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81562138 2015-1-5 16:2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480296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7:44
第一百四十章幽泉突被擒

   白山深處,樹木高大茂密,隔離天日,整個森林,都被籠罩在昏暗之中。

    齊休望著地上一具身首異處的凶猿屍體,沉吟不語。

    這是他進入白山深處的第五天了,雖然有【心血來潮】天賦的指引,但仍舊免不了和各種野獸的遭遇戰。

    狡猾的靈獸,巨大的普通猛獸,甚至還有嗜血如命的凶獸,白山深處的密林,可謂是危機四伏。

    這不知名目的凶猿是齊休斬殺的第十七隻,也是最具靈性的凶獸,自家的性命,都差一點交代在這。

    “離築基的契機越近,心對危險的感應反而越來越低微,這樣下去,遲早會死在野獸的手!”

    齊休煩惱地想著,俯下身子,從凶猿的腦中,剝出一枚閃著黃綠色光芒的獸晶,其他皮毛等物,一來是不會處理,二來不值什麼錢,也就懶得再弄,丟棄在原地。

    重整了整呼吸,平複下心情,沒辦法,築基的****在前,自己是無論如何不肯回頭的,隻好硬著頭皮,向前行去。

    一邊走,一邊整理著儲物袋中的物品。

    五顆各類獸晶,幾種順手摘得的靈草,一張一階靈狐皮毛,這就是齊休這些天所有的收獲。

    除了剛才凶猿的獸晶,其他都不值什麼錢,一張狐皮,還是看在和當年送給楚莊媛的那張有些相像,十分漂亮,齊休花了不少功夫,小心地剝取下來,想著回頭送給敏娘。

    而損失就高得離譜,光是楚秦門的一階道袍,就已破損了三套,楚佑嚴回禮的二階飛劍,也在和凶獸的戰鬥中斷為兩截,還有符篆,丹藥,流水一般花掉,自從白曉生改革楚秦門的製度之後,齊休這個掌門其實沒多少私財,才走了幾日,就用去了身家的五分之二,特別是那柄飛劍,雖然作為饋贈的禮品,隻能算是件樣子貨,但好歹也是二階,一戰損毀,齊休自是肉疼不已。

    “現在隻剩兩套簡易陣法,莫劍心鑄成的一階【幻月靈劍】,符篆丹藥雖然還有不少,但是二階飛劍一失,自家的攻擊力,可就大成問題!”

    自從進入練氣第十層之後,【七竅玲瓏心】打開了第六個竅穴,獲得的本命天賦,叫做【觀風水】,顧名思義,乃是一門堪輿之術,和戰鬥是絲毫邊都沾不上,隻能辨識出各種靈脈、洞府的風水名目,和相關階數,雖然也算是一門神技,但眼下對自己絲毫幫助都無。

    正在煩惱之時,忽然心中一動,趕忙施展靈猴身法,往旁邊一滾,‘奪’,一根木刺打在原本身後的樹木之上,木刺力道甚深,尾巴還在不停輕顫。

    “何人?”

    齊休驚喝一聲,先劈手使出一張防禦罩符篆護住身形,然後往木刺來源處望去,發現一處高枝之上,站著隻尺許長的小猴,正目露凶光地看著自己。心中一歎,祭起【幻月靈劍】,往對方一絞,那猴子呆得很,竟然不閃不避,頓時被斬成兩段。

    這種介於野獸和靈獸之間的動物,不但數目眾多,而且靈智在開與未開之間,縱然遇到實力遠高的自己,也隻知一味攻擊,令人煩不勝煩。要不是齊休身具【心血來潮】天賦,估計就要莫名其妙地葬身在此……

    上前拿劍斬開猴頭,卻沒發現腦中的獸晶,那麼剛才那張防禦罩符篆等於又是純虧損了,齊休心中一陣肉疼,升起股無名之火,拿腳將猴頭踢得又高又遠。

    ‘咚!’

    猴頭在密林那頭落下,傳來入水之聲。

    “有水!還不淺的樣子!”

    齊休眉頭一皺,從博森城買來的風物誌來看,白山深處這種水潭旁邊,一般都是危機四伏之地,自家的修為,是不合適在周邊徘徊的。

    心念及此,齊休連忙轉身,重新換了個方向,繞行過去。

    “不行!這築基機緣,就在這水潭周邊!”

    沒走幾步路,心頭感應又起,這次的感覺無比清晰,齊休既喜且驚,喜的自然是自家築基機緣近在眼前,驚的,無非是這種地方,想必危險不小。

    “左右是繞不過,避不開,大道在前,沒啥好猶豫的!”

    齊休原地兜了幾個圈子,做出決定,毅然向水潭方向靠近。

    走不多遠,層層翠綠便被拋在腦後,一汪幽深泉水,展現在齊休眼前。

    和預想的不同,水潭旁邊十分平靜,隻有些野鹿在悠閑地喝著水,看見齊休,先是一驚,然後一蹦一蹦,逃往密林深處。

    “咦?這?”

    齊休往四周看看,【觀風水】天賦自動流轉,這處水潭,和周邊的環境,竟形成了風水學上所說的,‘幽泉之地’。

    “那麼自家的築基機緣,到底在哪呢?”

    雖然水潭這‘幽泉之地’有幾分詭異,但是畢竟不大,一覽無餘之下,不像是有什麼特別之處。

    水下深幽,感應隔絕,我從偵知,隻是水潭邊和密林一個交接處,有大片古怪的靈力陰影,雖然景色如常,但總有些不對勁的感覺。

    “這是?”

    齊休看了又看,始終拿不準這片靈力陰影是因何而生,【觀風水】天賦掃過,看上去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不是天然,那便是……”

    齊休幡然醒悟,心頭驚覺,“不好!”人便往後急退。

    “嘿嘿!區區練氣,竟然能識破我這幻陣,那就別走了,留下來罷!”

    陰影處一名修士顯出身形,打出一道靈力匹練,向齊休席卷而來。

    齊休在密林疾速穿行,心一陣叫苦,自家這真叫一個燈下黑,不是自然形成,明擺著是靈陣幻境,可憐自己還楞呆呆地看個半天。靈猴身法運到極致,左扭右躲,身後那道靈力匹練始終如跗骨之蛆,拉不開距離。

    “我看不破的幻陣,起碼有二階,對方肯定是築基修士,這下完了!”

    齊休心正焦急一片,不防身後又傳來股絕大吸力,拉得自家身形一滯,靈力匹練化作一根繩索,將自己捆得嚴嚴實實。

    “什麼玩意兒!?和隻猴子一樣,還怪滑溜的,你給我進來罷!”

    那名修士將手一招,把齊休攝在手中。

    “你一把年紀,孤身一人來這作甚?是不是他們派來的探子!?說!”

    那名修士果然是築基修為,一把絡腮大胡子,長相甚為粗豪,差不多中年樣子,拿住齊休的手,使出一股陰寒之力,頓時令齊休感到如萬蟻噬心般的痛苦。

    “在下……在下……”

    齊休心中【明己心】天賦一轉,想好了答案,故作驚慌地說道:“在下一介散修,隻是來捕獵靈獸,賺點零花錢,無人指使啊!前……前輩饒命。”

    “嘿嘿,你騙誰呢?”

    粗豪修士將齊休提溜進陣中,和外麵看上去不同,陣內另成一片天地,帳篷,篝火等等齊備,還有許多生活雜物,亂糟糟的,似乎有人在此住了很久。他拿張符篆往齊休眉心一貼,齊休便覺得周身靈力無法運轉,連動動身體都不能,完全成了人家的刀下魚,俎上肉。

    粗豪修士又把齊休身上摸索個遍,奪過儲物袋,細細翻看。

    “你一把年紀了,身家就這麼點!?”

    他翻翻檢檢,將【無名羅盤】,【玲瓏塔】等齊休視若性命的法器隨手丟棄,隻把【幻月靈劍】和那兩套布陣器具收進自家囊中,似乎對獲取的財物不滿,嘴罵罵咧咧的,又一張張的翻閱齊休帶來的符篆。

    “我一介散修,有那麼多財貨,還來這?”

    齊休眼轆一轉,裝作沒聲好氣的樣子,憤憤然反問道。

    “嘿嘿,也是,咦!?”

    那粗豪修士似乎發現了什麼,回手給齊休一個大嘴巴,將他一邊臉頰抽得高高腫起,拿著張符篆湊在齊休眼前抖著,“【破陣符】都有,還說是散修?好大膽子,敢來我這冒充?!”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7:46
第一百四十一章老三蒯量書

    齊休心說這叫一個冤枉,【破陣符】明明都是那器符盟‘老三’的,當年被當做戰利,魏家給了自己幾張,一直帶在身上,沒想到反而受它連累。

    一邊臉赤辣辣地痛,也顧不上了,連忙開口辯駁:“前輩容稟,這【破陣符】是人家給的,和我毫無關係啊!”

    “給?”

    粗豪修士獰笑道,“嘿嘿,你騙誰?破陣符是器符盟嚴禁外流的符篆之一,會落到你這種破落戶手?”

    “前輩有所不知……”

    齊休將當年‘老三’夥同黃韶能等人圍攻藏經閣的事,自家的根腳,魏家如何送來這幾張破陣符,一筆筆清清楚楚地交代。他還心存些僥幸,這位看上去凶神惡煞的築基修士,似乎並不嗜殺,否則依白山散修的性格,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蠻荒之地,早就殺人奪寶了,不會囉嗦這麼半天。

    “噢?你是楚秦門掌門?你不是說你是散修嗎?”

    粗豪修士麵露譏諷,不過臉色上和緩不少。

    “這個……。”

    齊休當麵被人拆穿,老臉一紅,隻得訕笑了幾聲。

    “既然如此,我便問你……”

    粗豪修士低頭想了想,問道:“你們楚秦門從何人手中租賃了坊市店鋪?坊市叫什麼?店鋪位置在哪?你們那簽靈魂契約的修士姓甚名誰?”

    “咦?”

    齊休驚疑地看了對方一眼,自家從多羅信手中租的店鋪,這人怎麼知道?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件事,除了楚秦門自家人,多羅信和廣匯閣中人,旁人無從得知細節,的確是證明自家身份的好辦法。連忙回答道:“我們楚秦隻從一名叫多羅信的白山散修手中賃得處店鋪,位置在黑河坊,當時本門與多羅信簽契約的修士名叫展元……”

    粗豪修士聽完後,便將鎮在齊休眉心的符篆取了下來。

    “你果然沒有說謊,那我便信你了。記住,我名叫多羅諾,是多羅信的遠房叔輩,在這白山深處,能遇到信兒的熟人,也算有緣。”

    多羅諾將自己一番介紹,然後又聊起了他和多羅信的交情,看得出來,兩人感情不錯,一直都有交往,所以才對多羅信和楚秦門的交易這麼清楚。

    “不過,我已數年未見信兒了,他還好嗎?”多羅諾問道。

    “呃……這個。”

    齊休臉色一黯,“多羅信得到本門預付的十年租費之後,便在齊南城租了處洞府,閉關衝擊築基,不久前已……已經失敗隕落了。當年本門和他簽訂靈魂契約的展元,也在數年前死於黑河坊之亂,一名白山金丹散修之手。”

    “信兒……死了?”

    多羅諾一把捏住齊休的胳膊,失聲吼道。

    “是的,衝擊築基失敗,身死道消……”

    齊休被他捏得生疼,但想到自己也馬上麵臨著築基的生死關口,兔死狐悲,心中也湧起淡淡的悲哀情緒。

    “死了……哎!多羅家,就隻剩下我一人了……”

    兩行淚水劃過多羅諾的臉龐,不難看出他和多羅信感情甚篤,正閉目悲愴之時,突然回手又抽了齊休一個耳光,怒道:“你還說你和他們沒有關係?不然怎麼會前後腳到!?”

    齊休被抽得像個陀螺滴溜溜轉了數圈,倒在地上,先捧著臉還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馬上就看到陣外,遠遠走過來一行七、八位修士,那個‘老三’赫然身在其中。不過他們似乎並沒發現多羅諾所布的幻陣,走到幽泉邊,先觀望了一會,便聚在一起,爭論著什麼。

    “冤枉啊!”

    齊休心真是苦逼到了極點,‘老三’那檔子事,如今也有十年了,多羅信生前和自家的交易,也過了好幾年。沒想到在這白山深處,碰到的兩撥人都和自己能扯上些關係,這也太巧了罷!

    難道真的是時也?命也?難道自家的築基契機,真的和這些人有關?

    “前輩聽我一言!我和這些人毫無關係,真的是偶遇啊!”

    不過眼下不是仔細思考築基關竅的時機,齊休趕忙和那群似乎與多羅諾有仇的來人撇清關係,“我之前所說,當年圍攻楚秦門藏經閣的那個‘老三’,就在這群人之中,我怎麼可能和他們有勾連?”

    “喔?哪個?”

    多羅諾順著齊休手指,認出了那位‘老三’,“蒯量書?你認識他?”

    “原來那個‘老三’叫蒯量書?我認得人,但不知道他的姓名,隻知道他是器符盟內門弟子。”

    多羅諾聽完齊休的辯駁,沉靜下來,好好地想了想,終於認可了他所說的話。

    將齊休從地上扶起,看到他被自己打成包子般的腫臉,歉然說道:“你說的這個‘老三’,我也認識,他是器符盟金丹長老,蒯通的後輩,為人十分乖僻,與我有敘怨。這個……我性子急,下手重了點,你別怪我。”

    “原來是金丹長老的後輩,難怪當年犯下劫掠大罪,如今還能如此活蹦亂跳的,不過他有這麼大的靠山,為啥還冒險做強盜呢?”

    齊休心罵了他一萬遍,表麵上自然不敢顯露出來,想了想,把話題轉到‘老三’身上去。

    多羅諾麵露一絲譏諷,回道:“誰知道他怎麼想的,明明不缺靈石,卻老喜歡和一些白山巨盜混在一起,偏偏膽子又小,成不了大事。不瞞你說,我當年和他合夥,做過一票,但也因此有些不妥當。”

    他將和蒯量書的交往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原來當年蒯量書被魏家送還了器符盟,雖然因為後台強橫,逃脫了懲罰,但也許是不敢再在白山北部露麵,遠遠跑到南方靈木盟地界廝混。兩人在白山深處偶然認識,多羅諾為人亦正亦邪,與之合夥,搶過一名過路散修,得手之後,收獲麵有一張繪有藏寶圖的絹帛,蒯量書哪爭得過他這個築基修士,圖卷自然落到他手,從此便結下了仇。

    這處‘幽泉’,便是多羅諾順圖找到的藏寶之處,不過他一直參不透水下的陣法,幾年來不得其門而入,隻得在水潭旁邊結陣而居,慢慢鑽研。而蒯量書靠著當年看過藏寶圖的記憶,也終於找到了幽泉左近,兩邊爭鬥過數場。

    多羅諾修為高深,爭鬥經驗豐富,但畢竟孤身一人。而蒯量書則財力雄厚,多次雇傭幫手,兩邊鬥了個不贏不輸。

    “本來他隻知道大概地點,我之前故意將他們他們引往別處,此地便一直沒有暴露,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了,這次又糾集了這許多修士,看樣子我要暫時避一避了,你隨我走罷。”

    多羅諾做起事來十分果決,一手抄起齊休,將雜物一卷,直接衝天飛起。

    一出幻陣,身形便被和蒯量書同行的築基修士發現,不過那人看上去並不想阻攔,其他修士,都是練氣修為,追之不及,隻得眼睜睜的任由兩人遠遁。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7:47
第一百四十二章收買與交易

    多羅諾見沒人追趕,遠遠找個峰頭落下,功聚雙目,窺探著幽泉邊的情形。

    他並未遮掩,‘老三’蒯量書自然認得,遠遠地對著兩人背影破口大罵,也聽不清楚罵的啥。轉回頭質問雇來的築基修士為何不追,那名築基修士不知說了句什麼,他就蔫了一半,悻悻然回頭吆喝隨行修士布崗放哨,又取出不少材料,開始分派人手,看樣子是想立起道防禦陣法,將整個幽泉罩住。

    眼看陣法布置得飛,小半個時辰已顯現出森嚴端倪,多羅諾蹙眉不語,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器符盟以煉器製符起家,陣法上也造詣頗深,等這個陣法布好,隻怕是再無機會……”

    他知道齊休在聽,低聲說道。

    “哎……”

    齊休修為不行,根本看不到幽泉邊的細節,不過他本命天賦了得,【觀風水】【察寶光】暗暗流轉,隱約能看出幽泉方向陣法寶光漸漸升起,起碼是二階。歎了口氣,眼巴巴地望著多羅諾,憑他自己,是肯定再無機會靠近的。

    “如此一來,我也無法可想,蒯量書這次做了十二分的準備,幽泉地小,守備得又嚴密,隻得……隻得暫避了。”

    多羅諾搓著手原地兜了幾圈,思來想去,也沒別的辦法,縱然心中百般不爽,但事已至此,也隻得認慫。

    對著齊休說道:“我送你到白山深處邊緣,就別過罷。”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這……”

    齊休其實比他更失望,多羅諾放棄,隻不過失去得到幽泉秘藏的機會,加上之前浪費的數年光陰,可幽泉關係到自家築基的契機,如何能比。眼珠子轆亂轉,卻不想立刻就走。

    “咦?”

    以多羅諾的閱曆,看他形色,如何不知有異,一把掐住齊休的脖子,沉聲質問:“你不是為了來這討生活的!?對不對?”

    “咳……咳……”

    兩邊臉頰餘腫還未消,齊休雖漸漸習慣了多羅諾說動手就動手的風格,但仍被他掐得差點閉過氣去,隻好艱難得將幽泉之地,事關自家築基之事,老老實實招認了。

    “你這鳥人,好沒意思,得你一句真話,好不容易呀!”

    多羅諾將齊休一把摜倒,“說!還有什麼事瞞了我!?”

    “沒有,真沒有了……”

    齊休數十年掌門生涯,麵對多羅諾那叫一個自尊全無,不過人家實力擺在那,也是沒有辦法,隻得陪一萬分的小心,低聲辯解。

    “嘿嘿,想來你也情有可原,我也不和你計較,在這白山,逢人便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也不能說你做得不對。”

    多羅諾瞬間又換了顏色,笑著將齊休扶起,似乎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不想走,難道你有主意?”

    “我能有什麼主意。”齊休真是被他治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心中腹誹一句,真的就悶頭想主意,這幽泉之地沒進去,他實在是不甘心。

    多羅諾也不打擾他,自己也緩緩踱步,思考破解之策,還不時查看幽泉邊的情況,怕蒯量書等人再有動作。

    “有了!”

    齊休回憶起在博森城聽到蒯量書和築基修士的隻言片語,心中一道靈光閃過,真的被他想出來一招。

    “哦?說!”

    多羅諾聽到他真有主意,湊上前相問,急切不已。

    齊休將自家聽到的對話先說了,然後道:“依我看,那築基修士既然是在博森城中雇傭的,白山修士,重利輕信……”說到這,瞟了多羅諾一眼,看他不像要生氣的樣子,繼續說道:“我們隻要收買那人,兩位築基聯手,何懼剩下那些練氣修士?”

    “收買……”

    多羅諾托腮沉吟,緩緩問道:“若是他們簽了靈魂契約,如何收買得過來?”

    齊休嘿嘿一笑,擺擺手,“依蒯量書的家底和脾性,如何舍得拿出靈魂契約和人簽?”

    當年展元和多羅信簽訂靈魂契約,光那紙約書就耗費不菲,蒯量書雖然有背景,但這些年出來打家劫舍,明顯不似豪奢之人。“他以練氣修為,和你鬥了這麼些年,有多少家底隻怕都不寬裕了吧?若沒有幽泉密藏在前吊著,隻怕他連築基修士都雇傭不起。”

    “就是這話!”

    多羅諾一拍大腿,終於被齊休說動,“那我就聯絡一番,試上一試!”

    想做就做,他打出張符篆,手指印結連出,符篆光華一閃,化作隻靈力小獸,長得和穿山甲有幾分相似,搖頭擺尾,十分靈動。

    “去把我的話帶到。”

    多羅諾低頭吩咐一句,那靈力小獸真的刺溜一聲,鑽入土中,往幽泉方向遁去。

    又拿出把飛劍,在原地挖出個棲身的山洞,和齊休在內坐等。

    信已傳過,對方能不能被收買,剩下的除了等待,也沒別的辦法了,一築基一練氣圓滿,對陣一築基七、八位練氣還有防禦法陣,是百分之百無法硬來的。

    兩人又在山洞商量到時候收買對方的花費,一直囉嗦到後半夜,多羅諾突然雙目精光一閃,猛地起身,“來了!”

    說完便迎了出去,齊休趕忙跟在他身後,果然看見山洞之外,白天還和蒯量書在一起的築基修士,靜靜肅立。

    “,道友果然有信,在下這廂有禮了!”

    多羅諾笑著迎上去,打個哈哈。

    那位築基修士麵容甚是普通,表情十分不耐煩,也不回禮,隻盯著兩人細看,他長著一雙三白眼,被他盯上,齊休直感覺的慌。

    “瞞過他們不易,閑話休提,大家都是為了一個利字,你出價罷!”

    三白眼語調不怎麼客氣,但多羅諾和齊休聽到,都是心中一喜。“有戲!”兩人對視一眼,多羅諾便做主上前,和對方討價還價起來。

    果然不出齊休所料,三白眼接受蒯量書的雇傭,所賺靈石並不多,大概也就這邊雇傭築基修士的尋常價格。多羅諾砸出大筆的靈石和雜物,毫不費力,便將其買通。

    按照先前商定的細節,這些東西是齊休也要出一部分,多羅諾畢竟是築基修士,怎是齊休可比,齊休所有身家,在這次交易中,被全數付了出去。不過他的儲物袋早落在多羅諾手中,也由不得說個不字。

    “五五如何?”

    “五五我來找你們幹嘛?八二!”

    “八二我扭頭就走,也不會費勁心思和你聯絡了!”

    “嘿嘿,我不光要背信,還得為你們開路,收獲對半分?你認為可能?”

    多羅諾和三白眼又爭執起幽泉密藏的歸屬分成,兩人分歧甚大,你一言我一語,就是說不到一塊去。

    三白眼爭得煩了,一指齊休,“這個練氣的分不分?”

    “沒他的份!”

    多羅諾回答得也幹脆,齊休隻要進去尋找築基機緣,財物是不要想了。

    “那好!”

    三白眼沉聲說道:“我六成五,你三成五!行或不行,就這個價!”

    多羅諾低頭深思片刻,狠狠咬牙回道:“行!就這麼分!不過你得回去,先將那幫練氣修士殺了,而且把防禦陣法毀壞,做投名狀,不然我們是不會放心過去的!”

    “哼哼。”三白眼冷笑一聲:“那是自然,既然要做,我肯定會做得幹幹淨淨,你們放心。”

    兩位築基三言兩語,便將幽泉陣中諸人的生死決定,可憐他們還在那和蒯量書一起,做著尋寶發財的美夢。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7:50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得其門入

    這次聯合探寶,性命交關,多羅諾怕重蹈蒯量書的覆轍,拿出壓箱底的一張靈魂契約,一項項約定好,三人都在上麵簽上自家的真名。

    申崮,三白眼留下自家名姓,便拱拱手,飛遁回轉幽泉。

    他作為內應,要先解決蒯量書等人的性命,雖然境界壓製,不過以一敵多,隻有暴起偷襲,才有機會全數擊殺,活也不輕。

    “這次全靠前輩提攜,齊某不知何以為報!”

    齊休眼看申崮走遠,轉回頭對多羅諾施以大禮,若不是他堅持,依申崮的意思,肯定是要先把齊休殺了的。

    “不必,你和信兒有分香火情,我不會要你性命的。而且留你還有用,幽泉邊我那幻陣,連申崮這種築基修士都渾然不覺,卻被你一眼識破,想必於陣法之道上,你有些造詣罷?”

    多羅諾擺擺手,盯著齊休的眼睛問道。

    “呃……”

    齊休看破幻陣,完全是本命天賦對靈氣風水的感應所致,在陣法一道上,可謂是一竅不通,但多羅諾既然能這麼以為,對自家是有利的。摸摸腫臉,楞充胖子,回道:“略懂一二。”

    “嗯……到時候多個人,多一分破解幽泉密藏的機會。”多羅諾滿意點頭。

    兩人再不說話,一門心思遠眺幽泉。

    果然,等不多時,那頭便傳來幾聲短促,淒厲的嘶叫,在靜謐的夜空中遠遠傳開,標誌著幾條生命的逝去。

    隨後防禦法陣靈力爆散,申崮高高飛到幽泉上空,衝這邊招手。

    “成了!”

    多羅諾興奮地推齊休一把,又將【幻月靈劍】丟還。

    齊休知道這是他怕申崮有詐,要自己當炮灰先頭開路,不敢拒絕,硬著頭皮祭起飛劍,往幽泉飛去。

    飛到近前,幽泉邊倒臥著七具屍體,俱被一劍穿心,死得透透,那蒯量書睜著眼睛,一絲笑意還保留在嘴角,估計到死,都不明白為啥申崮會殺了他。

    “嘿嘿,道友好劍術!”

    多羅諾見齊休沒事,也從後麵慢悠悠地趕來,繞著一具具屍體小心分辨,怕留下活口。

    屍體身上的儲物袋一個不見,想必早被申崮獲得,這不算約定好的密藏財物,對方獨吞,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他便不去揭破。

    “閑話少敘,我是博森城中掛影留名的修士,做下這等事,擔著天大幹係,趕開始尋寶罷!”

    申崮翻著三白眼,不耐煩地說道。

    “好!”

    多羅諾在這幽泉邊呆了數年,雖然不得其門而入,但也積累了不少頭緒,自然早想好章程。和申崮一齊下水,查勘密藏,留齊休在上麵挖坑,將這些屍體掩埋。

    齊休做了這麼多年掌門,埋人這種事一次都沒親手做過,尋了個地方,用飛劍劈出丈許大小的深坑,將蒯量書等人的屍身一一拖進坑中,然後掩上浮土,就算完事。

    數刻之後,水下兩人一齊躍出,齊休正對著剛做好的新墳念道家的往生經文。

    “這幽泉密藏,合我二人之力,都無法突破,這種情況你不早說!?”

    申崮一臉惱怒,對著多羅諾大吼,似乎剛在水下,受了不小的挫折。

    “嘿嘿,道友勿急。”

    多羅諾毫不生氣,反而報之以笑臉,前麵為了穩住申崮,他怎會提及這茬,現在對方殺了蒯量書等人,已無法回頭,被知道此節,也無關緊要了。“我若能進去,早幾年就進去了,何必等到現在。不過……”他指指齊休埋人的地方,“雇傭你的那廝準備萬全,卻肯定是有進入的方法。”

    “你!”

    申崮臉都歪了,蒯量書都被他殺了,現在多羅諾卻說這個,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

    “無妨!”

    多羅諾笑著拿出得自齊休的【破陣符】,遞給申崮,說道:“這種符篆,得自雇傭你的那人,他的儲物袋中,肯定有更好的,想必破開密藏防護,輕而易舉。”

    “噢?”

    申崮倉促殺人奪寶,還未來得及查看收獲,從懷中取出一隻儲物袋,伸手進去探尋。先摸出張玉牌,定睛一看,上麵寫著‘器符盟內門,蒯量書’等字,臉色一黑,差點站不穩,愴然道:“我剛才殺的,竟然是器符盟內門弟子!?完了……完了……”

    “嘿嘿,殺都殺了,在這白山深處,誰能知道?”

    多羅諾看他似乎被器符盟名頭所鎮,有些放棄的意思,趕忙出言打氣。

    “你!”

    申崮氣得一把將玉牌砸到多羅諾臉上,“要知道他是器符盟內門弟子,我怎會和你們做下這樁禍事!”

    “切!”

    多羅諾一臉不以為意,將掉在地上的玉牌撿起,捏成齏粉,悠悠說道:“如今你人也殺了,靈魂契約也簽了,想反悔也是不能。”

    “我x你娘!”

    申崮罵了句髒話,狠狠瞪著多羅諾,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一副馬上翻臉的樣子。

    多羅諾麵容粗豪,此時卻像個憊懶的無賴,很有些唾麵自幹的覺悟,“如今說啥也晚了,我們趕入內尋寶,才是正理。”

    “哼!”

    申崮扭過頭,自顧自生氣,再不搭理二人。隔了許久,終於冷靜下來麵對現實,人也殺了,自己的確已無法回頭,從蒯量書的儲物袋中摸出大把符篆,一張張分檢,最後用食中二指拈出數張二階【破陣符】,丟給多羅諾,說道:“速速破陣罷!我做了這一票,回頭也要遠走高飛了。”

    “嘿嘿,大家都是散修,天下之大,何愁無你我容身之地,道友這話才是正理。”

    多羅諾拿過符篆,也不再出言刺激對方,一把攥住齊休衣領,幹脆地再次鑽入幽泉水中。

    他周身升起道靈力護罩,護著齊休,隔絕泉水的侵擾,沉到泉底,果然看到兩塊大青石板,雖然被水草綠苔覆蓋,但隱約顯出洞府門戶的摸樣,隻是十分破敗,不知過了多少年頭。

    “這便是幽泉密藏的門戶,不過防護嚴密,你看看,從哪破解為好?”

    多羅諾彈指打出一記靈力,青石板上浮現一個防禦護罩,將他的攻擊輕鬆擋住。轉頭問向齊休,很有些考校的味道。

    齊休對陣法之道是屁也不懂,強撐著裝模做樣,前後看了數遍,暗地運轉本命天賦,細細掃過。

    從【觀風水】天賦得知,洞府位於‘幽’地正中,【察寶光】天賦又看出防護法陣是二階的樣子,散發出濛濛水靈氣,不過從中顯出一絲運轉不靈之意,應該是年頭久遠所致。至於其他的,是半點信息欠奉。

    “呃……此處位於‘幽’地正中,二階水係防護法陣,運轉不知多少年頭,似乎已是強弩之末,隻要找到陣眼,用二階破陣符,破陣應該不難。”

    齊休糊弄完,多羅諾讚許地點點頭,竟然十分滿意。“不錯,你一眼觀之,就能明白這些梗概,的確有兩把刷子。”

    “那陣眼在何處呢?”

    申崮在二人身後出聲相問,他雖然生氣多羅諾利用了自己,但現在也隻有期望密藏有大收獲,否則殺了器符盟內門弟子,光甩脫後麵的手尾,就夠他吃一壺的了,也從後跟了來。見齊休似乎真的有幾分眼力,自然將心思又回轉到破陣取寶之上。

    “呃……”

    齊休哪會看陣眼,東張西望,先做出一副認真勘查的樣子,隨後搖搖頭,裝出一副力有不逮的樣子,回道:“陣眼所在,貧道能力低微,一時看不清楚。”

    多羅諾和申崮二人畢竟是築基修士,也不是真的要完全指望一個練氣修士幫他們解決大問題,兩人對視一眼,便無聲地在洞府周邊遊蕩,不時還用法器敲擊陣法防護罩,仔細勘探,尋找陣眼所在。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7:53
第一百四十四章泉底探密藏

    三人耐下心,默默尋找,洞府青石板周邊並不廣大,過了半日,還是徒勞無功。

    無奈,隻得退到水麵暫歇。

    “我在此呆了數年,一直也沒摸到頭緒,申兄以為如何?”

    多羅諾有些垂頭喪氣,看向申崮問道。他這些年一門心思記掛在水底密藏之中,什麼方法都試過,現在事到臨頭,信心反而不足。

    “我於陣法之道,並不精通,你數年難尋,我隻怕也是無能為力……”

    現在寶藏當前,又有靈魂契約約束,申崮熄了別的心思,同樣眉頭緊鎖,低聲回道。“我實話跟你倆說,我受了那位蒯量書雇傭,在博森城備了底,若是在此地盤桓日久,他們器符盟的人一路找來,可是要壞事的,這事拖不起!既然有二階的【破陣符】,說不得,隻有以力破巧,強行破陣了,而且宜早不宜遲。”

    申崮這個提議,算是沒辦法的辦法,若是那幾張破陣符不見效,符篆用沒了可就沒了,再想用別的方法,已是不能。

    多羅諾看向齊休一眼,反倒猶豫起來,低頭沉思,不再說話。密藏於他,原先覺得是囊中之物,多花些時日而已,現在蒯量書死了,事情反而複雜起來,於是就有些患得患失。

    齊休猜中了他的心思,自己是體會過【破陣符】的威力的,當年蒯量書用一階【破陣符】,能在無聲無息之中,破開仙林坳原本護山大陣的防禦。雖然有大戰過後,陣法受損,還有黃韶能這個內鬼的因素,但符篆之力,非同小可,對二階【破陣符】的威力,比眼前這兩位築基修士要有信心得多。申崮的這個提議,正好和自己不謀而合,多羅諾雖然猶豫,但應該也清楚這是唯一的辦法,所缺的隻是旁人推一把,幫他下定決心。

    於是清清嗓子,說道:“申前輩說得不錯,此陣時間久遠,二階【破陣符】威力一定不小,可以一試。那蒯量書帶了來,顯然也是做此想法,他們器符盟的陣法之道,在白山也是頭幾名,判斷上不至於有大的差錯。”

    申崮提議,齊休吹風,多羅諾掙紮了不多久,終於點頭同意。

    “那麼就……幹吧!”

    多羅諾拿得起放得下,一旦做出決定,執行起來非常堅決,三人商量好強行破陣的計劃後,再不羅嗦,護著齊休,和申崮一道,再次下水。

    “你們看好了!”

    泉水底部,多羅諾沉聲一喝,然後拿出幾張一階【破陣符】,朝幾處疑似陣眼的地方散射打出,齊休、申崮兩人眼睛死死盯住,幾處地方的防護罩子立刻滋滋作響,雖然未破,但也各有損傷。

    “這!”

    “這!”

    申崮,齊休手指同一處地方,興奮得同聲大喊。那的法陣防護似乎最為薄弱,受到的傷害最大。

    “好!就是這,我們開始吧!”

    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多羅諾猶豫,馬上緩緩祭出一張二階【破陣符】,往兩人手指之地按去。申崮立刻跟上,雙手虛抱,身後現出道巍巍山峰虛影,幻化出一個巨大的石杵,抱著它隨之向該處猛搗,齊休則手按【幻月靈劍】,看向上空水麵,幫兩人望風。

    兩位築基,靈力全力催動,將法陣打得發出一陣陣悲鳴,震得整個幽泉之水,攪動不休。

    “再加把力!”

    多羅諾又是一張符篆貼上,麵部顯出使用靈力過度的血紅,申崮也不留手,沉腰坐馬,一杵一杵,賣了老命的攻擊,那器符盟的破陣符果然神妙,法陣防護自動恢複得越來越慢,眼看破陣就在眼前。

    “就是此時!統統出手,不要留力!”

    一炷香過後,法陣頹勢盡顯,申崮須發怒張,一雙三白眼瞪得溜圓,高聲呼喝不休。多羅諾符篆連發,靈力奔騰湧出,齊休也祭出飛劍,一劍一劍劈刺,算是盡些微薄綿力。

    ‘空!空!’

    隨著多羅諾最後一張破陣符打出,法陣內部發出一聲聲敲空心木頭的聲音,終於不再運轉,失去自我修複之力,一個半人高的大洞,便在防禦罩上顯現出來。

    “成了!”

    三人對望一眼,都是大喜,不過齊休沒高興片刻,便被申崮推了一把,“你先進去!”明顯又是把他當做探路的炮灰。

    “得……這就是我的價值罷……”

    齊休對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要不是還有這麼點價值,前麵就算是多羅諾真因為多羅信的幹係不殺自己,申崮隻怕也不會留下自家這條性命。左右在刀口舔血,殺伐不休的白山散修麵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想清楚了,倒也光棍得很,拿飛劍虛護身前,大步鑽入洞中。

    進入之後,身前就是那塊青石板,應該是洞府的門戶,探下身子用劍撥開上麵的苔蘚,果不其然,正中有個門環,樸素得很,一絲裝飾也無,用力這麼一拉,石板被毫不費力的揭開,現出深深的甬道。【心血來潮】天賦一點提示也沒有,似乎麵並不危險,齊休便朝二人招呼了一聲,提步入內。

    甬道雖在水底,但泉水奇妙地灌進不來,隻是有斜濕而已,階梯頗陡峭,一路向下延伸,統統青石構築,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手執螢石一路照,一路走,才走百來丈,便到了底,環目四顧,不過一間還算麵積廣大的石室。

    借著手中螢石微光,似乎除了石室中心一具水晶棺槨之外,竟然四壁空空,看不到其餘事物,更像是墓穴地宮,哪有半點密藏的樣子。

    “就這?”

    身後傳來申崮說話的聲音,他和多羅諾隨後跟了來,打出數顆螢石,將石室照得透亮,一見此中景象,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還重重瞪了身旁的多羅諾一眼。

    “呃……”多羅諾也麵帶失望之色,不過他把目光死死盯在那隻棺槨之上,水晶棺被螢石之光照得透亮,麵模模糊糊,隻能辨識一具躺著的屍身。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但仍不死心,口中辯駁道:“密藏之寶,貴精不貴多,看看有些什麼隨葬之物罷!”

    “哼!最好有!”

    申崮氣呼呼地把三白眼一翻,朝齊休使個眼色,“你,上前去看!”神態語調,活像指使家中奴仆。

    齊休往多羅諾看去,對方目光卻有意無意的避開,看樣子是不會為自己說話了,“好罷……”隻得答應一聲,再次收拾心情,往正中棺槨走去。

    不過這次【心血來潮】天賦緩緩自動運轉,識海中那顆【七竅玲瓏心】不停跳動,雖然心明白這是提示自己有危險的信號,但又不能反抗兩位築基修士的命令,隻得步步為營,緩慢前行,飛劍和防禦符篆死死捏在手中,把警惕性提升到最大。

    “吱!”

    才走到一半,異變忽生,棺槨邊的地上鑽出來一隻靈力虛化的穿山甲靈獸,被數道不知從哪來的陰風死死追逐纏繞,靈力具化的身體被陰風蠶食侵沒,才掙紮了幾息功夫,便逸散得無影無蹤。

    那幾道陰風反而像受補了一般,壯大了一點,嗚咽著發出仿佛鬼哭的聲音,聽在耳中,分外人。

    陰風行動似乎依靠本能,在空中兜了幾圈,便向三人卷來,竟然是平素極少遇到的鬼魂之類生物。

    未及身體,便有種令人極不舒服的感覺撲麵而來,齊休首當其衝,幾十年人生,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活’著的鬼物,難免心驚肉跳。所幸早有防備,一邊祭出【幻月靈劍】朝陰風斬去,一邊祭起道防禦護罩,再用【靈猴身法】,連滾帶爬地向兩位築基站立之地沒命逃跑。

    “這是!幽魂?”

    申崮和多羅諾認出陰風的底細,不約而同互看一眼,各自品味出對方眼中的驚疑。

    好歹他們都是築基修為,見識反應都高人一等,並不像齊休般慌張,一人祭出一件炎陽屬性的法器,繞過齊休,朝陰風攻去。

    那幾隻幽魂並不很強,又被炎陽屬性法器所克,稍稍接觸,便有如冰雪消融,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道陰風解決,齊休才剛剛逃到身邊,申崮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回頭陰測測地對多羅諾笑道:“多羅兄好心機,合力探寶,卻偷偷用靈力幻化出來的小獸,前頭探路,有些不地道罷!?”

    “呃……,我這也是防患於未然,申兄請勿多想。”

    多羅諾老臉一紅,打著哈哈拿話敷衍,齊休才想起來剛才喪於陰風鬼物之手的那隻小獸,和之前見過多羅諾用來傳訊的手段,如出一轍,想必對方還暗暗有些小心思。不過自己的層麵可沒資格質疑這些,隻得裝作不懂,由得申崮和他掰扯。

    “哼!我們是簽過靈魂契約的,把你那些歪腦筋收起來罷!”

    沒想到申崮沒有糾結下去的意思,丟下句話,便將此節揭過不提。

    “這幽泉密藏,竟然出現幽魂,難道那水晶棺槨,躺的是……屍鬼之物?”

    多羅諾喃喃自語,臉色隨著他的推斷,漸轉陰沉。

    若此地真是一隻屍鬼之物的棲身之地,那自己這多年的辛苦,可是完全白費了!想到這,多羅諾不禁呆立當場。

    “左右沒得後悔以,點罷!”

    申崮看他這樣子,愈發沒聲好氣,悔不該當初貪圖財貨,不光惹上器符盟這個大敵,這次探寶也是弄得自己一肚子火,現在隻求早點脫身!揮動雙袖,打出道道火係符篆,將整間密室過了一遍火,再也沒發現其他的鬼物,也等不得齊休慢慢磨蹭探路,徑直飛到水晶棺槨旁邊,細細打量起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7:54
第一百四十五章散魂棺中人

   多羅諾第一時間跟上前去,事關自家築基的機遇,齊休見兩人先動,也顧不上危險,連忙屁顛顛地跟在後麵,一道湊向水晶棺之前。

    入目細看,棺槨以一階水晶石為主料,不知在這泉底密室中放了多少個年頭,依舊一塵不染,通透潔淨,一種不知名的銀白色金屬絲在表麵鑲錯密布,繪成極為繁複美麗的法紋,在水晶光華之間,隱約閃爍,低調中,暗暗透出份奢靡華貴之氣。

    申崮拿手輕撫棺蓋,疑道:“此物平和華美,入手雖微有徹骨寒意,但卻沒有一絲陰森氣,為何附近會出現幽魂鬼物,奇也,怪也。”

    多羅諾也上手四周好一番摸索,回道:“這整個修真界,由於大周書院對陰鬼之物的厭惡,修煉屍鬼之道的修士,極其稀少,即便有,也都是藏頭露尾,終生不敢暴露之徒。此地為‘幽’泉正中,陰平之地,想必當年放置此棺之人,不會不有特別的緣由和考慮。”

    兩位築基商討幾句,一心往屍鬼之道上猜測,不光不得要領,更怕棺中是生平罕見的養屍之類生物,一直不敢貿然開棺,事情便又街了下來。

    齊休在一旁卻因為自身本命天賦,鑒定神技【察寶光】的幫助,看出了不少的門道。

    整個水晶棺,竟然是一件二階法器,雖然不夠【察寶光】鑒定的等級,但是仍能看出不少信息。再加上齊休修行【趨吉避凶訣】後,於風水陰陽之道上的見識,遠在在場的另兩位築基之上,【察寶光】技能鑒定出的訊息,結合自家的知識,倒把這具棺槨,以及棺中之物,猜測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散魂之棺】,或者說【散魂棺】,應該是這件法器棺木的名稱,由於【察寶光】技能的能力受齊休修為限製,隻能看出品階大概在二階中上品。至於效果,是鑒定不出的,但齊休記得當年看過的一本記錄陰陽魂魄之道的雜書上,對這種法器,有著精確的記載。

    要知此棺的作用,就要先清楚一件對正道修士來說,特別傷陰德,幹天和的法術手段:奪舍。

    所謂奪舍,就是一名修士,將自家魂魄,強渡進另一名修士體內,搶奪身體,借以替換皮囊,延續生命。此招惡毒異常,會使被奪舍的一方,神魂俱滅,素來為正道宗門所不齒,大周書院曾明令禁止,是當下這個修真界的一門禁忌之術。但是由於使用奪舍的修士,大多陽壽無多,奪舍之術對於他們,宛如即將溺水而亡之人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總有人以身犯險。大周書院屢禁不止,與之相關的法器,法訣等記載,也常見於各種生僻書籍之中。

    奪舍這門禁術成功率極低,即便在雙方肉身無比契合之下,也隻有極少能成功的,而【散魂棺】,就是與奪舍之術相關的一件陰損法器。通過此物,可以對棺中之人進行散魂,使靈魂緩緩抽離身體,而又不傷肉身性命,從而降低奪舍之時,對方的反抗能力,提高奪舍的成功率。隻有修煉奪魂之道的煉器修士,才可以煉製成功,在這大周書院掌控的修真界,這類修士早被獵殺殆盡,存世極少。加上用這種法器行散魂之法,耗時極長,幾十上百年也不一定能將棺中之人魂魄,散逸幹淨,用此法者本就不多,傳承下來的實物更是稀少,是以就連多羅諾和申崮兩位築基修士,都不認得。

    若是自家所記不差,那麼在這不知封閉了多少年的幽泉密藏,棺中之人很可能是活的!那麼這棺中之人,和自家築基機緣,又會有何聯係?難道要想築基,需先奪舍?想到這,齊休感到有些不適,冷汗不知不覺,涔涔而下,【明己心】天賦都控製不住。

    “你怎麼了?可是看出了端倪?”

    齊休身體的變化,怎能逃脫近在咫尺的築基修士靈覺,多羅諾奇怪的看向齊休,出口問道。

    “呃,這……”

    若真是事關自家築基,也不知該不該說出實情為好,不過餘光掃到申崮陰毒地看向自己的三白眼,齊休稍加猶豫,還是選擇盡數相告,畢竟在這兩位危險的白山散修身邊,展露出獨特的見識,有助於保住自家的小命。而且多羅諾畢竟對自己有不殺之恩,這處寶藏又是他多年心血所係,也不太好意思欺瞞他。

    “噢!?若是如你所說,此棺中人,不但不是僵屍惡鬼,反而是一具利於奪舍的散魂之肉身!?”

    多羅諾和申崮兩人聽齊休介紹完這種陰毒之術,明白過來後,不但不生反感,反而驚喜至極,兩人再度看向棺槨,目光不由自己的現出貪婪,渴望的神色。修士大道艱難,總有陽壽用盡的一日,若是真有一具散魂肉身擺在眼前,能夠提高奪舍成功率,不難想象,沒有幾個修士能抗拒這種****。這具肉身的價值,對於某些修士來說,近乎無價!

    兩位築基癡迷地看著棺槨呆愣片刻,不約而同地清醒過來,對視的目光中,多了許多複雜的意味。

    申崮甚至半轉身子,將大半個正麵,對向多羅諾,隱約戒備,似乎生怕對方暴起傷人。

    “嘿嘿,申兄不必如此,我們可是簽了靈魂契約的,此物雖然珍貴,但我們還是不要有二心為好。”

    多羅諾轉瞬就想明白對方的心理,重寶在前,人心難測,雖然麵子上拿話穩住申崮,但現在反而後悔早前簽下了靈魂契約,否則自家加上齊休,以二對一,說什麼也是要和他翻臉做過一場,好獨得這無價之寶的。

    “,多羅兄明白就好,依先前所約,我們先開棺驗貨,然後商量商量,該怎麼分罷!”

    申崮卻不敢怠慢,先前破陣之時,多羅諾的修為功力隱隱不在自家之下,又有一位練氣圓滿的修士為助力,真的鬥起來,勝算堪憂,不能不多加小心。嘴上一邊說,一邊緩緩踱步,離兩人距離更遠了些。

    “這……”

    多羅諾想明白過來,一時竟有些語塞,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若是依照靈魂契約的約定,申崮可分得密藏的六成五,那麼這無價之寶,隻怕是競爭不過對方的。不過不遵守靈魂契約,瞬間就是靈魂湮滅,別的就不用談了,總算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故作豪爽之態,仰天大笑數聲,回道:“那是當然,就依申兄所言!”

    “好!”

    申崮沉聲冷喝,重寶唾手可得,再拖下去隻有夜長夢多,他心性也極為狠戾果決,否則不會為了多羅諾許下的重利,就回頭誅殺數位同行修士,單掌包裹靈力,立刻就將棺蓋推開。

    徹骨涼意衝天而起,棺木之中,入目先是一種透明的極寒液體,以棺槨為缸,塞得滿滿。三人運功護住身體,探頭朝內看去,清澈的水麵之下,一具人身靜靜平躺,全身赤赤,無一絲毛發,體表的皮膚像是白蠟、凍石之類,像是死過一段時間形成的屍蠟。身體的性征顯示這是一名成年女修,姿色平平,唯有胸口以極低頻率起伏,真的是一個大活人!在這不知多少年前建成的幽泉密藏之中,詭異莫名。

    “竟然是女……”

    申崮驚呼失聲,失望之情毫不掩飾,性轉奪舍,成功率更是同性之間的萬萬分之一,本來滿腔打算,全化成了空。

    多羅諾遞過來一個表示詢問的眼神,齊休會意,【見人性】天賦暗暗往這具身軀上掃過。

    練氣一層,單本命【鎏花妝匣】,單器靈根,是上好的修真資質,果真是一具適合奪舍的絕好肉身!可惜是女人,不然在場三人,任誰都會為之心動,鋌而走險,亦未可知。

    小聲將自家知道的一切信息,告訴對方。

    “,申兄若是不要,這具肉身就歸了我,其他物事,任由你取,如何?”

    多羅諾得到齊休的準信,爽朗一笑,對申崮說道。

    “哼哼,別想那種好事!競價吧!按約定,我本該得密藏的六成五,你三成五,無論你出價多少,我都隻用跟你一半多一點,這件物事分完,你我山高水長,再不相見!”

    申崮三白眼一翻,幹脆的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你!”

    多羅諾見對方篤定要這具肉身,氣得臉皮憋成豬肝色,惡狠狠地回道:“我身上財貨帶得不多,若是競價,容你將此無價之寶輕飄飄的帶走,就是拚了神魂俱滅,也要你的命!”

    說完手中現出飛劍,一隻獅子摸樣的靈力巨獸,在石室出口現出身形,也不知他何時埋的這招後手。

    “嘿嘿!靈魂契約你既然敢不遵守,我就陪你做過一場,反正我不一定死,你是一定會死!”

    申崮也毫不示弱,拉開架勢,背後本命山峰虛影顯現,右掌虛托,一隻石印法器懸浮在上。

    齊休沒想到場中形勢忽然急轉,忽然間劍拔弩張,馬上就要動手,連忙往懷一摸,隻摸出張一階防禦符篆,才記起來之前的【幻月靈劍】,祭出去飛斬幽魂,卻一直沒有回來。想了想,幹脆也不浪費了,反正兩位築基一旦動手,覆巢之下,自己這點防禦等於沒有,差不多就是個死。

    兩人對峙良久,齊休隻覺時間難熬,等到感覺過了一輩子,精神即將崩潰之時,申崮卻嘿嘿一笑,將架勢一收,嬉笑道:“多羅兄你也別嚇我了,我等左右是為了求財,我不信你會不愛惜自家的性命。我也知道,我出的價是低了點,這樣罷,你我各退一步,我除了這具肉身,石室中所有財貨,分文不取,並且……”

    說話間他取下腰間的儲物袋,丟到地上,“我這次帶來的所有,先前你倆買我出手的代價,並從蒯量書等人身上獲取的財物,全在這兒了,再多也沒有,一概送與你,如何?”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7:58
第一百四十六章乞命何其難


    多羅諾見他如此,麵色稍霽,手中飛劍一閃,也收了起來,不過門口那隻靈力獅獸並未消失,回道:“你我明人不說暗話,這具肉身,若按齊小友說所,離了散魂棺,應該就會開始自然衰老,你如此決絕隻索要此物,隻怕已想好了下家,很便能出手罷?”

    申崮何等樣人,怎會被他套出話來,輕嗤道:“彼此彼此,何必言明?”

    多羅諾冷哼一聲,將地上儲物袋攝入手中,靈識探進去翻查片刻,臉色一連數遍,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終於揮揮手,堵住歸路的靈力獅獸便化為點點白光,散逸無蹤。然後轉身負手,背對申崮,麵沉如水,再不吐一個字。

    “多謝多羅兄成全!”

    申崮哪還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即便身為築基,因為狂喜,說話都有些顫抖變調,直接脫下外袍,往棺中一卷,裹起那具赤條條的無價肉身,提氣一縱,飛躍到甬道出口,再一縱,便在消失在齊休的視野中,山高水長,遠走高飛了。

    “噗……”

    感應到申崮遠遁,多羅諾一口氣再屏不住,重重吐出,麵露悲戚之色,閉目仰天,眼角似乎還有點點淚光閃爍,那麼粗豪的大漢,竟然難過得哭起了鼻子。

    見他那副模樣,齊休多少能體會到一個人花了多年心血,無價重寶近在眼前,卻不得不忍痛放棄的沮喪心情。也不敢這時候去觸他黴頭,隻好給自己找點事做,目光在石室的地麵遊移,尋找之前丟出去的那把【幻月靈劍】。

    石室就這麼大地方,不多時便看到它靜靜躺在不遠處的地上,上前撿起,入手卻發現已變成了一塊凡鐵。接戰瞬間,就被那幾隻幽魂吸幹了劍身上的靈力,就連齊休用不了的幻月屬性,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難怪沒飛回來。

    上麵幽泉邊地下還有蒯量書等人的屍身,這柄劍雖然壞了,但留在此地也不太好,身上的儲物袋早已被多羅諾收走,隻好把已成廢鐵的飛劍提在手中。

    “哎,這次出來,不但築基機緣毫無眉目,全部身家都化為烏有,就連最後一柄飛劍,也完了蛋。”

    齊休自身的築基機緣,隨著申崮遠走,便再無一絲感應,所有身家,又在之前就被多羅諾搜檢一空。心情雖然跌倒穀底,但能保住一條命,現下已屬萬幸,沮喪之情,倒比之多羅諾要好上不少。

    剛從失落之情中抽離,想著拿話開解開解多羅諾,轉身湊上前,多羅諾正好也睜開了雙眼,凝視著自己。

    四目相對,齊休卻從對方眼神之中,窺出了一絲毫不掩飾的貪婪之意。

    “咦!”

    齊休初時心中還頗為奇怪,自家現下窮得隻剩一條爛命,多羅諾能圖到什麼?等看到對方目光在自己和那具打開著的【散魂棺】之間遊移不休,心念電轉,徹骨寒意湧上心頭。

    “【散魂棺】加自己這具單本命單靈根的肉身!原來他在做這種打算!”

    瞬間想明白其中關竅,不知在這【散魂棺】中,品嚐數十年緩緩抽魂離魄之苦,最後被人搶奪肉身,會是什麼滋味!

    “不對!靈魂契約明明規定……”

    “不好!”

    齊休忽然想起,三人簽訂靈魂契約時,自己無出言爭取的資格,約束中把他和多羅諾是算作一方,契約隻規定雙方不得出手內訌,卻對本方二人之間,無任何安全保證!這多羅諾,難道當時就留了這麼個漏洞,早起殺心?!一想到這,【明己心】天賦也壓製不住自身的恐懼,‘當啷’一聲,手中飛劍掉落地麵,雙腿發軟,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前輩!饒……饒命啊!”

    情急之下,也想不出什麼解法,隻好一味求饒,以頭搶地,磕得通通作響,在封閉靜謐的石室之中,激起陣陣回聲。

    “饒你一命,於我有什麼好處?不如你為我大道之途,做點最後的貢獻,我保證,日後好好照拂你的門派家人,你就安心的去吧!”

    多羅諾的語調平靜得可怕,聽在齊休耳中卻如催命喪鍾,震得耳膜嗡嗡直響。

    “前輩容我一言!”

    【明己心】天賦瘋狂運轉,將自己從極致的恐懼無力中掙脫出來,如今身無長物,修為更是遠遠不如,跑是跑不掉的,打又打不過,隻有靠一張嘴,為自己爭一個活命的機會!齊休壯起膽子,大聲抗辯道:“我年已五十,即便您奪舍成功,又有幾分機會築基?幾分機會再進一步?此其一!”

    “我乃練氣圓滿修為,奪舍成功率比之前那具練氣一層的肉身,不知低了多少,前輩大可再尋具練氣一層的肉身,何必舍易求難!?此其二。”

    “我乃【赤尻馬猴】本命,此間世界,根本尋不到可用的同參之物,將來修行,徒增無數煩惱,此其三。”

    “我乃南楚門座下一派掌門,山都魏家的姻親,您現下隨手撚死了我固然容易,但將來會徒增多少手尾?此其四!”

    齊休連珠炮一般說了好多,然後可憐巴巴地看著多羅諾,乞命之行,這是當年自兵站坊被擒之後,做的第二次了,竟然悲哀地熟練得很,說出這些話來,更多的像是給自己打氣。

    “哈哈哈!”

    多羅諾仰天長笑,“你說了這麼多,卻是一點都沒解決我的問題,不殺你,我能有什麼好處?嗯?要知道,我剛剛吃了大虧,心情可是很不好。”

    有什麼好處?

    有什麼好處?

    有什麼好處?

    多羅諾既然開示,那活命機會就在眼前,齊休腦筋急速運轉,組織好語言,緩緩回道:“前輩忘了?我乃一派掌門,隻要您留我一條賤命,門中在黑河坊市的積蓄,我願全部奉予前輩,雖然靈石不多,但有不少二階【冰盞花】來不及發賣,攏共好值五十枚三階靈石。”

    “還有,您的侄兒,多羅信在齊南城隕落,想必還留有些遺物,一直沒聽說過他有親人去繼承,我好歹在齊雲有幾分信用,願做一個保人,帶您去取……”

    齊休說到這,被對方抬手止住。似乎無意間觸及到多羅諾心底柔軟的地方,空氣中彌漫的殺意全消,他麵露悲容,說道:“夠了……”

    “信兒……哎!先前便是因為你和他有些香火情,我沒殺你,罷!罷!我這次還不殺你,帶我去取回他的遺物罷!”

    他這話一說完,齊休便知道再次活了下來,整個人因為後怕,癱軟在地,連動個指頭都沒了力氣。

    多羅諾不屑地看了眼地上的一派掌門,自顧自地動手將【散魂棺】的棺蓋蓋上,小心收入儲物袋,又在石室之內仔細打掃,一麵消除痕跡,一麵看看有何遺漏。做完這一切,又飛出泉底石室,在幽泉之畔,同樣細細動作一番,等到自己覺得滿意,回來對還委頓在地的齊休說道:“起來罷!你這樣貪生怕死,隻會讓人更看不起。”

    “我這樣還不是因為你這個煞星!”

    齊休心暗暗吐槽,生命危險沒了,深深的屈辱和無力感湧上心頭,白山修真界弱肉強食,生殺予奪,全在高階修士一念之間,為之奈何。拾過地上的破爛飛劍,拄著掙紮站起,多羅諾也不多話,祭出飛劍,裹住他飛離幽泉,往博森城疾馳而去。

    默默呆坐在多羅諾的飛劍之上,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看著自己親手埋葬的蒯量書等人的小小土包,在視線中越來越遠。

    數名練氣修士,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白山的密林之中,還有那詭異的棺中肉身,那個女人,生前想必也是芸芸底層修士中的一員,卻在這幽泉地底,不知受了多少年的散魂之苦,到了最後,還要被人奪舍。吉凶之道,因果之機,往往被實力二字,一言以蔽,自家這掙紮求生之路,又何時是個頭呢?

    “你,和我說說信兒的事罷……”

    齊休心正亂著,多羅諾突然出言相問,趕緊收斂思緒,搜索回憶,揀和多羅信相關的,一一道來。

    “初次見信兄,是在黑河坊爭奪擂台之上,當時他的風姿,至今還縈繞在齊某眼前,百名白山精英散修之中,連戰連勝,豪取頭名……”

    哪還不清楚這個寶貝侄兒是多羅諾的軟肋,齊休刻意討好,各種吹捧,多羅信在他口中,簡直成了正義、善良、無敵的化身。

    偏偏多羅諾如此精明的人物,對這些卻毫無抵抗和分辨能力,伴著齊休的天花亂墜,深深陷入了對多羅信的追憶和緬懷之中。

    說話之間,博森城已然在望,多羅諾卻突然將齊休禁製住,藏在城外一個偏僻所在,然後獨自進城,出來時,手中又多了一卷靈魂契約。

    “嘿嘿,過了死亡沼澤,隻怕是你的地頭,還是簽下這紙約書,我才好信你。”

    多羅諾說著,將靈魂契約丟過來,齊休一一看過,無非是約定齊休之前答應的財貨,還有幫多羅諾拿到多羅信遺物的義務,難得這次,多羅諾記得在契約之中,正式提供了安全保證,隻要齊休不起異心,性命就能無虞。

    如此條件,齊休自然沒什麼異議,趕緊留下真名,生怕對方反悔。

    多羅諾也終於徹底放心,鬆開禁製,帶他進入博森城中搭乘客運飛梭,一路往北,遠離了危機四伏的白山深處。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8:02
第一百四十七章歸家的旅人

    天邊泛起道魚肚白。

    仙林坳,離山門不遠的一座莊園,沐浴在晨光之中,緩緩醒來。

    早起的下人們聚集在莊園內一條清澈小溪邊,汲水的,漿洗衣物的,洗漱清潔的,牽馬飲水的,三三兩兩,不時低聲說笑。

    人人衣著體麵,臉色開朗,嘴角微帶笑意,忙碌之中,還會互相潑水嬉鬧,從側麵顯示著這處莊園的富足和無憂。

    一輛馬車,貨板上裝著滿滿的水桶,緩緩離開小溪,行到莊園正中一間巍峨廣廈門前。

    大門左右各一隻石製仙鶴,雕琢得栩栩如生,抬頭的匾額上,兩個大大的‘虞府’二字高懸。

    車夫上前抬起門環,輕叩三聲,不多時,就有門子來應,卻不開中門,指引著兜兜轉轉,來到院後一處小角門,放了進去。

    門子一邊引路,一邊不悅地責怪道:“老王怎沒來?你也忒不懂規矩,送水的車子,哪有開大門的道理!”

    車夫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小夥,牽著馬車,在門子後麵跟著,迭聲道歉。

    “昨日舍妹出嫁,阿爹吃多了酒,還在歇息著,小的來替一班,不懂規矩,下次一定不敢了。您老大人大量,饒了小的這一遭吧。”

    “嗯。”

    這車夫識做,門子聽得受用,滿意地住了嘴,將馬車引入後院夥房,又幫他抬下水桶,一桶一桶的倒入角落巨大的水缸之中。

    夥房內寬敞明亮,約莫有四五個廚子,還有七八個切菜燒火的幫廚,各司其職低頭忙活,人來了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好家夥,這廚房比我家都不知大多少倍,我要過上這種日子……”

    車夫小夥看得眼熱,讚歎一聲,門子譏笑道:“別發那****了,那要等你家祖墳上冒青煙,盤弄出一個仙師大人,才好有這般光景。”

    兩人說話間,一位十四五歲的絕美少女,俏生生出現在夥房外,似乎嫌邋遢,皺著眉立在門口,並不進來,衝麵潑辣地高聲嚷道:“熱水燒好了沒?磨磨蹭蹭地,老爺今個兒心情不好,要是本姑娘吃了掛落,仔細我回管事去,扒了你們的皮!”

    “好了,好了!”

    夥房內一個廚頭模樣的男人連忙答應,垂著頭上前,雙手接過少女手中的精美玉盆,在幾案上墊塊幹淨毛巾,才將玉盆輕輕放置於上,麻利得舀入冷熱水兌好,然後小心地捧著,呈在少女麵前。

    少女伸出水蔥般的小手,試了試水溫,終於滿意地點點頭,並不接回去,轉身嫋嫋婷婷地走了。

    那廚頭便低頭弓腰,捧著跟在後頭,捯起小碎步,一道往前院行去。

    車夫看得直咂嘴,小聲說道:“這家小姐好大的脾氣。”

    這次夥房眾人都笑了,門子往他頭上釘一個板栗,笑罵道:“她是哪門子小姐,夫人身邊的丫鬟罷咧!你家老子也不多教你些規矩,好沒眼色!”

    穿了兩進院門,少女才將玉盆接過,將廚頭打發走,往正房行去。

    剛走到院門前,便看見一老一小兩名男子正跪趴在正門外廊前,兩人都穿著錦衣,老的那個更是峨冠博帶,做士族打扮,身上俱都被過夜的露水打濕,看上去竟然跪了一夜,卻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隻咬著牙堅持著。

    少女垂下頭,從二人身前走過,進了正房,又穿過珠簾,有意無意,將腰肢扭的幅度增大些,待看到一襲赤袍下擺,連忙跪下,雙手將玉盆高高舉起,直到再聽不到洗手潔麵的聲音,才起身,緩緩倒著退了出來,從頭至尾,不曾敢抬頭看過一眼。

    赤袍男子潔了麵,接過身邊一位雍容少婦遞來的手巾,粗略的擦了擦,將手巾丟還,隱含怒氣地說道:“你家這親戚,忒不像話,那些話是他們能說的!?”

    少婦眼泡腫腫,猶有淚痕,爭辯道:“不過是黃口小兒,不懂事的話罷了,你發那麼大火作甚?如今他們在外麵跪了一夜,白家族長好歹和你白師姐是血親,年紀也大了,這萬一要是跪壞了事,不看僧麵看佛麵,就先讓他們起來罷!?”

    赤袍男子啐了一口,罵道:“什麼如今掌門凶多吉少,以後楚秦就是他白家天下,這種話是他一個黃口小兒能知道的?能懂的?還不是聽了大人們說話,出來學舌!一家子背後還不知道怎麼打算的呢!”

    少婦撅起嘴,也來了火氣,不覺提高了些音量:“你怎這般死腦子,我們白家上有築基仙師,下有未來掌門,還有個天賦絕佳的小展仇,多麼粗的大腿,你如今不依不饒,要是掌門仙師真有三長兩短,日後在門中……”

    話未說完,‘啪’的一聲,臉上已著了一巴掌,現出五道鮮紅的指印,不敢置信地呆望著身前男人,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水般,湧了出來。

    “掌門師兄鴻福齊天!多少事都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你這惡毒婦人,感情真打算把他咒死,以後憑著娘家享福!?告訴你,惹火了我,先把你休了!”

    赤袍男子也氣得不輕,喝罵之後,又將屋桌椅家具踢了一通泄憤,然後一甩門簾子,步走了出去,到得院中,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祭出靈舟,衝天而起,往仙林坳山門飛去。

    眼看山門在望,天邊又出現一道遁光,東倒西歪地飛著,等到近了些,看清靈舟之上的人,赤袍男子跟對麵笑道:“這大早上的,你便喝得爛醉,又是從哪家回來?”

    對麵靈舟之上,一名同樣身著赤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醉醺醺地擺擺手,笑著回道:“北邊的穆家,你道我是好那一口黃湯?穆家那個小矮子,德性你也是見過的,喝起來拉住人就不撒手,我這還算好了,餘老頭當時就挺屍了,如今還在他家睡呢!哎!同人不同命,你虞景大名,如今在整個仙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各家家族都得聽你的,四處受人朝拜,好不威風。我沈昌呢?天天到處去各家送禮、道賀、吊喪,修為哪個都比不過,隻有伏低做小賠小心,媽的一堆破事,煩都煩死。”

    虞景苦笑道:“你道我想跟一幫子庸俗凡夫打攪,有苦自己知罷咧,要不咱倆換換,我倒想過過你那四處吃酒,逍遙自在的日子。”

    “嘿嘿。”沈昌咧嘴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算了算了,還是不換了,光四個秦家,我就覺得頭大,聽說左山秦和右山秦又鬧起來了?”

    “一幫精力過剩的小杆子,為爭個舞獅賽的彩頭,不是什麼大事。”

    兩人進了山門,虞景不想多談這個,便止住了話頭。

    剛一落地,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便興衝衝地步迎了上來,扯著還帶些稚氣的嗓子,遠遠朝兩人喊道:“駱都見過兩位師兄,兩位師兄去大殿,掌門師兄回來了!”

    “噢!”

    虞景,沈昌對視一眼,都是大喜,挽著手,連忙往大殿疾奔,待進了門,才放慢些腳步,看清主位上坐著人的麵容,一同上前拜倒,口中齊聲恭祝:“恭迎掌門師兄回山。”

    “,起來罷,你們也四十的人了,不用行這種禮。”

    齊休將兩人扶起,笑著說道,不過聲音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勁。

    “可是出了什麼事?”

    沈昌心思玲瓏些,體會到一絲不尋常,對坐在下首的白慕菡遞過一個探詢的眼神。

    “,沒什麼事,掌門師兄這小氣的老毛病,你們還不知道麼?”

    白慕菡眨眨眼,笑著轉頭對齊休繼續勸道:“那許多【冰盞花】,好幾年了都賣不幹淨,舍了也就舍了,就當五十枚三階靈石買條命,您難道還不值這個錢?門中因此緊張些,也不是不能過,說話再等兩年,下一茬又有了,您看您這幅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嘿嘿!白山深處的那些角色,都是些拿了錢還要命的,照我說啊,你這是遇上大好人了,燒高香還來不及,愁個屁!”

    白曉生坐在齊休身側,一邊摟著已五歲多的小展仇逗弄,一邊口沒遮攔開著齊休的玩笑。

    齊休被白家父女說得哭笑不得,環顧大殿之中,敏娘、玥兒、張世石、沈昌、虞景,還有已長大成人的趙瑤、李探等人,規規矩矩坐在下首的楚無影、秦思趙等眾小,濟濟一堂。仿佛多年的旅人歸家,看到親人們安在,心頭暖暖的。終於把這次出門,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沮喪丟開,主動換個話題,和眾人說了些遠行的見聞和趣事。

    聊了小半個時辰,便推說有些累了,遣開眾人,對敏娘打個眼色,步入後麵自家草堂之中。

    闞芹早等在那,多日不見夫君,眼睛紅紅地,上前盡心服侍更衣,不多時,敏娘就跟了進來,剛才人前不好親熱,現在如鳥投林般投入齊休的懷中,兩人訴了一番別情,才相擁坐下,說私房話。

    闞芹知機,無聲地退出門去,將空間留給夫妻二人。

    “我聽你剛才的話不盡不實,這次回來,又一直愁眉不展的,看在眼中,為你心疼。其實,你不用把事情都藏在心,一個人扛得那麼辛苦,也讓為妻幫你分擔一二吧。”

    敏娘熟透的嬌軀懶懶靠在齊休懷中,睜著水汪汪的鳳目,看著愛人,柔聲關心。

    “哎!不是我不對你們說實話,而是不能說,沒法說,你也不要問了。這次鬼門關前再走一遭,不但築基機緣未遇,多年積蓄也成了空,門中也因我大失血,我隻是因此有些沮喪,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些年風霜雨雪,我都過來了,給我點時間,過些日子就好了。”

    齊休看著懷中又賢又美的妻子,心中感動欲哭,捧著俏臉,親了一口,思緒慢轉,怪手便往她懷中那對大白兔探去。

    “討厭……”

    敏娘口不對心,雙手摟緊自家男人,主動索起吻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8:05
第一百四十八章命運的交錯


    老夫老妻之間,點點細微的動作,都能互相體會對方的意思。

    敏娘感受到齊休目光中漸漸升騰的熾熱,微微得意,故意挺了挺胸,拋個媚眼,果然輕易換來自家男人色授魂與的癡迷。自家心頭也是一陣燥熱,便伸手取下各自頭上的發簪,隨手丟在一旁,這是多年下來,兩人求歡的暗號。

    若是往常,接下來齊休便會將妻子橫抱,丟到床上,大戰一場,但這次他卻不急,從腰間儲物袋中,取出對精美的耳墜,放在敏娘手心之中,輕聲說道:“這次出門,雖然運道不好,但偶然間得了這款二階法器,是你平素喜歡穿戴的款式,你看看,喜不喜歡?”

    “你這趟出去,賠了許多,還記得帶禮物給我,怎會不喜歡……”

    敏娘像吃了蜜一樣甜,托起耳墜細看,一看之下,俏臉忽然變地煞白,從齊休懷中一躍而起,神色惶急地問道:“你這耳墜,是從何得來的!?”

    齊休不防愛妻做此反應,這耳墜是在齊南城,幫多羅諾取了多羅信的遺物後,分手之時,對方忽然良心發現,不光退還了儲物袋和一些私人物品,還拿出數件女人的首飾,說是當年他和蒯量書,襲殺一位過路散修,和幽泉密藏藏寶圖一道的搶獲之物。因為是女人用的,他留著也沒用,便讓自己挑一件,值當一個順水人情,留個念想。

    敏娘這些年得的幾件二階法器,都是首飾,有釵有簪,唯獨缺對耳墜,自家便挑了此物,回來相送。

    “我,我買的,怎……怎麼了?”

    因為簽了靈魂契約,關於多羅諾,是絕對不能提起的,雖然猜到這耳墜對於敏娘肯定有絕大幹係,但齊休隻有違心的現編了個謊。

    “這是我那嬸娘,魏婉之物!”

    敏娘輕輕撫摸這對耳墜,大顆淚粒噗答答地掉下,“這種首飾,是我們魏家南遷之前,老家的風格,嬸娘一直佩戴,錯不了,你是如何買回來的?”

    齊休聽完她這話,整個人呆住。難道?當年多羅諾和蒯量書殺的,竟然是妻子的嬸娘,那個陽壽無多,出外雲遊尋找機緣的魏婉!?這也太巧了罷!

    “此墜是嬸娘珍愛之物,一直佩戴在身上,現在流落在外,隻怕……隻怕她已然隕落了!”

    “你是哪買到的?可知道賣主的信息?”

    “不行,我要回趟山都,去和家說一聲。”

    魏婉是敏娘在魏家最親的親人,她此時已亂了方寸,哭著在草堂之內步兜轉了幾圈,不等齊休答話,稍整了整儀容,便往門外衝去。

    “等等!”

    齊休一聲斷喝,止住了妻子要馬上去山都報信的行為,“你等我想想清楚,再去不遲。”

    敏娘素來對夫君百依百順,止住了步子,轉身回來,撲倒在床上大哭。

    見妻子傷心的模樣,齊休心中又愧又憐,自己的隱秘太多了,即便親密如她,也不能與之分享。多羅諾殺了魏婉,這件事因為靈魂契約的關係,隻怕又隻能默默埋在自己心底,永無真相大白的一天。這仇,做丈夫的不光不能替妻子分擔一二,反而要為凶手百般遮掩,自己真是可悲至極。

    略哄了哄妻子,然後緩緩在屋中踱步,思考前因後果和厲害關係。

    魏婉自己並未見過,隻在她洞府之外,等候過小半日,之後不久,魏婉就因為陽壽無多,出外雲遊,希望能尋找機緣治療重傷,並收位關門弟子。幽泉之下,正正好就是一具可供奪舍,能令修士重獲新生的散魂肉身,她一介遠遷而來的修士,怎麼能有目的性那麼明確的藏寶圖,此為疑點一。

    魏婉和多羅諾應該毫無瓜葛,但是與蒯量書卻不一定,因為之前蒯量書參與夜襲仙林坳,曾被押往山都魏家受審,在數年之後,反夥同多羅諾在白山深處襲殺魏婉。是否真如多羅諾所說,隻是單純的搶劫過路修士,這巧合未免有些說不過去,此為疑點二。

    多羅諾和蒯量書,一個是亦正亦邪的築基散修,一個是器符盟的內門弟子,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麼會忽然在白山深處聯手,襲殺魏婉?而且多羅諾搶走了藏寶圖,蒯量書一介練氣修士,竟然敢與之多年糾纏,死不放手,卻奇怪的不去尋求器符盟的助力,一心雇傭申崮等外人散修,此為疑點三。

    而齊休自己,在這疑雲重重的事件中的角色,更為怪異。

    魏婉是自己妻子的嬸娘;蒯量書曾參與搶劫自家的仙林坳;多羅諾是轉售給自家黑河坊市店鋪那位多羅信的叔叔;自己築基機緣,分明被指引到幽泉之下,那具散魂肉身身上。整件事似乎冥冥之中有道無形之手,將自己推往那具散魂肉身身邊,而唯一和所有人沒有瓜葛的申崮,反而帶走了肉身,同時也將齊休最重要的築基機緣斷絕。

    “你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瞞我?”

    敏娘哭得累了,見夫君在屋中緩步轉圈,神色凝重地閉目沉索,並不來關心自己,感覺有些不爽,出聲問道。

    “沒什麼……對了!”

    齊休隨口敷衍了一句,心中忽然一道靈光閃過,“瞞了什麼?,對,就是瞞了什麼!”不由自主,加了轉圈的腳步。

    “幽泉之下的秘密,那個藏寶圖,若早先是蒯量書之物,一切便就解釋得通了!”

    “蒯量書被魏家所擒,藏寶圖落入魏婉手中!”

    “魏婉陽壽無多,帶著藏寶圖去尋找續命的機緣!”

    “蒯量書心存不甘,雇傭了多羅諾,在白山某地,襲殺了魏婉!前因後果,嚴絲合縫,並不是什麼巧合!”

    “多羅諾仗著築基修為,強行搶走了藏寶圖,蒯量書知道其中利害,所以即便修為不如人,但一直不依不饒,糾纏了多羅諾數年。”

    “蒯量書不敢借助自家門派的力量,因為散魂肉身這種物事,不敢示之於人,隻能用靈石雇傭不相幹的修士,如申崮之流幫忙。所以說多羅諾、申崮等人並不知秘藏中確切有何物事,而雇主蒯量書肯定是知情的!”

    在心把這些事想明白了,齊休猛地停住腳步,一捶手,“想明白有何用!前後與申崮,多羅諾簽下的兩張靈魂契約,還有魏婉拿著藏寶圖出外準備行奪舍之事,不管魏家知不知情,自己根本不能,也不敢去挑明!歸根結底,一個字都不能吐!”

    “哎!”

    齊休一口氣憋在胸口,鬱悶至極,“我從器符城,雇傭了黃韶能,引來了蒯量書,藏寶圖在魏家轉個手,到了多羅諾手中。而又是我,此時獲得了冥冥中築基機緣的指引,鬼使神差地到白山深處襄助多羅諾,收買申崮,殺了蒯量書,終於到得幽泉地底,那具散魂肉身,我築基機緣身邊!命運之力,將我和這些人糾纏交錯到一起,分明是為我鋪了一條築基的通途,隻可惜在處處殺機之中,好不容易掙紮到目標近前,終究還是氣運不濟,申崮成了最後的贏家!”

    一想到此,齊休隻能仰頭長歎,徒喚奈何。

    敏娘見齊休得知耳墜是嬸娘之物後,不知為什麼,好像十分煩躁,突然頹唐下來,心又軟了,從後環抱住夫君,無聲安撫。

    心情各異的兩夫妻默默相擁,彼此支持取暖,過了許久,終於被外麵闞芹的通稟聲打斷。“餘仙師到了,他好像吃多了酒,我攔不住。”

    “這個餘德諾……”

    齊休歉意地轉身,對敏娘說道:“我去見見餘老頭,你去魏家通傳嬸娘的訊息時,定要切記,一口咬定這耳墜是因為式樣和你們魏家風格相近,我無意中在博森城看到,買回來的。”

    敏娘從齊休的話中,哪還不知道另有內情,不過她的身心早已和夫君融為一體,再不多問一句,默默點頭,離開草堂,獨自往山都報信去了。

    ……

    “哎呀!我的掌門師兄!”

    餘德諾醉醺醺的,進門看見齊休,上前大力拍打幾下對方的肩頭,口中含含混混地嚷道:“慕菡都告訴我了,這築基機緣,沒了就再找,些許財貨外物,丟了就丟了,你也不必糾結,看開些罷!活著,比什麼都好哇!”

    “你醉了……”

    齊休看著白發蒼蒼的餘老頭,越來越像當年王涫老小孩般的形色,又不好和對待其他弟子一般,斥責罵,隻好無奈地將他讓到椅子上坐定,闞芹泡了杯醒酒茶,奉了上來。

    餘德諾抱著茶杯,像喝酒那般嘬了一口,繼續口沒遮攔地說著不著邊際的話,齊休此時哪耐煩聽這些,忍住不愈,用隻言片語敷衍。

    老頭一開始說了些白山深處的恐怖傳聞,大體是安慰齊休的意思。又越扯越遠,講起古來,“當年若不是你和展元,我這把老骨頭在黑河混不下去時,也動過去白山深處搏命的心思。要是那時候去了,說不得,能不能有掌門師兄的好運,活到這把年紀,都不好說。”

    “,各人緣法,無從預料……”

    齊休隨口答了一句。

    “哎,想想還真是,這人的命啊……古吉那麼聰明伶俐的孩子,死在無名穀一個獵戶手,秦唯喻那小呆子,倒傻人有傻福,如今修為還在看漲,哪想得到。”

    餘老頭這話,一擊戳到自家的傷心處,齊休拚命忍住怒氣,幹笑了兩聲。

    “當年要是古吉還在,現在也到三十歲了,今年正好該吃他的喜酒了……”

    餘德諾不停絮絮叨叨地扯東扯西,其中這句話,立刻勾起了齊休的思緒,閉目陷入回憶之中,其他的話,都聽不清了。記憶深處,古吉那活潑靈動的音容宛在。“若是古吉在無名穀活了下來,固然是我心所願……但他還有藏經閣之戰,天引山之戰,黑河坊之亂好幾關要過,能不能活到三十,還是未知之數。”

    又想到了自己的數次死逃生,特別是當年在兵站坊,那位齊雲行刑修士在自家後頸上的那記手刀,若是逃不過,此時也和古吉一般,深埋於黑河峰地下,成了黃土一抔。

    “咦,等等!”

    忽然如同無盡黑暗中響起道閃亮霹靂,“命運之道,說難測,修士怎會萬之外,感應到築基機緣,說注定,那我這趟無功而返,做何解!?命運之道,說無常,那我的【心血來潮】天賦,不是虛假,說料定,那我的【不在算中】天賦,又做何解!”

    一想到這,齊休道袍無風自動,靈力不受控製地,從全身毛孔散逸四出,心頭升起一絲迷蒙難明的啟悟,令人無法抑製地沉浸入內,【不在算中】【明己心】【見人性】【察寶光】【知風水】【心血來潮】,識海的【七竅玲瓏心】中,六個竅穴六彩雄光噴薄而出,唯一黯淡的竅穴之中,什麼物事隱隱預現,跳動不止。

    “這是?”

    餘老頭看見齊休身上的異像,驚得張大嘴巴,哪還有一絲醉意,到底他有分見識,“掌門要築基了!掌門要築基了!”

    飛奔出了草堂,高聲大叫,四處喊人去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8:09
第一百四十九章閉關衝築基

    仙林坳,正殿。

    往常的桌椅等物已被全數搬走,齊休盤膝坐於正中,慈愛地看著身前跪坐的弟子們,道袍微微鼓動,靈力不時還有散逸的現象。

    “黑河那邊,信鴉已經派出,餘德諾去追回敏娘了,其他人等,俱已到齊。”

    白慕菡跪於眾人之首,輕聲稟道。

    “這次築基之機,來的奇怪突然,黑河那邊,我等不得他們回來了。再傳訊過去,讓劍心和唯喻不要妄動,守住門戶,低調修行即可,隻等等敏娘罷。”

    齊休回道。

    “是。”白慕菡答應下來,又道:“衝擊築基所需之物,門中老早在您練氣剛達十層之時便已備好,不用再增添什麼。隻是,您不妨再考慮一下,齊南城中有租賃給散修的洞府,雖然不如家方便,但好歹是四階靈地,或者求一下魏家,山都山中的靈地也比仙林好上許多,我想他們會樂於給您這個方便的。”

    “不用了。”齊休擺擺手,“此步一踏,生死難料,我死,也要死在本門的土地上,勿需多言了。”

    “是……”

    白慕菡見齊休心思堅定,鼻子一酸,背過身去,暗暗用袖袍掩麵,擦拭眼角。

    白曉生今天也是少見的嚴肅凝重,還第一次穿上了楚秦的赤袍,立於齊休身後,打出一道法力,壓製住齊休靈力的散逸,輕聲提醒:“時間不多,把該辦的事辦了吧。”

    “嗯……”

    齊休得他提醒,知道在自身靈力散光之前再不進入深層冥想,不光築基無望,廢了滿身修為隻怕也在眼前,時間的確已是不多。趕緊肅容宣道:“我這次築基,成與不成,都在未知,若是出了意外,隕落……也是命中自有天數,沒得什麼好怪的,既如此,便先把後事辦了,省得到時候門中生亂。”

    “嗚……”

    他這話一說,小駱都傷心地哭出聲來,其餘諸人,也屏不住,開始低聲抽泣。

    齊休見他們這樣,作態笑罵道:“這是本掌門大喜之事,你們哭勞什子,莫非都不看好我?”

    “不是,不是……”

    弟子們稀拉拉地齊聲否認,各自強撐起歡容,看在齊休眼,卻分外的舍不得。

    “首先,我若身死,由白慕菡繼任掌門之位,大家可有意見?”

    齊休當先宣布繼位人選,說話間,還特意往張世石看去,張世石紅紅的眼眶和師兄四目相對,清楚他的顧慮,連忙俯下身去,帶著眾弟子大聲回道:“我等無意見。”

    “好……”

    齊休見他真心如此,心懷大慰,轉頭對白慕菡說道:“你心思細膩些,接下來,還要敲定哪些事,你一一回了來,我好定奪。”

    白慕菡回道:“門中這些年,人人循規蹈矩,並無多大事情需要變動,隻有內門弟子一事,幾個天賦和修為進度出眾的,還是早定名分為好。”

    “嗯……”

    齊休知她意思,內門弟子,幹係甚大,不光牽涉日後弟子本身的所獲資源,還關係到多年以後,是否能成為門中長老的資格,背後還有各家家族的地位等等,自己一直拖著,難下決心。白慕菡心思通透,知道她不如自己威信服眾,若是自己真有三長兩短,拖到以後她來解決,徒添許多掣肘後患,現下是最好的時機。

    目光從幾個有資格進入內門的弟子身上一一劃過。

    楚無影,十歲,單本命,單靈根,乃是當年,齊休和楚奪狼狽為奸,從白山深處偷盜來的嬰兒其中一員,被南楚門謊稱是楚慧心後輩養大,然後又送至了楚秦門。他的本命和齊休,張世石一樣情況,是不知名目的一道黑白色氣團,一種廢靈根。楚奪特命齊休可以將【明心見性】和【趨吉避凶】兩種秘傳傳授,詭代而成的本命是一方寶閣法器【萬影閣】,同參之物為一階法器【多影閣】,極為契合,修為進度自然不慢,十歲已過了練氣第一檻,達到練氣三層。

    楚無影雖然年幼,但因為一直被當孤兒來養,齊休忙於修行和門中事務,又要追尋築基機緣,又有妻妾纏人,也無法全身心的撫養、教導他,所以養成了沉靜堅毅,惜字如金,略有些孤僻自卑的性格。他一來可以算是齊休的衣缽傳人;二來表麵上的出身是南楚門已故金丹的後輩,十分高貴;三來齊休對他,心底總存著幾分愧疚,所以這內門弟子之位,肯定是跑不了他的。

    “楚無影,提升為內門弟子。”

    齊休第一個宣布的人選,也是眾人早已料定,無人感到不妥。楚無影膝行上前,雙手接過白慕菡遞過來的內門弟子令牌,對齊休叩首行大禮,口中說道:“謝掌門師兄。”便再不多話,退回原地。

    秦思趙,十歲,雙本命,單器靈根,左山秦氏乃楚秦門開山老祖秦烈兒嫡支,又是秦繼親子,母親趙氏乃禦獸門趙良德一係後輩,出身也不差。思趙這個名字,乃秦繼思念亡妻趙氏所起,長相也肖似秦繼青年時,英俊挺拔,仿佛天生就帶絲貴氣。

    雖然他的家世為齊休,張世石,甚至白慕菡所忌,但因為秦繼受罰圈養,從小沒在父親身邊呆過,登仙之後就一直在山門內撫養。性格不似乃父,反而溫文爾雅,略帶狡黠,小小年紀,言談間常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倒像極了他的座師白曉生,自然也深得白曉生喜愛,在門中也招人喜歡。

    秦思趙雖然比楚無影多了一個本命,但一來不用詭代;二來他的本命【七星靈劍】【七煌玄刀】刀劍雙絕,乃極其適合爭鬥的殺星本命;三來同參好找,一階【七星劍】,一階【七煌刀】,都是常見的飛劍類法器。同樣練氣三層,內門弟子之位,也是穩拿。

    “秦思趙,提升為內門弟子。”

    齊休宣布完,秦思趙上前接過令牌,對齊休叩拜完,唱到:“謝掌門師兄,祝掌門師兄早日築基,大道有成。”說完,一樣退下不提。

    展仇,六歲,單本命,單水靈根,展元之子,白慕菡是他母親,白曉生是他外公。不提出身,光是對展元的那份感情,就足以影響齊休的決定。雖然現下練氣一層,才剛過了啟蒙,並沒踏過練氣第一檻,天賦福緣還不好說,但年紀尚小,單本命【瓶中水】,同參二階【黑曜玉淨瓶】,又有母親外公一心扶持,想來有所進境不是什麼難事。

    “展仇,提升為內門弟子。”

    小展仇學著師兄的做派,同樣上前從母親手中接過令牌,對齊休規規矩矩磕完頭,奶聲奶氣地說完感謝的話語,在親人關愛的眼神注視下,退回原位。

    “呃……”

    齊休環顧一圈,其餘諸人,本命靈根都駁雜得多,張世石雖然是單本命,但是不經楚奪允許,楚慧心的秘技不能外傳,他廢本命的致命缺點無法可想,這些年一直是練氣五層。而且何玉出走一事,對他打擊太大,世事消磨,他本人也無心再進一步。

    秦思過,十五歲,三本命,兩靈根,仙林秦氏,雖然本命靈根比前三人駁雜些,但悟性勤力,都是上上之選,現下已練氣四層,同何玉當年的進度差不多少,而且是門中小一輩,麵相氣質上最有道家風采的一人,清秀淡然,揮灑自如。本命也都是便於爭鬥修行之物,若是升為內門弟子,也無不可。

    齊休沉吟許久,終於還是不想在內門弟子中再多一個秦氏子弟,暗暗搖頭,自我否定了這個想法,朗聲宣道:“就這三位罷!”又囑咐了三小一些互助互愛,勿自以為嬌貴,欺壓同門的話,便決定下了此事。

    隨後白慕菡又提了一些門中要事,齊休一一決定,在白曉生的催促中,起身向準備好的草堂走去。

    ……

    “我閉關之後,你們務必外鬆內緊,門中護山大陣全開,不可有一絲懈怠。”

    “沈昌,你和餘德諾的典禮之責不要放下,該幹嘛還是幹嘛,周邊各修真家族和門派,迎來送往,一應都去。隻是口風要緊,不要透露我開始閉關,衝擊築基之事,餘老頭貪杯,嘴巴又不太嚴實,你一定要看緊了他。”

    “闞芹,你幫敏娘照顧好玥兒……”

    “……”

    齊休坐入草堂之中,忽然開始囉巴嗦地對門外的眾人囑咐起瑣碎小事,白曉生連聲警告都不搭理。直到看到敏娘飛奔而來的身影,他衝愛妻微笑頜首,深深地看了可能是此生的最後一眼,在敏娘淚水漣漣的絕美身姿衝入草堂的前一刻,狠下心,揮手從內封住門戶,【明己心】天賦急速運轉,終於定住了留戀塵世之心,開始展望大道之途。

    環顧四周,草堂內輔助陣法,辟穀丹藥,急救符篆等等應用之物,應有盡有,這便是門派之人比之散修的最大區別,這也都是齊休二十年辛苦,掙紮出來雄厚家業的證明。

    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當年【清河坊】中,淘換得來的築基丹。

    這顆丹藥,伴著自己多年,從清河坊,到楚秦山,到黑河峰,再到仙林坳,從三十歲,到四十歲,再到五十歲。時光荏苒,而藥效並不見稍減,隻是麵前的人,年華老去,修為漸增,經曆過生離死別,愛欲情仇,滿懷留戀和期望,消磨著赤子之心。

    喉頭一梗,將丹藥拋入口中,閉目之時,眼角流過一滴清淚,終於進入深層次的冥想,開始了衝擊築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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