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752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21 17:44
第1361章 知情不報

  龐大的船隊,載著八萬精銳東進,這個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完全防備住南唐派駐於開封的細作,消息走露出去,肯定是遲早的事兒。

  不過,李中易依然下達了局部戒嚴令,凡是單人往南邊去的帶馬行人,暫且就地扣押。

  此舉只是阻滯一下細作南歸的速度罷了,讓細作把消息傳回洪州的速度,更慢一些而已。

  乘船出擊,只要克服了暈船的負面影響,其實是一件很省力省心的事情。

  一般來說,戰船從開封張開滿帆,經汴河、五丈河,過大野澤,日夜不停的順流直下濱州,大約只要七天的時間,就可以順流入海。

  李中易吃罷早膳後,負手立於船頭,竹娘手按劍柄,侍於他的右側。

  「稟皇上,水師趙都指揮使求見。」高強快步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小聲稟報了最新的情況。

  李中易彷彿沒聽見似的,依然極目遠眺著五丈河北岸的風光,高強心裡明白,皇上已經是在緬懷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中易扭頭吩咐高強:「讓趙老幺到這裡來見朕吧。」

  「喏!」高強領命之後,很快就把趙老幺帶到了李中易的身前。

  「稟皇上,昨晚夜色太深沒有月亮,有三名步軍的士兵,一時不慎,失足掉進河裡,至今沒找著。」趙老幺稟報了一個驚人的壞消息。

  李中易歎了口氣,這還沒正式交戰呢,就有三名士兵被淹死了。幸好李中易只信實力,不信鬼神,不然的話,這就實在是晦氣的狠!

  「按照道理而言,是不是應該在下游可以找著那三名士兵的屍身?」李中易估摸著,那名落水的士兵,八成是被大水沖去了下游。

  「回皇上的話,由於水流較急,直到大野澤才會趨緩……」趙老幺對京師附近的水情可謂是瞭如指掌,胸有成竹的作了回答。

  李中易點點頭,吩咐趙老幺:「務必想方設法的找著那三名落水士兵,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趙老幺領命走了,李中易欣賞風景的心情也跟著沒了,他索性掉頭回到了帥艙裡。

  靠窗的御案上,放著大理寺卿楊廷勻的奏章,奏章的內容是,已經審理清楚石守信夥同王溥的謀逆大案。

  按照楊廷勻的說法,李中易的二弟李中昊,並沒有參與謀逆。不過,李中昊確實透露了許多執政王府的內幕給石守信。

  石守信正是藉著李中昊洩露出來的內情,方才敢鋌爾走險,妄圖劫持符太后和小皇帝,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

  李中易的心裡很清楚,如果依照如今的株連**,李中昊根本就逃不過謀逆首惡的罪名。

  只不過,因為李中昊是李中易同父異母的弟弟,所以,楊廷勻故意淡化了他在謀逆大案裡的角色。

  至於趙匡胤和趙匡義兄弟倆,根據大理寺審判後的結論,趙匡義參與謀逆的事實清楚,罪證確鑿。

  由於趙匡義抵死不肯招供,趙匡胤不僅沒有參與謀逆大案,反而成了綁縛親弟弟請罪的功臣。

  李中易明知道這個結論很滑稽,但是,趙匡胤實在是太狡猾了。他不僅躲在幕後,而且主動綁了趙匡義送給李中易處置,已經算得上是大義滅親了。

  以李中易目前的權勢和威信,硬要把趙家兄弟弄死,也沒誰敢說閒話。

  可問題是,李中易暫時不想砍下趙匡胤的腦袋當球踢。畢竟,超級會演戲的趙老二,還能夠玩出什麼花樣來呢?

  李中易真的滿懷期待!

  船隊順流直下,很快來到了曹州。

  曹州,山東菏澤古稱,素有「雄峙烈郡」,「一大都會」之譽。

  曹州的名人特別多,比如說:商元聖伊尹、思想家莊子、軍事家孫臏、漢朝開國皇后呂后、隋末單雄信、唐朝李勣、黃巢,水滸傳裡的宋江,都出生於此地。

  鎮寧節度使兼知曹州的慕容延釗,早早的就等在了碼頭上,準備迎接李中易的御駕光臨。

  「奉皇上口諭,召慕容延釗登船一敘。」張三正乘小船來到碼頭岸邊,當眾宣佈了李中易的話。

  「鎮寧節度使兼知曹州事,臣慕容延釗謹遵皇上口諭!」

  慕容延釗心頭猛的一凜,李中易既然到了曹州,卻沒有登岸,顯然是在疑他。

  石守信和趙老三密謀之事,慕容延釗其實是知道的。只是,慕容延釗很講義氣,明知道石守信和趙老三所圖甚大,卻也沒有為了避禍或是邀功,而稟報給李中易。

  慕容延釗知道李中易的厲害,當下沒有絲毫猶豫的獨自跟著張三正,乘小船來到李中易的御舟之上。

  「臣慕容延釗叩見皇上!」慕容延釗畢竟心裡有鬼,他又非李家軍的將領,隨大流的行了跪拜之禮。

  御座上的李中易,好半晌沒說話,過了良久,才道:「慕容化龍,你可真講義氣吶!」

  慕容延釗的心跳急劇加速,趕忙重重的磕了個響頭,小聲說:「臣有罪,不敢自辯。」

  「起來吧,朕若想殺你,早就派大軍來取了你的性命。」李中易語氣森冷的說,「若敢再犯,朕必不饒爾,聽明白了麼?」

  慕容延釗大出了一身冷汗,慌忙重重的叩首道:「臣知罪,叩謝皇上天恩。」

  「起來吧,朕不喜歡真漢子跪著說話。」李中易擺了擺手,淡淡的說,「你的人品,朕還是信得過的。」

  慕容延釗突然大哭出聲,哽咽道:「還是皇上知道臣,臣就是個傻子。」

  李中易露出溫和的笑容,說:「起來吧,別哭了,外人不知道還以為朕把你怎麼著了呢?」

  慕容延釗趕緊站起身子,畢恭畢敬站在李中易的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李中易盯在慕容延釗的臉上,心情確實是異常之複雜。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遙想當年,李中易第一次見到慕容延釗的時候,其實雙方就是敵對的關係。

  那時候,李中易剛在河池組建鄉軍不久,恰好捉住了慕容延釗。

  並且,當初出賣慕容延釗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趙老三,趙匡義。

  世界還真的是很奇妙!

  如今,慕容延釗再一次落到了李中易的手上,不過,罪名卻成了知情不報!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7-21 18:0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22 17:14
第1362章 出賣

  「化龍兄,我知道你很講義氣,寧可自己吃大虧,也不出賣朋友。然而,所謂的朋友卻早就把你給賣了。你拿去自己看吧。」李中易從御案上拿起一份供狀,輕輕的遞到慕容延釗的眼前。

  慕容延釗接過供狀,仔細一看,立時目瞪口呆,隨即火冒三丈。

  慕容延釗一心為了掩護趙老三和趙老二,卻萬萬沒有想到,趙老三在供狀裡,早就把他給出賣了。

  「皇上饒臣不死,恩同再造。臣沒別的要說,從此死心踏地的跟定了皇上您。」慕容延釗再次跪地不起。

  他心裡一片凜然,若是李中易起了歹意,他只怕是豎著上船,橫著下船了吧?

  李中易點點頭,慕容延釗的話,他還是信得過的。畢竟,慕容延釗用無數的事實證明了,他確實是個講義氣的漢子。

  「起來吧,朕不喜歡真漢子跪著。」李中易皺緊眉頭,吩咐慕容延釗起身。

  慕容延釗乖乖的站直了身子,畢恭畢敬的聆聽李中易的教誨。

  李中易歎了口氣說:「化龍兄,以後做事務必不能糊塗,明白麼?」

  「多謝皇上的教誨,臣明白了。」慕容延釗毫不遲疑的表明了效忠的態度。

  「喏,這是調動兵馬的手令,你回去後,就整頓好兵馬,爭取早日開赴河北的前線。」李中易竟然允許慕容延釗再掌兵權,這實在是大出於他的意料之外。

  按照慕容延釗的想法,他能夠保住這一條殘命,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安敢奢望過多?

  卻不成想,李中易不僅沒有收回慕容延釗的兵權,反而把他擺到了遠離京師的河北前線,這意味著多大的信任啊?

  「臣一定多殺契丹人,以不辜負皇上對臣的厚愛!」慕容延釗語出至誠的長揖到地。

  李中易點點頭,親手攙扶起慕容延釗,溫和的笑道:「化龍兄,朕信得過你!」

  午膳的時候,李中易吩咐廚下多準備了幾味下酒的好菜,他拉著慕容延釗一起推杯換盞。

  李中易的酒量很棒,慕容延釗的酒量也不差,真的喝起來之後,還真的是棋逢對手!

  「好,朕難得喝得如此高興。」微熏的李中易扭頭吩咐了下去,把整個艦隊的最高軍事指揮權交給了馬光達。

  李中易用人的原則一向是,捨得放權,前有楊烈、廖山河、李雲瀟,今有馬光達,幾位心腹大將的待遇,不分彼此的一致。

  慕容延釗完整的聽清楚了李中易的吩咐,他不由暗暗鬆了口氣,李中易是真的信任他,而不是虛言安慰。

  從曹州上船之後,慕容延釗和李中易詳談了一天加一夜,直到船隊抵達了濟州,他這才下船趕回曹州。

  由於濟水與大野澤相通,地處大野澤的巨野就成了水運交通和戰略地位至關重要的地區,五代以後,由於黃河屢次潰決,河道南移,大野澤的水域面積不斷增大。

  到了強漢朝元年,在開封以東,在濟水的滋潤下,已匯成八百里的梁山泊。

  施耐庵《水滸傳》中所說的濟州,港汊縱橫、蓮葦綿蔓、水天一色、地勢險要的大野澤歷來是農民聚眾起事的地方。

  為了鎮壓大野澤的農民起義軍,五代後周的統治者,始將濟州設在巨野。想當初,北宋王朝屢次征剿梁山農民起義軍都是通過濟州,然後水陸並進直奔梁山的。

  船隊駛入大野澤之後,水面漸寬,十餘艘戰船居然可以並排前進,聲勢陡然變得異常之浩大。

  李中易秉承專業的人才,做專業之事的原則,索性做了甩手掌櫃,把步軍的指揮權交給了馬光達,水師就由趙老幺全權指揮。

  因為船隊需要補充淡水,趙老幺稟明瞭李中易後,決定在鄆州停留一天。

  按照李中易的性格,他並不喜歡勞民傷財的所謂歡迎儀式,所以,沿途都禁止地方官搞那些迎來送往的虛禮。

  不過,既然經停惲州一日,李中易自然要召鄆州知州來船上一見。

  現任的鄆州知州張登峰,其實是劉金山的門徒,上任已經大約兩年了。

  「知鄆州事,臣張登峰叩見皇上,皇上萬福!」張登峰畢恭畢敬的行拜見禮。

  其實,張登峰以前在開封府衙的時候,就認識李中易。只不過,李中易對他僅僅是有點面熟罷了。

  「起來吧,坐,上茶。」李中易也沒把張登峰當外人,畢竟,張登峰是劉金山的門徒,而劉金山又是李中易的心腹門人。

  這人與人之間,關係的遠近,僅從彼此接觸的態度,即可洞察一二。

  「鄆州的情況如何,你隨便說說,朕隨便聽聽。」

  李中易不動聲色觀察著張登峰,他想看一看,劉金山的這個門徒,究竟怎麼樣?

  「稟皇上,因離京師較近,又是漕運的重地,鄆州目前計有丁口十四萬餘,戶四萬,年收稅銀一百萬貫……」張登峰明顯做過功課,鎮定從容的侃侃而談,彷彿李中易就是普通的上官一般。

  李中易一直靜靜的傾.聽,等張登峰把該說的情況,全都說了一遍之後,突然問他:「官紳一體納糧當差,在鄆州本地士紳之中,可有異議?」

  張登峰略微想了想,拱手道:「稟皇上,說句大實話,官紳一體納糧當差,等於是扒了本地士紳好大一塊肉下來。」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張登峰的確是個明白人,既然是扒了大好一塊肉下來,這就說明反彈的聲浪不小。

  張登峰把想說的話,婉轉的說了出來,卻又沒有吐半個髒字,由此可見,其人的精明幹練。

  「嗯,鄆州本地的限田令,執行得很徹底吧?」李中易非常關注限田令的執行情況,這涉及到大餅分得均勻的問題,屬於均貧富的基本手段。

  「回皇上的話,本地的大戶人家為了保住祖田,大多選擇了分家自守。有些人丁不旺的大戶,只能賣掉祖田,換回銀兩……」張登峰本就是鄆州土改的主要推動者,所涉及到的情況,自然是十分熟悉。

  張登峰完全靠記憶力,就記得住諸多的數據,李中易不由暗暗點頭。難怪劉金山說過,劉氏門徒之中,數張登峰最是能辦事會辦事。

  「嗯,你對限田令怎麼看?朕喜歡聽真心話,不想聽假話。」李中易故意刁難了一下張登峰,畢竟,被限田的不僅有紳,更有士和官。

  「回皇上的話,臣以為,限田令絕對是一件開天闢地的大好事,讓耕者有其田,成了現實。然而,若能一直貫徹執行下去,方為上善之策。」張登峰的一席話,令李中易大為震動。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張登峰,他居然拐著彎的把人亡政息的擔憂,就這麼赤果果的展露於李中易的面前。

  沒錯,強漢朝的下一代君主,能否持續性的推廣限田令,目前看來,尚是個未知數!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24 00:32
第1363章 擒逆

  張登峰的一席話,令李中易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一朝天子一朝臣!

  人亡政息!

  無論多少條令或是法令,都無法解決一個十分要命的問題,即:李中易選定的接班人,會不會持續的執行李中易頒佈的限田令和均稅令。

  限田令制約的是豪門官紳大戶所掌握的基本生產資料的數量,均稅令則剝奪了豪門官紳大戶不納稅賦的特權。

  這兩樣法令,就本質而言,維護了「寒門出貴子」的根本權利!

  李中易看的特別清楚,只要寒門出貴子的權利,被長期的阻塞了,天下必定會大亂!

  歷史上的三國時期,曹操掌權時期,寒門貴子不斷湧現於朝堂之上,所以,國力益昌盛。

  然而,在曹丕掌權的時代,曹丕聽信了陳群的忽悠,搞出了維護門閥利益的九品中正制。其結果是,曹魏的寒門人才上升之路,逐漸被堵死。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得民心者,天下才可能坐得穩!

  「既然你已經看出了問題的癥結所在,何以教朕?」李中易緩緩的輕呼出一口氣,淡淡的問張登峰。

  「回皇上,臣以為,皇子們應識寒門之苦!」張登峰的話不多,卻恰好擊中了李中易內心深處最大的擔憂。

  「是啊,朕的兒子們都沒有單獨請老師,朕自為之!」李中易難得大發了一番感慨。

  張登峰不敢接這話,但他心裡卻很清楚,李中易親自作皇子們的老師,除了時間問題之外,完全沒有任何的毛病。

  李中易的兒子們,其實也有識字和習字的教習。不過,這一類教習都是從雜科裡面,精心挑選出來的落榜之輩。

  他們和皇子之間,有老師之實,而無老師之名!

  越是大富大貴之家,兒女們越缺乏挫折教育,這是李中易的深刻認識!

  所以,李中易的兒子們,和大家適用一樣的標準,至今為止,就沒有一個封賞了爵位的皇子。

  王公侯伯子男,一共六級爵位!

  功名,但在馬上取,無軍功不授爵,李中易的親兒子們也不例外!

  「如何識得寒門之苦?」李中易不動聲色的追問張登峰。

  張登峰毫不遲疑的答道:「文從知縣做起,步步陞遷;武從都頭起始,逐漸高昇……只有歷任了州縣,為親民之官,方知民間疾苦……」

  李中易暗暗點頭,這個張登峰倒是個頗有些大局感之人,將來若有機會,一定予以重用。

  在惲州的這一天之內,李中易賜了兩次宴給張登峰,一次是在船上,一次是讓他帶回去和家人一起享用。

  張三正望著張登峰下船的背影,小聲說:「皇上很少連續賜兩次宴,由此看來,這位張知州即將平步青雲,飛黃騰達了啊。」

  高強笑了笑,說:「這位張知州,已經入了皇上的法眼,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呀!」

  張三正和高強彼此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也完全沒必要把話說穿。

  惲州的下一站便是博州,博州知州由天雄軍節度使鄭文成兼任,鄭文成是大名府符家的心腹家臣。

  李中易拿下大名府之後,鄭文成第一個舉兵投誠,也了做個表率的樣子,李中易便命其為天雄軍節度使兼知博州。

  大軍抵達博州後,鄭文成已經在碼頭上等候多時了,張三正登岸傳了李中易的口諭,命鄭文成登船一敘。

  鄭文成很有些猶豫,然而,碼頭內外都是朝廷的軍,他又不敢不從。

  等鄭文成獨自登上龍舟之後,早就等著他的高強,厲聲喝道:「來人,拿下鄭文成!」

  還沒等鄭文成反應過來,左右的十幾名近衛軍將士們,已經如狼似虎的一擁而上,將鄭文成死死的摁住綁了。

  「為何綁我?為何綁我?冤枉啊……冤枉啊……」鄭文成大驚失色,慌忙喊冤。

  高強手裡捧著李中易的手諭,冷冷的笑道:「鄭文成,皇上命我問你,汝可知罪?」

  「皇上啊,皇上,臣冤枉吶……」鄭文成既知東窗事發矣,卻絕不敢承認。

  高強冷笑道:「皇上命我問你的話,你見符昭信的那一夜,還見過誰?」

  「這個……」鄭文成一時語塞,心裡已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既然你答不出來,那我替你回答好了,那一天的上半夜,你見了符昭信之後,下半夜和趙匡義一起飲酒到天亮。」高強冷冷的一哼,「天亮後,你送趙匡義離開的時候,還說過一句很重要的話。皇上命我問你,汝還記得否?」

  「這個……這……」鄭文成心下大駭,如此機密的話,只有天知地知他知趙匡義知,怎麼會洩露出來的呢?

  很顯然,是趙匡義把鄭文成給賣了,只是,鄭文成一時轉不過彎來罷了。

  「嘿嘿,你說,只要那邊舉旗,你絕對第一時間響應,我可說錯了否?」高強連鄭文成的原話都完整的描述了一遍,竟然一字不差。

  直到現在,鄭文成恍然大悟,他被趙匡義徹底的出賣了!

  「鄭文成,汝可知罪否?」高強似笑非笑的瞪著鄭文成,那樣子就彷彿是戲鼠的靈貓一般。

  「臣……臣知罪了!」鄭文成知道事已經徹底敗露,哪怕再抵賴下去,也不過是徒勞無益罷了,索低頭認了栽。

  等高強拿著鄭文成的供狀,來看李中易之時,就見李中易笑眯眯的說:「說說看,他是怎麼招的?」

  高強就把鄭文成怎樣勾結趙匡義,打算裡應外合的擁立柴家小皇帝的謀,從頭到尾的描述了一遍。

  李中易摸著下巴,笑道:「凡是和趙老三合作的人,最終都會被他出賣一輪,甚至是兩輪。」

  高強心裡明白,李中易對趙匡義的成見,非常之深,印象可謂是壞到極點。

  實際上,高強也聽說過趙匡義以前出賣慕容延釗的「光輝」舊事,可是,慕容延釗哪怕到了最後,也沒說趙匡義半句壞話。

  「你派幾個人,把鄭文成押解到京城裡去,交給李瓊李相公。」李中易招手把高強喚到前,仔細的叮囑了一番。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7-24 00:3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24 23:18
第1364章 平逆

  擒下鄭文成之後,已經登岸的四萬餘官兵,迅速佔領了博州城內的各個咽喉要道,並在第一時間控制了博州軍大營。

  所謂蛇無頭不行,鄭文成這個地方的小軍閥被擒之後,一萬多博州軍在朝廷禁軍重兵集團的威懾之下,很快就繳械投了降。

  不過,雖然博州軍大部分都交槍投降了,依然還是有忠於鄭文成的小股部隊,依託城防工事負隅頑抗。

  炮軍的李永堂,親自領著十餘門6磅火炮,跟著進城的大軍前進。無論哪裡有阻礙,炮軍就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那裡。

  最終,鄭文成的數百名牙兵殘部,被擠壓進了博州州衙內。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牙兵殘部們,明知道鄭文成已經就擒,卻依然拚死抵抗朝廷禁軍的進攻。

  前敵總指揮馬光達頗有些奇怪,既然鄭文成已經就擒,城裡的四門和四面城牆也都被朝廷禁軍所佔領,這些鄭文成的牙兵們難道真不怕死麼?

  不過,奇怪歸奇怪,馬光達指揮打巷戰的經驗,已經極其豐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他當即下令,暫停進攻,等火炮都輸送上來,再展開猛攻。

  博州的州衙,被圍得水洩不通,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在李永堂的指揮之下,十幾門6磅火炮被迅速的運送上來,分別部署在博州州衙的四面。

  馬光達望著正在抹汗的李永堂,笑著問他:「清亭老弟,若是大砲的火力全開,多久可以轟開州衙的大門?」

  李永堂扭頭看了眼大門緊閉的州衙,在心裡默默的計算了一下,隨即答道:「換上鐵彈丸,要不了小半刻鐘,便可轟破大門。只是,敵軍若是層層阻截的話,大軍前進的速度就會大受影響。」

  馬光達點點頭,說:「所以說,你們炮軍的作用,至關重要。清亭老弟,大軍能否快速的平滅叛亂,就看你手下的火炮打得準不準了?」

  李永堂又抹了把汗,說:「既然我的人都上來了,那你就等著瞧吧。」

  在李永堂的的指揮下,炮軍的6磅火炮全都裝填上了實心的彈丸,有的瞄準州衙的正門。

  等一切準備就緒後,隨著李永堂揮下小紅旗,6磅火炮一門接著一門的發出了怒吼聲。

  「轟……轟……轟……」

  帥艦上的李中易,聽見隆隆的炮聲,不由笑道:「李永堂的總攻開始了。」

  張三正見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錯,就笑著湊趣說:「若是鄭文成早知道詭謀洩露了,肯定不敢來碼頭等著就擒。」

  李中易點了點頭,笑道:「實際上,他來不來碼頭,他的勢力注定要滅亡了。」

  整個強漢朝,目前還有大大小小的軍閥十幾個,李中易順勢收拾了鄭文成,肯定會驚動別的軍閥。

  對於大小軍閥可能的反應,李中易絲毫也不擔心。哪怕為此惹來遍地烽煙,他不惜展開武力統一,也必須達成實質性的大一統。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這是最起碼的強盛要求!

  多出好幾倍的兵力,如果馬光達還無法順利的拿下整個博州,那麼,李中易就該考慮馬光達的能力問題了!

  不過,馬光達沒讓李中易久等。大約半個時辰後,李中易收到了徹底拿下博州城的捷報。

  李中易手裡拿著捷報,笑問高強:「如果你來指揮此戰,你會從哪裡先入手?」

  高強並沒有急著馬上回答,他凝神仔細的想了一陣,這才小聲說:「殺雞亦須用牛刀。如果是下臣指揮的話,很可能會在控制四門的同時,命一支精銳部隊率先進攻博州的州衙,斷不至於拖延至此。」

  李中易點了點頭,卻沒吱聲,客觀的說,高強的回答只是泛泛而談罷了,並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馬光達指揮此戰,穩紮穩打,有條不紊的先處理四門和駐軍大營,再清剿州衙的殘敵,可謂是李家軍的經典打法。

  實際上,在作戰中,李中易更喜歡馬光達這種穩操勝券的經典打法。

  總而言之,沒必要的冒險,儘量不要冒!

  取下博州之後,李中易在東進的同時,解決了京畿附近方圓幾百里內的安全隱患,成果非常顯著。

  一次用兵,就解決了兩個軍閥,一時間整個天下都震動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京城裡的內閣,折從阮笑眯眯的對折禦寇說:「看看,看看,皇上忍到現在才出手,單單是這份耐心,就足夠你學一輩子的了。」

  折禦寇本想去前線帶兵打仗,卻被折從阮留在了身邊,由武職轉為文臣,出任內閣的堂後官。

  按照朝廷的慣例,內閣的四位相公,每人都有任命兩名專職堂後官的特權。

  折從阮只選了折禦寇一人而已,除此之外的折家人,他一個都沒看上。

  「祖父,孫兒安敢與皇上相提並論呢?」折禦寇完全可以領會折從阮是想栽培他的心思,只是,類比的對象是李中易,讓他有些不太適應罷了。

  「嘿嘿,你父親捨不得那點小家當,讓老夫給罵了。如今看來,捨棄了小家,為了大家,倒也是值得的。」折從阮嘆了口氣說,「若是沒捨棄小家,焉有今日之富貴?」

  折禦寇明白折從阮的意思,折家捨棄了府州和勝州的基業,換來了李中易的信任,令折家史無前例的出了一位實權的宰相,可比博州鄭文成、曹州慕容延釗,強出去太多了!

  「是的,祖父的眼光,實在是深邃之極。」折禦寇確實佩服的五體投地,若是換作是他,恐怕也沒有那個魄力放棄折家的基業。

  「唉,主要是我瞭解皇上的為人。想當初,皇上的實力遠無今日之盛時,便曾經說過,一山不容二虎,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折從阮嘆息過後,端起茶盞小飲了一口,冷不丁的問折禦寇,「你至今不想娶親成婚,難道說,要當孤老么?」

  折禦寇一聽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折從阮的耳邊亂嚼了舌根,他趕忙解釋說:「孫兒的婚事,但憑祖父您做主。」

  「老夫自然要替你做主,不過,新娘子還得你自己去選,免得成為一對怨偶,回頭怪我。」折從阮明知道折禦寇的心思,卻故作不知。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27 00:04
第1365章 挖坑

  折禦寇不想娶武臣世家之女,卻惦記著娶一位詩書傳家的新娘子,這在老折家已經不算是秘密了。

  折從阮很理解折禦寇的心思,折禦寇自認為底子薄讀書少,希望他的下一代走文途入仕。

  然而,文武殊途,文臣們向來瞧不起粗鄙少文的武將們。

  就算是以老折家如今的雄厚家底,折禦寇想娶一位名門大戶家的小娘子,恐怕也是難上加難。

  其實呢,以折從阮的想法,既然文臣集團瞧不上他們老折家,與其相看兩相厭,不如索性就娶武將家的小娘子。

  在內閣之中,李瓊和折從阮都是宿將出身,又都是武臣門閥大世家,這其實已經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站在折從阮的立場來看,李中易不僅不是重文輕武的庸主,反而是重武甚於重文的雄主!

  據折從阮的觀察,李中易曾經說過,我中國若想過上好日子,必有弱族過得很差。

  由此觀之,李中易在統一了華夏之後,很可能會展開對外的侵略戰爭。

  無軍功者,不授爵位的條令,一直不打半點折扣的被貫徹執行,至今從未破過例,開過特殊的口子。

  一言以蔽之,就連李中易親生的幾個皇子,至今都沒封爵,更何況其餘的人呢?

  所以,在如今的國朝,若想撈個爵位,以光耀門庭,就只能上戰場去撈軍功了!

  說白了,折從阮倒是想讓折禦寇借助於和李中易的親密關係,撈到上戰場的機會,爭取搏個爵位回來,趁機洗白被選為折家嗣子的屈辱往事。

  當然了,正因為老折家虧欠了折禦寇,所以,折從阮才給了他成親的自主權。

  也就是說,只要折禦寇自己樂意,就可以隨便定下一門親事,老折家絕不干預。

  可問題是,折禦寇的歲數已經不小了,卻始終沒有相中的親事。從道理上來說,折從阮希望在他閉眼前喝上折禦寇的喜酒,甚至是抱上折禦寇的娃,他自然要予以過問了。

  「長松啊,其實呢,你完全可以求皇上幫你尋上門提親。」折從阮一直覺得虧欠了折禦寇,索性替他出了個很妙的主意。

  某些文臣瞧不上折禦寇和折家,但是,如果是李中易親自出面說親,效果肯定大不相同。

  「祖父,皇上他能願意……」折禦寇有點發蒙,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之感。

  以折禦寇的身份和地位,有沒有資格請到李中易出面,恐怕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吧?

  「說什麼傻話呢?你是興哥兒的親舅父,大妞的親兄長,你的婚事只要求了皇上,皇上必定會替你做主的。」折從阮好一陣暗暗嘆息,折禦寇屬於守著寶山反受窮的典型痴兒。

  以折從阮對李中易性格的瞭解,李中易其實是個極其念舊的主君,撇開別的不提,單單是折禦寇曾為靈州軍的都頭,就足以說服李中易出手。

  李中易治軍極嚴,但是,寬嚴相濟,才是軍心歸服的王道!

  軍中的將士們,跟著李中易東征西討,南征北戰,把腦袋繫在褲腰帶上玩命,相應的待遇也是極其的優厚。

  並且,在李家軍中,也就是如今的朝廷禁軍中,老資格的都頭級以上軍官的婚宴,只要李中易有時間,逢請必去。

  「稟祖父,孩兒想……」折禦寇已經被折從阮逼到了牆角,只得把他的真心話,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折從阮邊聽邊點頭,心裡卻暗暗嘆息不已,折禦寇所圖甚大,眼光也看得異常之長遠,實在是老折家之幸也!

  自從李中易率軍親征之後,李瓊就和折從阮按照事先的約定,兩人輪流到內閣中當值。

  今天在內閣中輪值的是李瓊和參相孔昆,李瓊和孔昆的關係,向來是不近不遠,若即若離。

  從根上來說,身為大儒的孔昆,瞧不上武夫出身的李瓊。

  相應的,李瓊也瞧不上孔昆,孔昆的諸多掛羊頭賣狗肉的行徑,都為李瓊所不喜。

  基於此,只要不是特別重大的公務,孔昆和李瓊之間很少碰面。他們之間的公文往來,也都需要通過各自的堂後官,來傳遞消息。

  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李瓊剛到內閣,屁股還沒坐穩,堂後官張青就送來了一份特急的公文。

  李瓊打開一看,敢情是天雄節度使兼博州知州鄭文成,已經被押解進了京城,按照李中易的指示,交內閣處理。

  對於鄭文成其人,李瓊絲毫也不陌生。以前,大名府符家得勢的時候,鄭文成也跟著水漲船高,並頗受符太后的賞識。

  李中易曾經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看他樓塌了。

  李瓊顯然是看見了鄭家的樓塌了,而且是徹底的塌了,整個老鄭家都再無翻身之理!

  李中易在手諭中,只說交給內閣處理,卻並未說明,內閣應該如何處理?

  這麼大的事,李瓊雖然是首相,也不敢擅專,只得命人去請孔昆來協商。

  不大的工夫,孔昆到了,兩人見禮寒暄之後,李瓊直接進入主題。

  「皇上在博州擒了鄭文成,說是送內閣處置,特請孔公一起商量下,該如何處置?」李瓊說的是很正經的正經事,孔昆哪怕和李瓊的關係比較疏遠,也必須參與到其中。

  孔昆皺緊眉頭,凝神思考了好一陣子,這才慢吞吞的問李瓊:「不知李相公您有何章程?」

  李瓊想了想,說:「皇上向來注重法治、條令和制度,按照如今的章程,這個鄭文成恐怕要移送大理寺治罪吧?」

  孔昆是當世大儒,他一向鄙視法家那一套酷厲的治國手段,而崇尚寬柔相濟,富有彈性的治國理念。

  「李相公,既然皇上說是交給內閣來處置,若是冒然送去大理寺,只怕是……」孔昆故意拖長了聲調,儘管沒把話說清楚,可是未盡之意卻十分明顯。

  李瓊點點頭說:「老夫讀書不多,身體又一直不適,就由孔公您來處置此事如何?」

  孔昆不可能上李瓊的當,李中易說的是送內閣處置,而不是送內閣交給孔昆處置,這其中的差別,簡直是大到離了譜。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7-27 00:0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27 00:10
第1366章 試探

  「李相公,皇上命內閣處置此事,顯然還需要聽取折相公和劉參相的看法。」孔昆慢吞吞的把李瓊挖的坑,跳了過去。

  李瓊原本也沒指望孔昆會跳坑,他笑了笑,說:「老夫身為內閣首相,有責任聽取孔相公你的看法。」

  顯然,李瓊說的是正理,孔昆也無從反駁,他只得捋著鬍鬚,淡淡的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亂臣賊子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

  李瓊點了點頭,孔昆表明的態度是,嚴懲鄭文成,以警示後來者!

  「不知李相公您,有何高見?」

  六月的帳,還的快,孔昆馬上緊逼著追問李瓊的態度和立場。

  「君不見李重進和李筠的下場麼?」李瓊沒有正面回答孔昆的疑問,但是,他舉的李重進和李筠例子,這兩個人可都被斬了首。

  孔昆滿意的點著頭說:「那就有勞李相公詢問劉參相和折相公的看法了?」

  李瓊微微一笑,即使孔昆不逼他,他也會正式行文給折從阮和劉金山,問清楚他們兩人的看法。

  等孔昆走後,李瓊問剛進來的張青:「你有何看法?」

  「相公,以在下之見,皇上既然把鄭文成發交內閣處置,顯然是不想殺了鄭文成。」張青以敢言著稱,尤其是和李瓊私下裡交換意見之時。

  「哦,以何觀之?」李瓊頓時來了興趣,忙追問張青。

  張青拱手道:「此前,皇上最重視的是律法、條令和制度,偏偏鄭文成涉及謀逆未遂,卻沒發交大理寺嚴審,而是交由內閣處置,結合此前李重進和李筠的下場,此中的差異已是一目瞭然。」

  李瓊暗暗點頭,和張青相比,他的親兒子李虎簡直就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憨貨。

  所謂旁觀者清,張青站在一旁冷眼觀察,自然有所得。

  李瓊一直擔心李虎無法主持未來的大局,如今,有張青從旁協助,他也就放心多了。

  和李瓊的做法類似的,就是折從阮著力培養折禦寇。只不過,折家培養的是自家的兒郎,而李家培養的是外人,做法略有不同罷了。

  劉金山得知鄭文成被押解回京城的事,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接班輪值之時。

  李瓊特意晚走了一個時辰,把涉及到鄭文成的事兒,掰開來揉碎了,告知了折從阮和劉金山。

  折從阮瞥了眼劉金山,卻見劉金山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折老狐狸的心思猛的一動,莫非劉金山已經看穿了李中易的背後想法?

  鑑於劉金山和李中易的關係極深,折從阮不得不多想了一層。

  等李瓊走後,折從阮試探著笑問劉金山:「光清老弟,你有何高見?」

  劉金山堆出笑臉,說:「晚輩才疏學淺,願聞折相公之真知灼見。」

  太極拳人人會耍,折從阮是高段位的高高手,劉金山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弱雞,雙方各擅勝場,平分秋色矣!

  「哈哈,後生可畏矣!」折從阮忽然放聲大笑,劉金山只是淺笑,卻不出聲。

  戲法人人會玩,就看怎麼個玩法!

  李中易既然把鄭文成這個燙手的山芋,交到了內閣手上,內閣的四位相公自然要摸清楚李中易的真實想法。

  別看李瓊和折從阮都是老狐狸中老狐狸,然而,在把握李中易真實想法的過程中,都有不及劉金山之處。

  「光清老弟,老夫老了,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未來肯定是你們年輕人的。」折從阮含蓄的表揚了一番劉金山,話鋒一轉,「老夫決定了,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劉金山非常佩服折從阮的心胸,以折從阮的位分,有必要看他劉金山的眼色行事麼?

  然而,折從阮偏偏不按照牌理出牌,居然惟劉金山的馬首是瞻,實在是令人佩服之極!

  「折公,請恕在下直言,皇上雖然把逆賊鄭文成交給內閣處置,但是,內閣應有的態度,其實是奏請皇上,將此案發交大理寺審判才是。」劉金山的一席話,令折從阮感慨萬千。

  一語驚醒夢中人!

  劉金山的觀點,格外的新穎和獨到,但是,只要仔細去想,卻是那麼的恰如其分。

  李中易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萬個人,很可能有一萬種看法。

  但是,據折從阮從旁冷靜觀察,李中易是個很守規矩的人。比如說,他自己的親手制訂的軍中條令,至今沒有違反的記錄。

  正人,先正己!

  面前這麼一個律己甚嚴的主君,說句心裡話,折從阮也很頭疼,很多時候只能跟著感覺走。

  可是,劉金山的一席話,卻點醒了折從阮,內閣掌管的是天下庶政,而不是和政事堂一樣的統管天下事務。

  以前政事堂,可以過問全天下的任何案件,然而,內閣卻只有行政權,而喪失了審判的司法權。

  把鄭文成送交內閣處置,很可能是李中易給內閣諸位相公們,出的一道大考題,就等著看內閣是如何處置的過程。

  如果內閣的諸位相公們,見獵心喜,插手於具體的案件之中,那麼,集體換相很可能為時不遠了。

  折從阮越想越覺得可怕,越琢磨越覺得水太深了,深到他這種老狐狸稍不留神,都有可能掉坑裡去。

  「光清老弟,老夫領你的情,將來必有所報。」折從阮道謝的態度異常之誠懇,話也說的很白。

  劉金山拱手道:「折公言重了,請恕在下斗膽直言,審判權歸大理寺,此前早有明律。」

  折從阮微微一笑,以前還沒看出來,劉金山竟有此等急智,實在是看走眼了啊!

  既然把事情談妥了,接下來,折從阮和劉金山無形之中,拉近了關係。

  折從阮親手沏了一杯綠茶,並擺到劉金山的面前,劉金山微微一笑,就著茶盞小飲了一口,很多事情沒必要說穿。

  真說穿了,也就沒意思了,畢竟大家都是明白人!

  從折從阮那裡出來後,劉金山邁著四方步,腳步輕盈的往回走。

  折從阮比李瓊更加的年長,折家的子弟眾多,這樣的朋友值得一交!

  更重要的是,劉金山負有重任在身,至於重任的目的,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子女,只能爛在肚子裡。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7-27 00:1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27 22:14
第1367章 賤商

  此時的遠征船隊,已經沿著濟水,過了齊州,進入萊州灣。

  船隊入海後,隊列變成了一字長蛇陣,每艘戰船的桅杆上,都掛著醒目的紅燈籠。一條條戰船,不分白晝或黑夜,沿著前方紅燈籠的指引,貼著海岸線蜿蜒向南駛去。

  李中易的帥艦上,貼身的親牙和近衛們,都聚集於寬敞的船頭甲板上,一場生動的比武大賽正在緊張的進行之中。

  大軍在海上航行,不比陸地行軍,枯燥乏味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為了提振士氣,李中易索性展開試點,當著親牙和近衛的面,拿出一方古玉作為綵頭,激勵大家參加比武大賽。

  比武的規則並不複雜,分為兵器和弓弩兩組。兵器組這邊,雙方各使擅長的木製兵器,可以持盾拿刀,以先擊中對方者為勝。弓弩這邊,則以射中靶心的次數為勝,採取是五射制。

  李中易雙手搭在木欄杆上,津津有味的欣賞著部下們的比拚。

  平日裡,朝廷禁軍的基本訓練,都強調是團隊精神,這一次,卻偏偏比拚的是個人的武勇。

  一時間,應徵者如雲,李中易的親牙和近衛們,幾乎都報了名。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若是獲勝了,在李中易的面前露了臉,讓李中易記住了姓名,那絕對是一件令人很愉快的事情。

  畢竟,李中易身邊的親牙和近衛人數眾多,他並不可能熟悉每個人。

  由於步軍的大綱中,長期的要求是快准狠,追求的就是一擊殺敵。所以,不管是刀盾對長槍,還是刀盾對刀盾,基本上都在三五個回合之中,就決定了勝負。

  勝利者舉槍慶祝,旁邊看熱鬧的人紛紛叫好,失敗者則羞愧的低下頭,黯然失色。

  雖然,李中易嘴上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但是,最終獲勝者的收益實在是太大了,大家難免會拿出真本事,盡全力比拚。

  有比賽,就會有輸贏,有輸贏,就會有喜悅和悲傷,此乃人世之常情。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藉著東南風的勢頭,龐大船隊的航行速度越來越快,逐漸接近南唐和吳越的海岸線。

  按照趙老幺發佈的軍令,沿途遇見的吳越或是南唐的大小商船,一律暫時扣押,等戰事平息之後,再放之各歸各家。

  「稟皇上,今日共抓了五艘商船,其中一艘大商船的東家,說是和李記書坊有著密切的生意往來……」

  趙老幺每日晚間,都要把當天遇見的情況,一一向李中易稟報清楚。

  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問趙老幺:「莫非是金陵知文齋的大東家,劉春和?」

  趙老幺拱手道:「稟皇上,正是此人,難怪他一個勁的說,要見三司使黃公。」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這個劉春和,是位了不得大豪商,他們家的老底子是大鹽商,兼顧絲綢啊,紙張啊,等雜貨生意。」

  趙老幺不懂經商,他自然不太清楚,南唐最厲害的生意,就是做鹽商。

  和強漢朝一樣,南唐也採取的是鹽鐵專營,其中利潤的大頭歸了南唐政府,並且鹽商們個個肥得流油。

  據李中易所知,這個劉春和不僅從事正經的鹽商生意,暗地裡勾結南唐的水軍,從事販賣私鹽的暴利行當。

  「嘿嘿,劉春和的船隊裡,藏著私鹽是吧?」李中易摸著下巴問趙老幺。

  趙老幺趕忙拱手答道:「稟皇上,這個劉春和十分狡猾,而且他的商船帆多水夫多,行船的速度極快,若不是我軍水師的大船多也不賴,險些教其溜掉了。」

  李中易心裡邊微微一動,他正愁無法繼續提高水師戰船的行駛速度,劉春和的船快,顯然應該有些經驗才是。

  「志堅,你命人去把劉春和帶到我這裡來,我想親自會會他。」李中易吩咐下來,趙老幺趕緊拱手告退,出門去提劉春和。

  不大的工夫,劉春和被押解進了李中易的帥艙,也許是心慌意亂的緣故,他剛進門就跪到了地上,顫聲道:「賤商劉春和,叩見大漢皇帝陛下。」重重的碰了三個響頭。

  天子撫四民,士農工商,其中,商人最賤,所以,劉春和自稱為賤商,其來有自。

  不過,劉春和雖然經常和南唐官員勾結在一起,卻從未當面拜見過皇帝,自然就有些口不擇言。

  所謂大漢皇帝陛下,其實,在強漢朝沒人這麼稱呼李中易,大大小小的臣工都稱為皇上。

  居中而座的李中易,見了劉春和慌亂的模樣,他不禁微微一笑。想當初,李中易來南唐推銷白紙的時候,劉春和要的價碼著實不低。

  當然了,那個時候,李中易不過是大周的一名普通小官罷了,劉春和有實力有底氣掐得住李中易,難免要價會過高了。

  如今,李中易乃是大漢朝的最高統治者,劉春和的小命能否保住,全在李中易的一念之間,他再也拽不起來了。

  通俗的說,人在屋簷下,誰敢不低頭呢?

  「呵呵,劉公,咱們又見面了啊!」李中易輕聲一笑,並沒有疾言厲色的訓斥劉春和。

  「是……是啊……又,又見面了……」

  劉春和卻嚇的肝兒顫,誰叫他當初要的利潤過多了呢?如今,他落到了李中易的手心裡,殺剮由著李中易的心意,豈能不怕?

  「劉公,朕聽說你的船隊載了不少的寶貨?」李中易微微一笑,語帶調侃。

  劉春和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把額頭上冷汗,顫聲說:「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只是認罪,卻不敢親口說出販運私鹽的勾當。

  不管是在強漢國,還是在南唐,鹽都是被控制極嚴的官營之物。販賣私鹽的下場,大多數情況下都很慘,劉春和焉能不怕?

  「劉公,你莫要過於懼怕,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何怕之有?」李中易從御座上起身,緩步踱到劉春和的面前,笑眯眯的問他,「朕聽說,你和南唐各地的守將,關係都很密切?」

  劉春和心下一片慘然,卻只得強作鎮定,顫聲道:「小人……小……人和金陵的守將,倒也有些私交……」

  李中易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不由輕聲笑道:「朕知道,劉公你是一位實誠的大商人。這麼說吧,只要劉公你一心向善,朕非但不要你的錢財和性命,反而會重重的有賞。」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3 23:16
第1368章 小周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劉春和既然落入了李中易的手掌心裡,為了惜命,他必須要聽從李中易的吩咐。

  「是,是,是,小人一定努力辦到。」劉春和本是商人,既然李中易對他提出了要求,他倒沒有剛來之時那麼怕了,說話也就利索多了。

  「稟皇上,隨同劉春和一起的……尚有幾名女子……」趙老幺再次進艙稟報了一個新情況。

  李中易還沒吱聲,就見劉春和利索的跪到了腳邊,顫聲道:「求皇上饒了賤內及侍妾張氏……」

  李中易一聽就秒懂了,敢情他好色的名聲已經傳至劉春和的耳內,劉春和擔心他的老婆和某位侍妾被李中易給霸佔了去。

  「哦,既是劉公的親眷,豈能不請來一敘?」李中易沖趙老幺使了個眼色,趙老幺隨即會意的說,「劉公的親眷皆乃貌美如花的嬌娘子……」

  「哦,那就更要請來一敘了。」李中易裝出色心大起的樣子,故意恐嚇劉春和。

  劉春和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嬌妻和侍妾皆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若是讓好色如命的李中易見了,只怕是要戴綠帽了。

  「皇……皇上,這個……那個……」劉春和急得直冒汗,偏偏原本如簧的巧舌,彷彿生了鏽一般,鼓動起來異常之吃力。

  李中易暗覺好笑,他確實很好色,但也是個很有原則性的色鬼。除非女人自己願意,不搶別人之妻、妾,是李中易一直奉行不悖的準則,至今也從未破過先例。

  更何況,李中易是個很有獨佔性的男人,除了機緣巧合的費媚娘之外,他尤喜黃花大閨女。

  當然了,對於李中易的這些嗜好,劉春和肯定是一無所知。所以,劉春和憑藉道聽途說的傳言,就被嚇怕了,惟恐李中易搶走了他的嬌妻和美妾。

  既然劉春和徹底的怕了,李中易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吩咐張三正和高強把劉春和帶下去,仔細的審問清楚南唐內部的虛實。

  強漢朝在南唐潛伏了很多的細作,但是,類似劉春和這種超級大富豪,因為家大業大,又不缺錢的緣故,很難被收賣。

  如今,劉春和的主動送上門來,等於是天上掉下了一個大餡餅,砸到了趙老幺的腦袋上。

  午膳的時候,李中易在韓湘蘭的伺候下,正在享用海鮮大餐,忽然聽見艙門口有小聲說話的動靜,就大聲說道:「是高強回來了麼?進來吧。」

  高強本不想打擾李中易進食,不過,李中易既然已經聽見了動靜,他只得硬著頭皮進來稟明最新的情況。

  「你審了不短的時間,怎麼樣,有大收穫吧?」李中易十分熟悉高強的個性,一猜便中。

  高強不敢去看豔光四溢的韓湘蘭,他低垂著腦袋,小聲稟道:「劉春和招了一個很重要的情況,南唐的國主李煜,正在滿世界的找周宗的次女周嘉敏。」

  韓湘蘭聽見周嘉敏的名字,不由微微一楞,替李中易夾菜的動作隨即慢了半拍。

  李中易明明看出韓湘蘭的異樣,卻只作不知,一臉溫和的望著高強。

  高強一直是李中易的貼身侍衛官,他自然很清楚,周宗的次女周嘉敏和李中易曾經有過婚約,那麼,此事絕不可等閒視之。

  「回皇上,據劉春和說,李煜下了嚴令,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周嘉敏。」高強低垂著頭,所以也就沒看見韓湘蘭的短暫失神。

  作為伺候李中易多年的枕邊人,韓湘蘭自然知道她男人的壞毛病,男人惦記的女人,不允許被任何別的男人去碰。

  李煜卻偏偏在找周嘉敏,韓湘蘭不由暗暗搖頭,這不是故意和她的男人過不去麼?

  「哦,結果呢?沒找著?」李中易的嘴角噙著笑容,信口問高強。

  高強趕緊正色答道:「據劉春和的招供,那周嘉敏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逝的無影無蹤。」

  李中易點了點頭,周宗曾經說過,他絕不允許姊妹血拼的場景,出現在周憲和周嘉敏之間。

  所以,以周宗在南唐潛勢力,只要存心藏著周嘉敏,李煜除非敢殺人,不然的話,的確很難找到周嘉敏的蹤跡。

  「朕原本就要處理此事,沒想到李煜倒敢搶先下手。」李中易放下手裡的茶盞,走到內室,從一個小木匣子之中,找出了一封信。

  李中易把信交到高強的手上,鄭重其事的說:「這是周嘉敏的下落,你帶一百名侍衛,馬上下船,按照信裡邊的方案,走小路去把她接到潤州東門外的張千記綢緞莊,便是大功一件。」

  「喏。」高強一聽李中易的吩咐,立即明白了,只要接回了周嘉敏,哪怕不是軍功,也無法封爵,卻也是奇功一件。

  等高強走後,李中易重新拿起筷子,在韓湘蘭的侍奉下,緩緩的進食。

  飯罷,李中易飲茶的時候,忽然問韓湘蘭:「李煜欺朕太甚,何以報之?」

  韓湘蘭的芳心立時微微一顫,隨即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說:「回皇上,您曾經說過,以彼之道,還於彼之身,此大英雄所為也!」

  李中易微微一楞,隨即笑了,不枉韓湘蘭侍奉於他身邊這麼多年,果然是一朵解語之花!

  和聰明人打交道,確實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

  李中易笑了笑說:「放心吧,朕替你算過一卦,必是宜男之相!」

  韓湘蘭一口氣沒透過來,險些噎出了眼淚,實在是心酸不已!

  她比葉曉蘭的出身高貴得多,可是,偏偏葉曉蘭一舉得子,而她卻只生下一女,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令人很難以接受。

  實際上,李中易也覺得有些奇怪,韓湘蘭侍奉枕席的次數頗為不少,然而,除了產下一女之外,肚子裡邊再也沒有動靜了,實在是奇哉怪也。

  在這個時代的深宮大院內,哪怕韓湘蘭再有能耐,只要她的膝下無子,就要被人看低好幾籌。

  畢竟,身在皇家,小公主和小王子的份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3 23:18
第1369章 行軍途中

  劉春和其實是得知了漢軍大舉進攻的消息之後,想趁船躲避到開封城去。

  然而,世事難料,劉春和剛走到半道上,就被強漢朝的水師給攔截在了海面上。

  劉春和的被擒,不過是摟草打兔子的順勢而為罷了。按照強漢朝水師出動的規矩,沿途遇見的大小船隻,不管是屬於哪個國家的,以來暫時予以扣押。待戰爭結束之後,再視情況逐步釋放。

  李中易安排高強,帶上一百名侍衛,走小路去把周嘉敏,接到潤州東門外的張千記綢緞莊,這其實已經說明他很早就關注著周嘉敏的下落。

  沒辦法,堂堂小周后,又是李中易曾經的聘妻,他豈能不給予高度重視?

  高強挑了一百名侍衛,離船登岸之後,李中易依然手扶欄杆,極目遠眺。

  韓湘蘭心裡明白,男人這是在擔心周嘉敏能否平安的接出來。如果是別的事情,韓湘蘭還可以湊個趣兒或是打個渾兒,想方設法的替男人排憂解悶。

  然而,正因為涉及到了周嘉敏的事情,韓湘蘭連半句廢話都不敢多說,免得惹火燒了她自家的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低著頭的韓湘蘭,忽然聽見了李中易的聲音。

  「想什麼呢?」

  韓湘蘭趕緊抬起頭,一邊蹲身行禮,一邊絞盡腦汁的回答說:「稟皇上,臣妾琢磨著,高強辦事一向謹慎得力,不至於出差錯的。」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有花解語,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韓湘蘭的精明,李中易早就知之。只是,韓湘蘭屢出驚人之語,偏偏都切合李中易的心思,這就顯得極為難得了。

  此次從海上出征,李中易的主要目的是,先破吳越,後滅南唐。

  只要攻破了吳越,南唐的東部門戶必定是大開,從海上來的李家軍,可以隨心所欲的選擇進攻地點,而不須擔心被南唐軍隊攔截。

  據現有的情報顯示,吳越的錢家活脫脫守財奴的模樣,他們不僅不思進取,反而屢屢加高加固西府(杭州)的城防,以圖抵禦大周和強漢朝的進攻。

  此前,柴榮率軍進攻南唐之時,因為大周的疆域沒和吳越接壤,所以,儘管南唐丟失了江淮十四州的領地,吳越國卻是毫髮未傷。

  這一次,李家軍的計劃是,趁吳越促不及防之時,一舉蕩平之,以便給西進南唐打開大門。

  楊烈率領十萬大軍,沿著長江擺開進攻的陣勢,足以吸引林仁肇的注意力,這就給李中易從海上進攻提供了足夠好且多的便利條件。

  就南唐目前的軍事力量而言,真正的帥才,除了林仁肇之外,再無旁人。

  由於已經是深秋,海上吹的都是西伯利亞來的東北風,整個艦隊順著風勢,一路向南行進。艦隊的行駛速度也是快得驚人,達到了每日三百餘里的高速,不出幾日便可抵達吳越國入海口的杭州灣。

  通過的說,吳越國的國土面積,僅有大半個浙江和半個福建而已。

  然而,由於土地異常之肥沃,吳越國出產的大米產量,已經遠遠超過了自給自足的程度。

  只是,受限於吳越和南唐的政治結盟協議,吳越的大米寧可腐爛在倉庫裡,也不能出口給此前的大周以及現在的強漢朝。

  誰說古人很傻?

  南唐的先主和中主,都知道利用限制糧食出口的經濟攻勢,從而削弱大周的軍事進攻實力,實在是頗得通過經濟制裁,從而取得政治軍事利益的精髓。

  李中易此次要先取吳越,再攻南唐,目的也很明確,把吳越國積攢了幾十年的家底,一股腦的吃進嘴裡。

  客觀的說,壯大自己,就是削弱敵人!

  就經濟層面而言,吳越和南唐已開發出來的良田,和真正的蘇湖熟天下足,或是荊湖熟天下足,尚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荊湖地區,直到北宋中期,才正式予以開發,到了宋徽宗時期,方有荊湖熟天下足的讚譽。

  這個時代的荊湖地區,尚是蠻荒之地,土著居民依然過著刀耕火種的原始生活。

  大軍的船隊,浩浩蕩蕩的向南而行,托老天之福,海上風平浪靜,並沒有出現滔天惡浪的惡劣場景。

  當今吳越國主姓錢名弘俶,他是吳越世宗錢元瓘的第九子,原本吳越國的國主之位,和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然而世事實在是難料。

  錢元瓘病死之後,由其第六子錢弘佐繼位為王,他就是吳越成宗。只可惜,錢弘佐是個短命鬼,剛滿二十歲就死了。

  接替錢弘佐的國主,是錢元瓘的第七子錢弘倧,錢弘倧即吳越國的忠遜王。

  後漢天福十二年(947年)十二月三十日(陽曆為948年2月12日),內衙統軍使胡進思趁錢弘倧召集夜宴之機發動政變,將錢弘倧軟禁了起來,並迎立錢弘俶於南邸。

  吳越國的領地,其實並不大,僅有一軍十三州之地。其中的一軍,即錢弘俶的出生地,特升為衣錦軍。

  不過,吳越國的地盤雖然不大,由於江浙土地的肥沃,人口倒是不少。其中,約有五十五萬多戶,軍隊人數約十一萬多人。

  綜合下來,李中易此次伐吳越的總兵力,僅有八萬餘人而已,反而比吳越國少了確四分之一。

  據左子光和李延清送來的情報,吳越國的兵力雖多,然而杭州卻僅有五萬人駐守而已,其餘的部隊大多分散於十三州的地盤上。

  按照總參議司制訂的作戰計劃,此次戰役的關鍵,就在於突如其來的攻取杭州,也就是吳越國的首都「西府」。

  只要將吳越國的禁軍主力的那五萬人,全都消滅在了杭州城中,整個吳越國的抵抗力量,立時就會土崩瓦解。

  歷史上,錢弘俶擁兵十幾萬,卻不戰而降於北宋的老梗,李中易自然不可能忘記。

  李中易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的拿下杭州,並控制了錢弘俶,整個吳越國也就喪失了拚死抵抗的意志力。

  此時此刻的西府杭州,正沉浸在萬壽節的喜悅氣氛之中,吳越國的人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強漢朝的討伐大軍已經相距不遠了。

  按照吳越國的慣例,國主生辰的萬壽節期間,舉國上下休沐十日。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大家一起分享國主帶來的歡慶節日。

  國主錢弘俶是個老好人,他在位的期間,朝廷的稅賦都遠低於大周和強漢朝,屬於典型的國窮民富的地區。

  然而,凡事有利必有弊,錢弘俶繼承了父祖偏安一隅不思進取的治國理念,導致其坐擁十幾萬兵馬,卻始終無所作為。

  客觀的說,錢弘俶不是一個好色貪財的國主。其掌國十餘年來,宮裡的妃嬪加在一起,也沒超過五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正因為吳越國擁有蘇湖熟天下足的大糧倉,而且常年不修武備,所以,李中易把平滅南唐的首役,定為吳越國。

  國家之間的關係,向來符合叢林法則,即,國強必稱霸,國弱必受欺,自古以來從無例外!

  當然了,鑑於錢弘俶擁有的好名聲,李中易不僅沒有羞辱他的打算,反而還會在拿下吳越國後,冊封他一個極其響亮的爵位,讓錢氏宗親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

  早晨起床之後,錢弘俶的左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他隱隱覺得,某些事情正出於失控的狀態。

  然而,錢弘俶左思右想,始終沒想清楚,危機來自於何方?

  皇后柳氏見錢弘俶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便笑著說:「陛下何思之深耶?」

  錢弘俶嘆了口氣說:「朕的眼皮子一直跳個不停,恐有禍事降臨。」

  皇后柳氏微微一笑,說:「莫非是南唐欲攻我國?」她其實是在開玩笑。

  就目前的形勢而言,南唐自保尚且頗有些吃力,更何況是興兵進攻吳越國呢?

  萬沒想到,柳氏的一席話,反而提醒了錢弘俶,他猛的睜大眼睛,沉聲道:「莫非是李無咎來了?」

  柳氏立時面露懼色,強漢朝今上李無咎的威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別的且不說了,單單是李無咎靠著大周的力量,輕而易舉的虎口奪食,重新拿回了燕雲十六州,就足以令人寢食難安!

  「李無咎若要進攻我國,除了渡江南侵之外,只能是從海上來。不好……來人……速去海邊察探……」錢弘俶猛然驚醒,李中易若想對吳越國動手,他從海上來襲的機率,顯然要比渡江而攻的可能性,高得多。

  畢竟,在陸地上,吳越國並未和強漢朝接壤。李中易渡江南侵,有南唐的兵將在前邊頂著,錢弘俶很快就可以得知消息,並有所防備。

  「陛下,李無咎不至於越過唐國,直接來攻我國吧?」皇后柳氏畢竟是女流之輩,壓根就不懂兵者詭道也的用兵原則。

  錢弘俶一陣唉聲嘆氣,搖著頭說:「李無咎擁有極其龐大的水師兵馬,我若是他,也必會從海上來攻。」

  「哪……那怎麼辦?」皇后柳氏心裡一陣慌亂,脫口就問錢弘俶。

  「城中有六萬餘兵馬,尚可一戰。當務之急,是趕緊派人去向唐國求援。」錢弘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唇亡齒寒的南唐。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8-23 23:5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24 00:23
第1370章 杭州灣

  就在錢弘俶慌亂作一團之時,李家軍的船隊,已經駛入了杭州灣。

  李中易端坐於船首,身後站著佩刀的張三正,身前擺了一張小茶几子,茶几上放著幾碟點心、瓜子和一壺剛沏不久的綠茶。

  專業的人員做專業的事情,一向是李中易秉承的基本原則。所以,自從上船之後,李中易就把水師的指揮權,完整的交給了水師都指揮使趙老幺。

  整個船隊經過十幾天的航行之後,一路無阻的駛入了杭州灣,李中易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李家軍水師的艦隊力量,雖然遠遠超過了同時期的南唐水師,然而,若是遇見了颱風或是海嘯,顯然會有所損失。

  現在好了,整個船隊波瀾不驚的駛進了杭州灣,這就意味著,哪怕遇上了天災,船隊的損失也不至於太大。

  李中易喝了口綠茶,笑著問張三正:「見識過杭州灣的漲潮麼?」

  張三正摸著腦袋,憨憨的一笑,尷尬的答道:「稟皇上,下臣是個旱鴨子,沒下過水,更沒見過所謂的漲潮。」

  李中易望著張三正,微微一笑,說:「你也是從蜀國跟著我出山的老人了,居然不會游泳?」

  張三正傻傻的一笑,說:「不瞞皇上,下臣家裡世代都是山裡的獵戶,挖陷阱打猛獸倒是很擅長。」

  李中易一陣默然,雖然說蜀地多水,同樣也多山,獵戶人家靠山吃山,會不會游泳其實並不重要。

  「我聽說你赤手空拳的打死過老虎?」李中易信口問張三正。

  關於打獵的事情,張三正自然是其熟無比,他趕緊拱手解釋說:「皇上,說下臣赤手空拳的打死過老虎,那完全是以訛傳訛。當時的情況其實是,一隻未成年的老虎,掉入了捕狼的陷阱裡,讓臣下撿了個大便宜。」

  李中易聞言後,不禁微微一笑,張三正在他的面前,向來都是有一說一,從不說虛妄之言。

  正因為張三正一直保持著說真話的好習慣,李中易對他的信任度,也跟著與日俱增。

  這人吶,和人相處的關係,其實都是相互的。真心換真心,假意換虛情,自古以來莫不如此!

  「待全國統一之後,你最想做什麼事?」李中易閒著也是閒著,索性問一問張三正對於未來的打算。

  「皇上,下臣斗膽直言,下臣想娶夏荷為妻,萬望皇上您俯允。」張三正一直在等待的機會,終於來臨了,他趕忙跪倒在了李中易的面前,把心裡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不瞞皇上您,下臣早就喜歡上夏荷姊姊了。」

  李中易扭頭看了眼話容已經變色的夏荷,又瞅了瞅跪在面前的張三正,他心頭猛的一動,就問夏荷:「你願意和他一起過日子?」

  伺候在一旁的韓湘蘭,她心如明鏡,夏荷一定早就看上了張三正,不然的話,以夏荷心直嘴快的性子,只怕是早就出聲反駁了吧?

  「小婢小婢但憑皇上作主。」夏荷蹲下身子,低垂著腦袋,聲如蚊吶。

  夏荷心裡恨死了張三正,但她也明白,此時若是否定了張三正,將來再無嫁入張家的可能性。

  李中易一聽就明白了,夏荷的心裡有張三正的影子,兩人之間只怕早就是郎有情,而妾有意了。

  「你告訴朕,你最喜歡夏荷的那一點?」李中易斜睨著張三正,故意在骨頭裡挑刺。

  張三正規規矩矩的答道:「稟皇上,下臣最喜歡夏荷姊姊的寬容大度,從不與人爭吵。」

  李中易仔細的一想,夏荷伺候他這麼多年,確實是一向與世無爭,凡事禮讓在先。

  「你小子,倒是個有心人啊。」李中易搖了搖頭,說,「既然你們早就看對眼了,那朕就成全了你們吧。等此戰過後,朕親自為你們主婚,如何?」

  「下臣叩謝皇上天恩。」張三正很清楚李中易是什麼人,他也不說那麼多的千恩萬謝,只是牢牢的記在心裡,也就是了。

  「小婢叩謝皇上天恩。」夏荷學了張三正的說詞,

  李中易又撮合了一對身邊的有情人,他自然是格外的高興。張三正和高強分別選中了他身邊的兩個婢女,這就說明,他們倆不僅忠心,而且還都是聰明人。

  娶了李中易身邊的婢女,看似娶了門賤親,實際上,對於未來的好處,簡直是多如牛毛,數不勝數。

  能夠留在李中易身邊伺候的婢女,哪個不是經過無數次篩查之後,確認對他忠心耿耿的自己人?

  另外,張三正和高強兩人,能夠佩刀侍立於李中易的身側,也屬於絕對可信之人!

  自己人和自己人結了親,那就是親上加親,無論是對他們夫妻,還是對李中易,都是大大的好事兒。

  錢弘俶在宮裡如坐針氈,眼皮子一個勁的猛跳,他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把禁軍十三都的都指揮使許再思找來。

  吳越國的軍隊是在所謂杭州八縣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黃巢於乾符五年(878年)八月攻杭州,九月克越州,當時所謂「兩浙豪傑」於此時組織起來對抗黃巢義軍,義軍南下後,他們隨之組建了正式的八都。

  董昌的臨安都勢力發展最快,董昌本人也成為八都的實際領袖,於是任命錢镠為八都都指揮使。

  錢镠最後在八都的基礎上發展到了十三都,所謂,八都之外有紫溪、保城、龍通、三泉、三鎮,是為十三都。

  許再思作為吳越國最重要的軍事將領,他一聽完錢弘俶的擔憂,當即就說:「稟陛下,臣早就聽聞北邊的李中易,久有一統六合的狼子野心,賊軍若從北來,必走海上。臣請陛下馬上下詔,令水陸兩師全面佈防,以防不測。」

  錢弘俶有些遲疑的問許再思:「需要從各地調兵回援西府麼?」

  許再思嘆了口氣,大聲說:「陛下,不能再猶豫了,咱們必須一邊讓各地的禁軍回援,一邊向南唐求援。」

  許再思乃是三朝老臣,又是統軍多年的宿將,他的意見對錢弘俶影響頗深。

  於是,錢弘俶也跟著下了決心,一邊下詔各地的駐軍集中於西府,一邊派同參相府事的崔真去向南唐求援。

  李家軍的龐大水師進入杭州灣的消息,根本就瞞不住,隨即就被巡邏的官兵,很快傳回了杭州。

  錢弘俶得知消息之後,暗暗後怕不已,又深感慶幸,幸虧那天眼皮子直跳,這才避免了天大的禍事。

  吳越國的水師雖然不如南唐的那麼強大,倒也有二十幾艘千石大船,和幾百艘百石小船。

  說來也是巧合,吳越國的水師都督也姓林,名春深,乃是一位水戰的宿將。

  林春深早就知道,強漢朝的水師異常強大,可謂是大艦如雲。

  所以,林春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李中易血拼。他的盤算,異常之清晰,既然百石的小船多,乾脆就讓人將小船裝滿柴草和火油,準備的採取火攻的策略,爭取一舉燒空李中易的船隊。

  如果是在海上作戰,李家軍水師的騰挪餘地,就很大了,難以將之燒空。

  所以,林春深和許再思商量了一條毒計,即先將李家軍的水師,儘可能的誘入杭州灣的深處,以便儘量壓縮其騰挪的空間,再放出百餘艘小船貼近放火。

  林春深和許再思的算盤,打得嘩嘩直響,誰曾想,李家軍水師都指揮使趙老幺也不是吃素的。

  強漢朝的水師,勝在船多、艦大且火炮多,如果太過於深入杭州灣,一旦吳越人採取火攻的策略,那個麻煩就要大了。

  所以,在李家軍水師駛入杭州灣之後不久,李中易隨即下令步軍分從杭州灣的兩翼登岸,然後齊頭並進,威逼西府杭州。

  等強漢朝禁軍登陸的消息傳到西府之時,李中易的前鋒斥喉營的將士們,已經冒險抵近於杭州城外三十里的劉家岡。

  當晚紮下大營後,李中易和總參議司的人一起用晚膳,大家都在談論吳越國的防禦體系異常薄弱的問題。

  「且不說別的地方,單單是我朝的黃河入海口濱州,黃水洋的百餘里之外,就有我軍水師的船隻,偽裝成漁船。」

  「嘿嘿,吳越錢家實在是太大意了,原本是天塹的杭州灣,防禦的力量竟然如此的薄弱,確實沒有想到哇。」

  「諸位,咱們切不可大意了,須知,驕兵必敗的道理。」

  「這還需要你老劉的提醒,皇上設立總參議司的目的,就是幫著統軍將帥查遺補漏…」

  李中易右手抓著兩隻烙餅,左手端著一大碗羊肉湯,正吃的津津有味。

  他一邊吃,耳朵也沒閒著,眾人的閒聊聲,全都聽得異常之真切。

  參議們還真的沒說錯,李中易成立的總參議司的目的,原本就是輔助大兵大將們,從繁瑣的雜事堆裡解放出來,專心致志的思考行軍打仗的作戰事項。

  在這個時代,除了李家軍之外,別的軍隊對帶兵官仰仗,別提有多深了。

  一旦,帶兵官犯了大錯誤,整支軍隊就會跟著一起覆滅。

  落後就要挨打!

  自從建立了總參議司之後,李家軍的軍事體系先進性,就體現在,不該犯的錯誤,絕對不可能去犯。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8-24 00: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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