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747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8-31 22:52
第1391章 威信

  李中易也沒有料到,張本年竟然對杭州府的情況了然於胸,各種經濟數據信手拈來全不費工夫。

  吳越國新近平定不久,正需要瞭解國情的循吏,李中易通過兩次考試,對張本年已經有了基本的瞭解。

  如今,李中易正式召見張本年,就是想通過面談,更進一步瞭解張本年的理政水平。

  「我大軍即將西進,不知有何見教?」李中易時間不多,也不想和張本年繞圈子,索性直接問他。

  張本年想了想,拱手說:「回皇上,臣以為杭州、秀州和明州的局勢,若想真正穩定,必須使出霹靂手段,令大戶們不敢妄起異心。」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又問張本年:「何為霹靂手段?」

  張本年再次拱手道:「下臣以為,應讓城中的各個大戶,分別交出嫡脈之質子。」

  李中易微微一笑,關於質子的問題,他早就考慮過,之所以從來沒有用過,核心就在於,若真有反心,哪怕把兒子都送來做質子,照樣會反。

  見李中易沒有表態,張本年解釋說:「明面上是逼迫各個大戶交出質子,不過以安其心的做法罷了。實際上,暗地裡派人控制住各個街坊,監視大戶們私下裡的聯繫……」

  李中易只是笑而不語,張本年所說的方法,其實和他控制開封城的手段,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在開封城內外,各里各村的里正和村正,都已經換成了李家軍的將士。細微之處稍微有點變化,就近的里正和村正已經把消息傳遞了出來,大軍可以直接撲殺過去,將禍患扼殺於萌芽狀態。

  張本年主張大戶交出質子,其實是明面上的迷惑手段罷了,關鍵就在於私下裡,控制住各里和各村。

  「我大軍西進之後,若有賊子犯上作亂,該如何處置?」李中易接著考問張本年。

  張本年拱手答道:「常言說得好,亂世用重典。大軍西進之後,杭州及吳越諸地的控制力量必然會空虛一些,那麼,對於敢於作亂的賊子,不大殺一批,不足以穩定住局勢。」

  李中易點點頭,打江山可不是鬧著玩的,亂黨起事那便是妥妥的敵我矛盾,必須給予秋風掃落葉的待遇。

  接下來,李中易和張本年談了接近三個時辰,最後,李中易果斷拍了板,當場任命張本年為江東道宣撫使兼杭州知府。

  所謂的江東道,也就是吳越國十三州之地,如今被李中易改為了江東道。

  率領四萬兵馬,坐鎮於杭州的廖山河,則被任命為江東道兵馬大總管兼都招討使。

  廖山河掌軍,張本年掌政,兩人互相配合著穩定住江東道的局勢,這是李中易的目的。

  「廖都使,若是大軍缺少物資,儘管來找下官。」張本年正式就任江東道宣撫使之後,絲毫也不拖泥帶水,當場就對廖山河表明了完全配合的態度。

  廖山河想了想說:「大軍不缺糧,就是佐餐的菜品過於單調了一些,有勞張宣撫費心幫著籌措一二。」

  李中易點點頭,將士們確實不缺糧,但是,因為戰亂剛剛平息,鄉下的菜農們大多不敢送菜進城來賣。

  張本年早就想到這一層,他毫不含糊的說:「下官這就召各縣的村正來杭州府衙,命他們勸導菜農進城賣菜,務必保障大軍的菜餚供應。」

  李中易有些驚訝,他還沒有任命各縣的知縣,張本年已經想到了根子上的解決辦法,倒是個真有才幹之人。

  張本年和廖山河退出去之後,黃光群被召進了殿內,他剛一見李中易,便行大禮參拜,「臣黃光群,叩見皇上,皇上萬福。」

  「平身吧。」李中易擺了擺手,笑道,「坐吧,咱們慢慢的聊。」

  黃光群原本以為李中易的架子會很大,沒想到,李中易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你以前既是杭州府的押司,自然對杭州府的情況有所瞭解,不要急不要怕,慢慢的說。」李中易命人上了茶之後,含笑安撫黃光群。

  黃光群趕緊起身,畢恭畢敬的說:「學生確實對杭州府的情況,略知一二。以學生之見,若要杭州府的局勢安穩,最佳的手段是鼓勵開門經商……」

  李中易只是默默的傾聽,並沒有插話,任由黃光群把他的意見一股腦的說出來。

  「皇上,杭州之地,以糧為綱,以商為本。若是禁止經商,這就等於是斷了大家的生路,時日一長,必起莫測之事端。」黃光群說得很婉轉,李中易一聽就懂,黃光群的說法本質上就是促進就業,讓老百姓們都有口飯吃,有點錢賺。

  小農社會維持不下去的根源,就是和平時間越久,人口越多,而地不夠分了,出現大量的無業閒人。

  無業閒人,只要超過一定的人數,必然會導致治安惡化,甚至是揭桿而起。

  李中易也沒有料到,黃光群竟然有穩定就業形勢的意識,講出了就業多,百姓安的根本邏輯,實在是非常之難得。

  「皇上,自從戰事興起之後,吳越地區和北方的貿易往來,就被切斷了。學生以為,應當盡快恢復貿易,以促進民生。」黃光群說了一大堆他的個人見解,卻沒想到,竟然有一部分完全吻合李中易的經濟民生思想。

  俗話說的好,酒逢知己千倍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李中易和黃光群,一聊就是三個時辰,通過閒聊,李中易逐漸掌握了吳越地區局勢穩定的根源。

  說白了,一點不稀奇,就是風調雨順,安居樂業!

  小老百姓對於誰來當皇帝,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他們的核心是,有點錢賺,有口飯吃,養得全家即可。

  天色已晚,李中易留黃光群用過晚膳後,便發佈了政令,任命黃光群為杭州府通判兼錢塘知縣。

  接下來的五天裡,李中易抽時間接見了全體一百名考生,根據他們的表現,分別任命為知縣、推官、縣丞或是主簿、典史。

  知縣、推官、縣丞等職務,都是官而不是下賤的吏員,李中易的這種安排恰好印證了張本年此前的看法:李中易親自主持的考試,若是做官的人太少了,何來威信可言?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8-31 22:5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9-1 18:28
第1392章 目標江寧

  江東道的官場,被李中易全面性的大清洗了一遍,從宣撫使到下面的知縣、縣丞、主簿,全都換成了李中易選拔出來的人。

  控制局面的最核心手段,就是用人。用對了人,局面就會穩如泰山;若是用錯了人,那就是民怨沸騰之局。

  李中易選拔出來的江東新貴們,上任之後,當即雷厲風行的執行李中易顧民生保就業的基本國策。

  以前,吳越國收了幾十年的進城稅,被徹底的取消了。一時間,整個江東地區的老百姓,歡聲雷動。

  李家糧鋪,以驚人的速度,在短短的五天之內,便於杭州城裡開辦了二十餘家。

  無商不富,無糧不穩,乃是治國的真正精髓,李中易從來不曾或忘。

  隨著新官們的上任,南北的商路,隨即打開。南方的絲綢和糧食,源源不斷的北上;北方的鐵器和食鹽,絡繹不絕的南下。

  李中易又觀察了幾天,這才率領六萬戰兵及四萬輔兵,浩浩蕩蕩的向西進發。

  平定江南,吳越錢家不過是盤開胃菜罷了,地大物博,家底更加殷實的南唐,才是李中易此次御駕親征的主要目標。

  南唐的國都,雖然已經遷移去了洪州(今南昌),其西都江寧府(金陵)依然是最富裕的地區。

  所以,按照總參議司的進兵計劃,大軍由杭州灣北上,走海路進逼南唐的靜海制置院(今南通)。然後,沿著長江往西進,待擊破江陰和鎮海之敵後,兵臨江寧府城下。

  如今,林仁肇所率領的主力水師,正與楊烈率領的精銳兵馬,對峙於江州(今九江市)。

  南唐的兵馬雖然有十餘萬之多,但是,最精銳的兵馬卻都被牽制於江州一線,無法及時的呼應江寧府。

  這也是李中易敢於在杭州府待這麼多天的根本因素之一!

  南唐雖然有長江天塹做後盾,然而,李家軍的水師在擊敗且吞併了吳越國的水師之後,已經變得驚人的龐大。

  別的且不去說它了,單單是千料的大船,強漢朝的水師就已經擁有近千艘之多,更別提幾百料的中小型船隻了。

  出兵的那日,整個杭州灣都沸騰了,高聳的風帆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頭。

  「臣等恭送皇上。」

  李中易登船之後,傲然立於船首,杭州城的文臣武將們,分別在張本年和廖山河的率領下,轟然行大禮參拜。

  「平身。」李中易擺了擺手,十分威嚴的說,「江東道就交給你們了,別讓朕失望。」

  「臣萬萬不敢辜負皇上的期盼。」廖山河故意讓張本年先說話,他才跟著說,「臣絕對不會讓逆黨得逞的。」

  張本年畢竟是文臣,說話的語氣始終帶著股子文謅謅的氣息,廖山河那可是典型的武將,他和李中易之間向來都是有一說一,不帶拐彎的。

  李中易見張本年和廖山河的說詞略有些不同,不由微微一笑,文武分治之道,說易行難吶!

  金鼓齊鳴,號角喧天,李中易的帥艦率先駛離了碼頭,群臣們在張本年和廖山河的帶領下,一齊行大禮恭送皇帝陛下。

  正值秋高氣爽之時,李中易負手立於船頭,眼望著整個杭州灣,到處都是強漢朝的水師大船,不由心潮澎湃的吟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一直默默的侍立於李中易的身後的韓湘蘭,一邊傾聽著男人的吟唱,一邊暗暗感嘆不已,雄主配佳詩,絕了!

  竹娘聽不太懂李中易吟的是啥詞,但她心裡卻明白,等滅了南唐之後,她的男人必定會積攢國力,以待北伐晉陽劉漢政權和契丹國。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之盛景,一直是李中易孜孜以求的目標,竹娘對此知之頗深!

  「竹娘,江寧府的菜,還是蠻不錯的。等進了江寧城,朕帶你們去嘗一嘗!」

  在李中易的字典裡邊,江寧城已經算是囊中之物,旦夕之間,便可取了。

  李中易不經意的展露出豪氣干云,韓湘蘭立時聽痴了,如此雄主才配作她的男人呢!

  竹娘笑嘻嘻的說:「皇上,奴家聽您說過一嘴,江寧城的魚頭豆腐,乃是一絕。這一次進了城,奴家最想吃的就是這道菜。」

  李中易哈哈一笑,說:「區區菜品爾,何足掛齒?你就別替朕省錢了!」

  此次進兵南唐,廖山河留在了杭州城裡,行營都部署便當仁不讓的由馬光達擔任,水師提督依然是趙老幺。

  按照李家軍行軍打仗的規矩,在船上的兵馬,包括馬光達在內,都必須聽從趙老幺的安排。

  等大軍登了岸之後,趙老幺就要反過來聽從馬光達的指揮了,這也凸現出專業人員做專業之事的正確邏輯。

  在水面上,就必須聽從水師的安排,這在條令裡邊,早已經有明文規定了。

  大軍由杭州灣起錨之後,掉頭北上,先後經過了秀州和崇明島,直逼南唐的靜海制置院。

  「皇上,微臣以為,南唐居上流,而我軍屬於逆水行舟,最值得注意的便是,防備火攻!」趙老幺乃是水師宿將,他的看法一下子就吸引了李中易的注意力。

  「照你這麼說,南唐那邊很有可能順水火攻嘍?」李中易單手托在下巴上,兩眼一直盯著碩大的軍用沙盤。

  「皇上,您請看這邊。」趙老幺手提一根細木棍,抬腕指向靜海制置院的正上方,詳細的解釋說,「此處正是揚子江的入海口附近,水流湍急,利於順水火攻。」

  李中易點點頭,問趙老幺:「不要繞彎子,你就直說吧,應該如何應對?」

  「皇上,臣以為,可以讓繳獲之吳越國的中小型船隻為先導,距離我大軍十里左右分出一撥,共四撥。」趙老幺放下細木棍,拱手道,「我軍水師大船較多,在揚子江內無法順暢的調頭或是閃躲,而江東道的船隻較小,即使南唐敵軍採取火攻,也可以從容應對。」

  李中易聽明白了,趙老幺的意思是,南唐敵軍肯定會採取火攻。與其讓本部的大船受損,不如先讓江東道跟來的中小型船隻在前頭抵擋。

  並且,按照趙老幺分四撥的搞法,即使偶然出現漏網之火船,也必定不會多,而只能是零星少數罷了,應對起來也就不至於手忙腳亂。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9-2 23:00
第1393章 試探

  水師載著大軍鋪天蓋地的逼向了南唐的靜海制置院,靜海制置院的守將,震懾於李家軍的勢大無比,竟然領著小老婆棄城而逃。

  李家軍白得了靜海制置院之後,李中易不禁撇了撇嘴,說:「俗話說的好:南船北馬,朕以前還不怎麼相信,如今,算是信了一半。」

  竹娘笑道:「皇上,北人擅長騎射,南人善於駕舟,的確是沒錯。不過,咱們這麼大一支船隊殺過來,南人善駕舟的優勢,也已經徹底的沒有了,不跑才是傻子呢。」

  李中易哈哈一笑,說:「你拍馬屁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接近於無痕之境界了。」

  竹娘淺淺一笑,說:「還不都是皇上您教的出來的麼?」

  李中易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了靜海制置院,也就等於是在南唐的揚子江防線上,狠狠的撕開了一道大口子,他的心情自然是非常不錯。

  吃晚飯的時候,李中易破例飲了一壺美酒,又在韓湘蘭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沐浴了一番。

  軍威鼎盛,嚇破了敵人的膽子,再沒有比這個更令人高興的事情了!

  拿下了靜海制置院之後,南唐的鎖海口江陰城,也就徹底的暴露於李家軍的炮口之下。

  按照總參議司制訂的作戰計劃,大軍應水陸並進,李中易和馬光達走陸路,趙老幺領著水師和輔兵走水路。

  沿途之上的飯食供應,皆由水師上的輔兵負責,陸上大軍只管攜帶好七日的乾糧備用即可。

  步軍的兄弟們每走一程路,到了飯點的時候,隨時隨地都可以有熱飯菜吃,熱水熱湯喝。

  這麼做的好處,顯然是大大的減輕了陸上步軍的後勤壓力,加快了步軍的前進速度!

  此次平滅南唐,宜緩不宜快,太快了,反而對李中易完整的接收整個江南地區不利。

  畢竟,林仁肇手裡的兵再少,卻也有八萬訓練有素的水軍。若是把林仁肇逼急了,讓他舍了楊烈不顧,卻要東進和李中易拚命,也是一樁很麻煩的事情。

  李家軍溯江而上,有著先天性擔心火攻的弊端,不可不防!

  李中易剛剛離開杭州不久,河東道兵馬大總管廖山河,就把張本年和黃光群請到了大總管府裡議事。

  「張宣撫,皇上臨走之前,給了在下一份名單。」廖山河是個直性子,不屑於繞彎子,索性直接了當的說明了意思。

  張本年看了眼黃光群,黃光群微微一笑,他早就料到了,廖山河這種重將被留在杭州城裡,其中必有重大緣故。

  「廖大總管毋須客套,有什麼需要我等做的,儘管直言。」

  張本年原本以為,以廖山河的資歷,他若是想抓人直接抓了也就是了,如今卻找了他和黃光群來商量,顯然面子給的很足。

  黃光群暗暗點頭,從廖山河的表現來看,李中易確實很重視他們這些江東道的官場新貴。

  李中易一再強調文武殊途,文臣不得干預軍事,武將不能過問政務。對於這一點,張本年和黃光群心裡也都是非常有數的,沒人敢越過雷池半步。

  不過,廖山河提供的抓人名單,既需要駐軍的支持,也需要文官的配合,屬於是文臣武將可以商量著辦的事情。

  張本年的話說的很客套,兩眼卻始終未離開過廖山河給的抓人名單,他做夢都沒有料到,李中易剛進杭州城不久,居然就把杭州城裡城外土豪劣紳的底細,已經摸得一清二楚。

  不誇張的說,單單是名單上有名有姓的這些土豪劣紳,張本年就認識其中的絕大部分。

  「廖大總管,一次性抓這麼多人,恐怕不太妥當吧?以下官之見,不如分四到五個批次分別抓捕。比如說,這位張真平張大官人,他的祖父就是錢家的宰相,積攢了不薄的家底。真要入他以罪,只須扣上販運私鹽,便可最大程度的掩人耳目。」黃光群和張本年不同,他關心的是,怎樣既抓了人,又不引起地方上的反彈。

  張本年雖是杭州知府,卻也是江東道的宣撫使,地位上面比黃光群高出甚多。

  黃光群的杭州通判之職倒也罷了,關鍵是他兼著錢塘知縣,錢塘縣裡的情況最為複雜,一旦鬧出民變,必定會從錢塘起事。

  這麼一來,黃光群這個知縣,即使不馬上丟官,也肯定會給李中易留下不佳的印象。

  所以,張本年可以慢慢的打太極,黃光群卻擔心錢塘出大事,必然要主動切入正題,免留下後患。

  廖山河原本的計劃就是不露聲色的分批次抓人,如今黃光群居然主動提了出來,他自然很高興,就笑著說:「若是抓捕之事都交給黃公主持,可有把握一體擒拿歸案?」

  黃光群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敢大包大攬,他猶豫了片刻,嘆道:「既要抓人,又不能打草驚了蛇,實在是棘手之極吶。」

  張本年微笑著瞥了眼黃光群,若黃光群僅僅是個通判,倒也無妨。只是,黃光群還身兼杭州第一大縣錢塘的知縣,這便是實權通判了。

  按照強漢朝的規矩,杭州府的所有政令,都必須在張本年簽署之後,由黃光群副署,才算是生效的文書。

  說白了,通判的作用,就在於監督知府,令其不敢,也不能胡作非為。

  基於此,張本年很自然的也就對黃光群有了不小的忌憚,只是這種擔憂不可能說出口罷了。

  廖山河既請來了張本年,也請了黃光群,很顯然,他知道至關重要的一點,必須這兩人同時配合,抓捕的工作才有可能順利的完成。

  三個人商量了一個早上,最終得出結論,先以販賣私鹽的罪名,將張真平及其相關的人等先抓了,視情勢的變動,再做下一步打算。

  等送走了張本年和黃光群之後,廖山河望著從後堂現身的李浩東,笑眯眯的說:「你可以回去向皇上覆命了,就說張本年和黃光群都很配合我的任務。」

  李浩東冷冷一笑,說:「名單上的人,其實早就暗中監視住了,他們若是有膽子不配合,也不會誤了大事!」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9-4 22:56
第1394章 取潤州

  李家軍只在靜海制置院待了兩天,便登船繼續西進,水陸並進,浩浩蕩蕩的殺奔南唐的咽喉地帶江陰軍。

  江陰城,歷史十分悠久,其見諸文字記載的歷史有2500多年。在春秋時期,江陰地屬吳國延陵,曾是吳公子季札的封地,季札避耕於申港南舜過山下,名動古中原的延陵季子葬於今江陰申港。

  唐武德三年(620年),升江陰縣置暨州,以梁豐故地復置暨陽縣。暨州下轄江陰縣、暨陽縣、利城縣三縣。

  南唐建立後,始設為江陰軍,轄江陰一縣。

  江陰雖然是很小,但是,其地理位置異常之重要,恰好扼守於揚子江下游的咽喉所在。

  鑑於江陰的重要,南唐建立之後,李煜的爺爺就在江陰軍派駐重兵防守。

  現任江陰軍兵馬都總管是黃登,此人乃是南唐的水師宿將。只因為,黃登和林仁肇不和,才被安置在了江陰軍。

  據此前的情報顯示,江陰的南唐兵馬大約有三萬人,其中的一半是水師。

  整個南唐也不過十五萬兵馬而已,其中的八萬由林仁肇掌握,剩下的七萬兵馬散佈於各州縣之中,江陰便佔了其中的近半,由此可見南唐對於江陰的重視!

  按照總參議司的戰役構想,黃登最好別跑,而是與李家軍的水師來一場水上決戰。

  其次是,黃登知道李家軍勢大,不敢水上決戰,而龜縮於江陰城中。

  最差的情況是,黃登主動放棄江陰,逃回西邊,去與林仁肇匯合。

  和江陰城相比,李中易更希望的是,將黃登手下的三萬人一口吞掉。

  失地存人,則人地皆存,這個道理在李家軍中,即使普通士兵也是明白的。

  統一江南的戰爭,進行的如火如荼,李家軍的將士們全都憋足了勁,打算讓黃登知道知道,馬王爺究竟有幾隻眼?

  然而,令李中易既感失望,又覺得佩服的是,黃登竟然真的率軍西逃了,把江陰城留給了李中易。

  黃登屬於率軍主動後撤的性質,和靜海制置院的守將棄城而逃,有著本質性的差異。

  戰前,李中易最擔心的是,南唐軍隊都聚集到林仁肇的旗下,那將是一場惡戰和苦戰!

  然而,殘酷的事實證明,哪怕黃登和林仁肇舊有宿怨,在大敵當前,黃登依然選擇了以國家的存亡為重。

  李中易負手立於江陰城頭,望著浩浩蕩蕩向東流的江水,不禁心潮起伏。

  趙老幺卯足了勁,打算一口吃掉黃登的三萬人,誰曾想,黃登竟然狡猾異常,搶先一步登船逃向了上游。

  「皇上,臣以為,應當趁勝追擊,不給黃登以喘息之機。」趙老幺氣咻咻的請戰。

  李中易擺了擺手說:「黃登既然成心想逃,咱們即使追上去了,也恐怕很難將其一口吃掉。方今之勢,與其緊追不捨,不如放其與林仁肇匯合。」

  趙老幺不解的問李中易:「皇上,您的意思是,把敵軍都引去江州?」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世人皆以為朕的目標是林仁肇,其實呢,朕還沒南下之時,就琢磨著怎樣繞過江州,直搗南唐的巢穴洪州。」

  按照後主李煜的個性,他自然不敢去江州督戰,而只會待在遠離戰場的新都洪州(南昌)。

  以李中易的想法,既然李煜在洪州,南唐的腹地內部兵力又異常之空虛,那麼,他不妨率領輕騎直撲洪州城下,打李煜一個措手不及。

  楊烈的手下有八萬精銳,李中易帶來了六萬精銳,還有水師的兩萬人。也就是說,統一江南的總兵力,達到了破記錄的16萬人。

  別的且不去說它了,單單是楊烈率領的八萬禁軍主力,已經夠林仁肇喝好幾壺的了,更何況,李中易的手頭還有六萬人呢?

  楊烈在江北,李中易在江南,水師逆揚子江而上,無論總參議司怎麼計算,都是必勝之局!

  當然了,必勝不等於速勝,而且還有大勝和慘勝之分。原因其實也很簡單,主要是有長江天塹的阻隔,林仁肇又是當世名將,必須小心應對。

  當然了,李中易想去洪州,必須考慮到洪州附近水網密佈的地理環境。

  在沒有水師的幫助下,李中易帶的兵如果太多了,單單是渡河就會弄出很大的動靜,從而失去了偷襲的意義。

  如果,李中易率領的兵力過少,洪州城內尚有三萬南唐的禁軍,顯然太過於冒險了。

  所以,李中易左思右想之下,決定的親自帶領一萬五千人,星夜兼程的去偷襲洪州。

  只是,李中易心裡很有數,如果不使出狠招,馬光達和趙老幺一定會堅持反對他的冒險行動。

  李中易的這個計劃,一直在暗中醞釀,別說馬光達和趙老幺了,就算是隨軍的總參議司,也無人知曉。

  反正,現在尚早,等拿下了池州,李中易再做打算也不遲。

  當務之急,是利用黃登撤退的空間,趁勢拿下南唐的西都江寧府。南唐的李家父子,在江寧府經營了幾十年,不管是金銀財寶,還是糧草輜重,都足以令李中易垂涎三尺。

  黃登放棄了江陰之後,潤州的南唐守將有樣學樣,也跟著主動撤去了江寧府。

  這麼一來,算上江寧府原有的一萬五千萬兵馬,黃登的三萬兵馬,以及潤州的一萬兵馬,南唐囤積於江寧的守軍,其兵力已經達到了五萬五千人之多。

  就總兵力而言,李中易也不過是八萬人而已,其中還有兩萬水師。一守一攻,南唐的五萬五千兵馬,只要團結一心,倒也可以拖延一些時間。

  李中易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潤州之後,南唐的舊都江寧城,就已經徹底的暴露於他的眼前。

  和以往北方雄主統一南方的形勢不同,強漢朝的步軍主力卻是在江南,而不是有天塹阻隔的江北。

  這就是龐大水師帶來的福利了!

  李家軍水陸並進,一步步的逼近了江寧城,眼看就要兵臨城下。然而,江寧城裡的南唐文官重臣們,卻在鬥爭棄城而走的黃登。

  南唐的文官們,壓根就不懂守江必先守淮的軍事邏輯,更不明白抱團取暖的妙處。他們揪住黃登擅自棄城的「罪過」不放,彈劾黃登的奏章像雪片一般飛進了洪州,擺到了李煜的桌面上。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9-6 09:20
第1395章 常平倉

  先帝柴榮在位的時候,率領雄兵十萬拿下了南唐的東都江都府,也就是揚州。

  南唐徹底的喪失了江淮十四州的地盤,也就等於是,徹底的失去了北伐的能力。

  強漢朝在揚州駐有重兵,統兵大將不是別人,正是征東將軍劉賀揚。

  李中易順利的拿下了空城潤州之後,得知消息的劉賀揚,趁著濃濃的夜色,渡江來拜見李中易。

  「臣劉賀揚恭請皇上聖安。」劉賀揚一見了李中易,當即大禮參拜了下去。

  李中易聽出劉賀揚改了見面的說詞,不由微微一笑,問他:「老劉啊,怎麼想出來的恭請聖安?」

  劉賀揚趕緊解釋說:「聖人大安,乃是臣等莫大的福分。臣很久沒見著聖顏了,怪想的……」

  李中易點點頭,晚唐周初之際,依然習慣於稱呼皇上為聖人,劉賀揚倒算是動了一番腦筋。

  「平身吧。」李中易走到劉賀揚的身前,伸手攙扶他起來,把他拉到錦凳前,摁他坐下。

  等劉賀揚坐下之後,李中易又吩咐人上茶,拿瓜果來,劉賀揚見了此情此景,心下不由大受感動:皇上終究是個念舊之人吶!

  想當初的破虜軍,兵不過一萬餘人,將不過阿貓阿狗兩三隻而已,誰能想像的到,竟然膨脹到了如今的程度?

  李中易也有些日子沒見著劉賀揚了,他自然要詢問一番老劉的近況,劉賀揚就說:「臣的身體還行,一頓可食四大碗飯。臣領著兩份薪俸又有歷年賞賜的錢財,日子過的不緊。只是,臣的幺女兒眼看著要及笄了……」

  劉賀揚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李中易是何許人也,他一聽就明白了,劉賀揚是不太希望他的幺女參加選秀。

  「俗話說的好,窈窕淑女,你的幺女可自尋夫婿婚配。」李中易十分慷慨的給出了承諾。

  劉賀揚十分感動,連忙起身欲行大禮,卻被李中易抬手攔住了。

  李中易淡淡的說:「你追隨於朕的左右多年,這麼點面子,還是有的。」

  劉賀揚原本有些擔心,沒想到,李中易居然答應的這麼爽快,一時間,感動莫名。

  客觀的說,李中易待追隨多年的老臣子們,確實不薄。

  就以劉賀揚為例子,他在開封城裡,不僅分得了一座豪宅,還領著雙俸。李家軍中的薪俸水準,原本就是出奇的高,劉賀揚領著雙俸,根本不需要伸手,小日子就可以過得很滋潤。

  畢竟,在軍中,吃飯、穿衣、住宿啥的,統統不要錢,雙俸的收入含金量頗高。

  這也就是在李家軍了,南唐軍隊裡,普通士兵月俸不過區區兩貫錢,無論是吃飯還是穿衣,甚至是住宿,都需要自掏腰包。

  折騰了一圈下來,普通士兵能夠拿回家去的積蓄,每月也就兩三百文錢罷了。

  兩三百文錢,夠啥用的?再加上,南唐軍中的惡習,軍官幾乎人人吃空餉,上行下效之餘,軍隊的戰鬥力也非常可疑。

  和南唐的軍隊不同,李家軍的餉錢完全不過帶兵官的手,由後勤司按照人頭統一發放。

  士兵們每月到手的銀錢,都是足金足兩的實打實,沒有半分貓膩。

  李中易採取的是,獎懲分明,高收入高地位以及高風險並存的養兵策略,軍人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士兵們把腦袋繫在褲腰帶上,跟著李中易打天下,說白了,不就是圖個將來出人頭地的機會麼?

  士兵們賣的是命,收穫的是改變命運的機會,世界很公平,上帝不會刻意虧待誰!

  劉賀揚和李中易確實有些日子沒見了,兩人一連聊了兩個多時辰,到了飯點的時候,李中易留劉賀揚陪著一起小酌幾杯。

  席間,劉賀揚舉起酒杯說:「皇上,想當年,臣跟隨您第一次東征高麗的時候,您曾經告訴臣,天下必定會一統。那個時候,臣的眼光不行,以為統一江南就至少需要三十年的時間,真沒想到哇,短短的數年間,江南即將統一……」

  李中易喜歡聽老部下們的懷舊之語,劉賀揚就撿好聽的話,慢慢的說給李中易聽。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老部下就是老部下,都知道他的脾氣,吃軟不絕不吃硬!

  「咱們的敵人始終在北方,而不是如今的南方。等滅了晉陽的劉漢,你們也許就要去更南邊打天下了。」李中易只是點到為止,劉賀揚卻已經真正的明白了李中易的心意。

  比南唐更南邊的開疆打天下,除了秦之交趾,甚至是交趾以南之外,更有何處?

  「皇上,臣以前聽您說過,交趾的稻米品種特別高產?」劉賀揚其實知道那是占城稻,卻故意裝傻不說。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笑道:「那叫占城稻,特別適合在吳越和南唐之地種植,一年兩熟不在話下。只要糧食足夠,就有資本抵禦天災和人禍了,所以,占城稻和常平倉必須齊頭並進。」

  提及常平倉,劉賀揚倒是有些想法,他放下酒杯,有些遲疑的說:「皇上,涉及地方政務的事務,臣本不該說,不過,揚州的常平倉積弊叢生……」

  李中易親自定下的鐵律,文臣不得預軍事,武將不得過問政務,劉賀揚提起常平倉的積弊,心下倒有些忐忑不安。

  「私下裡說說,又是和朕說,不妨事的。」李中易擺了擺手,示意劉賀揚只管說。

  「楊州本地的常平倉,選址頗成問題,竟全是地勢不高的低凹之地。另外,揚州多發水患,以臣的觀察,竟有幾處常平倉設在河道附近。」劉賀揚的一席話,立即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視。

  常平倉制度,乃是李中易花了大心血的事務,若是出現了重大的弊端,萬一出現天災或是人禍之時,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劉賀揚畢竟是武將,不敢多言政務,他只說是耳聞,卻無實證,只求李中易親自派人徹查。

  常平倉一旦出事,後果就很嚴重了,李中易當即找來李浩東,命他派人秘密潛入揚州,徹查常平倉的建設情況。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9-6 11:2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9-7 11:14
第1396章 攻江寧

  李家軍打到潤州的消息,近在咫尺的江寧府的官紳和豪商們,異常之恐慌,紛紛登車出逃。

  一時間,江寧府的六座城門,都被逃出城的車輛,給擠的水洩不通。

  李中易素有抄家的惡名,他御駕親征,帶兵打到了潤州,江寧城裡的官紳和富豪們,如果不趁機逃走,那才是大傻瓜。

  劉賀揚過江拜見李中易的第二天早上,整裝待發的李家軍,在軍令的約束下,陸續登船,浩浩蕩蕩的朝江寧城進發。

  所謂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李煜派來守江寧的是,他的親弟弟南楚國公李從善。

  李從善排行老七,是行六的李煜最信任的一個親弟弟。李煜登基稱帝之後,李從善最先被封為鄧王,沒過多久,就被改封為南楚國公。

  李煜給李從善的名頭極大,撇開南楚國公不提,單單是江東兵馬都元帥一職,就是極為難得的寵信。

  李從善也沒有辜負李煜的期盼,他自從上任之後,就致力於把江寧城打造為金剛不壞之城。

  江寧的六座城門,都加修了甕城,不僅如此,城頭上的拋石機,就足有兩百餘架之多。

  客觀的說,如果不是李家軍有12磅青銅火炮助陣,若想拿下江寧城這塊硬骨頭,肯定要多費不少的工夫,搭上不少的性命。

  然而,李家軍不僅有火炮,還有魔鬼雞尾酒、回回炮,更有龐大的水師可以借力,江寧城的陷落乃是遲早的事情。

  按照李中易和劉賀揚商議的結果,劉賀揚率領三萬兵馬,與江寧城隔江相望,以牽制住李從善手頭為數不多的兵力。

  如今的江寧城中,除了李從善手頭的五萬兵馬之外,還有黃登從江陰帶過去的三萬兵馬,以及從靜海制置院逃過去的敗軍,總兵力也有大致九萬人之多。

  只是,李從善親自掌握的五萬兵馬,除了一萬禁軍之外,其餘的四萬人都是臨時招募來的鄉勇。

  這麼一支七拼八湊出來的軍隊,其戰鬥力極為可疑!

  李中易才不管那麼多呢,他率領大軍趕到江寧城下後,就命人把六門都給圍死了。

  按照李中易的說法,勿使一隻蒼蠅飛出江寧城去,便是大功一件!

  江寧城可不是一般的城池,李煜的李家三代君主,在這裡苦心經營了幾十年,又十分重商,其真實的富裕程度甚至連開封都比不過。

  到了嘴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李中易的態度很明確,江寧城中的財富,他全都要定了。

  官紳和富戶雖然都逃走了,但是,最值錢的房宅和良田,卻是他們帶不走的。

  李家軍發薪俸,全是紙鈔,對於銅料的需求並不高。換句話說,自從印鈔機開動之後,李家軍的將士們已經不缺錢花了。

  江寧城附近方圓百里之內,全是最上等的良田,按照李中易的固有手法,只要是無主的土地,一律收歸國有。

  戰爭的時候,土地不值錢。一旦開啟和平模式之後,充公國有的土地,其價值就完全不可估量了。

  紙鈔可以持續性的印造,城市周圍的良田,卻都是最稀缺的資源,價值可謂是連城。

  李中易傲然騎於血殺的背上,手裡的單筒望遠鏡繞著江寧城南門,轉了一圈,不由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傳說中,李從善擅守,今天一看,果然是名不虛傳。

  單單是城牆上遍佈的沙袋,就足以證明,李從善的善守之名,絕非浪得虛名。

  然而,城牆上的沙袋只能防備拋石機的打擊,對於火炮來說,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怎麼說呢,李從善已經做到了他所有能做的,然而,他的防守思想依然落後於整個時代了。

  在有火炮的時代裡,所謂的守城名將,他們的善守之名必將被一一剝奪,這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耀明,這一仗就看你了。」李中易依然是老習慣,臨陣前把指揮權交給了馬光達。

  馬光達拱手笑道:「區區江寧城而已,挨不了幾炮,就會土崩瓦解。」

  李中易點點頭,馬光達顯得信心十足,有些誇張的成分在裡邊,但是,事實勝於雄辯。

  再厲害的城池,哪怕是防禦力最佳的稜堡,在重型火炮的面前,終究是不堪一擊的。

  時代在進步,軍事理論也在飛速的發展,抱殘守缺者,必將被整個時代所淘汰。

  李中易發覺炮軍指揮使李永堂,正滿是熱切的望著他,他不由一笑,說:「怎麼,等不及了?」

  李永堂摸著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皇上,若是早點轟開城門,說不準可以進江寧城裡吃晌午飯呢。」

  李中易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說:「去吧,你的任務是兩個時辰內,必須轟塌江寧城門。」

  李永堂拍馬離開了中軍,馬光達接過了整個戰役的指揮權,李中易則下馬回到了中軍大帳。

  在戰場上,李中易這個最高統治者,只需要時不時的露個面,鼓舞一下士氣即可。

  如果,每一場戰役,都需要李中易親自指揮,那只能說明他的手下,沒有合適的將才。

  手底下沒有能夠獨當一面的將才,這才是李中易最大的悲哀,說明他根本沒有識人之明以及用人之量。

  李中易剛坐下,竹娘便端著茶盤走到他的身邊,小聲說:「皇上,喝口熱茶,潤潤喉嚨吧?」

  李中易接過茶盞,一小口一小口的飲下,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茶漬,笑瞇瞇的說:「嗯,茶泡得很不錯,不冷不熱,味道適宜,正好入口。」

  竹娘抿唇一笑,說:「還不都是皇上您教的好?」

  李中易擺了擺手,笑道:「這我可不敢居功,是你自己學的到位。」

  「轟……」大約在半個時辰之後,進攻江寧城的第一聲炮響,準時拉開了攻城戰的序幕。

  李中易坐在小馬扎上,始終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感覺,和南唐軍隊作戰,終究沒有和契丹人作戰,那麼的驚險和刺激。

  沒辦法,李中易戎馬半生,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至今未嘗一敗,他的眼界自然高出常人何止一籌?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9-7 21:44
第1397章 榨油

  號稱固若金湯的江寧城,只守了大約兩個時辰,南門連同其甕城,就被李永堂指揮的炮軍,給轟塌了。

  馬光達見勢很妙,隨即下達了總攻擊的衝鋒令,打算一鼓作氣的拿下江寧城。

  一時間,城外的李家軍將士們,彷彿高山上傾瀉而下的洪水一般,勢不可當的殺進了江寧城中。

  李中易放下手裡的單筒望遠鏡,搖頭嘆息道:「這就是所謂的固若金湯?」

  竹娘接過男人遞來的單筒望遠鏡,抿唇輕聲笑道:「皇上,您忘記了?您曾經說過,火炮的出現,讓所謂的守城名將,全都被掃進了歷史的故紙堆裡去了。」

  李中易啞然一笑,這話還真是他說的,如今被竹娘複述出來,竟是一字不差!

  不過,李中易完全沒有說錯,在有火炮的時代,所謂的守城名將,很可能成為勝利者們的笑柄。

  如今的李家軍,對於如何攻擊堅城,已經演練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作戰方案。

  另外,經過嚴格的訓練,炮軍的炮手們熟練度大大增加,命中率也隨之大大的提高。

  老課文裡的賣油翁,每一勺油都是一兩,不多不少,說白了就是手熟爾。

  李中易平靜的待在中軍大帳裡,提筆批閱軍中以及各地送來的公文,沒辦法,身為上位者,他有必須處置公文的責任。

  在一旁默默寫節略的韓湘蘭,時不時的偷眼去看她的男人。江寧城的陷落,意味著南唐已經被滅了一半,男人看上去卻十分平靜,並沒有多少高興的模樣。

  這是為何呢?韓湘蘭有些想不太明白。

  李中易攻破的堅城,已經有很多了,別的且不去提它,單單是世界第一大城開封,就是被武力拿下的。

  江寧城雖然很富裕,但是,據情報,城中的富裕戶們,逃的逃,跑的跑,沒跑的已經所剩無幾了。

  富裕戶們都跑了,也就意味著,李家軍的活錢來源少了一大塊,李中易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呢?

  到了後半夜之時,渾身硝煙瀰漫的馬光達,帶著完勝的喜悅,跑來拜見李中易。

  李中易吩咐下人上了茶點,馬光達抓過茶壺,用嘴對著壺口就是一通猛灌,倒惹笑了李中易。

  馬光達依然是以前那個馬光達,性格方面並沒有變多少,屬於李中易喜歡並完全可以包容的類型。

  李中易自己在軍營裡吃飯的時候,經常端著大碗,就這麼蹲在將士們堆裡,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胡吹海侃,和大家十分的融洽。

  老話說的好,在那個山頭,就要唱那支歌!

  你平時不和將士們搏感情,真到了要命的時候,有誰會不怕死的挺身而出,替你賣命呢?

  「皇上,將士們打下了府庫之後,就都貼了封條,只是,李從善想自焚,人雖然被救下來了,可是,府庫的帳本都給燒得差不多了。」馬光達的稟報,令李中易不由感嘆不已。

  南楚國公李從善,在兵敗之後,想要自焚,這事本身就證明了,李煜沒有看錯他的這個七弟。

  然而,無可奈何花落去,李從善對李煜再忠誠,也解決不了戰力不如人的現實。

  「嗯,朕倒沒有想到過,李從善竟是如此的忠勇,你一定要善待之,莫讓他死於非命。」李中易感慨萬千,南唐的李家也有血勇之輩,實在是沒有料到呢。

  馬光達拱手道:「皇上,臣已經給李從善的家人下了死令,若是李從善有個好歹,他們也都別想活了,請皇上恕臣僭越之罪。」

  李中易不由笑了,淡淡的說:「方面之將本就有專閫之權,你何罪之有?」

  「多謝皇上體諒臣下的不得已。」

  若問馬光達對李中易最信服的一點,通情達理絕對可以排上第一位!

  作為一個上位者,李中易對下情的通透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臣子們的想像力。

  根據馬光達的介紹,南唐軍失敗之後,他們為了逃命,竟然在西門前互相踐踏砍殺,以至於死傷無數。

  李中易慨然一嘆,說:「骨肉同胞相殘,誠乃一大悲劇也!」

  馬光達也跟著嘆息道:「若是我軍失利,斷不至於如此,這還是李從善治軍無方所至。」

  李中易點了點頭,說:「治軍之道,貴在智信仁勇嚴,缺一不可。」

  馬光達笑道:「以我軍的軍法之嚴,未奉將令擅自撤退者,殺無赦!」

  就軍法而言,李家軍中看似斬刑不多,實際上,軍中條令的細緻程度,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在這個時代的軍閥軍隊裡,明面上大多採用的是七十二斬的嚴刑竣法。實際上,所謂的七二十斬,賦予了主將極大的自由裁量權。

  說白了,就是軍中的規矩,沒有主將的一句話管用。

  在李家軍中,顯然不存在主將干預軍法的空間。軍法司的主官們,個個以李中易的鷹犬自居,惟恐發現不了主將們私下的貓膩,而令主將們甚為忌憚。

  「皇上,江寧府的府庫裡沒什麼東西了。據說,是李從善把府庫裡的金銀財寶綢緞細軟,全都拿出來,賞給了南唐的官兵們。」馬光達的一席話,令李中易倍覺肉痛。

  偌大個江寧城,堪稱是華夏第二城,府庫居然被搬空了,等著貼補出兵虧空的李中易,如何能夠甘心?

  「此事非同小可,務必從南唐的敗軍之中,儘可能的追贓。」李中易說的咬牙切齒,馬光達看得心驚肉跳。

  一般的帝王,頂多只看城池是否被攻下,敵軍是否已經崩潰。然而,李中易卻和他們完全不同。

  李家軍每打下一座城池,第一件大事便是查封府庫或州、縣庫,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萬萬不能。

  如今的李中易,看似家大業大,無奈何,需要供應的官員和兵馬,著實不是個小數目,哪哪都要花錢吶!

  「唉,耀明啊,朕有些累了,今晚就先歇在城外,明日再進城不遲。」李中易啥都沒說,可是,馬光達已經明白了。

  馬光達暗暗發狠:必須將擒下的敗兵們徹底的搜身,哪怕是石頭縫裡,也必須榨出油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9-9-7 22:0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9-9 23:18
第1398章 拖人下水

  李瓊的左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他總有一種預感,要出大事了!

  只是,李瓊一時又想不清楚,哪裡會出大事呢?

  李中易雖然御駕親征離開了開封,可是,他把警政寺卿李延清、九門提督李雲瀟、緹騎司提督左子光這三個心腹之臣,留在了開封。

  按照道理來說,有此三人坐鎮於開封,可保開封萬無一失。但是,左眼皮子跳個沒完,令李瓊依然揪著心了。

  上次,李中易的庶長子李繼易,因為和其母鬧彆扭,居然躲在宮女房裡死活不肯露面,製造了好大一場恐慌。

  按照道理來說,庶長子李繼易越是胡作非為,李瓊應該高興才是。然而,李瓊清楚的知道,李中易並非一般的君上,其選擇儲君的邏輯,也必定會與眾不同。

  孩子們都還小,而且李七娘尚未生子,李中易又正值春秋壯年。說白了,滑陽郡王府距離爭儲的那一天,還早得很!

  李瓊心裡明白的很,他年事已高,恐怕已經等不到立儲的那一天了。

  在值房內吃罷早餐後,李瓊按照往常的習慣,在公事廳門前的小院子裡溜彎消食。

  忽然,堂後官來報,說是孔昆孔參相派了孔七過來,想請見李瓊。

  李瓊眯起兩眼望向湛藍的天空,過了半晌,才說:「叫他進來吧。」

  「小的孔七,叩見李相公。」孔七在院子裡見了李瓊,畢恭畢敬的下拜行禮。

  李瓊擺了擺手,說:「罷了。說吧,有何事?」

  孔七再次行禮,小聲說:「小人有要事相告,還請李相公屏退左右。」

  李瓊盯著看了眼孔七,隨即擺手將左右的隨從,都趕開了。

  「稟李相公,我家參相命小人來稟於您知曉,不知您何時有空,有要事相商?」孔七一番話,令李瓊不禁大皺眉頭。

  以孔昆的身份和地位,居然只派了一名僕人來見李瓊,按照規矩而言,這其實是極其失禮的行徑。

  然而,李瓊卻很瞭解孔昆的脾氣。孔昆雖然肩扛振興儒教的抱負,屢屢在教育方面,忤逆李中易之意。但是,孔昆卻是個極其精明的政客,他既主張了自己的抱負,又沒把李中易惹急了,其中的遲度拿捏,可謂是恰到好處。

  「半個時辰之後,請你家主人過來一晤。」李瓊不想和孔七多說廢話,直接約定了見面的時間。

  等孔七走後,李瓊招手喚來心腹堂後官李文柄,吩咐道:「你去查一下,孔七還見了哪些人?都說了些什麼話?」

  「喏。」李文柄拱手行禮之後,轉身快步離去。

  李瓊接著在院子裡溜彎,一邊散步,一邊踢腿扭腰,據李中易所言,這是為了促進血液循環,大大的有益於延年益壽。

  沒辦法,兒子李虎太老實了,孫子李安國還沒成長起來,李瓊只能儘量向老天爺爭取多活幾年。

  等李瓊回到公事廳裡,剛坐下不久,孔昆就來了。

  「李相公,要出大事了!」

  剛一見面,孔昆便語出驚人,李瓊不由心頭猛的一驚。

  孔昆絕對不是那種故弄懸虛之輩,他既然說要出大事了,那肯定就是大事了!

  「哦,出什麼大事?」李瓊雖然揪著心,面上卻絲毫未顯焦慮之色。

  「京城的士林之中,有人提議包圍新太學。」孔昆嘆了口氣,這事和他其實也脫不開干係。

  李瓊眯起兩眼,冷靜的思索了一番,這才慢騰騰的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區區讀書人罷了,能鬧得出多大的風浪?」

  武將出身的李瓊,只在乎刀把子是否不穩,卻不擔心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書生,能鬧出啥花樣來。

  「我的老相公啊,若是兩邊的讀書人,在新太學的門前撕打起來,鬧出了人命,那就絕非小事了。」孔昆已經顧不得官體了,跌腳嘆息不已。

  「噫。」李瓊豁然開朗,這些日子他的左眼皮子一直跳個沒完,敢情真要鬧出大事了啊!

  自從李中易上台之後,朝廷的教育格局,就持續不段的出現了各種新變化。

  和讀書人息息相關的就有好幾樁,新太學的建立,算術學堂組建,科舉分為兩種,等等。

  讀書人,讀的就是經史子集,玩的就是陰謀詭計。

  李中易搞出的新花樣,讀書人中的明眼人一看即知:這是在為徹底的改革科舉制度打基礎做準備吧?

  李瓊終究是武將出身,對於槍桿子有著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卻疏忽了讀書人們如果狠起來,那也是會玩命的。

  經過孔昆的提醒,李瓊隨即意識到了,讀書人這是要聚眾鬧事,反對李中易一手主導的新政吶!

  如果是有人拿刀子要造反,李瓊絲毫也不需要擔心,兵權盡歸於李氏之手,何怕之有?

  然而,現實情況卻是,手無寸鐵的讀書人要鬧翻天了,如果不小心傷了或是弄死了讀書人,不管是誰下令鎮壓的,恐怕都會遺臭萬年。

  李瓊越想越後怕,他家是典型的外戚之家,孫女兒李七娘又是頗有聖寵的皇妃,遲早會誕下皇子。

  若是李瓊不小心把讀書人都得罪死了,將來,滑陽郡王府的外孫,想要繼承皇位的難度,只怕是難上加難了啊!

  「孔相公,老夫是個粗鄙的武夫,大字不識得幾個,還請你不吝賜教。」李瓊雖然是個武將,卻不是沒見過世面的笨蛋,他很自然的就想把他自己從漩渦裡摘出去。

  孔昆既然約見了李瓊,自然是想要拉李瓊一起下水,共同承擔起相應的責任,豈容李瓊溜之大吉?

  「李相公,在下也是聽門生說了這麼一句嘴,也不知道能不能當真。本著疑事從有的原則,特來相告,還請李相公拿主意定奪。」孔昆也是官場老手了,話說的漂亮之極,骨子裡卻是將責任推卸給李瓊。

  「哈哈,事關重大,老夫安敢隨便胡言亂語?孔相公,你既然來了,不如請劉相公和折相公集體商議,如何?」李瓊是首相,他的責任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去的。

  事到臨頭,不如索性將內閣的諸位相公,都一起拖下水吧?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9-12 09:25
第1399章 鼎革

  折從阮今天到內閣的時間其實很早,只是,他到了之後,一直在後院裡忙活著。

  在後院裡,折從阮種了半片小麥,半片鮮花。他每天到了內閣之後,都會在後院裡,忙活個把時辰。

  實際上,在進入內閣之前,折從阮是典型武將,並不通農活。

  只是,在老折家之中,當家的家主折德難以支撐起家業,折禦寇又官卑職小,折從阮只得勉為其難的好好鍛煉身體,冀圖多活一段時日。

  和李瓊的想法大致相仿,家中沒有真正的頂樑柱,哪怕是即將入土了,都難以放心!

  和滑陽郡王府一樣,折家也算得上是典型的外戚。折從阮以外戚之身,進入內閣,掌握了大漢朝的部分政務大權,位高權亦重。

  這人吶,大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了,卻依然還惦記著子孫後代們的榮華富貴,普天之下的長輩們,莫不如此!

  可憐天下父母心!

  當李瓊派人來請的時候,折從阮以為只是例行性的會商,並沒有太在意。

  然而,當孔昆說出,讀書人們打算到新太學去鬧事,折從阮陡然一驚,這是要鬧出大事啊!

  折家和滑陽郡王府,既有相似之處,又有不同之處。不同就在於,老折家乃是西北的軍閥世家,折從阮打小就受到的是正統的武家教育,可謂是能文能武。

  反觀李瓊,他是半道出家的武將,家裡窮,底子薄,連私塾都沒有讀過。

  只因為,幾十年前,李瓊跟對了大靠山,在郭威和李中易的大力提攜之下,滑陽郡王府方有今日之盛。

  尤其是,李瓊敗於南唐林仁肇之手,被柴榮所唾棄後,他選擇和李中易結盟,簡直是值得大書特書的神來之筆!

  和李中易的政治軍事結盟,讓李瓊登上了權力的巔峰,榮任內閣的首相。

  同樣的,西北的折家和李中易結盟的時間,比李瓊更早,也獲得了極大的政治和經濟利益。

  折從阮撂下手裡的鐵鋤,輕聲喚道:「茶來。」一旁伺候著的折彪,趕忙端著茶盤走過來。

  「老祖宗,大娘子吩咐過,不許您喝冷茶,免得傷了脾胃。」折彪見折從阮瞪起兩眼,趕緊搶先做了解釋。

  一提起大娘子來,折從阮的火氣很自然的削減了五分,沒辦法,大娘子在家裡待嫁之時,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如今的大娘子,更成了折從阮保重身體的計劃制訂者和監督者,折從阮倒也樂在其中。

  「你小子,張嘴大娘子,閉嘴大娘子,我看你啊,屁股蛋子又癢了吧?」折從阮心裡窩著火,似笑非笑的瞪著折彪。

  折彪趕忙涎著臉說:「不是您吩咐過的嘛,一切聽大娘子的招呼?」

  「大郎今天怎麼沒來?」折從阮喝了幾口熱茶後,忽然發現折禦寇居然沒在院子裡邊。

  「老祖宗,您可能忘記了吧,大郎昨日向您告過假,說是今日要給宮裡的大娘子送幾個小物件。」折彪的記性賊好,有過耳不忘之能。

  折從阮轉念一想,可不是嘛,他昨日不僅答應過折禦寇,還命他多帶點金銀細軟進宮,免得大娘子過得委屈。

  宮裡的娘娘們,看似尊貴無比,實際上,每月的定例都是有數的,不可能無限量的供應。

  這個時候,宮外的娘家就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折家雖然主動獻出了西北的地盤,可是這麼多年的積澱之下,地主家倒也頗有些餘糧。

  說白了,老折家不缺錢花,缺的是在朝廷裡的勢力。

  和老折家恰好相反,滑陽郡王府的老李家,缺的不是勢力,而是黃澄澄的銅錢。

  比較折從阮和李瓊的政治勢力的大小,其實並無多大的意義,然而,李瓊的兒子李虎,卻是響噹噹的判軍器監。

  而折從阮的兒子折德,卻僅僅是勝州知州,兼勝州兵馬都總管而已。

  朝廷的朱紫重臣,一般指四品以上的高官,包括了內閣諸相、六部、九寺和六監的長官,

  週末漢初,江山鼎革之際,太常寺、光祿寺、衛尉寺、宗正寺、太僕寺、大理寺、鴻臚寺、司農寺和太府寺這九寺,以及國子監、少府監、軍器監、將作監、都水監和司天監這六監,並稱為六監九寺。

  李虎在判軍器監的位置坐得很穩,軍器監也十分爭氣,時不時的拿出一件新式武器出來,頗得李中易的歡心。

  折從阮下定決心,必須想方設法的把折德調入京師,不能讓李虎專美於前。

  就在折從阮洗臉淨手之時,李瓊派人來請,說是有要事相商。

  折從阮摸著白鬚,瞇起兩眼凝神想了想,招手把折彪喚來,小聲叮囑說:「你去問問看,李相公那邊發生了何事?」

  不大的工夫,折彪打聽清楚了,跑來回報:「老祖宗,聽說是孔參相去找了李相公,李相公這才派人來請您過去。」

  折從阮低頭沉思了一陣,忽然展顏一笑,輕聲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皇上沒在京城裡,阿貓阿狗都敢跳出來咬人了。」

  「老祖宗,您的意思是?」折彪聽不懂,只得抓著後腦勺問折從阮。

  折從阮笑瞇瞇的說:「你聽不懂就對了,若是你啥都明白了,老夫還有啥可操心的?」

  等折從阮和劉金山都到齊了之後,李瓊就把孔昆的事兒給大家說的一清二楚,折從阮一邊聽,一邊心想,果然是要出大事啊!

  「劉相公,你的意思是?」

  見大家都不樂意吱聲,李瓊擔心冷了場,就找上了劉金山。

  劉金山端起茶盞,捧到嘴邊,手裡拿著瓷蓋,輕輕的撇開浮在茶湯表面上的碎末。

  過了足有半刻鐘之久,劉金山才放下茶盞,慢條斯理的說:「照我說啊,不如把新太學的學子們,暫且轉移出京吧?」

  折從阮的視線緩慢掠過劉金山,心下不由暗讚不已,好一個能吏劉啊!

  此事說難極難,說易其實也容易,既然老派的讀書人看不慣新派的太學生,那就索性把新派的太學生轉移出京城。

  一則拆了鬧事的引信,一則暫且示弱,看看老派讀書人的下一步動作,劉金山的提議可進可退,頗得執政圓融之精髓。

  自古以來,只要出現了殺讀書人的事兒,掌握權柄者的名聲必定隨之大壞,無一例外!

  「折老相公,您看呢?」李瓊心裡已經默許了劉金山的想法,卻必須依足了規矩,接著問折從阮的意見。

  「內閣雖然肩負監國之責,然而,茲事體大,是否應當先行稟於皇上知曉?」

  折從阮在內閣之中,輕易不張嘴說話,一旦他說了話,必中要害。

  李瓊頻頻點頭,茲事確實體大,必須要提前稟報給李中易知道。

  實際上,負責送信去南方的堂後官,已經啟程動身了,此時此刻,只怕是已經出了京城吧?

  李瓊是何許人也?

  針對老派讀書人要鬧事,這麼大的事兒,哪怕李瓊是首相,也不敢擅專,必須要事先通報給出征在外的李中易。

  折從阮的話,絕對是老成謀國之言,李瓊即使不想點贊,也必須給予高度的認可!

  在內閣之中,兩相兩參的格局,兩隻老狐狸領著兩隻小狐狸,執掌政務大權,李中易確實煞費了大一番苦心。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9-12 16:59
第1400章 接責

  內閣畢竟掌握天下大政的所在,既然相公們提前知道了讀書人要鬧事的消息,就必須先發制人的採取制止措施。

  給李中易送信,再等李中易回信,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那麼,內閣對此事的態度,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孔昆十分擔心,李瓊和折從阮這兩個武將出身的相公,很可能會採取野蠻的方式,實行暴力鎮壓讀書人的政策。

  「劉相公,對於讀書人,應以懷柔為上,攻心為主。」孔昆故意把苗頭指向拉劉金山,想求得劉金山的諒解。

  劉金山也是讀書人,讀書人對讀書人的群體,天然有種好感,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讀書人若是鬧出大麻煩來,就等於是給李中易抹黑了,讓新朝的統治者們個個難堪。

  「將新太學搬到城外的山上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在下以為,咱們這些閣臣還是需要把道理和讀書人們講清楚,說明白。」劉金山慢條斯理的說,「時代不同了,朝廷用人的方略自然與往昔不同,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如果讀書人依然抱殘守缺,那就只能被現實所淘汰。」

  劉金山的話,說的比較含蓄,但是,透過現象看本質,他竟然是異常強硬的態度,這倒是令孔昆始料未及。

  折從阮不想摻合讀書人的事情,他明明聽得很清楚,卻故意裝傻,楞是一言不發!

  李瓊其實也不想摻合讀書人的事,無奈何,他是首相,無論伸頭還是縮頭,都是一刀,跑不脫的。

  「孔相公,老夫和折相公都是粗人,不如就由你來處置此事,如何?」

  三十六計,卸責為上計!

  李瓊故意把折從阮也帶上了,目的很明確,就是想把責任扣到孔昆這個儒門領袖的頭上去。

  孔昆其實正想把責任攬到身上來,既然李瓊這麼說了,他卻不急著表態,故作為難的說:「在下何德何能,安敢受此重任?」

  折從阮瞥了眼老神在在的李瓊,又瞅了瞅盯著茶盞出神的劉金山,他心說,都是明白人吶,如此燙手的山芋,誰接誰倒霉!

  李瓊見孔昆沒把話說死,反而留下了縫隙,便笑道:「孔相公你是當代大儒,讀書人的事兒由你來處置,再妥當也不過了!」

  見李瓊的態度很堅決,孔昆又有著當仁不讓的責任,他索性借坡下驢,就點頭應承了下來。

  折從阮暗暗點頭,孔昆的主動介入,明著是想處置那些讀書人,實際上,還不是想保全他們?

  以李中易的脾氣,讀書人只是扎個堆罵個人的話,他完全都當沒聽見一般。

  但是,若是讀書人膽敢上街擾亂京城的穩定,李中易肯定不可能繼續包容下去。

  走完了既定的程序之後,孔昆便成了處置讀書人鬧事的第一責任人,若是出了岔子,只可能唯他是問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以孔昆當世大儒的身份,他若是躲在別人的身後,竟然不發一言,實際上,名聲同樣難保。

  讀書人和武夫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讀書人靠著嘴巴和手裡的毛筆,就可以把人搞臭!

  折從阮回到他的小院子後,折彪神神秘秘湊過來,小聲稟報說:「老祖宗,宮裡今天抬出了個人,扔到亂墳岡那邊去了。」

  「哦,知道是誰麼?」

  折從阮對宮裡的消息,一向都很敏感,畢竟,折賽花和他的一雙寶貝外孫就在宮裡,皇宮裡邊無小事的道理,誰不懂?

  「宮裡的消息控制得極嚴,小的只打聽到了,是康澤下的手。」折彪刻意壓低聲音,惟恐教外人聽了去。

  折從阮心頭猛的一凜,康澤那個老壞蛋在宮裡只聽少數幾個人的招呼,他親自下的手,又是人命關天的事,絕對不可能是小事。

  「接著打聽,務必問出內情來。」折從阮小聲叮囑折彪。

  折彪當即心領神會,隨即試探著問折從阮:「那小的就通知大郎過幾天進宮瞅瞅?」

  折從阮沒吱聲,折彪立即明白了,老祖宗顯然是默許了這麼幹。

  對於宮裡的消息,折從阮一向採取的策略是,他可以不插手,但必須知道其中的內幕。

  玩政治,就是走鋼絲的遊戲,絲毫也不能走錯!

  李中易沒在京城,宮裡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死了人,折從阮必須知道其中的內幕,才好對症下藥。

  沒辦法,誰叫折家的外孫,是未來儲君的有力競爭者呢?

  幾乎在同一時間,李瓊也得到了宮裡有人被拖去亂墳岡的消息,他摸著下巴,沉思了良久,忽然輕輕一擊掌。

  「相公,您有何吩咐?」貼身的堂後官李莫重,輕手輕腳的走到李瓊的身前。

  「明兒個是進宮探視的日子,派個人去通知李虎,就說我說的,讓他今兒個下值之後,哪兒也別去,先回家等著老夫。」李瓊的吩咐,令李莫重心頭猛的一凜,老相公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鄭重其事了。

  「喏。」李莫重拱手唱喏之後,剛轉過身子,又聽見李瓊的聲音,「派人去看看,亂墳岡那人是男還是女?」

  「喏。」李莫重隨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宮裡邊肯定出了大事。

  孔昆的消息遠沒有李瓊和折從阮那麼靈通,宮裡死了人的消息,他一直被蒙在鼓裡,壓根就不知情。

  劉金山的女兒尚年幼,他便很少關心宮裡的事情,消息自然也就異常之閉塞。宮裡的大事小情,他既不過問,也不打聽,純粹的門外漢。

  李中易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在前往池州的路上。坐在船艙一角的韓湘蘭,聽見男人頻發冷笑,她不由偷眼看過去,卻見男人笑得很開心。

  男人笑得越是開心,就說明他的心情越是不好,關於這一點,韓湘蘭自然是心知肚明。

  至於男人窩火的原因,韓湘蘭也是十分清楚的,開封城裡的讀書人,又不安分了,打算公然鬧事!

  李中易手裡捏著李瓊的親筆信,翻過來倒過去的看了好幾遍之後,提筆寫了幾封信。

  「這一封給李雲瀟,這一份給李延清,這一份給左子光……」李中易喚來心腹的傳令官,把寫好的書信都交到他的手上,並一一做了叮囑,「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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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