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753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4 01:51
第1381章 案子

  「臣李浩東,叩見皇上。」李浩東畢恭畢敬的行了大禮。

  李中易擺了擺手,說:「罷了,少來一些繁文縟節,多說點正事吧。」

  李浩東察覺到李中易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趕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稟報說:「稟皇上,就在方才,軍法司巡街的憲兵,接到一位老者的報案,說是咱們軍中的軍官,喝多了酒,誤入了老者之女的香閨……」

  李中易不由皺緊了的眉頭,在他的軍中,涉及到暴力侵害女人的懲罰,只有兩種,斬首或罰一百軍棍。

  斬首就不必多說了,罰一百軍棍,和判處死刑完全可以劃上等號。

  到目前為止,因嚴重的犯罪,承受超過五十軍棍而不死的人,尚無一人!

  「查實了沒有?」李中易沉聲問李浩東,心情變得異常之糟糕。

  俗話說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的小娘子之中,稱得上是美人兒的比例甚高,李中易最擔心的就是,軍民之間出現涉及小娘子的糾紛或案件。

  「回皇上,那名涉案的軍官叫張全順,現任近衛軍丁營指揮……據他說,只是喝醉了在回軍營的路上摔了一跤,別的就都不知道了。不過,據現場勘察,那老者的女兒確實和張全順睡在了一起……」李浩東說到最後,聲音變得非常之小,惟恐惹怒了李中易。

  李中易冷笑道:「照你這麼個說法,那就是捉姦捉了雙?」

  「回皇上,憲兵確實看見了現場,張全順和那位小娘子衣衫不整的同床……」李浩東小心翼翼的作瞭解釋。

  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又問李浩東:「那位小娘子是怎麼說的?」

  李浩東嘆了口氣,介紹說:「那位小娘子只是一個勁的哭,至今為止,沒有說過半句話。」

  「那位老者有何要求?」李中易接過李浩東遞來的報告書,一邊看一邊問他。

  李浩東小聲說:「那老者說,他僅有一女,既然名節已虧,在杭州本地再難嫁人了。所以,只要求張全順負責到底,娶了他的女兒為妻。」

  李中易摸著下巴,眯起兩眼,仔細的琢磨了一陣子,他始終覺得此事透著莫名其妙的蹊蹺。

  一般情況下,女兒被人所污,那老者應該哭鬧著嚴懲罪犯才對。可他卻是只要求張全順娶了他的女兒便罷,這就很有些難以理解了。

  「你怎麼看此事?」李中易端起茶盞,意味深長的問李浩東。

  「回皇上,臣以為,此事頗多疑點,最主要的是,張全順於休假之日喝醉了之後,他是怎麼進的人家小娘子的閨房?」李浩東只能是根據辦案的經驗,有幾分證據就說幾分話。

  李中易點了點頭,卻沒吱聲,只是默默的望著李浩東。

  「另外,那家小娘子的反應,也和通常的情況,大不相同,臣一直存有疑問。」李浩東根據手頭的證據,一一點明了本案的疑點。

  李中易心裡明白,如果是普通低級軍官犯了罪,壓根就不可能擺到他的面前。

  本案的主要核心是,張全順的職務頗高,又是近衛軍的一營之主,李浩東即使已經逮住了人,也不敢擅專。

  本案的關鍵,在李中易看來,核心便是那位小娘子了。因為,只有搞懂了那位小娘子的意思,本案才能最終水落石出。

  只可惜,大軍出征在外,並無女官或穩婆隨行。如果指派吳越皇宮的穩婆,李中易又覺得信不過。

  就在李中易有些犯難之際,他的視線不經意的掠過室門,咦,韓湘蘭聰明絕頂,又是女性,若是她去套問那位小娘子的話,豈不正好合適麼?

  「韓氏,你替朕去問一問,那位小娘子的真實想法。」李中易隨即拍板作出了決定。

  韓湘蘭趕忙蹲身行禮,脆聲道:「臣妾遵命。」她本想毛遂自薦的,不過,卻一直沒吭聲,終於等來了李中易的召喚。

  李浩東也暗暗鬆了口氣,畢竟涉及到近衛軍的軍官,又是難以啟齒的涉女案,他也很難辦。

  韓湘蘭入內室更了衣後,在李浩東的陪同之下,來到了軍法司的官廳。

  自從打進了杭州城之後,軍法司的官廳就設在原鴻臚寺之中,這裡的條件其實一般,但勝在恰好位於杭州的市中心線附近,無論去東南還是西北,都十分的迅速和快捷。

  軍法司主管的是軍法,若要彈壓軍中的不軌之事,快速趕赴第一現場,顯得尤為重要。

  李浩東知道,韓湘蘭雖然只是嬪位,卻有資格處理內書房的事務,位不顯而權卻重,所以,他絲毫也不敢怠慢了韓湘蘭,恭恭敬敬的把她迎入了軍法司的官廳。

  韓湘蘭此行,並非是私人行為,而是奉命而來,其待遇自然非同尋常。

  「娘子,這邊請。」李浩東想了又想,對韓湘蘭的稱呼最終定位於娘子。

  娘子是個非常中性的稱呼,只要是女子,皆可以娘子稱之,這就沒有了各種忌諱。

  韓湘蘭微微一笑,軍法司、緹騎司和警政寺,在強漢朝的官僚主義體制之中,地位其實並不高,但實權卻都很重。

  其中,尤其是軍法司,承擔著監督軍隊的重任。李中易若不是絕對信任李浩東,絕不可能把他擺在同知軍法司的位置之上。

  「有勞李同知了。」韓湘蘭的封號雖然只是端嬪,可是,她還是內書房寫節略的記室,身份地位也就顯得格外的不同。

  李浩東小心翼翼的把韓湘蘭領到了一處廂房門外,隔著老遠,韓湘蘭就聽見屋裡傳來女子的哭聲,她心想必是此地了。

  果然,李浩東小聲說:「娘子,到了,那位小娘子姓方,為了避諱,尚不敢問其芳名。」

  韓湘蘭暗暗點頭,李浩東不愧是李中易手下四大鷹犬之一,辦事頗有些章法。

  李中易手下四大鷹犬,排第一位的就是緹騎司提督左子光,其二是警政寺卿李延清,其三是同知軍法司事李浩東,其四為親牙營指揮使高強。

  在來杭州的途中,高強奉李中易之命,帶著幾十名侍衛,去接小周后。

  今晚,保護韓湘蘭一起前來的是張三正,他也算是李中易的小鷹犬之一。

  門簾被撩起之後,韓湘蘭信步走了進去,迎面就見一位梨花帶雨的俊俏小娘子,正抽抽噎噎的哭得很傷心。

  「方家娘子,快別哭了,你再哭下去,張全順就要被砍掉腦袋了。」

  在臨來路上,韓湘蘭已經想好了對策,按照道理而言,這位方家娘子的表現,很有些異常。

  韓湘蘭突如其來的發難,立時把方小娘子給驚住了,她果然停止了哭泣,惶恐的問道:「張大哥他……」忽然又收了聲。

  方家娘子的表現,其實已經被韓湘蘭盡收於眼底,她馬上意識到,方家娘子很可能和張全順有了私情,只是具體的內幕如何,還需要慢慢的套出來。

  「他欺負了你,所以,活不過今晚了。」韓湘蘭故意詐一詐方家小娘子,想看看她進一步表現。

  「啊……他……」方娘子畢竟沒有見過大世面,讓韓湘蘭這麼一擠兌,立時著了慌。

  韓湘蘭趕緊趁熱打鐵,故意嘆息道:「殺了張全順,正好替你申冤呢。」

  「不……不……」方家小娘子突然不哭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勁頭,死死的拉住韓湘蘭的手,惶恐的說,「姊姊,我求求你了,方大哥並沒有欺負奴家……」

  韓湘蘭暗暗鬆了口氣,果然是如此,事到如今,她敢斷言,方小娘子和張全順必是早有私情了。

  「既然你說沒欺負你,有何證據?」韓湘蘭已生有一女的婦人,臉皮自然要比燒女厚得多。

  方小娘子漲紅著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韓湘蘭一看就明白了,方小娘子應該知道只能靠驗身,才能還張全順的清白,卻始終無法說出口。

  「方娘子,你若是沒有證據,張全順今晚難逃一死!」韓湘蘭不慌不忙的擠兌著方家小娘子。

  方家小娘子低垂著頭,漲得俏面通紅,卻始終說不半個字來。

  韓湘蘭擔心逼得太狠了,會起反作用,便小聲說:「你願意嫁給張全順麼?你若是願意嫁給他,倒有讓他不死的方法。」

  「啊……奴家願意,奴家願意……」方家小娘子急急忙忙的回答,等於是把私情大白於天下了。

  韓湘蘭不動聲色問她:「張全順應該沒有碰過你吧?」如果方家娘子還是完璧,那麼張全順脫罪的機會,就非常大了。

  「其實,他只是醉倒在了我家門前,爹爹也想讓奴家嫁給他為妻,又怕他不想娶奴家,於是……」方家小娘子不開口則罷,一旦開了口,真相立時大白。

  韓湘蘭暗暗搖頭不已,按照方家小娘子的說法,張全順雖然脫了罪,可是,方娘子的爹爹恐怕就是搆陷軍人之罪了。

  真是個單純的傻娘子!

  韓湘蘭感慨了一番之後,最終決定拉方娘子一把,便將整個故事改頭換了面,故意誘導方家小娘子記牢了。

  於是,李中易接到的報告,就變成了,張全順喝了酒後,幫方小娘子家挑水,結果醉倒在了閨房,被方老爹所誤會。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8-24 01:5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4 01:55
第1382章 睦州不服

  既然是誤會,張全順自然不會被砍下腦袋了。只是,他既然醉臥於方家娘子的閨房裡,自然要對此事的後果負責了,娶方家娘子,就變成了必須之事。

  一時間,皆大歡喜!

  方家爹爹,原本就看上了張全順,一直想讓他做女婿,如今心想事成,自然不可能再節外生枝。

  韓湘蘭暗地裡幫了方家小娘子,就等於是救了張全順一命,哪怕她啥也不說,自有方家娘子會告訴丈夫的,這筆人情她領定了。

  就李中易的本心而言,他自然不希望自家的軍隊裡面,出現第一例欺負女子的案子。

  俗話說的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類似這種有傷風化的案子,一旦傳揚出去,肯定是說啥的都有,到頭來就會敗壞了李家軍嚴謹的風紀。

  吃早膳的時候,李中易史無前例的叫韓湘蘭也坐下來,陪他一起吃。

  韓湘蘭的心裡藏著事呢,李中易反常的舉止,難免會讓她有些心虛。

  食無語的規定,對於私室之中的李中易,只當沒有存在似的。

  「你做的很好,既保全了張全順的性命,又成全了一對有情的鴛鴦,最主要的是,保住了大軍的聲譽。」李中易笑眯眯的望著韓湘蘭,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替夫君分憂,都是臣妾應該做的。」韓湘蘭一語雙關的回答,顯得妙不可言。

  李中易不由笑了,論及聰明才智,在他的後院之中,除了李翠萱,就數韓湘蘭了。

  不過,若論及處變不驚,卻上陣殺過敵見過血,那就要數折賽花了!

  如今,李中易身邊的佩劍侍女,基本上都是竹娘訓練出來的。竹娘原名畫竹,她本是折賽花的貼身侍女。

  由此觀之,折賽花的大局感,應該是整個後院女人之中,算得行首屈一指的最強。

  吃罷早膳之後,李中易把趙老幺召進了行宮裡的內書房,兩人閉門談事兒。

  「稟皇上,前吳越國的水師之中,可堪續用的軍官和水手,大約佔八成以上。」趙老幺知道李中易很關心水師的建設,所以匯報的異常之詳細,「以下臣之見,等平滅了南唐之後,原吳越國水師的軍官,應該全體送入講武堂內學習深造……」

  李中易一邊點頭,一邊放下手裡的茶盞,吳越國既然滅亡了,吳越國的步軍應該儘可能的裁減。而吳越國水師的軍官和水手,卻在將來都有大用,能夠使用儘量在培訓合格之後,大力提拔使用。

  「老幺啊,你記住了,對吳越國水師的這些人,應該儘可能的一碗水端平,讓他們由衷的感受到,大家都是自己人。」李中易叮囑說,「只要是留用的人,無論官兵,都按照現有的薪餉制度執行,莫要虧待了他們。」

  趙老幺趕緊拱手說:「臣下明白皇上您的意思,一定對大家一視同仁,絕不歧視這些新來的軍官水手。」

  李中易點頭笑道:「一視同仁,不搞特殊,才是真正的讓他們融入我軍之道,你千萬記住了,切不可讓大家感受到不同的待遇,哪怕是特殊的照顧他們,也是不行滴。」

  趙老幺起身肅立,異常莊重的說:「臣明白的,一定不會搞特殊化,大家都在一口鐵鍋裡攪馬勺,感情才會親近。」

  李中易點著頭說:「這就對了。比如說朕吧,不定期都會在軍營裡,和眾袍澤們同一口鍋裡的飯菜,大家才會把朕當作是他們的自家人。」

  趙老幺不敢接話,因為李中易是拿他自己舉例,做臣子的無論怎麼說,都有難處。

  「水師這邊運輸軍糧物資,隨軍前進,應該沒啥問題吧?有問題的話,你儘管提。」李中易很喜歡水運物資,這麼幹的成本也是最低的。

  「回皇上的話,水師原本就有過千艘的大船,如今又繳獲了千餘艘運輸船,只要是通水路的地方,臣敢保證,一定不會耽誤運糧的大事兒。」趙老幺是個輕易不拍胸脯的傢伙,他既然把話說滿了,李中易也信得過他。

  接下來,李中易又問了許多,關於水師的情況,趙老幺都按照實際情況給予瞭解答。

  末了,李中易笑道:「咱們在這座杭州裡待了不少日子了,也該活動活動了。」

  趙老幺也笑道:「咱們的水師,比南唐的多出許多,林仁肇那小子只怕是再難睡得安穩了吧?」

  君臣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該說的不該說的,剛才都已經說完了。

  第三日清晨,錢弘俶的一大家子,在近衛軍的護送之下,趕到了碼頭之上,等著登船去開封。

  李中易及時的送錢弘俶走,其實是愛護錢弘俶的意思。只要錢弘俶在杭州多待上幾天,隨時隨地可能遇上野心家打著他的旗號,行謀反之實。

  到了那個時候,李中易即使不想殺了錢弘俶,也是左右為難。

  與其將來坐蠟,不如現在就快刀斬亂麻的將錢弘俶送走,免留下無窮的後患。

  吳越國已經亡了,錢弘俶最擔心李中易橫刀奪愛的事情,也完全沒有發生。

  哪怕錢弘俶再不樂意,也只得硬著頭皮,聽從李中易的擺佈。不然的話,真惹惱了李中易,殺錢弘俶,奪其妃嬪,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錢弘俶乖乖的走了,秦漢正那邊也頻頻傳來喜訊,李中易的心情自然是很不錯了。

  在秦漢正的遊說之下,溫州、泉州和福州的守將,都樂意舉兵投降強漢朝。

  兵不血刃的拿下三州之地,秦漢正的功勞著實不小,李中易打算等他回來,一定厚賜高官顯祿。

  至於爵位嘛,李中易一直堅持無軍功不授爵的基本原則,自然不可能為了秦漢正破例。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睦州節度使汪亞川卻完全不把秦漢正放在眼裡,他不僅不選擇投靠強漢朝,甚至對秦漢正惡語相向。

  李中易接到消息後,不由微微一笑,秦漢正終於還是碰了釘子。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汪亞川的狂妄態度,不僅不令人感到意外,反而早在李中易的意料之中。

  對於這種不服的武將,說再多都是沒用的,只能憑藉武力征服之。

  於是,李中易當即下令,命馬光達為招討使,率領三萬步軍和一萬騎軍,前去討伐汪亞川。

  從睦州到杭州,恰好有條河,河名為新安江。趙老幺曾經派人勘察過,新安江上,可以行駛千料的大船。

  馬光達率軍討伐,按照總參議司擬定的作戰方案,應該採取以快制慢的戰法。

  說白了,就是大隊步軍乘戰船西進睦州,並大張聲勢,以吸引汪亞川的注意力。

  實際上,李勇率領一萬騎軍,攜帶6磅火炮,星夜兼程,趕去偷襲睦州。

  李勇這還是頭一次撈到單獨攻擊一座城市的大好機會,他不由興奮的直搓手,並一個勁的在室內轉圈圈。

  騎兵軍鎮撫錢書德見李勇有些興奮過了頭,便出言提醒:「老李呀,你現在樂個啥呀?等順利的拿下了睦州,再樂也不遲。」

  「嘿嘿,老錢呀,你以為我只是為了我自己嗎?實際上,我是為整個騎兵軍高興呢。」李勇搓著手說,「過去的日子裡,咱們騎兵軍一直充當著步軍的配角,從來就沒當過主力。這一次啊,咱們必須露兩手,讓步軍的那幫小子們都睜大狗眼看清楚了,沒有他們步軍的配合,咱們騎軍照樣可以立下奇功。」

  錢書德本想反駁李勇的謬論,可是,他仔細一想,李勇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在過去的日子裡,騎軍若想逞威風,就只能等步軍獲勝之後,再奮力拍馬去追擊了。

  這麼多年下來,騎兵部隊雖然由騎兵營擴編為騎兵軍,可是,騎兵出身的將領,在軍中並不是那麼受到重用。

  這個主要和李中易一直把騎兵當寶貝使用,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在李家軍中,最難培養的軍種,不是炮軍,而是騎兵部隊。

  按照李家軍的經驗,培養一名合格的炮軍士兵,只需要兩年的時間,就足以稱得上是精銳了。

  然而,只訓練兩年的騎兵,如果和契丹鐵騎展開正面對決,穩輸不可能贏。

  以錢書德的經驗,把中原地區的百姓,培養成合格的騎兵戰士,沒有十餘年的工夫,那根本就是空想。

  畢竟,草原民族都是馬背上的民族,個個擅長縱馬挽弓,而農耕民族在這個方面,可就差遠了。

  也正因為訓練騎兵部隊的成本過高了,李中易一直不捨得把騎兵部隊使用在正面戰場之上,而僅僅只限於追擊戰和偵察前哨戰上。

  這一次,李中易把李勇這塊好鋼用在了刀刃上,基本考慮其實很明確,以快制慢,打汪亞川一個措手不及。

  按照總參議司的構想,步軍一邊大規模的登船,製造緩慢前去討伐的假相。而李勇的騎兵,則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趁夜殺到睦州城下,憑藉配備的6磅火炮,轟開睦州的城門。

  一人配備三騎的騎軍,在這個節骨眼上,正好發揮奇兵正用的速度優勢。

  至於,此戰的關鍵,就在於必須打汪亞川一個措手不及。不然的話,只要汪亞川有了防備,那就只有等馬光達的主力抵達之後,再發起總攻擊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4 01:59
第1383章 出事了       

  李中易批閱奏章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張三正好像渾身發癢似的,完全沒個站相。

  嗯哼,恐怕是想上前線了吧?李中易微微一笑,在他的軍隊之中,只有上前線才能陞官發財,誰都不可能例外。

  連李中易的三位皇子,都因為沒有軍功,而無法封爵,更何況張三正呢?

  「怎麼,這裡有蚊子咬你了?」等李中易解決掉了手頭的奏章,故意在端起茶盞的同時,冷不丁的問張三正。

  原本很機靈的張三正,頓時被李中易給問懵了,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中易見他自己猜對了,不由笑道:「想你家小娘子了?」故意調侃他。

  張三正已經回過了神,知道他剛才分了心走了神,叫李中易看出來了。

  「皇上,臣實在是手癢了,想上戰場殺敵立功。」既然露了底,張三正也不藏著掖著了,索性把心思都告訴給了李中易。

  李中易笑著說:「去吧,李勇的手下正好缺人手,你帶著你那一營人,跟著他殺敵立功吧。」

  「啊呀,多謝皇上天恩。」張三正大喜過望,趕忙捶胸行禮。

  李中易冷哼一聲,擺了擺手,說:「此次立功之後,接著回來伺候我,也該收一收心了,別整天想上前線。」

  張三正沉浸在喜悅之中,完全忽略掉了李中易的調侃,只當沒聽見似的。

  李中易既好氣有好笑,張三正畢竟是追隨他多年的心腹之臣,忠心是絕對沒問題的。換作旁人,李中易只怕會收回成命,接著圈起來,磨一磨性子。

  打發走了張三正後,李中易起身走到屋外,背著手走進了後花園。

  這座宅子原本是杭州第一大鹽商的家,李家軍進城之後,這裡便成了李中易的行宮。

  後花園內,花團錦簇,桃花正在盛開,李中易的心情不舒暢了許多。

  就在李中易望著一株桃花出神的時候,忽然聽見附近有人小聲說話。

  「小饞貓們,快點吃吧,這是宸妃娘娘賞的上等點心,若不是想給你們留著,我早就吃掉了。」

  「多謝姊姊,多謝姊姊,這是我最愛吃的點心了……」

  「哎……你聽說了麼,端嬪娘娘最近很受寵,皇上隔三差五的就歇在她的房裡?」

  「不會吧,端嬪娘娘哪裡有我們宸妃娘娘受寵呢?」

  「宸妃娘娘膝下之有一位小公主,端嬪娘娘也是一樣的,都想生個小皇子吧……」

  「唉,小皇子不是那麼容易說生就生的……」

  「吃都堵不住你們的嘴?娘娘們的閒話,你們也敢亂嚼舌頭根子,當心叫人聽見了,下場就很慘了。」

  李中易撇了撇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是非。別看他的家規甚嚴,依然避免不了下人們的私下議論。

  「好姊姊,我們這不是憋得慌嘛……」

  「反正啊,我覺得宸妃娘娘很和氣的,很少打罵下人……」

  「哼,那是你沒看見宸妃娘娘提刀上戰場的英姿……」

  李中易摸著下巴,回憶起竹娘上陣提刀殺人的種種往事,嘿嘿,想當初,畫竹的手上至少有百餘條性命呢。

  在李中易的女人之中,折賽花和竹娘,文能提筆,武能挽弓,都是不讓鬚眉的巾幗女英雄。

  下人也是人,也有她們的樂趣,李中易不想嚇著了她們。他一邊放緩呼吸,一邊擺手示意隱藏在近處的帶刀侍衛們,不要打擾了她們。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私下裡聚會的小姊妹們,這才嘻嘻哈哈的散去。

  李中易從桃樹後邊轉出來,望著小姑娘們遠去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他沒有聽壁角的習慣,不過,從三位小姑娘的口中,倒也知道了一些趣事。

  比如說,韓湘蘭要整人的時候,肯定是一直按兵不動。等時機成熟了,而且你沒料到的時候,她突然就出了手。

  再比如說,竹娘,她發怒的時候,千萬別頂嘴,不然的話,會倒霉得很慘。

  家長裡短的閒話,如果每天聽,肯定會膩的。如果是偶爾聽一下,倒也有幾分新奇之感。

  從後花園回到內書房後,李中易接著伏案工作,直到竹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皇上,已經兩個多時辰了,可別累壞了,是時候該歇息一下了。」

  李中易放下手裡的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似笑非笑的望著竹娘。

  竹娘有點摸不著頭腦,便問李中易:「皇上,您這麼看著臣妾,莫非臣妾的臉上有花麼?」

  李中易哈哈一笑,說:「你的臉朕百看不厭,可比有花更加的耐看多了。」

  男人真會說話,竹娘心裡很甜,俏面不由飛紅,垂下頭去不敢看李中易。

  李中易聽了滿耳朵女人們的閒話,恰好竹娘羞澀難當,就笑道:「朕已經很久沒看見你提刀殺人的兇狠模樣了。」

  竹娘賭起小嘴,說:「臣妾整天被關在後院裡,哪有上陣殺敵的機會?」

  與此同時,開封城裡的一座小宅子裡,左子光和李延清兩個人,正相對而坐。

  李延清嘆了口氣說:「自從趙老三就擒之後,他手下養的那批人,就彷彿是蒸發了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左子光有些奇怪的望著李延清,李延清看出左子光沒說話的意思,就又說:「最近,我的眼皮子老是跳個不停,彷彿有禍事要發生一般。」

  「這不是還沒發生麼?」左子光學了李中易的樣子,摸著下巴,惜字如金。

  李延清在左子光面前,一直是本色出場,他索性翹起二郎腿,說:「不過,天若是塌下來了,自有你和李雲瀟扛著,我這個警政寺卿可以靠邊站站。」

  左子光早餐吃的有點咸,連喝了幾口茶湯,順過了氣,這才說:「開封城裡邊有啥可擔心的?你手底下養著一萬多人,我這邊的人手每天盯著那些達官貴人們,另外還有大虎叔父那邊的人手幫著咱們看著呢。」

  過了一會兒,李雲瀟到了,他進門就大刀金刀的坐到了左子光的身旁,嚷嚷道:「渴死了,渴死了,今兒個早膳吃得太鹹了。」

  李雲瀟拿起茶壺,對著壺嘴就是一通猛灌,直到喝乾了茶湯,這才抹了一把嘴角,笑道:「痛快,痛快啊!」

  「說吧,今兒個叫我來這裡聚會,所為何事?」李雲瀟坐穩之後,一直盯著李延清。

  李延清見左子光沒有說話的意思,便拱手道:「瀟松兄弟,主要是我這邊的人手不夠使了,想借你手下兵用一用。」

  「又想我白幹啊?沒門!」李雲瀟手下官兵,經常配合李延清行動,可是,相應的補貼銀錢,卻總是要拖好幾個月才會給。

  「唉,我又沒管錢,錢都裝在黃叔父的兜裡呢。」李延清陪著笑臉安撫李雲瀟。

  在場的三個人,都是李中易心腹中的心腹,親信中的親信,大家的歲數又大致相仿,輩分也平齊。所以,一般情況下,他們彼此之間都有資格稱兄道弟。

  提起管錢的黃景勝來,不僅僅是李延清有些頭疼,就連身為李中易關門弟子的左子光,有時候也頗覺無奈。

  黃景勝管著錢袋子,執行的是收支兩條線的嚴苛原則,也就是說,只認批錢的手續和公文,完全不認人。

  以至於,人手眾多的警政寺和九門提督衙門,變成了最缺錢花的部門。

  「哈哈,你們來的倒蠻快的嘛?」伴隨著爽朗的笑聲,王大虎撩起門簾,走了進來。

  「王叔父安好。」左子光輩分低,趕緊站起身子,長揖到地。

  王大虎心裡暗自有些得意,堂堂緹騎司提督,在他的面前,也必須伏地做小,豈不快哉?

  「見過王都御使。」李延清也畢恭畢敬的給王大虎行禮,別看他位高權重,在王大虎的面前卻從來不敢放肆。

  「見過王都御使。」李雲瀟也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好,他儘管手握京畿最大的兵權,見了王大虎,始終都要矮上一頭。

  王大虎擺了擺手,說:「咱們都是自家人,不興那些虛無縹緲的繁文縟節了,都坐吧,黃老大還沒來?每次都數他的到的最晚。」

  三兄弟之間,黃景勝的年紀最長,王大虎次之,李中易又次之。王大虎數落黃景勝,在場的人都沒敢接口,咳,長輩之間的事兒,麻煩得很,不沾染為妙。

  黃景勝管著李中易和朝廷的錢袋子,每天找他要錢的衙門,簡直是多如牛毛,忙都忙不過來,每次晚到也就不怎麼希奇了。

  「嘿嘿,姓王的,又在背後說我的壞話了?」黃景勝撩簾進門,劈頭蓋臉的就把王大虎數落了一通。

  又是一番忙碌的見禮之後,黃景勝和王大虎各據一方,李延清則挪去和李雲瀟坐在了一塊兒,左子光依然穩坐不動。

  座次問題,在交際的正式場合,可以是非常之重要。

  畢竟,黃景勝和王大虎都是李中易的結義兄弟,無論身份還是輩分,都要高出其餘三人一頭。

  至於左子光,他可是李中易的關門弟子之一,地位又要高一些。

  李雲瀟和李延清的實權再重,也不過是李中易的信任的臣子罷了,名分上面稍微弱了一點。

  等大家都坐好之後,黃景勝盯上了李延清,他說:「你那裡報帳的票據,實在是太亂了,我每次都看得頭暈眼花。」

  李延清根本就惹不起黃景勝,他只得陪著笑臉說:「我這裡都是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票據不足,在所難免啊。」

  黃景勝卻冷笑道:「我說過了的,每件事的票據,都應該裝在一隻袋子裡拿來報銷。你倒好,總是混作一團的拿過來,我三司使衙門人手又嚴重不足,根本看不過來。」

  在整個強漢朝廷裡,也只有黃景勝敢這麼和李延清說話,李延清被堵得直接翻白眼,還不敢發脾氣。

  李雲瀟向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子,李延清又不是三歲的孩童,他自己會去解決的。

  果然,李延清陪著笑臉說:「都是我的不是,沒把下面的人管教,我保證下不為例。」

  見李延清的姿態很端正,黃景勝的臉色稍緩,笑道:「你也不必騙我開心,丁是丁卯是卯,我還是清楚的。」

  李雲瀟見黃景勝朝他看來,便笑著說:「我可沒啥事給您老添麻煩。」

  黃景勝把眼一瞪,說:「別以為你們九門提督衙門的經費歸後勤司管轄,我就管不著你了,喏,協助出巡的補貼,還想不想要了?」

  李雲瀟估摸著,黃景勝應該看見了他剛才吊兒郎當的模樣,故意在這裡等著他。

  「哪能呀,小的就等米下鍋呢,可不能扣著不發啊。」

  和平年月,管錢的都是爹,李雲瀟根本就惹不起黃景勝,只得低頭認栽。

  李中易沒在開封的日子裡,李雲瀟和黃景勝、王大虎、李延清、左子光,這幾個人每隔五日,就要私下裡聚會一次,以便交換各自掌握的訊息。

  他們這五個人聚在了一起,朝廷裡邊的內閣四位相公,也齊聚於李瓊的公事廳內,集體商議某些事情。

  「諸位相公,皇上臨出征前,曾經叮囑我等,務必整理好開封城裡的污水溝,以免雨季來臨之時,又會淹沒大量的民居。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不知道諸公有何高見?」李瓊不慌不忙的說明了來意。

  劉金山在開封府衙內待過很多年頭,他自然知道,所謂的污水溝,其實綿延好幾百里,是開封城內排出污水的重要通道。

  梁朝朱溫定都於開封之時,所修築的老開封城,因地勢較高,尚無排水的障礙問題。

  最關鍵的是,由於各地的人口不斷聚集於開封,沿著城牆以外,出現了一座新開封城。

  新開封城由於沒有任何的規劃,地勢也比較低凹,只要下大雨,總有那麼幾十條街道,會被泡在臭水裡。

  幾十條街道被淹,這就關係到了十餘萬的生存環境,茲事體大。

  向來以民為本的李中易,從他當執政王開始,一直到現在,始終盯著這個問題,絲毫也沒有放鬆。

  如今,黃景勝說了話,三司使衙門已經備足了錢糧,就等內閣作出決策了。

  今天,李瓊把大家找來,就是解決掉幾個棘手的問題:用多少錢?徵集多少民夫?準備多少工具?能不能在雨季到來之前,解決掉淹水的問題?

  此前,內閣的四位相公,眼看著就要達成一致的意見了,誰曾想,孔昆竟然利用處理污水溝的機會,在外城修建幾座書院。

  孔昆身為大儒苗裔,推廣儒學,他自然是責無旁貸。可問題是,處理污水溝和建書院,明擺著是兩碼事嘛,偏偏被夾纏到了一起。

  劉金山自然是反對的,他的態度很明確,興建書院乃國之大事,應等皇上回京之後,再作處置。

  折從阮的態度則有些不明,他既沒反對建書院,也沒有贊同。

  至於李瓊本人的態度,他因為是首相,責任重大,所以就覺得孔昆多少有些不識大體的胡來。

  今天開的這次會,李瓊就是想,乾脆利用劉金山的支持,強行通過廷議。

  本來,李瓊以為孔昆會極力反對,誰曾想,他竟然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竟然支持馬上動工,解決污水溝的問題。

  折從阮有些好奇的望著孔昆,這又是演的那一齣戲碼呢,實在是頗費思量啊!

  與此同時,皇宮裡出了件大事,李中易的長子李繼易,居然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堂堂皇長子,居然不見了,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唐蜀衣得知消息後,一口悶氣憋得喘不過來,差點嚇昏了。如果是一般的小事,唐蜀衣也就第一時間喊人了,可是,若是消息傳了出去,對於李繼易將來接掌整個帝國,肯定有著不小的負面影響。

  「快說,這麼個大活人,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呢?」唐蜀衣逼問李繼易身邊的小廝,發狠道,「你們跟丟了我的狗娃,我活不成,你們也別想活。」

  小廝們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然而,他們確實不知道,李繼易究竟去了哪裡?

  唐蜀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趕忙去找薛太后,薛太后一聽此事,頓時就懵了。

  偌大個皇宮,又有重兵把守,按照道理來說,李繼易不可能離開皇宮才是。

  然而,薛太后命人把整個後院都翻遍了,也沒見著李繼易的人影,事態越發的嚴重了。

  折賽花聽說此事後,不由暗暗一嘆,小聲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啊。皇長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的嫌疑最大,洗都洗不脫。」

  折禦寇恰好進宮來探望折賽花,偏偏就遇上了的這種倒霉的事情,他本想馬上告辭,卻被折賽花攔住了。

  「大兄,你此時若要走,萬一李繼易有個三長兩短,小妹我身上的嫌疑,就再也洗不清了。」折賽花向來都是大事不糊塗,她這一番話,立時點醒了折禦寇。

  折禦寇不由倒吸了口涼氣,顫聲道:「偏偏是我進宮來探望你的當口,李繼易卻不見了,若是有人刻意設計的,那就有大麻煩了。」

  「確實很麻煩了,不過,咱們不做虧心事,有啥可怕的?」折賽花越是面臨危機,越顯得淡定從容。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4 16:46
第1384章 封宮

  李繼易的突然失蹤,終究還是驚動了薛太后,她不由勃然大怒,厲聲斥道:「哪有這種事情?堂堂皇子,竟然在皇宮裡不見了蹤影,簡直是聞所未聞,駭人聽聞!」

  在場的人,除了唐蜀衣依舊哭得很傷心之外,包括折賽花在內,連大氣都不敢出半口。

  薛太后是李中易的生母,又是整個強漢朝身份最尊貴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和李中易共過患難,母子之間的感情極深。

  試問,薛太后的雷霆之怒,誰人敢當?

  由於李繼易的失蹤,薛太后知情後,就把宮裡有名分的女人,都叫了過來。

  「稟太后娘娘,近衛軍副都指揮使王肯到了,就在殿後候命。」內侍小心翼翼的進來稟報。

  「叫他進來吧。」薛太后強行壓下滿腔的怒氣,不想給外人看了皇家的笑話。

  「臣王肯,拜見太后娘娘,娘娘萬福。」王肯進殿之後,目不斜視的下拜行禮。

  「王肯,皇長子受了我的訓斥,不知道躲哪裡去了,你帶上你的人,在宮裡把他找出來,帶到我這裡來。」薛太后故意編了個理由,也不管王肯信不信,就這麼說了,看誰敢反駁?

  王肯的心尖兒猛的一顫,好傢伙,皇長子在皇宮裡居然不見了,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了。

  按照規矩,如果皇長子偷偷溜出宮去了,負責守衛皇宮的近衛軍將領們,一個都跑不脫,人人有罪。

  王肯能被李中易的派來守衛皇宮,自然不可能是傻瓜,既然薛太后力圖把影響大大的縮小,他也就順著薛太后的口氣,小聲說:「喏。皇長子畢竟年幼,貪玩是少年的本性,和長輩們玩捉迷藏遊戲,也未可知。臣恭請太后娘娘,下達暫時封宮令。」

  薛太后心裡明白,王肯是擔心,宮裡的禁忌太多了,如果不下達封宮令,恐怕很難找人。

  「好,我允了你。傳我的話,宮裡的所有人,都各安本分,不許亂走亂動。」薛太后毫不遲疑的當機立斷。

  薛太后抱過的第一個孫輩,就是狗娃李繼易,祖孫倆的感情極深,她自然不希望因為宮裡的爭鬥日趨激烈,而害了李繼易的性命。

  沒辦法,身為皇家人,哪怕再簡單的事情,也必須多想幾層。

  薛太后既覺得事情沒這麼複雜,又擔心李繼易真的是被人算計了,那樣的話,麻煩可就大了!

  「臣奉諭。」王肯得了薛太后的口諭,他的心情反而愈加沉重,萬一李繼易有個三長兩短,他這個負責皇宮守衛的主將,即使不死也肯定要脫好幾層皮。

  且不提王肯怎麼去搜宮,遠在杭州的李中易,心情格外的輕鬆。

  就在剛才,軍法司的人,找到了杭州城裡的前十大鹽商中的五個,收繳的家產足以抵得上出兵的軍費,李中易不可能不開心。

  「哈哈,浩東啊,幹的漂亮,漂亮極了。」李中易走過去,重重的拍了拍李浩東的肩膀,對他大加讚賞。

  李浩東謙遜的說:「主要是我軍來的太快了,他們擔心躲到城外去,反而不安全。」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功就是功,過就是過,朕一向是賞罰分明。」

  李浩東低著頭,沒敢接這話,李中易高高的翹起嘴角,他身邊得力之人,一向被儒門子弟罵作是鷹犬。

  然而,不管是人才也好,還是鷹犬也罷,只要辦事得力,就是上佳的臣子!

  「我聽說,你借錢在開封城裡買了房子?」李中易冷不丁的問李浩東。

  李浩東恭敬的答道:「回皇上,臣按照規矩,找李記錢莊借了低息的銀錢,買了一座很小的宅子,要分二十年還清欠款。」

  李中易點點頭,讚道:「這就對了嘛,缺錢花了,找錢莊借錢,或是找朕借錢,都是光明正大之舉。」

  朝廷禁軍高級將領的薪俸的確很高,但是,開封城裡的房價,一年一個樣,三年大變樣。

  禁軍薪俸的漲幅,壓根就跟不上房價的上漲力度。如果不早點借錢買了房子,越到後面房價越貴,

  按照條令的規定,李浩東這一級的高級將領,都有資格分得一所免費的公宅。只要不是被免職了,這所宅子可以一直住下去。

  不過,這種公宅的性質,其實國有,也就是李中易所有。

  李浩東借李記錢莊的錢買的房子,這就屬於私有產權的房子了,不僅可以隨意買賣,還可以繼承。

  實際上,李中易也很鼓勵手下的大將們,盡量借錢買一所宅子。

  經濟規律告訴李中易,物以稀為貴,隨著開封城的外來人口越聚越多,房價肯定還會持續性的上漲。

  李浩東買的房子,十年後,房價至少翻一倍,無論怎麼計算其中的得失,都是一筆賺錢的帳。

  按照規矩,李記錢莊借錢給軍人,年利息只有驚人的兩厘。和見不得光的高利貸相比,軍人房貸的利息,簡直是低得喪心病狂。

  為了簡化手續,所有的朝廷禁軍,全都一視同仁,大家借錢買房子的利息,都是兩厘/年。

  不過,李中易擔心軍中大將利用手裡的特權炒房,特意規定了,只允許低息借款買一所宅子。

  「既然繳獲了不少的銀錢,盡快交給後勤司處理。」李中易仔細的叮囑李浩東。

  李浩東趕緊拱手道:「繳獲的銀錢物資,以及田契和房契,都已經交給了後勤司,臣這裡沒敢截留一分一毫。」

  「好,很好,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李中易笑瞇瞇的拍著李浩東的肩,忽然壓低聲音說,「既然你立下了大功,不可能有功不賞,你的借款利息,就降為一厘/年吧。」

  李浩東起初呆了呆,等明白過味來之後,不由笑道:「多謝皇上恩典。」

  「罷了,不必如此多禮,也是你應得的好處。」李中易抿唇輕笑不已。

  等李浩東走後,李中易坐到御案前,仔細的翻閱著抄家的明細清單。

  嗯哼,吳越國的鹽商們,還真的是肥得流油啊,李中易越看越心驚,越看感觸越深。

  無商不奸,慨莫能外!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7 09:39
第1385章 鹽商

  根據初步的統計,吳越國的十大鹽商,其總資產竟然超過了四千萬貫。

  這是個什麼概念呢?

  整個強漢朝一年的各種稅賦總收入,匯總到一塊兒,也不過才三千多萬貫而已。所以,鹽商跌倒,無咎吃飽,就成了本年度強漢朝最大的大事。

  自從,強漢朝的禁軍,打進了杭州城後,搜捕鹽商的重任就交到了李浩東之手。

  如今,在李浩東的主持下,十大鹽商一共抓到了八個,還剩下兩個未曾到案,成果可謂是異常之豐碩了。

  「繼續抓捕,不能有絲毫的放鬆。」李中易刻意加重語氣,提醒李浩東,鹽商們的身上擁有極大的利益。

  「臣一定盡快將他們都抓捕到手。」李浩東心頭猛的一凜,趕忙下拜行禮,並大表決心。

  吳越國的官員們逃走的也有不少,李中易顯得很不在乎,但是,李中易對鹽商的關注度,卻不是一般的高。

  打仗,打的就是錢和糧。吳越國的鹽商們,個個該殺,個個可殺,李中易的想法很簡單,務必把他們抓到手,然後搾乾他們的家產。

  至於,那些提前逃跑了的吳越國官員們,李中易還真沒所謂。跑了就跑了吧,等到土改工作組下鄉的時候,那些人跑得了和尚,還跑得出廟麼?

  如今的強漢朝禁軍,經過多年的抄家實戰之後,已經積累了大量的抄家經驗。

  每打下一座城市,即使李中易沒有吩咐下來,軍法司的人也知道該怎麼去做。

  首先,城市裡的糧商、鹽商和綢緞商人,都必須登記在冊。其中,大糧商、大鹽商和大綢緞商人,屬於軍法司審查的重中之重。

  在這個年月,凡是能夠把生意做的特別大的商人,背後都必然有官方的背景,無一例外!

  軍法司有針對性的抓捕和打擊大鹽商、大糧商和大綢緞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就等於是一次商業環境和社會基礎的大洗牌,同時也是根本利益重新分配的重要手段。

  打擊大商人,對於李家軍而言,首要的利益便是軍費支出的有益補充。其次,對於國營李家商號在本地的生根發芽以及逐步擴張,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與此同時,嚴厲的打擊了大商人,等於是變相削弱了本地大士紳們的經濟根基。

  本地的大士紳們,不僅失去了權勢,更失去了控制本地經濟的資本,其為惡鄉里的本錢,也必然跟著大打折扣。

  當然了,李中易從來都不是蠻幹者,他對吳越國的士紳階層,採取的是分化瓦解的策略。

  公開考試,選拔新朝的官員,這就是最典型的分化瓦解,也是權力圈的一次大洗牌。

  畢竟,吳越國已經滅亡了,新選拔出來的官員,都只能是州縣級別的官員。

  按照選拔官員的規律,越是基層的官員,也就是牧民之官,其實越接地氣。

  反而是,那些專門監督和管理官員們的權貴,所謂的牧官之官,反而是官僚主義體系之中,最擅長撈錢撈官,而且腐爛最快的階層。

  所以,李中易打進杭州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利用公開性質的考試,來考核吳越國的官員。

  所謂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李中易一邊公開選拔州縣官員,一邊狠狠打擊大商人階層,可謂是雙管齊下的妙招。

  兩天後,考試的試卷,李中易全部批閱完畢。有考試,就必須有名次,在李中易擬定的初步選拔名單裡,大多數的州縣官員都出身於寒門。

  之所以選拔寒門子弟出來做官,最核心的一點,就在於,他們沒有硬靠山,必須依賴於李中易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本地的達官豪門對於政治的邏輯和利益分配,有著天然的優勢。

  說白了,即使李中易選拔了他們出來主持吳越十三州的政局,他們也不會對李中易有太多的感激。

  與他們相反,那些寒門讀書人以及沒有大靠山的低級官員們,一旦坐上了那個位置之後,肯定不樂意被替換下來。

  這麼一來,他們只能跟著李中易走下去,哪怕前路再艱險,也必須一直追隨下去。

  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李中易的用人原則一向是唯親,也只有他深入瞭解過的人,才會獲得足夠多的信任。

  在李中易的書案上,有好十個裝訂好的厚本子,分別記錄他比較熟悉的各級軍政官員的動態表現。

  說白了,這就是李中易私下記錄的官員人事檔案。檔案裡包羅萬象,從官員們的治政表現,一直到誠信記錄,無所不有。

  俗話說的好,走的路,說過的話,只要做了必定會留下痕跡。把這些痕跡記錄在案之後,李中易的用人,可以更加的有針對性,可謂是善莫大焉!

  三天後,考試的名次,正式張榜公佈於眾。

  按照事前制度的規則,本次考試合格的官員們,還需要參加李中易親自主持的考試,才能按照各自的能力和水平,被分配為各級官員。

  張本年,原是杭州府衙的推官,自從李中易打進杭州城之後,張本年就失業了,回家閉門讀書。

  原本,張本年以為再無出頭之日,萬念俱灰之際,甚至有過索性從商的打算。

  然而,形勢變化之快,完全出乎於張本年的意料之外。

  李中易進杭州之後,沒過兩天,就宣佈了原任各級官員參加全新考試的政令。

  張本年原本不想參加這種莫名其妙的考試,但是,他做官多年,對於經商卻是不怎麼精通,左思右想之下,最終還是決定參加此次考試。

  畢竟,榜文裡有句話特別容易打動人心:地不分南北,人無分貴賤,識字即可應試!

  客觀的說,以張本年作官的資歷,早就提拔成為朱紫重臣了。然而,沒有硬扎靠山的張本年,此前只能混跡於中下層官員的行列之中,始終無法獲得晉陞。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張本年叮囑管家,讓他去張榜的宮門口,去看一看考試的名次。

  可是,張本年在家裡左等右等,始終沒見管家回來報訊,他心裡一急,索性換了身不由己起的眼便裝,親自出門來看榜。

  宮門前,人山人海,萬頭攢動,比任何時候都熱鬧。

  張本年好不容易擠到了前排,迎面卻見他的名字,居然排在了第一的位置上,他立時呆住了,簡直不相信他自己的眼睛,怎麼會這樣呢?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8-27 09:4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7 09:40
第1386章 頭名

  張本年死命的揉了揉兩眼,瞪圓了眼珠子,定下心神,仔細看過去,他的名字依然定格於第一名。

  「呼……」張本年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他做夢都沒有料到,他居然有當頭名的這麼一天!

  而且,在此前吳越國的官場上,沒有靠山的張本年,能夠做到杭州府推官,已經算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也許是出於好奇,也許是胸中的悶氣憋了許久的緣故,張本年久久的站立於皇榜之前,從頭往下看去。

  隨著視線的挪動,張本年看得很清楚,也看得很仔細,他以往的長官們,絕大多數都沒有出現在皇榜之上。

  而且,很多張本年認為是酒囊飯袋的無能之輩,也都沒有出現在皇榜之上。

  「呼……」張本年覺得十分的揚眉吐氣,情不自禁的又長出了一口氣。

  可是,還沒等他轉過念頭,後面的人群就把他推擠了出去,張本年拼盡全力扭頭,想再看一眼皇榜。

  然而,你推我擠的人潮實在是太過於密集,讓他這個願望徹底的破滅了。

  張本年被擠出人群之後,心情卻依舊很好,他昂首挺胸,邁著四方步,悠閒的往回走。

  不管怎麼說,他這個頭名,都會獲得新朝的重用。不敢想杭州知府的重任,至少,吳越國十三州的知州,還是頗有些機會的吧?

  更有甚者,如果能去開封任職,張本年就跟樂意了。俗話說的好,山高皇帝遠,做官也威風。

  不過,若是能在繁花似錦的開封城裡任職,將來的仕途也許還有上進的餘地吧?

  等張本年回到家中,已經先回來的管家,趕忙跑過來請罪。

  張本年擺了擺手說:「現場的人潮太過於密集了,你擠不進去,真不怪你。」他自己為了擠到前邊看榜,幾乎是耗盡了體力,由己及人,結果可想而知。

  誰料,管家卻說:「主人,小的其實很早就看到了您獲得頭名的結果。只是,小的擠出人群想回家的時候,被幾個本地官員家的下人給纏住了,一時脫不開身。」

  「哦,我明白了。」張本年是個聰明人,他略微一想,也就知道了管家晚歸的內情。

  一定是同僚之中,看準了他即將飛黃騰達,特意和他的管家拉近關係吧?

  嘿嘿,俗話說的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果然如此啊!

  張本年進屋後,屁股還沒坐穩,就見門房進來稟報說:「回主人,前杭州府左判劉旺東的家人,來遞了帖子。」

  「哦……」張本年接過帖子一看,果然是他舊日的上司劉旺東。

  劉旺東此人,一向疾賢妒能,心胸狹隘,不能容人,而且,他一直看張本年不順眼,經常橫挑鼻子豎挑眼。

  嘿嘿,還真的是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啊,他劉旺東也有求人的時候?

  張本年立時大感欣慰,曾幾何時,他想登劉旺東的門,卻始終無法如願。

  「告訴他的家人,老夫沒在家。」張本年將劉旺東的帖子,輕輕的擱到案几上,卻也不看半眼。

  打發走了劉旺東的家人,接二連三的有人登門下帖子,都是張本年以前的同僚。

  其中,有幾個下帖子的人,其背景分明是吳越國宰相府的朱紫要員。

  張本年暗暗歎息不已,他剛剛考了頭名而已,以前根本就巴結不上的頂頭上司們,紛紛派人來下帖子請他吃席,咳,風水真的是輪流轉了啊!

  到了下午,張家的門房更是忙碌之極。來下帖子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令人目不暇接!

  到了最後,張家的門房索性閉緊大門,死活不肯開門接帖子了。

  張本年是聰明人,剛則易折,他不過是剛剛獲得了頭名而已,如果門前車水馬龍的景象,被李中易知道了,會做何感想?

  所以,張本年寧願得罪人,也要給李中易留下一個,他是孤臣的好印象。

  更何況,張本年一直就是貨真價實的孤臣,上面並無靠山替他撐腰,所以,官運也跟著異常之艱難。

  張家閉門謝客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李中易的耳朵裡,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說:「倒也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一旁坐著的廖山河,見李中易的心情很好,就笑著湊趣兒說:「皇上您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像我這種笨蛋能夠做一軍之主將,也算是千載難遇的奇景了。」

  李中易哈哈一笑,廖山河拍馬屁的水平,已經是越來越高了。

  以前,廖山河也想湊趣兒,說幾句笑話,可總是差了那麼一點味道。

  如今,廖山河不假思索,就可以說出逗樂李中易的閒篇兒,這就說明他的進步很大。

  「曉達,你怎麼看此事?」李中易信口問廖山河。

  廖山河仔細的想了想,說:「張某倒是個聰明人,即使得了頭名,也不敢張揚。不過,他這麼做,難怪有些刻意的味道。」

  李中易點點頭,已經是第六軍都指揮使的廖山河,這些年待在他的身邊,進步確實可以用神速來形容。

  想當初,李中易特意把廖山河留在身邊,任職近衛軍都指揮使,目的就是想栽培他。

  如今,廖山河原本有些跳脫的性子,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進步可謂是極大。

  「照你這麼說的意思,此人可以用,但不可重用?」李中易含笑問追問廖山河。

  廖山河臉色猛的一變,連連擺手說:「臣下乃是武臣,政務之事,不敢過問。」

  李中易暗暗點頭,廖山河的鮮明表態,說明他始終記得文武不同路的基本政治原則。

  「嗯,大軍即將西進,我琢磨著,留守杭州的重任,只能交給你了。」李中易滿是期待的望著廖山河。

  廖山河隨即起身拱手道:「蒙皇上不棄,委臣以如此重任,臣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必不教杭州和整個吳越國出大亂子。」

  大亂子,這個「大」字用的非常傳神!

  李中易拿下吳越國後,之所以各地的局勢還算是平穩,主要是八萬大軍鎮在杭州城裡,讓野心家們,不敢輕舉妄動。

  若是大軍離開了杭州,野心家們就很可能以為機會來了,必定會鬧出妖蛾子。

  這種時候,既要穩定住局勢,又不能傷了杭州的經濟元氣,就看廖山河這個守將的真本事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7 21:03
第1387章 求賢

  按照總參議司制訂的防衛計劃,守將廖山河將率領一萬戰兵及兩萬輔兵,坐鎮於杭州。

  三萬人,看似不少,實際上,把這些人都拉到城牆上去,剛好鋪滿整個城牆而已。

  不過,李中易打進杭州之後,做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即把原吳越國中的禁軍將領之中,指揮以上級的軍官,都軟禁在了大營裡邊。

  儘管城中尚有幾萬原吳越國的禁軍士兵,但是,失去了將領們的指揮,他們必定是一盤散沙。

  另外,李中易的計劃很清晰,等馬光達收拾了睦州的殘敵之後,他將徵調三萬吳越國的原禁軍士兵,作為隨軍的民夫使用。

  這麼一來,廖山河率領的李家軍,就在整個杭州城中,獲得了壓倒性的軍事優勢。

  李家軍的輔兵,一直是作為戰兵的補充的存在,他們全都經歷過完整的軍事訓練,也上過戰陣。

  輔兵的不足之處,就在於,他們一直是充當配角的存在,並沒有擔當過主力的角色。

  不過,廖山河手裡有一萬久經殺陣的戰兵為骨幹,兩萬輔兵的固有缺陷,也就被最大限度的彌補了。

  考試張榜後的第三天,李中易傳下詔命,明日午後,於行宮後花園內,集體召見考中前一百名的考生。

  張本年得到通知之後,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緒,立時又起伏不定了。

  要知道,李中易可是強漢朝的皇帝,整個吳越國的最高征服者。如果,通過此次召見,獲得了李中易的賞識,從此飛黃騰達,乃至平步青雲,完全可以期待!

  「李中易喜歡什麼呢?」張本年坐在書案前,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就在張本年且喜且憂之時,考上第二名的黃光群,有著同樣的焦慮。

  和張本年不同,黃光群不過是杭州府衙的一名押司而已。押司,說得名頭很好聽,實際上,就是不入流的小吏罷了。

  按照原吳越國的規矩,下吏哪怕熬的資歷再久,也不得做官。

  黃光群原本以為,他的人生也就到押司這一級為止了。誰曾想,李中易靠武力打進杭州城之後,隨即頒佈了求賢令。

  求賢令上面說的很清楚,無分官或吏,皆可參加考試。並且,只要考試通過了,下吏也可以做官。

  黃光群其實很有些猶豫,惟恐李中易說的是騙人的瞎話。但是,他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做官的吸引力,把心一橫,報名參加了考試。

  報名的時候,黃光群驚訝的發現,和他同為下吏的往日同僚們,很多都來報了名。

  有了這種發現之後,黃光群當即意識到,想做官的人,並不只是他一個人而已,可謂是多如牛毛。

  遍讀過史書的黃光群,他的心裡很清楚,上一次公開召賢的主公,其實是三國時期的曹孟德。

  在當時士族和庶族區別極大的時代,曹孟德唯才是舉的政策,吸引了大把有真才實學的人物,追隨於他的左右。

  這一次,李中易特意在詔書裡說的很清楚,地無分南北,人不為貴賤,只要是讀書人,皆可參加公開的考試。

  明天下午就要見真章了!

  黃光群在家裡,一邊搓手,一邊繞著室內轉圈,心緒極難平復。

  黃妻劉氏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埋怨道:「官人,您已經轉了好幾百個圈了,奴家兩眼直發暈。」

  黃光群猛然驚醒,隨即停下腳步,有些尷尬的說:「蒙皇上明日召見,為夫思考對策,有些失態了,還請夫人你多多見諒。」

  「我倒沒啥,就怕夫君您把自己個先轉暈了,明日找不到進行宮的路。」劉氏嫁給黃光群多年,育有三子一女,在黃家的地位十分穩固,也敢說些個無傷大雅的笑話。

  黃光群嘿嘿一笑,說:「咱們家不缺錢,就缺做官之人。為夫此次考試,得了第二名,做官的希望很是不小呢。」

  話雖如此,黃光群的心裡,一直是患得患失,七上八下,惟恐到頭來空歡喜一場!

  劉氏摀住小嘴,輕聲笑道:「官人您多慮了。強漢國的皇上,公開考核人才,官人名列第二名,無論如何都可以撈個小官做做。」

  黃光群眼前猛的一亮,俗話說的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劉氏的一席話倒是點醒了他。

  如果能夠做官固然可喜,即使不能做官,他也不過是個下吏罷了,比第一名原為推官的張本年,更輸得起!

  「嘿嘿,知我者莫過於夫人也!」黃光群急過了頭,如今,反而不怎麼急了。

  強漢朝的皇帝李中易,曾經說過一句粗鄙的話,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黃光群想通之後,索性放下了患得患失,心態也跟著平和了許多。

  這邊廂,黃光群停止了轉圈,那邊廂,張本年卻越發的焦慮起來。

  只因,張本年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行宮後花園召見之後,李家軍的主力將要繼續西進。

  這個消息,並不是從李家軍洩露出來的,而是張本年曾經救過的一名禁軍小軍官告訴他的。

  那名原吳越國的禁軍小軍官,姓鄭,名江中,本是吳越國禁軍中的一名副都頭。

  李中易打進杭州城後,鄭江中便被約束在了城中的大操練場內,半步也不許離開。

  原本,鄭江中以為他們這些原吳越國的禁軍,都會被遣散回家。

  誰曾想,就在幾天前,強漢朝的許多軍官,來到了大操練場之中,挑選了兩萬多名精壯的漢子,其中就有混在士兵堆裡的鄭江中。

  鄭江中之所以逃過了軍法司的審查,主要是他平日裡待士兵們不薄,又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大家也都樂意替他打掩護,而沒有暴露出小軍官的身份。

  當時,軍法司的人帶走了指揮以上的所有軍官,士兵們擔心鄭江中也被抓去殺了。

  在被選中之後,鄭江中由裡正領著,獲得了回家拿東西的機會。

  於是,張本年就通過鄭江中的妻子,得到了李家軍即將西進的消息。

  讓充當民夫的前吳越國禁軍士兵回家拿東西,其實是李浩東布的一個局,如果是心懷異志的傢伙,這一去恐怕就不會回來了。

  民夫的人心不穩定,其實是軍中的大忌諱,李浩東故意藉著這個好機會,想甄別出不樂意合作的吳越人。

  挑選的民夫,放出去容易,再回來的,就不足兩萬人了,跑了三千多人。

  李浩東很滿意,三千多不穩定分子,自己主動的離開了隊伍,省了他多少審查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不過,李浩東沒注意到的是,鄭江中回家去收拾了簡單的行囊之後,居然又回到了軍營裡。

  對於李浩東而言,鄭江中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副都頭罷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然而,張本年得知了李家軍即將西進的消息之後,就等於是得到了,圍棋裡邊的先手!

  對於李中易新徵服的吳越國而言,大軍西進之後,最擔心的肯定是局勢是否安定?

  張本年作為本地資深的低級官員,對於杭州城裡的舊局面,可謂是無比的熟悉。

  比如說,若要杭州城中一直處於安穩的狀態,就必須讓商人們開市,閒漢們有工可作。

  說白了,安居樂業,二者必居其一,否則的話,必出亂子。

  繁華熱鬧的杭州城裡,閒漢頗多。這些閒漢大多從事苦力的活計,無論是碼頭,還是商舖,或是客棧,到處都可以見著他們的身影。

  據張本年所知,這些閒漢都有卯吃寅糧的壞毛病,習慣於今朝有酒今朝醉。

  李中易的大軍坐鎮於城中之時,這些閒漢不敢造次,若是大軍主力西進之後,張本年敢斷言,這些閒漢必定會鬧事。

  既然張本年得知了這個內幕,那麼,對於明日的行宮後花園召見,他又多了受益的把握。

  李中易向來有午休的習慣,每天的午膳之後,他都會在後花園裡散步半個時辰,然後小棲半個時辰。

  今天,李中易剛剛躺到榻上,就聽見了竹娘的聲音,「皇上,楊烈那邊傳來了軍報。」

  李中易吩咐過的,不管他是否已經安寢,只要是前方的軍報傳來,都必須馬上告訴他。

  竹娘也不想打擾李中易的午休,只是,軍情緊急,她也沒有辦法。

  李中易拆開夾著雞毛的信,仔細的一看,不由笑了。

  楊烈故意在江北大肆調動兵馬,以吸引住林仁肇的注意力,同時掩護李中易平滅吳越國的重大行動。

  林仁肇明知道楊烈的頻繁調兵,很可能其中有詐,卻絲毫也不敢馬虎大意。

  畢竟,林仁肇不敢將南唐的水師一分為二,力分則弱的用兵原則,林仁肇比誰都清楚。

  「不錯,不錯,楊烈算是徹底的牽制住了林仁肇。」李中易摸著下巴,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既然已經沒了睡意,李中易索性坐在榻上,命竹娘取來他專用的筆,給楊烈寫了一封長信。

  長信的主要內容,就是讓楊烈接著牽制住南唐的水師主力,以便給李中易騰挪出西進的時間。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8-27 21:22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8 22:46
第1388章 彈壓

  「咚咚咚……」金鼓齊鳴,等候召見的士子們,在贊禮官的引領之下,來到了行宮的正殿門前。

  「拜……」

  「興……」

  「拜……」

  「興……」

  在贊禮官的唱和聲中,一百名榜上有名的士子,就在殿門前行三拜九叩之禮。

  「臣等叩見皇上,皇上萬福!」

  「罷了。」已經換上朝服的李中易,居高而座,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士子們的參拜。

  忽然,李中易發現殿外的士子隊列之中,有人行錯了禮節,他不由微微一笑。

  在強漢朝的朝堂之上,武將們拜見李中易,普遍行捶胸之軍禮。而文臣們則有些固執,一般情況下,他們皆行長揖到地的大禮。

  至於吳越國這邊,李中易有心震懾住剛剛考中的士子們,故意安排的是三拜九叩的大禮。

  跪禮,遲早要被徹底的廢除,但不是現在。畢竟,李中易剛剛征服吳越國沒幾天,民間尚未歸心,幾個州的藩鎮們依然蠢蠢欲動。

  更重要的是,大軍西進之後,廖山河的手裡只有三萬兵馬,其中兩萬人還是輔兵,責任可謂是異常之重大。

  基於此,李中易斷然採取了公開考試的策略,也就是分化瓦解的策略。

  公開考試的目的,就是要把原本在吳越國內不受寵,或是不被重用的官員和小吏們,充分調動起來,讓他們的根本利益和李中易的根本利益大致相仿。

  這些選拔出來的士子,一旦嘗到了掌握實權的甜頭,就再難捨棄了!

  李中易用的是陽謀,而不是陰謀,就是願者上勾。上榜的人今天都來了,一個不差,這就說明了,李中易的陽謀已經完全奏效。

  行宮此前只是鹽商的大宅子,所謂的大殿,其實遠不如開封的皇宮那麼恢宏氣派。

  所以,今天的複試,只能安排在後花園內舉行。

  李中易見士子們行禮已畢,便溫和的說:「諸位都辛苦了,就免了今日的俗禮。」

  一番安撫之後,士子們跟著贊禮官來到了後花園,這裡已經擺開了書幾和筆墨紙硯。

  在鳥語花香之中參加複試,通過初選的士子們,大家都還是頭一次經歷,也就顯得格外的驚奇。

  複試的試題,已經公開懸掛於後花園內的各處,張本年仔細一看,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複試的題目居然是:水上貿易之重,重逾泰山!

  這是甚麼題目?

  準備了一肚子四書五經的士子們,一個個瞪圓了雙眼,傻傻的看著考題。

  黃光群看清楚題目之後,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一陣狂喜。

  身為杭州府衙押司的黃光群,尚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即走私船東,也就是私下裡從事走私的勾當。

  北方缺糧食,南唐缺鐵器,吳越國內缺鹽,黃光群做的就是水上的走私買賣,自然是樣樣門兒清。

  水上貿易的核心是船,尤其是帆多桅杆多的大船,只有大船才有可能在海上躲開官軍水師的追捕。

  既然李中易出的題目都是水上貿易之重,那麼,黃光群也沒啥好客氣的,把他的所見所聞,改頭換面的一一闡述清楚。

  張本年在做杭州府推官之前,做過一段時間的市泊司主簿,對於海外的貿易稅收,可謂是瞭如指掌。

  由於出的題目特別的偏,李中易有理由相信,參考的士子們哪怕想抄襲書本上的東西,亦是抄無可抄。

  所以,李中易私下裡安排在現場的監考官,其實是一群端茶遞水的侍女。

  後花園中考試,考的是水上貿易的題目,而且明面上還沒有安排監考官,今天的這場複試的確是一場別出心裁的考核。

  且不提考生們絞盡腦汁的答題,李中易則在內書房裡,召見了廖山河、李浩東等軍方的高級將領。

  「諸位,等馬耀明平定了睦州的叛逆之後,整個大軍便會繼續西進,與楊烈所部合擊南唐之敵……」同知總參議司事的楊無雙,對照著做戰計劃,將整個戰爭的部署,一一做了闡述。

  「皇上,末將不擔心南唐之敵,倒是有些擔憂十三州之地不穩,會鬧出大亂子來。」李浩東搶先發言,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以往,輪到李浩東發言的時候,會議大多進行到了尾聲。這一次,李浩東主動站出來,搶在所有人的前邊發言,已經頗能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李中易點了點頭,扭頭望向駐守於杭州的主將廖山河,關於李浩東的疑問,確實需要廖山河來回答。

  廖山河站起身,拱手道:「皇上,下臣以為,我軍駐守的實力較少,僅能控制住杭州城不亂。如果,別的州縣鬧出了亂子,暫時鞭長莫及的情況下,只要他們不來杭州找死,就都可以暫時忽略。」

  李浩東忍不住質問廖山河:「廖都使,照你的說法,除了杭州以外的州縣,都放棄不管了?」

  廖山河淡淡的說:「杭州一地的稅賦,就佔了整個吳越地區的五成以上,城裡又囤有堆積如山的糧食,在力所不能及的前提之下,必然會有所捨棄。」

  楊無雙聽不下去了,便站出來說:「皇上,吳越地區乃是膏腴之地,若是教亂軍打爛了,那也太可惜了。不如留下兩萬戰兵和三萬輔兵?」

  李中易沒吱聲,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李浩東,李浩東便明白了,情報方面的事情都歸他管轄,必須有個明確的意見了。

  「皇上,據我軍法司所知,吳越錢家失敗後,距離杭州較近的明州、秀州、東府等地,局勢尚比較平穩。有疑問的主要是距離較遠的台州、處州、溫州和福州。」李浩東略微停頓了一下,給眾人留出消化吸收的時間,這才接著解釋說,「只要馬都使的平叛大軍,能夠迅速的平定睦州的逆軍,各地的藩鎮得了教訓,必然不敢輕舉妄動。」

  李中易含笑微微點頭,得知睦州有變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派出馬光達率領大軍,迅速前往鎮壓。

  目的就是想要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撲滅了反抗的勢力,震懾住十三州內的野心家們。

  根據今天收到的戰報,馬光達已經抵達距離睦州城三十里外的猛虎窪,只要不中埋伏,預計今晚便可攻破睦州城。

  等馬光達速勝的消息傳回來之後,正如李浩東所言,杭州附近的局勢,就算出了亂子,也不至於亂到哪裡去。

  至於,台州、溫州、處州和福州,畢竟距離較遠,廖山河的看法也是非常有道理的。

  如果,這四州之地真鬧出了亂子,便暫且由其亂一陣子。等主力大軍滅了南唐之後,掉轉槍口殺回來,也費不了多少精力,便將其一舉撲滅。

  客觀的說,靠近海邊的溫州、台州和福州,再怎麼亂,危害也是有限的。

  以李家軍水師的雄厚實力,只要騰出手之後,順著海岸線南下,有12磅炮的助力,徹底平定這四州之地,並不需要費多大的勁。

  「你的手下,還是要多留得力之人。」李中易直接吩咐李浩東。

  李浩東馬上捶胸行禮,朗聲道:「回皇上,下臣一定留下精幹的人手,緊緊的盯著杭州城裡的一舉一動。」

  對於李浩東的回答,李中易算是比較滿意,畢竟,杭州才是整個吳越國最精華最富庶的地區。

  只要杭州城不鬧出大亂子,別的地方再怎麼亂,影響終究十分有限。

  不過,李浩東的顧慮,也很有道理。李中易左思右想,就問楊無雙:「還能抽得出多少兵力?」

  楊無雙併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仔細的計算了一番之後,這才稟報說:「咱們只有兩萬人的機動兵力,頂多再抽調出五千戰兵和一萬輔兵給廖山河。」

  李中易笑道:「咱們一共八萬戰兵南下,抽調出一萬五千出來,就還剩下六萬五千了。」

  楊無雙也笑道:「皇上,莫說尚有六萬五千戰兵,就算只五千戰兵,在正面戰場上,南唐的蝦兵蟹將們,也不是咱們的對手。」

  這話說的有些狂了!

  不過,李中易心裡有數,在南唐主力部隊被楊烈牽制住的前提之下,只要有水師和火炮相助,五千戰兵加兩萬輔兵,已經有可能橫掃南唐內陸的諸州了。

  還沒有南下平滅吳越國之前,總參議司已經精密的計算過,偏師的最小兵力,只需要三萬人即可。

  人的名,樹的影!

  楊烈是李中易手下的第一悍將,他率領的八萬人,在部分水師的協助下,與林仁肇展開對峙,想必林仁肇必然不敢疏忽大意。

  南唐的總兵力,其實超過了二十萬,但是,這些兵馬大多分散於各個軍州之間,無法完全形成合力。

  李中易領著南下的八萬戰兵,即使分出兩萬戰兵給廖山河,剩下的六萬戰兵,加上三萬輔兵,也是一股極其龐大的軍事力量。

  「既然如此,那就再給曉達一萬戰兵吧?」李中易瞄著楊無雙。

  楊無雙隨即明悟,李中易不希望吳越的富饒之地,鬧出大亂子。

  他拱手道:「皇上,不如再給廖都使一萬戰兵和一萬輔兵吧。畢竟,水師那邊還有三萬兵馬。」

  「好,就照你說的辦。」李中易迅速的拍了板,吳越國的故地皆為精華區域,必須派駐重兵彈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9 17:40
第1389章 權衡

  兩萬戰兵,加上兩萬輔兵,一共四萬兵馬,這已經是一股相當強悍的力量了。

  在李家軍中,一直有滿萬不能敵的神奇傳說。也就是說,只要李家軍的兵馬達到了一萬人,就基本上屬於不可戰勝的狀態了。

  當然了,這屬於比較誇張一點的自信心。實際上,李家軍自從組建以來,還從未打過敗仗。

  李中易自認為不算是頂級名將,可是,李家軍在他的率領之下,百戰百勝的戰績,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既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李中易在人們的心目中,已經成了勝利王者的代名詞!

  西進的計劃最終成型之後,李中易出門去了後花園,吳越國的士子們都在那裡參加複試。

  此次複試,其實決定了很多人的命運。按照李中易的計劃,從這些人裡邊選拔出來的人才,將填充到各個州縣的實權崗位之上。

  只要這些人嘗到了甜頭,並掌握了實權,那就只能跟著李中易一條道走到黑了。說白了,所謂的通過考試選拔人才,其實是找到利益共同體的最快捷徑。

  李中易從既有官吏之中,尋找利益共同體,其實是一種非常高明的手段。

  如果,選拔出來的都是書生,單單是熟悉官場的生態,就需要好些年的磨練。

  現在,李中易從吳越國原有官吏之中,選拔出來的人才,對官場的顯規則和潛規則都一清二楚,他們直接就可以上崗理政,不需要太長的過渡期。

  李中易抵達後花園的時候,黃光群剛好寫完試卷,他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好幾遍之後,隨即起身交卷。

  李中易接過黃光群的試卷,仔細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不由對他大感興趣。

  「汝以前是杭州府衙的押司?」李中易信口問黃光群。

  黃光群之所以提前交卷,等的就是李中易的這一問,他不慌不忙的答道:「回皇上,下吏以前確是押司。下吏以為,照皇榜所言,地不分南北,人無分貴賤,實乃大快人心的創舉。」

  李中易微微點頭,別看黃光群僅僅是一名押司,談吐方面卻是不凡。

  「朕問你,海上貿易以何為最?」李中易放下手裡的試卷,顯得漫不經心的發問。

  黃光群深揖到地,泰然自若的答道:「回皇上,下吏以為,造出不沉之巨船,應為最。」

  李中易溫和的說:「何為不沉之巨船?」這是有心考較了。

  黃光群依舊不慌不忙的答道:「海上風浪莫可測,必須吃水深,且為尖底船,才可能抗得住狂風巨浪。」

  李中易點點頭,笑道:「既然已經交卷,汝且回家去歇息吧。」

  等黃光群走後,李中易拿起他專用的碳筆,在黃光群的試卷上,做了一個醒目的標記。

  考試只是選拔人才的手段之一,李中易更相信他自己的眼光,黃光群此人有心機有膽識,如果磨練到了位,必是一條上佳的鷹犬。

  張本年緊接交了卷,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他,沒有任何表示,就任張本年離開了後花園。

  等張本年走後,李中易拿起他的試卷,從頭到尾看了不下三遍,基本可以確定,張本年是個有真本事的循吏。

  水上貿易,除了不沉的巨船之外,還有件事情也至關重要,即水上的生意經。

  張本年在試卷裡,旗幟鮮明的點出了海上的貿易對象,包括安南的吳朝和真臘!

  在如今的形勢之下,具有國際貿易視野的人才,不僅不多,反而少得可憐。

  所以,李中易再次拿起碳筆,在張本年的試卷上,畫了個醒目的標記。

  隨著交卷的人越來越多,李中易做標記的次數,也跟著不斷的增多。

  到了最後,等所有人都交了卷之後,李中易赫然發現,有標記的試卷足有二十幾張。

  「吳越國遍地都是人才呢。」李中易站起身子,笑著感歎不已。

  「皇上,吳越國的人才雖多,可惜的是,錢家不能善用他們,導致很短的時間內,就亡了國。」竹娘一本正經的說。

  李中易微微一笑,他的用人觀,一向是唯才是舉,然後是加強監督,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基本原則執行得很徹底。

  試卷全部收上來後,李中易抓緊時間,連夜將一百份試卷,全都批閱完畢。

  一百份試卷,一百個人,李中易不打算黜落一人,只是需要重新排名次罷了。

  張本年的試卷,和黃光群的試卷,同時擺在李中易的桌子上,他有些猶豫不決,究竟讓誰來做第一名呢?

  論資歷,自然是張本年更深好幾籌,並且,張本年曾任杭州府推官,是官而不是吏!

  黃光群最大的缺陷是,他是個地地道道的不入流的下吏而已,距離官的境界還差了九萬九千里。

  如果,提拔黃光群為頭名,那麼,李中易敢斷言,黃光群一定心甘情願的充當忠犬的角色。

  當然了,如果提拔張本年為頭名,他這個沒有硬靠山的前任推官,照樣也會是忠臣無疑。

  就在李中易委決不下之時,忽然聽見竹娘在門外訓斥侍女的聲音,「教了這麼多次,還沒有教會你?皇上批閱公文的時候,嚴禁任何人進去打擾,明白麼?」

  李中易心中猛的一動,拔苗助長的典故,由然浮上心頭。

  想定之後,李中易抓起碳筆,在張本年的試卷上,畫了一個異常醒目的圈。

  俗話說的好,斗米養恩人,石米養仇人!

  李中易再怎麼不待見儒教,如今這個時代,依然是儒生在讀書人裡邊,佔了絕大部分的比例。

  下吏不得窺視官階的固有思維,依然擁有極強的生命力和束縛力,即使李中易這麼強悍的皇帝,也不得不選擇一定程度的妥協。

  李中易圈定了頭名和次名之後,列名次的進度,緊跟著加快了數倍。

  第二天一早,李中易放下手裡的碳筆,吩咐人將皇榜謄抄清楚,然後懸掛到行宮門口去。

  這一次,張家管家沒有誤事,他很快就傳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張本年再次獲得了頭名!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30 23:02
第1390章 召對

  張本年拈鬚微微一笑,既然兩次獲得了頭名,至少是一州之通判的官位了,不然的話,這種考試還有何威信可言?

  既然是李中易親自主持的考試,張本年就有理由相信,得了名次的考生,必會授以高官顯祿。否則,以後誰還會參加李中易親自主持的考試?

  掄才大典,非比兒戲,張本年對此堅信不移。

  「來人,到街上去割幾斤羊肉來,再打幾斤好酒!」張本年鬱悶的心情,瞬間獲得了開解。

  下人去買酒肉後,張本年把他自己關在書房裡,從書架上找出他所收集的李中易的言行記錄,認真細緻的翻閱起來。

  與此同時,黃光群也得到了消息,他居然名列第二,也就是江南榜眼的位置。

  「哈哈,果然是公平、公正、公開的考試!」

  黃光群本是低賤的下吏,居然可以高居於榜二的位置上,由此可見,李中易果然做到了不拘一格用人才。

  只是,讓黃光群沒有想到的是,除了他高居於第二名之外,還有幾個參加考試的下吏,幾乎包攬了前十名。

  李中易親自主持的考試,和誰讀書更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就認定了一點: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是否夠高?

  以李中易的錄取標準,那些一直在讀書,卻沒有實際工作經驗的讀書人,肯定佔不到任何便宜。

  黃光群住在下吏們比較多的西城,他家娘子上街買酒買肉的時候,沿途遇見的熟人,個個都很客氣的和她打招呼問好。

  等娘子買完東西回家之後,把事情告訴給了黃光群,黃光群隨即笑著說:「你家官人馬上要做官了,街坊們自然不敢得罪了你。」

  只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即使用腳去思考,也猜測得到,此次考試既是科舉考試,也是授官考試。

  大家都考同一張試卷,儘管不可能絕對公平,至少也做到了相對公平。

  只是,讓黃光群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這些下吏高居於榜上,居然惹來了許多的閒話。

  「羞與下吏為伍!」

  「我乃堂堂讀書人,豈能與下吏同列?」

  「實在是荒唐之極!」

  「簡直是有辱斯文!」

  在文風極盛的舊吳越國內,一股子瞧不起小吏的風潮,陡然升起。

  李中易聽李浩東稟報之後,不由冷笑道:「腐儒們懂什麼?會讀書,就明白治國之道麼?」

  李浩東站得筆直,大氣不敢出半口,他看得出來,李中易真的火了!

  李中易拿起碳筆,在御案的紙上,快速的做了大幅度的修改。

  李浩東眼尖,他只掃了一眼,就知道李中易修改的是任官的名單。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張本年可任知州,黃光群這個下吏可任通判,如今,被激怒了的李中易改主意了,直接任命張本年為杭州知府,黃光群任秀州知州。

  李中易就是要通過重用黃光群等人,藉以告訴整個江南的士林,世道已經變了,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很多人的命運,就在李中易的一念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驚天大改變。

  任官名單,只是李中易初步擬定的草案而已,具體的任官情況,他還需要親自召見張本年等人之後,才能做出最終的決定。

  「臣張本年,叩見皇上,皇上萬福!」張本年奉詔來見李中易,剛進殿便行了大禮。

  「罷了,賜座,上茶!」李中易對張本年很客氣,張本年畢竟是他欽定的頭名。

  這個頭名,雖然不是舉國羨慕的狀元郎,卻也算得上是吳越十三州裡的翹楚人物了!

  張本年側著身子,斜坐在錦凳之上,保持著眼觀鼻鼻觀心的平和狀態。

  等茶和瓜果都上齊之後,李中易笑著說:「此乃信陽的毛尖,朕不喜喝團茶,對此茶倒是有所偏愛。」

  張本年原本以為李中易會問治國理政之道,卻是做夢都沒有料到,李中易居然和他大談茶經。

  「朕以為,飲茶之道,在於清湯即可,毋須加薑加鹽或是加糖。」李中易端起茶盞,小呷了一口,笑眯眯的介紹了他的茶經。

  「回皇上,臣此前飲用的皆為團茶,也許是喝慣了,倒不曾覺得加薑的難喝。」張本年不僅並沒有順著李中易的意思批判團茶,反而誠實的說出了心裡話。

  李中易暗暗點頭,當著他的面,敢於說出不附和的心裡話,這個張本年倒也是個有種的人。

  伺候在一旁的李浩東,瞥了眼唱反調的張本年,他心裡暗暗挑起了大拇指,不媚上,不欺誑,這個姓張的倒是有些骨頭呢。

  「朕聽說,你是個孝子?」李中易說話間瞥了眼李浩東,李浩東趕緊把頭一低,張本年的純孝事蹟,便是他稟報給李中易知曉的。

  張本年心裡微微一驚,緊接著,一陣釋然。他原本就是杭州府的推官,在本地也算得上是個小名人了,李中易想知道他的家事,並不需要費多大的工夫。

  「回皇上,下臣自幼喪父,多虧家母耕織不輟,將下臣養育,還供上了下臣讀書,母恩深似海,下臣無以為報,實在是慚愧之極!」張本年站起身子,拱著手解釋了一番。

  李中易點了點頭,不管張本年是真孝,還是假裝的孝順,至少在街坊鄰里之間,大家都認定他是個孝子。

  自古以來,忠孝一直是並列存在的。按照統治者的邏輯,知恩圖報,孝順父母,才有可能忠於王事。

  所以,從古至今,統治者始終強調仁孝治理天下,講究的是:事君如事父!

  「你既是前任杭州府的推官,應該對杭州府的狀況,頗為瞭解吧?」李中易此問一出,張本年馬上意識到,已經進入了正題。

  張本年隨即稟道:「杭州府現有丁戶八萬,丁口三十餘萬,每年的田賦可達……」

  隨著張本年介紹的深入,李中易深刻意識到,杭州城確實是一塊風水寶地。

  俗話說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因為水源充裕,良田頗多,只要不是天災的氣候,畝產很不錯。

  據張本年的介紹,單單是杭州府全境的田賦總數,就已經頂得上整個開封府的田賦收入了。

  要知道,開封府可是當今的世界第一大城市,擁有超過了五十萬的人口。

  以近兩倍的人口,田賦卻只和杭州府相當而已,李中易必須承認,他當初力排眾議,硬要摟草打兔子,在滅南唐之前,先行拿下吳越國,的確是獲益匪淺。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8-30 23: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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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