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人類的武器
……大海不斷地向著陸地靠近,而陸地卻是不斷地離海愈來愈遠。資歷最深的船員身上帶有的那份神秘,反而是在於他對陸地的渴望吧。但是人類中有一種人是完全相反的,他渴望大海。那就是漁夫。他們今天又將自己的身體奉獻給大海,而漁夫的妻子是將思念漁夫的眼淚流向大海。在渾沌初開時,世界上的第一位漁夫就是消失在大海中,渴望與海鷗之神的格林。歐西尼亞。他的太太施慕妮安因悲傷而流下眼淚,經歷了數億年的時間,淚水形成了大海。到了今天,血流般的海水仍靜靜地撫觸著埋葬在海底深處的格林。歐西尼亞,並以波濤湧向陸地上的施慕妮安……
摘自《在風雅高尚的肯頓市長馬雷斯。朱伯烈的資助下所出版,身為可信賴的拜索斯公民且任職肯頓史官的賢明的阿普西林克。多洛梅涅,告拜索斯國民既神秘又具價值的話語》一書,多洛梅涅著,七七〇年。第三冊五二七頁。
01
「現在惟一的辦法……只有小心地撤離這個地方吧,大家覺得如何?」
卡爾十分鄭重地提出這個意見,但是護衛隊長的臉上馬上就出現了為難的表情。卡爾靜靜地把手指向在我們前面排成一長條成群結隊的,半獸,該死!半獸人。
「它們的數目實在太多了。」
護衛隊長蘇凱倫。泰利吉的語氣有些不太贊成。他說:「我們如果走回頭路的話,繞一個大***很浪費時間的。」
「那麼您認為我們要如何對付這麼多的半獸人呢?」
「把它們全都殲滅不就好了。」
卡爾搖了搖頭。把它們殲滅掉?哎,說點有建設性的話吧。啊,雖然他是國王陛下欽點的使節團護衛隊長,是名門武將泰利吉家族第十一代子孫,有騎士素養與實踐精神的蘇凱倫。泰利吉,我沒有資格去批評他什麼,但是這也太誇張了吧!怎麼會說出把它們殲滅這種話來呢!我方人員一共不過才三十個人左右,他難道不知道嗎?
但是卡爾並沒有數落他的話毫無意義,而是很有禮貌地回答說:「沒有必要做無意義的流血犧牲。」
蘇凱倫。泰利吉嚴肅的表情加上沒有感情的聲音,他說:「我的職責是保護卡爾先生和各位的安危。我無法接受他人侵犯到我的職權範圍。」
「我當然沒有侵犯泰利吉大人職權的想法……」
「杉森!」
妮莉亞大叫著。
「呃啊啊啊……」
聽到了杉森慘叫聲的卡爾,當然也沒把話說完。我嚇了一跳,轉頭一看。
在我們所站著的山坡下方的平原上,杉森突然跌倒在地。滿山遍野的枯萎雜草和沙石灰塵快速地翻滾著,瀰漫在秋天的平原上。然後在這片風暴前,一名身著白衣,美到令人屏息的女子舞動著一雙翅膀升起。她升空後翻了個身,以向下倒插著的姿勢,想用她尖銳的手指按住杉森,杉森就這樣倒在地上,用長劍狠狠地揮砍著。噗噗噗嗡!
那名女子好像是被推回去一樣,順著杉森揮砍長劍發出的氣勢,張開翅膀,再翻了一次身子,升上了天空。那名女子為了躲避杉森的長劍揮砍回到了空中,杉森也趁這個空檔,身子一滾就站了起來。挺挺直立的杉森用凶狠的眼光瞪著那名女子。然後,然後,沒兩下,杉森的眼神就柔和了下來。這個沒用的食人魔!
妮莉亞再一次急得跳腳地高喊著:「杉森!你這個大笨蛋,拜託你快醒醒吧!」
「哦,哦啊!」
杉森一聽到妮莉亞氣得跳腳的高喊聲,馬上就醒了過來,千鈞一髮地躲過了往他胸前飛來的那名女子的尖銳手指。杉森差一點就沒命了。所以為了不看到對方的眼睛,他只好垂下眼皮往下看,用一種奇怪的姿勢站立著。那名女子一看,馬上集中火力,向前一刺。
「呀啊!」
「嗯?」
杉森不經意地抬頭看,就在那一瞬間看到了那名女子的眼睛。
真是的!杉森的嘴角又輕輕地往上揚了。那名女子馬上用手指抓破了杉森胸部。
「咯呃呃!」
「啊啊啊!」
妮莉亞一邊慘叫,杉森也一併倒了下來。如果換做是別人,肋骨一定斷了好幾根。杉森倒下之後,在地上打了幾滾,就站了起來。雖然杉森的胸前,有三道可怕的血痕在汩汩地流著鮮血,但更讓他生氣的,似乎是他沒辦法專心和對手對決這件事。
「***,不要猛送秋波頻眨眼,你跟我好好地打一場吧!」
那名女子看到杉森被她擊倒後又再站了起來,而且還能那樣高聲地大喊,感到有些訝異,不過她還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把手插在腰際,抬頭看著在山坡上的我們。
「我看這個傢伙不行了。還是怪物蠟燭匠出來現身吧?」
那名女子的後面馬上傳來了上百隻半獸人的吶喊聲。半獸人拿著大刀,向空中大喊大叫:「哇啊!吱吱吱吱吱!好啊,打啊,打斷他的鼻樑!」
「怪物蠟蠟匠!吱吱!躲到哪裡去了?快給我出來!」
「吱吱吱吱!嘿嘿!怪物蠟燭匠也是個男的!他輸定了!」
那群瘋掉的混球。它們是說因為我是個男的,會打不過這個獄魔女,其實那只能算是第二個理由,重點是我現在沒有了OPG,所以我絕不是獄魔女的對手。我只能拚命做出看起來非常冷酷,嚴峻的表情。
※※※
在稍早之前,護衛隊員中有兩名在前方偵測的偵察兵告訴我們,草原上擠滿了半獸人的軍隊,擺好了陣式,就等著我們過去。所以我們非常小心地繞過半獸人聚集的地方,跑到更高的山坡上,以便可以在高處察看半獸人的情形。可是半獸人的數量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多。看到了排成一列的半獸人軍隊,我和杉森還有卡爾瞬間爆笑開來。
「這一次真的來了很多呢……?」
「嗯嗯……沒錯啊。呵呵呵。」
就在我和杉森像個樂觀主義者哈哈大笑的時候,護衛隊長蘇凱倫。泰利吉還說出自己總算找到可以報答國家大恩大德的機會等等的話,令我們和護衛隊覺得很是作嘔。奇怪的是,那些傢伙明明發現了我們在山坡上,它們卻仍舊停駐在弓箭發射距離以外的地方,沒有攻進來。我們正訝異地看著它們的時候,半獸人中的一個傢伙走了出來,提議讓我們進行一對一的對決。
「一對一的對決?」
「沒錯!吱吱!我們的數量是你們的三倍以上!但是一旦打起來,兩邊一定都會受傷。吱吱!」
「所以說呢?」
「一對一的對決!吱吱!所以我們輸的話就撤退!吱吱。但是要是你們輸了的話,吱吱吱!你們要交出怪物蠟燭匠和另外二個人類。」
我這隻怪物蠟燭匠和杉森、卡爾彼此看了看,互相歎了一口氣。
然後杉森抬頭望著天空大笑兩聲之後,就威風凜凜地走下山坡。
蘇凱倫護衛隊長有著優先保護我們安危的職責所在,所以他硬是要自己先出去迎戰,不過卡爾只是搖了搖頭,把弓箭舉了起來。這是因為一對一也沒什麼太大的危險,或許一次就可以衝過它們去也說不定。蘇凱倫看到卡爾舉弓的模樣,也指示屬下準備好弓箭射擊。不過半獸人卻仍是杵在射箭距離之外,一動也不動。
已經下了山坡的杉森拿出了長劍,說道:「我先來吧。喂,你們派誰出來?」
杉森一下到平原地,半獸人個個慌張了起來。
「為,為什麼不是,吱吱!怪物蠟燭匠先下來?」
杉森怔了一下,然後大笑說:「什麼?幹嘛,你們想和怪物蠟燭匠對決啊?」
杉森一說完,半獸人之中就起了一陣騷動。什麼嘛,那些傢伙們?他們以為我會當代表出去迎戰嗎?反正過了沒多久,突然就有一隻半獸人從同類堆中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是一隻比其它同伴身材都來得矮小,體型瘦弱的半獸人,杉森非常地訝異。然後那只半獸人回頭掃視了一圈;隨後緊咬著牙,瞬間拔起了匕首往自己的心臟刺了下去。
「它,它在幹什麼?」
不只是杉森,在山坡上的我們看到了這一幕,全都嚇呆了。那只半獸人刺了自己的心臟,不知在喃喃自語些什麼之後就倒了下去。
半獸人們看著它們的同伴自戕的樣子,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這一瞬間伊露莉雙眉深鎖了起來。
「這股氣息……?」
然後這只自戕的半獸人身體開始陷入了地底。就好像丟了一塊銅版在泥地上,土地像流動的液體般,把半獸人的身體給吸了進去。
土地染成一片血紅色,在這片血紅土地的中間破了一個大口。杉森緊握著長劍,目標瞄準了那個洞口。而從那個洞口裡升起了一名如同巨型飛鳥正要起飛一般,有著藍色翅膀與紅色翅膀的女子。
那位出現在我們眼前,有著一對漂亮華麗翅膀的女子正是地獄之女,獄魔女。
半獸人們八成是為了要抓到我,才提出一對一對決這種提議。
它們一定是以為我會代表出戰!然後讓獄魔女先擊退我這個可怕(呵嗯,嗯!)的怪物蠟燭匠,再採取立即突擊戰,把我們一舉殲滅掉。
半獸人們的想法大概是,怪物蠟燭匠畢竟是個男的,在可以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的獄魔女面前,一定也會變成像個廢物一樣。實在是太高明的戰術了。以半獸人的水準,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戰術來看,真的可以稱它們為天才。那些半獸人要是知道我早就沒有了OPG,不會氣得槌胸頓足才怪,想到這裡不禁暗自竊笑起來。
我是如何猜出半獸人的戰術的呢?因為如果事實不是我猜想的那樣,它們那副模樣也不像是在旁觀一對一的對決。所有的半獸人都在舞弄著大刀,舉起來旋轉著,一副準備突擊的姿勢;為了提振彼此的士氣,半獸人們把它們心裡想的話,像是「吱吱!加油!吱吱!集中精神!等怪物蠟燭匠出來就動手!」都大聲吶喊了出來,我即使沒有卡爾的聰明才智,這種程度的戰術也大致猜得出來。
「啪!」
就在我的腦子還沉浸在剛才那些想法的時候,杉森又再次被獄魔女打了一拳。杉森近乎發瘋似地亂叫,一面往後退。這實在是件令人頭痛的事。雖然杉森打算無論如何,都要以不看對方的方式來進行這場對決,但是天底下哪有不看對方還能打贏的道理呢。
所以伊露莉才會站了起來。
剛才杉森因為害怕路太滑,小心翼翼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下去的山坡路,伊露莉只走兩三下(應該說飛了兩三下)就走完,落到平地上。獄魔女看到伊露莉,嚇得向後一退,而杉森看到了伊露莉,就像見到了十年未曾謀面的母親一般癡望著她。而連伊露莉也是一副看到兒子在夕陽西下時風塵僕僕歸來的樣子,深情地望著杉森。
她對杉森說:「你休息吧。杉森。這種對決一點也不公平。」
「伊,伊露莉小姐。那麼……」
杉森的臉上似乎寫著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他對著獄魔女做了一個非常令人害怕的表情,然而看到獄魔女之後,馬上又轉為高興地微笑。伊露莉搖了搖杉森的肩膀,他才好不容易神智清醒一點,然後退了下去。
半獸人們此時開始群情嘩然。伊露莉是一名女子,而且還是一個精靈。這樣一來引起了半獸人們的公憤。
「吱吱吱吱!怎麼可以逃跑!要打就打到底啊!」
「吱吱吱吱!膽小鬼,膽小鬼!」
伊露莉面無表情看著獄魔女,說道:「所謂的一對一對決,是要對決的雙方都使出全力才行。你的戰術是讓男性的對手沒有辦法完全發揮他們的實力,這是不公平的。所以現在由我代表出戰。」
伊露莉真有兩下子。妮莉亞佩服得張開了嘴。可是接下來還有一件更令人驚訝的事。獄魔女喘著氣,用從喉嚨裡硬是擠出來的聲音說:「精,精靈!精靈!」
現在和剛才的情勢完全對調了過來,伊露莉帶給獄魔女很大的威脅感。哦?這真是神奇呢?獄魔女之前那種自信滿滿的態度已經消失不見,雖然她咬著牙,相當兇猛地地揮舞著手臂,但是完全沒有往前跨出一步。伊露莉慢慢地拔出穿甲劍和左手短劍,兩手持劍垂放在兩邊,緩緩地看著獄魔女。獄魔女就像碰到了貓的老鼠一般害怕。她甚至發出了像笛聲般塞塞搴搴的呼吸聲,全身都不停地發抖著。半獸人們也慌了起來。
「吱吱吱吱!黑暗之女啊!」
「吱吱!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半獸人們見到了這光景,全都慌了手腳。我把剛走上來的杉森一把拉了過來,用放心的感歎口氣說:「卡爾,沒事了。我們現在不必擔心怎麼逃跑了吧?」
蘇凱倫和討論中的卡爾再一次走向山坡邊上。他們兩人訝異地看著下面的情況,不久後卡爾點了點頭。
「沒錯。精靈是優比涅的幼小孩子。那個既不協調也不合理的產物獄魔女看到精靈,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蘇凱倫那副表情像是完全陷入了感動,直視著下方。伊露莉雖然一直冷冷地盯著獄魔女,但是獄魔女終於受不了大叫出來:「啊啊啊啊!」
獄魔女突然向天空升起。
唰地一聲,獄魔女把翅膀全力張開,在空中開始奮力地旋轉她的身體。不一會兒,從獄魔女紅藍色的美麗翅膀裡,湧出了如暴風雨般的羽毛。啪啦啪啦。
伊露莉開始向旁邊閃了過去。羽毛幾乎像下雨一樣,一直落個不停,要是我的話絕對早就沒命了。可是伊露莉輕輕地跳開,一面開始施法。獄魔女的周圍馬上開始吹起風精帶來的大風。那陣風吹開了獄魔女的羽毛。就在這個時候。
「呀啊啊啊啊!」
獄魔女趁著羽毛暴風混淆了視線之時,緊抓住時機,往伊露莉的方向俯衝過去,就像老鷹看到小雞時,自空中俯衝下去捕捉的樣子。
由於快速的移動和風精帶來的強大風勢,迅速在空中形成一個漩渦,漩渦吸附了獄魔女的羽毛,捲起如巨大的帷幕一般。伊露莉己不見蹤影。
「啊啊!」
妮莉亞和我幾乎同時發出了慘叫聲。不久後,羽毛慢慢地墜落下來,才讓我們看到了獄魔女和伊露莉。
「我的天啊!」
在我聽到蘇凱倫這句嚴謹的評語之際,眼裡看到的是伊露莉站得直挺挺的側面,還有被甩得遠地,落在地上的獄魔女。臉埋在地面上的獄魔女,美麗的翅膀血跡斑斑,血水凝固在羽毛上。這是一副淒慘得令人無法卒睹的景象。伊露莉贏了!我和妮莉亞開心地活蹦亂跳、手足舞蹈起來。
但這一瞬間,獄魔女開始笑了。
「哈哈哈哈,你們以為我輸了嗎?」
伊露莉慢慢地把頭轉了過去。這個時候,我們才看到了伊露莉另一邊的肩膀上有一處很大的傷口。那凝固在獄魔女翅膀上的血是……?伊露莉跪了下來,將自己的臉頰用手蒙住。
「伊露莉!」
妮莉亞一邊叫著,一邊打算要跑到山坡下去看看伊露莉的傷勢。
但是卡爾快速地一把抓住了妮莉亞的腳。
「千萬不要跑下去!半獸人們會一湧而上!」
妮莉亞眼眶裡充滿了淚水,一面看著卡爾一面猛搖頭,可是卡爾為了顧及情勢,緊咬著雙唇,非常嚴厲地不讓妮莉亞下山。杉森雖也氣憤地大叫,但他的吶喊聲早被半獸人們的叫喊聲給淹沒了,根本就聽不到。伊露莉跪在地上,就像銅像般動也不動。你們這群混蛋!
「吱吱吱!你看到了沒!給我出來,怪物蠟燭匠!嘿嘿嘿!」
「怪物蠟燭匠!快滾出來!吱吱吱吱!」
好啊,我就聽你們的話出去,我說我會出去的!只要蘇凱倫放下抓住我肩膀的手,我當場立刻飛奔下去!獄魔女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看伊露莉,馬上就抬起頭,朝我們山坡上看了過來。
「不要再派一些不起眼的傢伙來了!怪物蠟燭匠倒底是哪一個?伸出脖子受死吧!」
卡爾對忿怒地直發抖的我們,很快速地說!
「現在那些混蛋仍然對尼德法老弟有所恐懼,不敢隨便出手。但是我們當然也不能送尼德法老弟去對決的,泰利吉大人。」
蘇凱倫用沉重的眼神看著卡爾。卡爾語氣堅決地說:「男子是無法和獄魔女對決的。我們必須要逃走。你能理解吧?」
蘇凱倫用像是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好不容易才清掉的表情說:
「讓我出去對決吧!」
「您也是一名男子啊!拜託您,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呢?」
蘇凱倫一聽,嚥了一口口水。山坡下獄魔女和半獸人們對著我們喊罵與嘲諷的聲音仍舊不斷傳來。蘇凱倫搖了搖頭。
「但是,就算我們現在逃跑也不能解決問題。那些混蛋一定會追著我們不放的。而且我的使命就是將使節團安全又迅速地送達伊斯公國,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絕對不能耽誤時間。」
接著蘇凱倫用手指著下方。
「而且下面的伊露莉。謝蕾妮爾小姐怎麼辦呢?」
卡爾很惋惜地看著下方的伊露莉。蘇凱倫語氣堅定地說道:「讓我出去對決。」
「一定得出去嗎……您也是一名男子。說不過去的。」
「要去做了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妮莉亞突然大叫起來。
「讓我們派他去吧?」
妮莉亞一面說一面把手指向了我們的後方。卡爾嚇了一跳,蘇凱倫也不例外。妮莉亞說:「他雖然是一名男子,但是有些地方有點奇怪。而且如果是要用眼神對決的話,那不是他最拿手的嗎?」
卡爾一時搞不太清楚狀況,但看了一下妮莉亞之後,馬上啪地擊掌,領悟了什麼似的。
「對呀!我們有他啊。泰利吉大人。」
「不可以!」
「您別誤會了,妮莉亞的話絕對沒有錯。我以人格擔保。我們沒有其他辦法了。」
蘇凱倫就是一副絕對不肯妥協的表情。卡爾也等不及了,就即刻轉身下了一個手勢。但是護衛隊員們都很惶恐地看著他們的直屬長官蘇凱倫。
「卡爾。賀坦特先生!」
「我不是在跟您開玩笑。我比您還要瞭解他啊。而且就算他要逃,在這個荒野上,也會遭受到半獸人的攻擊,逃不掉的。算我求您吧,泰利吉大人。」
蘇凱倫看了卡爾好一會兒,又看了看山坡下的伊露莉。他的臉上雖然閃過了異常擔憂的表情,但馬上就顯現軍人的果決,不再擔心。蘇凱倫向護衛隊員們點了點頭。
護衛隊員們馬上就跑向了馬車。那輛馬車為了運送罪犯,構造非常堅固,護衛隊員們拿出了鑰匙,把門打開來,發出嘎吱聲。
「快下車!」
馬車的鐵門打開了,護衛隊員大聲高喊著,不久後,一名為了遮陽把手放在眉毛上方的男子下了馬車。男子表情鬱悶地看著護衛隊員,護衛隊員把手往我們所在的方向指了一指。所以男子就往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溫柴。除了你以外別無他法了。」
溫柴面無表情地看卡爾說:「剛才你們說的話,我在馬車裡都聽到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
杉森以信賴的動作將長劍交給了溫柴。溫柴拿著長劍揮了幾下。將武器拿給罪犯,蘇凱倫的臉色非常地難看,但是他仍然嚴格堅守著自己的威嚴,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用嚴厲的眼光觀察著溫柴每個動作大大小小的細節。
溫柴向我們點了一點頭,馬上就輕快地跑到山坡下去了。
一直在嘲諷著我們的獄魔女,這個時候看到了一名男子跑了下來,馬上就警戒了起來。獄魔女立即轉身向半獸人問道:「那個就是怪物蠟燭匠嗎?」
「吱,吱吱?不,不是怪物蠟燭匠啊!」
獄魔女用失望的表情看著溫柴。我們其他人全都緊張地嚥著口水,聚集到了山頂來。
下了山坡的溫柴,正瞪著獄魔女。獄魔女一副認為溫柴沒什麼看頭的表情,對著他說:
「喂!你回去,叫那個怪物蠟燭匠出來,聽到沒?難道你想死嗎?」
溫柴理都沒理她,走向了伊露莉。伊露莉當時還是一動也不能動地跪坐在地上。溫柴看了看伊露莉,用非常低沉的聲音說話。在山坡上的我們要非常仔細地聆聽才聽得他低沉的聲音。
「原來是麻痺了。」
麻痺了?是說中毒了嗎?卡爾皺著眉頭,自言自語著:「沒錯。獄魔女的羽毛會引起極大的麻痺效果。」
溫柴將伊露莉留在原地,走向了獄魔女。在適當的距離停了下來,慢慢地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溫柴開始大聲地喊叫。
「喂,修奇!你告訴她,我對她的美貌讚歎不已,但對她傷人的手段不敢領教!」
蘇凱倫驚訝地看著我,我也回給他和他差不多訝異的表情。我用真的一副想去死的樣子,對著山坡下大喊:「他這麼說!」
杉森開始打隔,妮莉亞對他投以心有慼慼焉的視線。於是兩人徹底發揮了同袍愛,一起打起嗝來。嗝,嗝!
獄魔女現在的表情是有些超乎紙筆可以形容的。獄魔女無力地垂下肩膀,嘴巴驚訝得大開。她看了一下溫柴,再看了一下山坡上的我。獄魔女手指著自己的胸前,問說:「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修奇!你告訴她我是在跟她說話!」
「他這麼說了!」
獄魔女後面那群吱吱喳喳愛亂叫的半獸人,半句也不敢吭聲,現場一片寂靜。那些半獸人全都張開了嘴,露出了尖銳而閃閃發光的犬齒,連口水都流了出來。獄魔女大呼了一口氣,鎮定下來之後,說道:「那,等一下。你是不是不和我面對面說話,而是要透過那名少年來傳話?是這樣的意思嗎?」
「修奇!你告訴她,我本來一直很好奇,為何一位地獄之女會去答應半獸人的要求,而我現在才終於知道原來是她的眼光太差,不論是誰叫她,她都會應聲好,跑出來搗蛋。」
「他這麼說!」
獄魔女開始慢慢有了憤怒的表情出現。本來就是嘛,遇到了這樣荒唐的事情,也不能責怪她不馬上生氣的啊。
「你這傢伙!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
「你告訴她,開玩笑是要和彼此水準相當的人才會開的!」
「他這樣說了!」
「呃啊啊!什麼呀,哪有這種事!」
獄魔女一陣狂怒,馬上向溫柴的方向走去,而溫柴也立刻拿起長劍對準了獄魔女。獄魔女看到了長劍上反射的銀光,停頓了一下,但是馬上就嘻嘻一笑,看著溫柴。想用眼神把他給看穿。兩個人如此地互看,對峙了一陣子。
獄魔女突然往後一跳,向後退了。幾步。她訝異地說:「怎,怎麼會這樣?」
溫柴笑得非常冷酷。獄魔女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獄魔女想要再次用眼神將溫柴看穿,而溫柴依舊是眼光銳利地與她對看,絲毫沒有被她影響到。獄魔女萬分恐懼,幾乎喘不過氣來。獄魔女說道:「你,你!」
獄魔女用真的非常害怕的神情,說:「……是女的嗎?」
「噗哈哈哈!」
最後妮莉亞拍了一下杉森的肩膀,爆笑開來。溫柴則是淡淡地笑著,放下了長劍,說道:「你跟她說,她的眼神模糊而讓人感到迷惑,我真的知道她的眼力非常的糟糕。」
「他這麼……」
「夠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麼!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們開玩笑!你,你這傢伙,到底怎麼回事?」
我還沒說完,獄魔女就扯著喉嚨大喊大叫著。溫柴沒有回答她,而是閉上了眼,慢慢地調整他的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