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38978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1 22:55
第1331章 何為袍澤?

  李中易領著近衛軍的高級將領們,都在孫家等著喝喜酒,孫彬哪敢在新娘子家耽擱太久?

  孫彬早早的派人去新娘子家遞了信,所以,整個接新娘子的過程,既簡潔又明了,少了很多刁難姑爺的戲碼。

  接過新娘子後,拜過天地、長輩和君上,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

  和後世不同,這個時代的新娘子,根本就沒有蒙上蓋頭的規矩,李中易倒是看清楚了,新娘子長得不算特別的俊俏,卻也有幾分姿色。

  更重要的是,新娘子是開封城裡的土著居民,從出生的那天起,就一直生活在開封城裡。

  所謂落一葉而知秋!

  以前根本就瞧不上軍漢的開封小娘子,願意嫁給朝廷的禁軍將領,這事本身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春江水暖鴨先知!

  僅從孫彬娶妻這一件事上,李中易便看到了,李家軍的將領和軍官們,已經獲得了開封民間認可的事實。

  俗話說的好,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

  以前,窮軍漢、賊軍漢、癩軍漢等不佳的稱呼,代表著開封城居民們,私下裡對當兵的歧視態度。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李家軍普通士兵的軍餉,就已經非常可觀,更何況是副指揮以上的中高級軍官呢?

  按照李家軍中的規矩,25歲以上、超過八年兵齡以及都頭以上的軍官,都可以在開封城內獲得一處符合身份地位的住處。

  別的且不去說它了,單單是在開封城裡有一所宅子,這本身就意味著好幾千貫的家底。

  這個時代,廣泛流行的是厚嫁的規矩,嫁閨女的父母,真心是要大出血的。

  在南唐和吳越一帶,不少狠心的父母,在生了閨女之後,擔心將來的嫁妝太厚,搞得家裡要破產,索性把剛出生的女嬰,扔進水裡淹死。

  和歷代的統治者都不同,李中易採取的是厚養軍隊的策略,在保障部隊吃飽穿暖的基礎上,軍餉也發得異常豐厚。

  不僅如此,官兵們看病,也是不要錢的。到了適婚的年齡之後,軍方還會根據級別、軍功、軍齡和職務,分配一處宿舍。

  基本上,只要從了軍,軍方就會從生老,一直管到病死,各種福利待遇十分的優厚。

  這些福利待遇,都以明文條令的形式,執行於整個李家軍中,也確實做到了公平、公開和公正。

  從孫彬能夠娶上開封土著居民家的小娘子,完全可以看得出來,軍漢們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實力,獲得了極大的提高。

  開席的時候,孫彬請李中易坐了上座,近衛軍的高級將領們,如同眾星捧月一般,將李中易圍在了正中間。

  「諸位,今天是孫彬大喜的日子,我心裡很開心,來,借花獻佛,敬大家一杯。」李中易舉起酒杯,站起身子,虛空敬了一圈酒。

  近衛軍都指揮使廖山河,笑眯眯的舉起酒杯說:「皇上親自敬酒,今天這酒啊,必須喝好喝倒!」

  為了今天的娶親,孫彬也確實掏了不少的家底,喜酒居然是難得一見的「女兒紅」。

  李中易的車裡帶了兩大罈子「狀元紅」,擔心的就是孫家的酒不得力。如今,既然上的是「女兒紅」,李中易也不講啥客氣了,和同席的將領挨個碰了杯。

  來捧場的大多是孫彬的軍中袍澤,大家雖然都學了文化,骨子裡還是粗漢子的作風。

  酒過七八巡,菜過六七味之後,以李中易為首,大家都是粗話連篇,喝得異常的盡興。

  李中易這個以前的老官僚,的確是酒精考驗的酒界豪傑,他一連喝下了十幾杯「女兒紅」,思路依然敏捷,吐詞依然清晰。

  當晚,李中易回府後,並沒去打擾懷了身孕的李七娘,而是歇在了內書房院內的東廂房。

  不需要有心人的宣傳,李中易親自參加下級軍官婚禮的消息,不徑而走。

  軍人和政客終究不同,軍人最講究的是,平時一口鍋裡攪馬勺,戰時一起玩命!

  在重文抑武之風漸漸盛行的大周,李中易等於是用實際行動,旗幟鮮明的支持了軍隊。

  當今皇帝的舉止,代表了強軍之路,不會停歇的政治姿態。

  對於這個姿態,只要不是傻瓜,就肯定看得懂!

  說白了,李中易就是要告訴全國人民,強漢朝的執政理念,既重文治,同時也會狠抓軍備,兩手抓,兩手都會硬。

  從孫彬家喝罷酒出來,李中易並沒有馬上回府,而是領著張三正和高強,朝桑家瓦子的方向,逛了過去。

  汴京城中的桑家瓦子、內中瓦子、裡瓦子三處,就有勾欄五十餘座。這裡的勾欄,並非是買春的所在,而是大舞台。

  圍繞勾欄的看棚,有大有小,特大的可容數千人。內中瓦子的蓮花棚、牡丹棚,裡瓦子的夜叉棚、象棚,都是有名的看棚。

  瓦中,多有貨藥、賣卦、喝故衣、探搏、飲食、剃剪、紙畫、令曲之類。

  其中,桑家瓦子是東京汴梁最大的娛樂場所,裡面說書的、唱戲的、雜耍的、賣藝的都有,每天吸引著成千上萬的人前去消遣解悶兒。

  當然,那裡買賣鋪戶的生意也火爆得不得了,同時許多擺攤兒、挑擔的商販也去湊熱鬧,使得那裡從早到晚人頭攢動,場面異常壯觀。

  自從李中易打進了開封城之後,就取消了夜禁,結果是,各種娛樂場所的不斷湧現,極大的豐富了開封居民的夜生活。

  張三正和高強,肩負著保護李中易安全的重任,他們自然不希望李中易去瓦子裡廝混。

  然而,李中易是那種拿定了主意,九牛拉不回的主,高強和張三正兩個人只得暗中調派人手,將李中易的四周包成了鐵桶。

  李中易微服出行,混跡於瓦肆之中,警政寺卿李延清很快得知了消息。

  如今的開封城中,各類巡警鋪過百,可謂是遍及於大街小巷之中。

  李中易身邊的親牙,個個帶著傢伙,又穿著便衣,形跡難免可疑,自然逃不過巡警們的暗中觀察。

  李中易剛買了一柄摺扇,還沒扇兩下,卻見一身便衣的李延清,就站在身前的不遠處,恰好擋住了他的去路。

  「皇上,此地魚龍混雜,怕是安全隱患很大啊。」李延清主管著開封城裡的治安,他比誰都擔心李中易的安全問題。

  李中易擺了擺手說:「有你在,我怕啥?」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味。

  李延清趕忙閃到一旁,小聲說:「小人哪裡擔當得起這麼大的責任?」

  「既然擔當不起,那就閃開到一邊,陪我逛飽了再回去。」李中易成心不想回府了,李延清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李中易正逛著,卻見幾名三司使衙門的稅吏,沿著桑家瓦子兩邊的街道,收攤販們的稅。

  「真掃興!」李中易搖了搖頭,找小攤販們收稅,收不上幾個錢,還很容易壞了自家的名聲。

  李延清看出李中易的不滿情緒,不過,三司使是李中易的義兄黃景勝,借他李延清八萬個膽子,也不敢給老黃上眼藥。

  「爺,這裡的攤販都是固定的,哪怕是沒出攤,也沒人敢搶他們的位置。」李延清這番話一出口,李中易立時警覺了,扭頭問李延清,「莫非涉黑涉惡?」

  李延清摸了摸鼻子,小聲說:「這些攤販的背後都有靠山。」

  李中易一聽就明白了,敢情是黃景勝手下的稅官,來收王大虎手下的稅款,典型的大水沖了龍王廟。

  「你人面熟,你倒是說說看,該不該收攤販們的稅?」

  李中易以前認識一個朋友,那人在京城的知名夜市裡,有好幾十個攤位,靠著收租金每月都可以過得很滋潤。

  李延清的一席話,倒是勾起了李中易的這段回憶。實際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攤小販裡邊,其實也有頗深的門道。

  客觀的說,並不見得攤販就是窮鬼!

  如果不是有了這麼一段插曲,李中易險些犯了主觀錯誤,直接偏幫了攤販們。

  「小的以為,只要有足夠的利潤,就有人敢鋌爾走險。比如說,販賣私鹽那可是掉腦袋的重罪,卻依然有不少人做此營生。」李延清雖未正面回答李中易的問題,卻從側面論證了一個事實:賠本的買賣無人會做。

  這年月,各行各業都有各自的潛規則。所謂隔行如隔山,不是內中的知情人,很難瞭解其中的內幕。

  李中易對別的娛樂項目,不怎麼感興趣,畢竟電視裡的綜藝節目多如牛毛,看都看膩了。

  不過,李中易倒是有興趣聽一聽說書。想當初,李中易讀初中的時候,每天中午都會一邊吃飯,一邊聽袁闊成的長篇評書《三國演義》。

  李中易在說書的勾欄裡坐下之後,李延清等人不由長長的鬆了口氣,他們趕緊佈置親牙們,將四周的安全漏洞,一體補上了。

  聽了一段說書,李中易只覺得意興闌珊,唉,和劉蘭芳的《岳飛傳》或是田連元的《楊家將》比起來,差出去何止十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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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2 19:20
第1332章 入城閱兵

  楊烈率領的北伐大軍,已經抵達了黃河對岸的陳橋驛,李中易接到消息後,就把內閣的諸位相公們,都找進了內書房。

  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怎樣舉辦一場舉世矚目的進城閱兵式?

  李瓊雖然打過大敗仗,但他畢竟是宿將出身,且又是當今內閣的首相,大家自然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皇上,老臣以為,應該封禁整條御街,讓大軍由南門進城。」李瓊的意見既沒有擾民,又兼顧了大軍入城式的光榮感,可謂是一舉兩得。

  李中易瞇了兩眼,仔細一想,覺得還有些問題,就追問李瓊:「大軍由朱雀門入城,從何處入營?」

  李瓊早有準備,便笑道:「等皇上在皇宮前檢閱了三軍之後,大軍可以由望春門出城,再繞去安遠門入營。」

  李中易略微一想,覺得有些不妥,從最南邊的朱雀門入城,中途還要出城,然後再入城入營,實在是太過於折騰了。

  折從阮見李中易向他看來,便略微欠著身子,笑道:「以老臣之見,不如從西門入城,再經過桑家瓦子轉馬行街北上入營。」

  李中易凝神細想了一番,覺得折從阮的意見,比較貼近於他的心思。不過,李中易哪怕心裡已經首肯了折從阮的意見,當面依然不會直接說出來。

  畢竟,李瓊是首相,又有集思廣益的基礎在,李中易不想破壞了內閣的表面和諧,也就沒有直接表態。

  孔昆和劉金山,都沒有帶過兵,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倆紙上談兵的興趣。

  「皇上,以臣之見,不如就在黃河岸邊擺開三軍的陣式,您檢閱完畢之後,大軍正好沿著舊封丘門入城。」這是孔昆的意見。

  劉金山則抱拳拱手說:「臣以為,應該就在大慶門前進行檢閱。大慶者,慶賀國之大政也!」

  李中易眼前猛的一亮,劉金山不愧是他的貼心臣子,劉參相提出的意見,光明磊落,正大光明,倒是一個好建議。

  折從阮和李瓊都知道,未來的內閣之中,必定是劉金山和孔昆的天下,他們兩個老傢伙都老了,不過是過渡相公罷了。

  孔昆心裡明白,劉金山的意見確實搔到了李中易的癢處,李中易不可能不喜歡!

  柴氏的江山,落於李氏之手,既是天意,又是實力的最終體現!

  在大慶門前展示軍威和國威,等於是昭告天下萬民,李氏代柴氏,具有無可爭辯的正當性和合法性!

  「皇上,臣以為,您應在宣佑門前,召見諸將,並大賞群臣。」孔昆及時的加了碼,並丟出了找李中易要錢的大好由頭。

  如今的朝廷財政,正是吃緊的關頭,偏偏,李中易內藏庫裡的錢,多得花不光!

  孔昆此話一出,內閣的相公們紛紛跟進,大家都希望把李中易的私庫,搞癟一些!

  宰相們手掌天下的庶政,三司使管轄的國庫,居然比皇帝的私庫窮得多,這像個什麼樣子嘛?

  李中易哪能不明白相公們的想法呢?內閣相公管著朝廷的公款,誰會嫌棄管的錢少呢?

  不過,李中易的私庫裡存著的私房錢,和歷史趙家天子私藏的收買幽雲十六州的封樁錢,有著本質性的區別。

  朝廷的庶政雖然歸於內閣,然而,朝廷的禁軍卻歸李中易私人所有。

  李中易養活大軍的收入,主要來自於如下幾個方面:戰爭中的打劫,抄權貴、土豪劣紳之家,朝廷徵收的商稅,以及歷次分贓中的留存。

  在李中易打進開封城之前,商稅的稅率低到了喪心病狂的5%的程度,這簡直就是鼓勵大家經商嘛。

  等李中易奪取了柴家的天下後,他馬上著手改革了商稅,又百分之五,提高到了百分之二十。

  別看商稅的稅率提高了好幾倍,李中易卻廢止了進城稅等一切涉商的雜稅,商隊憑一張稅單,即可走遍天下。

  以前,別看商稅的稅率低,每過一城,皆須交納一遍稅款。最終算下來,實際的商稅高得離了譜。

  「嘿嘿,鹽稅和田賦,都歸了你們,還不夠花麼?」李中易沒好氣的瞪著孔昆。

  孔昆也不怕他,只當沒看見似的,低頭悶聲喝茶。

  通常情況下,李中易非常給內閣相公們面子,輕易不說半句重話。畢竟,李中易不想把內閣的相公們,搞成只擅長磕頭述旨的跟屁蟲。

  真那麼做,就很可能要誤國了,智者所不取也!

  「皇上,今年以來,河北幾地發了洪澇災害,糧食幾近於絕收,朝廷普免了那幾個州的錢糧,負擔很重啊。」劉金山也想多搞點李中易的私房錢出來,居然幫著孔昆說話。

  「稟皇上,自從限田令和普稅令傳行於天下之後,各地的鄉紳們就不再樂意做糧紳了。」

  李瓊身為首相,自然也想內閣的管轄權限更大一些,所以他也幫了腔。

  所謂糧紳,其實就是代替縣衙,徵收本地老百姓錢糧的鄉下縉紳。

  李中易打進開封城的時間,畢竟還不算長,各地的亭正和村正,尚缺了很大一塊兒。

  這邊廂,原本有利可圖的鄉下糧紳們,一接著一個罷了工,顯然是想看朝廷的笑話。

  李中易的心裡自然是明白這個梗的,他笑著說:「今年收不上來的錢糧,全都記在帳上,等亭正和村正分發到位之後,再一次性補繳。」

  限田令和廣稅令的核心,其實是雍正帝主導的攤丁入畝,也就是按照田畝的數量繳納稅款,而擯棄了按照人頭收稅的陋規。

  說句到家的大實話,只要田地還在,亭正和村正安排到位之後,李中易還愁收不到稅款麼?

  不過,糧紳的減少,確實給朝廷的歲入,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

  所以,內閣相公的一致看法,其實是找李中易借錢花。

  李中易心裡太清楚了,說是借錢花,其實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

  在這個沒有預算概念的時代,哪怕是內閣的理財高手,也必須擅長拆東牆補西牆,否則,群臣們的俸祿都很可能被拖欠。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內閣的相公們最終從李中易的兜裡,借到了三百萬貫。

  借據由內閣的四相集體簽押,利息定為每年一分,借款期限為三年。

  不當家,誰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麻煩事?

  內閣既然哭窮,入城式大閱兵的錢,也就只能由李中易的內藏庫,往外面掏錢了。

  內閣搞到錢之後,四位相公的心裡都很舒坦,嘿嘿,皇帝的錢不借白不借,借了也白借!

  李中易雖然掏了錢,心裡卻是滿意的。畢竟,內閣對軍方,既無人事上的任免權,又沒有錢財上的制約手段,等於是文臣完全無法干預軍方的事務。

  軍方只對李中易負責,這就從根本上,解決了槍桿子聽誰招呼的天大之事!

  談完了閱兵式的大事,孔昆這個迎駕使,就開始匯報正式登基的各項事宜。

  一般來說,新君登基,都應普免天下錢糧,以及大赦天下。

  不過,李中易卻不想普免天下的錢糧,那意味著,朝廷財政收入的嚴重減少,各地鄉紳們的收入增加。

  朝廷普免錢糧之後,最終得利的人群,很可能不是廣大社會底層的農民。

  邏輯其實異常清楚,在限田令和廣稅令之下,各地的大戶人家,要多繳不少的稅錢。

  免除了各地大戶人家的田賦,並不意味著,大戶人家會減少佃戶的田租。

  不管內閣的相公們怎麼提出合理化的建議,李中易死活不肯同意普免天下的錢糧。

  最終,大家鬧得不歡而散,連帶著大赦天下的人群,也被耽擱了下來。

  按照內閣的意思,大赦天下,就是輕罪犯全都赦免回鄉。

  李中易的想法卻是,可以赦免輕罪犯人,但是,不是直接赦免回鄉,而是需要出一年的公益勞動。

  畢竟,李中易上台之後,已經嚴令各地,不得輕易動用徭役。

  李中易起家於社會的中低層,又經常下基層,非常瞭解底層農民的苦處,絕不是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

  很多時候,農民並不怕田賦過重,卻恐懼於徭役的沒完沒了。

  不肖的地方官,往往喜歡通過徭役的名義,把中產之家折騰成負債纍纍之家。

  所以,李中易上台之後,就頒布了政令,嚴格限制了徭役的種類、範圍以及期限。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乃是官場上的常態。李中易便盯上了輕罪犯的群體,把跨境徭役的對象,定到了他們的頭上。

  有針對性的大赦,和不問犯罪性質的大赦,有著本質性的區別。

  畢竟,大一統的國家內部,交通樞紐的官道,必須延伸到各縣,甚至是各亭。

  要想富,先修路。隱藏在這句話背後的,是另一種統治邏輯:官道修到哪裡,皇權就可以輻射到哪裡!

  鑒於李中易和內閣諸位相公的意見,相差懸殊,所以,吵了一個上午之後,李中易索性管了飯,等吃過午飯後,下午接著再吵。

  李中易的午餐,也不過是四菜一湯罷了,留相公們吃飯,也就是把四菜一湯複製幾遍而已。

  折從阮以前只是聽說李中易的生活異常儉樸,那不過是耳聞罷了,如今卻是身臨其境的親眼目睹。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的登基大典,既不增修任何一座宮殿,又不擴建皇宮!

  難怪李氏能取代柴氏呢!

  ps:現在是40票,如果超過了60張月票,司空一定至少加一更!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7-2 19:4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3 09:20
第1333章 徭役之苦

  吃罷午膳後,相公們都習慣性的回了內閣的各自地盤,分別午休。李中易也回到了內院的李七娘的住處,就窩在貴妃榻上,美美的睡了個午覺。

  未時四刻,李中易起床後,簡單的洗漱了一下,草草吃了幾口點心,就去了內書房。

  內書房裡,劉金山和孔昆已經到了,李瓊和折從阮因為年事已高,暫時還沒到。

  李中易一邊吩咐人上茶,上瓜子,一邊招呼劉金山和孔昆坐到他的身邊來。

  「下午是茶話會,大家依舊暢所欲言。」李中易的涵養棒極了,並不因為劉金山和孔昆的意見不同,而怠慢了他們。

  劉金山和孔昆都很熟悉李中易的脾氣,大家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哪怕暫時意見無法統一,也不至於得罪了李中易。

  李中易喜歡集思廣益的感覺,在決策沒有作出之前,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不怕說錯,就怕不說。

  而且,至今為止,李中易從沒搞過秋後算帳的那一套耍人的把戲。

  「皇上,普免天下錢糧,暫且放一邊,大赦天下輕罪之犯,應該是可行的。畢竟,要讓草民們感念新皇之恩澤吧?」孔昆中午沒睡午覺,倒讓他琢磨出了門道。

  李中易中午睡的很沉,精神自然抖擻,他摸了摸下巴,笑道:「自朕主政以來,一直採取各種措施興利除弊。不過,修築官道,確實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業。」

  「以前,靠著各地大興的徭役,勉強修築了幾條主要的官道,可是其中的弊端,也確實多如牛毛。最令人詬病的是,跨越十餘州指派徭役,單單是走到目的地去,就需要花費好幾個月的時間,路上的吃喝拉撒等各種開銷,大得驚人。哪怕本是富裕戶,經此一折騰,眨眼間便成了窮鬼。」李中易是老官僚出身,他非常熟悉官僚們故意整人的暗黑手段,剖析其中的利弊,自然也就格外的精準。

  「徭役之苦,遠超苛捐雜稅!」李中易下的定論,劉金山和孔昆都無言反駁。

  孔昆當過刺史,劉金山更是從小吏逐漸爬上來的高官,他們都很熟悉民間的疾苦。所以,李中易描述的現實狀況,他們都很熟悉,自然不會說瞎話騙人。

  劉金山磕了一顆瓜子,品了口茶,歎道:「皇上所言甚是,民間一向有徭役猛於虎的傳言。」

  孔昆雖是知名的大儒,他當年入仕的時候,也不過是區區典史而已。

  大牢裡的黑暗手段,孔昆知道的實情,並不比李中易少很多。

  「皇上命大理寺專管刑民之獄,實在是解了民間的疾苦。」孔昆話鋒一轉,歎道,「民間最苦徭役,此話倒是半點不虛。」

  君臣三人一邊喫茶,一邊磕瓜子,一邊詳談各種民間的疾苦。其結果是,等李瓊和折從阮來的時候,劉金山和孔昆已經被李中易用硬道理說服了。

  三比二的比例,已經定了乾坤,內閣最終達成了一致,只普免十畝地以下中農的錢糧。

  其二是,依舊大赦天下,只是,一年以下刑期的直接釋放回家,三到五年刑期的刑徒,則需要參加一年的修路勞動。

  修築正式官道的好處,其實並不需要李中易多言,內閣的相公們都明白其中的顯規則和暗規則。

  大軍入城式,定於三日後的上午舉行。內閣很快下發了敕札,命令京城裡的各個衙門,按照各自的職責,負責清街淨巷,灑掃通道。

  眼看著就要到了閱兵式的當口,李中易的身邊出了個小插曲,汗血寶馬「血殺」上了歲數,居然在溜彎的時候,馬失了前蹄,摔折了前腿。

  沒辦法,李中易只得選了「血殺」的兒子「小血殺」,作為他閱兵的座騎。

  大軍入城閱兵,警政寺的治安壓力,陡然增長了數倍之多。

  要知道,如今的開封城,已經是擁有了超過五十萬人的亞洲第一大城市。

  人多,經濟自然繁榮,連帶著治安的壓力,也非常之大。尤其是,貧民窟裡的外來人群聚集區內,治安的狀況已經惡化到了一定的程度。

  「皇上,下臣以為,應該盡早推行身份可驗化的戶籍登記制度。」李延清聽李中易偶然提及過網格化的治安管理手段,他立時便記在了心裡。

  李中易歎了口氣,說:「查一個人的流動去向,成本太高了。」

  李延清心裡也明白,查核某個人的真實身份,不僅費時費力,而且準確率還要大打折扣。

  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以前,大周的時代,並不鼓勵農民經商,所以,在連坐性質的株連政策之下,查清楚每個人的身份,成本要低一些。

  如今,李中易非常鼓勵農村的富餘人口,從事跨州過縣的經商活動,人口的流動數量和速度,頓時增加了數倍。

  再加上,很多地方的商人,他們的家鄉尚未有朝廷下派的亭正和村正。其身份驗證的問題,成本高,時效慢,確實令人十分的頭疼。

  「你先別急,等過段時日,也許會有一個較大的變化。」李中易笑著安慰李延清。

  不管哪個時代,老實的良民,永遠比刁民多得多。

  由於工作性質的關係,李延清看誰都像是賊,都有作案的可能性。

  目前的帝國,各地雖然皆有驛站,卻是只送官文的公文,並不涉及到民間的書信業務。

  李中易的打算,其實並不複雜,他想成立國營的帝國郵政,通過遍及鄉村的郵遞員,把整個帝國的消息梗阻徹底打通。

  距離而言,張三要從甲村來開封經商,必須先由村正開立介紹信性質的文書。然後,該文書,通過帝國郵遞系統,傳遞到張三經過的主要城市。

  遇安全檢查之時,巡警可以暫時扣押張三,並給張三所經過的最近的知州衙門,發出協查文書。

  這麼一來,就不至於要發文書去張三的原籍,那個成本高得太多了,根本不可行!

  當然了,不管怎麼說,最終,治安的網格化和集中化,才是真正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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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3 23:12
第1334章 與民爭利

  討論完畢治安問題之後,李中易又把黃景勝找了來,想和他的商議成立蔬果商號的事宜。

  「三弟,你的意思是,由咱們的夥計,直接從田間地頭,收購農民所種的蔬菜或水果?」

  黃景勝一直管著李中易的錢袋子,卻還是頭一次聽說,皇帝親自插手蔬菜或水果的事情。

  「歷朝歷代恐怕沒有這樣的先例啊!」

  李中易笑了笑,說:「兄長,民以食為天,開封城已有五十餘萬人,每日裡消耗的糧食、蔬菜和水果,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這倒也是。」黃景勝的手下,有一批人專門調查京城及各地的物價。只不過,還沒有涉及到蔬菜或水果罷了,一般情況下,都是大宗的糧食價格。

  李中易的大軍部屬到哪裡,李記糧鋪便跟著開到了那裡,於是,各地的糧食價格,漸漸的被李記糧鋪所掌握。

  各地的奸商以及鄉紳,對於李記糧鋪的存在,一直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國營的李記糧鋪,為穩定各地的糧食價格,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使得惡意哄抬糧價的行為,變得越來越不可能了。

  李記糧鋪的殺招,就是不管價格如何的漲跌,都有統購統銷的政策。

  比如說,甲地出現了糧荒,李記糧鋪馬上就可以通過軍運的渠道,將天量的糧食運送到甲地。其結果是,暗中想囤積居奇並哄抬物價的奸商們,一個個虧得沒了褲子穿。

  如此週而復始的把奸商們整治得很慘之後,做糧食生意的商人們,也就都知道了李記糧鋪的厲害。

  如今的大周,商人們都知道一個事實:做糧食生意,再也不可能大發橫財了!

  然而,商人都是追逐利潤的投機分子,李中易掌握了糧食的銷售主導權之後,商人們開始炒作蔬菜或是水果的價格。

  基於此,李中易索性端出早就想好的策略,打算讓黃景勝,再成立一家真正國有的蔬果商舖。

  「三弟,蔬果很容易腐爛,遠不如糧食的儲存條件,咱們只怕是很難賺到錢吶。」黃景勝仔細一算,發覺國有的蔬果生意,很可能要虧本。

  其中的核心要件,便是在沒有大規模冷庫的基礎之上,蔬菜和水果根本無法長期儲存!

  而糧食則不同,只要做好防水防潮的工作,糧食至少可以儲存兩年以上。

  「兄長,糧食的生意,咱們只需要賺到微利即可。至於,蔬菜和水果的生意嘛,小虧為贏,我每年給錢補貼虧損的部分。」李中易笑著說,「真到了缺糧的時候,蔬菜水果也是可以當飯吃的。」

  黃景勝原本算不過來經濟帳,卻在聽了李中易算的政治民生帳後,這才恍然大悟。

  「敢情是這樣啊,那倒真是長治久安之道!」黃景勝點著頭,認同了李中易的觀點。

  黃景勝手下掌握著逍遙津集市、李記糧鋪,李記錢莊,又擔任了一段時間的三司使,在朝廷重臣之中,就沒人比他更懂經濟和民生。

  「兄長,還有一層意思。當出現災年的時候,總有人會餓肚子。有了官有的蔬果商舖、糧食商舖,以及未來的鐵器商舖等鋪面,正好可以招募容納一批青壯年的餓漢子。」

  黃景勝不是外人,李中易索性把其中的門道,一次性的講清楚了!

  「嘿嘿,三弟,只怕又有人要罵你『與民爭利』了。」黃景勝徹底懂了之後,隨即開起了小玩笑。

  「怕啥?我連江山都敢拿下,還怕所謂的『與民爭利』麼?」李中易品了口茶,笑眯眯的說,「往後啊,類似的的與民爭利的事情,還多得是呢?」

  黃景勝頻頻搖頭,嘆息道:「三弟啊,你難道不怕得罪了全天下的士大夫麼?」

  如今,凡是在城裡開大商舖的東家,其背後都隱藏著當地士大夫之家的影子。

  天子撫四民,士農工商,其中的商,最賤。如果沒有硬扎的靠山,哪怕再大的商人,也會被衙門裡頭的小吏們,給整得家破人亡。

  儒學弟子們,表面上是輕商賤商,骨子裡卻都在利用白手套,從事各種商業生意。

  據李延清的暗中調查,單單是開封城裡的幾十家綢緞鋪子,其幕後的真正東家,都是有權有勢的大權貴。

  李中易故意收緊國內的各種壟斷生意,其最終的目的,並不是取消權貴們的生意權,而是把他們逼上對外殖民的戰車。

  說白了,也就是,甭想做國內的糧、鹽、鐵等壟斷生意,想撈錢,就必須參加對外的經濟殖民。

  如果有誰不服李中易的安排,嘿嘿,有種就起兵造反嘛,看是李中易手裡捏著刀把子硬,還是他們的脖更硬?

  黃景勝還沒走,左子光來了,李中易當著黃景勝的面,笑著問左子光:「將明,又盯上了誰?」

  左子光緊鎖著眉頭,說:「稟皇上,據我緹騎司的線人稟報,有人想在大軍入城式的那天鬧事。」

  李中易一聽此話,頓時收了笑顏,現場的氣氛立時冷了下來。

  黃景勝有些奇怪的問左子光:「是誰?他們難道不怕遭了雷霆萬鈞的天譴麼?」

  傻子都知道,如果李中易在那種場合丟了面子,肯定會追究到底!

  「嘿嘿,他們事機不密,居然被我緹騎司提前掌握了消息……」左子光也沒故意隱瞞黃景勝,說了一連串的名字。

  黃景勝不由倒吸了口涼氣,下意識的說:「這些人的背後,都有不少的鋪面啊。由此可見,皇上所辦的國有商舖,真正的觸及到了他們的利益。」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既然將明你全都掌握了,那就去抓人吧。記住了,我喜歡抄家撈銀錢、細軟和宅子。最近,符合條件的軍官們,結婚的不少,分走了我手裡的許多宅子。」

  和明朝的錦衣衛不同,左子光掌管下的緹騎司,只有偵察權和報告權,而沒有直接抓人的權力。

  特務機關,確有存在的必要,畢竟,反間諜反細作,也是統一戰爭和對外殖民的客觀需要。

  但是,類似緹騎司或警政寺的特權,不能太大,否則,必是人人自危的嚴重後果。

  明朝的皇帝要成立東廠、西廠,甚至是內行廠,都是想抑制錦衣衛勢力逐漸膨脹的客觀現實需要。

  李中易在左子光的抓人公文上,簽字畫過押之後,並沒有馬上把公文交還給左子光。

  左子光知道李中易有話要說,便在案前站得筆直,等候李中易的吩咐。

  果然,李中易叮囑他說:「不要株連無辜,只抓涉事的大戶。不過,抄家的時候,務必抄檢乾淨。唉,地主家也沒有多少餘糧啊。」

  黃景勝差點笑出了聲,李中易如今的家底之豐厚,別人可能不清楚,他黃某人卻是知之甚詳的。

  「將明,你的人可以派一些去郵遞鋪。」李中易正打斷通過郵遞系統,把觸角延伸到鄉下的亭和村,所以就點了下左子光。

  左子光拱了拱手說:「稟老師,按照您的吩咐,辦的幾期培訓學堂,培養出來的合格人才還是偏少了一些,最近恐怕很難抽出人手派去郵遞鋪。」

  天下之大,人才卻少,這是很現實的客觀需求與現實條件之間的巨大的矛盾。

  「那你看著辦吧,等時機成熟了再說。」李中易也知道左子光的難處,並沒有讓他馬上著手部署。

  整個開封城內的權貴們,都需要緹騎司暗中監控到位,左子光所花的精力本已不小。短期內,左子光也難以騰出手去,發展遍及整個強漢朝的情報網。

  左子光的事多且雜,李中易也就沒有留他閒聊,直接放他走人。

  等左子光走後,黃景勝醞釀了一下情緒,便提出了要求:「我家的三個臭小子,成天調皮搗蛋,我又沒時間約束他們,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養兒方知道父母的大不易,李中易也是做父親的人,他豈能不知道,若想不養出敗家子來,天知道要付出多少的心血。

  「你確實也沒空管孩子,不如這樣吧,就讓他們來和狗娃他們一起做伴好了。」李中易既然猜出了黃景勝的心事,索性做了個順水的人情。

  黃景勝趕忙起身,拱手道:「多謝三弟的成全,在你這裡好好的夾磨一番,三個兔兒崽,肯定不會當敗家子了。」

  魏仁浦剛中風,三個兒子便鬧得整個魏家,一片烏煙瘴氣,污穢不堪,敗家子這三個字,已經成了他們哥三的代名詞。

  李中易當時也確實是看不下去了,便主動出了手,把魏家的三個敗家子,一股腦的送進了城外的新兵大營,讓他們接受一下魔鬼訓練的洗禮。

  李安國,也就是李七娘的親哥哥,原本是開封城裡有名的大紈袴。結果,他在新兵大營裡,被狠練了一番之後,如今居然成了同級軍官裡的佼佼者。

  黃景勝一則想兒子們成氣別當敗家子,二則是想把黃、李兩家的深厚情誼,一直傳下去。

  李中易的兒子們,身份異常之尊貴,從小就被萬眾所矚目,正好也需要身份差不太多的玩伴和搭當。

  兩好合一好,磕睡遇見枕頭,正好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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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3 23:21
第1335章 大閱兵

  清晨時分,整個開封城的御街兩側,已經站滿了佈防的近衛軍官兵。官兵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整條御街,圍得水洩不通。

  在近衛軍的外圍,則是九門提督所屬的官兵,在李雲瀟的部署下,他們必須隔絕閒雜人等。

  警政寺屬下的巡警們,則在九門提督管轄的警戒圈的最外圍,他們承擔著甄別行人和清場的重任。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近衛軍都指揮使廖山河、九門提督李雲瀟和警政寺卿李延清,已經連袂出現在了御街上。

  今天是,北伐軍入城閱兵式的大喜之日,如果讓宵小之徒破壞了閱兵的氣氛,廖山河、李雲瀟和李延清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御街兩側的商舖二樓,全都站滿了警政寺的巡警,樓頂上則全是近衛軍的神射手。

  「哎喲喂,好大的場面!」

  「可不是嘛,小十年沒見過這種場面了。」

  「聽說今天有契丹韃子的俘虜?」

  「您的消息可真靈通,在下居然毫不知情……」

  看熱鬧的人們,越聚越多,大家惟恐失去了好位置,彼此之間,你擠我推,熱鬧非凡。

  在巡警們的監督下,沿著御街的兩側,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那人我認識,他是九門提督李雲瀟,當今聖上的心腹重臣。」

  「嘿嘿,我說老徐啊,你認識他?他認得你麼?」

  「那個是警政寺卿李延清,整個東京巡警們的頂頭上司。」

  「哦,就是那個人稱李閻王的?」

  「噓,老哥哥慎言……」

  至於,膚色黝黑的廖山河,在場的草民們楞是沒有認出他來。畢竟,廖山河這個近衛軍的都指揮使,極少公開露面,大家認他不出,也在情理之中。

  今天是北伐軍大捷後回京的好日子,李中易代表軍方邀請了內閣的四位實權相公,政事堂的虛位相公們、六部九卿、翰林學士以及武臣勳貴集團的頭面包人物,齊集於大慶門上,共饗盛舉!

  上午辰時四刻,也就是八點鐘的樣子,大慶門的城樓上,已經到了不少貴賓。

  只是,內閣的四位相公,尚未到齊。次相折從阮年事已高,磕睡極少,起床很早,他索性就早到了。

  折從阮到後不久,劉金山也趕到了,內侍省都知康澤親自在一旁伺候諸位相公,他很快就給劉金山上了茶水。

  「劉相公,您還沒吃早膳吧?廚房裡備了炊餅等吃食。」康澤笑得很甜,也不管劉金山一直板著臉。

  方才,折從阮到得早,康澤伺候著他老人家隨意用了些點心。為了一碗水端平,康澤哪怕是做個表面工夫,也要同樣把劉金山招待好。

  康澤心裡很明白,折從阮的嫡孫女折賽花,乃是當今的德妃娘娘,並育有一子。不誇張的說,折賽花是康澤絕對惹不起的大人物。

  基於怕烏及屋的邏輯,康澤自然要把折賽花的親祖父伺候好嘍,否則,他就不配作一名合格的內侍省都知。

  孔昆出身於孔門,他一向是羞與閹豎們為伍的立場,就從來沒給過康澤好臉色看。

  劉金山和孔昆不同,他是小吏出身,深深的知道宮裡內侍們的厲害。這幫沒了把兒的內侍,成事固然不足,關鍵時刻的敗事能力卻綽綽有餘,能不得罪還是儘量別得罪了。

  「那就老勞康都知了。」劉金山的資歷畢竟不足,他對誰都很客氣,包括了康澤在內。

  康澤很滿意劉金山的謙和態度,畢竟,內侍也是人,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尊嚴。

  不大的工夫,孔昆也到了大慶門城樓上,康澤明知道會碰一鼻子灰,卻也只得陪著笑臉,湊到孔昆的身旁,諂媚的說:「孔相公還沒吃早膳吧?」

  「要你管,退下!」孔昆赤裸的一句話,立即把康澤逼到了牆角,康澤卻絲毫沒看出生氣,依然陪著笑臉解釋說,「皇上吩咐了下來,命小人務必招待好諸位相公。」

  「哼。」孔昆甩了甩袍袖,索性邁步走開了,把康澤徹底整得沒了臉面。

  劉金山看得很清楚,康澤吃了這麼一個癟,居然面不改色的笑容可掬。

  「唉,孔昆的脾的氣太臭了,遲早要吃閹豎的大虧!」劉金山暗暗搖頭不已,他很瞭解宮裡內侍們攪事兒的能量,這幫孫子最是記仇,一點小事可以記你幾十年。

  李中易今天醒得不早不晚,吃罷早膳後,又去內書房,把早上送來的公文批閱一空,看時間也才辰時六刻。

  現在就去大慶門,肯定有臣下還沒到,李中易若是去早了,反而容易讓臣子們不自在。

  李中易略微想了想,就命人把三個兒子都找了來,他要檢查他們的功課。

  「狗娃,三百三十五,乘以三百三十五,等於多少?」李中易對孩子們的教育,首重數學。

  數學知識,最側重於對邏輯思維能力的考察,皇子們將來都要和各種數字打交道,焉能不懂乘除之法?

  三個兒子的歲數,都有些區別,所以,李中易出的考題,也各不相同。

  「靈哥兒,養不教父之過,接著往下背!」

  「興哥兒,你寫的大字,比狗爬還不如,重寫三遍。」

  李中易手裡拿著戒尺,分別給三個兒子,出了不同的考題。若是答不出來,打手板心,那是極其正常的懲罰。

  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那一套,李中易並不信。但是,檢查不過關,打幾下手心,讓孩子們知道知道懲罰的厲害,還是很有必要的。

  考核的結果是,從狗娃開始,一直到興哥兒,每人都挨了五下戒尺。

  「狗娃,你看看你,連這麼點數字都算不清楚,將來,怎麼統計億萬之民的田賦?」李中易挨個打完了兒子之後,又開始挨個教訓他們。

  「興哥兒,字寫得好不好,雖然是表面工夫,卻也是做人的基本功……」

  「下面,我來講解一下……」李中易的教育方式是,兒子們做錯了,該批評就必須批評,但是,也要告訴他們錯在哪裡。

  末了,李中易又佈置了今天的功課,這才擺了擺手,放兒子們離開。

  巳時三刻,李中易整束了衣裝之後,騎上「小血殺」,一路小跑著,從拱辰門進了皇宮,再趕到了大慶門的城樓下。

  康澤的眼神很好,他早就看見李中易騎馬而來,還沒等「小血殺」徹底的煞住衝勢,他就已經出現在了李中易左側,畢恭畢敬的行了大禮。

  「小的康澤,叩見皇上。」

  李中易今天的心情很不錯,微微點了點頭,溫和的說:「起來吧。」

  康澤站直身子,小聲稟報了哪些人已經到了,哪些人還沒來。

  李中易瞥了眼康澤,心說,這小子的確是天生就擅長打小報告的小人!

  如果李中易喜歡聽饞言,康澤這個內侍省的都知,只怕是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當李中易一身戎裝的出現在了大慶門城樓上之時,群臣們以李瓊為首,全都大禮參拜了下去。

  「臣等叩見皇上,皇上萬福!」

  李中易含笑擺了擺手,柔和的說:「罷了,平身,坐吧。」

  「謝皇上!」

  李中易平日裡不太喜歡那些繁文縟節,不過,今天的日子不同,他也只得忍耐了。

  今天的大慶門上,張燈結綵,披紅掛綠,在各種花草樹木的點綴下,別有一番盛況之氣派!

  大慶門最中間的位置,是木製的小高台,高台上只有一張鋪著白老虎皮的御椅。

  李中易緩步登上小高台,穩穩的坐到了御椅之上,群臣們再次彎下腰,在禮部贊禮官的高聲唱和中,行三拜九叩之大禮。

  正常情況下,李中易已經免了跪禮。只不過,今天的日子極為特殊,他哪怕再不適應,也只能捏著鼻子受了。

  等李中易在御椅上就座之後,今天的閱兵使,也就是閱兵總指揮,九門提督李雲瀟,騎著一匹白馬,趕到了大慶門城樓下。

  「稟報皇上,北伐軍入城式已經準備完畢,請您指示。」李雲瀟抽出佩刀,一邊行撇刀禮,一邊大聲請示命令。

  「開始吧。」李中易緩緩起身,大聲下達了閱兵正式開始的命令。

  「入城閱兵開始!」

  李雲瀟撥轉馬頭,扯起大嗓門,將李中易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從望春門那邊,傳來了嘹喨的軍號聲……

  伴隨著清脆而富有節奏的軍鼓聲,只見將士們昂首挺胸,大踏步的向前進。

  鐵甲森森,雪亮的槍尖耀眼刺目,將士們橫看是一排,豎看是一列,彷彿刀切豆腐一般的整齊劃一。

  最先出場的是,北伐的第一功臣團體炮軍,在李雲堂的率領下,浩浩蕩蕩的開進了御街。

  眾目睽睽之下,閃現著青幽光芒的青銅火炮,在馬隊的拖拽之下,徐徐前進。

  「諸位相公,在北伐的途中,青銅火炮展現出了無堅不摧的神威,替整個北伐軍轟開了范陽城,轟破了幽州城……」近衛軍都指揮使廖山河,充當盛大閱兵式的現場解說員。

  御街上,看熱鬧的人們,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這還是頭一遭見到火炮的真身,不由得眾議紛紛。

  「我聽說,這傢伙厲害之極,別說城牆了,就算是燕山的主山,也被它轟塌了……」

  「滋……好厲害啊……」

  「呀哈,真有這麼厲害?」

  「我說呢,契丹人怎麼不堪一擊呢,敢情是皇上有此神器相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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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4 20:19
第1336章 閱兵進行式

  炮軍的將士們用馱馬拖拽著火炮,魚貫通過大慶門前時,李永堂大聲下令:「向皇上敬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炮軍裡,無論是炮,還是砲兵,都是李中易的心血。

  李中易親眼目睹他的心血,浩浩蕩蕩的從大慶門前駛過,不由心潮起伏的站起了身子,高高的舉起右臂,向英雄的部隊致敬。

  「萬勝,萬勝!」

  緊隨於炮軍之後的是,率先佔領了幽州兵馬總管府的第五軍甲營的官兵們。

  「轟轟轟……」將士們一起邁腿擺臂,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是一條直線。

  將士們肩上的長槍,交織成了纓紅刺目的海洋。他們身上的鎧甲,閃現出懾人心魄的魔力。

  伴隨著齊整的腳步聲,大地開始顫抖,人心開始搖動,軍威逐漸展現。

  跟在第五軍甲營之後的是,授予了「范陽猛虎營」稱號的第三軍丁營的將士們。如果不是他們的浴血奮戰,范陽城的陷落只怕是拖得更久。

  在兩支英雄的部隊之後,是屢建功勛的神臂弩營。李家軍雖然已經有了火炮,然而,神臂弩依然是對抗草原鐵騎的打擊利器。

  將士們高舉著手裡的神臂弩,他們在長官的號令之下,時不時的做著拉弦的動作。顯然,這是要告訴大家,無堅不摧的神臂弩,威力大無窮。

  「吾皇威武!吾皇威武!」

  按照軍中的禮節,應為吾皇萬歲,可是,將士們改為吾皇威武,這代表了軍心所向。

  李中易再一次站起身子,順手抽出高強的腰刀,向大軍撇刀行禮!

  整個大慶門上,鴉雀無聲,文臣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震懾人心的大閱兵,大家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默默的觀察著大軍行進的威武雄姿。

  李中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許文臣干預軍事,一向是他的基本軍事原則。

  很多文臣都擅長紙上談兵,以為出兵打仗不過爾爾,沒啥了不起的。

  然而,兩國交兵,誰違反的科學規律越多,誰就會戰敗,或是處於戰略的劣勢。

  整整兩個時辰過去了,一眼望不到頭的三軍將士們,依然邁著矯健的步伐,浩浩蕩蕩的通過大慶門前。

  從開始到現在,折從阮一直默默的注視著從大慶門前的經過的各個軍種的兵馬,他驚訝的發現,哪怕隊伍裡的一名普通小卒,臉上除了風霜之外,渾身上下都散溢出令人心搖的殺氣。

  殺氣這玩意,看得見,卻摸不著!

  折從阮暗暗心驚,李家軍由幾十萬這種小卒組成,可想而知,整個大軍的軍心和士氣,早已是銳不可當!

  李瓊雖然打過大敗仗,而被柴榮所不喜,並被棄之於腦後。但是,就算是沒有吃過豬肉,李瓊總看見過豬走路吧?

  強軍的定義,千千萬,在李瓊看來,如臂使指的隊伍,絕對算得上是超強之軍!

  劉金山不懂軍事,但他看得出來,將士們看向李中易的時候,那種格外崇敬的尊重,完全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李中易率領的李家軍,從戰爭走向戰爭,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從輝煌走向更加輝煌明天,如此英明的統帥,軍心豈能不聚攏?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三軍將士們沿著二十里長街,一字排開,大家默默的等待著最高統帥的檢閱。

  這時,李中易已經下了大慶門,在台階下騎上了小血殺的高大的背脊。

  「駕……」在李中易的輕斥聲中,小血殺邁著輕盈的步子,馱著它的主人,朝著大慶門外疾馳而去。

  大慶門外,一名極其年輕的將領,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朝著李中易這邊馳來。

  李中易面帶微笑,勒停了「小血殺」,只見,那名青年將領,縱馬奔到李中易的身前,一邊撇刀行禮,一邊大聲說:「征北大將軍、河北道行軍大總管,臣楊烈,恭請皇上檢閱三軍將士!」

  李中易抽出腰間的佩刀,筆直的豎立於鼻端,他深吸了口氣,大聲下令:「開始!」

  「是!」楊烈一邊接令,一邊撥馬掉頭,緊緊的跟在李中易的右側。

  「將士們辛苦了。」

  李中易拍馬馳騁於三軍將士的陣前,每經過一個巨大的方陣,都會勒慢戰馬,豎刀為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將士們握緊手裡的鋼槍,屏住呼吸,一齊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聲。

  「滋,軍心在我強漢!」

  大慶門上的孔昆,倒抽了一口涼氣,情不自禁的發出了發自內心的感慨。

  「是啊,有此鐵軍在手,何愁匈奴不滅?」劉金山由衷的覺得,孔昆終於說了句真心話。

  「呵呵,李郎會練兵。」折從阮仗著年事已高,又剛交出了折家的老地盤,隨便說話的底氣,自然十足。

  「唉,石守信等宵小,可真是糊塗透頂啊!」李瓊頻頻搖頭,嘆息不止。

  「哼,勞民傷財……」

  「哎,王兄,請務必慎言……」

  文官堆裡突然傳出了不和諧的雜音,隨即就被周圍的人,給勸住了。

  開什麼玩笑?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若是鬧出讓李中易不痛快的妖蛾子,文官集團還想不想在正確的隊伍裡,繼續混下去了?

  關起門在家裡,隨便你怎麼罵李中易,反正也沒人知道,罵就罵吧!

  今天,可是舉國歡慶的大好日子,文官堆裡居然出現了極其不和諧的語調,這讓李中易怎麼看待朝中的文臣們?

  說句心裡話,李中易雖然重用了文臣集團,把天下的庶政都交給了文臣們,卻也貶抑了文臣們的權勢。

  最鮮明例子,便是李中易定下了文臣不得干預軍事的基本原則,等於是徹底切斷了文臣摻合軍事的途徑。

  也正因為如此,朝中早有傳言,銅臭子是武臣集團的代言人,並不是文臣們的自己人!

  這個說法,在文臣集團裡邊,頗有市場,一傳十,十傳百,經久不熄!

  李中易不僅知道這個傳言,更知道始作踴者是誰,但他卻沒有對任何人下狠手!

  傳言嘛,任何時候都避免不了,愛傳就傳,反正李中易又不會掉半兩肉!

  當李中易檢閱完畢,重新登上大慶門後,整場大閱兵的最**部分,終於閃亮登場。

  在歷次戰役中,當了俘虜的契丹人,被長長繩索串在一起,由大軍的監視之下,緩緩的通過大慶門前。

  「嘿嘿,一向驕傲到了天上的契丹人,也有今天吶!」

  「居然有這麼多契丹俘虜……」

  「契丹人也是兩條腿,兩隻眼睛,一隻鼻子嘛……」

  「大快人心啊……」

  城樓上的文臣們,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大家不禁議論紛紛。

  李中易明明聽見身後嗡嗡的議論聲,卻只當沒聽見似的,曾經高高在上的契丹鐵騎,經過北伐戰爭後,被生俘的就多達五萬之多。

  這麼多俘虜,不可能養著他們吃閒飯,架橋修路,鋪磚疊瓦,正是他們勞動改造的用武之地。

  當天色漸黑之時,契丹人的俘虜陣營,終於全部過完了。

  李中易扭頭望著大家,淡淡的笑道:「從今往後,還在懼怕契丹鐵騎的人,應該夢醒了!」

  「皇上聖明燭照,臣等自愧不如!」文臣們很會說話,一齊彎下腰,大拍李中易的馬屁。

  李中易環顧四週一圈,淡定的說:「朕養鐵軍,外禦強敵,內防茅賊,有人卻說成是勞民傷財,難道我中國竟然不需要一支讓諸位揚眉吐氣的鐵軍麼?」

  「荒唐,實在是荒唐之極!」

  「竟有這種妄人,就該貶竄偏遠軍州!」

  「有此鐵軍護佑,我中國從此無憂矣!」

  就在文臣們紛紛大拍馬屁之時,李中易注意到,舊武臣勳貴們,個個面露凜然之色。

  知道怕了,這就對了嘛,也不枉李中易操辦了這場入城大閱兵的儀式!

  俗話說的好,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文臣集團只看到了李家軍的赫赫軍威,武臣勳貴們卻看到了,十幾萬人的大隊伍,竟一人一般行進在御街之上,你說可怕不可怕?

  宣揚軍威,震懾宵小,是此次入城大閱兵的目的,現在看來,效果不是一般的顯著。

  大閱兵之後,李中易一聲吩咐下來,康澤趕緊領著內侍和宮女們行動了起來,大賜宴正式登場。

  往日的賜宴上,文臣們競相拽文調詞,惟恐無法展示他們那橫溢的才華。

  今日的宴席之上,文臣們顯得格外的安靜,反倒已經靠邊站了舊武臣勳貴們,頌詞如潮,恨不得把李中易捧成天上的太陽。

  李中易一邊笑納了群臣們的讚頌,一邊頻頻舉杯,為天下蒼生賀!為驅除韃虜賀!

  夜色漸濃,李中易正欲提前退席,以便給群臣留出飲宴的空間。

  卻不料,孔昆搶先離席,站於階前,朗聲道:「天祐華夏,降下聖君……」掉了一大段的古腔古文。

  客觀的說,李中易有些聽得懂,有些確實聽不太懂,但這並妨礙他的理解能力。

  孔昆既是內閣的參相,也就是頂兒尖的文臣之首,還是孔聖的苗裔,他的主動出場,顯然可以代表一部分文臣的緊密靠攏態度。

  也正因為如此,李中易由衷的笑了,笑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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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5 09:13
第1337章 主考官

  大閱兵之後不久,萬眾矚目的秋闈隨即拉開了帷幕,秋闈的重頭戲便是開封府等三京的主考官人選。

  如今的強漢朝,延續了大周的三京制度,即北京大名府,東京開封府,西京河南府。

  這三京採取的是直轄體制,其長官的地位,遠遠高於其餘的諸府。並且,主持這三京州試的主考官,照例由朝廷直接任命。

  在大周的時候,這三京的主考官人選,都由政事堂的相公們,集體商議並決定。

  只是,李中易非常重視教育考試和選拔人才,所以,就把此事發交內閣、政事堂、六部九卿,以及翰林學士院集體公議。

  然而,文臣們最重視的便是科舉取士的選拔之權,都想自己作考官或由自己的門生充當考官。

  這麼一來,李中易擴大商議範圍的後果是,這三京的主考官人選,全部難產了。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看似異常團結的文臣集團,在此緊要關頭,卻以矛盾重重的狀態,呈現於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對於州試的主考官,其實抱著沒所謂的態度,這也和本朝執行大周的科舉制度,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按照大周的制度,讀書人通過了縣試之後,就是當期秀才,通過了州試之後,就是當期舉人。

  然而,和明清時期的秀才和舉人享有極大特權不同,本朝的舉人如果無法中進士做官,下次還需要參加縣試,並再次通過了州試,才有資格參加禮部主持的省試。

  也就是說,所謂的舉人,只要沒中進士,就不過是個虛頭巴腦的,對讀書人的尊稱罷了,並無實質性的特權。

  舉行了這麼多年的科舉考試制度,李中易即使想要改革,也不會在縣試和州試上面做文章,而肯定是在殿試之際。

  邏輯其實很清楚,現在就作出重大改革的話,符合李中易的條件人才,其實依然遠遠不足。

  更重要的是,全天下的讀書人,讀了十幾年的四書五經,也鑽研了多年的詩詞歌賦。李中易如果突然宣佈不考四書五經和詩詞歌賦了,就等於是斷了廣大讀書人的上進之路和未來的希望,肯定會出大事的。

  內閣中,李瓊和折從阮都是武臣出身,原本就對科舉之事沒啥興趣,他們倆不約而同的緘口不言。

  真正鬧矛盾的閣臣,其實是劉金山和孔昆。劉金山的主張,一言以蔽之,不能獨重進士科。

  孔昆是聖人的苗裔,又是知名的大儒,他自然以維護儒學的統治地位為己任,不遺餘力的打壓明經、明算、明法、明數等雜科在科舉中的地位。

  李中易得知了劉金山和孔昆的立場之後,不由暗自歎息不已,俗話說的好,屁股決定腦袋,此言果非虛妄!

  劉金山出身於小吏,他自然清楚,在小吏之中,其實有很多精通治國理政的人才。

  然而,歷朝歷代,只要走上了正軌之後,都會剝奪小吏參加科舉的權利。其結果是,官昏於其上,看不到希望的小吏貪於其下,把官場搞得烏煙瘴氣,每況愈下。

  孔昆是著名的大儒,他平生的所學,都集中於四書五經和詩詞歌賦之上,朝廷突然不考這些了,豈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李中易看得很清楚,劉、孔之爭,涉及到了獨尊儒術的基本國策之爭,不可能靠爭吵,吵出任何有意義的好結果。

  時間一天天的拖了過去,眼看著距離秋闈的時間,僅僅剩下兩個月了,實在拖不下去了,孔昆和劉金山只得恭請李中易聖裁。

  李中易和文臣集團的關係原本就不近,他的夾袋裡,也拿不出合適人選。

  「咳,既然你們倆都想讓朕說話,那就乾脆抽籤決定吧。」李中易不想摻合尊儒,還是弱儒的爭吵,索性提出了一個看似荒謬,卻極其公平、公正和公開的意見。

  劉金山和孔昆當場傻了眼,朝廷掄才大典的主考官,居然要靠抽籤來決定,這消息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要被全天下讀書人的唾沫淹死麼?

  直到現在,劉金山和孔昆方才意識到,李中易根本就不能算作是讀書人。

  別的且不去說它了,單單是李中易主政之後,便停了經筵日講的制度。原因其實很簡單,他雖然讀過一段時間的四書五經,經史等學術上的造詣,卻是出了名的差勁。

  唉,臣鬧於下,主昏於上,這是折從阮最直觀的感受!

  李瓊卻覺得,抽籤的制度,又何嘗不是解套的良方呢?反正,李中易是貨真價實的馬上天子!

  李中易出了損招之後,劉金山和孔昆都知道,不能再爭吵下去了,否則,真搞出抽籤的把戲來,他們還怎麼做人?

  見劉金山和孔昆都不吵架了,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小樣的,接著吵啊,繼續往大裡吵啊,怎麼不吵架了呢?

  最終,在李中易的主持之下,採取了別出心裁的做法,即,李中易、劉金山和孔昆,各指定一人充當三京的主考官,總算是解決了巨大的爭議。

  確定了主考官之後,緊接著就是整個朝廷最大的大事,李中易正式登基稱帝的大典。

  以李中易的本性,隨便選個黃道吉日,召集群臣觀禮,然後大吃大喝並大賞賜一番,也就完事了。

  然而,新君登基,實在是儒門弟子們,特別看重的政權轉移的重頭戲。內閣的四位相公,原本是四種不同的路數,如今卻都贊同大肆的操辦一番。

  「內藏庫已經快空了,統一戰爭即將全面展開,我實在是沒錢了。」

  李中易擔心內閣的相公們盯上他的私庫,便主動出擊,提前打了預防針。

  還真讓李中易猜對了,內閣的相公們都把主意,打到了缽滿盆滿的內藏庫上。只是,李中易搶先發了話,倒讓大家不好意思當面逼迫太甚。

  「朕一向崇尚節儉,登基之典,沒必要搞得太過於奢華。」李中易說的是真心話,國家剛剛易鼎不久,各個方面都需要用錢,確實需要省著點花錢。

  「皇上乃天下之主,登基之禮如若過簡,恐怕會令化外之國恥笑。」孔昆接著說,「朝廷如今雖然財政不寬裕,拿幾百萬貫出來的餘地,還是有的吧?」

  李中易暗暗好笑,內閣的四位相公,都不是理財高手,對於朝廷的花銷也並不是特別的清楚。

  類似花大錢的事情,涉及到開源節流以及拆東補西,只有問三司使黃景勝,才可能知道準確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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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5 23:01
第1338章 殺或放?

  新君登基,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勳貴,很自然的都想從中出把力。

  只是,勳舊武臣們如今基本都靠邊站了,手頭沒有實權。並且,李中易嚴格限定了文武之間的邊界,禁止任何人的越界亂插手。

  一言以蔽之,武將不得干預政務,文臣不得干預軍事。不管是誰,若敢沒規矩,就看能不能承受得起真正的雷霆之怒?

  趙匡胤和趙匡義兄弟倆,一直被關在執政王府的大牢裡,杜老太君幾次三番上門求饒,薛太君總是好言相勸。可是,勸歸勸,卻一直沒有下文。

  其中的核心是,李中易沒有想好,究竟怎麼處置趙家兄弟?

  趙老三就差臨門一腳,謀反的罪證基本確鑿,沒啥可說的。

  關鍵是,趙老二主動把趙老三綁來了執政王府,沒有過硬的證據,一時之間,恐怕也無法殺之。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趙家兄弟,手裡既無兵權,又無銀錢,李中易想捏死他們的心氣,自然也就不高了。

  說白了,趙老二既然親自綁了親弟弟來降,就等於是舉起了白旗認栽了。

  如果,李中易硬是要宰了趙家兄弟,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兵強馬壯者永遠都是對的!

  然而,開國之君要殺朝廷大臣,終究還是需要師出有名的。哪怕是朱重八宰光了淮西勳舊,也要扣上各種帽子,比如說,謀反。

  趙老二不是一般的大臣,而是前任殿前司都指揮使,他的身上有一大堆使相級別的頭銜,沒有過硬的理由,殺之無益!

  當然了,李中易內心深處,其實也打算暫且放趙老二一馬,想看看他趙老二的有生之年,究竟能夠耍出怎樣的花樣?

  登基大典,究竟要花多少錢,內閣的四位相公們說了不算,三司使黃景勝的論斷才是最可靠,也是最權威的。

  「諸位相公,三司衙門如今僅有三千多萬貫錢了……」黃景勝的一番分析,立即震驚了整個內閣。

  誰能夠想像得到,堂堂強漢帝國的國庫裡,僅有三千餘萬貫錢。

  黃景勝也不管相公們正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他直接從袖口內掏出了一隻小算盤,噼裡啪啦的扒了一陣子,攤開兩手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朝廷養京官三萬八千名,每月需花費銀錢兩百萬貫,全年支出達到了兩千四百萬貫……」黃景勝不動聲色一番計算,把內閣的相公們算得啞口無言。

  一言以蔽之,朝廷養的無用之冗官冗員多如牛毛,虛耗了無數的錢糧。

  如果,新君登基,還要花幾百萬貫,甚至是上千萬貫的話,國庫就空了。

  不管是尊儒也好,弱儒也罷,養的官員都要吃飯穿衣喝茶飲酒娶妻納妾,請問,錢從哪裡來呢?

  天下的錢糧,終究是有限的,冗官冗員養多了,用於賑災濟民乃至於養軍的錢,自然會變少。

  「諸位相公,幸好朝廷的禁軍都由皇上的私庫開支,不然的話,三司衙門的國庫早就維持不下去了。」黃景勝此話一出口,立時犯了眾怒,相公們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歷朝歷代,除了李中易這個銅臭子之外,哪有皇帝用自己的私房錢,豢養私軍的道理?

  黃景勝是什麼人?他豈會怕相公們的嫉恨?

  「皇上養軍,不拿國庫的一個大子兒,這等於是減輕了多大的壓力?」黃景勝說的是正經話,卻恰好戳中了內閣諸相的軟肋。

  李中易左手抓錢,右手抓兵,擺明了的皇權勢大,無人可制的狀態。

  內閣相公們雖然是李中易任命的,但是,昔日政事堂統管一切的輝煌過去,誰不期待和嚮往?

  然而,李中易廢政事堂,改立內閣執掌天下的庶政,擺明了就是想加強皇權,並大大的削弱相權。

  在天朝的歷史上,對皇權威脅最大的,其實不是草民們揭竿而起,而是外戚集團、士大夫集團和武臣勳貴集團。

  西漢亡於外戚之手,大明朝被士大夫集團的代表——東林黨給整死了,東漢滅於武臣軍閥之手。

  李中易的心裡比誰都清楚,相權必然具有擴張性,如果他在立國之時,不把相權控制在合適的範圍之內,將來遲早會出現相權超過皇權的景象。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把皇子的教育權,由文臣的手裡奪了回去,這就等於是,文臣想影響儲君的能力,被極大的弱化了。

  五常的天地君親師,到了李中易的兒子們這裡,卻變成了天地君親。

  君即師,父即師,李中易的這一招,簡直是釜底抽薪的格外狠辣!

  以黃景勝算帳的能力,別說內閣四相了,就算是內閣四十相,也頂不了他老黃一人。

  「諸位相公,皇上寬仁待民,希望全天下的老百姓,無一人餓肚子……」黃景勝說起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竟然頂得相公們無言以對。

  李中易擔心相公們丟了面子,下不來台,便笑著插話說:「宮裡的花銷,實在不宜鋪張浪費,登基相應的開支,就定為五十萬貫吧?呵呵,我不怕寒酸。」

  五十萬貫,就想辦一場新君登基的大典,那麼,朝廷養那麼的官員,竟無一用不成?

  李中易料定,內閣的相公們,不可能同意只花這麼點錢,他故意只說五十萬貫,其實是給相公們留下了討價還價的餘地。

  經過一番認真細緻的算帳,從經濟帳一直算到政治帳,最終,新君登基的開支預算,定為了一百二十萬貫。

  等相公們都走了後,黃景勝抱怨說:「算術人才過於少了,相公們都不擅長算帳,累煞我也!」

  李中易也很無奈,如今選拔人才的標準,主要是政治正確,至於專業性的問題,只能留待來日了。

  「算了,非常時期,勤儉節約為上,我的登基大典確實沒必要花太多錢。」李中易說的是真心話。

  黃景勝聽得出,李中易確實是想節約用錢,但他依然抱怨說:「如果不是養了那麼多的冗官冗員,本可以辦得風光隆重。」

  李中易擺了擺手,笑道:「你管錢袋子,我掌槍桿子,大家都不容易,咱們也該知足了!」

  黃景勝也笑了,李中易一如既往的務實,寧失面子,也要抓住最核心的裡子。

  如今的強漢朝,最大的裡子,不就是財權和兵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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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6 20:39
第1339章 狠鬥

  登基的大典,李中易發自內心的不希望鋪張浪費。天下之大,處處都要花錢,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北邊的劉漢政權未滅,南邊的南唐依然只是口頭稱臣而已,西邊的蜀國仗著秦嶺的天險,一直和強漢朝保持對峙的狀態。

  統一戰爭一旦開始,錢就會像是流水一般的花出去,而可以抄家撈的好處,卻日益減少。

  全天下的富裕戶,畢竟在總人口中,屬於極少數的那一小撮而已。抄家撈錢撈產,畢竟只是一錘子買賣,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康澤很機靈的裁減了龍袍、龍靴、龍腰帶的奢華程度,馬上贏得了李中易的高度讚賞。

  「老康啊,幹得漂亮!」李中易對於儉樸的讚譽,向來不吝嗇言詞。

  康澤深深的玩下腰,諂媚的說:「皇上如此的委屈自己,老奴實在是佩服之極。」

  李中易微微一笑,自從孟遙恢復成了內侍省副都知的權位之後,康澤伺候他的態度,更加的奴顏婢膝了。

  有競爭,服務的態度才有可能真正的進步,此言城不我欺也!

  「皇上,選進宮裡的秀女之中,有個名喚趙雪娘的最近病了。老奴琢磨著,不能把病氣傳給了宮裡的貴人們,就打算將她挪出宮去養病。」康澤想了又想,終於想出了這一招妙計。

  據說,孟遙暗中正在物色美貌的宮女,打算獻給好色的李中易,以便固寵。

  康澤最擔心的就是被孟遙奪了顯赫的權勢,他索性採取下下手為強的策略,從秀女之中選了幾名樣貌最佳,身段最妖嬈的女子,打算獻給李中易享用。

  無論是宮裡內侍也好,宮女也罷,只要在宮裡討生活,就如同逆水行舟一般的不進則退。

  說白了,康澤只要在宮裡的鬥爭中輸了,喪失了內侍省都知的寶座,他的下場絕對是悽慘無比。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在康澤真正閉眼之前,絕對不能丟掉李中易的寵信。

  至於,孟遙的重新復活,其中的原因,康澤大致可以猜得出來,卻絕對不敢說出口。

  關於符太后和李中易之間的私情,哪怕康澤猜到了什麼,也是打死都不能說的絕密。

  說句心裡話,如果不是康澤的提醒,李中易一時間還真沒想起來,趙老二的親妹妹趙雪娘,已經被選秀進了宮。

  「哦,趙雪娘進宮了?那好,命她為內書房記室。」

  在康澤的提醒之下,李中易索性順水推舟,先把趙雪娘弄到身邊來再說。

  再怎麼說,人家趙雪娘可是姓趙的嫡系貴女,又是李中易名義上的女人,叫她來身邊伺候著,也算是一種暫時不殺趙老二的,下台階的補償吧?

  康澤的心下暗暗得意,他在李中易這裡,多少也有些薄面。不然的話,不至於一提及趙雪娘,李中易馬上就笑納了。

  果然是個好色的皇帝!

  內書房的記室,除了養胎的葉曉蘭、和李翠萱之外,目前在崗的尚有兩女,即韓湘蘭和孔黛瑤。

  李中易的工作習慣是,早上起床晚,召見內閣的相公也晚,晚上睡覺的時間也晚。

  內書房的記室,就其職權而言,就等於是李中易的私人秘書。越是大人物,秘書越不能少,三班倒輪值,其實是理所當然的必須。

  有事幹工作,沒事耍秘書,對於李中易來說,早就是生活中的新常態了。

  只不過,在何時間,耍哪個秘書,並不完全是李中易色心所致,終究還是要考慮內書房裡的生態平衡。

  很快,趙雪娘便被康澤帶了來,她蹲身盈盈下拜,「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福!」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趙雪娘,揚聲把外面輪值的韓湘蘭叫了進來,吩咐說:「這幾日,你且帶和她熟悉一下這裡的工作氣氛。」

  韓湘蘭略微打量了一下趙雪娘,感覺大家的樣貌伯仲之間,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幸好不如李七娘那麼的妖媚。

  在李中易的女人之中,李七娘和費媚娘、李翠萱屬於同一檔次的,足以禍國殃民的大美人兒。

  趙雪娘、孔黛瑤、韓湘蘭和葉曉蘭,雖然都出身於名門,長相和身段卻是各擅勝場的難分高下。

  此前的選秀中,共有一百餘名達官貴人之女,被選入了宮中。其中,倒也有比韓湘蘭她們更漂亮的女子,李中易卻只當沒有看見似的,既不聞也不問。

  李中易雖然好色,卻也不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沾,自有他的喜好和偏愛。

  康澤剛剛拍上了李中易的馬屁,心裡正是得意之時,卻見孟遙和他的狗腿子楊玄,正領著一名宮女,從遠處緩緩走來。

  等那名宮女走到近處之時,康澤仔細一打量,原本已經放鬆的心弦,立時重新繃緊。

  「站住。」康澤既是宮裡的內侍省都知,宮裡的大小事務及各路婢侍,自然就歸他統管。

  「哦,原來是康都知啊。」孟遙也沒有料到,竟然會在李中易這裡碰見康澤,他心裡暗道不好,當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打算和康澤周旋到底。

  想當初,孟遙掌管整個宮裡的時候,康澤還不知道貓在哪個角落裡吃土呢?他姓康的,憑什麼騎到孟遙的頭上作威作福?

  「孟副都知,您吶,這是要上哪兒去?你那邊的事兒,都做完了麼?」康澤一上來,就扣了頂玩忽職守的大帽子。

  孟遙並不想馬上和康澤鬧到翻臉,只不過,形式太過於逼人,他不得不反擊。

  「不瞞康都知,皇上親口命咱家尋一名擅長打扇子的宮女,在他老人家身邊伺候著。這不,在下費了很大的勁兒,終於尋著了。」

  孟遙那可是老都知了,狐假虎威的事兒從來沒少做,他故意打出李中易的旗號,就是想讓康澤知難而退。

  卻不料,康澤剛剛獻上了趙雪娘,豈容孟遙橫插一腿進去?

  「哦,既然是如此,那就讓她跟我進去拜見皇上吧。」康澤仗著是正任都知的名分,楞是要壞了孟遙拍馬屁的好事。

  孟遙冷冷的一笑,說:「既是皇上的吩咐,在下安敢勞煩都知?」他可不是嚇大的。

  康澤見孟遙沒上當,心裡立時覺得格外的煩躁,便扭頭盯著相貌不輸於李七娘的那名宮女,厲聲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個宮裡當差?」

  孟遙擔心什麼,康澤就做什麼,孟遙豈能讓康澤如意?

  「呵呵,不瞞都知,她原本是在景福殿內當差。」孟遙擔心嚇著宮女,索性插過話頭,替她做了答。

  「咱家問你了麼?」康澤真的怒了,死死的盯著孟遙。

  他的權威面臨孟遙肆無忌憚的挑釁,如果不馬上反擊,還怎麼立足於宮裡?

  孟遙心裡有底,他能夠死魚翻身,其實是符太后說服了李中易。換句話說,孟遙也是有硬靠山的內侍省副都知,怕他康澤個球?

  「皇上還等著在下進去覆命呢,少陪了!」孟遙找到了活寶貝,哪裡還肯向康澤低頭?

  孟遙領著那名嬌媚無雙的秀女,就想往裡走,卻被康澤伸手攔住了去路。

  「來人,這宮女行為不軌,給我拿下。」既然孟遙都不怕撕破了的臉面,康澤難道怕麼?

  「慢著,這是皇上要見的女子,我看誰敢胡來?」孟遙口口聲聲把李中易抬在了前面,果然具有震懾力,令康澤身邊的爪牙們不敢輕舉妄動。

  康澤和孟遙,各領著兩大群人,在內書房的院外對峙,李中易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哼,兩個閹豎好大的狗膽?讓他們都跪到院門外去,好好兒的清醒清醒腦子,再聽候朕的發落!」

  隨著李中易一聲令下,康澤和孟遙便被親牙們彷彿老鷹捉小雞似的,按跪到了院門外的兩側。

  李中易雖然不知道康澤和孟遙鬧翻的起因,他卻非常清楚,能夠讓孟遙和康澤公開鬧翻的事兒,很可能不是什麼大事。

  日理萬機的李中易,哪有心思處理兩個閹奴之間的勾心鬥角,他還沒有那麼閒的工夫兒!

  李中易打開一本新的奏章,只看節略就火冒三丈,文臣集團裡邊,還真有不怕死的傢伙,居然敢在奏摺裡,肆無忌憚的辱罵李中易從事的是銅臭事業。

  寫奏章的是,翰林學士院侍讀學士王望春,李中易以前也聽說過他的光輝事蹟,大家都說他是個讀死書的書呆子。

  卻不成想,這個所謂的書呆子,居然敢上書抨擊李中易走的是佈滿銅臭的邪路!

  李中易看了奏章之後,心裡的第一印象是,背後必定有人指使。不然的話,以王春望的品級和地位,焉敢如此的放肆?

  在李中易的印象之中,文臣裡邊最多的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偽君子。

  然而,這麼多年的儒學教育之下,歷朝歷代還真有敢犯上直言的直臣,也就是文臣中的另類書呆子!

  類似王望春這種書呆子,殺,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文臣們的嗜好,除了錢和權之外,就是名聲!

  如果李中易氣不過,直接把王望春抓來殺了,那就很可能掉入了某些人的陷阱。

  自古以來,殺直臣的皇帝,在史書之上,都沒有留下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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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7-7 17:38
第1340章 捧殺之

  王春望上書之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畢竟,私下裡說李中易是銅臭子,與公然在奏章裡罵他做的銅臭之事,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膽量和概念。

  說句大實話,王春望一直等著緹騎上門抓人,所以,他早早的就準備好了棺木。

  王家的家僕也大多被遣散了,王春望只留下兩名死活不的肯離開他的忠僕,一人負責灑掃衛生,一人負責漿洗做飯。

  翰林學士院的侍講學士,其人數一直沒有定額,俸祿不高也不低,每月固定可拿100貫文,一年下來頂多也就1400貫文罷了。

  另外,王春望在學士院裡邊的人緣並不好,平日裡少有同僚和他來往。

  上書的事,王春望也沒有和任何人交流過,翰林學士院裡的同僚們就沒人知道,他居然幹下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距離上書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五日,以李中易批閱奏章的速度,肯定已經看過那份奏折了。

  然而,王春望左等右等,始終沒見緹騎司的人來捉他。等待懲罰的日子實在是難熬,王春望最近老是失眠,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

  李中易不可能忘記王春望的那份奏折,只不過,他並不打算出手嚴懲這個頭腦不清醒的傻x!

  殺王春望,對於李中易而言,甚至比殺死一隻小螞蟻,還要容易許多倍。

  只是,李中易哪怕心裡窩著火,他也知道,此時此刻並非消氣的好時機。

  就在李中易委決不下之時,恰好趙雪娘進來送奏章,李中易便把奏章遞到她的手上,讓她說說看法。

  趙雪娘仔細的看過了奏章之後,皺緊秀眉,慢騰騰的說:「殺之不祥,放縱又不妥,不如捧殺之?」

  李中易腦子裡靈光一閃,既然擅長演戲的唐太宗,在表面上重用了魏征,他何不暫時壓住火氣,也重用王春望呢?

  說句心裡話,當面被人辱罵的感覺,對李中易來說,簡直是糟糕透頂。

  只是,讓李中易完全沒有料到的是,趙雪娘居然提出了捧殺的妙招,這實在是意外之喜啊!

  「嗯,在這裡住得還習慣麼?」李中易望著身段異常之妖嬈的趙雪娘,心弦猛的被扣動。

  趙雪娘低下頭,含羞帶怯的說:「吃住都很好,臣妾很滿意。」

  「那就好,那就好,這份奏章,你就代朕批答。」李中易指著案上的王春望的奏章,命趙雪娘代為作答。

  趙雪娘來內書房的時間很短,她並不知道,李中易從來沒有讓人替他批閱過奏章。

  「稟皇上,禮部可有堂官出缺?」趙雪娘提筆在手,卻滿是躊躇的問李中易。

  李中易的眼眸微微一閃,禮部還真缺了個員外郎,便笑著把空缺的職位說了。

  趙雪娘想定之後,寫了一大段感人肺腑的話,末了,筆鋒一轉,在奏章上批了一句話:遷轉禮部員外郎。

  李中易看過之後,很滿意趙雪娘文采,便誇讚道:「字好,人美。」

  自從,臉部的傷疤被李中易治癒之後,趙雪娘的心裡就一直有李中易的身影。

  所謂女想男,隔層紗,趙雪娘並沒有馬上離開的羞怯姿態,提醒了李中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趙雪娘進內室之後,很久沒有出來,坐在外室寫節略的韓湘蘭,一猜必中,肯定有貓膩。

  然而,韓湘蘭已經是育有一女的婦人,孔黛瑤卻是貨真價實的黃花大閨女。

  當有些奇怪的動靜從內室傳出後,孔黛瑤沒覺得有啥不妥,依然淡定的提筆寫節略,而韓湘蘭的俏面卻早已通紅泛紫。

  有事記室幹,沒事耍記室!

  李中易收拾了趙家的嫡女之後,殺趙老二之心,也就越來越淡了。總不能,剛剛耍了趙家的親閨女,就殺了她的親哥哥吧?

  李中易的登基大典即將舉行,禮部正是主要辦差的衙門,趙雪娘提議把王春望調去禮部,其中隱含著很大的用人哲學。

  誰都知道,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李中易在趙雪娘的提醒下,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晚清時的清流領袖之一,張佩綸,經常上奏折罵李鴻章賣國、專權、有不臣之心,罵得非常之痛快。

  李鴻章恨得牙根直癢,卻因慈禧太后的庇護,而無可奈何。

  1882年,張佩綸署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針對法國侵略越南和覬覦中國邊疆事,他先後上奏章十數篇,主張以武力抗法。

  李鴻章終於等來了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他找人奏請朝廷,讓張佩綸以三品卿銜會辦福建海疆事宜,兼署船政大臣。

  結果,在法國人的偷襲之下,福建水師全軍覆沒。張佩綸聲名掃地,丟官罷職,發配去了邊疆,最終居然成了李合肥的女婿。

  現在,王春望其實也是張佩綸式的嘴炮官員,如果把他弄去禮部辦實事,肯定會出紕漏。

  到那個時候,李中易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收拾王春望了。由此可見,趙家的女兒,絕非菠大無腦的傻姑。

  美美的睡了個回籠覺之後,李中易在趙雪娘的伺候下,起床更衣。

  王春望的事情,暫且先放在一邊,李中易的登基大典一直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之中。

  孔昆作為欽定的迎駕使,登基大典的完成情況,和他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所以,孔昆抓得很緊,幾乎每天都要找來相關的官員們,詢問監督執行的進度。

  而且,宮裡面娘娘們的正式冊封大典,也需要及時的通知孔昆。

  孔昆的手頭,已經有了諸妃的名單,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趙雪娘被冊封為雪嬪。

  李中易冊封別的女子為嬪,孔昆都不至於如此的詫異,偏偏趙雪娘一對親哥哥攪活進了謀逆的大案之中,這就顯得格外的耐人尋味了。

  孔昆命人下札子,請大理寺卿楊廷勻來內閣見他。按照李中易定下規矩,大理寺直屬於他本人管轄,和別的機構沒有任何的瓜葛。

  不過,在行政序列之中,大理寺依舊必須尊重內閣的崇高地位。孔昆並不是想干預具體的案情,而是想從側面瞭解一下,趙老二和趙老三的情況。

  按照孔昆的猜測,既然趙雪娘封了嬪,趙匡胤和趙匡義這兄弟倆,很可能會從潛邸轉移去大理寺。

  畢竟,李中易是個很講究規矩的皇帝,只要有規矩在,他就極少違反。

  果然,大理寺卿楊廷勻來了之後,被孔昆繞出了趙家兄弟,已經被正式移交到了大理寺的准訊。

  這麼一來,孔昆的心裡,多少有些失衡了。趙家參與謀逆的行動,雖然是未遂,卻絕對脫不得干係。

  孔黛瑤是堂堂參相之獨女,值此新君登基大典之際,竟然沒獲得封賞,這實在有些打臉了。

  孔昆心裡不舒服了,卻又不好馬上發作,他只得遞腰牌進潛邸,要求獨對的機會。

  李中易對內閣的相公們,還是非常尊重的,孔昆的腰牌一遞進來,他便第一時間召見了孔昆。

  孔昆明明心理藏著事兒,卻依舊一板一眼的匯報了籌備登基大典的各項準備情況,連半個字都沒有提及孔黛瑤。

  孔昆頻頻的看向李中易身後的趙雪娘,李中易起初沒在意,時間一長,就察覺到了孔昆的異狀了。

  沒聽說孔昆有好色的毛病啊?李中易心裡有些奇怪,趙雪娘又不是李七娘或是費媚娘那種禍國殃民的美人兒,孔昆頻頻看她,是何道理?

  等孔昆走後,李中易深入一想,隨即明白過了味兒。敢情,孔昆的女兒孔黛瑤,李中易至今都沒碰過,更沒有頒詔封賞。

  咳,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李中易明顯感受到了孔昆的愛女之情,他老孔是堂堂內閣的參相,女兒孔黛瑤至今沒有任何名分,說出去確實有些丟人了。

  所謂女生外向的道理,李中易也還是有些認同的。所以,內書房的記室,清一色的全是他的女人。

  至於孔黛瑤的問題,其實是李中易暫時沒有想好罷了。畢竟,她是現任宰相之女,封賞輕了,會惹來閒話。封賞若重,很容易影響孔昆在外朝的勢力消漲。

  至於趙雪娘嘛,她是獨一無二的趙家嫡女,趙家又是落泊的武臣勳貴,手頭早就沒了兵權。李中易想吃便吃,不僅沒有任何顧慮,反而有一種欺負姓趙的舒適感。

  吃晚飯前,李中易按照以往的慣例,又去了父親李達和的病榻前,仔細的替他診了脈。

  怎麼說呢,病情雖然穩定住了,以李中易目前的能力,也只能盡量維持了,沒辦法讓李達和恢復如初。

  涉及到心腦血管的問題,中醫只能用藥、針灸和推拿,實在不可能像西醫那樣,做心臟搭橋手術,或是放支架進去。

  李達和本是名醫,病的時間也不短了,兒子李中易每天來診脈三次以上,即使瞞著真實的病情,他也猜得出來,病情必定不簡單!

  「珍哥兒,我若是挺不過這一關,你務必看在我的面子上……」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李達和始終惦記著李中昊那個敗家子,並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李中易,要多多照顧他的親弟弟。

  兄弟手足相殘,畢竟是人倫上的大悲劇!

  客觀的說,李中昊再不肖,終究是李中易同父異母的弟弟。不管,李中易用何種手段殺之,傳出去都是屠弟的惡名。

  ps:現在是143張,超過了163張月票,至少加一更!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7-7 17: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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