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81562138 2015-1-5 16:2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479049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2:52
第七十章擂台賽中三

  齊休、張世石、餘德諾三人更是笑得嘴都歪了,這顆新星的冉冉升起,他們都自認有一份功勞在的,一齊迎下何玉,不住噓寒問暖。

    張世石又再三確認他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嘿嘿,若是那沙空鶴是和你性命相搏,他還會收回那道白沙風卷麼?你真有自信能夠擋下?”王涫輕撫長須,緩緩問道。

    何玉低頭想了一下,“如果是性命相搏,大概會是他死我重傷吧。前輩教誨,小子懂了。”然後轉向齊休稟道:“掌門師兄,剛才比鬥,我似乎有所得,想回山打坐看看能不能悟出什麼,等第二輪我再來。”

    “好,好!”他有這種領悟能力,齊休哪有不同意之理,張世石猶不放心,一同陪他回去。

    擂台第一輪已近結束,王家剩下兩位修士都順利晉級,楚秦門隻剩古吉一人還沒輪到出場。

    這次比鬥,還是操辦得倉促了些,台下的修士們無所拘束,此時都已散的差不多了,場中立時冷清不少。

    “楚秦門,古吉,對陣,山都門,斯溫煜。”

    台上奉行唱號聲一傳出,齊休馬上感覺到遠處斯溫泰投射過來一道陰狠譏諷,針紮似的目光。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齊休趕忙囑咐古吉不要糾纏,上去晃一下就認輸下場。

    “廢物……”斯溫泰注意力全在楚秦門這,聽到齊休言語,怪話立馬悠悠傳來。

    “不要理他,管好自己就行。”齊休用身體擋住古吉向斯溫泰那邊怒視的目光,再次囑咐道。

    古吉一反常態,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掌門師兄,我想把小金帶上去。”一直陪伴著他的【異瞳金絲猴】被抱在懷中,學著主人的樣子,對著斯溫泰那邊呲牙咧嘴。

    “呃……好吧,隨你吧。”齊休見古吉神色有異,但是台上廣匯閣奉行以一再催促,沒有辦法,隻好放他帶著猴子一道上台。

    山都門的斯溫煜正等得不耐煩,見古吉上台,將一隻手抬起輕輕揮動,“哎呀,這隻蒼蠅好賤,還沒趕,就飛得老遠。”諷刺之意溢於言表,台下剩餘觀眾也報以稀稀拉拉的嬉笑。

    “哼!”古吉神色無比嚴肅,將小金放下,緩緩抬手,不卑不亢地說道:“請!”

    “咦?”斯溫煜見他不像是要認輸的架勢,奇道:“你要和我打?”

    “廢話那麼多幹什麼?莫非你不敢?”

    “哈哈哈!”斯溫煜心說求之不得,一陣獰笑,“好!讓你多吃點苦頭,長長記性!”一揮袍袖,炙熱火刀劈手打出,再掏出數張火球符篆,用連珠手法封住古吉各個去路。

    齊休大急,衝到台邊喊道:“古吉你這是幹什麼呀?下來啊!”

    王涫一把將他扯回來,沉聲說道:“孩子們少年意氣,既然不願忍,也不要硬逼他了。”

    齊休無法,人都在台上了,又不能親自上去拽下來,隻能揪心地看著場中。古吉已一個翻滾,躲過大部分攻擊,抬手打出【水元素防禦罩】,將自己和小金罩住,抵消剩餘攻擊。翻滾之中,還抽空戴上一個鷹頭猴嘴的古怪麵具,手中也多了把一階的殘破短槍。

    “這是?”王涫從沒見過,還以為是什麼神秘法術,齊休跟他解釋:“古吉性情活潑,這些都是以前他用自己庶務賺得的那點靈石,買來的玩耍之物,短槍也是壞的,早已失效。”

    斯溫煜各種火係法術符篆連發,將古吉趕得在擂台上上躥下跳,繞著擂台邊緣不停繞圈,雖然十分狼狽,但是連根毫毛都摸不著,心中怒火更盛,“裝神弄鬼!你隻會學畜牲,在地上打滾麼?”

    古吉不再理他,專心一意用常年和猴子玩耍中領悟出來的身法,閃躲攻擊,斯溫煜雖然修為遠在他之上,火係道法使用也十分純熟,但是好像不會什麼控製法術,火球、火環雖然使得熱鬧無比,但還真的暫時拿古吉沒什麼辦法。

    “可惡!”斯溫煜見連番強攻都無功而返,心中即怒且驚,深深認識到自己爭鬥中的不足之處,反而冷靜下來,吞下一粒回氣丹藥,繼續維持攻擊,希望對方露出丁點破綻。

    場中兩人,一個人就如同隻噴火巨龍,周身不斷發出道道火光,另外一人就如同靈猴轉世,在縱橫火網中閃轉騰挪,越來越得心應手。

    兩道火環上下夾攻,古吉用短槍為杆,撐住身體從縫隙中閃過,頗得猴子爬樹的精髓,“好!好哇!”趙騰看到此節,不禁大聲加好。在場禦獸門修士對這種模仿自獸類的身法都大感意趣,甚至從中獲得不少啟發,看得真叫個如癡如醉,頻頻爆發出陣陣好彩。

    街一段時間之後,斯溫煜勝在靈力深厚,又有靈丹相助,似乎還能維持高頻率的攻擊很久,而古吉雖然不用花費靈力,但這種身法對體力消耗甚大,即使有【輕身符】加持,額頭依然開始見汗,呼吸也粗重起來。

    “哼!看你能蹦躂到幾時!”斯溫煜自然不會漏過對方體力逐漸不支的現象,雙手法訣一變,注重攻擊起古吉的下三路來,讓他消耗加劇。古吉也意識到這點,從大幅拉開繞著對方遠遠閃躲,開始轉變為逐漸拉近兩人距離,似乎想轉為近身決戰。

    “難道你還想贏?”斯溫煜心中冷笑,既然對方主動拉近距離,自己的法術就更難被他閃躲了,心念電轉,法訣再度一變,改用瞬發的高移速法術正麵轟擊。

    “!!”古吉再不能完全躲過對方法術,身上連連被擊中,楚秦道袍自帶的風罩早已被打掉,身上焦黑一片,皮肉都被燒得滋滋作響,這還是瞬發法術威力較小,又有意護住要害部位的緣故。他似乎仍不想放棄,咬牙死命堅持,台下的楚秦門諸人看得心疼不已,齊休更是帶著哭腔喃喃喊道:“別打了,不要再打了。”

    “呔!”頂著劇痛,古吉終於衝到斯溫煜身前,高高躍起,合身撲上,槍尖直取對方麵門。

    “哼!幼稚!”斯溫煜冷哼一聲,手中符篆燃起,一道【火元素防禦罩】護住身形,就在此時,古吉肩上的【異瞳金絲猴】雙瞳之中閃出一藍一綠兩道詭異光芒,打在對方剛升起的護罩之上,無聲無息之中,護罩竟然憑空湮滅,詭異莫名。

    “這!?”

    斯溫煜大驚失色,再想補救已來不及,古吉的短槍已抵住他咽喉要害,一滴鮮血順著槍尖緩緩流出。

    “你輸了。”古吉已和一個炭人一般,渾身上下被燒得一處好地方都沒有,鮮血在焦黑的皮肉上到處流出,再配上那張鷹頭猴嘴麵具,狀極恐怖,他的聲音卻平靜非常,就好像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

    斯溫煜雙手無力下垂,沉聲說道“我輸了!”不夠人聰明,不夠人狠,還有那詭異的藍綠光芒,要是性命相搏,他已隕落在一個平素根本不會拿正眼瞧的練氣二層修士手中,輸得無話可說。場下觀戰修士先是一陣沉默,然後發出震天般掌聲,練氣二層強挑練氣後期,沒想到今天真能看到這種場麵。

    古吉剛一下台,便一頭栽倒在齊休懷中,齊休一邊施救,一邊心疼地哭號出來,“吉兒呀!嗚嗚……”

    身後各家參賽修士,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以練氣二層強挑後期修士,整次擂台賽中,就這獨一份了。

    山都門眾人無顏再呆下去,趁大家都不注意,走得一個不剩。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2:53
第七十一章擂台賽下篇

   鬼市人來人往,下半夜仍然熱鬧非常,持續數日的擂台賽第一輪終於落幕。

    有些修士不願就走,想直接等著觀看第二輪比鬥,紛紛在附近留連不去。

    黑河坊進入前所未見的繁榮,物價飛漲數倍,但還是有不少人買單,特別是平常很少見到的各家女修,難得出來一趟,出手十分大方,成了最受歡迎的主顧。可惜這目前的坊市中心在擂台賽後,難免被邊緣化的命運,如今已是最後的瘋狂。

    二樓靜謐的客房中,楚秦門諸人圍在古吉床邊,除了何玉正在閉關,張世石和展元等人得知消息後,全部從黑河峰上過來探望,看著昏迷不醒的古吉,人人沉默不語,各想著心事。

    “掌門仙師,飯菜做得了,都吃一點吧。”

    一位年輕的凡人仆役在門外低聲稟告,展元****得法,從移民中挑選出的幾個機靈小夥子,已經能挑起旅店日常事務的大梁。

    齊休一點胃口也沒有,打發弟子們去吃,自己走到窗前,這處窗口正遙對著街市中心,白曉生孤零零地鎖在那,行狀比凡俗間的乞丐還慘上十分,頭仰靠在石柱上,人清醒著,感應到齊休注視的目光,竟往他這回望過來,目光麻木空洞,毫無人類的感情。

    “哎,也是個可憐人啊……”齊休心中升起些憐憫之情,忽然有一股衝動想幫幫他,平素他是絕不敢攪和到這種事去的,但是古吉今天的選擇,給了他很大的觸動。古吉就像自己一個反麵的影子,退讓或者抗爭?退則被人騎在頭上,雖然忍辱但能偷生,抗爭的下場……就和古吉一樣,全身燒傷躺在床上,而且本源受損,沒個幾十天別想下地走動。

    但是!一想到山都門灰溜溜離開的樣子,齊休心中就升起一陣陣的意,以練氣二層擊敗練氣後期,人生有如此的閃光時刻,又夫複何求呢?初來南疆時,南楚門是天,是大恩人,齊休沒法不對他們崇拜,敬仰,乃至卑躬屈膝,但是實際呢?楚佑閔高傲自私,楚佑光歹毒殘忍,甚至楚奪這種金丹高層,做的也是盜人兒女,使人骨肉分離的缺德事情,特別是那一對對又聾又啞的所謂夫妻,隻怕也是用殘忍的手段,人工造成,這敬從何來?恩從何來?剩下的恐怕隻有恐懼了。

    他本人就是一個棄嬰,更能體會一輩子不知親生父母為誰的苦痛,那些天賦絕佳的嬰兒,隻怕日後一生都會生活在編織的謊言當中,生活雖很優渥,但是認賊作父而不自知,說不定還要為南楚門出生入死,何等諷刺和悲哀。

    “展元!去取件我們家的新道袍來!”那股衝動真的轉化為決定時,心中一股豪氣頓生,自己不敢反抗楚奪,難道楚佑光都不敢試著對抗一番麼?正道修士,不悲天憫人,幫扶弱小,何能稱得上是正道?何能稱得上是正人!?就算如古吉一般下場,自己好歹也努力過,抗爭過,雖九死亦無悔了。

    “掌門,您這是要?”展元進來將衣服遞給齊休,卻發現剛分別不久,掌門師兄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不同,額頭隱隱發亮,周身正氣凜然,比之一些築基修士,還要顯得道行高深。

    “去做些該做的小事。”齊休淡淡回答,從窗口一躍而下,緩步朝白曉生走去。“掌門師兄!慎行!”展元一瞬間明白了他想幹什麼,趕忙出口阻攔,但為時已晚,齊休已走到白曉生近前。

    “你雖然自有取死之錯,但罪不至受此羞辱。”齊休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打出數道【清潔符】,將對方身上層層汙垢洗淨,然後幫他套上道袍。

    白曉生還是那副麻木癡傻的樣子,任由施為,直到齊休將他打理幹淨,轉身離開的時候,才低聲幽幽說道:“你雖一片好心,但行無用之事,徒招禍端,智者所不取。”

    “人總該堅持點什麼,不是麼?”齊休背對著他站定,緩緩回道。

    他的動作已引來不少過路的修士圍觀,一直看守在此的楚佑光手下也從暗地衝出來,一把將齊休揪住,口中惡狠狠地高聲罵道:“你誰啊!?這人是我南楚門的犯人,在這服罪呢!你竟然敢……”話還沒說完,就被從旅店跟出來的張世石給一把推開,他見楚秦門人多,一頭跑進原屬於楚佑閔的拍賣行,喊人去了。

    “我道是誰,齊休你哪來的膽子?誰指使你幹這事的!?”楚佑光從麵氣呼呼地衝出來,目光不停往四周掃視,心說肯定有人指使,齊休這種人不可能敢獨自幹出這種事來。

    “見過楚兄。”齊休不卑不亢地一拱手,回道:“無人指使,我看這人十分可憐,就幫幫他,我也勸楚兄,折磨羞辱這種事,那是邪魔外道和凡俗間酷吏所為,不是我正道修士該幹的事,還望楚兄日後……。”

    “夠了!”齊休話還沒說完,就被楚佑光氣得打斷,“我南楚門元嬰老祖的命令你也敢違抗,你不想活了?”

    “吵什麼!?”眼看事情不能善了,從各處建築出來圍觀的修士也越來越多,南楚門主持擂台賽的金丹老祖突然降臨,在半空中出口喝罵道。

    “啟稟老祖,這個小小……”

    “不要說了,來龍去脈,我都聽到了……”南楚門的金丹老祖打斷楚佑光的告狀,他和廣匯閣等幾家齊雲的金丹修士因為擂台賽的事,並沒有離開黑河坊。這件事既然吵起來了,以金丹修士的感應,那幾位不可能不知道,估計這會兒都在暗暗關注著呢、好歹都是些正道修士,南楚門也自詡為正道一份子,齊休一口一個正道所為,要是現在給齊休顏色看,這以後南疆楚家在齊雲的風評估計就要差不少。

    算了,索性做個好人,又不是多大事。“一點小事,吵吵嚷嚷地像什麼樣子,以後你也不要再虐待這個罪人了,鎖在這就行了,散了,散了。”

    金丹老祖一飛走,楚佑光就蔫了,他還以為齊休有什麼了不得的後台呢,連金丹老祖都幫著說話,也不敢再高聲叫罵,一甩袖袍,氣呼呼地回拍賣行生悶氣去了。

    楚秦門眾人見到如此結果,紛紛圍了上來,“掌門師兄,您真棒!”張世石最佩服這種正義之舉,一向有些軟弱的掌門竟然做下這等行為,讓一直隻敢在心想想的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對齊休更加崇拜。

    四周瞧熱鬧的各路修士也報之以掌聲,齊休見太過招搖,趕緊將弟子們招呼進旅店。

    “謝謝”身後傳來白曉生微弱的道謝聲,齊休身形微頓,但終於沒有再停留回話。

    等到第二輪比賽開始,古吉還躺在床上,何玉一直閉關,齊休也不想中斷他的修行,楚秦門就隻剩餘德諾一人打擂。

    餘德諾看家的兩枚二階棗核釘,已在第一輪同對手兌掉了一枚,實力比第一輪之時更加不如,上去被人三下五除二,很解決。

    既然如此,楚秦門眾人索性也不再留下觀戰,隻安排沈昌在坊市招呼產業、通報消息,其他人等通通回轉黑河峰,繼續過著以前平靜的日子。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2:58
第七十二章張世石娶妾

    將古吉運回山中養傷,生活也再度平淡下來。

    外麵的風雨被護山法陣遮擋,黑河峰終日溫暖如春,楚秦門不知不覺在這南疆,已過了足足八年有餘。

    吉日良辰,後山一處院落中張燈結彩,鬥大的雙喜字貼在正堂。

    “世石老弟今天大喜之日,加上掌門師兄和何師弟修為進境神速,我們楚秦門來日大興,指日可待,來!大家共飲此杯!”楚秦眾人濟濟一堂,餘德諾將杯中酒舉得高高的,朗聲祝道。

    其餘諸人也是笑語盈盈,紛紛應道:“幹!”

    滿飲此杯,一身大紅的張世石身後,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做婦人打扮,也穿著一身紅色吉服,雙頰飛紅,似乎不勝酒力,紅袖輕掩,連聲清咳。兩人不但長得極美,麵容竟然也一般無二,齊齊做嬌羞小女兒態,宛如美人照影,真是人世間一道美景。

    “哈哈哈,兩位小娘子似乎等不及了,我們也不要打擾張老弟行人倫大禮,出去罷,出去罷。”餘老頭這幾年過得逍遙,相貌也什麼變化,隻是更加口沒遮攔,為老不尊,那對少女聽他這話,羞得脖子根都紅了,頭垂得更加低。

    張世石頜下已留起三縷長須,麵相也更加成熟,他今年整整三十歲,修為還是練氣五層,見齊休和何玉兩人修為日進,自己卻寸步難行,終於漸漸埋下那顆追求大道之心,山中日子又過得安逸,便開始一心享受俗世間的榮華。

    秦繼當年送來那些仆役家的女孩兒,如今都長得熟透,到了可堪采摘的時候,他和這對雙胞姐妹早已看對了眼,一到可以成婚的年紀,就娶了兩人過門,不過畢竟地位上差太遠,隻給了妾室的名分。他笑罵道:“餘兄我看你還不老,說不定到時候我還能吃你一杯喜酒呢!”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紛紛告辭出去,把空間留給新婚的三人。

    齊休自從得了那本【明心見性訣楚慧心改】,修為再無阻礙,如今已是練氣五層,三十八歲正值盛年,【明己心】天賦日日精進,一雙眼睛修煉得精矍透亮,閃現著慈祥睿智的光芒。一邊領頭往外走,一邊回頭對展元笑道:“你比世石小一歲,我看明年就該吃你和慕菡的喜酒了。”

    展元聽到他這話,回頭和身側一位女修默契地對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隻怕到時候不能像張師兄這樣大辦了,隻是苦了慕菡……”

    女修忙止住他話頭,“你別這麼說,我父親當年得齊掌門仗義執言,這些年又一直是你在坊市照應,才勉強活的像個人,他那擔著幹係,我還怕因此連累大家,一些虛禮又算得了什麼。”

    女子年紀看上去比展元大些,修為高達練氣五層,一身素淨服色,雖稱不上漂亮,但別有一番嫻靜溫婉的氣質,長相竟然和被鎖在黑河坊的白曉生有些相似。

    “哎,白前輩當年要是不攤上這麼件事,你如今也不必過得如此窘迫,苦了你了。”齊休輕輕一歎,這白慕菡正是白曉生之女,因為常年呆在黑河坊中暗中照顧父親,加上感激楚秦門對白曉生的幫助和關照,一來二去,和常駐坊市的展元結下了情愫,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等她正式嫁給展元,也會正式成為楚秦門的一份子。

    “他那是自作孽,不知哪學來的癖好,專門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害人害己。”一提到父親,白慕菡是又氣又憐,因為這件事,她本來在白山的婚約也被對方家族退了,從一個從不知愁為何物的築基修士之女,陡然變成人人避之不及之人,唯恐因此得罪了南楚門的元嬰老祖。要不是得到展元的照顧,都在黑河坊過不下去了。

    “白前輩的那些文章,我找來看了不少,寫得生動逗趣,平時休閑看看倒真的不賴。”古吉突然插話,他傷愈之後,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楚秦門少了他,估計要少一半以上的樂子。

    齊休聽他這話,有些著惱,當年能以練氣二層對上練氣後期戰而勝之,說明古吉是很有天賦的,但是他就是不肯一心一意用功,白白浪費了大好時光,佯怒教訓:“咳咳,那些閑書,你少看些!學你何師兄,多用些功夫在修行上罷!”

    古吉最怕掌門拿他來和何玉比,猶不服氣,出口辯駁:“何師兄偷偷也看,我看見他藏在枕頭下的,不信我這就去翻出來。”

    何玉無端被他扯出隱私,被鬧了個大紅臉,尷尬惱羞之下,兩人一追一逃往遠處跑走,眾人看著他們的背影,齊聲大笑。

    齊休也跟著無奈得笑了,這個古吉,真是古靈精怪,隻好轉而問起展元坊市中的生意。

    一問起產業,展元頓時笑容一斂,“如今坊市比以前大了十倍不止,我們那處地方變成了犄角旮旯,我把樓下改成了靈茶鋪,平日都是些在坊市討生活的低階修士來光顧,旅店生意也不好,越發賺不到什麼錢了。”

    “哎!”提起這出,楚秦諸人的臉色就差了下來,自從坊市的利益被那些大宗門瓜分之後,楚秦門這個地主連口剩湯都難喝著,現在主要靠著擴大養殖的豬魚牟利,但是趙良德在禦獸門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豬魚大賺的好時光很就要過去了。

    說起趙良德,還是要說回那次擂台賽,自從楚秦門眾人回山之後,擂台賽進入第二輪,各家大宗門修士紛紛碰頭,爭鬥愈發激烈。

    特別是禦獸門趙家修士,和禦獸門另一係的修士在擂台上見麵之後,絲毫同門之誼都不講,不但大打出手,甚至不惜殘肢斷臂,硬憾本源,徹底將禦獸門的內鬥之慘烈展現在世人麵前。趙家修士大敗虧輸,趙良德因此聲望大損,如今權勢已一天不如一天。

    確切的消息也在黑河周邊流傳開,趙良德的座師,金丹修士魏同已壽元無多。望風使舵的各家修士見再沒好處可得,紛紛湊到禦獸門另一位金丹老祖勢力下討好去了,就連王涫都不例外。

    齊休因為楚奪的密令,不得不跟著趙良德一條道走到黑,展元提過幾次改換門庭的事,都被齊休給否了,他又不能明說緣由,隻能維持如今這種不尷不尬的狀態。

    楚秦門人口漸多,去年登仙大典又收錄了一位叫做李探的雜靈根孩童,加上齊休和何玉的修為增漲,花費更大,而收益反不如當年,隻能說湊合著過,明年白慕菡再正式入門,是無論如何也不夠了。

    “這個和趙良德的關係……”展元看準時機,還想舊話重提。

    “啟稟掌門,趙良德趙前輩已在抱元殿,傳掌門師兄去見他。”在外值守的黃和這時過來稟報。

    “這……剛說到他,他怎麼就到了?”

    齊休和展元驚疑地對視一眼,不敢再多話,趕忙往抱元殿迎去。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3:04
第七十三章承諾兌現時

    趙良德一襲黑衣,在抱元殿中不停踱步,一副等不急的樣子,這是他第一次來黑河峰上,卻無心留意周遭的風景,揮退旁人,隻留下齊休一個。

    “你當年答應過的事,還算不算數?”

    劈口就問起齊休最不願麵對的事,連寒暄似乎都等不得了。

    當年齊休將和趙良德交談的內容全部告訴了楚奪,對方明令自己繼續死死跟隨趙良德,根本不給選擇的餘地。如今索性充大頭,斬釘截鐵地答道:“當然,我楚秦實力雖然低微,但從不會做那種出爾反爾之事。”

    “好!好哇!”

    趙良德全無往年間閑坐殿中,受各路修士輪番朝拜的那副氣度,聽到齊休這話,一拍大腿連聲說好,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果然還是親家靠譜,那我再不廢話,到時候你們楚秦門出十個人,少不了你們的好處!發動就在旬日之內,你們哪都不要去了,等消息罷!”說完這話,轉身就走,急得和什麼一樣。

    “等等!”齊休雖然別無選擇,但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放他就走,躬身一禮,“還請趙前輩明示一二!”

    “哎呀,沒什麼好明示的,現在還不能透露是跟哪邊開戰,總之等我來接你們,隻要到時候你們能出十個人,幫我做過這一場,天大的好處等著你們!你的黑河連凡人容身之地都沒有,難道真不想要一片山清水秀,魚米俱豐的所在?隻要此事一了,我包你如願。”趙良德邊步履匆忙,不耐煩的走出門口,騎上一隻****的黑鷹。

    齊休顧不得地位之別,趕忙追上前去,一把拽住他袖子,“好歹讓我知道,不是對與我楚秦有恩的動手吧?”

    趙良德笑了,“對你楚秦有恩?我腦子有洞去和南楚門,齊雲派開戰麼?放心,不但無恩,說不定還有過節,更不是什麼大危險,我不會害親家你的,不為你們想,我還要為我家的後輩想呢!你們主要就是搖旗喊,壯壯聲勢,我也沒淪落到真要依靠你們的武力。”然後再不管齊休,一催黑鷹,心急火燎地飛走了。

    既然動手就在旬日之間,已沒有多少時間給齊休仔細準備,就算算上還未正式入門的白慕菡、才五歲的李探,總共才十三個人,一次就要出動十人,幾乎就是傾巢而出了,第二天也顧不上張世石新婚燕爾,把全部人拉到楚秦觀中議事。

    餘德諾麵色灰白,嘴唇都害怕得不住抖動,“這好好的,怎麼就要和人性命相對了呢?”

    展元也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為趙良德這種過氣之人送命,不值啊!”

    張世石就是看不慣他們這樣,立刻反駁:“既然掌門師兄早已應下這樁事體,再說這些也是無用。”

    齊休大手一揮,沉聲說道:“就是這個理!不要再討論去不去了,我的意思,世石你剛剛娶妾,和李探一起留下,而且我要是有什麼意外,你也能代替我照顧宗門。”

    張世石昨晚剛品嚐到男女歡娛的滋味,正是迷戀的時候,雖然對齊休的建議有些心動,但還是一口拒絕了,“我的【重土盾】對正麵防禦很有用,這種時候怎麼能躲在家,我去大家都能安全些,讓何玉留下吧,他前程遠大,不能出什麼意外。”

    “我也去,說不定還能再得些緣法,古吉上次擂台上本源受損,一直有些體虛,讓他留下吧。”何玉上次擂台賽後,不僅獲得了越過練氣第二檻的契機,而且還領悟出一招威力強大的本命天賦,對於一心求證大道,已經練氣七層的他,這種事他反而求之不得。

    “我不會留下的,你別說了。”

    古吉也拒絕留下,說來說去,大家都不願獨留,餘德諾雖然不情願,但做為門中修為最高的人,又是外來修士,他要說願意留下隻怕日後在門中也呆不下去了,所以也表示拒絕。

    “也別爭了,一起去不就行了,左右多一人少一人的事。”黃和出了個主意,大家紛紛讚同。

    齊休卻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萬一出什麼意外,楚秦門就絕了戶了,這可是他萬萬不願見到的。

    “我說一句吧。”白慕菡冷眼旁觀許久,見這些大老爺們兒爭半天爭不出個結果來,忍不住開口表達自己的意見:“展元看守坊市,山門留一位練氣二層的同門加上李探,我去。”

    展元怎會同意:“哪有老婆出去拚命,自己呆在家的道理!”說得白慕菡俏臉微紅,畢竟兩人現在還未正式成婚。

    她偷偷掐了展元一把,繼續說道:“我的想法是,既然是與人作搏命之爭,那麼務必如獅子搏兔,不能留一點餘力。修為越高的越是要去,我練氣五層,說什麼也比展元高些,他常年忙著庶務,長處不在爭鬥這,何必帶他去呢?”

    一席話說得展元麵紅耳赤,連聲嚷嚷不對,不是這個理。上次擂台賽的丟臉表現是他一生的痛,卻沒成想被未來的妻子當那麼多人麵揭出來講,一時有些下不來台。

    齊休卻聽出幾分道理,既然要爭鬥,的確就不能再想著留手,白慕菡是築基修士之女,眼界畢竟高些,終於做下決定,“那慕菡就一起去,展元留下看守坊市,……”目光從秦唯喻身上掠過,這個笨笨的弟子幹活雖然賣力,爭鬥起來也是無用,本來留他最妥當,但是如果真有意外,張世石之下,他是屬意展元接任掌門的,秦唯喻由於特殊的身份,要是留下說不定會是個隱患,不如帶在身邊。“虞景,李探留下來看守山門,其餘諸人也同去。”

    展元還待再爭,齊休這次決心一下,根本再不容他反對了,再爭也是無用,隻得轉而用自己商業上的長處,幫門中拚命變賣些平常用不著的物事,換回各種利於搏殺的符篆法器。不同於上次擂台賽,這回是真的要以命相搏,而且連誰是對手都不知道,門中上下全部動了起來,盡一切力量為之做萬全的準備。

    “這是一階陣法【偽四象幻陣】的陣盤,這種陣法雖然各方麵平庸,但布置起來最是簡單不過,隻要東西南北中五塊陣盤放對位置,立刻就能生效,還算是全麵,最利於群戰。”

    展元一邊解說,一邊將幾樣布陣器具遞給張世石,張世石也真誠道謝,事到如今,兩人有什麼嫌隙都要放下了。

    十天之後,趙良德派來接應的【銀背馱鰩】緩緩降落,終於到了要出發的時候。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3:07
第七十四章對手終確定

    齊休喋喋不休地拉著虞景和小李探囑托,展元和白慕菡,張世石和新婚的兩位愛妾,各聚成一團說著私房話。

    整個黑河峰上,一派生離死別的景象。

    馭獸的趙家修士也表現出不一般的耐心,靜靜等在一旁。

    千言萬語說不盡,歡聚總有別離時,踏上巨鰩背部,發現已有不少修士,或三五成群,或形單影隻,各處散坐著,其中有些人很是麵熟,齊休在趙良德處回事時依稀見過。一位趙家修士遞過杆大旗,絳色旗麵,上書兩個金色大字‘楚秦’。

    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楚秦門的名號麼?

    齊休想說拒絕,那趙家修士臉色一沉,“正是要你們搖旗喊,以助聲勢,不打旗號算什麼事?”不由分說,硬塞在齊休手中。

    要是隻用搖旗喊,那還真求之不得,隻是可能麼?齊休心中腹誹,無奈,將旗子轉遞給秦唯喻,吩咐他一路撐著。

    秦唯喻年歲越大,腦袋反而越發的不清楚,癡癡傻傻的,做這種事倒是正好。

    巨鰩速度飛,很進入禦獸門境內,飛越齊休常去的趙家勢力範圍,一路向東,竟往南疆禦獸門山門而去。

    數日飛行之後,前方隱隱傳來極大嘈雜之聲,齊休和各家修士走到巨鰩頭部遠眺,駭然看見天空中各種巨型飛獸結成一個超級軍陣,數目竟然過百,無數小型飛獸和修士的遁光在其中穿梭來往。

    各種獸類的嘶吼,鼓樂的轟鳴,還不時有修士長嘯而過,整個空中修士軍團仿佛滔天巨浪,一路往南緩緩壓過。

    “往南?這是要去白山?”身側一名修士低聲驚呼,所在的巨鰩投進這龐大軍陣中,如隻鳥投林,激不起一絲浪花。

    找到趙良德隱掩在軍陣中的座駕,兩鰩並飛,對麵祭出一道虹橋,將齊休等人接到座駕之上。

    鰩背大殿中趙良德高坐主位,兩側修士一溜排開,有些修士身後還立著楚秦門一樣形製的大旗,這個門那個派的名號寫於其上,大殿之外,或坐或站,又聚著不少修士。

    趙良德與座下修士高聲交談,不時放聲大笑,哪還有這兩年被打壓背棄的樣子,一派意氣風發之色。

    “齊老弟,劉老弟,吳老弟也來啦!?來來來,進來坐。”

    一看見齊休等人,趙良德得色更顯,一疊聲喚他們進殿,早有趙家修士接過大旗,在兩側的空位後方插好,齊休見自家的旗幟位置就擺在趙良德近前,一邊想說自家還真得他看重,一邊趕緊入座坐好。剛想寒暄幾句,外麵弟子喊話,一位築基散修應約前來,趙良德便再顧不上他們,親自出門迎接。

    張世石等人都被擋在了殿外,大殿中坐著各家小宗門和修真家族的宗主,數一數竟然有二、三十人。趙良德雖沒了往日的風光,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號召力依然不弱,更別提不知用什麼代價,請來的一位築基修士,一派前輩風範,閉目高坐在趙良德身側。

    “趙老弟不厚道,此次出手,對付何人都不和我透露半分,我可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我惹不起的人,那我隻能扭頭就走,你出再多靈石都沒用。”被迎進大殿的築基散修一臉橫肉,身上殺氣極重,聽他說話就知道是位隻認靈石,刀口舔血的人物。

    趙良德在他麵前也不敢造次,一路小心奉承。“不是我不和你說,魏老祖嚴令,不許透露半分,在座諸人,我一個都沒敢告訴,不信?”他往殿中諸人身上一指,“你問問他們。”

    “我問不著,算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管他是誰,你出靈石,我辦事,誰也別出蛾子!”說完這話,那修士也學已在殿中的那位築基散修,閉目坐下,好像再不關他的事。趙良德被他搞得有點沒臉,但又實在不敢得罪,也失去了意頭,懶懶坐下,這次常年環伺的寵姬一個都沒帶,隻好一樣神遊物外去了。

    殿中殿外,從各處前來的修士越來越多,寬闊的巨鰩背部,被塞得滿滿當當,隨著軍陣,緩緩南行。

    三位築基在場,齊休和周邊修士不敢多話,隻有用眼神交流,看見認識的就互相微笑示意。軍陣果然越過死亡沼澤,進入白山境內,凡沿路經過的各家宗門修士無不如臨大敵,生怕這股龐大勢力是衝著自家來的,不時有當地築基,甚至金丹修士伴隨著軍陣飛行,一路監視,直到送出自家宗門,才鬆一口氣。

    耀武揚威走了幾日,將白山搞得人心惶惶,終於在一座高大山峰前停下,上百隻巨獸呼啦散開,將那處山峰團團圍住,這架勢,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咦!這是山都山啊!”隨著殿中有認得的修士一聲驚呼,這次要對戰的目標終於浮出水麵。

    “哈哈哈!”趙良德朗聲長笑,“不錯!這次就是要剿滅山都門,他家修士向來專橫跋扈,作惡多端,我家老祖就是要為白山除這一害!大家沒有疑問了罷!”一邊說著,一邊還別有深意的看了齊休一眼。

    難怪他說對手說不定還和楚秦有過節,齊休這下全明白了。

    既然要對付的是山都門,齊休倒還真的有幾分樂意,斯溫泰那副嘴臉,的確不招人待見,而且斯溫煜重傷古吉,兩家在擂台賽後又算是結下了新怨。

    “哼哼,為白山除害,說得好聽,隻怕是看中了人家這塊地罷!?”滿臉橫肉的築基散修一點麵子都不給趙良德留。

    “嘿嘿……”趙良德也不著惱,“是又如何?我家魏老祖也正好缺他們這塊地,說不得,隻好做過這一場了,你不會不願意吧?”

    “哈哈,他們山都門才一位金丹五位築基,你們這架勢碾都把人家碾死了,這麼輕巧的事,我怎麼會不樂意!?”說話間,山都山上法陣光芒大開,頂起一道厚厚的靈氣護罩,山中修士終於反應過來,奔走呼號不已,從空中看下去,仿佛末日來臨,一隻隻沒頭蒼蠅在甕中亂竄。

    滿臉橫肉的築基修士大呼可惜,“要是剛才直接就那麼衝進去,要少廢不少功夫。”

    “我們畢竟是名門大派,怎能做出偷襲之舉。”趙良德心中一陣鄙視。

    這時從山都山護山法陣中飛出數人,打頭一名金丹修士,高聲喝道:“山都門斯溫光在此,是禦獸門哪位同道,出來答話!”

    斯溫光麵對如此威勢的敵人,氣勢絲毫不弱,話聲如巨雷轟鳴,清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震得耳膜生疼。

    “哼!斯溫光!你放縱門人,殘害同道,欺淩弱小,殺人越貨,壞事做盡!如今我等替天行道,誅殺爾等暴虐之徒,為白山除害,還修真界朗朗青天!”一隻巨蛟越眾而出,魏老祖在上麵義正言辭,說得好像真是要為民除害,才行此善行。

    “呸呸呸!你血口噴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斯溫光聽明白魏老祖意思,終於變色,這是要將山都門趕盡殺絕啊!但事到臨頭,已退無可退,強撐著喝罵回去。

    “哼!你不用狡辯了,我既然來此,自然證據確鑿,教你無話可說。”魏老祖須發皆白,老得不成樣子,但是久掌南疆禦獸門一脈,威嚴氣度自非斯溫光這中等宗門的掌門可比。這話一說完,他身後弟子簇擁著一些築基,練氣修士飛出巨蛟。

    “斯溫光!你這個畜生還記得我麼?當年你滅我宗門,屠我族人,此仇此恨,我一直不忘,就等著今天了!”其中一名築基修士高聲叫罵,然後將當年斯溫光如何如何屠殺他的宗門家族,當眾一一陳述。

    這名築基修士剛說完,又是數位修士上前,一樣是揭山都門的老底,山都門這個修士怎麼怎麼壞,那個修士怎麼怎麼害人,有人證,有物證,都是些鐵案,毫無辯駁的可能。魏老祖不知做了多少年的準備,才收集齊這些苦主罪證,由此可見,這次不發動則已,一旦發動,山都門估計再無幸理。

    隨著一位位修士的控訴,斯溫光麵色愈發灰白,嘴唇控製不住,開始抖動不已,不是他真被這些人揭露罪行,心中害怕,而是他明白了魏老祖的決心,眼下這關,山都門是絕對無法闖過去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3:11
第七十五章真五虎拍門

  “看樣子無論如何,你是不肯善了了……”

    斯溫光無路可走之下,徹底撕破臉皮,須發怒張,狀若瘋虎,“魏同!你個老不死的,我和你無冤無仇,就算奪了我山都土地,你又能有幾天好活!來來來,今天我就和你做過一場,敢嗎?”

    “有何不敢!”魏老祖毫不示弱,一躍而出。

    兩大金丹眼看就要對上,巨獸上各家修士大為興奮,能旁觀這種百年難遇之戰,對於低階修士來說,可謂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殺雞焉用牛刀!”

    突然一名年輕修士越眾而出,躬身對魏老祖一禮,“魏前輩何等身份,不必親自出手,請稍坐觀戰,看霍虎誅殺此獠。”

    年輕修士才築基後期,長相甚為粗豪,渾身上下肌肉虯結,腰部圍著禦獸門修士經典的斑斕褲裙,身後跟一隻全身烈焰環繞的二階猛虎,一人一虎立於雲端,悍勇無匹的氣勢衝天而起,威勢驚人。

    “好好!”斯溫光沒想到竟然被築基修士小瞧,怒極反笑,“我便先拿你這不知死活的祭旗罷!”

    魏老祖嘴角掠過一抹譏諷之色,“既然霍家賢侄出手,那老夫就幫你掠陣。”竟然對霍虎的實力十分有信心,看斯溫光,如看死人一般。

    “聽說你山都門五位築基修士,大言不慚,竟敢號稱山都五虎,今天我便先殺了你,再去將這些虛名欺人之輩剝皮抽筋,看看誰是真虎。”霍虎麵對高階修士,毫無懼色,話一說完,不待對方答話,一拍猛虎,揉身欺上,竟然走的是近戰路數。

    “好膽!”對方雖然隻是築基後期,但禦獸門功法怪異,與靈獸之間有合擊之法,實在不可小覷,斯溫光絲毫不敢托大,抬手便是道有若實質的光幕橫亙身周防禦。然後一聲怒吼,身後本命虛影大現,乃是件閃爍著刺目白光的環狀法寶,蘊含恐怖靈力的光芒從中大放,以自身為圓心,無上靈壓向四麵八方射出。

    軍陣中的巨獸被靈壓逼迫,紛紛麵露怯色,不管不顧馭獸修士的百般斥,一個勁地向後退縮。

    好恐怖的靈壓!斯溫光全力一擊,齊休身置【銀背馱鰩】大殿內的法陣之中,都感到發自靈魂深處的畏懼之意。

    殿外的修士更是不堪,震倒了一大片,修為高點的趕緊盤膝坐下,打坐抵抗,像黃和、潘榮這些練氣底層修士,更是全身滲出點點鮮血,受了內傷。

    霍虎離斯溫光距離最近,全身被光芒洗過一遍,一人一虎,被鮮血浸透,眼看經受不住,他一身大吼,“五虎拍門!”身後本命虛影顯現,幻化做一隻巨大烈焰猛虎,左手打出一張符篆,右手打出一柄虎頭奪法器,都非凡品。

    人得虎意,虎勢更增,本命虎影,虎靈符篆,法器化虎,一人一虎一影一符一奪,五種不同的形態幻化成五隻焚天巨虎,瞬間將速度提到極致,切豆腐一般,穿過斯溫光的本命天賦光芒和那道防禦光罩,如五道天降火隕,同時命中斯溫光本體,發出衝天的巨響和爆炸,當場炸出一朵火紅的巨大蘑菇雲,衝擊波四處逸散,將周遭修士和巨獸撞得東倒西歪,狼狽不已。

    “這是!”那位滿臉橫肉的築基修士終於色變,“斯溫光呢!?我感應不到他的存在了!”

    斯溫光,連半個字都來不及說,麵對霍虎恐怖的五虎拍門,縱橫白山數百年的堂堂金丹,一招,連禦獸門築基後期修士的一招都沒擋下,當場隕落!

    等爆炸生成的漫天火雲散去,霍虎已變成一個血人,矗立當場狂笑不止,身邊靈虎全無聲息,生機已然斷絕。

    而斯溫光……被炸得連齏粉都不見,隻有隨身攜帶的幾件寶物,化作廢鐵,掉落塵埃,宣示著曾經的主人存在過在這世上。

    無數修士靈獸,死寂一片……

    全都從這巨大的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來,整座山都山上空,隻有霍虎一人如瘋如顛的狂笑聲回蕩,其威若此,其怖如斯!

    “五虎拍門!好一個五虎拍門!金丹修士竟然擋不下他這一招!瞬間殞命!”齊休【明己心】天賦自動運轉,比旁人早早清醒,如果說古吉以練氣二層拚得重傷,擊敗練氣後期修士算是奇跡,那今天霍虎這築基後期一招擊殺金丹修士,根本要算是神跡了!

    “師父!我們為你報仇!”這時從山中法陣中衝出五位築基修士,一齊哭喊著朝霍虎站立之處撲上,斯溫泰赫然就在其中。

    魏老祖哪能讓他們如願,伸手一撈,將已全無抵抗能力的霍虎救了回來。

    斯溫光已死,山都門再無幸理,斯溫泰等人見報仇不成,隻能躲回護山大陣之內,準備依托法陣,做困獸之鬥。

    “眾位聽令!”魏老祖將霍虎交給門人照顧,然後單手高舉,引來在場數千修士的目光齊聚,“攻打山門,即刻開始,大家盡力出手,隻待山門一破,隻要是山都門的物事,任由爾等自取!”

    金丹老祖下令,還能有何話說,又有絕大利益當前,無數修士從方才的震驚中掙脫,祭出各種各樣的法器法術,上千道光芒打在護山大陣的光罩之上,立刻就將護罩轟得顫動不已,搖搖欲墜。

    齊休出殿和張世石等人匯合,也站到巨鰩一側,黑風幡的黑風,何玉的寒冰刺等等手段齊出,也算是盡一點微薄綿力。

    “大家不用留手!陣破之後,少不了列位的好處!”趙良德一邊出手,一邊深深地瞥了滿臉橫肉的築基修士一眼,對方正裝腔作勢,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差事。

    “……”橫肉修士尷尬一笑,加了出手的頻率,但是仍然隻出三分力氣。

    其他修士看他這樣,心念暗轉,明白這是在為等會進山搶奪物事留力,紛紛有樣學樣,不再傻傻的全力攻擊。

    法不責眾,趙良德生氣歸生氣,但也沒得奈何,隻好裝作不知,反正數千修士同時出手,也不缺他們這點攻擊力。

    山都門底蘊並不深厚,護山大陣還不如當年楚秦山上的【十方風火歸元大陣】強大,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無法承受多久,雖然五位號稱山都五虎的築基修士不斷催動,高階靈石流水般的投入控製中樞,但是半柱香之後,還是被擊得千瘡百孔,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軍陣中已經有膽大的修士衝到護罩近前,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趙良德這隻【銀背馱鰩】上的修士也差不了多少,緊緊盯著大陣護罩暗至不見的光芒,隻等陣破,進去發一筆橫財。

    至於山都門修士的抵抗,在自家這邊的陣容麵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危險已降至最低,根本不需考慮了。

    此時忽然有一隻傳訊靈獸飛臨巨鰩頭部,上方禦獸門修士大聲喊道:“魏老祖有令,趙良德麾下所部,轉至山都門東南方,守衛邊境,阻擋逃散修士!”

    “什麼!”滿臉橫肉的修士聽這話馬上跳起腳來,“事到臨頭,把我們一腳踢走,是何道理!?”

    那傳訊修士根本不把他看在眼中,不屑地瞥了一眼,回道:“有什麼意見,到時候親自和我家老祖去說!”

    一句話把橫肉修士噎得無話可說,金丹老祖麵前,他可沒那個膽子像對付趙良德一般裝傻充橫。

    趙良德臉色也十分難看,不明白這種髒活怎麼會輪到自家身上,但座師之命不敢違,隻好一聲令下,巨鰩朝東南方掉頭飛去。

    正當眾人視線即將遠離山都山時,護山大陣發出最後的悲鳴,護罩如泡沫般破裂,無數靈獸和修士一擁而入,開始品嚐這血腥的盛宴。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3:18
第七十六章駐守無名穀

    唾手可得的的好處,看得見卻撈不著,眾家修士嘴上不說,但也看破了趙良德的手腳,被派來幹這種看門守路的髒活累活,他在魏老祖心中的地位能有多高?

    很,當趙良德安排幾處險要的隘道防守時,幾家來了二三十人的宗門,立刻聯合起來,給他硬頂了回去,再不像以往那樣唯唯諾諾。

    更別提那位一直罵罵咧咧,把不滿完全寫在一臉橫肉之上的築基修士了。

    趙良德生氣歸生氣,但事到如今,真是對這幫人沒得奈何,若是逼迫太甚,犯了眾怒,自己放跑了山都門修士,完不成魏老祖交代的任務,後果不堪設想。他多年經營,洞悉人心的能力極強,將這些刺頭一個個拉近內室私下談判,加酬勞,許好處,把胸部拍得震天響,才將這些大爺哄上了陣。即便如此,他對楚秦門還是特別優待,將齊休等人安排在較安全的大後方,把守一處偏僻的無名小穀,算得上言而有信了。

    “我有一事一直搞不明白。”站在這處無名小穀邊的小山丘上,隻剩下楚秦門十人,張世石終於可以不顧及周遭修士,暢所欲言,“這魏老祖要奪山都門的地,圖什麼?要知道他是禦獸門修士,即使做了上百年金丹掌門,不立下獵殺蠻荒凶獸的功勞,也是沒有資格開宗立派的,他這麼大動幹戈,所求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齊休也想過,但找不到答案,“魏老祖壽元雖然無多,但你看他收集這麼多山都門的罪證,明顯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斯溫光事到臨頭才恍然醒悟,可見這件事做得多麼機密。有如此耐心,謀定而後動,不可能不做妥善安排,我們眼界淺薄,就不要擔憂他人之事了,還是把防線打理好,這雖然是後方,但也不能太過大意。”

    張世石想想也是,自家一個練氣中期,替人家金丹老祖操哪門子心,祭出靈舟在山穀四周轉了一圈,勘探好地形,回來和齊休商量如何布置防禦。

    兩人都是門外漢,一個常年專注在商業上的庶務,一個根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修真呆子,商量個半天也說不到一塊去。

    齊休想集中全部力量死守隘口,張世石說目標太明顯,容易被人一網打盡。

    張世石說應該分散成一條長蛇,擊頭則尾救,擊尾則頭救,齊休馬上反駁,認為這樣隻會被人各個擊破,救援根本不急。

    兩人各執一詞,爭來爭去,盡出些又蠢又餿的主意,白慕菡俏立一旁,被兩人幼稚的言論給笑死,她受父親白曉生影響,頗精通雜學,齊休和張世石這方麵的見識,加起來都沒她一半高。終於忍耐不住,上前婷婷一福,說道:“掌門師兄和張師兄所言差矣,這低階修士小團體間的遭遇戰,先出手的一方,擁有絕大的優勢,因為無論是法術和本命天賦,低階修士的防禦和反應能力遠遠跟不上進攻,一般來說,先出手就勝了一半,所以我覺得,首重就在偵查,料敵機先,則主動權在我。其次……”

    她這一番談兵說戰,令兩人大為拜服,幹脆,齊休命白慕菡為這次無名山穀防禦戰的軍師,包括自己,所有人都得聽她號令。齊休這人有個優點,不太注重掌門的絕對權威,聽得進去建議,也善於放權,白慕菡放手去幹,果然將防線布置得井井有條。

    餘德諾,何玉飛劍遁速最,修為也高,她安排兩人在前方換班巡弋,探查山都門方向的動靜,以為明樁。

    古吉地麵身法最好,人也機靈,隱藏在二人之後的叢林中,作為暗哨。

    剩下七人,全都藏於山穀旁小山丘的背坡,一處位於【偽四象幻陣】保護之內的地點。

    白慕菡選的這處地點不但能將無名山穀一覽無餘,而且從山都山方向上的來人,視線被小山丘遮擋,也不容易發現此處,齊休對她的眼光讚不絕口:“白姑娘這種才能,何不早說,我和世石還爭了許久,原來是班門弄斧,倒讓你見笑了。”

    “你也沒問啊!”白慕菡心偷偷吐槽,這個齊掌門接觸下來,性格十分綿軟,一點都看不出他能有替自己父親仗義執言的膽色,綿藏針,大概說的就是他這種人了吧。

    接下來,白慕菡安排七人演練小型的戰陣,張世石重盾厚實,心智堅韌,但移動稍慢,置於隊首,其餘諸人置於隊中,秦唯喻與黃和有水係靈根,置於隊尾,專門為其他人丟防護符篆和療傷。

    秦唯喻此時還在傻呆呆地撐著那麵楚秦大旗,白慕菡也不好笑他,隻叫他將旗子放倒,不要再一直杵著,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這邊的底細似的。

    餘德諾和何玉輪番回報,這果然十分偏僻,不光是修士,就連凡人的影子都見不到一個,這是個好消息。

    無名小穀位於大後方,山都門修士從山都山上能逃下來已十分不易,還得闖過前麵趙良德安排下的第一道防線,再到這,想必已是強弩之末,興不起大風浪了。而且各家距離都不遠,支援起來十分便利,總之不是件辛苦差事,比那些貪圖財貨,被趙良德忽悠去把守險要關隘的幾家炮灰,生存下來的幾率要大得多。

    天天把守,日日巡邏,楚秦門將合擊陣法演練純熟,山都門修士人影都沒見到一個,楚秦門上下不由有些放鬆,感覺這次出來,隻是出個人頭,值當一次隨興的遊玩。

    齊休怕鬆懈下來,出什麼意外,需要給他們打打氣,鼓鼓勁才行,當眾宣布道:“隻待這次事一了,趙良德答應過,我們楚秦能得一塊生養人的魚米之地!王涫壽元眼看將近,老是將我楚秦移民借住在他那也不是個事,大家都打起精神,隻要過得了這一關,我楚秦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這一招果然有用,聽到說有新領地即將入手,大家精神頭都起來了,楚秦門規矩,三十歲後可以成家,如今潘榮沈昌等人都已二十五、六歲了,大道上又沒啥前途,有張世石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的榜樣,紛紛動起了娶妻成家,開枝散葉的念頭。黑河凡人無法居住,如果真有一片魚米之地,自己未來的家族也終於有個容身之處了。

    張世石卻歎道:“王涫前輩算是黑河周邊,對我們楚秦門最友善,人品最佳的一位築基前輩了。可惜天不假年,實在是令人唏噓。”

    齊休也黯然下來,王涫如今已一百九十餘歲,平常也不太出來了,一想到那個為後輩勞苦奔波,性格逗趣的老頑童,心中總有些淡淡的傷感。

    “好了,看你兩個大男人,說著高興的事情,怎麼好好的傷感起來了。王前輩好歹是築基修士,兩百年壽元已比我們這些練氣修士多了近一倍,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白慕菡才來黑河不久,不太能理解楚秦人對王涫的感情,在一旁勸解道。楚秦門擴張的消息對她來說是天大的喜訊,一則她和展元婚姻在即,日後一樣麵臨後輩們的生活問題,二則白曉生在白山還有些親族在,自從他被關在黑河坊,這些親族在原居住地被人欺壓,日子過得十分辛苦,正想著日後將這些人遷到楚秦的地盤,如今瞌睡送來枕頭,怎不叫她高興。“隻是……這些天我冷眼看來,趙良德似乎在魏老祖那邊並沒像外麵傳言的那樣,有很大的麵子,他的承諾能不能作數?”

    “這你就不知道了,趙前輩雖然貪財,但八年接觸下來,他答應的事沒有辦不到的,算是一個信人,應該不會食言。不得魏老祖相助,他如何能有這些年的排場威勢,這次派他看守邊境,雖然蹊蹺,但也不是我們這個層麵,能知悉內情的。說不定魏老祖不放心別人,才如此安排的吧?”趙良德在以前齊休的心中,根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隻不過這兩年聲望不斷下降,令他也不是很有把握了。

    “總之,希望趙前輩真能言出必踐罷……”

    白慕菡舉目遠眺,心中開始憧憬著和展元婚後的生活。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3:22
第七十七章再遇斯溫煜

    但是,平靜地完成這次任務最終隻能是個美好的願望,前方防線報警焰火接連發出,那邊顯然已經發生了激烈的戰鬥。

    戰爭的陰雲忽然籠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掌門師兄!有人過來了!數位練氣修士,還有十幾個身具武功的凡人!”在前方巡邏的何玉劍光一落,大聲報告道。

    眾人目光齊聚齊休。

    “如何處理,請掌門師兄示下!”張世石的話音,流露出一絲緊張。

    “沒啥好說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準備交戰!”齊休沒做什麼考慮,也無需考慮,斷然下令。

    白慕菡迅速顯現出他果決幹練的一麵,“何玉!你剛才既然看到了對方,很可能自己的行蹤也被對方所發現,索性繼續向後方佯退,退出一定距離再發出告警焰火,然後見這邊交上手,再回頭擊殺對方實力最高之人,一擊不中,立刻脫離,再尋機會!其他人等,都躲進幻陣之中,對方靠近後,等我命令,統統全力出手,務必搶占先機!”

    何玉聽命,繼續向後飛走,當他在遠處點燃告警的焰火時,二十五人出現在了楚秦門眾人的視線內,十八位凡人武士用輕功提縱之法,緊緊跟在七位低空飛行的練氣修士之後,灰頭土臉,個個身上帶傷。

    “注意!張師兄用寶塔範圍攻擊那些凡人武士,餘師兄攻擊右側紫衣女修……”

    白慕菡低聲一一分撥調度,而對方正悶頭趕路,不時驚懼地回頭張望,根本沒有注意到隱藏在背坡幻陣中的楚秦人。

    “咦,那不是斯溫煜?”餘德諾低聲驚呼。

    齊休也認出了飛在頭的斯溫煜,“沒想到他也跑出來了,真是冤家路窄,也好,今天正好了卻這樁責。”

    “動手!”

    白慕菡一聲斷喝,楚秦門諸人再不猶豫,從幻陣中將各種法器符篆一齊打出,瞬間對正行至無名山穀中央的山都人造成重大的殺傷,當場倒下十餘個,特別是那位練氣後期的紫衣女修,被餘德諾一記棗核釘直接命中,頭部像西瓜一樣爆開,死狀極慘。

    “繼續攻擊!不要留手!”

    在白慕菡的指揮下,第二輪攻擊接踵而至,又收割掉數條性命。

    眼見本方隻剩寥寥數人,此戰勝負已定,驚慌失措的斯溫煜衝天而起,拋卻自家同伴,一個人向前方飛遁,不過何玉正好回轉,【蘊水劍】寒光一閃,將他活生生又逼了回來。

    “你不是楚秦門的何……”斯溫煜見到何玉,一聲驚呼,當年擂台賽何玉在前麵出場,比完之後就回轉山門,所以斯溫煜認識他,而他不認識後來出場的斯溫煜。

    山都修士在場中還剩下兩人,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下僥幸存活,立刻布置好自身的防禦,拚命催動靈力,苦苦支撐。

    而剩餘的凡人武士向攻擊來源發動決死衝鋒,可是肉眼凡胎連一階幻陣都識不破,宛如飛蛾撲火,紛紛倒在【偽四象幻陣】之外。

    殺人如割草,一條條生命死在自家手下,楚秦門眾人雖然形勢大優,但一個個麵色蒼白,毫無興奮之感。

    “啊!”斯溫煜被何玉追得上天入地,逃不了,又打不過,發出如野獸般絕望的嘶喊,“楚秦門的畜生!我跟你們拚了!”

    他雙目赤紅,再不管何玉的飛劍,整個人往幻陣處一頭紮下。

    “張師兄!盾!”勝局已定,白慕菡仍然冷靜無匹,張世石立刻收回在前方猛砸的【道土廣生塔】,換成【重土盾】支起。

    “啊,啊,啊!一起死!”

    斯溫煜見再無生還可能,死誌反而堅定,整個人徹底瘋狂,全身肌膚寸寸碎裂,血肉似乎化作濃烈的岩漿,體內不受控製的火靈力肆掠奔騰,向幻陣撲來,一時間,竟然令人聯想到霍虎那招恐怖的五虎拍門。

    “不好!他要自爆!全力抵禦!”

    白慕菡心頭警兆浮現,再不能淡定,尖聲叫道。

    “喝!”張世石將所有靈力注入重盾,盾牌迎風暴漲,擋住斯溫煜撲來的路線,齊休的黑風,餘德諾的金劍等等攻擊也統統朝斯溫煜身上招呼。

    斯溫煜已經徹底失去神智,攻擊打在身上毫無反應,臨死前嗓子發出無意識的“!!”聲,一頭撞在重盾之上自爆炸開,用性命換來這堪比築基威能的最後一擊。

    “!”

    無名穀地傳出如山崩海裂的一聲巨響,幻陣、重盾統統碎裂,楚秦諸人被炸得飛出老遠,再組不成陣勢,大部分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翻滾的熱浪,火靈力的爆發,整座山丘像被山火燒過,焦土一片。

    隻身在陣外的何玉見此慘狀,驚得熱血上湧,雙眼通紅,正要上前施救,卻被兩位幸存的山都修士聯手擋下,隻得收斂心神迎戰。

    齊休【明己心】天賦自動運轉,使他對自身的控製能力極強,是沒有暈過去的少數人之一。全身衣服被燒得精光,赤條條地爬起,見何玉以一敵二還能穩住,從儲物袋中掏出備用道袍披上,連忙上前為弟子們施救。

    一記【命療符】打在白慕菡身上,她一聲痛呼,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悠悠醒轉,剛一蘇醒,就自責不已,“我錯了!把所有人聚在一處,沒想到被……”

    “咳咳,你……”齊休丟給他數粒丹藥,一件道袍,又用眼神不停示意。

    “啊!”白慕菡這才感覺到自家身上片縷皆無,隱私地帶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氣中,羞得驚呼一聲,背過身去,趕緊將道袍披上。

    “師兄們頂住!我們來了!”

    正當齊休準備救治其他人時,一聲怒吼從遠處傳來,聽在他耳中如遭雷擊,轉頭看去,兩位山都修士帶著十餘位凡人弓手正在趕來。

    “怎麼還有……”

    齊休口中陣陣發苦,自己的援軍沒到,怎麼山都人先到了?

    事已至此,終歸是要拚個你死我活,慣用的黑風幡已在爆炸中損壞,隻好先用漫天花雨的手法,對倒在地上的弟子們加持【命療符】,然後祭出視若性命的【玲瓏塔】,往其中一位修士打去。

    白慕菡已穿好衣服,也祭出件小巧的八麵錘,接下另外一人。

    對方救人心切,不但法器符篆齊出,那些凡人弓手紛紛引弓搭箭,一片箭雨往兩人頭上攢射。

    齊休和白慕菡無法,隻好分別再祭出元素護罩,才將一支支重箭擋住。

    所幸增援的山都修士都是練氣底層,在弓手的幫助下,才堪堪和練氣五層的齊休和白慕菡戰成平手,局勢一下子街起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3:24
第七十八章無名穀血戰

身上被燒傷的皮膚傳來赤辣辣的灼疼,紛飛而至的箭頭如連綿細雨,加上對方法器不斷砸擊,元素護罩不斷被一點點的消磨,不同於剛才藏在法陣中遠程出手,現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搏命體驗,齊休從未經曆過,手心不斷出汗,甚至小腿因為驚慌和害怕,不停微微顫抖,【明己心】天賦徹底被對死亡的恐懼壓製,停止了流轉。

    【玲瓏塔】根本毫無攻擊力,打在對方防禦護罩上和撓癢一般。

    “嘿嘿……”

    那名山都修士本來修為不占優,也是硬著頭皮在上,見練氣五層的敵人奈何不了自己,高興地連聲獰笑,幹脆盤膝坐下,專心一意禦使法器攻擊,還不忘往口中塞一粒回氣丹藥,彌補他修為不足的缺陷。

    “這可如何是好……”

    齊休環顧全場,何玉在遠處空中和兩位修士鬥得正激烈,躺在地上的弟子們沒人蘇醒,白慕菡倒是略占上風,但一時半會也解決不掉對手。眼見戰局變成膠著的消耗戰,沒有辦法,隻能有樣學樣,盤膝坐下,從懷中儲物袋摸索出一粒丹藥塞入口中。

    “呸呸!”

    沒成想慌張中摸出來的是粒【香薏丸】,香甜的丹藥一入口中,似乎變成了天底下最難吃的東西,齊休趕緊吐出,方寸更是大亂。

    鍾愛的弟子們生死不知,各種攻擊打在自家防禦護罩上叮當作響,如催命的樂曲一般,眼看自家性命就要交待在這白山的荒山野嶺,要不是那一絲求生的意誌死死支撐,齊休隻怕早已精神崩潰。

    “完了!完了!”

    既想不出應對之道,也提不起血戰之心,他腦子隻有這兩個字不停回響,和當年楚紅裳怒襲黑河峰,自己以為必死之下的情況如出一轍。

    “掌門師兄別亂!先解決那些弓箭手!”

    白慕菡的喊話如當頭棒喝,令齊休悚然驚覺,對啊!【玲瓏塔】對付元素護罩完全沒用,但那些弓箭手都是凡人,怎可當得一擊!

    終於提起些勇力,手中法訣一變,小塔在空中突然變向,直接將一名弓箭手開了瓢,然後一刻不停,向另一個弓手飛去。

    “就是如此!”

    白慕菡點點頭,她也是同樣,用元素護罩硬扛住攻勢,小小八麵錘一個個地收割那些弓手的性命。

    “兄弟們!拚了啊!”那些凡人弓手見身邊人一個個慘死,幹脆將弓一拋,江湖血性上腦,紛紛拔出腰刀,不管不顧,衝上前來要和兩人拚命。但是修士要是能被他們這種手段傷到,那還修個什麼仙,問個什麼道。【玲瓏塔】和八麵錘在空中上下翻飛,轉眼間殺得血流成河,一個不剩。

    “混蛋!”

    這些弓手,想必都是對麵修士的同族凡人,一個個死得極慘,他看在眼中,齜目欲裂,拚命催動法器狂攻不止。

    而沒了弓箭的攻擊,防禦護罩也不再叮啷啷亂響,齊休終於穩住心神,一門心思就用元素護罩硬抗,又不時掏出粒回氣的丹藥補充。

    雙方你攻我守,對決再次膠著。

    無名山穀之中漸漸起了微風,卷起當場的一片血腥之氣,和法器的碰撞聲,呼喝叫罵聲一起,越傳越遠。

    時間不停流逝,純拚消耗的戰鬥也進入尾聲,齊休已油盡燈枯,不知道這是補充的第幾張元素護罩,而白慕菡那邊形勢大好,取勝就在旦夕之間。

    “狗東西,敗家玩意兒,賤貨……”

    對麵兩位山都修士眼見自家靈力消耗殆盡,口中罵聲不絕,聲音卻漸漸愈發無力,越罵越低。

    “嗨!”

    終於,白慕菡一聲嬌喝,將對麵修士一錘擊殺。

    對齊休的攻擊也戛然而止,那名和齊休對上的修士竟然耗盡本源,無聲無息地斃命當場,身體如同被抽幹了水分,化成一具幹屍,至死都捏著攻擊的法訣,猙獰忿怨。

    “僥幸!”

    齊休的本源同樣受損,昏過去前,隻有這一個念頭。要不是貴為掌門,門中不少積蓄被帶在他身上的儲物袋中,隻怕死的,隻會是他自己。

    ……

    “掌門!”

    “掌門師兄!”

    不知昏過去多久,終於被連聲呼喊喚醒,看見餘德諾那張留著淚的老臉,齊休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漂亮的美女,嘴角微動,勉力做出個牽強的笑容。“你沒事就好,大家,都還好罷?”

    餘德諾麵露悲容:“掌門你先休息,養好身體。”

    “難道!?”

    齊休看他臉色,心猛地沉到地底,拚著撕裂般的劇痛,轉動僵硬的頭部,目光看向四周。

    無名山穀遍地殘肢斷臂,灘灘血肉隨處可見,一處顯眼的大石旁,張世石等人渾身是血,歪歪靠著,胸膛一起一伏,活是都活著,但如此情況下還在閉目熟睡,可見傷得都不輕。

    而石頭上靜靜平放著一具屍體,被件道袍遮住身體麵目,道袍上眼熟的赤色花紋,正是楚秦家所獨有。

    “是……是哪個?”

    齊休悲從中來,順著眼角,淚水無聲流下,終於,還是沒能逃過爭鬥的殘酷啊!

    “是黃和,斯溫煜那狗殺才自爆,他本站在陣法的最後,運氣卻差了些,被一塊重盾的碎片掃到……”

    齊休痛苦的閉上雙眼,緩緩搖頭,再不說話。黃和跟他來黑河八年多,凡事任勞任怨,雖有水係靈根,但不時將本該屬於自己的靈地修煉時間,讓與何玉,這麼懂事的他,卻一直被自己所忽視,沒想到今天葬身於此。如果不是自己畏懼楚奪,又哪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餘德諾見齊休雖然悲慟,但情緒還算穩定,終於放下了心,要過他的儲物袋,取出麵的丹藥,又去照顧張世石等人。

    無名山穀再次回歸寂靜,但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已濃得化不開。

    入夜,山風漸漸轉強,雖然置身在具有溫陽符陣的楚秦道袍之中,但齊休仍然感到透骨的寒意,從發射告警焰火到現在,趙良德和附近修士人影都沒見一個,怎不教人心冷。

    張世石等人也漸漸蘇醒,得知黃和的死訊,都悲慟萬分,伏在他屍體上,放聲大哭,哭聲傳到齊休的心中,真有如刮骨絞心般的折磨。

    “當年楚秦門遭滅門之禍,人都沒死半個,沒想到這次……”

    張世石離斯溫煜最近,舉盾的雙手全被炸沒,所幸齊休帶有一張二階【生肌符】,配上【斷續膏】丹藥,正緩緩長回,過程本應痛苦無比,但他硬生生忍住,走到齊休身邊坐下,冷冷的說著話。

    齊休知道他這是在怪自己,不該答應趙良德要求,結果落得如今的下場。但這件事牽涉到楚奪,牽涉到楚秦門上上下下那麼多人的性命,自己是絕不會透露半個字的,縱然心中滴血,委屈萬分,但也隻得沉默不語,轉過臉去,生生受了。

    “哎……”

    張世石見他這個樣子,又不理解,又心疼他,隻得回去,探視其餘人的傷勢。

    “怎麼沒見白姑娘,何師弟,古師弟?”遍尋不著這三人,張世石急忙拉過餘德諾問話。

    “古師弟一直沒出現,白姑娘和何師弟去尋他了。”

    餘德諾雖然膽小怕事,但久在白山,又做過十來年的散修,爭鬥看得多了,自然不會像張世石那般,對齊休心存怨念,“又要好處,又不肯擔風險,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呢?”他心中不太看得上張世石對齊休的態度,但這話他不想對張世石說,畢竟自己和展元親厚,與張世石的關係算是較為微妙。

    “古師弟……”張世石口中喃喃自語,“他人機靈,應該不會有事吧?”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03:30
第七十九章斯人俱已逝

   餘德諾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戰鬥這麼激烈,古吉如果沒出事,一般早就回來支援了。隻好自顧自地忙活著,先點燃叢篝火,將再次昏迷的齊休拖過來安頓好,又摸黑跑去山都門的死人堆尋尋覓覓,在張世石不解的注視下,揀回來五、六個儲物袋。

    “你沒體驗過,這白山的爭鬥曆來就這樣,生死不怨,贏家通吃。”

    餘德諾將儲物袋一股腦丟在齊休身邊,也不去看麵裝的何物,隻用種閱盡滄桑的語調,緩緩地講述著。

    “當年我所在的宗門,說起來比楚秦要強的多了,可一夜之間,也是說滅就滅了。我到現在還記得,那一晚,門中凡是抵抗的修士,不論男女老少,大大小小被殺了幾十口,但是我恨對方嗎?按理來說,是應該要恨的,但是我沒有,我活了半輩子,在白山,這種事看得太多了。這沒有什麼好生之德這種說法,隻有實力,隻有贏家,弱者是沒法生存下去的,就像如今的山都門。山都門所做的事,白山任何一家宗門誰敢說沒做過?他們唯一的錯,就是令魏老祖起了覬覦之心,為啥魏老祖獨獨要他們的命?無它,柿子挑軟的吃罷了。在白山,要想不被吃,不落得和山都門一樣下場,就必須要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要狠,我做不到,所以我不恨別人,我隻恨自己狠不起來。比如他……”

    他指指和齊休對決的修士屍體,那具幹屍依舊保持著盤膝而坐,手掐法訣的姿勢,雙眼死死盯著前方,那副有著滔天恨意的猙獰表情,在篝火映照下,特別的陰森、詭異。

    “他就夠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隻有這樣,才有機會成功,有機會在白山活下來,如果他還能再堅持一會兒,死的就是掌門師兄,就是我們,他才練氣二層,和黃和一樣,如果不夠狠,怎麼能把練氣五層的掌門師兄逼到如今這步田地。”

    張世石沉默。

    靜謐的夜,除了餘德諾的聲音,隻有燃燒的篝火在劈啪啦作響,他沒有用修士常用的螢石照明,不光是為圖火光的溫暖,還因為它能提供一種存在於人類心靈最深處的安全感。

    “死亡……固然可怕,但是決死的戰鬥,未必不是一種修行,與天爭命,與人爭命,白山無數修士,就是在這種戰鬥中成長,突破的。你們在楚家的羽翼下,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以後就會慢慢理解了……”

    餘德諾再不說話,倒下去,很就昏昏入睡,他的內傷同樣不輕,醒來後一直忙碌,終於也抗不住了。

    隻有張世石被不停長肉的雙臂痛得睡不著,一個人對著篝火發呆。

    篝火熄滅的時候,天色漸漸變成魚肚白,一夜的風,將無名山穀的血腥氣息吹淡了不少,遠方樹林中走出來兩個人影,一男一女,張世石看著像何玉和白慕菡,趕緊甩著兩臂空空的袖子,迎了上去。

    “怎麼了?”

    走到近前,發現兩人都在無聲抽泣,往何玉懷中看去,他橫抱著一具無頭屍體,身上赫然是楚秦的赤袍。

    “古吉他……”

    張世石眼圈瞬間就紅了,“是他嗎?”

    何玉無聲地點點頭,白慕菡遞過來一個被錦帕包裹著的頭顱。

    “這……”張世石嘴唇不停抖動,眼淚難以自抑地瞬間噴湧而出,剛想用手接過,才發現自己的雙臂已經不在了。“掌門師兄要是知道了,不知會有多傷心,他最喜歡古吉的……”

    “去和黃和擺在一起罷……”

    良久之後,張世石深吸口氣,緩緩說道。

    三人默默安頓好古吉的屍身,然後對坐無言,隻有淚千行。

    “古吉他是和一個老獵戶同歸於盡的。”何玉將一根透明絲線遞到齊休手中,絲線兩端各連著個黃銅指環,“他應該是大意了,沒想到一個凡人有這種手段,連……連全屍都沒留下。”

    齊休似乎沒有聽到他說話,直挺挺地躺著,雙眼呆滯的望著天空,手中傳來絲線堅韌,鋒利的觸感,突然不知哪來的氣力,站起來發瘋似的將這個帶走古吉性命的武器狠狠拋開,然後衝上前將包著錦帕的頭顱抱在懷,放聲大哭。

    “啊,啊,吉兒……我的吉兒啊……嗚嗚嗚。”

    用不停顫抖的手緩緩揭開錦帕,古吉的麵容再一次出現在麵前,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還是那副頑皮靈動的模樣,齊休腦中不停閃動著那個當年擂台賽上,帶著麵具,在漫天火影之中蹦蹦跳跳的身影。

    “我對不起你啊……我這個掌門……對不起你啊……”

    將古吉的頭顱和屍身湊到一塊,對著古吉的遺容,齊休嘴不停翻來覆去的嘮叨著,仿佛精神都有些異常了,張世石等人看著不太對勁,趕緊過來勸解。

    “掌門師兄,斯人已逝,您請節哀!如果您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以後該怎麼辦啊?”

    餘德諾和潘榮等人相繼醒轉,一齊跪倒在齊休麵前,苦苦相勸。

    白慕菡也跟著跪下,“掌門師兄,這話本不該小女子說,但是您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從悲傷中走出來,我們如今在這,情況還不明朗,需要盡和趙良德聯係上才是,不然再有山都遺禍過來,以目前門中人人帶傷的狀況,是絕無幸理的!”

    她這句話起了效果,齊休收住了悲聲,漆黑的瞳孔一絲七彩光華閃過,【明己心】天賦再次流轉,理智也漸漸恢複。

    再次安排下防禦,“德諾,再發次告警焰火罷,在世石那收著。”齊休說道。

    “是!”餘德諾從張世石腰間的儲物袋,摸出焰火,到山丘頂部放了。

    “山都門被數千修士圍著,其中還有金丹老祖,怎麼還能跑出來那麼多人?趙良德把我們安排到這,未必是存了好心,這次見到他,我拚了命也要他解釋清楚!”

    張世石的雙臂看樣子要長個十天半月,咬牙切齒地說道,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

    焰火放了一個又一個,直到放完,四周都毫無動靜。

    “掌門……這?”餘德諾苦著臉看向齊休。

    “繼續放,告警的沒了,就放用來和禦獸門聯絡的那種。你們抓緊時間療傷,多一分氣力,就多一分活著的希望。”

    大戰之後,似乎任何東西都躲得遠遠的,萬無雲,連鳥兒都不曾見到一隻。焰火在這麼晴朗的天空中效果大減,直到和禦獸門聯絡的焰火也放完了,楚秦門心焦得要放棄此地守備,天邊才終於顯現【銀背馱鰩】那寬大扁平的身影。

    張世石不等巨鰩停穩,就氣衝衝地一躍而上,齊休都勸不住,等到楚秦眾人合力抬著古吉和黃和的屍首上去後,他反而呆呆地站在原地,並沒有衝去找趙良德算賬。

    對他的反應,齊休本來心還有些奇怪,但看到巨鰩背部的情形,也明白過來。

    此時的巨鰩背部,無數屍身停放各處,身上覆蓋著各家宗門的織物,活著的人寥寥不足五十,要麼一臉呆滯,靜靜地守在一堆屍體旁邊,要麼抱著一具屍身大聲號哭,場麵及其淒慘。

    “這……”

    看到如此慘狀,張世石哪還有理由再去找趙良德算賬,隻好收拾心情,默默地找處空地,將同門的屍體停放好,齊休趕緊入殿找趙良德。

    一進大殿,早已沒了來時的賓客滿堂,歡聲笑語,麵陰風陣陣,同樣停著數十具屍身,大部分都是趙家修士的。

    那滿臉橫肉的築基修士遺體,被隨意丟在一處角落,連覆蓋麵目的東西都沒有,孤零零地,再沒有了活著時的猖狂與強橫。

    趙良德還是坐在老位子,正佝僂著身體發呆,仿佛老了二十歲,數日不見,須發全白了,齊休進來,他隻抬了抬眼皮。

    “你來了……能活著就好,活著,比什麼都強啊……”

    他疲憊喃喃,緩緩揭開腳邊一具屍身的蓋布,竟然是那位當年幫楚秦門養豬魚,後來在擂台上擊敗張世石的趙騰,屍身上到處都是縫線,死得極為慘烈。

    “都離我而去了啊!我……我現在暫時顧不上你們了,等下會先把你們送回本門,至於回報……到時候會去通知你的。咳咳……”

    趙良德竟也受了不輕的傷,說幾句話就劇烈咳嗽起來,齊休見他這幅模樣,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反而勸慰了對方幾句,然後告辭出來。

    餘德諾等人已在外打聽清楚,原來山都門還隱藏有第六位築基修士,是一個被視為門派未來希望的真正絕世天才,平常根本不露麵,而且也不住在山都山,這次那人正好選擇趙良德守備的方向突圍,雖然被圍殺,但帶走這邊無數人性命,甚至有一個貪圖趙良德許諾下重利的宗門,三十餘人死得一個不剩,比楚秦門要慘上無數倍。

    “哎!如此說來,我們竟算是最幸運的了……”

    齊休看向古吉和黃和的屍身,心再次一痛,緩緩說道:“既如此,還是先回山門,將兩人好好安葬,再做打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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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