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我們的1654 作者:小樣有型 (已完成)

 
mk2258 2014-12-13 00:4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9 75600
mk2258 發表於 2015-1-17 08:37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章 最漫長的一夜之盤點戰果





    入夜了。

    一切都安頓好後,副隊長兼第一分隊長鄂玉喜和第二分隊長孫瑜,作最後的檢查工作。

    他們先是巡視了位於熱蘭遮城廣場的停貨場。

    熱蘭遮城廣場大概有一萬個平方,是用紅磚和條石輔成的。

    荷蘭人在這裏經常吊死那些他們認為該吊死的人,也在這裏向那些土著們明人們宣示武力。

    荷蘭人把台灣劃分成北部地方會議區、南部地方會議區、淡水地方會議區、卑南地方會議區等四大區域。土著們依其所屬區域推舉代表與會。

    當然擁有外藉身份的或綠卡的土著不能當選,這比後世的某國什麼代表們多了些要求,一點也不具備先進性。

    荷蘭人更會借由會議排場,展現己方的優越地位。每次長官及議員前往廣場上的會場時,荷軍皆會鳴放禮炮及禮槍,並由士兵簇擁就座。開會時,長官及議員皆坐在廣場上較高的亭子,相當於主席台。土著代表們則坐在較矮的桌椅上,顯示雙方地位有差距。荷蘭人為表示移居的明人們的地位低下,通常不讓他們出席會議,就算有人出席,也僅於宴會上端送茶、點心,明確表示這些明人們隻能被代表。代表會議與他們無關。

    如果沒有穿越者們的出現,可能這些明人在大陸的子子孫孫們都慢慢適應這項文化傳統,直至很久很久很久,也許這些子孫們還會跳著歡樂的舞蹈,唱著,咱老百姓啊,今兒真高興!倍兒爽啊,倍兒爽啊。爽你個妹!!

    對不起,我不僅跑題,還太粗野了。

    ……現在,穿越者們感謝荷蘭東印度公司為他們提供的硬化地麵。

    穿越者們利用大大小小的集裝箱,圍成了一個大的正方形,將各種用途的車輛圈在裏麵。在麵臨碼頭的西麵留下一個缺口,作為入口,明天還有貨物上岸。

    熱蘭遮城是順著坡地建成的三層堡壘,荷蘭人從來不考慮將來如何停放機動車輛,隻顧及一時的方便,全是台階,大大小小的台階。太討厭了。所以穿越者們隻能在廣場上安設臨時基地。一點點地折騰,一點都不爽。真太討厭了。

    流動哨兵直接安排在集裝箱上,上麵搭個行軍帳篷,做暫時休息一下的地方。入口處由八名哨兵輪換。這次他們得到明確指示,無論老弱病殘,不管誰靠近,隻要不說出口令都直接開槍射擊,哪來那麼多預判!

    鄂玉喜得到這個命令後,更加垂頭喪氣。完了,伍隊長真的生氣了。

    可該他負責的任務還要完成了後再說,他仍認真地巡視著,心裏想,別再出亂子了,說好的平推全沒了。

    此時,正方形廣場倉庫的四個角都安裝上了一千瓦的野外工程照明燈,由一台額定輸出6千瓦,額定電流28安的小型柴油發電機供電。在輕輕的轟鳴聲中,它們使大半個廣場都亮了起來,不時還有熱蘭遮城上的探照燈掃過這裏。

    鄂玉喜和孫瑜走了一圈後,點點頭,應該沒有問題了。他們又囑咐了哨兵幾句,倆人回到了熱蘭遮城。

    熱蘭遮城的大門已經完全碎掉了,穿越者們也沒有想過用它。當鄂玉喜和孫瑜進去後,倆哨兵直接用電網封上。沒有鄂玉喜的親口命令,從現在起,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進了大門後,倆人把手中的電筒閉了。在主要通道上,早架好必要地照明設備。數十盞二十瓦的LED燈一路串聯過去,讓第一層城堡內沒有太大的陰影處。倆人順著台階走上城牆,向不斷走動的哨兵打了個招呼,四處看了看。好在熱蘭遮城牆的牆麵沒受到太大破壞,有一定的防備能力。隻是炮台上沒法下腳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坑。

    倆人隨後又上了第二層城堡,這裏是探照燈陣地。110千瓦柴油機房也設在這裏,搬運它上來,費了不少勁。四台100WLED超遠探照燈,不斷掃視著四周5000米範圍內的各種物體。它們是電控自擺式的,不用人工操作,除非必要。

    遠遠看去,熱蘭遮城像是有魔鬼揮動著四條巨大的胳膊,在不停地炫耀著力量。

    鄂玉喜和孫瑜靠在一塊殘存的城牆上,心事重重地吸著煙。倆人的心情像是沒有掃過探照燈光的夜空一樣黑沉沉。

    他們絲毫不觀看遠處忽明忽暗的美景,也不管海麵上隨著波濤起伏的船舶如何了。他們倆人都是一肚子苦水,都很不安。

    所有防禦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沒有明顯的漏洞。如果在中越戰爭中,他們的防禦可能是漏洞百出,但考慮到現在的軍事水平,應該毫無問題。除了惡心的宣教師倪但理用十字架做武器向他們發起進攻外,不應該再有恐怖份子進攻了吧?

    有信仰很鳥嗎?老子是唯物主義者,再有這樣的情況,我一定開槍,才不管你是多大年齡,是不是有什麼危害了。開槍了再說。鄂玉喜惡狠狠地想著。

    夜色中,建成十幾年的熱蘭遮城第一次如此明亮輝煌。

    空氣中,還能聞到淡淡的福爾馬林味道。在準備住人的十七間辦公室和倉庫中,防疫部門按每立方米80毫升的比例噴灑了福爾馬林液體,並關緊了房門和窗戶薰蒸了一個小時。其它暫時不住人的地方,直接投放百分之四的漂白粉液,不去管它了。

    鄂玉喜把煙頭彈飛了,歎了口氣。

    “怎麼,老鄂,還為下午的事情糾結?”

    “操,誰能想到那個老家夥能直接衝進來?”

    “正常,突發事件什麼時候都有。”

    “要是他像後世那幫人那樣腰纏著炸藥,我一個小隊都沒了。我沒有你處事果斷……”

    孫瑜心裏笑了一下,但語氣舒緩地說:

    “首先你的假設不成立,伍隊長也沒有那個指責你的意思。因為根本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其次,我不是果斷,而是衝動。”

    “嗬嗬,什麼衝動?”

    孫瑜想了想,開始說話,不知怎麼,他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

    “我以前當保安的地方,是個所謂成功人士的豪華社區。有一個家夥,年齡和我差不多,每次經過我的崗位,總是用輕蔑之極的眼神看我。他一看就是個農民出身,穿著再豪華,開得車再好,他臉上的高粱紅色也退不幹淨。我做過調查,他就是山區裏的一個混混,說是挺能打,弄了一個村幹部身份,占了一個小煤窯後發起來了。他那眼神我永遠忘不了。”

    “唉,你多心了。在我們那兒,村幹部都是打出來的,鄉幹部都是喝出來的。這人要是富了,都一個鳥味。”

    “老鄂,你再富也不會那樣,伍隊長更是不會那樣,我說得對不對?!”孫瑜用拳頭砸了一下城牆,繼續說,“我越是對他表示尊重,他就越鄙視我。”

    “老孫,不提過去了行不?狗屎一樣的人你提他幹什麼?我發現你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咱過自己的日子,讓家裏人好好的就行了。”

    “老鄂,你啊,總是拎不清。人活著為個什麼?就是要成功,就是要超過別人!靠自己能力超過我的,我服!可是靠他媽歪門邪道的,我不服!

    後來啊,我那個小區的物業經理讓我們向每一個住戶都要敬禮。我每一次敬禮後,隻要一看他的那種眼神,我就有拔槍的衝動,如果我有槍的話。

    我沒聽懂那個洋鬼子的話,也知道他不敢傷害我。可我從他的眼神裏讀懂了兩個字:鄙視,骨子裏的鄙視!所以我是下意識------”

    “嗬嗬,據說你當時的樣子帥呆了。你看他們後來活兒幹得多漂亮。不提過去了好不好?你說要是你看到那個什麼牧師神父直挺挺地衝過來,五十多歲的人了,你說你會怎麼辦?”

    孫瑜歎了口氣,裝作想了想說:“和你一樣的選擇。那個牧師看上去也沒什麼危險。”

    鄂玉喜搖了搖頭,不在意地說:“算了,不提這些事了,我看出你心情也不好。這次總結報告你可多幫我。”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趁著伍隊長和董事會正高興,我們快一點把報告交上去。”

    “我感覺一團亂麻一樣。他媽的,我不是這塊料。”

    黑暗中,孫瑜又笑了笑。

    海洋之心上,四個董事長和林唯聖都萬分興奮。他們的繳獲是巨大的。

    黃金:一百三十四斤。

    白銀:十七萬裏爾。

    李子強打斷了林唯聖的核對,問:“材料上不是說45萬裏爾嗎?現在這麼少?再說這麼大的商館,才這點黃金?”

    林唯聖翻了翻文件,說:“那是淨收入總額,他們事先支出一部份做了胡椒期貨的預付金,還有一部份購買了蔗糖,10月份交給了巴達維亞,做一部分稅金了。黃金受大明大陸戰爭的影響,兌換量明顯比不上以往。”

    “那我們什麼時候打下巴達維亞?”

    沒有人接他的話,大家都默默看著他。

    李子強不好意思地說:“衝動,純屬衝動,這人要是一下子年輕了,就沒有以前那樣沉穩。林先生,您繼續。”

    生絲:一千二百擔。

    棉花:1000擔

    絹綢:三千匹。

    麻布:五千匹。

    印度棉布:六千匹。

    林唯聖解釋說:“這非常符合曆史記載。明大陸陷入戰爭期間,對海外貿易影響是巨大的,以至東印度公司不得不從歐洲和南洋等地為大員供貨。現在還僅僅是個開始,明年廣州大屠殺對商貿的破壞,再加上鄭成功整合完他父親留下的海上遺產後,給荷蘭人海上貿易施加的壓力。明年還有大旱,後年大後年蝗災和瘟疫,還有郭懷一的起義等等,大員商館裏的貨物會更少的。”

    稻米:一萬二千擔

    土爾其麵粉:200擔

    棕櫚油:三百桶

    胡椒:3200擔

    蔗糖:27萬斤

    鹿皮:27000張

    鹿肉脯:1200擔

    林唯聖停頓了一下說:“這隻是他們公司文件中的數字,實際上可能要少。炮擊時,炸塌了一些倉庫,造成一定的損失。比如棕櫚油就破碎了十多桶。但由於時間的問題,沒有細察。”

    伍大鵬樂嗬嗬地說:“短短的四個小時,林先生就把賬目整理地如此詳細,大才啊。我們沒有一個認識荷蘭字的。”

    “過獎,主要是財務公司的同仁負責核對,我隻是把賬目翻譯一下。”

    日本銅:32000斤

    馬來錫:2500斤

    鉛:3000斤

    硫磺:250000斤

    硝石:80000斤

    煙草:10000斤

    黃麻:五千三百捆

    樟腦:一百五十擔

    此外蟲膠、蘇木、靛青、檀香木、瓷器、木炭、煤若幹。

    “碼頭上還有大明商船和荷蘭快船上的貨物沒有清點。不過,有一條廣船上發現了三種草藥,最好的是100枚一級品麝香。”

    李子強有點意外,問:“荷蘭人要麝香做什麼?真要做香料?”

    孫德發說:“他們用它做催情藥,我給你配點啊?”

    “去你的,我現在隨時都行!小哥哥我可是二十四……”

    伍大鵬忙把話題轉回來說:“清點商船,不急,他們都是我們口中的肉。”

    建國安說:“今夜不會有事吧?”

    孫德發說:“沒事兒,有巡邏艇,而且所有帆繩都解下來了。讓它走都走不了。”

    真是讓人期待啊,幾個人一齊把目光投向舷窗外。此時一道探照燈柱正好掃過碼頭。

    感謝書友大大Yezhongye、Dmb、流浪江南、老牛角的打賞。小子無以報,隻能認真地寫下去,讓質量更高一點。

    希望得到其它書友大大的打賞。

    另外向大家征集一下熱蘭遮城的新名字,順便南北美、澳的大城市您都寫上吧。
mk2258 發表於 2015-1-17 08:37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最漫長的一天之血膏成糖




    赤嵌地區大約有三千甲(四萬二千畝)的水田,五千甲(七萬畝)的蔗田。人口五萬到十萬,數目的多少和農時有關。他們絕大多數是從大陸來的。

    明人租種水田,雖然王租隻是五成,但產量不高,就算是種兩季稻,交完租稅後,一年不過一畝二百斤,再加上交人頭稅,一年到頭隻是吃個肚子飽。

    租種蔗田就不一樣了,首先人頭稅立刻少了一半,荷蘭商務員還隱晦地暗示以後可能完全去掉蔗農的人頭稅。同時,他們還能給提供六個月的貸款,利息不高。

    隻不過所有產出的蔗糖都要交給荷蘭人,不管是誰種植的,哪怕你是費時費力,從叢林裏的野甘蔗裏榨出來的也不行。

    誰要是敢私下裏賣,會被罰的坑家當產,要不就全家做苦力到死。而收購者一律以走私罪判刑,會被吊死在熱蘭遮廣場上。

    大陸上到處都是兵匪,沒人種甘蔗了,所以這糖價幾乎一天一個價。

    此時歐洲正興起喝咖啡、可可、巧克力、茶的風氣,而且他們還喜歡往裏麵加糖。

    蔗糖現在一改過去充當壓艙貨的角色,成為大宗的必需品貨物。

    有個荷蘭學者還寫過一篇論文,評論用蔗糖充當壓艙物的好處。論文英明地指出,如果用蔗糖充當壓艙物,在底艙漏水時,它可以溶化,隨著排水減輕船的重量。而海砂隻能越來越重。在現在看來,這隻是小學生的見識,但在當時,卻為作者贏得了很大的聲譽。

    歐洲阿姆斯特丹總部給眾多商館的命令是:糖,有多少要多少。

    明大陸的糖質量最好,台灣的其次,巴達維亞的差,暹羅的最差。

    由於大陸的戰亂,台灣糖一路飛漲,一擔四兩,六兩,八兩!而且有多少要多少。

    可是荷蘭商務員給台灣蔗農的永遠是一個價,四裏爾,二兩二錢。比後世某國的煙草專營部門對煙農還狠。

    1648年蔗糖大豐收,全年產糖150萬斤。

    往波斯輸送了三十萬斤,日本八十萬斤,由巴達維亞輸送回歐洲有三十萬斤。其中日本到岸價錢為每擔18裏爾。台灣大員商館發了大財,成為除日本商館外,亞洲第二個淨盈利的地方。收入曾一度占全公司的百分之二十二。

    熱蘭遮城有魔鬼襲來的消息迅速在赤嵌地區傳播,各家各戶都是人心惶惶。

    獵鹿人王三的一家也關緊了門窗。所謂門窗隻不過是用竹子編成,不用太大的力量就能一腳踹碎。關緊,是給自己心理上的安慰。

    王三的家是在全家移居台灣後蓋成的,李四幫了不少忙。

    還是在10月份的時候,台南地區的幹季到了,雨水少了後,他們也開始忙碌起來。

    竹子便宜,十文一捆,粗細皆有。稻草一文五捆,所見皆是。

    他的家是一種變形的吊腳樓。

    用粗大的竹子搭出框架,底部離地麵隻是略高,隻有一米左右,當然王三和李四設計時不知道這個計量單位。他們隻是細心觀察過,赤嵌遠離河岸的地方,野草最長也長不過這個距離。太高則容易被刮倒。

    然後他們用稍細的竹子編成竹排,橫豎兩張綁成牆體或做房蓋,也可在屋裏間出小房間來。

    房頂用竹子搭成圓形架子,鋪蓋四層稻草簾,再加以稻草捆。下雨的時候,雨水由於稻草的層層阻礙,降低了滲透速度,很容易順著稻草的擺放方向,向著故意留出的長長的屋簷流去,而不會滴落到屋裏。如遇到過大過急的雨就不太行了。

    當他們在王老爹以及弟弟王四的幫助下,用力和著粘土時,村子裏的小結首,劉老漢好奇地圍觀,並和王三家的貴客李四閑聊著。

    荷蘭人把數戶或數十戶人編在一起,叫做“一小結”,指定一人為小“結首”,再把若幹“小結”組成“一大結”,也指定專人為大“結首”。

    王三全家交了人頭稅後,被安排到這個小結裏。劉老漢是小結首,當然是貴客了。貴客當然隻能由另一個貴客李四招待。

    劉老漢見多識廣,卻沒見過這種造屋之法。

    “可是南蠻竹樓?”說完又搖搖頭,“為何圓頂?”

    “我與三弟在下淡水河捕鹿時,曾見過那裏土著的竹寮,皆為圓頂,遠比尖頂更易防風,故如此。”

    劉老漢想了想,點點頭:“確實如此。低架竹樓也應是為此。為何要和粘土?”

    “拌上稻草,塗抹在竹牆上。”

    “哈哈,難怪你們留這麼長的屋簷,怕是雨水迸落浸損,當是學贛州農家之法。”

    “結首高見。”

    劉老漢得意地捋著胡子,說:“我看你們沒有鍘刀,斷稻草不利。一會兒上我家來取。稻草不夠自己來拿。”

    “啊哎,麻煩結首了。”

    “客氣做甚?你我同是海外漂移之人,應當互助。我也有一法,看到你們和粘土時方才想起。可用蠣殼做牆。”

    “請結首教我。”

    “我在福建曾見過。當地農家用海蠣殼插進粘土牆中,背殼向上,內殼向下,密密排之。等牆體幹透,堅如一體,還可防雨水淋落。”

    李四想了一會兒,彎腰鞠躬:“小子受教了。”

    劉老漢當時卻歎了口氣:“還是荷蘭人的大屋才是正道。”

    王三的弟弟王四快嘴道:“我哥說了,再過兩年,我家也要蓋起紅磚紅瓦,糯米湯糖漿伴蠣灰的大屋!比祖屋還好!”

    當時王老爹罵了句“多嘴”,臉上卻露出向往的神情。

    此情此景讓王三一生都無法忘懷。

    現在王三全家都躲在屋子裏,不敢點油燈,生怕招來傳說中的魔鬼。王三和李四去下淡水河捕鹿了,家裏沒有了主心骨,頓時沒了主意。

    王四說:“我下午看到很多荷蘭人路過這,還有大結首也跟著他們。”

    王老爹問道:“劉結首呢?”

    “我在從榨房裏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他,當時他正在田裏幹活。”

    王三一家來到赤嵌地區後,剛剛租佃了土地。他們設想好了,先租佃水田,然後第二年再租蔗田。

    他們平整完地後,王三便與李四繼續做老本行,等二月份開始播種時再回來。

    王四已經十三歲了,不能在家吃閑飯。便出門給人打短工,在荷蘭人的榨糖房找了個幹雜活兒的差事。

    那個榨房其實是荷蘭低地地區常見的風車榨房。大風車足有七八個人高,它是前年荷蘭人從巴達維亞運來的。

    那個風車讓王四很吃驚。風車迎風旋轉,這個他不奇怪。關鍵是那個風車不管是哪個方向來的風,都能旋轉,這讓他搞不懂。

    管風車的是個腐腿的老紅毛,聽說在這裏有二十年了。娶過一個土著女人,後來死了,他就一個人過,吃住都在榨房裏。老紅毛有時候揍他,有時候也偷著給他拿糖,讓他帶回去給父母吃。

    老紅毛每月總有那麼幾天會呆呆地坐在榨房外,看著大風車發呆,嘴裏還哼哼著他聽不懂的小曲,偶爾還偷偷地抹眼淚。王四知道,這時候絕不能惹到他,他會格外生氣的。但王四這時候卻可以早點回家,老紅毛一發呆就是很長時間。根本不會知道他偷著跑了。

    王四一蹦一跳地走在鄉路上。

    道路兩邊是望不見盡頭的田地,大多數都平整過了,等二月份到來,這裏就會出現無數忙碌的農民。

    空氣中有淡淡的燒過草的味道,王四知道那是有人在處理田地裏的稻根。

    遠處還有一排排種植在田邊的果樹。王四聽說那是荷蘭人從巴達維亞帶來的一種果樹。

    荷蘭人讓佃農們種在他們自己租田的邊界,以防止有糾分。有一年粵東來的和閩南來的移民就為租田的邊界狠狠打了一架,直到熱蘭遮城派出軍隊鎮壓才完事,荷蘭人就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

    那果樹叫蓬霧,一年能結兩三次果,還容易活。種植後,常常隔一年就結果,酸甜可口,很好吃。王四一來這裏就喜歡上它了,不吃倒牙不算完。

    王四走上了河岸上的小路。

    河岸上遊主要就是蔗田了。遠遠地看去,那些留著宿根的田地,像和尚新長出頭發的頭皮。其實應該更像一根根紮在大地裏的吸血管,無數明人的血汗滴落在大地上,變成甘甜的糖漿被荷蘭人吸走。

    當然,王四不會想那麼遠,他隻是瞄了那麵一眼,心想,再過一個月,那些留著宿根的蔗田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去清田,打壟和鬆蔸。到時候人工錢能比平常多一點。再等自己大一些,就可以租種蔗田了。

    王四有點不明白的是,那蔗田竟是要租種的人自己去開荒,自己去種植,可是還要交給他們田租,糖還隻能賣給荷蘭人。但他沒多想,隻是覺得有好運,幸好水田是現成的。他知道那是別人家嫌收入少,改成租蔗田了。這才輪到他們家。

    王四看著清澈的赤嵌河水,有一種衝進去玩水的想法,弄不好還能摸到幾條魚穿回去。可惜不是時候,水太涼。

    他胡思亂想時,猛地一抬頭,忽然看見很多荷蘭人過橋而來,他們背著大包小包,拖家帶口地走著。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怪怪的,不似以前那般驕傲。

    以前他們動不動就打人,三哥哥說過,就是他們累死了偷獵的二哥哥。鹿再貴,能有二哥哥貴嗎?二哥哥可是會一手好箭法啊。

    他有些發愣。不遠處正在整地,準備烤田的劉結首衝著他喊:

    “四娃,你又趁著安德烈思鄉迷證時跑回家吧?!”

    王四知道劉結首和老紅毛安德烈是朋友,倆人沒事兒還喝茶喝酒的,最討厭他們喝咖啡不加糖,每次他跟著偷喝都要吐出來,讓倆老家夥笑話了去。

    王四摸頭發嘿嘿地笑著。

    劉結首接著喊道:“快點回家,快點回家,莫要叫父母操心。這世道又要亂了!”

    王四把經過告訴了父親。

    王老爹說:“劉結首不跑,咱們也不跑。”

    “我們要是跟著跑了,三哥回來會找不到我們。”

    王四透過竹皮編織的窗戶,可以看到遠處田地裏有幾處篝火。他知道那是走不動路的荷蘭人點起的。

    感謝書友大大Yezhongye、君子玉、美樂芝、tfhy5523的慷慨打賞,謝謝你們。

    希望其他書友大大打賞一下。
mk2258 發表於 2015-1-17 08:38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最漫長的一天之末路狂奔





    荷蘭人為了方便運送甘蔗和蔗糖,在1635年修建了從赤嵌地區到熱蘭遮城的道路,沿途的兩條主要河流都架上了橋。同時為了方便小型船隻運輸,他們把橋建成拱形。

    在這裏,他們還修建了一座小小的醫院,以便能為種植甘蔗的農民提供服務,好讓他們有更好的身體投入到生產勞動當中。

    但是,荷蘭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們為了增加甘蔗產量而采取的措施,最終是用來方便他們逃亡的。

    歐沃德總督在幾個忠心的職員和士兵的保護下,一路狂奔不停。跑到赤嵌地區時,歐沃德總督已經脫力了,而且病了。他渾身發冷卻麵目通紅,腦袋燒得滾燙,根本走不動路了。

    臨昏迷前,他高聲叫著:“他們不是魔鬼,這一定都是西班牙人搞得鬼!快去到淡水和基隆找彼特和鮑恩上尉,告訴他們一切,讓他們做好反擊準備,公司不能沒有台灣,不要管我了!”

    喊完後,歐沃德總督昏倒了。

    他的手下商量了一會兒,幾個士兵繼續向淡水和基隆出發,幾個職員留下來,他們一起抬著歐沃德總督到了赤嵌地區的醫院。

    醫院裏隻有羅德門一個醫生,事實上,他還要兼職理發師和教師。

    他出身劊子手家庭,長期的耳濡目染讓他對人的身體產生深厚的興趣。

    當年他父親看他聰明好學,便送他到專門為窮人辦得教區學校學習。沒有想到的是,他不去虔誠地鑽研教義,追求做一位讓人尊重的牧師,卻一心想去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學就學。這讓粗魯的劊子手父親暴怒不已,直接把他打出了家門。

    幸好,他的老師,一位正直的牧師給了他一些資助,他得以從荷蘭到達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學。但他的出身限製了他的求學。他退而求次,先做了一名匠人。

    那個時期,教授是坐在高椅子上講課,助手和匠人在台下操作解剖。

    他利用各種時間和機會求學。在那所大學裏,他對三個人瘋狂地崇拜,並通讀了他們的著作。

    第一個是A.維薩裏和他的《人體構造論》,第二個是哈維和他的《心髒運動論》,第三個就是G.弗拉卡斯托羅和他的《梅毒》。

    嚴格的說,《梅毒》隻是一首十四行詩,讓他著迷的是G.弗拉卡斯托羅在詩中提到的一個觀點,他認為傳染病是由一種能繁殖的“粒子”造成的。太有意思了,可惜他沒有機會與他們交流。

    後來,這所大學的這個專業被當地教會禁止了,他失去了他的工作和學習機會。正好趕上東印度公司招聘人員去台灣大員,他隻能應聘參加。

    直到三年後,他聽說帕多瓦大學又開始這個專業了,但他已經身在赤嵌地區,做了一名醫生。

    歐沃德總督被抬到醫院時,羅德門醫生正在單獨做一個實驗。

    其實他還有兩個受過教育的土著做他的助手。

    他倆相比一般人要強壯,否則在他給受傷的人縫製傷口時,病人會大力反抗的。尤其是在用滾開的油倒到傷口時,如果不用強壯的助手按住病人,恐怕病人會傷害醫生。那倆土著聽說有魔鬼要來了,嚇得跑回自己的村子裏躲著。

    羅德門醫生根本沒有在乎這個謠言,卻接著繼續做自己的實驗。

    他被這個實驗迷住了。

    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情。有個剛移居來的大明人,患有嚴重的夜盲症,像可憐的瑞士山地人常犯的病一樣。

    當羅德門醫生得知此事後,就主動地為那個人配製了藥。

    羅德門醫生用新鮮的蝙蝠屍體和貓頭鷹的眼球一起燉,然後在湯裏又加上一些玫瑰花花瓣和一小塊鬱金香球根。最後將湯濾出,準備送給病人喝下去。

    這付藥方一般七天能見效,羅德門醫生用它治好不少人的夜盲症,不管他是荷蘭人還是大明人。誰知那個人看見他熬的東西後,堅決不肯喝。羅德門醫生無奈地聳聳肩,自己喝了下去。以證明這藥是好東西。

    羅德門醫生還故意快速眨著他藍色的眼睛說:“這湯對眼睛是極好的。”

    後來他聽說那個人被一個也是剛移居過來的大明醫生給治好了。他好奇地找到那個給人治病的醫生詢問。羅德門醫生來台灣已經好幾年了,一般的閩南話也能聽說。

    那個醫生叫黃林廣,據他自己說曾在福建一家大藥房當過夥計,還當過鄉村巡遊醫生。他隻不過到山洞裏找了一些蝙蝠糞便,用瓦片焙好,直接讓病人服下,七日後,病人果然好了。

    倆人連比劃帶找人翻譯,羅德門醫生弄清了黃林廣醫生的藥方。

    為了表示誠意,羅德門醫生首先向對方解釋自己藥方的秘密和功效。

    他說:“蝙蝠和貓頭鷹都能在夜間飛行,它們身上必帶有上帝賦予的某種能力;玫瑰有天然安神的作用,用來穩定病人的情緒,以便使他們對上帝更加虔誠;鬱金香吸收了太陽的光芒,並把它傳到根部。因此,服用它們熬製的湯可以擁有驅散黑暗的作用。”

    黃林廣醫生麵不做色,但心裏甚為鄙視,西夷藥術真是一派胡言。他也向這個看上去還算老實肯學的年輕夷人作了解釋。

    黃林廣對他解釋說:“目疾為肝火鬱集所致,蝙蝠性大寒,所產夜明砂屬辛,大寒,入肝經,清熱明目,活血消積。以火焙之,可略去寒性,以防寒性過重。”

    羅德門醫生被這神奇的醫術吸引住了,他甚至一下子就記下了“夜明砂”這個藥名。

    羅德門醫生花費了兩天時間略微弄懂了黃林廣的話所包含的內容。他興奮地直哆嗦,沒想到小小的蝙蝠糞便竟然還可以配出好幾個藥方,治療好幾種疾病。而且他感覺到他打開了一道神奇的大門。

    在這數天中,他自認為弄通了幾個專有的名詞。寒熱、陰陽、五行。但他決定先從最簡單的地方開始驗證。

    羅德門醫生不斷地向黃林廣醫生求問。

    “為什麼說蝙蝠大寒?用什麼測量?”

    “其生在大陰大濕之地必然大寒。”

    “螃蟹算大寒吧?”

    “自然如此。”

    此後,黃林廣醫生被羅德門醫生連續騷擾,讓他煩不勝煩。羅德門醫生不斷地拿來各種食物讓他判斷寒熱,還認真地記載下來。要不是他有荷蘭人醫生的身份,要不是他經常給黃林廣醫生帶些食物,黃林廣醫生會揍他的。

    時間長了,他慢慢地也摸出了規律。大明醫術中所謂的寒熱完全可從物種的顏色、味道、生長環境、地理位置、生長季節幾方麵來辨。

    他常常在記載時思索,這個黃林廣醫生的寒熱之辨的規律,可不可以推廣到其它物種上呢?比如他沒見過的?

    想到這兒,他有些調皮的一笑,有了辦法。他通過不斷的詢問,明確了黃林廣醫生不知道的食物。

    他首先拿來了紅辣椒和番茄。黃林廣大驚,說:“此二者何物?”

    羅德門醫生忙把它們的生長地的情況一一說明,又讓黃林廣醫生一一品嚐。

    黃林廣醫生沉吟許久,給了判斷。

    “所謂辣椒,嚐之為大辛之物,應可以驅寒去濕,不過可待驗證……番茄之物表麵似熱,其味酸,實寒,應是微寒……可待驗證。”

    羅德門醫生很高興,這和他事先的判斷的寒熱情況是一致的,隻不過黃林廣醫生提到後者是微寒。

    他興致勃勃地記下來:“對大明醫生來說,任何規律都是不確定的,可以隨時根據各種原因轉變,比如我今天學到的微寒一詞,就是從寒轉變的。他們從來都不用明確而固定的評價來看待事物。真希望明天看看這位醫生再怎麼判斷。”

    他又拿了三樣東西,第一樣是他專門從熱蘭遮城的花園裏找來的向陽花籽,歐沃德總督還好心地讓他多拿些,說,台灣不適合種這東西,隻適合觀賞了。

    另兩樣是荷蘭豆和土豆,當然這倆樣隻是土著人的叫法。

    黃林廣醫生聽完羅德門醫生的簡介,有些發蒙,他從沒有見過這些東西!

    但長期做赤腳醫生的經驗,使他能保持鎮定。黃林廣醫生麵不做色地讓他暫時留下東西,他好細細研究。

    三天後,黃林廣醫生親上門。

    他說:“如你所述,這荷蘭豆生於地下,不見陽光,應屬寒。但其味微甘,應為微寒。土豆,同樣生於地下,卻有所不同。它身外有殼,身內有籽四枚。剝其殼後,其先屬寒,然焙之後,又當屬熱。向陽花,從未見過如此怪異之物,聽你所言,它竟以花盤逐日而生……應為大熱之物……多食必上火。”

    羅德門醫生先沒有表態,而是細致地問了什麼叫上火,有何症狀。

    這一次對羅德門有所求的黃林廣醫生,耐心地對他一一講來。最後,黃林廣醫生有點不好意思地求他多給些土豆,讓他多種一些。黃林廣醫生認為土豆是個好東西。

    羅德門痛快地答應了,並告訴他,當初是公司把它們運到巴達維亞,然後又運到這裏,現在下淡水河有土著種它,隻不過聽說產量沒有在美洲地區種植時高。

    他認真地說:

    “尊敬的黃林廣醫生,您說的太對了,向日花籽吃多了,一定會口幹舌燥,還起口瘡,完全就是您講過的那種“上火”的樣子。”

    羅德門醫生在這一點上完全被征服了,此事可以不用驗證。他治療過這種病,一個貪吃向日花籽的雇傭兵,曾向他求醫過。

    他敢斷定黃林廣醫生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卻能做出準確的判斷,這裏麵一定有一種叫規律的東西。他越發的親近黃林廣醫生了。

    不過黃林廣醫生對他放血治療的方法斥之以鼻,這讓羅德門醫生不太高興。放血治療已有上千年的曆史。從世界上最偉大的醫生希波克拉底提出四液學說開始,無數事實認定,所有疾病都是由於血液中有不潔之物所致。羅德門醫生曾試想過,是不是血液裏真有某種可能分裂的小粒子呢?

    黃林廣醫生對此卻輕飄飄的一句:“應以養陰而固陽,豈能輕易舍棄精血?血脈為父母所授予,豈能有邪物存在?一派胡言。”黃林廣醫生一甩長長的袖子,果斷地離開了。

    陰陽,五行,羅德門醫生還沒抽出時間細致學習,隻是知其大概。

    他想,血液隻不過是人體四液之一,看不出如何珍貴。為什麼睿智的黃林廣醫生在這一點上卻不認同呢?

    不過羅德門醫生絕對相信培根的一句話:世間萬物都可以驗證的,沒有正確的答案,隻能說明我們實驗不夠。盡管培根是個英格蘭人,但這句話是對的。

    羅德門醫生現在正在做的實驗就是比較不同種類的蝙蝠糞便,然後分別處理,看看是不是真像黃林廣醫生所說的那樣作用不同。

    在他的工作台上,放著好幾份蝙蝠糞便。其中一份被黃林廣認為是最好的。

    羅德門認真地做了記錄:

    最好的蝙蝠糞便,它們表麵粗糙,棕褐色,破碎呈小顆粒狀。仔細觀察,可見棕色或黃棕色有光澤的昆蟲頭、眼及小翅。無異味,嚼之無砂感,味微苦而辛,此種被大明醫生稱為最好的種類。

    接著,他正要觀察其它類別的糞便時,歐沃德總督被送來了。他隻能放下他的研究工作。

    今天不是我的幸運日,一份打賞也沒有。難道大家對這篇小文評價不高?還是不喜歡現在的風格?可以在書評裏寫出您的看法,我可以改。今天心情心不好。

    真心求書友大大們的打賞!
mk2258 發表於 2015-1-17 08:39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最漫長的一天之總督之死


    羅德門醫生仔細觀察了一下歐沃德總督麵容,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診斷出他是身體內的血液太多了,充斥到了頭上才導致昏迷。他立刻想放血。

    不過,他回想了一下黃林廣醫生的話,又有些遲疑。

    可是,當他看到歐沃德總督的痛苦表情和職員們的焦急模樣,立刻下了決心,還是決定用歐洲上千年都證明有效的辦法來做。

    他先找到歐沃德總督的左臂靜脈,用銅柳葉刀劃破,用銅碗接著,然後觀察了一下,那血的顏色確實發黑。

    看著血液汩汩流出,羅德門醫生高興地想,多好啊,不潔之物很快都會流走。可是歐沃德總督還沒有醒。

    他決定再放“相表裏”的血。所謂“相表裏”,就是那時歐洲醫生認為放血就應該放患病位置的靜脈血。羅德門醫生立刻割破歐沃德總督的兩個耳垂,見血流得不夠快,還用力擠了擠。

    真好,歐沃德總督哼哼嘰嘰地醒了過來。

    旁觀者為羅德門醫生高明的醫術暗暗稱讚。歐沃德總督努力看了看,發現麵前是羅德門醫生。

    歐沃德總督記得他,知道他是個好醫生。歐沃德總督曾經胃痛,正是他診斷認為可能缺少黏液,便用山羊的膽汁和蜂蜜水,還有一小塊明礬再加上玫瑰花花瓣熬藥治好了胃痛。

    “羅德門醫生,我的心髒很難受……”

    “總督大人,發生這樣的事兒,誰的心髒都會很難受,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羅德門醫生已經從隨行人員那裏知道他們可怕的遭遇。

    他善解人意地對歐沃德總督說,“再放點血吧,病很快就會好的。”

    歐沃德總督感謝地點點頭:“多放些吧。”

    羅德門醫生又把他的右胳膊的靜脈也劃開了。

    過了一會兒,歐沃德總督說:“現在我有點喘不上氣……恐怕上帝要召喚我了……你們派人去了?”

    歐沃德總督的視線已經有些散亂了,但他還努力向手下人的方向望著。

    圍觀的職員立刻說:“派出士兵了。您安心休息,它們沒有追上來。”

    “西班牙人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公司不能失去台灣!”說完,病床上的歐沃德總督忽然像是打個冷顫一樣,立刻沒了生息。他灰暗色的臉上,表情是不甘心的,眼睛半睜著,充滿著太多的不情願和憤慨。。

    羅德門醫生很痛心,要是早點放血或多放點就好了。可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了,沒有人能違背上帝的召喚。他小心翼翼地為歐沃德總督蓋上了白色的床單。

    眾人都脫下帽子,向這位勇敢的睿智的優秀的總督告別。

    眾人心裏想,再高明的醫術也擋不住上帝的召喚,一切都由上帝做主。隻有真心地向上帝祈禱才能得到拯救。

    羅德門醫生也輕聲低語了幾句。

    他心裏很難受,歐沃德總督對他很信任,也經常鼓勵他,甚至還專門為他從歐洲捎來各種醫書,讓他學會了很多新醫術。

    他失去了一位全心全力支持他的好人。他腦子裏回顧著歐沃德總督那親切善良的笑容,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他湛藍的眼睛裏滑落。

    眾人安葬完歐沃德總督後,產生了分歧。

    此時已是黃昏。

    有的人要繼續向北走,直到淡水。從大員到赤嵌地區到淡水的路已經通行了好幾年了,很多地方的道路還簡單修整過,夜行問題不大。有的要暫時留下來,拖家帶口的,夜行太危險了,明天再走。

    最後他們決定各行其是。

    由於跑得匆忙,眾人身上大多都是一無所有。連夜走的,在赤嵌地區補充了一些必需品,然後就出發了。

    夜色中,可以看到一條由火把組成的火龍在蜿蜒前行。

    暫時留下的,大多是拖家帶口的人。

    高斯一家就是這樣。由於身份隻是低級職員,他無法住進醫院的房間裏,所以隻能暫時在路邊點起篝火,讓全家暫時安頓下來。

    女兒佳寧躲在母親塔麗的懷抱裏偷偷哭泣,這一路上,她累壞了。

    塔麗是新港社人,也就是土著,後來的曆史學家稱他們是原住民。她個子不高,皮膚略黑,人還算聰明,學會了荷蘭話,也學會了荷蘭的生活方式。

    荷蘭東印度公司早期也有意識地引進一些荷蘭婦女或德國婦女,可後來發現,不管是長期運輸,還是在生活的適應上來說,她們死亡率太高了,一年之內竟達百分之五十!

    因此東印度公司的董事們承認,花費昂貴費用,抱著偏見把荷蘭婦女德國婦女運送到東方來,對於東印度公司和利益和男人來講,都是徒勞無益的。所以,他們有意識地鼓勵職員和當地土著聯姻,並給予他們的孩子公民權。當然在社會地位永遠比不了正宗荷蘭低地人。

    不久,董事們很快發現這種聯姻百利而無一害。不僅安撫了職員們因缺少某種生活的快樂而導致的煩躁不安,還為公司與土著之間搭起了商業上的橋梁。後來完全終止了引進白種婦女的行為。當然,如果有職員願意帶著妻子一起到殖民地商館工作,公司也會大方地表示歡迎。

    一些高級職員挑選葡萄牙和印度的混血做妻子,因為她們大多是信基督教。低級職員和雇傭兵的選擇性不太大,退而選擇皈依基督教的土著婦女。高斯就是在後一種情況下和塔麗結婚了。

    歐沃德總督不幸去世的消息,像一隻不詳的蝙蝠,在所有停留在赤嵌地區的東印度公司成員的頭上飛舞著。

    燃燒的篝火將高斯的臉照得忽明忽暗,就像是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剛才兒子小高斯問他:“爸爸,我們為什麼要跑?”

    “不管他們是魔鬼還是海盜,他們都會殺了我們的。”

    “可是,他們是看著我們離開。”

    “那是他們沒有時間,你也看到他們正在攻打熱蘭遮城。”

    兒子小高斯明白了,便看著吊在篝火上的銅皮水壺發呆。

    銅皮水壺正在冒著熱氣,空氣中彌漫著咖啡的味道。那時荷蘭人認為,不加糖的咖啡治頭疼,加糖的咖啡可以讓血液流動得更快。

    高斯是因為病了,所以才請病假留在家中,這使得他和家人逃亡時,準備的生活用品更充足。雖然直到現在他還感到頭疼。可他不得不強忍著疼痛,帶著全家逃跑。和全家生命比起來,他的疾病算得了什麼。

    他的妻子塔麗拿出一個錫杯來,為他倒了一些熱咖啡。高斯拿出一小塊煙絲放進嘴裏咀嚼著,荷蘭人認為這樣做可以殺死身體裏的一些不潔的東西。他大口大口地喝完熱咖啡,身上出了一些汗,感到舒服了。這時他忘了剛才想找羅德門醫生放血治療的念頭。

    他微笑著對塔麗說:“再加幾塊糖吧,你和孩子也多喝點。”

    他的妻子溫柔地點點頭。

    羅德門醫生巡視著一個火堆又一個火堆,幾乎每一個火堆都是一個可愛的家庭。他聽了眾人關於是魔鬼還是海盜的各種說法,心裏暗暗痛恨那些東西。一定是從地獄裏來的東西才會破壞這美好的一切。

    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會有人仇恨美好的生活呢?

    他對這些傳聞毫無恐懼之感,甚至他相信自己即使麵對那些東西,也絕不會害怕。

    他從黃林廣醫生那裏還學會了一種叫“五行”的理論,而且半通半不通地明白了這五種元素相生相克的道理,這增長了他很多的見識。

    “克”,“生”,他心裏一直默默念著這兩個字的大明式發音,把這兩個字理解成征服、戰勝和孕育、催生。

    大明人認為,這個世界上自然萬物都可以歸類,都是互生互克的循環,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那麼,你還恐懼什麼?是什麼“生”恐懼?又會是什麼“克”恐懼?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他不會離開的,除非這些可憐的人都離開了。他要盡自己全部的能力來幫助他們,不管他們是同胞還是其他的人。上帝讓所有人都隻有一顆心髒,兩片肺,這說明上帝希望所有的人都學會一種愛和敬畏,學會分享上帝賜予的靈氣。

    醫院的小小的倉庫被他搬光了。需要的物品不夠時,他就敲開明人的門用現金買,有好心的明人還不要錢,但他心裏默默地記住。以後有機會再回報吧。

    還好,感謝上帝,沒有患病的人,他們隻是嚇壞了,也累壞了。

    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裏,點上蠟燭,靜了靜心,又開始研究他的蝙蝠糞便了。

    歐沃德總督活著的時候鼓勵他鑽研醫術,那麼他就用此來紀念歐沃德總督吧。

    他的隔壁有幾間房間,住得都是高級職員。

    高級商務員斯提恩現在是地位最高的。幾個職員都主動地到他的房間來和他商量。昏暗的燭光下,高級商務員斯提恩的聲音很是響亮。

    “讓那幫頭腦簡單的粗魯軍人去死吧,他們竟敢不顧及我們和家眷,連夜逃跑,他們一定會死在路上!”

    一個海關收稅員怯生生地問:“斯提恩先生,明天我們跑得了嗎?我看見他們有一種會飛的東西。”

    高級商務員斯提恩想了想說:“至少我們現在跑掉了,而且他們沒有追來。為什麼呢?”

    一個書記員插嘴說:“他們人少?”

    “對極了,”高級商務員斯提恩讚歎道,“不管他們是魔鬼還是海盜,他們的數量太少了。我們的公司有二萬多職員,可以雇傭無數勇敢的士兵。我們的商船超過歐洲其他國家的總和,同樣可以雇傭無數的戰艦來戰鬥。公司決不會放棄我們和大員的!”

    感謝書友大大yezhongye、啟火、美樂芝liefeng、自由飛翔的鳥、lifeizi2、macd、ds1427036895的鼓勵,我會好好寫下去。

    希望得到其它書友大大們的打賞。

    我在龍空不知被哪位書友大大推薦,表示感謝,並請您為我打分。
mk2258 發表於 2015-1-17 08:41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台灣的新一天



    1月4日這一天,王三和李四早早地起來了,按往常的規律,今天是商人來采購鹿肉的日子。

    他們兩個人現在是住在下淡水河(高屏溪)上遊二十公裏處的放索仔社裏。房子是租住的竹寮,一年四個裏爾或者四口鐵鍋都行,八條鹿腿四匹布也可。

    其實他們兩個人並不是為住人才租住的,他們完全可以在野外隨隨便便搭個棚子。關鍵是他們得找個人多的地方放獵物,要不然山豹、山狼都可能把獵物偷走。

    總不能找專人看管吧?所以把獵物放在村子裏比較方便。

    而且,他們和放索仔人搞好關係也很重要。那個租住的費用是交給社裏的公用錢,私下裏他們還送社長及其他長老一些小物件,可不能心疼幾個小錢。

    放索仔人有不偷人東西的族規,他們認為偷拿了別人的東西會給族人帶來疾病。王三和李四倆人非常喜歡他們這樣的族規,並希望他們永遠保持下去。

    像這樣的村子下淡水河上遊還有幾個。如果再往裏走,接近山區的地方,那是搭加裏揚人的天下。更深的山區他們沒敢進去,因為什麼可怕的傳說都有。其中一條就是竟然有部落喜歡拿人頭當裝飾,來顯示自己的勇猛。

    幾年前,倆人第一次來到這個村子時,帶的是鹽和棉布,還有幾把小刀。可是很快弄明白放索仔人也認裏爾、銀兩、銅錢。而且還能聽懂他們的話。用放索仔人社長的話說,他們很久以前,就和大陸上來的商人用鹿皮鹿肉交換東西了,直到荷蘭人來了之後,才要經他們的手。

    時間長了,王三一直搞不明白幾件事。

    一是放索仔人不住河邊隻住半山坡。二是不吃海魚也從不放小船進海,隻捉河裏溪裏的魚。三是吃雞蛋卻不吃雞肉。

    他偷偷地問見多識廣的李四。李四捋著小胡子說:“你看這些人膚色大類南洋昆侖奴,想必來自南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荷蘭人把整個台灣分成不同的稅區,想做生意就不能像以往那樣隨便。他們把商人們聚集起來,采用競標的方式,讓商人出價競標做生意的區域和貨物品種。

    下淡水河的這一片區域就是被福建泉州的林家競標得到,專營鹿肉脯。至於利潤更大的鹿皮,那是荷蘭人專營的項目,相當於後世的兩電一草。任何人都是碰不得的。

    當熱蘭遮城城前的廣場上,荷蘭人吊死若幹個走私、偷稅的商販後,沒有人再敢不聽從荷蘭人的安排。

    倆人先上了竹樓上的倉庫,看了看他們二個月內付出的辛苦。

    所有的獵物依然都在:三十七張鹿皮,十擔鹿肉脯,二擔的鹿下水幹貨。他們翻看了一下,還好,沒有黴變的現象發生。遠離河岸,不僅蚊子少,還不算潮濕。

    他們下了樓,背上放索仔人編織成的竹簍,直接往村外走。放索仔人擅長編造竹器,用此與別人交換鹽等生活用品。

    他們的陷阱離村子有一個時辰的路程。沿途路邊有成片成片的竹林,間或也有芭蕉林,不時還能看見野甘蔗。

    野甘蔗,遠比荷蘭人帶來的甘蔗品種要矮和細,但要是挑對了哪根,比荷蘭人的要甜。

    李四對著正在挑選野甘蔗的王三說:“那根,那根,粗根粗須者,定為上品!”

    王三在李四的指揮下,順利地砍下兩根,趟著草跑回小路上。

    倆人邊走邊削去皮,大嚼,果然甜。

    “你決定回去佃租蔗田了?”

    “嗯,四哥,種水稻隻能是混個飽肚,種甘蔗,能多剩些銀兩。”

    “也對,聽說荷蘭人還要降低租種甘蔗者的人頭稅。我頗有些動心。再說獵鹿不是長久之計,上個月又來了七八個獵人吧?”

    “是啊,獵鹿越來越難,以往我們獵得比現在多好幾倍。而且您也說過,這些放索仔人麵色越來越不善。把家搬到台灣吧,每年渡四次海,像過四次鬼門關。”

    哎,李四歎了口氣,遠離故土,談何容易。

    他們離開小路,辨認著留下的記號,一路砍伐著野藤野草前行。這些東西太討厭了,兩三天就能長成片。

    到了設置陷阱和下套子的地方,倆人驚喜萬分,陷阱裏拌住了兩隻,還竟然套中了一隻!王三歡喜地跳了起來,而李四卻皺起了眉頭,事情有些不尋常。

    這不是鹿道,不應該有這麼好的收獲。

    李四蹲下來觀察著的地麵。他發現走過的是一大批水鹿,其中很可能還有梅花鹿。他揪下掛在枝條上的一撮毛,認真地嗅著。沒錯,是梅花鹿,遠比水鹿的臊味輕。沒有猛獸地追趕,它們不會同水鹿一樣穿行於樹叢中的……難道有猛獸來了?從蹄印上看,他還發現這是一大群水鹿是從河的下遊過來的。

    他憂慮地向著河的下遊方向看去。下遊來了什麼東西?

    放索仔社在熱蘭遮城的東南方向,新港社則在熱蘭遮城的西北方向,離熱蘭遮城有四十多公裏,其中隻有十多公裏是山路。

    新港社隻有二千多人,但他們是最親近荷蘭人的土著。社裏無論男女老少,都信奉基督教,都會幾句教義問答。年輕人還基本都會荷蘭話和寫荷蘭文。

    1月4日的早晨,從碼頭市場跑回去的人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昨天早上有海盜駕駛著怪船襲擊熱蘭遮城的市場了。

    “他們有多少人?”馬加達社長看著這個跑了一天一夜才跑回來的“快腿”,皺著眉頭問道。

    快腿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一看大家跑了,我就先跑回來了。”

    “你是個膽小鬼!”馬加達隻是在心裏罵到,“要不然你也不會學著荷蘭人和明人那樣做生意。”

    快腿看到社長的臉色不好,他訕訕地退出社長的竹寮。

    馬加達社長重重地歎了口氣。

    又要交血稅了。14年前,搭加裏揚人仰仗著自己的身材高大,人多勢眾,強行霸占了新港社人的土地,讓新港人敢怒不敢言。

    後來他們因為不服稅收惹到了強大的荷蘭人,引起荷蘭人的進攻。新港社人看到機會來了,便主動聯係上荷蘭人,出兵三百人和荷蘭士兵湊成九百人,一起攻打他們,仗著荷蘭人的火槍,很快打敗了搭加裏揚人,把他們的村落燒毀夷成平地。反抗的搭加裏揚人都被殺死了,剩下的都被集中到村口,荷蘭人故意讓他們看著整個村落燃成灰燼。然後把他們趕走,讓他們四處宣揚荷蘭人的強大。搭加裏揚人沒有再回來,他們都躲進了東部的山區。

    在搭加裏揚人男女老幼離開自己的村子時,從他們的眼睛裏,新港社人讀出了“死仇”兩個字。

    從此新港社完全和荷蘭人結盟了。每次有戰爭,比如和虎尾壟人、麻豆社人,新港社都必須出兵參加,甚至還要參與攻打西班牙人的淡水和基隆。盡管這是完全和他們不搭邊的戰爭。荷蘭人叫這個為血稅。

    很快,社長馬加達在村子的公屋裏召集長老開會,商量如果荷蘭人來讓他們出兵時,要出多少青壯,該要什麼代價。

    每個長老的麵前,都放著一個竹筒,裏麵裝著旱稻酒。長老喝得這種旱稻酒,非常珍貴。新港社和其它土著一樣,都不會種水稻,隻種旱稻。不除草,不耕田,用尖棍在地上紮眼,投放稻種。等旱稻成熟後,用手捋下稻穗,以臼衝之即可。

    做酒時,把米蒸五分熟,讓社中未婚少女以嘴咀嚼之,做成酒曲,然後發酵成酒,謂之為女兒酒。沒有一定的地位是喝不上這酒的。

    “要50把鐵鏢槍頭。上次他們隻給了30把。”一個長老說。

    社長點點頭。旁邊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用鵝毛筆記下。

    “麻布要二十匹,上次我們出動了二百名戰士,受傷了五人,隻給了十五匹。”

    社長又點點頭。

    忽然一個青年大叫起來:

    “他們收我們鹿肉的稅太多了!我們為他們打仗,戰士們還要交人頭稅!”

    社長又是哀傷又是憤怒地注視著兒子達魯,說:“我隻是叫你來聽的,你就隻能用你的耳朵,而不是嘴!”

    達魯一直在旁邊觀看,當他見到這些老人們,隻關心幾把鏢槍頭,幾匹布的時候,不由得不惱恨起來,難道他們不知道荷蘭人又把他們的稅增加了嗎?!

    “出去!叢林裏的豹子而開了叢林不如山貓,年輕人沒有了頭腦不如山豬!”

    達魯就是豹子的意思。

    他恨恨地離開了公屋,離開了這群老糊塗。

    長老們仍然笑咪咪地用竹管吸著女兒酒,沒有人在意。

    社長歎了一口氣,心裏想:“不是荷蘭人離不開我們,而是我們離不開他們。我的兒子,這一點你都看不到。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為玉山山頂的山豹王?”

    幾個長老同樣心知肚明,沒有人去關心這場父子之爭。

    “再多要二十擔稻米吧,我看荷蘭人的稻米多得像一座山。”又一個長老頭也沒抬地說。

    社長又點點頭,說:“這次我們出動三百人。”

    王三和李四快速地砍了一些竹子和藤條,編成旱車。旱車類似東北的爬犁,隻不過是由人拖行,可在草地和泥地上滑行,非常方便,當然拖起來累人。他們裝了三頭鹿,拖著回村裏處理。

    還沒到村口,他們聽到了放索仔人的歡叫聲。原來他們也有了很大的收獲,村子裏十幾個的獵人捕殺了八頭鹿,其中還有兩頭梅花鹿。

    李四旁觀,那幾頭鹿身上有好幾處傷口,明顯是鏢槍造成的。放索仔人曾向李四和王三學過下套子,挖陷阱,但手法不行,不會變化。但這也比以前收獲增多了,可鹿卻不會越來越多。

    隨著大陸來獵鹿的人增多,鹿真的不好獵了。

    荷蘭人自然高興,他們發狩獵證,收錢;鹿肉及其附加物,收錢;鹿皮專營,賺大錢。

    可鹿少了,放索仔人的日子就會不好過,他們還比不上新港社人,至少人家還會種旱稻。而他們則完全離不開鹿。

    荷蘭人帶給了放索仔人一樣東西,放索仔人叫它荷蘭豆。

    荷蘭商務員警告過放索仔人,當年襲擊來自明大陸獵人的虎尾壟人受過懲罰,麻豆社人也是。他們不希望在下淡水河也發生類似的事情。他給放索仔人帶來一樣好東西,可以充當食物。

    於是,荷蘭人送給了他們十幾個圓圓的像小孩子拳頭一樣的東西,讓他們切成幾塊,在較平整的地方種下,四個月後會收獲更多。煮著吃,烤著吃都可以,不要光想著吃鹿肉。

    放索仔人順從地按著商務員的要求種下,果然四個月後,他們得到了難得的豐收。荷蘭豆烤著煮著吃果然飽腹,鹿肉果然賣出多了些,可以多換些鐵器。

    後來其它村子裏的人也來求種子,很快就在這一區域自然推廣了。

    這自然得到了李四的注意。

    回到村子裏後,李四和王三迅速地把鹿處理了。今天據說是荷蘭豆的成熟期,他們要好好看看。

    荷蘭豆,他們嚐過,不算美味,但吃起來還行。

    放索仔人的阿巫帶著嚇人的麵具,還在圍繞著他們的獵物在跳唱著,語音怪異,但李四和王三能聽懂。

    那阿巫唱道:“咱們的先輩啊,遇到了洪水。遠遠地飄浮啊,來到了這裏。賜予我們食物啊,還有獵不盡的鹿。我們來到了啊,就是我們的地兒,嘿嘿!祖先在看著啊,就是我們的地兒!“

    李四輕聲對王三說:“下一次來,再多給阿巫一匹布。”

    倆人沒有敢打攪放索仔人神聖而莊嚴的儀式,悄悄地走向荷蘭豆田。所謂田,隻是略為平整,放索仔人連野草都拔不幹淨。

    李四粗暴地拔出一株荷蘭豆,那根下有數個如小兒拳頭大小的豆。

    “果真與紅蕃薯不同,其小而眾。”

    王三翻了下白眼說:“一眼看去就不相同嘛。”

    李四笑道:“既然如此,帶回家鄉廣種如何?!”

    今天沒有一個打賞。與昨天比真是冰火兩重天,這樣下去不好,會感冒。

    是不是我上一章寫得不好?可我真是用了心啊!
mk2258 發表於 2015-1-17 08:45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曆史尊重穿越者




    停泊在河口基地的紫雲號,像一隻忠誠的巨龍一樣守護在河口。

    範船長六點鍾就起來了。今天將是最忙的一天,紫川號將兩次往返,從紫雲號上卸貨後送到熱蘭遮城。大副以他孩子小為理由,總是搶著值夜班。那麼他也應該早點去替他。

    範船長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盡量不要驚醒偉業。他穿好衣服,先把電熱水杯熱好水。然後進了衛生間。

    這艘日本遠洋運輸船雖然是八十年代的產品,但生活設施條件好。當初範船長上船適應時,嘴裏罵著:“小日本真他媽的摳門,宿舍麵積太小了。”但心裏卻不得不承認,小,並不代表不舒適。比如他給自己挑的高級員工宿舍,裏麵竟還能有個衛生間,可以方便,又可洗漱。船長宿舍,那是董事們的。

    範船長出來後,水剛剛燒開。他斷了電,坐在電腦旁邊,點擊著今天的工作流程,還好,和自己記住的工作內容相符。

    他從小冰箱裏拿出多美滋牌奶粉,用剛才稍涼一會兒的開水,給兒子按比例衝了一大杯。偉業小時候就是喝這種奶粉長大的,怪了,孩子從來不喝鮮奶。這種奶粉好,七十度的水一衝一晃就完全融解。當年就是太貴,差不多十塊一袋呢。

    他和偉業商量過,每天喝完一杯後,再去食堂吃早飯。

    電熱水杯燒開時,範偉業早就被驚醒了。他眯著眼睛看著老爸寬厚的後背,看著他小心地為自己衝奶粉。心裏莫明地有了點感動。這是怎麼了?以前每天早晨,老爸老媽不是都為自己衝嗎?為什麼以前沒感覺呢?

    範偉業和薑雪趴在紫雲號的船舷上,悠悠地向河口基地看去。

    他們一個穿著兒童式白色上衣吊帶西褲,一個穿著粉紅的裙。遠遠地看去,和諧而又溫馨。

    兩個嘴唇紅潤,牙齒潔白的金童玉女在輕聲低語。要是近旁聽到他們的話會被嚇一跳。

    “你說,這河的上遊有什麼?”

    “還用說,低等文明唄。你玩過帝國時代嗎?”

    “沒。上大學那時功課太緊,沒有時間。線性代數一直搞不通。”

    “不會玩這個是你的損失。不過和你有同感!微積分啊,線性代數啊,都是沒有人性的說。”

    “也不能這麼說,數學還是很重要的,總比社經強吧。”

    “靠,要不是我年紀小,你的話有問題啊。社經,不知道的人想法很多的。”

    “真惡心,你們男人想法真惡心。”

    “我是男孩啊,你別動手動腳。你知道微積分是誰發明的嗎?”

    薑雪鬆開揪著範偉業耳朵的手,遲疑地說:“好像是牛頓吧?我記得有這麼一道智力題,我選擇對了。”

    “他是哪年出生的?我恨死了微積分!”

    “不知道。好像是一六幾幾年吧?”

    “走,我們去齊叔叔那裏查一下。”

    “喲,你不叫人大叔大叔了?叔叔,很親切。”

    “當然,求人時誰不會說好聽的。”

    金童玉女蹦蹦跳跳地跑到通訊信息公司辦公室。

    穿越者們所有的空調可能都集中到通訊信息公司了。沒辦法,這裏是他們的中樞神經和大腦。

    那些運轉的主機和服務器還有其它終端設備比人還需要降溫。雖然目前在紫雲號上暫時運轉,但最終,它們都會被安排到一處神秘的地方,直到它們壽終正寢。但在有著多年維修經驗的齊國生經理看來,精心保養,在加上帶上足夠多的易損零部件,維持三十年足夠用了。

    維持三十年,穿越者們有信心和能力達到電子管時代。

    金童玉女的甜言蜜語沒有打動齊國生經理,這裏太重要了,不能讓這兩個小家夥呆在這裏,看他們的動作都是笨手笨腳的,千萬別弄壞了什麼。

    “都回去,都回去。再有二十分鍾,信息庫就完全開放了,回宿舍等著上網查吧!”

    齊國生經理張開雙臂像是驅趕倆隻小雞,他無視小雞們很萌。

    “哎,什麼時候能長大啊?”在範偉業的宿舍裏,倆人坐在床上,雙腳一踢一踢的,無聊地等待著。

    範偉業哀歎著時光不逝。

    “你對現在的身體有什麼感受?”

    “你指哪部份?上身還是下身?”

    “……”

    範偉業在薑雪的臉上看到了CF中常看到的兩個大字:怒氣!

    範偉業快速地說:“感受太多了,我發覺我的運動機能下降了,平衡,諧調能力都不太行,還有眼睛的視角好像變窄了。有趣的是,大腦發育本來沒達到最成熟時的狀態,但好像完全能容納我27歲的經曆和知識體體係……你說怪不怪?”

    “不怪,七歲的腦子裝下二十七的知識和經曆,說明你腦子裏的知識本來就少唄!”薑雪忍不住笑了。

    範偉業也笑了,他知道她不怪罪他宅男式的調侃了。

    “說真的啊,我也是一樣的感受。不過你注意到沒有,我們的感情和情緒變豐富了,控製自己情感和情緒的能力嚴重下降了?”薑雪沒有等範偉業的回答,繼續說,“是不是我們成熟後,大腦裏的空間多半是被控製能力和壓抑能力占有了?”

    “幹嘛,你要做兒童心理學專家啊?”

    “為什麼不?我本身就是很好的觀察對像,而且還有你這個參照物。”

    “別找我啊,我沒時間回答你那些奇怪的問題。”

    “哎呀,還知道問卷調查法啊?”

    “大學裏誰沒有被問過啊。你可以去問葉子鴻和蘇白離,還有一個劉海洋都可以嘛,他們都才十五六七八,別總盯著我。”

    “就盯著你。不過你說得對,我可以擴大範圍,多多調研,弄不好我將來會是最偉大的心理學家!”

    “你一個學會計專業的,怎麼對心理學感興趣?”

    “我媽媽買了好多這樣的書,我不發病期間也看些。”

    “你那病真的是時好時壞嗎?”範偉業小心地問道。

    “真的,”薑雪重重地點了點頭,“發病後,我感覺自己就像在一個極小的空間裏出不來,周圍事物全是奇形怪狀的東西……”

    “好了!”範偉業的注意力馬上被電腦屏幕上的接通信息吸引了,他飛快地敲打著鍵盤,眼睛興奮得直發亮。

    薑雪嘟囔著:“兒童注意力容易被轉移……”

    “你說什麼?”範偉業點了若幹個子錄,飛快地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扭頭對薑雪說,“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你找他們幹什麼?”

    “哈哈,1643年1月4日,艾薩克?牛頓出生於英格蘭林肯郡鄉下的一個小村落伍爾索普村;1646年7月1日萊布尼茨出生於神聖羅馬帝國的萊比錫!”

    “怎麼啦?你笑得怪嚇人的。”

    “怎麼啦?!你知道我在大學裏被數學摧殘成什麼樣了嗎?!”

    “你要害了他們?!你別搞笑好不好?”

    “不,不,我會教導他們,不過作業完不成可要受懲罰吧?嗯?!”

    “那你想當數學老師?”

    “不,我突然想當數學專家了……一定很有意思。”

    “有意思嗎?你要把他們怎麼樣?”

    “我還沒想好,打手心是一定的了。你想啊,到時候我先是老師,對著牛頓和萊布尼茨說,你們兩個的暑假作業很簡單,一個是費馬大定理,一個是費馬小定理。完不成作業可不能回國探親噢?”

    “用不著那麼難吧?一個貝葉斯定理搞定了”

    “貝葉斯定理是幹什麼的?”

    “切,屬於“四大名補”一樣的家夥,要去研究數學。”

    “可我現在真的很感興趣,把微積分搞定先!”

    1649年1月3日的夜晚,遠在歐洲的牛頓和萊布尼茨幾乎同時驚醒,三歲的萊布尼茨哭著要找媽媽說,他夢見了有人要打他。而六歲的牛頓默默在心裏喊著,父親啊,請來幫幫我。

    自行采伐機,如果是實施間伐,那麼一小時可伐十至十五立方米的木材。如果是平推,那麼……想象著野象衝進玉米地吧,眾多岸生紅樹東倒西歪地給它讓路,經過昨天一天不間斷地平推,一條六米寬兩千多米長的通道誕生了。它完全穿透了紅樹林,直接麵對一片竹林。

    盧旺材停了自行采伐機,這個大家夥一個小時要吃十多公斤將近二十升的柴油,為了伐竹林而用它,性價比太低。油鋸、斧子上吧。聽說王建國那裏水泥都要計算到“斤”這個單位了,自己這柴油怎麼也得算到“兩”這個單位。

    這片竹林主要是綠竹。綠竹常見於田畔和溪邊,它表皮厚,韌性好,可以說是用途最廣的品種。

    幸好它是屬於叢生型。叢生型就是指新的竹是從老竹子的稈根莖側芽長出來的,所以看起來都會聚在一起,一叢一叢的。非常好處理,一伐一大片。

    如果是散生型,就有點麻煩。散生型是指它們長長的地下莖匍匐於地下,新竹子再從這些地下莖冒出來,所以新的竹子會長在老竹子的附近,看起來一枝一枝獨立生長。它們長長的地下莖不好對付。

    按照圖紙要求,把這片竹林伐完,就該麵對常綠喬木林,它們才是主要的采伐對象,各種用材都要從它們身上獲得,而且還要和木業基地彙合。那麵也正在向他們這裏奮進呢。隻不過他們是人工采伐,速度沒有這邊快。

    盧旺才通過步話機調了十幾個勞力過來。他靠在自行采伐機身上*地吸了一顆煙,然後把煙頭按死在沾著泥漿的自行采伐機的履帶上。

    由於岸生紅樹林和生長地遠比其它地方潮濕,幾趟車過去後,地麵就返漿嚴重,形成大大小小的泥漿坑,這算是大自然的報複。

    不過,建設部門早就做好了相關的準備。他們先用翻鬥車運來海灘砂礫,稍微平整,然後從樹木中,挑出一定規格的樹幹,直接鋪地上,連捆綁都不用。履帶推土機、四輪推土機都可以通過,甚至小四輪和翻鬥車也可以順利的通過,隻不過後兩者有點顛,

    其實這不是穿越者們的首創,二戰時期,美國為了防止日本入侵阿拉加斯加,命令美國工程部隊要在一年中,緊急修建一條一千多公裏的戰備公路。當時財大氣粗的美國人就是采用這種辦法,直接鋪落葉鬆樹幹,通過了泥漿地。

    勞動力做著返程的小四輪過來了。本來可以來的更多,可是按計劃書,各個部門又被抽走一些人,作為第二批支援隊,隨著返航的紫川號再次出發,參加建設熱蘭遮城,這叫部份服從整體。

    熱蘭遮城是主基地,而他們是河口分基地。

    盧旺才隨手脫下自己的上衣,落出黑光閃閃的肌肉。把安全帽丟到自行采伐機裏。他用力搖晃了一下脖子,旁邊的人可以清晰地聽到“嘎巴”聲。

    他一句話都沒說,揮揮手。十幾個人拉動了油鋸,邁步走向竹林。可愛的綠竹林要倒黴了。

    感謝書友大大Yezhongye、豆剖瓜分在本書最困難時期給我的打賞。我會好好寫下去。謝謝你們,要打賞真的好難……

    希望得到其他書友大大的打賞,鼓勵一下我。
mk2258 發表於 2015-1-17 08:46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勞動者最美麗




    建築部門的王建國催促盧旺才催得緊,合適的竹材用處太廣泛了。要不他也不會舍得讓自己的手下主動來幫忙,他那麵還忙得要死要活呢。

    熱蘭遮城調走太多人了。

    昨天,整整忙活了一天,他們才平整好三萬平米左右的貨物堆場兼倉庫。平整、墊土、壓實、再平整再墊土再壓實,然後留好排水通道。如果用上所有機械設備,不到半天就能完事,可是盧旺才那麵確實比他更需要。以人工為主,機械為輔吧。

    可貴的是,除了調走的,幫廚送水送飯的,剩下二十多個女生都參加了勞動。大多是七十年代出生的女生們真好,沒人報怨,沒人叫苦,一樣肩挑手提。

    吳詠梅和白潔把一堆土向四周揚灑完後,又把其中的小石子扒拉出來歸堆。

    吳詠梅說:“小白,我好多年沒有參加這樣的集體勞動了。”

    白潔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給吳詠梅,然後自己也用了一張,細心地擦著汗。

    “是啊,好像當年學雷峰時參加過。那時候真傻啊,他們叫我們學雷峰。他們自己學和坤!”

    噗嗤一聲,吳詠梅笑了,把手紙都弄破了。

    “你啊,總是這麼逗。”

    白潔心裏歎了一口氣,心想,你要是像我一樣見過太多的人情冷暖,就不會那樣單純了。

    吳詠梅說:“你現在工作比那時還累,你要說什麼?”

    “第一個是我自願來的,第二個……這裏的花花草草都有我一份,苦一點兒,我願意。”

    “嗯,我也是……”

    白潔向四處掃了一眼,發現王建國正在偷看著她,她擦汗的動作更加秀氣了。幹活時,她不時用眼睛瞟著王建國,當看到王建國發現她知道了後,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白潔甜甜地笑了。

    王建國一邊平整著地,一邊欣賞著認真勞動的人們。多少年了,他沒有見過這樣自覺自願,這樣熱火朝天勞動場麵。他看到那些勞動著的漂亮女生,看到她們白皙的臉上,因為勞動而泛起的紅暈,他認為這是世界上最美的裝扮。忽然,他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要是“非誠勿擾”裏的那些妹子來了後,會怎麼樣?太可怕了,他打了個寒顫。

    計劃書中,並沒有留給他們多少建材。總共才十噸的水泥,隻留給他們一噸,還有一噸的白灰。水泥是給他們做柴油發電機,蒸汽發電機,蒸汽鍋爐的硬質地麵用的。白灰是要做木材烘幹窯、磚窯、木炭窯的防水。

    至於怎麼分配,宋士達董事親切地說:“建築部門的技術員們一定會找到好辦法的。”

    這話說的和沒說過一樣。

    王建國和自己部裏的技術員精心計算了一下,決定充分利用天然石塊,減少使用混凝土的比例。就讓我們把坑挖得大一點,深一點,石頭鋪得厚一點吧。以後什麼都會有的。

    王建國在計算時,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數學計算能力還是挺高的。怎麼當年高考還栽在數學上呢?

    河灘上,葉子鴻和蘇離白正在篩著沙子。你一鏟我一鏟,以每十秒一下的速度勞動著。

    蘇離白思索著剛才葉子鴻給他出的四道問題。

    黃種人多還是白種人多?世界四大文明古國是哪四個?誰是抗日的主力?四大腐敗家族是誰?

    這種行為雖然有些閑得無聊,但是卻是麻木神經最好的辦法。

    體力勞動者為什麼會在言語和智力性反應上較慢?在單調重複性強的工作中,不用麻木神經的辦法,正常人是無法忍受的。

    “你剛才少鏟了一下。”葉子鴻停下了機械的動作。

    “什麼?”蘇離白好像剛從思索中清醒過來。

    “你可以回答了嗎?”

    “應該是白種人比黃種人人多。”

    “為什麼?”葉子鴻有些氣惱。

    “從你生氣的樣子我就猜測出我是對的。如果在那個部門的各種宣傳和暗示下,我得出的結論會很簡單,甚至不去思考。但是你要是真心問我,我一定會從相反的方向去考慮------我這人不太容易被洗腦------其他問題我不想答了。我服輸還不行嗎?”

    河岸邊的蘆葦不知道多少年來,第一次被人類完全征服了。它們橫七豎八地被打成捆,老老實實地躺在河岸邊,等著被各種各樣的利用。河岸第一次完全在人類麵前裸露,像是新婚之夜的女人一樣在丈夫麵前裸露出自己的所有,前提是,這真的是第一次。

    倆初中生年齡的小孩子拄著鐵鍬四處眺望著,覺得視野開闊多了。他們可以直接看到十幾個壯漢正在安裝著打坯機,沒有它的參與,他們手中的計劃恐怕要以月來做時間單位考慮。

    “你看網文嗎?”葉子鴻說。

    “偶爾看,你看什麼類別的?”

    葉子鴻長歎了口氣說:“我一直想找到一個神奇的村子。它附近有高品質的煤礦有高品質的鐵礦,還有優良的三氧化二鋁做耐火磚,各種品質的石灰石,聽從命令的各種小夥伴,拉出一支橫掃全球的軍隊,還有一點就通的各種工匠------”

    “停,那是你沒有看明白,人家隻是把這些作為載體,表達更深刻的內涵而已。”

    “人家人家的,你真像個女人似地說話。”

    蘇離白放下了鐵鍬,掏出了步話機放在一邊,說:“雖然我長得清秀了一些,可你也不能說我像個女人,我決定要揍你。”

    “哎呀,黑煤球一樣的,你還清秀?找虐不是?”葉子鴻也放下了鐵鍬和步話機,猛衝了過去。沒辦法,步話機人手一部,電池可換,機子壞了沒法補。

    倆人廝打起來。

    小王和小張終於安裝好打坯機,他們挺了挺發酸的後背,又晃動了下脖子。幸好事先已經了解了他們負責的機械,否則真要費很多事。

    他們的組長錢守國領著幾個組員去支援熱遮蘭城城建了,那裏要建設更重要的碼頭設施。而他們倆則留下幫助木業基地完善後續的建設任務。

    被部門主體拋棄,而去支援其他單位建設的技術人員,他們的下場都不太好。錢守國看出他們的不情願,隻說了一句話,倆人立刻放寬了心。

    “你倆小子的名字都出現在董事會製定的計劃書中,你們看我呢?隻有一個稱呼,港務二組組長,路人甲一樣。沒想到吧?你妹的,你倆當年跳槽次數多還跳對了。”

    倆人立刻定下了心。能把名字在計劃書中單列出來,決不是棄之不用的節奏。

    “你看啊,那倆小子又打起來了。”

    “哈,你賭誰贏。一包手紙。”

    “換煙行不?我賭黑小子。”

    “願賭服輸。就是一包手紙。”

    “不幹。你知道我用得多仔細嗎?差點用樹葉了。”

    熱蘭遮城能被拿下,沒有一個人懷疑。隻要是數據黨人或者有一點常識的人,都不認為是難事。可沒有人想到一點:熱蘭遮城的新名稱應該起什麼。

    穿越前,還是在龍牙島開會時就已經定下了,所有學科的理論、計算、衡量單位名稱都不變,該叫什麼仍叫什麼。要不然一切都亂了套。

    李子強曾氣憤地說:“那計算機語言就不能改成漢語?”

    孫德發說:“能。但太扯蛋了。”

    李子強問道:“為什麼?”

    “你認為17世紀的英國人會認為計算機語言是他們的英語嗎?我們叫它為科技語,以後教學時隻稱它為計算機專用。不過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雖然原稱不變,但穿越者們可以通過其他方式認領它們。比如第一個提出認領的是李子強李董事,他說自己叫李子強字牛頓。在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無恥地占有了牛頓這個名稱和單位。

    後來就有些亂了,直到伍大鵬董事長強行命令認領暫停。一切認領得有突出貢獻和合理適配的情況下才能得到內部認可。要不太可笑了,比如盧旺才準備要把一立方米木材單位改成專用於木材的一才單位,誰能聽明白?!

    可是,這些可以暫停,熱蘭遮城的名稱不能暫停。總不能攻占下來了後,還一直叫這個名字吧?

    征名吧,八成以上的穿越者認同就行了。伍大鵬董事長在一片嚎叫聲中,喊了一嗓子。大家認同,沒有異議了。

    目前熱蘭遮城的名字正在穿越者中間火熱征名,獎品為十卷手紙。

    主管總務方麵的宋士達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遇到的第一個危機是手紙危機,手紙很可能首先會不夠用了。

    這個不起眼又占體積的東西很容易被忽視,但是,隨著存貨的流失,宋士達董事看著APD上庫存量的減少,有些煩惱。按照目前的消耗水平,一個月,最多一個月,就會用完。

    “用樹葉擦屁屁能死嗎?用手擦吃過飯的嘴能死嗎?用手巾擦汗能死嗎?要不要呼籲一下回歸自然的宣傳?”

    宋士達放下全部戰爭繳獲物品的單據,認真的想著。不過很快又放棄了,各種宣傳這幫人都聽夠了,恐怕用處不大。

    “人生的旅途上,你永遠都準備不完備,可是你還要走下去!”

    伍大鵬輕鬆地寫下了這句話,通過無線電,發給宋士達。

    宋士達拍了拍腦門,對啊,為什麼不辨證的看問題呢?有了地震,我們叫它多難興邦;有了洪水,我們叫它眾誌成城。

    宋士達提筆寫下了,珍愛自然,舉手之勞。然後又撕了,河口基地正在他的指揮下,嚴重侵害各種植物的生存權呢。太假,不能要。

    “節約用紙,你我有責。”

    宋士達覺得自己太有才了,這種呼籲太合適了。

    你看,我沒帶更多的手紙,這沒我的責任,可你卻有責任少用。男人盡量不用,女人盡量少用吧。

    不出意料,葉子鴻如眾人所願的被壓倒在地。隨後倆人都鬆懈下來,並肩躺在沙地上,仰望著湛藍湛藍的天空。身下的沙子一點也不潮,被升得越來越高的太陽曬得很熱乎。到處都彌漫著新鮮地草汁味道,靠近地麵則更加濃鬱。

    看完一朵白雲飄過後,蘇離白舒服地呻吟了一聲。

    “哎,以前從沒有完整地看過一朵白雲飄過,真美真享受。”

    “嗯,在那邊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不過,為什麼我們比其它穿越者累呢?”

    “有什麼奇怪?人家是為了玩,而我們是為了生存。”蘇離白隨意回答。

    “為什麼不是生活?”

    蘇離白想了想說:“生活是有內涵的。要是你活著隻想著什麼時候把房貸還完,明天失業後能不能找到新工作,甚至你人還在大學時就憂慮畢業後能不能有工作,不管如何宣傳明天會更美好,但如果人人都擔心明天會更糟,那統統叫生存。”

    葉子鴻幹淨利索否定了,他說:“不對。我現在還擔心一會兒蒸汽機能不能順利安裝好,能不能帶起打坯機,也擔心明天蒸汽發動機能不能帶起木炭成形機,甚至我現在身上一分錢也沒有,聽說我們在熱蘭遮城有大把的收獲,但那也隻是賬麵上的,沒法兌現。我現在還沒有房子,也沒有固定的工作。而且我胳膊現在還酸疼,還總打不過你。可是我心裏充實,沒有以前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我相信靠著雙手,靠著朋友,靠著同伴,我早晚會住上宮殿一樣的房子;我還相信公司的許諾,相信我們的力量,我早晚會實現自己的理想。”

    蘇離白說:“靠,我二十歲以後就不談這個了。說說看,你的理想。”

    “你看過《遠古外星人》嗎?”

    “沒,整天忙著生存,哪有時間。”

    “埃及的金字塔,瑪雅的金字塔,我都想親眼看看,研究一下。想到這些我心裏就一陣陣騷動。”

    “你那是吃鹿肉吃多了,那東西讓人騷性。不過你這一說,我也想起一回事兒,不知道算不算理想……”

    蘇離白剛想和葉子鴻談一談理想這個問題,步話機沙沙做響。

    “你們兩個臭小子篩沒篩完?才他媽三噸沙子都弄不了?!”

    江城江組長的聲音在步話機裏很粗暴。要是能打過他,倆人早揍他好幾頓了。

    “快點快點,一會兒要試機了,你們還要負責裝料!”

    江城微笑著看著遠方的兩個年輕人。他們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接著幹活。

    江城回過頭來,用掛在脖子上手巾狠狠地在臉上擦了兩下,然後又用力地舉起十二鎊的大錘打著地樁。

    這裏將是木業加工的第二車間,它將是純實木板式結構。

    為他扶樁的技術員說:“不容易啊,我們那個時代,這樣的小孩子哪有能幹活的?”

    “沒辦法,這也是為他們自己,能讓他們多歇會就多歇會兒。聽說河口那麵,女生們都上陣了。”

    沿著地上用草木灰劃出的直線,他們一路打下去,要打七十個深一米五的樁子。而這才是剛剛開始。

    感謝Yezhongye、流浪江南兩位書友大大,要不小子我又要裸奔了。

    希望其他書友大大多多少少打賞一些。

    星期天我會把序號重新調一下,現在應該是五十六章。
mk2258 發表於 2015-1-17 08:48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偉大與卑微



    1649年1月5日,絕對是河口基地的紀念日。在大馬力柴油發動機的巨大轟鳴聲中,擋在前行道路上的最後幾棵常綠喬木順從地倒下了。以此為標誌,兩個基地聯成一體,統一叫做河口基地了。

    自行采伐機停止了轟鳴,盧旺才打開車門,偉人般地衝著圍觀的群眾擺手。可惜歡呼的人太少,不到百人。

    還有兩個家夥一直在輸入機的傳送帶邊上幹活,連旁觀的資格都沒有。

    昨天上午,他們窩工了,比計劃晚了半個小時。這還是在翻鬥車司機的幫助下的結果。

    他倆被江城一頓狂噴。

    兩人心裏想,這大老粗要是占了理,還真不饒人啊。他們被安排了更重的活,到打坯機的輸入帶那裏投料去!

    葉子鴻抱怨說:“我就知道不能談理想,一談就出事兒。”

    蘇離白不在意地說:“節奏,節奏問題,咱倆十五秒一鍬土,正好是一塊土坯的量,還累不著。不就是投料嘛,總比他們搬運成品輕快多了。”

    打坯機是原紅星機加工廠獨自設計和生產的,具有獨自的知識產權。但是,他們自己也明白,就是把它的設計圖紙發到網上,歡迎大家盜版和仿製,也不會有人理他們的。

    他們把打坯機的推進和擠壓部分做了加固,奢侈地用了高級錳鋼材。而且為了可以隨時調整不同型號的模具,他們降低了一次成坯的數量,這樣使得模具隨時可換。但成坯速度也大大下降,完敗於隨意在網上就可以買到的,具有一小時三千六百塊標準磚型打坯速度的相同設備。

    他們把打坯機的主機改成匹配蒸汽發動機的往複式傳動的方式,竟敢棄價廉物美的電動機而不顧。而且還運用各種齒輪和渦輪傳動。對這種不用液壓而用機械式傳動的行為,很讓人懷疑,設計者是準備以後賺取老板修理設備的錢吧。

    其它的輔機,比如攪拌機和輸送機、輸入機改動不大。事實上要不是在設計時計算發現,如果不用輸送機和輸入機,產量會慘不忍睹。這倆樣還想去除了呢。

    這樣,他們還成功地把常見打坯機不高於98分貝的噪音達到128分貝標準。終於有超過現代打坯機的地方了。當全由蒸汽發動機一體聯動的打坯機運行時,那叫一個壯觀。對了,還有一樣關鍵之處,終於不用電了。

    李子強驕傲地對葉子鴻和蘇離白說:“去吧,去你們那個什麼吧顯白吧,這可是蒸汽機時代的輝煌。”

    當時葉子鴻和蘇離白麵麵相覷,原來這個老家夥也愛虛榮啊。

    當他們真把有關視頻發吧裏後,還真是震倒了一片,很傷那些想用奢侈品炫富的人。

    什麼叫奢侈?

    把原本十萬塊錢不到就可以買來的打坯機,獨自用不到二十五萬塊錢生產出來叫奢侈;把常壓鍋爐,打造成高科技支持下的可增壓式高常兩用鍋爐叫奢侈。你可以不懂打坯機是做什麼用的,但它的性價比有多低,你一定能看出來。其中的技術含量呢?

    苦逼屌絲富二代官二代,你們看看,小哥哥我不僅有錢,還有知識,有技術。就不是有病,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炫耀!

    葉子鴻和蘇離白真真切切地明白了,李子強在看到那些老外們造土槍土炮,甚至用蒸汽機驅動加特林機槍的視頻,或者用可笑的蒸汽機驅動汽車時,為什麼麵色沉重,一直歎氣,還放著親自去澳大利亞觀看的機會都不去。

    創造力!創造力比黃金還重要!

    難怪啊,那些視頻中,老外們一個個都是帶著一種享受地神情……

    當吧裏沉寂了一會兒後,那個葉子鴻一直暗戀的美眉,巴黎之夜色發帖說,這有什麼用?扯蛋就是這麼來的……

    吧裏終於活躍起來,好多帖子大罵葉子鴻有病。

    當時,蘇離白看著葉子鴻表情怪*把他心愛的吧關了。

    葉子鴻呶呶嘴角,輕聲說:“狗屎們,我竟然要給你們表現我的精彩,四年,我竟然有四年時間和你們在一起。”

    蘇離白當時說:“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在乎這個吧?!”

    “你再說一句,我就揍你。喝酒去,不帶李大叔。”

    那天晚上喝完酒後,蘇離白發誓絕不再和他去喝夜酒。要不是他的力氣比葉子鴻大一點……蘇離白還發現葉子鴻會用女聲唱“喧熱的街,沒人發現我的美”,還真不錯呢。其間還有很多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蘇離白偷著問過李子強:“您說,一個男人,有房有車有正式工作,還有時間看盜版小說還有點智商。就是人醜點,但男人還怕醜嗎?他為毛那樣呢?還想要什麼?”

    李子強摸著下巴想了想說:“小葉子隻不過想創造點什麼,讓別人尊重他喜歡他而已。可他選錯對象了,他跑到靠購買來炫耀的地方,去表現創造力,這多可笑。如果他選對了對象,可能就是一個成長中的偉大。”

    蘇離白笑了,說:“哪有那麼偉大?!造蒸汽機模型賣嗎?!”

    “任何偉大都是從卑微開始,這也包括你我。如果有人說自己天生偉大你就啐他一臉,如果有人告訴你誰誰誰天生偉大你也啐他,還可以揍他,不過要賠五毛錢。”

    後來,當蘇離白答應李子強的邀請後,一起穿越,不知怎的,總是有狂扁葉子鴻的衝動,當然不會打得太狠,留著以後慢慢摧殘。

    磚紅性粘土的粘滯性非常好,蘇離白認為不用加什麼草泥膠之類的添加劑,可以直接上料。攪拌機裏可以人工控製濕度。

    第一次加料時,在五個壯勞力的幫助下,一次性加滿了容量六噸的攪拌機,然後就是一點點往裏添了。後來的活兒就屬於他們兩人了。

    他們具有獨自知識產權的蒸汽機雖然啟動時慢,但效果還真不錯。經過持續添加各種劈材,等了半個小時,蒸汽機像是思考了很久之後,才決定開始正常運轉。輸送機那邊有四個壯勞力就開始不停地搬運傳送帶送來的土坯。現在不是標準的磚坯,是專門為木材幹燥用的烘幹室準備的,還沒輪到木炭窯和磚瓦窯。

    熱蘭遮城那邊天天問這邊的進度,好像不知道有計劃書一樣。都差不多按小時來衡量進度了,還催促個屁!

    烘幹木材不是怕它潮,而是為了殺死木材中能不斷增長的植物細胞,使植物細胞液幹涸,這樣木材才能定型,不會發生形變,除非再次受潮。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古人不知道這個原因,往往采用曬木的辦法,一般用兩年左右,才能等到合適的木材。剛傳回的消息說,穿越者們在熱蘭遮的台江內海沿岸的修船廠收獲了一批曬了三年的木材。

    河口基地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不會再被死催了。

    木材烘幹室采用長龍式建築建設。缺點是它占地麵積大,熱效率低,浪費燃料,烘幹時間長。優點是易建設,不必采用較為複雜的圓形窯頂,容量大。

    在所有的生土建築中,除了窯洞,它就是最易建的了。連地基都不要。

    土坯被幾個壯工一一擺放在竹棚裏,準備陰幹到八成後使用。

    基地裏最大的竹棚是開料車間,它長三十米,寬十米。說是竹棚,但實際是竹木混搭。棚頂是鋪著挑選出的蘆葦。如果被風吹走就吹走吧,再鋪。

    開料車間裏最大的設備是大型圓木圓鋸機,它有可裝載40厘米至100厘米的輪鋸,正了八經的日本小鬆產品。它整機長三米五寬一米二,滑行車架二米長,工作台高一米,功率8千瓦。其它的是一台中型方木機,小型方圓兩用木工銑床,都是正了八經的日本小鬆產品。

    現在它正在剖開一棵胸圍為四十厘米的相思樹。

    它剛才剖開了兩棵香樟樹,空氣裏還四處飄散著香樟的粉塵,那粉塵為這個四處透風的車間帶來了香樟獨有的樟腦香味。

    兩個壯勞力在光滑的車台上,小心地拉送著相思樹幹,在“吱啊吱啊”尖叫聲中,樹幹會慢慢的剖成若幹板材。

    這些板材來不及烘幹了。現在木工基地裏的第二車間,成型車間正急需它們。一會兒,這些散發著好聞香氣的板材就會被送走,送到成型車間那裏,做它的板式圍牆。

    第二車間裏將要安放四台木工機床,和一個數控木工機床。相比第一車間,它當然更重要了。第二車間不僅將有牆體,還將有玻璃窗戶和單機布袋式除塵器。成品玻璃,總共才帶了一箱,工業用單機布袋式除塵器總共才帶了五個。可見第二車間是多麼受重視了。

    王建國拎著一包東西來到了一車間找江城。他問一個技術員說:“你們江組長呢?”

    那個技術員摘下了口罩,指了指北麵說:“在二車間工地上,正打木樁呢。”

    王建國剛要走,忽然聞到了樟腦味。他說:“哎呀,你們用香樟木做板牆?”

    “不光是吧,房頂也鋪它。”

    “太奢侈了。”

    “您去堆木場看看,胸徑小的香樟木,都不希得要。”

    “那根和枝都還留著吧?將來熬樟腦用……樟腦是好東西。”

    “當然了,”技術員有點不耐煩地戴上了口罩,嗡聲嗡氣地說:“計劃上說七天後就開始提煉,也不是什麼高科技……”

    王建國知趣地說了聲謝謝後,去找江城。

    Yezhongye書友大大,我就知道會這樣,無論如何隻有你堅定地支持我。真是無以回報,隻有認真寫下去。

    打賞真的很難要,可是我還是要下去。

    希望各位書友大大支持下,多多少少給點打賞。
mk2258 發表於 2015-1-26 22:38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河口基地大建設




    王建國遠遠地看見了江誠。

    江城早已脫去了上衣,正用力掄著十二磅鐵錘,砸樁呢。

    王建國快步向他走去。

    此時是下午一點,正是最熱的時間。

    江城結實而黝黑的後背淌滿了汗水。隨著他的用力,後背上肌肉在一股股地鼓動著,像是單獨有了生命力。也許是眼花,王建國似乎看到他身上的汗水竟折射了一下陽光,亮閃了一下。

    走近後,王建國喊到:“老江,歇會吧!”

    江城停下來,回頭看是王建國,笑了,說:“哎呀,難得的貴客啊,道路開通一上午了,才來檢查工作。直接通知我啊,我好去接你。”

    王建國擺擺手。木業生產加工擺明是由江城負責了,大家將來一定會是平級的,可不能擺譜。

    “我呼叫你了,你沒有回答。反正也得親自來,不麻煩別人了。”幾個專門的負責人都有專門的聯絡通道。

    江城轉頭向放上衣的地方看去,那衣服掛在三十米外呢!

    “哈哈,真不好意思。你看我沒聽見。”

    “沒事兒,沒事兒。我這次找你還是為那件計劃外的事兒。”

    王建國隨手遞給他那包東西,又說:“這是你要的奶粉,你要不提醒我們還都忘了,這裏還有兩個未成年呢。”

    江城立刻拍著腦袋叫道:“你看我這破腦子,整天去背計劃書了。別的一點也裝不下了。竹材我都給你破好了……可忘了編了!這樣吧,你帶回去自己編吧。”

    王建國連忙說:“不行啊,我那麵女生都上場了。哪裏有會編竹器的?”

    “那叫什麼竹器!幾十塊曬魚的竹匾唄!”

    王建國又連忙搖頭,說:“何止幾十塊,我要二百塊。”

    “怎麼又多了?!打那麼多魚幹什麼!”

    王建國說:“宋董事指導過,手中有魚心中不慌。”

    “那也不能隨便打斷計劃啊!”

    王建國聽了他的大嗓門後,怕他亂說話,趕緊說:“好了好了,除了竹材,我再拿一些木料回去,自己搭個曬魚架吧。”

    “不是不幫忙,我這兒連兩個孩子都當勞力用了。我隻能給他們要點奶粉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真怕累傷了他們……”

    “哎,我那兒兩個小孩子也上場了……”

    “這是誰安排的啊?不到十歲的孩子,是誰這麼狠心!”

    王建國慌忙說:“哪能呢,是兩個小孩子自己要求上場的,就是趕蒼蠅!”

    王建國和隨行的司機三下五除二把劈好的竹材裝上車,又親自在木工銑床上破了幾十根方楞,拿了一些木板,回河口去了。

    道路兩邊是一片敗落的景象。高高矮矮的樹樁遠近皆有。無數奇形怪狀的巨大的樹根隨意擺放在道路兩旁,等待著各種命運的安排。其中有一個樹根吸引了王建國的注意。

    那個樹根要是在一個藝術家的眼裏,會很像一個坐在地上的哀傷的老者,用一隻瘦骨嶙峋的胳膊指著上天責問:為什麼,為什麼上天會給他們如此悲慘的命運?他們惹了誰?上天沉默不語,隻能無奈地任由穿越者們亂折騰。

    “快看啊,”王建國指著那樹根,對司機說,“你看它像不像一門三七炮?”

    司機掃了一眼,說:“我看啊,更像一把尿壺。”

    道路有,但路況慘不忍睹。司機雖然開車十分小心,可是汽車仍然非常顛簸。

    王建國一點也沒有在意此時乘車的各種不適,他心裏充滿著理科生特有的成功感。他向窗外張望著破敗的各種景物,欣賞著現代化的破壞之美。真美啊,我們才是地球的主宰!

    他們隻用了不到七十二個小時,就打通了四公裏的叢林通道,甚至可能通行重載汽車的通道。

    但這不是最好的選擇,隨著破壞性濫砍濫伐地進行,他們發現了一條更好的路,完全可以繞開返漿地區,繞得也不遠,隻多了兩公裏。

    到了返漿區後,汽車開始跳躍式搖晃,車廂裏的竹材嘩啦嘩啦地亂響。司機惱恨地說:“王經理,這就是在走搓衣板。那條路什麼時候開工?!”

    王建國看了一下表,說:“96個小時後吧。”

    司機心中操了了一句,又說:“那這塊爛地能幹嘛?”

    王建國回想了一下簡易的規劃圖,說:“先種上椰子,以後種點花花草草當海邊公園。”

    規劃圖是隨著地質勘測不斷地深入後草草初創的。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陸續發現了不少近似原始部落的村莊,甚至在上遊的河邊發現了不少小型船隻。

    他們在這裏的策略與熱蘭遮城的不太一樣,計劃中,熱蘭遮城地區采用的是非被動性接觸,就是說,在一定的時候可以主動接觸當地人。而河口基地地區,是采用非主動性接觸,就是說,你們當地人過你們自己的日子,我們不去打攪,你們要是來找我們呢?那看你們的態度而後定。

    “那我先要在這兒預定一套觀景房,河景海景都帶的。”司機想了半天才想到先要個好處。

    “妥妥的,你沒認真研究過我們簽字的合同吧?我們人人有份。”

    “真有盼頭啊。”司機嚎叫了一聲。

    汽車回到河口基地,路況好了一些。到了門口後,司機衝著大門口按了兩聲喇叭,從一間小竹屋裏跑出一個民兵,他叼著煙,倒背一把七連發,飛快地把竹子架成的路障搬開。那把七連發是從海洋之心號上征用的。

    王建國向上瞥了一眼,那個五米高竹子搭建的崗樓上,一個民兵正趴在加特林上打瞌睡。這幾天人人都累壞了。哎,要是有毛竹就好了,可以搭得更高。

    宋士達悠閑地坐在一堆高高的竹幹垛上,不時用搭在脖子上的手巾擦著汗。沒辦法,他天生汗多。

    他是正牌的福建人,卻有著南方人少有的北方人體型。五個人中,他的身高僅次於伍大鵬。沒辦法,東北人天生高。

    剛才當他和其它技術員們把最後一根竹樁砸進了土裏後,這個三萬平米的貨物堆場算是終於完成了基本建設。終於啊,成功建成了一個集中營,很有安全感的說。

    貨物堆場有三重物質設施的保衛。

    第一重,他們把周邊三十米範圍的雜樹雜草全部清理幹淨,埋上了步兵拌發地雷。那是用細鐵絲和手雷自製的。為了防止意外,每隔五十米還立了木牌子,上麵的兩邊都用漂亮的書法寫著“雷場勿入”的字樣。警告用語完全是警告穿越者的。他們相信這個時代的闖入者一定看不懂。

    為此,一桶紅油漆用光了。但是,所有人都認為值。尼瑪的,電網太嚇人了,也很費柴油的說。雷場,誰沒事兒去那兒,感覺能好點。

    第二重,他們用削尖的竹樁搭成X型防護牆。想要翻過來很費事的。

    第三重是用鐵絲網防衛,不帶電的。鐵絲網上還掛著各種鐵罐頭盒做的報警器。

    在用不用紅外線報警裝備上,宋士達有點猶豫。用得著像熱蘭遮城那樣防備森嚴嗎?看他們反饋的信息,簡直是按照核電站的樣子來防衛了。電網、攝像頭、紅外線警報器一個都沒少。

    不過既然權力交給了工程指揮部,那麼就由他們決定吧。

    孫山和其他港務部門的人被調走了,現在隻剩王建國和盧旺才負責工程指揮。

    他倆和其他人一樣,都觀看了攻打熱蘭遮城的所有DV。

    當時盧旺才抱著肩撇著嘴說:“就這水平?!就這水平連我們村子抵抗拆遷隊的作戰能力都比不上。”

    王建國也順著說:“是啊,你看他們遇著點打擊,轉身就跑。還以為他們能迎著彈雨往上衝呢。我忘記了在哪個網文裏看過,那大明土著迎著衝鋒槍往上衝,嚇得穿越者把衝鋒槍都扔了。這說明什麼?他們連土箸們都不如。”

    聽了王建國跑題的話,宋士達沒理會。

    有關DV.宋士達早都看過幾遍了,每次看到荷蘭雇傭軍在彈雨中掙紮的樣子時,就想吐,太惡心了。這不是他軟弱,真的太惡心。非要打碎了才能表現你狠?!

    在DV中,他看到幾乎全部隊員打空了一個彈匣後,又都下意識地換上一個。他想,要是當時在場就好了,肯定這個時候喊停。

    宋士達聽著他倆在裝狠,沉吟了一會兒,心裏想,下次一定要安排這倆家夥去收拾戰場,隻要找到機會。但口中說:“不要低估了敵人-----料敵為寬------”

    王建國馬上說:“也對,萬一他們拚命了,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以防萬一嘛。”

    盧旺材說:“做出啥事兒?東北那麵留個出口,用一架加特林夠了;西南那麵留個口,兩架三七炮也夠了;海上有漁船雷達預警,沒問題了吧?當時我就說過,用不著什麼電網,我在伐木隊那陣兒,就沒見過不怕人的動物,斧頭聲一響,東北虎都跑得遠遠的,別說油鋸了-----”

    宋士達馬上又把話題轉回來。他說:“那就按照你們的設計來吧,我這麵大力支持。”

    結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宋士達遠遠地看見吳詠梅和幾個女生利用這個難得的休息時間,在那片可笑的海岸蘭花群忙著什麼,蹲起又蹲下的。

    他心裏想,以後要什麼花沒有,至於現在忙著表達愛護大自然?但他還是走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這時,他的步話機響了,是王建國向他彙報,他們回來了。宋士達想都沒想地說:“你們協調處理吧。”

    宋士達慢慢走到吳詠梅的身邊,聽到她說:“姐妹們,等著伐木隊再深入時,我們一定要跟在後麵,還不知道多少寶貴的植物被破壞了呢。”

    “嫂子,沒事的,我們都通了氣,要是有怪怪的花啊,草啊,大家都留意一下。”宋士達連忙接過話,爽朗地和女生們打著招呼。

    這一兩天她們也累壞了。平整場地有她們,處理魚獲也有她們。

    王建國向宋士達彙報完後,沒聽出他有什麼不滿意的意思。

    他高興起來。汽車進了貨場後,王建國敏捷地跳了下來,衝著十幾個休息完事後,圍過來的技術員們說:“快點吧,我們要自己搭架子了,那邊真忙不過來了。”

    “漁船啥時候卸貨啊?!”

    “聽說比昨天要早,大家忙起來吧,就是個架子!”王建國大聲回應。

    手鋸,錘子,釘子上下齊飛,兩個小時不到,一條百米延長,一米五寬的曬魚架架起來了。

    這是給烏魚和大黃花魚上架準備的,其他海雜魚早丟沙灘上曬去了。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想上架,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是那麵的世界還是這邊的世界。

    你知道大黃花多少錢一斤嗎?

    聽說,有名的紫川號船長,走私小犯人兼民間柴油機專家司馬建國說:“要是能撈到大黃花,我就不穿越了------”結果他被朋友們批為小富既安的典型。

    你知道烏魚籽多錢一斤嗎?

    純天然的,質量好的,可以做貴賓禮物。

    範偉業和薑雪一人戴了一頂太陽帽,各自手裏拿著一片的芭蕉葉,不時地趕著蒼蠅。他們是怕蒼蠅落到眼前的烏魚籽上。

    當薑雪聽到魚獲中有大量的烏魚籽後,她對範偉業說:“我要用親手曬得烏魚籽為媽媽補償,。這些年,我欠媽媽太多了。”

    “神經病,親手曬和正常曬有什麼區別?!”範偉業想都沒想在心中說。但是卻不自覺地點了數據庫裏有關烏魚籽的介紹。

    原來這玩意對男人也是好處大大的。他躊躇了半天,也說:“那,那我也為我爸爸曬一點吧。”

    薑雪心裏笑了,想:“兒童隨眾性強,易受環境感染-----”

    感謝書友大大Yezhongye、tcdx1969、無言在看、美樂芝、archoneyes、卷心菜n、bayuyang等的打賞,小子一定好好地寫下去。如果有人認為這樣寫是注水的話,我真無語了,反正知道自己很費心血。

    希望得到其他書友大大的打賞,明天不要裸跑,但願。
mk2258 發表於 2015-1-29 19:50
我們的1649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古式小酌與街邊燒烤


    黃昏時分,在夕陽的映襯下,四條漁船得意洋洋地陸續回港。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出海了,未來二十天內,除必要的留守人員外,所有船員一律下船幹活。

    魚太多了。

    三十多個船員下船幹活的時間,比計劃中提前了五天,原本可以連鎖反應地使其它項目也能提前。但事實上,不僅沒有提前,反而落後了。

    原因還是魚太多了。

    先說雜魚。一開始,大家吃什麼都覺得鮮。後來挑嘴了,一致認為大黃花的三瓣子肉鮮香,有咬頭,刺還少。烏魚也行,鮮嫩可口。其它的嚼之如柴。

    雜魚總不能扔了吧?就是沙灘上鋪上大片型的樹葉,曬吧。可是越來越多後,人就變懶了,直接扔到沙灘上曬吧,處理完後的黃花魚和烏魚才享受樹葉待遇。

    可當黃花魚和烏魚以百噸為計量單位的上岸後,大家有點措手不及。

    計劃中確實早有預料和安排,經濟價值高的魚獲能吃就吃,吃不了可冷凍、醃製,其它雜魚可以曬幹,以後粉碎成魚粉可做飼料。也可以釀製魚油。

    可是大黃花和烏魚也太多了。

    理想是豐滿的,可現實是……肥胖的!

    烏魚好吃,可不易保存,除了現吃的拿走外。另一批要取出籽來,用鹽鹵上,曬幹。穿越者們肯定是不吃的,說不上什麼時候,這些鹹魚能利用上。可不久才發現魚獲放在沙灘上曬容易爛,於是他們才想起竹匾來,以至其它竹器。

    魯有根船長委屈地說:“我用最大的網眼,還用浮拖!”

    宋士達摸著下巴說:“你看,現在正是烏魚的浮頭時期……”

    “哪兒啊,我撈大黃花魚是用浮拖,撈烏魚是用中拖!是想讓新船員練練手……”

    “我聽說一天一艘得一噸多柴油吧?”

    “用不上,就像在家門口捕撈一樣,速度也慢,四艘加一起都用不上二噸半。”

    宋士達高興了,說:“那好那好,多幾十合格船員,這點付出太值了。”

    柴油換魚獲,還換出合格船員,這筆賬合算。再繼續就不對了,除非能得到穩定的柴油供給。

    “我這還沒有用雙船圍網呢。要是處理能力強,這批漁汛全能拿下。你不知道啊,我打開聲納後,全是大麵積的紅斑,全是你的菜啊。”

    宋士達撓了撓頭,說:“急什麼,明年還會來。現在一切圍繞熱蘭遮城做事-----堅決不動搖!”

    魯有根說:“是這個理兒,這有一好比啊,咱們就是那拖網,熱蘭遮城他們就是那收索機。”

    “對極了,晚上七點半左右,你和其他三個船長都到我辦公室來,大家聚一下。工程指揮部的人也過來。我們開個小會。”

    “好咧,準時到。我走了啊,那幫小子還不知道忙成什麼樣子。”

    忙成什麼樣?宋士達經過一次就受不了了。

    宋士達可以幹農活,也可以下死力幹工地的力氣活,甚至於低眉順眼地去求下定單,但他肯定幹不了處理魚獲的工作。

    腥臭全是腥臭,尤其是在把橡膠手套讓給女生們後,紮手不停地紮手。

    到底為什麼會紮手呢?宋士達仔細觀察了一下手中的大黃花和烏魚才發現,不是黃花魚有刺,而是手已經快泡爛了,變得格外細嫩了。尋常的魚鰭輕輕一碰,也是給人痛感。

    不停地開膛剖肚,取籽,丟掉內髒。還好抹鹽鹵魚的工作是別人幹的。

    好在那隻是正式捕魚後,第一批上岸的魚獲,穿越者們都還保持著好奇心帶來的興奮。

    一開始還有說有笑的,偶爾還為魚獲裏麵跑出個烏龜歡叫幾聲。後來大家沉默不語,心中大概都盼著快點幹完,洗洗睡吧。

    還好,世界上第一台低壓鍋爐一直平穩地運行著,為他們提供大量的飲用水和洗澡水。

    穿越前幾個月的討論和修改,詳細地計劃書曾讓宋士達躊躇滿誌,意氣風發。

    設備的使用,都計算到一把錘子的使用壽命。物資的使用,連設備的外包裝都考慮到了。人員的使用,各個技術員和他們的其他技能的統一考慮,生出無數種外延來。各個發展環節差不多精確到小時了。

    可是至少現在宋士達覺得某些設想有些搞笑。小雜魚和其它魚的內髒用來釀造魚油?算了吧,我給你二十公分以上的魚釀造吧,你可別說不要,效果好不好已經不重要了。小雜魚和其它魚的內髒隻是肥田地的貨。

    一幫子在物質資源極度缺乏的社會裏的家夥們,去計算物質資源極大豐富的社會,有些搞笑。還黃花梨、小葉紫檀的,就是個木頭。

    宋士達在那時終於想明白了,應該保持對自然資源無恥的浪費,別的千萬別想!把穿越者極為寶貴的休息時間用來處理黃花魚和烏魚籽就是個極大的浪費。

    人啊,人是最重要的!

    這真的不同於他的服裝廠,不能把效益放在首位而去管理。

    宋士達果斷地叫停,算了,晚上九點多了,大家把剩下這些魚扔沙灘上吧!明天該捕還得捕,合格的船員很重要,練手吧。

    洗澡間其實就是一個集裝箱改建。它在啟運前就被盯上了。如何能與低壓鍋爐適配,各種配件管道早就規劃好了。

    當它被卸到河口基地後,還沒等裏麵的食品加工設備完全卸完,技術員們就操著汽割機調好乙炔和氧氣閥直接開始汽割了。各種通道部位都畫在它的外殼上了,隻要不可能引起火災,割去吧,一會還上電焊呢。這可以完全叫野蠻裝卸、野蠻操作。

    宋士達的辦公室兼臥室則是兩層集裝箱配製。用汽吊輕鬆地把兩個長6米,寬3米,高2.7米的中型集裝箱疊放。

    技術員們一陣火花飛濺,窗戶有了,門有了,上下樓的通道口有了。隻不過像買了後世的閣樓一樣,可恥地沒有樓梯。後世是為了省成本,而宋士達的辦公室是為了省噸位。

    李子強看到計劃書中的這一段安排後說:“親,你要是穿越前能瘦下來,我親自給你焊個鐵梯子,咚咚地上下,很氣派。”

    宋士達當時給了他一個字的評語,滾!

    原本還想配上洗手間、廚房、獨立臥室,可議論來議論去,宋士達自己笑了,說:“真想讓我們都住集裝箱啊,還保持十五年的壽命的,就是個過渡!”

    眾人才反應過來,特麼的,不小心就走邪路裏去了。過渡期一切都湊和著用吧,想太多了。

    當技術員氣割完後,技術員和宋士達仰頭看那個仍然有些黑紅的通口,技術員說:“宋董,木梯子結實,竹梯子安裝快,現在要是急著用,您爬繩子吧!”

    宋士達也給了他一個字的評語,滾!

    最終是用竹子搭了一架梯子。很結實的說,連桌子和床運上去都沒事兒。忙活了一陣兒後,宋士達董事終於睡在了陸地上的床上,還是二樓呢。他點了蚊香又放下了蚊帳。沒辦法,他隻有窗口而沒有窗戶,更沒有空調了。臨睡前,宋董事想了想熱蘭遮城那幫子家夥,應該比自己這裏好點吧。

    不過通電倒是最快的。因為他確實是這裏的最高職位,台式電腦、筆記本和IPD都要電源。

    穿越眾們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但工作上大家還是有分寸的,簽過合同,意味著你同意種種條件,沒有人逼你,沒有人騙你。員工們保證認真工作,公司也保證不延遲退休。

    晚上七點半,所有人都到齊了。

    眾人嘻嘻哈哈地把啤酒箱子打開,都挺小心的,知道這玩意還有用。換做後世,真接用手撕個粉碎的。

    為了這個小會,宋士達事先還做了一些準備。比如蒜頭,他細心地切成小片,又把香菜切成碎末,隨後從食堂借了若幹小碟子。

    弄得食堂負責人何清遠一怔一怔的。

    “您要幹嘛?”

    “沒事的,開個小會。你不要管了,好好休息,我這是為了私事兒。現在大家對食堂很認可。”

    何清遠聽到表揚當時就高興了,說:“那是啊,全是海鮮!鹿肉!鳥肉!變著花樣來。我可把所有香腸都放出去了,您可說過到時候有鮮肉啊。”

    “有,有。熱蘭遮城那邊聽說都開始交易了。還有山豬呢。”

    “山豬?什麼豬?”

    “我也沒見過,電報裏就說是豬,懶得問,不過肉很好吃,明天就能送來。你再把辣椒油給我點兒。”

    大家在宋士達的辦公室兼臥室裏開始開會了。

    而宋董沒有什麼開場白,一邊擺弄著炭爐一邊說:“沒啥大事兒,大家一起聚一聚,聊聊工作。”

    炭爐早在外麵點過火,沒啥煙氣了。

    宋士達拿出五對黃中透亮,色如琥珀的烏魚籽來。

    “這是從那麵帶來的東西,給大家嚐一嚐。”

    宋士達不慌不忙地打開了一瓶五糧液,用棉花蘸著,一遍又一遍地擦魚籽。王建國連忙學著宋董的樣子,也開始擦了起來。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

    宋士達優雅地把魚籽表麵一層薄膜,擦得都脫了皮,然後把皮一齊撕掉。王建國也學著撕掉了表皮。

    魯有根連忙接過來,在宋士達的指導下,把他們切成小薄片。

    宋士達輕盈地把它們都架在小炭爐上,用文火慢慢地烤。烤到魚籽上鼓起一粒一粒的小泡,然後飄逸地灑下綠盈盈的香菜末,在魚籽暗黃色底調的映襯下,綠色的香菜末一下子把一種色香搭配的神韻引發出來……宋士達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大家,這算是大功告成。

    他微笑著讓他們再配上切得菲薄的蒜片來下酒。

    大家都小心地吃了一口後,嗯,香鮮適口,柔而不膩。

    宋士達此時正在想著要播放哪首古箏曲更適合氛圍。

    盧旺才突然說道:“老魯,你那裏有魷魚吧?!這小口吃不過癮啊!”

    “有啊,我那活水倉裏還有大蝦和螃蟹。你們等著,我去拿。”

    “沒孜然和辣椒麵可不行,我去拿點兒。”江城說著就站了起來,說,“我去老何那兒找點兒,我知道這東西他那兒有。”

    高雅,愜意,還有在這淡淡的懷古情調中,透著古典式傷感的小酌,就這樣被他們好心地變成了街邊燒烤。

    當年孫德發在五個人聚會時,為他們做得這一切,讓宋士達刻骨銘心。那是多麼的……

    現在還是放《愛情買賣》吧,宋士達悲哀地想,難道他們真的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感謝書友大大Yezhongye、Bayuyang、流浪江南、xunhanga01、葦子的鼓勵。

    希望得到其他書友大大們的打賞。

    我悲哀地發現,盜版網站的點擊量竟然超過了縱橫!如果您花不上一分鍾來這兒注冊,我會在曆史類別中排名前五,還可以在書評中批評我,投黑票等,這也不要錢,多好啊。您怎麼就不聽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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