻變得越來越懂得人情世故,不像以前那樣,完全是個書呆子。

        ……

        隨著柳文揚身體越來越好,老爹柳達也放心不少,於是就開始一大早拿了算命的幌子出去,早出晚歸,到外面賺錢,用他的話來說,多賺一些錢,儘量把外面的債給還了,免得到時候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柳達出去做營生,柳文揚獨自在家,雖然身體還未全完康復,生火造飯這些小事兒,倒也應付自如。

        這天,忙完一切,柳文揚就去外面轉一轉,看一看外面的景象,怎麼說也來到大明了,雖不能瀟灑地"來此一遊",卻也不能整天窩在家裡不出去。奈何他身子剛好,只能在自家附近散步溜躂。

        出了家門,放眼望去,白雪皚皚,矮房一片,道路泥濘,行人絡繹。

        如今正是洪武二十八年,大明王朝難得國泰民安,皇帝朱老八雖然對大臣心狠手辣,對百姓卻愛如子民,因此整個大明一副欣欣向榮之景。

        柳文揚所在的桃花鎮地處鄱陽一帶,作為重要的商業中心,四通八達,商業繁榮,南來北往有很多客商。

        柳文揚的家恰好在鎮中心,臨街而立,左邊是一家悅來客棧,右邊是一家高檔絲綢店,地勢居中,又高高隆起,從風水上來說,居中聚風,勢隆納財,說起來倒是一個做生意的好位置。如果有心,只需稍微裝修一番就是一家好店面。奈何柳達不懂經營之道,之前又急著救兒子,卻把如此好的房產抵押給了街南頭的金姨娘。

        那金姨娘貌美如花,不過比她美貌更有名的卻是她那"點石成金"的手段,尤其對於商舖具有慧眼,可以說早就盯上了這塊風水寶地。

        柳文揚所處的那一世,人們炒地產都快炒瘋了,對於這樣很有前途的"店面",易飛揚當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含金量。

        如果把自家裝修一番租賃出去,定能獲得一筆豐厚的租金,到時候存夠了錢,就再買一家店舖,再租賃出去,買租租買……如此反覆,自己就真的成了暴發戶……嘎嘎嘎!

        柳文揚抖著肩膀忍不住發笑,心中更是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把抵押的房契贖回來,自己和老爹下半輩子的幸福就指望這間"店舖"了。

        心中有了大致的發家致富計劃,柳大公子就暫時放開胸懷,拿出閒情逸致來欣賞大明的風土人情。

        首先看一看這大明的男女,男人們大多數模樣魯鈍粗鄙,穿著也很破爛,不是厚厚的棉襖就是穿著綁腿棉褲,偶爾幾個穿戴好的,和玉樹臨風的自己相比,在氣質上就又輸了幾個檔次。畢竟自己來自前世,雖沒有那種身子一抖王霸之氣四溢,卻也有一種獨特的男人味道,絕對不是這些古董級別的貨色們能夠相比的。

        至於那些女人們,柳文揚怎麼也沒想到大明的女人們會這麼妖嬈,是的,如果說大明男人們不堪入目,那麼大明的女人們則很有情趣,首先在衣服上面,以紅色為主,小紅襖,大紅襖,再不濟就是一襲青色罩衣,衣服也都不厚,開襟緊湊,腰圍緊密,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可以說有胸有屁股,絲毫沒有社會發展落後,營養不良的特徵。

        柳文揚以前世欣賞美女的心態和姿態去看路過的女人們,放在那些男人眼裡味道就不一樣了。

        這個秀才模樣的年輕人舉止太過孟浪和輕浮,尤其直勾勾地盯著那些女孩子看,簡直有辱斯文,媽的,自己**~吧,還沒到這種直勾勾的境地,這個小秀才賊有膽!

        至於那些被盯著看的女人們,則心思不一,不過大多數都是掩嘴輕笑擦肩而過,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一些大膽包天,直接回敬他幾個媚眼……可以說風情萬種,姿態盡顯。

        柳文揚被嚇到了,沒想到自己在欣賞美女,卻也被美女們所欣賞,甚至還被拋媚眼,這些人絲毫沒有古代女人那種嬌羞和矜持,實在太開放了。

        印象中,古代女人都是小鳥依人類型,笑不露齒,見了陌生人就掩面而過。柳文揚甚至還聽說過一個故事,說古代一個女人在河邊洗衣服,因為裸露的手臂被過路的行人看見了,於是回到家就拿了菜刀把自己的手臂剁了下來,曰:"今已失貞,唯有自斷手臂以明志!"

        因此在柳文揚的印象裡,古代女人都是有精神疾病的,都是一些不敢看男人的小女人,可是現在……他的認知徹底破碎了!

        實則,大明剛剛建立二十幾年,整個社會風氣還保存著一些元朝時期的風俗,男女大防之類的說教還沒那麼厲害,"滅人欲存天理"的理學還沒那麼逆天,民俗淳樸略顯開放,倒有些大唐遺風。

        "這個世道好啊!"某人感嘆,"像這樣不搞他個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簡直對不起祖宗!"

        直到過足了眼癮,某人這才開始守心收神,打量週遭環境來。

        打眼望去,附近幾乎都是商舖,有人在打鐵,有人在磨豆腐,還有人在蒸包子,熱氣騰騰的包子出籠,引來一片嘴饞的小孩。

        雖然是大雪天,外面卻也很熱鬧,尤其進入臘月,很多人開始有規律的置辦年貨,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

        這就是大明的城鎮嗎?怎麼看都像是前世鄉下的集市,甚至比那些集市還要熱鬧幾分。

        柳文揚眼珠子骨碌亂轉,好奇地四處張望,偶爾幾個認識他的人看見他,就熱情地打招呼道:"哎呦,這不是柳哥兒麼?怎麼,病好了?"

        "呵,文揚,能行走動了,這是好事兒啊!以後可不要再想不開了!"

        在一個豬肉舖裡,鐵鉤子倒掛著豬肉,案板上放置著死不瞑目的豬頭,平時和柳文揚關係比較好的屠戶大牛更是一邊剁著豬肉,一邊嚷嚷:"阿揚,做不成秀才不用怕,大不了你跟我學殺豬!"

        旁邊風炮呼呼,鐵匠二虎一邊掄著鐵錘打鐵,一邊說道:"殺什麼豬,多沒前途!還是跟我學打鐵的好,至少是個長久營生!"

        大牛牛眼一瞪:"你胡說什麼,打鐵有什麼好?每天對著鐵疙瘩,又填不飽肚子,哪像我,總有肉吃!"

        "是啊是啊,像你一樣每天都滿嘴的豬毛……吃那麼多有個鳥用,做男人就一定要有手藝,有了手藝到哪裡都能吃得開!"二虎虎目一睜反駁道。

        這大牛和二虎都是和柳文揚年歲差不多的後生,小時候又都在一個私塾裡面唸書,只是那大牛愚笨,二虎懵呆,拿了書本只會打瞌睡,見了教書先生更像是見了瞌睡蟲,一天到晚糊裡糊塗,基本上都是在混日子,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兒。

        念了幾年,兩人駑鈍如斯,不要說什麼子曰孟曰,就連簡單的"鋤禾日當午"和"床前明月光"也背不下來幾首。搞得最後老先生都不好意思收取兩家的牲禮,認為是自己教導無方,只好好言相勸讓兩戶人家把兒子帶了回去,莫再想什麼功名利祿。

        相比之下,於他們同歲的柳文揚雖然有些木訥,卻勤奮好學,四書五經背的滾瓜爛熟,八股文也做的花團錦簇,在上學期間,兩人沒少抄柳文揚的功課,因此交情甚好。

        ……

        眼看兩位好友因為自己的"前途"爭論的不可開交,柳文揚不禁一陣小感動。

        "竟有這麼多人關心自己,看起來大明人還很樸實嘛。"柳文揚心道,"不過學殺豬還是免了吧,咱好歹也是個讀書人,手拿屠刀有辱斯文!至於打鐵……打鐵還需自身硬呵,自己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體,估計想硬也硬不起來!"

        就在柳文揚感嘆大明民風樸實,老百姓心地善良之時,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嘖嘖,那不是被老先生稱之為龍鳳之姿的柳文揚柳大秀才嗎?怎麼著,聽說你被革去功名,沒了指望跳河自殺來著,現在怎地卻生龍活虎,沒有半點羞愧模樣……?有道是要死死不成,活著又有什麼用,臉皮太厚只會讓人恥笑,行為滑稽只會令人鄙夷!"

        柳文揚循著話聲往去,卻見一個公子哥模樣的年輕人,穿的還算體面,手持一把紙扇,紙扇上畫著一朵大俗的粉紅牡丹,此刻拿在手裡自詡風雅地搖擺著,姿態輕蔑地看著自己。

        看見此人第一眼,柳文揚第一感覺就是,大明竟然也有二貨?!

        廢話!

        大冬天扇扇子,不是二貨是什麼!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11-4 00:37
第6章.你有血光之災

               
        柳文揚眼看那扇子男面相,唇薄鼻尖兩耳彎彎,眼神飄忽目濁泛黃,按照相書所說,乃是地道的心胸狹窄兼色癆相,且印堂隱隱發黑,似有血光之災。

        此刻,扇子男得意洋洋,似乎罵自己罵得很爽,柳文揚不禁莞爾。

        看起來大明的老百姓也並不是都很淳樸善良。

        實則柳文揚通過腦子思索,已經認出那人。那人乃柳文揚的同窗,姓馬名東昇,乃是縣衙馬主薄的兒子,這一次柳文揚之所以會被革去功名,就是因為和馬主薄有關。

        據說那馬主薄勾結奸商曾在災年高價囤積糧食,從中牟利,柳文揚聯合幾個蠢蛋一起去狀告人家,最後卻被人家給一鍋端了,真應了那句話,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至於他這個寶貝兒子也不是什麼好鳥,因為家裡面有倆臭錢,就喜歡在學堂欺負人,像柳文揚,大牛,二虎這些窮學生頻遭他欺辱,可惜在功課方面卻沒有柳文揚出色,因此一直嫉恨在心。

        這次柳文揚敢檢舉他老爹,雖被革去功名,卻還讓馬東昇忿恨不過,因此見了柳文揚,就忍不住出言譏諷。

        在馬東昇看來,自己這幾句刀子般鋒利的話,一定會讓眼前這個傢伙很受傷,可是他錯了,只見柳文揚模樣淡定,喜怒不表,看不出絲毫的惱怒。

        馬東昇有些不爽了,難道這小子瞧不起自己,很不配合嘛!

        於是他就拍拍手,招呼過來一群小屁孩,立馬,那群小屁孩就跑到柳文揚跟前,"秀才公,吊頸佬,死不了,開玩笑,丟人現眼頭一號!"拍著手很歡實地唱著。

        對此,柳文揚的反應是,揣手用袖子擦一下凍出來的鼻涕:"去去去!滾一邊玩去!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說完這句話,柳文揚就徑直走到那"惹事精"馬東昇面前,問他:"剛才那兒歌是你教他們唱的?"

        "是又怎地,不是又怎地?是不是很有文采?"馬東昇撇著嘴,一副欠扁模樣。

        柳文揚笑了,「文采嘛,我看不出來,不過我觀你面相,似有血光之災!」

        馬東昇冷哼:「血光之災?我看你是跳河跳傻了,反倒把你老爹那套不入流的把戲拿了出來!」

        「呵呵,入不入流我不知道,你且看這是什麼?」柳文揚攢緊了拳頭問。

        "拳頭!怎麼著?!"

        "那這又是什麼?"

        柳文揚朝拳頭呵了一口氣,然後變成錐子拳,一拳搗在了了馬東昇的臉上!

        穩!狠!準!

        "嗷!"之前還得瑟的馬東昇慘叫一聲,捂著鼻子鮮血直流。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柳文揚會這麼暴力!

        我們可都是讀書人啊!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學過沒有?!

        馬東昇同學的小內心很憤怒,很糾結,很不能理解……自己怎麼說也是主薄大人的兒子,竟然就這麼被打了?!

        "柳文揚,你你,你竟然敢動手打我?你可知道我老爹是誰?我一定要告到官府,我要告你打人,告你肆意行兇!"馬東昇擦著鼻血,大聲吼著。

        "你說什麼?我打了你?怎麼可能?我不是說過嗎,你今天有血光之災,估計是剛才天寒路滑你自己摔了一跤,休要埋怨別人!"柳文揚一副無辜模樣。

        "啊,什麼?這裡可是有人證的,你休想狡賴!"馬東昇沒想到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急忙擦著鼻血,問旁邊大牛:"剛才你可曾看見他打我?"

        大牛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曾看見!我只看見剛才路滑你馬大公子一不小心就磕到了地上!"

        "啊,一丘之貉!"馬東昇快要氣瘋了,"你呢,二虎,你這傢伙總看見了吧?"

        二虎憨憨一笑:"我啥也沒看到!不過聽說馬公子你有血光之災,走路要小心呵!"

        馬東昇徹底無語,"你們狼狽為奸!"

        "奸,奸你個頭啊!"柳文揚敲他腦門一下,"也不看看這週遭都是誰,也敢擺你馬公子的威風!真是蠢貨一枚!"

        "你你……"

        "你什麼你,還想挨揍啊?"柳文揚揮揮拳頭。

        馬公子抱頭鼠竄,臨了,還吼吼一句:"我不會放過你的!"

        ……

        "多謝兩位兄弟仗義相助!"柳文揚朝大牛二虎一抱拳。

        "呵呵,小意思,其實那個孬伙我們早想揍他了!"大牛說。

        "就是,整天端著一副狗樣,要不是他老爹,我早出手了!對了,阿揚,你打了他,他老爹怕不會饒你……"

        "你說那馬主薄麼?一個屁官有何可怕?!再說我不像你們無牽無掛,沒了功名,兩手清風,怕他何來?!"某人抖擻道。

        "你說的有理。不過從現在開始我不認識你……我還有這豬肉舖子要買賣!"

        "我也不認識你……我還有這鐵匠爐子要打理!"

        柳文揚沒想到兩人拐彎這麼快,不禁哀嘆一聲:"大明人,就是實在!"

        ……

        差不多走了將近一個時辰,

        大致清楚了週遭的境況,柳文揚就又踱著秀才步,晃悠著回到家裡。

        剛才走動的時候,還不覺得冷,這麼一坐下,就覺得手腳冰涼。於是找來泥盆,點燃一些柴禾取暖。待冰冷的手腳發熱,這才感覺舒服許多。

        習慣性地,柳文揚順受拿起那本早以翻爛的相術秘笈,就著盆火翻看起來。

        這本書他已經看過多次,裡面的內容幾乎倒背如流,此時火光映襯下,越看越覺得發困,於是就忍不住打起盹來。

        他這一打盹不要緊,就做起了夢,夢中自己憑藉一身相術縱橫宦海,名利雙收,錦羅綢緞,妻妾成群,連皇帝的老婆都被自己給上了,可以說人生幸福到了極點,可是忽有一天皇帝老兒知道了自己給他戴綠帽,竟然要把自己推出午門問斬……

        就在柳文揚圍著火盆,汗流浹背掙紮在噩夢中時,房門咣噹一聲打開,寒風夾雜著雪花撲了進來,老爹柳達放下手中幌子,撲打身上積雪,看模樣是做生意回來了。

        "這鬼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雪也下個不停,搞的沒半點生意!"柳達拍打完身上的積雪,順手將房門關嚴,回頭一看火盆中的柴火還沒滅,不禁喜道:"還好,有火可烤!"

        柳達湊到火盆邊,這才發現柳文揚神色有些不對勁兒,不禁關心道:"阿揚,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我沒事兒!"柳文揚摸摸頭,懷疑剛才的夢是真是假。

        "真的沒事兒?"

        "只是剛才出了一點汗。"

        "出汗?是這火太大了嗎?"

        "也許是吧。"

        "那我弄小點!"柳達拿了火棍撥拉火盆。

        "唉,今天真是倒霉,沒做成一筆生意,你老爹我真的很沒用!"柳達皺著眉頭,唉聲嘆氣。"擱以往,到了臘月去城隍廟燒香拜神的人最多,你老爹我最少也能賺個十幾文錢,可是現在,白白凍了一整天,卻連一個子都沒有!難道說我真的倒霉透頂,厄運連連?"

        柳文揚見老頭說得悲嗆,抬頭想要安慰他幾句,雙眼微微一跳,卻突然見老頭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紫氣,腦海中隨之浮現出一句話,"紫氣東來,屋主納財!"

        正所謂: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氣概,富貴看精神,立意看指爪,風波看腳筋……

        如今看富貴,就要看精神,柳老爹紫氣東來,精神蘊育,絕對是招財的氣象。

        不過,這怎麼可能?!

        柳文揚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火盆內的火光映襯下,那層紫氣淡淡的彷彿不存在,在柳達眉宇間漂浮,如果真如相書上所說,那絕對是財運相,只不過紫氣單薄,招來的財氣不會太大。

        難道說老爹馬上要發一筆小財?!

        柳文揚詫異間,房門突然被人敲響,咚咚咚!!!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11-4 00:38
第7章.臉皮厚吃個夠

               
        風聲呼嘯,雪花飄飄。

        外面敲門聲停止。

        然後就聽外面有人喊道:"有人在家嗎?"

        "誰呀,這麼晚了還過來?"柳達起身開門。

        實際上自從柳家落魄以後,就很少有人和他家來往,大因老頭柳達動不動就找人借錢,開始還好說,可是藉著借就借怕了,因此大家躲避還來不及,又豈會主動上門。

        門打開,進來一個青衣僕奴,看見柳達和柳文揚,隨便行了一禮,然後招呼人:"把東西全都搬進來!"

        然後就見兩三個人搬東西進來,竟然是一些米糧和被縟。

        "你們這是?"柳達不禁問道。

        那青衣僕奴就抱拳一笑道:"想必您就是柳老先生吧,這是我們家老爺吩咐的!"

        "你家老爺?"柳達有些發愣,貌似自己沒有結交權貴呀。

        就在他詫異的時候,一個衣著華麗胖呵呵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一看見柳達就行大禮道:"老哥,難道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咳咳,你是?"看著這個胖員外模樣的傢伙,柳達有些發懵。

        "你可記得三年前在城隍廟算命,遇到過一個落魄的客商,說他名字取得不好,末了還贈送他三十文錢?"那胖男人眯著小眼真誠地問道。

        被他這麼一說,柳達腦光一亮,"難道你就是那個……吳有才?!"

        "對頭!我就是他了!當年我大老遠從蜀中來這裡做生意,卻遭遇了不幸,不僅貨物丟失,連回家的路費都沒了著落,要不是老哥你仗義相助,恐怕就沒有今天的我!"胖男子激動地說。

        柳達沒想到會突然見到故人,當初他也是可憐對方,再加上對方面相不錯,日後可能會大富大貴,於是冒險贈送了盤纏,沒想到今天果真有了好報。

        "看你模樣,像是發達了?"

        "那是當然,你說我名字不好,吳有才等於沒有財,於是我就改名叫做吳百萬,現在我的家財至少五百萬!"那吳百萬張著巴掌,得意洋洋地說。"所以說你看相真是神了,為了報答你的恩惠,我今日特地尋來,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說著就又拿出了十兩紋銀拱手奉上。

        柳達愣住了,自己只不過贈送了三十文錢,人家卻送來這麼多吃的穿的,現在再收人家這麼多錢有些不太好吧。

        旁邊柳文揚卻看得真切,尋思,這吳百萬倘若真的只是為了前來報恩,何必弄得這麼大張旗鼓,直接給些銀兩就得了,又何必弄些米面被縟,搞得像扶貧救災似得。

        眼看自家門外聚集了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揣了手往裡看,柳文揚立馬就明白了,人家估計是在演戲,目的是為了博取好名聲。

        實則柳文揚猜對了,這吳百萬立志要在這一帶開家店舖,充當進貨碼頭,可是想要在這週遭打開名聲,沒個幾年經營根本就不可能。於是他尋思來尋思去,就尋思出一個絕招,翻出老賬本,找到了柳達的住所,特意來"報恩"。只可惜眼前這個老頭不上道,一點都不配合,絲毫沒有感動的痛哭流涕,感恩戴德模樣,更別提什麼大呼仗義,高呼仁義了,只會傻乎乎看著自己手中的十兩銀子,還不敢接!

        窮人就是窮人啊,估計是沒見過大世面!

        就在吳百萬尋思之際,一隻手卻接了那錢,並且道:"多謝閣下,看您一心一意要報恩,我們若不收下還真就不好意思了!"說話的自然是柳文揚。

        吳百萬一驚訝,這小子臉皮很厚哦,嗯,有前途。

        說話間,柳文揚就又拿著那銀子朝周圍嚷嚷:"大傢伙看清楚了,人家吳老闆多麼仗義,多麼仁義!我老爹只不過贈予他三十文錢,人家則還來十兩銀子!古語有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受人恩惠百年祭,可見吳老闆宅心仁厚,知恩圖報!屬於那種赤誠君子,正兒八經的生意人!"

        柳文揚說得都是大白話,周圍人也都聽得很清楚,不禁有人豎起大拇指:"好人啊!""是啊,是個君子!""現今這樣的生意人少了!""很多捲了錢都跑了,誰還會來報恩?!"

        人們議論紛紛,發表著自己對這件事兒的看法。

        那吳百萬要的就是這種名聲!

        做生意嘛,有了名聲就等於有了信用,有了信用才可以縱橫南北,大吃四方。

        眼看柳文揚把自己誇得跟一朵花似得,肥頭大耳的吳百萬很謙虛地拱個羅圈揖,說道:"承蒙大傢伙看得起在下,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是一個生意人,生意人講究什麼?就是誠信!今天能夠找到恩人,我已經心滿意足,原本我是準備了三十兩紋銀,準備滴水之恩千倍相報,可就怕恩人不收,所以才只拿出十兩銀子……"

        不等吳百萬把這場面話說圓滿,柳文揚就大呼一聲,"吳老闆,你多慮了!」

        吳百萬暗道一聲「不好」,怎麼就忘了這傢伙是個厚臉皮?!

        果然,就見柳文揚像唱戲文一樣,聲情並茂地說道:「三十兩紋銀雖然是多了些,不過看在你這麼有誠意,又這麼大老遠跑過來,我們若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你!只有收下,才能夠完成您滴水之恩千倍相報的壯舉!所以,為了您的壯舉,另外二十兩我們也就笑納了!"

        吳百萬直接一愣神,沒想到對方這麼滑頭,沒看見自己只是隨口說說,他竟然是順桿子爬……自己騎虎難下,不給吧,會被嘲笑弄虛作假,給了吧,又捨不得多掏二十兩,要知道,這二十兩足夠買上一畝良田來著!

        實際上,大明初年的銀兩十分的珍貴,十兩銀子大約等於前世6600元錢,三十兩就差不多兩萬了,這怎能不讓吳百萬心疼?!

        不過話已經撂出去了,也不好意思反悔,吳百萬隻好懷著狠狠扇自己耳光的心情,又將二十兩銀票塞給柳文揚,他期盼著柳文揚能夠客氣地回拒幾下,然後自己就順坡下驢再把銀票收了。

        可讓吳百萬無語的是,那柳文揚連做做樣子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把銀票揣進懷裡,然後抱拳來一聲:"吳老闆,客氣了!"

        客氣你個頭啊!

        吳百萬但覺一口氣堵在心口,還不得不擠出笑臉來,"哪裡哪裡,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若不是那三十文錢,我哪裡會有今天呀!"特意把"三十文"說得很重,意思很明顯:小子,我只不過拿了你們三十文,你卻拿走我三十兩,心夠黑啊!

        柳文揚哪裡會不明白,早從吳老闆那哀怨的小眼神中看出了其中的韻味兒,於是便笑道:"這人啊,不能把錢財看得太重,有時候這世上的很多東西都是錢財買不到的,比如說吳老闆您這仁義之舉,估計這兩天就會傳遍大江南北!"

        吳百萬小眼一眨巴,明白了意思,看起來這小子是要幫自己做宣傳了---算你識相!

        "呵呵,我只是來報恩而已,又豈會圖這個虛名!"面對眾人,吳百萬大義凜然,一副不求名不求利的高潔模樣。

        「但願我今日此舉,能夠為天下楷模,讓更多的人明白知恩圖報一飯千金的道理!」吳百萬說完這句話,然後用純淨水般無慾無求的眼睛看向柳文揚,用貞潔烈婦般的語氣說道:「記住了,柳公子,你可千萬不要為我張揚此事,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不值得你們讚美,更不值得你們傳頌!嗟夫,彼富我仁,彼爵我義,群子固不為君相所牢籠!

        吳百萬一邊弔古文,一邊盤算著,只希望這小兔崽子幫自己多宣傳宣傳,要不然可就打了水漂。

        一場喜劇就這樣在歡快的氣氛中收場。臨了吳百萬還十分關懷地詢問了柳文揚的狀況,當聽聞他被革了秀才,不禁扼腕嘆息,直說虧了人才。最後又牽著手和柳達話別,再三感激那餽贈之恩,說得眼圈紅紅,令人動容。

        柳文揚不得不佩服這吳百萬的演技,不愧是生意人,虛虛實實,讓你真假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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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11-4 00:39
第8章.還債金姨娘

               
        "老爹,這麼多錢,我們發達了!"看著那三十兩銀子,柳文揚雙眼發光,來大明這麼久,他可是知道這些錢財的價值,要知道,大明七品官員的月俸也不過才三十千文,折合銀兩不過才三兩。現在自己一下子擁有三十兩,怎能不高興?!

        "可也太多了一些……我只不過送了人家三十文,卻收了人家三十兩,這也太……唉!"老爹嘆氣一聲,大有過意不去的意思。

        "這可是人家自願的。再說了,那麼多人看著,咱們收的越多,就越給人家面子,要不然,誰會大老遠跑來報恩啊!"柳文揚覺得有必要開導一下老爹,這人啊,不能太善良。

        "你說的倒也是……此事已經過了三年,倘若那三十文拿去放貸,怎麼著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柳文揚:"……"

        對於老爹的善良要重新估算了。

        "阿揚,不管怎麼說,這些錢糧也算是解了我們燃眉之急,你把這些東西折算了,先拿去還了親戚朋友,剩餘的再還那金姨娘,看看能不能把房契要回來。"柳達說道。

        "不會吧,難道說這麼多錢還不夠還賬?咱家究竟欠人多少錢?"柳文揚納悶。

        "粗略計算大約五十兩!"

        老頭話沒說完,某人差點摔倒在地,"不會吧,這麼多!"

        原本的富翁,立馬變成了負翁!

        "唉,沒辦法啊,當初你生病的時候幾乎都靠著人參何首烏吊命,那些藥材又豈會便宜的了?!"

        柳文揚算是明白了,自己可謂敗家子一枚,只不過是在生病中敗家的。

        為了不讓老爹回憶起往事傷心,柳文揚就又道:"既然是還債,金姨娘家你怎麼不去?"

        "我這不是……那金姨娘不好說話,我又這麼大算數了,還是你去吧,你病剛好,我料想那金姨娘也不會難為你!"柳達躲躲閃閃地說。

        見老爹如此,柳文揚也不好再說什麼。

        實際上柳達之所以不想去見金姨娘,除了畏懼對方的牙尖嘴利之外,還怕沾染她身上的晦氣。

        這金姨娘是桃花鎮有名的寡~婦,本姓金,喚作寶兒,是方圓幾十里有名的俊俏人兒,但與她的長相比起來,金寶兒更出名的是"剋夫"的名聲。她原是泗水鎮老西街人,十四歲上訂了第一門親事,結果沒等她過門,男人就病死了。

        由此,就有人說她天生命硬,容易剋夫。家人擔心此事傳揚太開,也不忌諱她還在孝期就又給她在鎮子裡找了個人家兒。那人是經商做絲綢買賣的,一年四季到處跑,訂了親以後,就北上去買賣絲綢,卻不想半路過河的時候遭遇風浪,被打翻在水裡成了翻肚子的青蛙一命嗚呼。

        這一下可不得了了,金寶兒徹底在泗水鎮"出了名",那些男人就算打光棍也不敢娶她。無奈,金寶兒的父母只好在桃花鎮這邊給她物色了一個,那是桃花鎮一名姓趙的地主老財,膝下只有一子,早年死了老婆,年歲大了就打算娶個小老婆暖被窩。兩人乍一見面,老財主直接就被金寶兒的美貌迷住,迫不及待地下了彩禮娶過門去。

        洞房花燭夜,那老財主喝了幾碗十全大補虎鞭湯,就等著揭開紅蓋頭入洞房,沒想到藥力過猛,鼻孔流血,倒斃身亡。

        自此,金寶兒變身金姨娘,直接繼承了地主老財的全部家業,並且經營的有聲有色,尤其在買賣田地方面,更是有進無出,產業越做越大。

        只是與其產業相對應的,就是她命硬,尤其見不得男人,容易克到對方。

        柳達本身就是算命的,深信這個,所以才不敢去見金姨娘,相比之下,自己兒子柳文揚面相奇特,經歷生死後大有百毒不侵之意,讓他去估計沒事兒,就算有事兒也是以毒攻毒。

        ……

        送來的糧食衣物留下一部分過日子之外,其餘的全部拿去當鋪折算,得銀二兩七錢。

        除去償還親戚鄰人的,還餘下十兩銀子,不過欠金姨娘的卻是一份大頭,足足有三十兩白銀!

        至於還賬日期,則是臘月初三,今天是臘月初八,實際上已經超過了五天,人家金姨娘沒來催帳,倒也仁至義盡。

        當天傍晚,柳文揚揣了這十兩銀票去鎮東頭金姨娘家走動。

        天黑,路滑,數次差點跌倒。

        路邊幾條野狗吠叫著,到讓天生怕狗的柳文揚有些膽顫心驚。

        好不容易走到了鎮東頭,按照腦海中的記憶,柳文揚找到了金姨娘家的大門。

        來到門口,抬眼一望,這宅院可比他們家那土坯房強百倍,兩頭石獅子蹲立兩側,寬大朱門,獸首扣環,大門上方高掛一塊檀木花彫邊的匾額,漆的石青色底,泥金的陽文題字,金邊祥云,雖是黑夜,卻依然鮮豔奪目,寫得正是--"趙府"。

        從這府邸門臉就能看得出來,這趙家到底是家大業大,十分的富足。

        啪啪啪!

        柳文揚輕扣銅環,敲響了金姨娘家的大門。

        大門打開,出來一老媽子,上下看了柳文揚幾眼,"還賬的?"

        咦,這老媽子難道也會算命,竟然知道自己是來還賬的?

        柳文揚詫異之餘,點頭道:"是的,還望通報一聲。"

        老媽子就有些不耐煩道:"你們這些人也真是,臘月還賬有什麼丟臉的,全都大半夜過來,還要不要人休息了?!"

        柳文揚沒想老媽子脾氣這麼大,估計是更年期到了,於是就暗地裡原諒了她的粗魯和無禮,跟她走進院子裡,卻見一個男子剛好從屋裡出來。

        柳文揚卻看的清楚,印象中應該是鎮中的私塾先生,平時清高的緊,也最要面子,沒想到他也欠了金姨娘的帳。

        不管怎樣,欠賬是兄弟,柳文揚還是很禮貌和對方打了招呼,"孫先生好!"

        孫私塾見是他,忙用衣袖遮了臉:"慚愧!慚愧!"忙不迭地離開。

        柳文揚實在不明白過來還錢有什麼可"慚愧"的。

        這時候屋子裡有人問:"吳媽,還有沒有人了?"

        "還有一個,是柳家那個後生!"

        "讓他進來!"

        柳文揚挑門簾邁步走了進去,頓時一股暖氣撲面襲來,猶如春風拂面,亂花迷眼。屋裡放著幾個掐絲鎏金大火盆,火紅的炭火,旺旺的放出誘人的紅光,照得人臉上紅撲撲的。

        一張紫檀花彫條案後,坐著一個髮髻高挽的女子正坐著打算盤,聽得見那算盤珠噼裡啪啦蹦跳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咳嗽聲,除此之外,鼻子依稀可以聞到淡淡的藥味兒。

        柳文揚的視線一時半會兒還不能適應屋內裡的亮度,也看不清那女子究竟長什麼模樣,只好抱拳唱諾道:"金姨娘好!"

        算盤聲沒有停止,那女人只是隨便抬頭看了柳文揚一眼,然後道:"聽說你大病一場又活了過來,看起來是真的!"

        "托您的福,只是在床上躺了幾天,現在還生龍活虎。"

        "托我的福?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也沒做過什麼!"金姨娘依舊頭也不抬,撥拉著算盤子。

        柳文揚嘿嘿一笑,道:"怎麼能說什麼都沒做呢,在我大病的日子裡,姨娘未曾討要過欠賬,這就是最大的幫助!"

        算盤聲戛然而止。

        那金姨娘這才抬頭真正地看了柳文揚一眼,十幾天功夫不見,眼前這柳文揚怎麼象變了個人一樣,從剛才的頷首為禮,到說話時語氣與言辭,再到身上透出的沉靜自信的氣度,總之眼前的這個柳文揚現在怎麼看著也不像是以前那個只懂得之乎者也的書呆子。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11-4 00:40
第9章.你有病,你們全家都有病

               
        柳文揚此時也看清楚了對方的長相,大約十八九歲,烏黑的秀髮隨便挽了一個髮髻,髮髻根系扎絲帶,絲帶垂下如流蘇,清雅中流露出一絲嫵媚。彎眉猶如斜月,雙眸猶如秋瞳,圓圓的鵝蛋臉,輕敷粉黛,姿態慵懶。

        那金姨娘想是對柳文揚這般的舉動見得多了,金姨娘也不以為意,捧了暖手用的黃銅手爐,笑道:"以前只聞你埋頭讀書,卻不曾想嘴巴也這麼甜!"

        "多謝金姨娘誇獎,在我看來姨娘除長得漂亮,心眼也好,卻不像外人說得那樣苛刻。"捧人嘛,多多益善,又不會吃虧。

        "哈哈,越說你嘴巴越甜……不過人情歸人情,欠賬還是要還的!"

        這女人厲害,油鹽不進。

        "當然,那是當然!"柳文揚嘻嘻一笑,拿出那十兩銀票說道:"你看先還這些如何?至於剩下的二十兩過完年再還……"

        "過完年再還麼?"那金姨娘掂量著銀票笑了笑,"你看我這裡可像是開善堂?"

        "不像!"

        "可像是開祠堂?"

        "也不像!"

        "那麼……憑什麼讓我答應你?"金姨娘飛了個媚眼過來,不過這媚眼蘊含的可不是什麼笑意,而是冷意。

        面對這樣一個問題,一般人恐怕早已羞得臉紅,或者尷尬無比,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過柳文揚回答的卻很輕描淡寫,他說,"因為我很帥!"陰暗的屋子裡,但見他目光用45度視角憂鬱地望著房頂,一隻手摸著下巴,一隻腿微微彎曲,靠在牆壁上,做出最富有男人魅力的文藝姿態!

        ……

        自從打理張家的產業以來,金姨娘就以精明能幹著稱,在為人處事方面,可以說閱人無數,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可是偏偏沒見過這麼臉皮厚的!

        柳文揚呢,很騷包地說完理由"因為我很帥"之後,就挺胸凸肚地等著金姨娘的反應。

        金姨娘圍著他轉了一圈,然後給了一句很有意思的答覆,"看起來你病得不輕呵!"

        柳文揚很受打擊,自認很帥,也有錯嗎?

        "早聽說你大病初癒,不過今天一見,你還是病得不輕!區區美男計就像讓我鬆口麼……"金姨娘說道這裡,劇烈地咳嗽了幾下,臉上泛起一股潮紅,隨即說道:"實話與你說了,我之所以借錢給你們,根本就沒打算讓你們還。我想要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柳文揚搖搖頭,說道:"看起來我們家的位置還真好,隨便開個店面保準生意興隆!"

        "呵呵,原來你也是一個聰明人,不笨嘛!"金姨娘再次朝柳文揚飛了一個媚眼,這次笑意吟吟。

        雖是大冬天,由於室內溫暖如春,金姨娘穿的倒也不厚,緊身的小棉襖裹得她曲線玲瓏,粉頸美胸,蜂腰豐臀,此刻一臉媚意,絕對很有**性。

        柳文揚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直接盯了金姨娘的屁股和胸猛瞅,心道,胸大沒腦這個定理貌似不成立呵,這女人精明的緊!

        那金姨娘開始的時候還能坦然面對柳文揚那火辣辣的目光。可是漸漸地,她彷彿有一種感覺,柳文揚那目光變成了一把無形的刀子,開始肆無忌憚地挑開她包裹緊緊的外衣……這種很奇妙的感覺,讓金姨娘第一次感到了羞怯和退縮,而在羞怯和退縮中,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刺激。

        要知道,大明初期,繼承了元朝開放風氣,雖然男女之防沒有日後那麼嚴謹,卻也沒有像柳文揚這樣無恥,直盯盯地盯著人家看,尤其看的部位還那麼敏感。

        實際上此時的柳文揚狀況完全不一樣,一開始的時候他是本著君子**的目的在看金姨娘,可是漸漸地,就著屋子內的燭光,柳文揚忽然看到金姨娘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青氣。

        這種青氣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和相書上所說"受到陰煞侵蝕"相似。

        要知道,人有三寶,謂之"精氣神"。

        精,乃人之精華,氣乃人之氣機,神乃人之精神,如果人長期處於一個陰冷潮濕,或者陰氣厚重的地方,精氣神受到損害,就會生病,輕者得風寒,風痛,重者能要人的命。說得再簡單點,就是把一個好生生的人,浸泡在潮冷的水中,時間一久就會影響人的生理機能,不死也會生病。

        柳文揚還在看著金姨娘琢磨著自己所學之相術,金姨娘卻再也忍受不了柳文揚這種無禮大膽,讓人感到羞恥的目光了。

        "啐!你這登徒子,虧你也是讀過書的人,怎麼這麼不知廉恥?!死死地盯著人看,卻道我**家好欺?!"金姨娘這麼一發怒,倒是把柳文揚給驚醒了。

        不驚不慌道:"姨娘暫且喜怒,我且問你,最近身體是否有所不適?"

        "是又怎樣?!"金姨娘依舊沒好氣。

        "身上經常發寒發冷?"

        "哼!"冷哼。

        "偶爾心裡發慌,吃藥也調理不好?"

        "你一個讀書的,什麼時候變成大夫了?"

        "最主要是經常咳嗽,尤其夜咳十分厲害!"

        "咦?!"金姨娘詫異了一下,因為柳文揚這幾下全都"蒙"對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金姨娘問道。

        柳文揚笑了笑,心說,這些不過是前世一些最簡單的感冒,咳嗽之症狀,尤其咳嗽,可分為寒咳和熱咳,上網一查,這種資料一大把。

        "你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其實很簡單,首先我一進來就聽到你的咳嗽聲,繼而聞到你屋子裡有淡淡的草藥味道,再加上你屋子裡放了這麼多碳盆,很顯然,你畏冷!"

        聽柳文揚這麼一解釋,金姨娘反倒撲哧笑了,"我說呢,還以為你這柳家秀才何時懂得了醫理,卻原來是在這裡胡猜!"

        "沒錯,醫理我是不懂,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你這病就算再怎麼吃藥,也是救治不好!"柳文揚突然把聲音放大,在氣勢上將金姨娘壓倒。

        說完這句話,柳文揚就再也不出聲,雙手一背,等待金姨娘出聲。

        可那金姨娘也不是好糊弄的,冷笑,看著他。

        柳文揚沒想到這娘們這麼能忍,心裡明明好奇,卻不接口發問。

        只好自毀節操地哈哈一笑,說道:"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會治不好?!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所受的不是一般的風寒,而是中了陰煞!"

        那娘們還是一動不動,看著他冷笑。

        柳文揚快有些笑不出來了,心說,尼瑪,是不是說你被鬼壓才害怕?!

        "陰煞懂不?就是鬼氣!你想想看,自己一個好好的婦道人家,沾染了這種東西,能好得了嗎?"柳文揚做出一副惋惜,憐憫,嗟嘆狀。

        "不用說,你既然能夠看得出來,那麼也一定有辦法根治咯?"金姨娘突然開口道。

        "那也只有試試才知道。"柳文揚很謙虛地說,實際上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所學的有沒有用。

        "那更不用說,我要推遲你們還款的日子咯?"

        "那當然好,最好還能減免一點金額!"柳文揚蹬鼻子上臉。

        "咯咯咯!"金姨娘發出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姨娘笑得這麼開心,那一定是應允嘍!"柳文揚喜笑顏開。

        "應允個屁!"原本笑吟吟的金姨娘突然變色,"原本以為你只是個讀書的秀才,卻沒想,你和你爹一樣,也是個裝神弄鬼,坑蒙拐騙的小神棍!"

        越想越來氣,差點就被這臭小子給愚弄了,金姨娘就忍不住美眸圓睜道:"不要以為你胡亂說幾句,我就會信你!我雖是婦道人家,卻也知道有病吃藥的道理,卻哪裡需要你來收妖捉鬼?!"

        "咳咳咳,姨娘你誤會了,我沒說要收妖捉鬼啊,我只是猜測你家可能風水不好,所以才……"

        "你家風水才會不好!要不然你也不會被革了功名,跳水自盡!"

        "姨娘,咱有話好好說,不要搞人身攻擊……"柳文揚怎麼也想不到,明朝的女人會這麼蠻橫不講理,不是說她們很溫柔賢惠,螓首低垂,巧笑倩兮麼?!

        就在氣氛變得很尷尬的時候,突然之前那個老媽子吳媽敲門進來,叫道:"不好了,夫人,小少爺又被嚇醒了,現在哭得正很,怎麼哄也哄不住!"

        "什麼,小石頭又哭了?!"金姨娘也不管柳文揚了,慌慌張張朝外跑去。

        柳文揚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尋思就這樣回去吧,沒臉和老爹交代,怎麼著也要再和金姨娘好好談談……於是就大步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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