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唐磚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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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i511 2015-1-21 21:50: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50 2922343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5-10-28 21:26
第六節 食不下嚥

  「天下太平?」

  李二陛下站在一棵脫光樹葉的桐樹下,嘴裡玩味著左奎的這句話。百騎司關注著長安城裡發生的任何風吹草動。雲燁毆打賀老二這件事自然稟報了他。右手五指全部粉碎,胯下子孫根也成肉餅,毫無康復的希望,這自然是賀老二的傷情診斷。雲燁出手的狠辣讓李二陛下暗自皺眉,雖說那紈絝子品行不端,但是遭此重創確實屬池魚之災,這小子在立威啊!

  明年七月預言中的蝗災就要到來,准與不准就是效驗那位傳說中的高人是否存在的最好尺規。雲燁是雲氏族人已可確定,但是空白的十五年他在那裡?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李二實在是不相信有隱居的如此徹底的高人,逍遙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比雲燁更加神秘,任憑百騎司如何調查,竟無絲毫頭緒。彷彿人世間陡然多出來兩個人,無根無底無過往。

  李二發現自己這位藍田侯滿身秘密,這讓他充滿好奇,土豆的出現,鍛體之術的神奇,隨手拈來的冶鐵妙法,小小年紀在枯燥無味的算學領域輕鬆擊敗學富五車的黃志恩,就連劉懷也對那兩幅算學圖解驚為天人,這算學一道自然超越了一代宗師的劉懷。

  學問作不了假,這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偷不來,搶不來。這些似乎已經可以確定逍遙子的存在,沒有強大的傳承,他不認為僅靠雲燁一人就可演算出如此複雜的圖解,加上他師傅也是不夠的。學問靠的是日積月累不可能一蹴而就,甚至一兩代人也起不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他自己就是學問大家,這道理無需問別人,求學之苦李二感同身受。

  明日大朝會雲燁就會上殿親自向朝廷謝恩,朕就看看你小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何以攪亂朕的心思。

  旺財咬著雲燁的衣角戀戀不捨,它很不習慣現在的狀態,頂瓜皮上紮一隻沖天小辮,後頸的鬃毛也挽成一個個的小髻,身上的防寒的裹肚也換成繡花的錦緞,兩天見不到雲燁很是想念。更何況家裡幾個小小的人整天纏著自己,在身上爬上爬下,要不是昨天咬了青衣的傢伙被老大責罰過,自是不能容忍這幾個小人騷擾自己。

  把臉貼在旺財的長臉上親昵一會,吩咐下人倒一碗米酒喂旺財喝,果然一醉解千愁,旺財煩惱盡去,打著響鼻邁著八字步回馬棚裡去了。

  雲燁要把家裡吃飯的案几換成巨大的圓桌,順便打造些椅子,一想到老程、老牛的性子就吩咐多打造了兩套,免得他們上門來搶。他實在是受夠了跪坐這一酷刑,所以畫了圖形甩給家裡的木匠,要求越快越好,木匠拿了圖形看不懂,解釋好半天才模模糊糊弄個半懂,見雲燁滿臉的不耐煩,也不敢再問,跪在地上發誓賭咒絕不外傳云云。老夫人站在身後不明白他在幹什麼,好不容易聽懂了,臉色一變劈手從木匠手裡奪過圖紙,一指頭點在雲燁腦門上,滿臉看敗家子的神色。

  「要傢俱祖母吩咐木匠做,以後不許隨便亂畫圖,畫了的圖也要交給祖母收起來,敢給不相干的人試試。」說完由丫鬟攙扶著帶著木匠去了側廳。

  這才是雲家女主人的風采,只要雲燁沒成親,府裡她老人家說了算。

  「以後要當心,侯爺脾氣不好。」

  「不是吧?侯爺挺和氣的,今天我給侯爺上茶,還對我笑來著。」

  「那是不發脾氣的時候,沒見內府那誰家的敗家子被侯爺打成殘廢。」

  「那是他惹了侯爺,侯爺是軍伍上的人,火氣上來那還有好?」

  「那是咱侯爺忍住了氣,這才把他那啥都弄碎了,要不然,哼哼。」

  丫鬟甲和丫鬟乙的談話被躺在窗戶旁矮榻上的雲燁聽了個正著,嘴角往上提一提,看來自己這個混不吝的名聲算是傳出去了,很羡慕程咬金,朝堂上撒潑耍橫慣了,別人也就認為他也就能帶帶兵打打仗,只要不惹他,與自家無害,犯不著去捅他這個馬蜂窩。自自在在活了百歲,死後的封長壽魯王,富貴一生,長壽一生,歷經四帝而不倒,可謂是官場的奇葩。

  轉頭看看官場中奮勇拼殺的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徵等人的下場,自殺的自殺,抄家的抄家,滅族的滅族,鞭屍的鞭屍。這些在雲燁眼裡全是大神級人物都不免下場悲涼,自己這個官場小白還是縮進腦袋老老實實當自己的烏龜,悶聲發大財才是正經。明日大朝會能不出頭就不出頭,弄一個品級高、責任少、不管事的清閒職位,好好把這輩子混過去拉倒。

  飯食不可口,家裡的飯菜還沒有軍中可口,除了肉就是乾菜,要嘛就是豆腐,一點綠菜都見不著,湯湯水水一桌子,小丫頭吃的湯水淋漓,很是開心,雲燁就可憐了,一筷子,一筷子的吃米飯,菜是一口都不動。前天晚上回家的宴席因為心裡高興就是吃木頭也覺得香甜。看著老夫人特地給自己煮的肥雞,雲燁強忍著喝了一碗湯,就放下筷子。老夫人擔憂的看著他把雞腿撕下來放在大丫小丫的飯盤裡,又扯下雞翅給了小南小北,把剩下的雞肉分給幾個年幼的妹妹,自己用鹹菜拌米飯三兩口吞進肚子一抹嘴用飯完畢。

  「燁兒,你吃不慣家裡的飯食?」老夫人觀察他兩天了,見他總是只吃米飯,連麵食都不吃,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見全家都放下筷子看著自己,大丫提溜著雞腿又放在雲燁的飯盤裡:「哥哥,大丫不吃雞腿,哥哥吃。」

  雲燁親親大丫滿是飯粒的小臉,又把雞腿放回流口水的大丫盤子裡。

  「哥哥毛病多,大丫要多吃才能長高,哥哥是好吃的吃多了,慣下的臭毛病,可不敢學哥哥,要不然就不乖了。」大丫這才抱著雞腿撕咬起來。

  堂堂侯府為一隻少鹽沒味的雞就推來讓去,這多少讓雲燁有些心酸。

  「明日晚飯我來做,咱全家也嘗嘗我和恩師平日裡的飯食,也給大家解解饞。」

  這話一出口,負責廚房的嬸嬸頓時低下頭,巴拉巴拉流眼淚。雲燁最怕女人哭了,因為一哭起來就像連陰雨沒完沒了,讓人怒火萬丈又發作不得。急忙勸解,又是解釋,又是賠罪,又是賭咒發誓這才讓連陰雨止住。

  「王氏,你就讓燁兒明日做一回,你在一旁學著,學會不就好了,我聽程夫人說,程公爺爺對燁兒做的飯菜讚不絕口,老身也想嘗嘗到底怎麼個美味讓公爺念念不忘。」老夫人發話了,嬸嬸自然從善如流不再勸雲燁了。

  「你們明天留著肚子等我從宮裡回來,給你們做一頓難忘的美味佳餚。」提到吃雲燁還是很有把握的。

  「我從小被師傅抱著就吃遍了大江南北,黃河兩岸,說句不敬師長的話,他老人家就是一位好嘴的,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尋常吃食哪裡入得了他老人家法眼,西域的烤全羊,大食的烤肉串,都被師傅定為粗糲之食。化外之民哪裡知道我天朝飲食之精美,光雞肉就有數十種做法,煎、烤、燉、煮、油炸,他老人家甚至用一團泥巴幾張荷葉就能做出美味絕倫的叫化雞。人人看不起,認為骯髒的豬肉在他手上都能變出數十道大餐。後來我長大了,師傅就不再自己動手,食用都是我經手,再說我沒學到師傅浩如煙海的學問,卻把做飯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連師傅都說我是天生的吃貨。」

  雲燁慢慢把自己的過往灌輸給全家,這不是欺騙,為的是徹底融入這個家庭。於是後世的各種食物源源不斷的出現在全家人的腦海裡。

  幾個小丫頭口水流的嘩嘩的,滿臉神往,老夫人笑眯眯的聽著雲燁略帶自嘲的說講,就連剛才哭的稀裡嘩啦的嬸嬸也是聽得入神。

  雲燁暗暗一笑,隨即說起域外的綺麗風光,奇風怪俗,就一個各種顏色的人就讓大家張大嘴巴。

  「哥哥,那非洲人真的是黑色的嗎?比炭還黑?」潤娘看看盆子裡的木炭問哥哥。

  「除了牙齒是白的,全身都是黑的,掉木炭堆裡不張嘴你就找不出來,再說,長安城裡可能就有黑人,不過他們叫昆侖奴,有機會帶你去見識一下。」

  眼見天色漸暗,左武衛點卯的時辰就要到了,雲燁正打算動身卻見莊三停來報,程大將軍特許雲燁明日早朝再與隊伍會和。小丫見哥哥不用離開,撲到雲燁身上不下來,全家老小也全是歡喜之色。

  她們開始接受我了,雲燁這樣想。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5-10-28 21:26
第七節 恐怖的叔伯


  鐘鼓敲過四下,藍田侯府燈火依次點亮,僕役們忙著點火燒水,準備給主人洗漱、做早飯。馬夫將大青馬洗刷乾淨,備好鞍韉,親衛身穿新衣,把橫刀插在護腰板帶上。雲姑姑忙前忙後不敢有一絲大意,今天是家主第一次大朝覲見陛下。

  沒有人權啊!雲燁被老夫人從床上好不容易揪起來,渾渾噩噩的站在床邊任由老夫人給他擦臉、刷牙。柳枝的苦澀也沒有趕走他的睡意。老夫人不允許丫鬟動手,自己愛憐的給孫子用溫水擦洗,大丫小丫在背後頂著哥哥怕他一不小心摔倒。穿上官服,戴上金冠,沒成年所以不能戴官帽,腳下換上薄底的鹿皮快靴,儀劍牢牢拴在腰帶上,直到老夫人要給臉上擦粉時,雲燁才倏然驚醒,這個不能擦,我又不是人妖。連忙說時候不早了,就不擦粉了。老夫人滿臉遺憾,覺得自己孫子應該能打扮得更漂亮一些。

  三兩口吞下一大碗稀粥。感覺魂魄又回到身體,自是精神煥發。

  雲府中門打開,丫鬟僕役站立兩廂,老夫人抹著眼淚被管家姑姑攙扶著送雲燁出門。小丫頭們也哭得淅瀝嘩啦,趕緊安慰,又不是生離死別,上個早朝而已。

  由於未到開坊門時間,整個坊市靜悄悄的,一彎清冷的月牙掛在天空,現在是凌晨四點鐘,馬蹄的嗒嗒聲格外清脆。

  雲燁呼出一口白氣,再次腹誹沒人性的早朝。雲姑姑早就給坊官打過招呼,腰間掛滿鑰匙的坊官一一打開四道坊門,並請雲燁畫押。品級不到三品就沒資格在坊牆上開側門,唐律規定,任何人不得無故夜開坊門,有擅開者徙三千里,三千里啊,反正不是窮荒就是僻壤,不會讓你舒服的。轉出永安坊就來到朱雀大街,街上只有巡街的兵丁,沒有其他官員走過。驗過身份,兵馬司的軍士齊齊行禮,留下兩位挑著碩大的燈籠在前面開路。

  太極宮在城北,依山而建,雲燁需要穿過大半個長安城才能抵達。面南背北而居這是皇家的特權,當然普通百姓家住在北屋也無傷大雅,李二不至於連這個都要管。

  街上車馬越來越多,見到侯府儀仗紛紛停馬止車,待雲燁趾高氣揚的過去,才動身。雲燁拿鞭子抽在劉金寶的身上:「你他娘的就不能不要這麼囂張,弄的別人以為你是侯爺。」

  劉金寶趕忙一縮脖子,回頭嘿嘿沖侯爺傻笑,惹得周邊親衛一陣大笑。

  皇城到了,遠遠看見門口燈火通明,人頭湧動,互相拱手施禮,談笑寒暄,一派和氣,不過看到火把上四處飄搖的火苗就知道無數刀光劍影在醞釀中,等待早朝發難。

  雲燁是武官,眼前卻全是文官。見雲燁一介少年卻頭戴紫金冠,身穿四品緋袍,腰間挎著代表武官身份的儀劍,臉面卻很生僻,紛紛交頭接耳的打聽,卻無人知曉,就武斷的認為不知是哪家的孩子頂替了父輩的爵位來大朝會見識一下的。

  「臭小子,你一介武官跑文官堆裡幹什麼?」脖頸一疼,熟悉的感覺,就不掙扎了。老程根本無視文官們鄙夷的目光,提溜著雲燁來到前面武官隊伍,往自己身後一放:「老夫給你引見各位長輩,都是些生死戰陣過來的好漢,不得無禮。」

  雲燁連忙稱是,和一身綠袍的程處默交換一個眼神,一起跟上老程的步伐。

  「這是你秦伯伯,老夫的生死之交,現在身體不好,你小子滿身怪本事,明日好好給你秦伯伯看看!」一位面色蠟黃的高大男子就在前面笑眯眯的看著雲燁,在雲燁大禮參拜之後扶起他上上下下打量:「好一個俊後生,你的事知節都告訴老夫了,只是無緣見到你師傅,實在是一件憾事,你能把壞消息提前捅出來,老夫就認定你是一個好孩子,非大慈大悲之人所不行也,待家中安定到老夫家中我們詳談。」

  雲燁一時無法將眼前和藹的老人和《隋唐演義》裡義氣無雙的秦瓊秦叔寶聯繫起來,以前常見,幾乎每家門上都有他老人家的畫像。據說他老人家有名的朋友八百,無名的朋友無數,胯下黃膘馬,頭戴紫金冠,身披黃金鎖子連環甲,背後一雙熟銅鐧,手執虎頭鑚金槍,于萬軍從中取上將頭顱如探囊取物。這樣一個蓋世豪傑卻佝僂著腰,不時輕咳幾聲,望著這位還有不到十年生命的豪傑,雲燁哽咽不能言。

  老程臉色很差,雲燁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裡,惋惜?對,是惋惜,想老哥哥戎馬一生,日搶三關,夜奪八寨,武力之強橫天下少有,新皇登基得封翼國公,上柱國,有何可惋惜的?只有身體,才讓老程擔心。老哥哥也曾說過:「少長戎馬,所經二百餘陣,屢中重創,計吾前後出血亦數鬥矣,安得不病?」這小子不看好老哥哥的身體,明日,就明日,得抓這小子想想辦法治好老哥哥的傷病。

  雲燁不知道老程已經在打他的主義,還在與秦瓊低聲交談,一個勁的問老國公當年英姿,不時惹得秦瓊呵呵大笑,對這個自來熟的小子大生好感。

  「這小子就是藍田侯吧?」一座黑黝黝的大山移動過來,身長八尺,腰圍也是八尺,根本就沒脖子,臉上亂須橫生,拎起雲燁面向自己:「老夫到要好好看看什麼樣的小子能獻上畝產五十石的糧食。」

  雲燁感覺像是被夾在捕獸夾子裡,渾身動憚不得,不用問這位就是尉遲大傻的父親尉遲老傻,本來想叫尉遲伯父,但是一想到在牛進達手上的遭遇,心中不忿,不能誰來都把老子當小雞一樣拎來拎去的,就臨時改變主意心裡大叫幾聲尉遲老傻來安慰自己弱小的心靈。

  「尉遲伯伯萬安,小侄雲燁給您請安了。」趕緊答話,再晚一會說不定又是半身癱瘓的下場。

  「小子眉眼不錯,就是身子單薄,拎在手上沒份量,不像我們軍伍上的人好漢。」這傢伙一張嘴就給雲燁打上一個半殘廢的標誌。

  「像你一樣沒個人樣子,老子七八個閨女嫁誰去?除了你家黑白兩位弟妹瞎啦眼看上你,別的姑娘見到你這活閻王的相貌還不得去跳井?」媽呀,誰呀?這麼大膽?尉遲恭的玩笑也是你能隨便開的?瞠目結舌的看著走過來的這位,風度翩翩,紫袍裁剪合度,懷中抱著朝勿,衣袖飄飛宛若神仙中人。

  「牛鼻子,口中不吐人言,難怪你家中全是閨女,老天罰你哪!」尉遲老傻也不示弱,回嘴就開罵。雲燁要是再不知道來的這位的名字《隋唐演義》就白看了。

  徐茂公,現在叫李世績,將來李二掛了以後就叫李績,得避諱皇帝的名字。強盜出身,心夠狠,手夠辣,跟隨三位主公死了一對半,幸好李二鴻運當頭一時半會還不會被克死。既然克不死李二就只好自己倒楣,將來他會生兒子,兒子會給他生一個孫子叫李敬業,非常敬業的造反,結果把全家造反到鐵丘墳裡去了。

  離這傢伙遠點,這是一個不祥的人物,尤其是他閨女娶不得,誰娶誰倒楣,更不要說他有拿女婿開刀當替罪羊的習慣。三女婿被他幹掉兩,還有一個死裡逃生成為傳奇。這事即將發生在東征高麗的時候,他閨女,長成天仙也不娶。

  假仁假義的拜見了李叔叔,絕對做到了高山仰止,阿諛之詞從口中滔滔不絕傾瀉下來,二十一世紀的馬屁是誰都能受得了的?李叔叔滿面紅光渾身打擺子,眼歪嘴斜似乎要吐?程處默摩挲著雙臂一副全身起雞皮疙瘩的狀態,猶豫著要不要過來捂住雲燁的嘴。老程有些愕然,秦瓊面露異色,尉遲恭滿臉怒火,剛才雲燁都沒有這樣拍他馬屁。

  「李叔叔文成武德,傲笑天下,一抬手河水倒流,一反掌,山崩地裂,嗚嗚嗚……」李績終於受不了了,捂住雲燁的嘴:「臭小子,從哪學來的歪門邪道?」他被雲燁馬屁拍得有些暈了,還沒有悟出這裡面的道理,只是覺得這小子嘴碎,沒軍人的氣節,從心底裡對雲燁看輕幾分。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5-10-28 21:27
第八節 朝堂上的大坑

  宮門緩緩打開,全身光明鎧的御林軍站立兩廂,空出正對朱雀大街的朱雀門,文官一行,武官一行徐徐而進,每個人都肅穆莊嚴,懷抱朝勿,惶惶若干城之具也,雲燁在心底惡補:「果能建伊皋之業耶?」程咬金不顧規矩硬拖著雲燁站在他身後,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小燁子,為何如此對待李績?」

  早料到老程會有此一問,雲燁粲然一笑:「如果程伯伯揍我,小燁甘之如飴;牛伯伯揍我,小燁處之泰然;秦伯伯揍我,小燁甘願領罰;尉遲伯伯揍我,小燁會四處奔逃;至於李叔叔要揍我,雲燁可能會還手。」

  老程拍了雲燁一巴掌,嘿然一笑,不再作聲,老牛不知從哪裡鑽出來,怒目而視,指著雲燁要待得地方不作聲。見到老牛自然彎腰塌背縮脖子,乖乖站到隊伍裡。怪模怪樣惹得群臣哄然大笑,維持秩序的侍衛惡狠狠的看著雲燁,見是一介少年也就輕輕放過。隊首的房玄齡本來不喜,得知為首作怪的是一少年人,就當是年幼無知一笑了之。

  雲燁切身感到年齡小的好處了,說錯話,做錯事,只要不是原則性的,總能找到原諒的理由。您總的給年輕人一個改錯的機會吧,雲燁無恥的想道。

  太極宮,立於三十六節石階之上,站在石階下只能看到翹起的飛簷,簷首的吉獸狻猊,獬豸在微明的天光下顯得威風凜凜。皇權至高無上,那幾乎要刺破晴天的尖簷將皇室的尊貴表現無疑,這他奶奶的不是找著被雷劈嗎,還是青銅製成的,多好的導電器啊,還說夏天才被雷劈了幾下,是老天不滿李二陛下的作為,只是輕輕教訓幾下,民間都這麼說,也有可能是上天在勸李二陛下不要做的太過,老爹就不要殺了。

  當然,這是雲燁心頭的惡意味,不能說出來,一出口腦袋就會落地,惱羞成怒的皇帝是不會管你有沒有才,哪怕是奇才、怪才、大才,敢說這句話統統都會變成劈柴。

  太監,中國幾千年來一直伴隨皇家的畸形產物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扯著嗓子吼:「大朝覲開始,諸臣工覲見。」就這一句讓雲燁佩服不已,尖厲的嗓音硬是喊出惶惶正大的意味。人才啊,以後要親近才是。

  空蕩蕩的大殿頃刻間人聲鼎沸,找位置的,偷拿別人墊子的,互相施禮請坐的,滿嘴酒氣居然聲稱自己滴酒不沾的,更過份的還有一位不要臉的放了一個臭屁,惹得周圍眾人紛紛搧鼻,意思是不是我放的。估計放屁的仁兄就在搧鼻子的人群裡面。

  平日裡只有百十人早朝,大朝覲一下子塞進來兩千多號人不亂才怪,隊伍都排到殿外,估計程處默他們蹲在寒風中打擺子。雲燁幸災樂禍,幸虧老子是侯爵,這才能在大殿裡坐著。周邊全是四十歲以上的叔叔伯伯,甚至還有幾個爺爺輩的,找不著被偷走的坐墊四處踅摸。

  雲燁找了個好位置,背靠一個碩大的木制蟠龍柱,地上鋪兩個座墊,背上靠一個座墊,聽說大朝覲沒有四五個小時結束不了,現在好好休息,晚上還要給全家做一頓殺豬菜。特意吩咐管家姑姑選一口一百五六十斤重的豬,殺了、剝好,內臟不許丟掉,腸子、肚子用麵粉細細搓了,弄乾淨等我回來動手。

  李二出來了,通天冠,蟒龍袍,垂下的珍珠穗恰好與眼睛平齊,在九十九隻牛油巨燭的照耀下,光華四射,就像後世亂拋媚眼的歌星,叫人頭暈目眩,看不清楚人長得什麼模樣,這大概就是通天冠的最大作用。

  眾臣三呼萬歲,李二接受大家的跪拜,宣稱免禮,大家跪坐在案几之後,低頭垂目作肅穆狀,雲燁不好太出格,也陷入沉思狀態。一雙長腿從案几下伸出老遠。

  先是房玄齡歌頌了大唐在過去的一年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平滅了多少叛亂,打敗了多少反賊,繳獲了多少糧食,軍械還有女人,關內雖有小範圍的蝗災,但是不影響糧食的生產,雖低於去年,災荒之年倒也說的過去。市面越發繁榮,稅款越收越多,人口穩步增長等等…總之,大唐過去的一年是勝利的一年,光輝的一年,完全是因為有了李二這位英明的皇帝,從而帶動全天下民眾創下如此業績。

  接著是杜如晦上前,接著房玄齡的馬屁繼續拍,大唐在過去的一年是平安的一年,雖有小小突厥作亂,但是有睿智的皇帝陛下在渭水三言兩語哄走了突厥人,開了以弱勝強的最懸殊戰例,六騎出長安,與突厥頭子會盟渭水,通過外交努力,為大唐從勝利走向勝利打下來最堅實的基礎,感謝李二陛下,我們在李二陛下光輝的照耀下正在茁壯成長,李二陛下的偉大業績必將萬古長存。

  杜如晦的報告激勵了每一個大唐官吏,剛要趁著氣氛熱烈多吹噓幾句,不想遭到當頭一棒。千古人鏡魏徵不幹了,嗷,這大唐的事敢情全是陛下一個人幹的?沒我們什麼事?我們全是酒囊飯袋,士兵全是軟腳蝦,百姓都是懶漢,天下太平?笑話,突厥擄走的邊民算什麼?長孫無忌剛剛平滅的幼良算什麼?程咬金幹掉的羌人難道是泥捏土造的?陛下是幹了很多工作,但是不是全部,作為文官之首,房玄齡、杜如晦私德有虧,以全天下之功邀陛下一時之興,佞臣也。

  湯鍋裡的老鼠,麵包裡的鼻屎,說的就是魏徵這號的,這樣的馬屁力度也算私德有虧?你老兄是沒聽到過真正的政府報告,要是聽到後世的政府報告你還不動手砍人?然後再全身爆裂而死?

  貞觀二年末尾的大朝覲是李二陛下第一次以皇帝身份主持的大朝覲有些類似後世的人民代表大會,政府必須做過去一年的成績彙報,再展望來年的前景。當然評判者是皇帝,後世評判者是人民,雲燁當了三十幾年的人民自然知道人民的權利由少數人代表,和目前的狀態沒有什麼區別。報喜不報憂,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勝利終究是屬於我們的。一千四百年,一千四百年政府報告的演化只是從文言文變成白話,生澀難懂,曲折盤旋,說話的藝術被演繹的淋漓盡致。比相聲還相聲。

  雲燁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六部主官的報告就像催眠曲的音符從眼前滑過,惹人困倦。心裡早就麻木了,官府,這一暴力統治工具從人類階級產生就伴隨我們成長,一成不改的是生硬、冰冷、固執、扯皮。沒心思聽他們講廢話,朝堂大政早就被幾個所謂的精英確立了,現在說的全是廢話。

  偷眼一瞄,心中仰慕之情頓時如同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旁邊這位伯叔,說不上來是伯伯還是叔叔的傢伙,三綹長髯垂在胸前,搖頭晃腦之際不忘點頭贊許,似乎工部尚書溫大雅的枯燥報告是一紙飄香奇文,聞之令人如飲瓊漿,不忍釋懷,如果不打呼嚕、不流口水,雲燁會慚愧自己的無知,深深為自己的無禮感到愧疚。既然這位叔伯在睡覺,雲燁覺得自己打個瞌睡實在是不入流,小巫見大巫。

  朝陽自大殿門口越升越高,光線穿過薄薄的霧靄,柔和的鋪滿整個太極宮,陽光天生就有驅散陰暗的功能,不論是物理上的,還是概念意義上的黑暗。


  大理寺少卿戴胄的聲音越來越低,再也無法說出天下太平這四個字,索性拋出寫好的奏摺:「臣自貞觀元年履新大理寺,民間風氣淳樸,耍狠鬥勇之事減少,作奸犯科之輩袖手,貞觀新政大得人心。然監檻之內仍就人頭湧湧所犯者大都是息王一系,平日裡並無大惡,其中尚有幾位道德大儒。吾皇仁慈之心燭照萬里,為何不將帝王的慈悲遍灑我大唐每一個角落,如今天下大定,實不能再開殺戮,讓無辜者的鮮血玷污我大唐聖潔的朝堂,臣今日就在太極宮大殿之上,在朝日的映照之下依律三呼:『陛下,三思。』」

  這話一出口,就像一顆炸彈扔進茅廁裡,引起無數紛爭。贊同者有之,斥責者有之,茫然者有之,旁觀者有之。李二陛下明顯抖動了一下,估計息王李建成仍舊是他心頭的一根竹刺,今日大朝覲上生生被人掀開瘡疤,不知會有何種反應。雲燁瞪大了眼睛觀看李二的反應。

  很失望,沒有把戴胄拖下去砍頭,所以也就沒有裝盤子裡驗看首級的一幕。雲燁非常失望。李二放歸了老弱婦孺,親近的家人僕役。正主卻沒放過一個,大理寺必須嚴加審問,所有疑慮必須以一清除,李二對自己執政的合法性看的不是一般的牢。

  烏雲散盡,朝堂又恢復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氣場景,胖胖的長孫無忌一上場,場面頓時歡暢,人長得胖,所以就喜慶。剿滅長樂王幼良自是功在社稷,加食邑三百戶,再加驃騎大將軍,再加齊國郡公,風頭一時無二。

  程咬金滿臉怒色,他只加盧國縣公,食邑加百戶,連付儀仗都沒弄到手,這也就算了,你聽聽,齊國那是千乘之國,你再聽聽盧國?哪的?沒聽說過,說不定是哪個山溝裡的小寨子自號為王的響馬。老子出身響馬,你也不能弄個響馬的小寨子做老子的封地,嚴重的偏心,老程要求公正對待。

  李二差點被氣死,誰說盧國是響馬寨子?不學無術,盧國是你老家的古稱,你封地在老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老程咧開大嘴滿意了,原來盧國就在濟州府啊。雲燁心中滿是感激,老程哪裡是不知道盧國在哪裡,是在暗地裡提醒李二不要虧待了隨後要封賞的雲燁。牛進達官進三品不喜不怒,一臉的不相干。

  「藍田縣侯雲燁覲見陛下。」聽到叫自己,趕忙出列,大禮朝拜皇帝。李二盯著雲燁看,眼神仿佛帶著鉤子,還是鐵的,弄得雲燁滿身不自在。

  「汝自幼師從異人,隴右奇技制鹽解我百姓確鹽之苦,此為一;汝進獻軍中段體之術,兩百健兒已成雄兵,此為二;汝改良冶鐵之術,百煉鋼日產百斤,此為三;汝進獻千古奇糧土豆,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朕感激不盡,在這朝堂之上,賞功罰過,人盡其才為上天賜予朕的權利,也是朕平生之志。你來說說,有何要求,朕會滿足你。」

  「你妹啊!」雲燁在心頭大罵,要賞賜老子,你倒是痛痛快快給俺,要老子自己說,我要你的皇位你倒是給我呀?我知道要什麼?擺明瞭不給老子開口的機會,滿大堂就他娘的坑老子一個人,不過柿子揀軟的捏也是千古名言。

  「臣自荒野死裡逃生,已是矯天之幸,得我大唐軍士相助方才逃脫狼吻之災,以制鹽小技相贈已覺厚顏,陛下大度以平安縣男相許更是讓臣感激涕零。鍛體、冶鐵為臣之本分焉敢以此向陛下邀功。土豆為海客從茫茫大海上尋得,臣不敢掠他人之美,請陛下明察。」你要我自己張口,老子偏偏不開口,把自己說得一錢不值,你是千古明君,就不相信你不給老子錢財。

  「那海客現在何處?這等義士不可不賞。」李二緊追不放。

  「那是家師的朋友,臣以晚輩之禮侍奉不敢問長輩名諱,家師每每以虯髯客相稱。」風塵三俠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三俠中的兩位就在你朝堂,你問他們好了。

  果然,李靖越班而出抓著雲燁就問:「什麼模樣?」

  「醜,滿臉虯髯,黑、黑極了,身材壯碩,善使一把長刀,會說海外之言,要教我耍刀,他人醜就沒學。」雲燁決定忽悠戰神。

  「撲通。」李靖一腳踹飛了雲燁,轉身就跪在李二面前痛哭失聲。

  雲燁哎喲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老程扶著雲燁怒視李靖。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5-10-28 21:27
第九節 邪惡的白玉京

  一向安穩如泰山的李靖居然趴地上痛哭失聲,李二迷惑,眾臣也迷惑,見李靖的哀痛不是臨時裝出來的,眼淚下來了,嗓音變得沙啞,一個勁的請求陛下放他長假,他要去找他兄弟,以慰多年相思之苦。

  基情無處不見啊!雲燁揉著屁股暗自感歎,只是小小試探一下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堂堂大將軍要扔下千軍萬馬、嬌妻美妾跑去找一個傳說中的黑炭頭,兩人間的感情看來早就超越了友誼,化作巨大的背背山;難道說,他和虯髯客才是一對,紅拂女是奇怪的第三者?

  「雲燁,你來告訴李愛卿,那虯髯客去了何方?不得隱瞞。」李二估計被煩得夠嗆,沖雲燁怒吼。

  「回稟陛下,那虯髯客去了白玉京,大概回不來了。」唐時皇權天授早已深入人心,這世界上到處都是不可知之地。昆侖山有王母,東海有龍王,天上有諸天神佛,地下有閻王。反正到處充滿神仙,哪怕你蹲茅廁說不定都有一位猥瑣的神仙在偷看,老子再加上一個白玉京有何不可?再說老子起的這名字一聽就讓人有去看看的欲望。雲燁心中充滿了惡趣味。

  「胡說八道!白玉京是月亮的別稱,誰能爬到月亮上去?」李靖不愧是文武全才,第一反應就是雲燁在胡說八道。

  「李大將軍好大的官威啊,剛才踹了侯爵一個大馬趴,現在又指責他胡說八道,誰說月亮上沒人?有嫦娥,有玉兔,說不定那虯髯客傾慕嫦娥之美色,有辦法跑月亮上去見美人也無不可。」程咬金護短的脾氣暴發,早就把雲燁視為自家子侄,他一腳一腳踹來踹去沒關係,別人來踹就不高興。

  李大將軍軍功太盛,早就惹得群臣不爽,難得有奚落李靖的機會,更待何時,所以滿殿哄笑。

  李二陛下臉都綠了,輕咳兩聲,大殿頓時安靜下來,他惡狠狠的看著雲燁問:「白玉京怎麼回事,老實道來,若是胡說八道,朕會讓你去白玉京。」很兇殘的威脅。

  「微臣在這大殿上怎敢胡說八道,我也問過師傅白玉京在哪?回答我的卻是一通臭揍,師傅第一次揍我,屁股都沒知覺了,所以他老人家的話記得十分清楚;

  師傅說:『世人都想長生,從帝王到普通百姓都把生命的延長當作最深的夢想,卻不知長生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笑話。

  佛家要求寂滅,道家要求無為,儒家在探索中正,殊途同歸,到頭來就是要把人變成石頭。烏龜長壽是因為遲緩,樹木長壽是因為不動,亙古長存的只有石頭。滅人欲,絕人倫,斷五覺,阻試聽這還是人嗎?不知寒暑,不識香臭,不辨是非,無家國之念,沒有親情之觀,無喜樂,無悲歡與朽木何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就在於我們有思維,懂禮儀,知親情,會勞動,會創造,會改造天地,也會創造天地,讓世間萬物為我所用。這才是人的本分。

  超越自己的能力妄圖去追求虛無縹緲的長生,卻不知上天早有安排,你想長生那就得變成石頭,可笑世人愚昧如撲火的飛蛾哭著,搶著要變成石頭,實在是可笑,老夫半隻腳跨入白玉京卻硬生生抽回來,就是不想成為天地間的石塊。我要大喜、大悲、大哀、大痛就是不要成為石頭。』

  師傅還問我:『要做百十年的人,還是要做一萬年的石頭?』微臣回答自然要做人,百萬年的石頭也不做。師傅甚是開心,摸著我的頭念了一首詩:『天上白玉京,九宮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微臣聽了這首詩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老覺得有一位石頭樣的仙人要我和他一樣變成石頭,師傅抱著我睡了兩天才擺脫夢魘。這就是微臣知道的白玉京。」

  雲燁衷心希望李二能夠聽進去,不要再夢想長生這回事,多少英明的帝王栽在長生這個大坑裡,徒留千古笑柄。

  李靖不再作聲,面孔上不知是喜還是憂,沖雲燁拱拱手:「不知你師傅可曾說到我兄弟虯髯客到底如何?剛才是李某失禮了,還望雲侯據實告知。」

  「李伯伯,小侄就實話實說,您千萬不要生氣。」說著又朝滿大殿的文武百官施禮:「晚輩就重複師傅的話,請陛下不要怪罪,諸位叔伯千萬擔待,否則每人一腳,晚輩就成肉泥了。」

  李二陰沉著臉說:「你只管據實相告朕自有決斷。」

  「說好了,不怪罪的。」雲燁趕緊敲定腳跟。

  滿堂大笑,群臣很好奇,他師傅到底是怎麼說的,難道要把這大殿上所有人都裝進去?

  「師傅說:『虯髯客這種有本事的笨蛋,進去的越多越好,現在天下又開始大治,老夫恨不能全天下的這種禍害都進去變成石頭,這樣天下也能多平安些年。虯髯客大概還進不去,有執念,有放不下的雜慮,即使到了白玉京不死也會脫層皮。』」雲燁一說完就跑到柱子後面藏起來,打定主意不出來了。

  李靖怒火填胸,一想到虯髯客生死不明,雲燁師傅又幸災樂禍就想逮住雲燁出氣,見他躲在柱子後面不好擒拿,只得「嘿」的一聲不再言語。

  房玄齡笑呵呵的出班啟奏:「陛下,老臣倒覺得這話糙理不糙,攪動天下風雲者,無不是身手通天之輩,要是把這些雄才統統放入白玉京,老臣厚顏相隨也心甘情願。呵呵呵……」

  一時間滿朝堂爭先恐後的要要去白玉京,當然不乏自抬身價者,比如尉遲老傻,你他娘的本來就是石頭一塊,還爭什麼。

  李二的朝堂變成菜市場,鬧哄哄一片,看的李二直皺眉頭,咳嗽半天才止住群臣的胡言亂語,見雲燁躲在柱子後面伸出頭往外看氣不打一處來,吩咐內侍抓他出來。

  「哼!好好的朝堂弄成市場,成何體統,既然李愛卿已經問完,那虯髯客福禍自取,就不要難過了。土豆神種雖是他取得,獻於朕的卻是雲燁,朕說過,以侯爵酬奇功,以萬金勞其苦,自不會食言,來人,將冠帶獻上。」兩個內侍捧上紫金冠、緋紅袍。

  老程笑呵呵的向李二行禮:「微臣之子與雲燁甚為投契,不如由為臣為他正冠如何?」

  李二笑而許之。

  禦陛兩旁的雅樂奏響,禮部尚書王珪不知用那種口音念著諭旨,甚是動聽。四位宮娥緩步上來解去雲燁外裳,摘下束髮金冠,用梳子梳龍好頭髮,綰成髻,又為他穿好緋紅袍,束上玉帶,躬身施禮退下。老程一搖三晃的過來,取過紫金冠戴在雲燁頭上,用玉簪固定,系上額下的冠帶,大聲訓話要忠心為國,報效陛下殊遇。雅樂止,訓言止。房玄齡親手為他系上紫金魚袋,帶著他三拜九叩拜謝皇恩。李二勉勵幾句,禮成。內侍宣佈退朝,李二坐上禦攆率先離去。

  群臣圍上來拱手祝賀,弄得雲燁不知所措,手忙腳亂。

  牛進達笑呵呵的說:「你已成正牌侯爺,府中大宴何時開席?」

  老程接話:「這小子好嘴,弄出的飯食至今還讓老夫流口水,不弄的熱鬧些可不成,回頭讓你嬸嬸去操辦,你的家人還拿不出手。」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5-10-28 21:44
第十節 做好事人快樂

  雲燁沒有得到新的官職,只是確定了他的貴族地位,不知道李二陛下是如何考慮的。朝堂上沒有公開蝗災即將到來的消息。朝廷在封鎖消息,這是統治者貫用的伎倆。

  辭別老程雲燁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不用說李二在懷疑,在懷疑消息的準確性,說不定還懷疑雲燁這樣做的目的。抬頭看看灰暗的天空雲燁苦笑一聲,懷疑是統治者最大的美德,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雲燁只希望歷史記載是錯的,希望連日來的大雪能夠減輕災情。讓寒冷來的再猛烈一些吧!將蝗蟲都凍死在這嚴寒的冬日。

  我做我該做的,連不該做的也做了,我問心無愧。這就是雲燁對自己的答覆。我甚至向老天祈求降下大雪殺死蝗蟲,一想到這裡他就感覺自己變得高大起來。蝗蟲來襲最晚也在五月,正是麥黃夏收時間,人要收割,蝗蟲也要收割,就看誰快了。

  管他呐,我又不是神仙,又不靠感恩活命,這裡是封建王朝,是李氏天下,老子要是弄的滿天下感恩估計離人頭落地之日不遠矣。子民只能感激一個人那就是李二,連李承乾都不敢沾集天下感恩於一身這句評語,老子還是算了。大丫、小丫還在等候我給她們做好吃的,一想到這裡,心情豁然開朗,攆走多餘僕役,只帶著莊三停、劉金寶快馬殺到西市,做菜的調料藥店比菜市場多。

  桂皮、陳皮、八角、草果、花椒,這五種香料一直被當作草藥在中醫裡廣泛應用。醬油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現,美味的紅燒排骨就不要想了,滷排骨沒問題,糖醋排骨也沒問題。雲燁一邊吸著口水,一邊詛咒物資缺乏的唐朝。他奶奶的連冰糖都沒有,好在有糖霜,還是黑不拉幾的,提純問題沒解決啊,有空弄幾百斤試試看能不能製造出冰糖,財源啊!

  在藥店掌櫃詭異的目光中,莊三停將藥店中的五種香料席捲一空,滿滿當當五大袋子,告訴夥計送回侯府,毫不理會店內大夫的勸告,什麼藥材必須配伍,什麼君臣使佐各有分定,寒熱暑涼涇渭分明。這些該死的庸醫知道什麼,有本事你先能借命再說。在我家侯爺面前說藥材,豈不是魯班門前弄大斧,誰說藥材就一定是用來熬藥的,侯爺用藥材做菜這麼高深的事老子會告訴你?

  上午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讓人整個身心放鬆,渾身懶洋洋的。主僕三人在西市上倘佯,見到有趣的物事就停下來瞧瞧,好玩的東西隨手買下,拋給劉進寶裝褡褳裡,不多時倆傢伙身上、手上,就裝滿東西,劉進寶嘴裡叼著一個胡麻餅,邊走邊吃,嘴大就這點好。莊三停試圖阻止劉進寶的不雅行為,為雲燁所阻。莊三停總是不停的勸誡侯爺要樹立門風,作為以軍功起家的侯府要做到軍事化、規範化、禮儀化,全部向左武衛看齊,這才符合將門規矩。

  雲燁一直沒弄明白李二為什麼把土豆等功績算成軍功,難道說要老子一輩子呆在軍營?文官對這些功績眼紅得厲害。春坊官喋喋不休的上奏皇帝說這天大的祥瑞自古聞所未聞,乃上蒼賜予,應當祭天,以謝天恩。順便把藍田侯弄到司農寺培育祥瑞良種。這本是雲燁最希望的結果,被李二一句尚未成年還不堪大任為由拒絕。左武衛差事也解除了,要雲燁回府聽用。但願皇帝陛下能忘記自己,讓老子舒舒服服過完一生。

  西市上人群熙熙攘攘,雖然達不到揮袖如雲的地步,卻也算摩肩接踵。很奇怪,狹窄的街道上雲燁到哪,哪裡的人群自動散開,別說觸碰,就連目光也不交接。雲燁暗自為自己的王八之氣自豪之時猛然間看到腰間懸掛的金魚袋,旁邊還有奶奶早晨才掛上的乳白色玉佩,交相輝印之下甚是富貴,再看看自己身上天青色的錦袍,頭上的金冠,身後兩個耀武揚威膀大腰圓的護衛,一下子明白旁人為什麼不敢往身邊湊了,老子早就不是兜裡裝十塊錢滿大街胡混的平民,而是堂堂侯爺。再看看街市上的遊人,身穿各種顏色的麻布衣服,少有錦緞上身。由於到了年關,有錢沒錢的都為妻兒扯幾丈麻布縫製新衣。家境好些的弄半匹錦緞扛在身上說是為家裡快出閣的丫頭準備的,逢人就顯擺,什麼蜀中的錦緞就是貴了,可閨女要嫁給工部書吏,官宦人家面子不好出落,只好咬牙置辦等等……

  雲燁知道自己丟大人了,一個滿身錦袍的暴發戶橫行于平民出沒的西市之上。後世自己就特別討厭這種人,雖說有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嫌疑,可確確實實討厭暴發戶,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小市民只好在心裡咒駡幾句,雲燁不認為大唐長安的市民會比後世的小市民高尚,以關中人嘴上的刁毒來看,自己祖宗恐怕早就被罵的千瘡百孔了。

  臉燒得厲害,耳朵滾燙,回頭惡狠狠的看兩個夯貨,老子不記得貴族一般不涉足西市,難道說你們兩個夯貨也不知道?等著看老子笑話?提起腳狠狠踹了兩人幾腳。兩傢伙根本不在乎,以侯爺的花拳繡腿還踹不疼自己。再說了侯爺是嬌慣下的性子,有拿下人出氣的習慣,不過也就是幾腳的事,事後總有回報,你沒見莊三停被踹來揣去的就踹成護院頭子了?劉進寶總是有事沒事就往侯爺面前湊,往往被踹一腳後就神清氣爽的離開。

  主僕三人狼狽的逃離西市,剛出坊市,莊三停猛地拽住雲燁一閃身搶在雲燁前面,手上的東西還未落地拳頭就砸了出去。

  一個人,準確地說是一個讀書人,灰白的頭髮,瘦高的身材,身穿廣袖襦袍,雖然洗的發白綴滿補丁,卻乾乾淨淨,補丁上針腳細密,看來很是愛惜。頭上紮著布巾,腳上穿著足衣,一雙鞋子散落一邊。身子佝僂著發抖,剛才老莊的一拳不輕。

  「侯爺,這小子從街市一直跟著我們,現在跳出來,小的擔心他圖謀不軌,就先下手了。」莊三停向雲燁稟報。拍拍老莊的胳膊,示意他放鬆。

  「你為何跟著我們?你是一個讀書人,應該不會有不軌的心思,為什麼?」雲燁蹲下身子問:

  「給我十貫錢,我的命就是你的!」

  這句話讓雲燁一愣,十貫錢,一條命?這是他娘的什麼人啊?正要離開卻看到一雙血紅的眼睛,裡面全是懇求和悲傷,修長的雙手緊緊攥著指甲斷了都沒知覺。雲燁忽然覺的這個人很有意思,他無疑是驕傲的,雖然趴在地上卻昂著頭,鼻子裡滲出血跡也不擦。死死看著自己,等待自己的決定。

  「你是一個驕傲的人,為什麼要作踐自己?」

  「我錢通潦倒半生,自問也曾熟讀五經,為出人頭地頭懸樑,錐刺股二十年苦讀,又遊學十載,卻一事無成,還要靠妻子織布謀生養活。這叫我情何以堪?如今她病重,需要貴重藥材方能活命,我欠她的,就用這條命來償還。」

  果然,古今相同啊!辛辛苦苦幾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雲燁不打算去懷疑,後世雖然被欺騙無數次,這次雲燁仍然固執的選擇相信,他喜歡美好的事物,喜歡看到人世間的真情,區區錢財後世自己一介窮鬼都不在乎,更不要說現在自己腰纏萬貫,十貫錢,小意思,就當行善了。

  「男子漢大丈夫不要輕辱自己,區區十貫錢何足道哉,剛才我的護衛打傷你,作為賠禮,這兩錠銀餅就算湯藥費,好自為之吧。」說完,雲燁讓劉進寶掏出兩個十兩的大銀餅放在錢通手中,拱拱手轉身離去。

  錢通淚如雨下,抓著兩個銀餅眼見雲燁離去,跪在地上叩拜三下,穿上鞋子,踉踉蹌蹌的奔向藥房。

  做了好事心情就是舒暢,剛才丟人的是早忘記了,取回寄放的馬匹,三人說說笑笑的回到雲府。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6-6-6 20:24
第十一節 美味與家事

  雲燁在家門口受到最熱烈的歡迎,全家在門口歡迎家主回府,剛下馬,小丫頭們就圍住哥哥七嘴八舌的向他反映以前欺負他們的壞蛋現在都跪在門外祈求得到原諒。

  在門口就看見了,雲燁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毆打賀老二和今天朝堂的風光給他們造成極大的困擾,擔心雲府掀以前的舊賬。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唯有上門賠禮道歉,希望可以平息雲家的怒火。

  站得高,眼界就不同,以前雲家不過是長安城裡的富戶,有幾百畝祖田、三四家店鋪,雲家幾位男丁在官府擔任小吏,稱得上與世無爭。只因為受到鼎鼎大名的雲定興牽扯才遭此大難。

  雲定興何許人也?隋太子楊勇的老丈人,為人猥瑣,品德不堪入目,以貪腐和反復無常著稱于長安,風光無限之時就連李二陛下都曾在他手下任職。見到楊勇倒楣毅然決然的投入到隋煬帝楊廣的麾下,追殺起女婿遺黨比楊廣還上心,親手斬殺了女兒為楊勇生下的兩個兒子。連親外甥都下得了殺手真正的禽獸行徑。後來倒楣,小人得志時得罪人太多,所以也就沒什麼人站出來說話,逃得無影無蹤。他逃了,長安城裡姓雲的就倒了大黴,不管有沒有牽扯只要姓雲就在打擊行列,再加之楊玄感造反,雲定興又牽扯其中,註定了雲家的悲劇命運。男丁幾乎屠戮一空,女子財產都被他人趁勢劫掠,命運悲慘。

  雲燁最想殺的就是雲定興,這個罪魁禍首,沒有與野心相匹配的智慧就不要玩無間道,害人害己,自己無緣無故跑唐朝來有一半的原因可能是老天看不下去雲家的慘狀,把自己弄回來解救這些婦孺。當然老夫人日夜祈禱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欺負了我,就得有被我欺負的覺悟,跪在門口希望得到原諒?太幼稚了。沒有作聲,把小北抱起來,這丫頭被擠到外面哇哇的哭,擦乾小北的眼淚,對管家姑姑說:「找出雲家以前財產的明細,算算這些年該有多少收益加上兩倍讓他們賠。」說完就帶著一群小丫頭回府,這點小事還用不著本侯爺出面,一個家裡的管事就足夠了。現在,自己的當務之急是看看那口肥豬被收拾的怎麼樣了,全家還等著吃呢。

  管家姑姑也覺得堂堂侯爺處理這樣的事有些丟人,匆匆的去找老夫人商量看有沒被遺忘的雲家產業。僕役關閉了雲府大門,門外那些商家、小吏跪得更加恭敬,雲家家主回來了……

  一口大肥豬就掛在廚房外面的架子上,被屠夫收拾的乾乾淨淨,雲燁指揮著屠夫將豬肉分解,排骨、里脊肉、五花肉肥膘特意留出,再找出肥瘦相依的後腿肉吩咐剁成肉末備用。四個豬蹄明顯不夠,雲燁早在西市就買了一車豬蹄。若是讓老程知道自己做美食沒給他送,發起飆來一般人扛不住,為少挨幾頓打還是連他的那份一起做了吧。

  軍營裡打造的做飯傢伙早就被送回來,唐朝的菜式除了煮就是烤,要麼吃生的,就是膾一類的東西,不衛生,裡面的寄生蟲殺不死,會得各種各樣的怪病,想起豬肉絛蟲滿肚子亂竄就毛骨悚然。後世有衛生檢疫都不放心更別提現在了。

  炒菜大約起源於宋代,那是一個講究吃穿,物質極大豐富的年代,文人的天堂,只要不是憤青那是穿越者的首選年代。既然身在大唐一切就得自己來,沒炒鍋,打造;沒鏟子,打造;沒調料,自己找;沒味精,這個現在造不了,只好熬雞湯;沒醬油,回莊子再釀造,小時候在鄉下,早就會了,沒難度;沒綠菜,這才是要人命的事,溫湯監倒是有,可他只供應有限的幾位皇族,就連太子,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自己一介侯爵就別想了。

  手頭只有蘿蔔、蓮藕,還有小丫貢獻出來的一盤子蒜苗,這是小丫頭的心愛之物,因為哥哥不吃飯,所以大方的貢獻出來。再就是豆腐和十幾種乾菜。今天主打豬肉、魚肉,羊肉就不用了。

  砂鍋裡煮上豬蹄,用了十個砂鍋,大火燒開,倒掉水,再加入新水,投入薑、蔥、蒜,把調料裝在紗布裡,小火慢燉,嬸嬸站在背後看的仔細,還叫來潤娘記錄,老夫人說見不得孫子下廚幸苦,就不來了。雲燁想不明白,自己弄幾口吃食怎麼就幸苦了?

  忙了兩時辰,眼見就要吃完飯了,雲燁把做好的豬蹄、蓮藕紅燒肉、紅燒獅子頭、糖醋排骨各樣裝兩份,炸好的麻花、油餅、雞塊,也一併裝上,吩咐管家姑姑給程府、牛府送去,聊表心意。

  身後的一群小丫頭早在雲燁開始做飯就你一塊,我一塊的吃個不停,嬸嬸攔都攔不住,說是姑娘家家的,養成饞嘴的毛病可不好,雲燁可不管,小時候自己就沒少在媽媽做飯時偷吃,長大不也好好的?更別說幾個小妹是吃過苦的,一想到五六歲的年紀就伺候主家,吃不飽,穿不暖的熬了一年多,疼都來不及那,還管偷不偷吃?

  血腸灌好了,五香腸灌好了,豬腰子炒成腰花,滿滿當當兩大桌子,看的老夫人目瞪口呆。

  飯廳裡一片吸口水的聲音,外院搶飯食的聲音遠遠傳來。莊三停叫駡的嗓門特別大,看來戰況激烈。

  「燁兒,你和師傅平日裡就吃這樣的飯食?」老太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紅燒獅子頭最對胃口,糖醋裡脊也酸甜可口,豬蹄子綿軟酥爛香氣撲鼻,咬一口從心底讓人滿足。

  「這算什麼,只是一些粗陋的家常菜,等孫兒把缺少的幾味調料種出來,您再好好嘗嘗。」雲燁大吹大擂。後世的飯食之精美恐怕只能在夢裡回味了,自己只是一個半調子廚師,弄幾道家常菜沒問題,想做出南北大菜那是妄想。

  雲燁早吃飽了,現在殷勤的給老夫人布菜,幾位長輩也沒落下,小丫頭們一人抱一隻豬蹄啃,吃的滿臉油膩,實在是怕她們撐壞,吩咐下人熬些山楂水回來,給她們消食。

  飯沒動,菜吃個精光,全家紅光滿面,心滿意足。

  嬸嬸掩著嘴不好意思的打個嗝,捋幾下胸口才說:「難怪燁哥兒不吃飯,吃過這樣的飯食,別的飯菜可真是沒法吃。燁哥兒跟著老神仙可是享福呢。」

  「哈哈,嬸嬸這話說的對,滿雲家在遭罪就小侄一人隨家師滿世界享福,的確有些不應該,不過既然回來了,就沒有我享福,你們受罪的道理,門外跪著的雲家仇人,有誰欠過我家人命,有誰欠過我家錢財要一一算來,不用留情,陛下既然大張旗鼓的為我進爵,就不會阻攔我報仇雪恨。你們看著辦,有回夫家打算的長輩和姐姐給奶奶說,我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他們當年毫不留情的把我雲家女兒趕出家門,那就要紅紅火火的再接回去,除了我雲家人,他們休想登門一步。回到夫家若有受辱之事,我會叫他們生死兩難!」

  剛才在廚房,嬸嬸就說有幾位家裡有孩子的姑姑和姐姐因為夫家來接,就想回去,說到底是拋不下骨肉親情,男人道個歉、服個軟,這些年糟得罪就全忘了。

  「我不會去,哥哥,我不回去。」小西抱著雲燁的腿嚎啕大哭,二姑姑一臉難色的看著他倆。

  「小西當然不會去,以後就和哥哥過,以後嫁娶我自會安排,他們活膩味了就來家裡要人。」雲燁是半點情面不留,對二姑姑說完,給老夫人告了聲退,帶著八個小的離開飯廳,去花園裡消食。

  「老二啊,你是哪根筋不對了?好好的侯府不呆,要跑回去遭罪?燁哥兒人和善,喜歡小西,又有孝心,回來這幾天那可是真心把我們當長輩孝敬,你這樣幹,不是戳他心窩子嘛?」大姑姑很生氣。

  老夫人止住了老大的埋怨:「路是自己走的,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腳知道,你既然要回去,就回去吧,你夫家還有兩個兒子,牽心也是情理之中,你不用擔心燁哥兒,他年紀小,又是將軍,脾氣自然不好,小西他會安排的很好,比跟著你小門小戶強太多了,你夫家不就是看雲家又起來了,生起攀附的心思,有你在,燁哥兒總會給幾分臉面。走時帶上三百貫錢,這是你侄兒給你的私房,以備萬一。」說完起身離開飯桌,被丫鬟扶著去了花園。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6-6-6 20:25
第十二節 秦懷玉

  天色剛剛發白,雲燁就起來了,不是他有多勤快而是被屋子裡的碳氣熏得無法入睡。該死的炭盆著了半個晚上,帶不來多少熱氣,卻他娘的生出許多一氧化碳,頭昏沉沉的,再睡下去搞不好會出人命。

  特意去老夫人屋裡看看,又到幾個小丫頭房間打開門窗換氣。還好,沒有發生中毒事件,小丫頭睡得不省人事,厚厚的裘皮毯子蓋在身上很暖和,給幾個孩子掖好被角,悄聲走出房間。老婦人就在窗外看著,眼睛有些濕潤,這原本是她每天要幹的事,現在哥哥關心她們幾個,也不知這幾個小女女前世積了什麼德,這一輩子有這樣一個知冷知熱的哥哥。

  沿著花園跑了幾圈,又做了全套的廣播體操,熱身完畢,拎起兵器架上的長槍,將程處默教授的槍法演練幾遍,不知是心情緣故,還是槍法有所長進,今天這套槍法演練的毫無生澀之處,流暢自然,渾然天成,興之所至狂嘯一聲槍隨腿走,化作一條長龍紮向院中箭垛,啪一聲,穿透箭靶,槍尾還在上下搖晃,不錯不錯,正中三環。正在得意的品評自己的作品時見老莊從樹後鑽出來,一臉的心有餘悸。

  「侯爺這套傳自趙子龍的百鳥朝鳳槍法越發精湛了,五步之內正中箭靶,叫小的好生欽佩。」

  「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什麼五步之內正中箭靶,什麼百鳥朝鳳槍法,明明是軍中大開大合的戰陣之術。」

  「那一定是小的記錯了,在軍中二十年竟然認不出軍中槍術實在是該死。」

  「滾!」

  莊三停滾到半路,又回來了。

  「侯爺您以後練槍就不要在人多的時候練,小的實在是擔心府中的那八個小姐,萬一被侯爺的霸氣傷著就不好了。」說完閉嘴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

  也罷,雲燁感歎一聲,老子就不是練武的材料,一套槍法練了小半年還被人家認錯,硬說是趙子龍教的,他彷彿看見了白馬銀槍趙子龍悲憤的目光。

  化悲憤為食欲,在吞了兩碗小米粥,打算再吞一碗時,程處默來了。

  這小子拉著一車禮物,在客廳恭恭敬敬的拜見了老夫人,然後拽著雲燁來到偏廳,說早上來的急,沒吃早飯,叫雲燁給他弄幾個豬蹄,再來一大碗紅燒肉,酸甜排骨也要,最好吧什麼什麼頭的也來一大碗,昨晚太少,沒吃幾口,就被老程轟走,特意留著肚子早上來大吃一頓。

  什麼人一大早就吃那些東西?也不怕膩著?看程處默一臉希望,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就沒老程家不能消化的東西,吩咐下去,昨晚做好的滷豬蹄,滷豬肝,切一些拿上來,再熱一碗扣肉,把紅燒獅子頭再做一碗,算了,還是自己來吧,廚房還做不出正確的味道。

  程處默靠在廚房門框上,啃著一大塊豬肝看雲燁給他做飯,兩兄弟早就沒什麼見外的了,別家哪有客人趴門上等著吃飯,主家的男主人在廚房忙活的,尤其是一個小國公、一位侯爺。傳出去絕對引起轟動,說不定會引來禦史的彈劾。可他倆不在乎,一個覺得向自己兄弟要吃的天經地義,一個覺得給自己兄弟做吃的理所當然。

  廚子戰戰兢兢的跑得老遠,覺得滿足不了主家的要求是自己職業生涯的一大污點,可這侯爺也太難伺候了呀,昨晚嘗了侯爺做的菜淚流滿面,這哪裡是人吃的,給神仙吃的估計也就這水準了。

  就在廚房的小桌子上,程處默風捲殘雲的幹完一桌子菜,摸一把油嘴,提起茶壺就著壺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壺,這才長出一口氣:「老爹找你,要你吧看病的傢伙帶上,去翼國公府。」

  「我又不是大夫,看病找大夫啊!」

  「老爹覺得你看病的本事比大夫強多了,再說秦伯伯的病那些庸醫有什麼辦法,懷玉求了我好幾天了,要不是你才回來,家裡的事沒整利索,頭天就來找你了。秦伯伯和老爹是生死之交,會放過你?」程處默剔著牙漫不經心的說。

  秦瓊肯定是貧血,早年間大量失血使得造血功能下降,血液活力少攜帶的氧分子不足,造成體弱多病,稍有個頭疼腦熱就會臥床不起,也不知輸血會不會好點?本著把人當牲口治的醫學原理,就去看看,不行再說。不管怎麼說也比拿石灰當傷藥的唐朝醫生強點。

  吩咐劉進寶去軍營把自己的煤爐子弄回來,再弄些煤塊。告訴老夫人找鐵匠打造幾個同樣的爐子,再打幾十節鐵皮桶子備用。如果能打造鐵皮水壺最好。老夫人當著外人不好教訓孫子,只是讓管家姑姑去慈恩寺找幾個相熟的鄰居,他記得有好幾個鐵匠,打造的東西如果好用,就把他們留家裡。她打定主意不讓孫子的秘方傳給不相干的人。

  雲燁拿好急救包,又裝了一小瓶烈酒,吩咐下人牽過大青馬,就打算出門。卻見程處默磨磨蹭蹭的不動身。

  「你還要幹什麼?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快走,看完病人,我還要回來裝爐子,昨晚被碳氣熏得一夜沒睡好。」

  「還缺幾樣東西。」程處默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雲燁檢查一遍沒少東西,都在,後來在軍營裡做的簡易聽診器也在,不缺啊。

  程處默指指廚房方向,他知道雲燁的廚具都是特製的,翼國公府的廚房弄不來。

  「你這是讓我去看病還是讓我去做飯?家裡亂的一團糟,飯沒法吃,覺沒法睡,上個茅房都差點掉糞缸裡,擦個屁股多用幾張好紙被奶奶指著鼻子訓了一天。日子沒法過了,多洗幾遍澡幾個姐姐就得忙半天,床硬的像石板,毯子重的跟蓋石頭一樣,你叫我怎麼活?哪有功夫做飯,更別說他娘的連吃口青菜都沒有,你看我手指上都長倒刺了。」說起這幾日長安城裡的悲催生活,雲燁那真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程處默看他跟看怪物一樣,就剛才的飯食皇家吃的不一定有這麼好吃,就這樣還難以下嚥?誰不是大冬天在屋子裡生火盆,沒見窮人連火盆都沒有,蓋皮裘那是貴族才有的享受。蹲茅房誰家不是用竹籌?皇上才用綾子,就現在陛下的脾氣,說不定也使用竹籌刮屁股。吃青菜?大冬天吃青菜?溫湯監每日不過百十斤產量,供應太上皇、皇上、皇后都不夠哪有多餘的給別人吃?就是有朝廷重臣身體有恙,陛下偶爾賜下那麼三兩斤的。別人誰見過?

  「兄弟啊,你和老神仙在一起自然不缺這些東西,你不是入世了麼?這人世間就是這麼過的,別糾結了,苦日子不還的過?」程處默說完這話覺得自己該挨抽,趕緊又說:「鄂國公已經發脾氣了,說昨晚的美食沒有他的份,是你不孝敬老人,要上門揍你,老爹好說歹說才勸下來,這會跟衛公、英公在秦府等著你,趕緊讓下人把傢伙搬上,咱哥倆趕緊去,一會發起脾氣來,還不是咱哥倆倒楣。」

  得罪不起啊!響馬窩子裡出來的老傢伙啊!無奈之下只好讓僕役帶著全套廚房裝備隨後跟來,調料也一併帶上。

  太氣人了,實在是太氣人了,憑什麼老秦、老程、老牛他們家住在太平坊,我家就得住永安坊?太平坊離宮門就隔一條街,我家就離得十萬八千里?後世北京天安門廣場和八環以外的差別。公爵值錢,難道說我這個侯爵就是狗骨頭一根?更可氣的是老秦家門口兩石獅子一人多高,長相猙獰,氣勢囂張,我家的兩獅子就像獅子狗?門邊還插著兩杆鐵戟據說是李二欽賜的儀仗,讓人自卑。

  還好,釘滿銅釘的朱紅色大門開了一扇側門,一個全身裘皮的少年站在門前。看到雲燁和程處默快馬趕至迎上前來。

  「雲兄弟,小弟秦懷玉迎接來遲,還望恕罪。」恭恭敬敬的禮儀,一本正經的面容看得讓人想抽。雲燁還只是想想,程處默已經動手,不,是動腳。不愧是練武的世家,一腳踹身上,只是上身一晃,腳下紋絲不動。

  「小燁是我兄弟,再敢弄酸水踹不死你。」小程罵罵咧咧隨手把馬韁繩扔給僕人,拽著雲燁就往門裡進。給秦懷玉一個苦笑,抓住衣袖示意一起進去。

  「懷玉兄見外了,秦伯伯身上有恙,作為晚輩早該來探望,今日方到,是小弟的不是,還請懷玉兄不要見怪。」

  「雲兄高人子弟,聽醜牛說起你的種種事蹟,小弟心嚮往之,前幾日就打算前往府邸拜會,醜牛說雲兄家事繁雜未能成行,今日請雲兄為家父診病,實在是慚愧。」

  「你倆有完沒完,秦伯伯還等著呢,一會揍開了可沒人敢攔。」

  轉過花廳,來到前院,月亮門還沒進就聽見一聲怒吼:「臭小子,人帶來沒有?」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6-6-6 20:26
第十三節 奪血續命(一)

  「那雲燁去了翼國公府,聽說又要施展奪血續命的本事。」李二陛下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塊翠色玉玦,對正在為自己梳攏頭髮的皇后說。

  「陛下可是生了觀摩的心思?」

  「世間奇巧淫技多不勝數,往往以詭秘詐術掩蓋其中不可告人之目的,奪血續命?哼哼……」

  「那可不同,在隴右軍中藍田侯就曾施展奇術,救活人命,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聽說他現在的護衛就是被他救活的,武力無損於常人無異,承乾告訴妾身確有其事,軍中親眼見到的不是一兩個人。」皇后慢條斯理的說。

  「這樣的話,朕就去瞧瞧,反正多日不見叔寶,也去探望探望。」

  不明白啊!尉遲老傻就是喜歡擒拿敵將,捉小雞一樣拿住雲燁往胳膊底下一夾,大步流星的來到後廳。腋下的大汗腺分泌出濃郁的氣味,直往雲燁腦子裡鑽,天哪!你有狐臭就不要隨便把人往胳膊底下夾好不好?他強烈懷疑被他活捉的敵將不是被夾死的,而是被活活熏死的。到了地方把人往地上一蹾,腳都蹾麻了。

  床榻上坐著四位國公,正圍著一個小桌子喝酒,秦瓊待屋裡還一身皮裘,地上點著三個火盆,滿屋子煙火氣,不要說憑他一介病體,就是好人也受不了。他體虛怕冷這就形成怪圈,越是冷就越是加火盆取暖,越是加火盆屋子裡的一氧化碳就越多,血液品質本來就不好輸送氧氣品質差,再多吸幾口煤氣……好得很,好得很,小酒再喝著,肉再吃著能活到貞觀十年是一個奇跡。

  拉下臉給幾位長輩請完安,回頭就吩咐秦懷玉把屋子裡的火盆全部撤掉,打開門窗通風。見秦懷玉一臉難色,推開他,打開門窗,把三個火盆扔到外面,再把老哥幾個的酒壺,肉盤一併扔到屋外。看得小秦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那老哥幾個不愧是刀山火海殺出來的,面對突變,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笑吟吟的看雲燁施為,不說話也不阻攔。

  「懷玉,請伯母出來,小弟有些醫囑需要告知。」不理會這幾個老不修的,他娘的純粹是損友,難道說是怕老秦死的不夠快?外面僕人丫鬟亂作一團,忙著收拾傾倒的火盆,砸碎的酒壺菜盤,弄不明白為什麼有這麼橫的傢伙,當著五位國公的面就敢掀場子,這幾位爺的場子,恐怕皇帝都不會這麼幹。

  老程擠眉弄眼的對李績說:「怎麼樣?俺老程看上的小子,有幾分脾氣吧?」

  「脾氣是有,一會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看老夫怎麼收拾他,敢掀我們兄弟的場子,活膩味了。」

  李靖笑著不說話,尉遲老傻一臉的幸災樂禍,老秦似有所思。

  不一會,秦夫人急急忙忙的趕過來,見滿地狼藉不知發生了何事。雲燁上前拜見。

  「秦嬸嬸,小侄前來給伯父看病,不想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場景,對伯父身體有大害的幾件事剛才竟然佔全了,伯父身體最見不得煙火氣,這屋裡火盆就有三個,酒、肉食會加重身體負擔,伯父身體虛弱,再也經不得這些了,請嬸嬸記住。」

  秦夫人對雲燁的醫術早有耳聞,聽到這些連忙點頭,再看秦瓊的那幾位損友眼光就有些幽怨。

  老秦摸摸鼻子:「老夫身體不過略有小恙,小子言過其實了吧?」

  「小侄前日就發現伯父應該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體虛、頭昏腦脹,稍有頭疼腦熱就臥床不起,且不易好轉,春日之時萬物勃發,精神就會好許多,炎炎夏日則會終日昏昏欲睡,秋日又會減輕,冬天則是最難熬的時刻,食不知味、睡不安寢,胸口似壓了一塊石頭,喘氣都費勁,而您居然燒火盆、飲烈酒,再大口吃肉,豈不是視生命如同兒戲?」雲燁說一句,秦夫人就點一次頭,到後面被嚇的臉都白了,雲燁說的一點不差。

  「老爺。」剛叫了一句,眼淚就下來了。弄得老秦手足無措,幾位損友也有些訕訕。

  「叫你來就是給我老哥哥看病的,你說那個什麼貧血有沒有辦法治?」老程岔開話題問雲燁。

  「待小侄仔細檢查過再說。」

  請老秦躺在榻上,拿出手機對時間,摸了脈搏,很急促,可能是剛喝完酒,脈搏每分鐘一百二十下,明顯的心臟供血不足,脾的負擔也很重。這些常識性的東西還難不住他。再用聽診器聽了老秦的心肺,可惜沒有血壓計,如果有就會發現他的血壓很低,心肺偏弱。麻煩了,果然是貧血,吩咐秦懷玉將老秦的腳抬高,用銀針輕刺腳心,血液發黑,供氧量不足。

  「伯父今日喝了酒,造成脈搏紊亂,但是小侄已經可以斷定,伯父就是嚴重貧血,這和早年間受傷太多有關,身體造血功能減弱,導致伯父氣血兩虛,需要長期靜養,今日種種不可再現,否則小侄就是神仙也束手無策。」鄭重警告老秦,他的身體由不得他胡來,早年間養成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響馬毛病要堅決戒除。

  老程高興了抓住雲燁手說:「這麼說我老哥哥的病有得治?」

  「程伯伯,早年間的虧損那是那麼容易就補回來的?小侄現在只有通過食補、藥補,先把伯父的身體調理好,再說治病。這裡有兩個食補方子,懷玉你記一下,其一:紅棗蓮子羹,取十枚紅棗熱水泡發,取二兩蓮子去心,紅蓮最佳,小火燉煮,加少許糖霜三碗水煮成一碗,喝湯食紅棗,吃蓮子,每晚一次;其二:仙人粥,取制何首烏一兩,熬至濃湯,篦去殘渣同一兩粳米五枚紅棗同煮,米爛棗熟即可,平日裡可做早餐。待我找到合用的人參再配製丸藥。」

  「小子聽你說的意思不就是老哥哥身體缺血吧?」老程發問。

  「的確如此。」

  「你直接抽血給我老哥哥不就是了,幹嘛這麼麻煩?莊三停抽了羌人的血不活的好好的?」和老程沒法講,莊三停是沒辦法才直接輸血的,老秦是自身有問題,身體自己造血不足,輸血解決不了問題。

  「小子,不要擔心沒血給二哥抽,牢裡多的是死囚,弄幾個出來還不成問題!」雲燁總覺得躍躍欲試的尉遲老傻不是要治療秦瓊,而是要看怎麼抽人血。

  「諸位叔伯,輸血的確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現在秦伯伯與莊三停不同,秦伯伯是自身造血功能減退,輸了一次血,就會輸第二次,第三次,這是最後的手段,不到不得已,不能輕用。」

  「你就告訴老夫,輸一次血之後能鬆快幾天?」老秦對自己的病實在是忍無可忍,一天也不想病懨懨的了。也是,一位戰陣上無敵的將軍你要他站不穩、走不快、不能喝酒、不能吃肉、不能摸兵刃,如同耄耋老人顫顫巍巍的度過餘生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

  「半年,或許還要更少。」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6-6-6 20:27
第十四節 奪血續命(二)

  「朕也很好奇,到底是如何奪血續命的,既然對秦卿身體有好處,不妨儘管施展,以亂臣賊子的命換我大唐柱國將軍的身體好轉還是值得的。這個惡名朕背又如何?」李二背著手施施然從外面走進來。滿屋子的人頓時矮了一截,繁雜的禮數在李二一揮手間變得簡單。秦瓊正要訓斥管家,被李二阻止了。

  「朕今日只是來看看秦卿的病體如何,就直接到了後堂,些許俗禮,就免了吧!」說的雲淡風輕,似乎直接到你家後堂是給你面子。雲燁暗自腹誹。

  「老臣賤體雖有小恙,怎敢勞陛下親自探望,真是折煞老臣了。」秦瓊話說得沒半點骨氣。

  「愛卿為我大唐出生入死,身披百創,只是愛卿身體不容飲酒,否則朕定要效仿孫權舊事,一道傷一杯酒以酬愛卿功績」。這話說的秦瓊眼眶發紅,旁邊四位國公也是唏噓不已。

  這就收買了人心?雲燁覺得這老哥幾位情商太低了,一句惠而不費的話就讓幾位感激涕零,瞧尉遲老傻激動的恨不能現在就抱著炸藥包去炸敵人碉堡。在雲燁看來,以老秦的功績怎麼樣也要弄幾萬貫花花,美女也送幾名,華宅弄上幾套,還必須是一環以內的,這才值得感動一把,其他的全是扯淡。

  「朕帶來了十名死囚,全是惡貫滿盈之輩,雲卿你看可夠?」說完手往外一指。眾人看到門外跪著十個頭罩黑布袋的死囚在寒風裡打哆嗦。

  雲燁的心就像這寒風一般冰冷,這是人,還是漢人,他做不到像松井、石根一樣的禽獸行徑。抽一點血死不了人,雲燁知道,可滿屋子的這些人不知道,那些死囚不知道,李二不知道,他們以為抽血就等於抽命,是把他人的生命抽到別人身上。是借命!這不是借你十兩銀子,今借了,明還。被借的還有命等著你還嗎?李二滿臉的難以尋味,李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雲燁,李績笑嘻嘻,程咬金臉上神色難明,尉遲恭一臉的期待,秦瓊內心似乎在掙扎。都在等待雲燁發話。

  「雲卿,為何還不動手施術?難道說這十人血不堪用?大牢裡還有,朕再讓他們送來如何?」雲燁知道李二不會放過他,他不親眼見到輸血是不會相信有這樣的事。

  「回稟陛下,只要通過驗對就會知道,翼國公老大人的身體的確需要輸血,他的血型是甲型,這是一種很普通的血型,很容易找到對應者,這十人中有八成的可能有甲型血的人。」

  「哦?那你還不趕快驗對?」

  「不用驗對了,那十個人血型對不對臣不知,有一人的血型是一定合適的。」雲燁低著頭說。

  「是何人?」李二語氣有些壓迫感。

  「為免大家擔心,臣先講一下輸血是怎麼回事。它沒有傳說中的神奇,只是一種簡單的治療方式,上次莊三停失血過多引發休克,但是他的傷還不足以致命,只要及時的補充血液就會好轉,這沒什麼稀奇的。翼國公身體造血功能減退,身體血液不足,品質差不足以供養全身,這就造成體弱多病。輸血會在最快的時間改變體質會是一種有效的醫治手段。血型就臣所知共有五種,甲乙丙丁四種非常普通,我們幾乎全部的人都是這四種類型,第五種是戊型血,極為罕見百萬人中才有幾例。由於父母血型不同,所以後代會有差別,有時父子血型不同不足為怪,可笑世人居然以滴血來認親,何其的愚昧。一個人全身的血液量是一個人體重的不足一成,平時給別人輸一點血並不會死亡,反而會刺激身體造出更多的血液來。上次那個羌人是被嚇死的不是被抽血抽死的。」

  「果真如此?」李二滿臉疑問。室內眾人也面面相覷,半信半疑。

  「為驗證臣所說的話是實話,就由臣來給翼國公輸血。很巧,臣的血型與國公同是甲型。」

  「不可!」老程斷然拒絕。

  「不可!」秦瓊也不同意。

  程處默攔著雲燁不讓他去輸血:「要輸就輸他們的。」他指著外面蒙頭的死囚。

  感激的抱一下程處默,推開他來到皇帝面前下拜:「陛下,臣已講明輸血的原理,這就開始,請陛下恩准。」

  李二有些迷惑,看看雲燁,又看看屋外的死囚:「汝因何不願用死囚的血而願意用自己的血來代替?」

  「臣自束髮就學以來家師就先教會了寫『人』字,一撇為仁義,一捺為忠信,一撇一捺之間頂天立地,今日若用了死囚的血會讓微臣失去做人的根本,小臣不取。再說朝廷法度森嚴,死囚自有死的緣由,哪怕刀砍斧磔是律條判罰。微臣不能以私壞法。」

  「你在指責朕敗壞律法?」李二明顯臉紅了,被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子指責有些臉面掛不住:「汝在隴右行徑又如何解釋?羌人不是人?」

  「臣的仁慈只會給我大唐子民,至於敵人,臣還真沒有把他們看作是人。家師與友人在域外一夜屠盡三百馬賊歸來舉杯暢飲,小臣在一邊持觴勸酒,不覺有何不妥。」師傅的身影再次高大起來,高人子弟嗎,沒見過幾件熱血沸騰的事件還成?

  「好,好,朕准了,今日就看你如何將自己的血抽給翼國公,如果成功,朕准你入皇宮與諸皇子一起就讀。」

  天哪,雲燁在心裡慘叫,我從沒有進你家讀書的打算,就你家一家子變態,老子進去了能有好嗎?這是獎勵還是懲罰?自己挖坑埋自己啊!滿屋子的人還羡慕的不行,尤其是李績都有些妒忌了。

  剛請秦瓊躺下,用酒精消完毒,打算給自己胳膊消毒就聽外面一個死囚頭磕的梆梆直響。李二吩咐取下死囚嘴裡的麻核,讓他開口講話。

  「罪囚願意抽血,罪囚願意抽血,請給罪囚一個補過的機會。」說完又開始磕頭,頭都磕破了。

  「雲燁,他是自願的想必與你理念不相悖,你驗驗他的血如果可用就用他的,如果能用,朕會免他一死。」

  雲燁當然不想用自己的血,那多疼啊,再說了,能給這哥們一個活命的機會何樂而不為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去了兩次寺廟雲燁覺得自己善良了許多。但願這哥們與老秦血型相同。

  驗過血,這兄弟很幸運,是O型,和老秦的血型相同,拍拍他的肩膀:「你好運氣啊!只要抽一斤血就可以換回一條命,這生意做得。」

  這位也是一個傻大膽,居然咧著嘴笑,還對雲燁說:「大人不知,小的在街上砍死了人,也被人家砍了兩刀,血流了一地也沒見死了,就大膽求官家給個活命的機會。多謝大人,以後需要血找小的就好,只要抽不死隨便抽。」這他娘的還做上生意了,惹得李二哭笑不得,滿屋子的緊張氣氛也松緩下來。

  很順利,傻大膽的血液品質很好,順利的進入老秦的血管,兩人躺得一樣高,血壓明顯的不同,傻大膽的血壓正常自然流進老秦低血壓的身體。在一刻鐘之後雲燁結束了輸血的過程。老秦氣息舒緩,肺間聽不見雜音,居然睡著了。旁邊李二帶來的御醫摸著老秦的脈搏頻頻點頭,並不時回頭看看雲燁對輸血的效果非常驚奇。

  「秦卿身體如何?」李二問御醫很是急迫。

  「回稟陛下,翼國公脈搏強勁,氣息悠長,已然入睡了。」老秦被病痛折磨氣不夠用,每晚入睡極輕,每晚能真正睡眠的時間很短,這一放鬆,不再胸悶,多日的困倦自然如潮水般襲來,呼嚕打得山響。

  李二吩咐秦夫人好生照顧帶著眾人來到前院,傻大膽也被帶來,這傢伙抽了一斤多血除了臉色發白這會跟沒事一樣,被尉遲老傻在身上敲的蓬蓬作響還舉起雙臂做有力狀。

  「看來輸血不會死人,輸血也能救人,世間之事真是神奇,朕自以為是了。家裡安頓好就來宮裡就學吧!」說完就擺駕回宮了。雲燁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侍衛頭子還把一塊腰牌送給他,說是進宮的憑證。拉著雲燁的手說:「以後哥倆交流一下抽血的心得。」

  老程滿意了,李靖滿意了,李績很是驚訝,尉遲老傻很不滿意說只看到續命沒見奪血,說是要再見識一下,他喜歡看別人流血,這個變態。秦懷玉眼睛全是星星,亮的滲人,人前人後雲兄雲兄的叫個不停,明明他比雲燁大,正在志得意滿之際,脖領子又被揪住,熟悉的狐臭,為了不再被夾胳肢窩裡連忙叫停,

  「小子剛才心憂秦伯伯身體掀了幾位伯伯的場子,讓幾位伯伯沒有盡興,實在是罪該萬死,就容小子親手做幾個菜,請伯伯賞臉品嘗如何?」

  脖領子鬆了,幾位國公一副給小輩面子的神態坐在案幾後面品茶,等著雲燁給他們弄吃的。
blackangel0827 發表於 2016-6-6 20:28
第十五節 煤爐和實驗

  清晨的長安靜謐而優雅,全城籠罩在一片淡藍色煙霧中,宛如害羞的少女。坊間的大門在依次打開,人們三三兩兩走出家門開始新的一天。

  昭國坊的叮噹聲一夜都沒有停歇,老栓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從茶壺裡倒出一碗涼茶一仰脖灌了下去,被寒冷同化的粗茶讓他打了個激靈,睏倦一瞬間消失的無蹤,從茶壺裡撈出一塊薑放嘴裡美美的嚼著,還不到吃飯時間,婆娘娃還在睡覺,昨晚她們也太累了。

  老栓瞧瞧堆在牆角的木炭,每一塊都核桃大小,非常均勻,這是最好的硬木炭出了名的經燒,就是太貴了,如果不是生意實在是好他無論如何也用不起這樣的好碳。院子裡擺著三個最新式的爐子,這是他和徒弟一夜的成果,今天就會有人來取走,每個爐子三百文工錢,再加上鐵料的費用足足五百文啊!自己打幾十把菜刀,門釘累死累活才能賺到五百文錢。現在自己一晚的工作就抵得上以前一個月的收入,還不愁賣。

  他從鐵砧下的隱蔽小盒子裡取出一張箋紙,那是富貴人家寫信寫拜帖用的好紙,厚實不易損壞,上面不知用什麼筆劃著爐子的圖樣,有從上面看的,有從旁邊看的,還有從底下看的,甚至還有把爐子破開的圖樣,上面寫滿了字,老栓不認識,但是現在他卻能把上面的字背下來,一個字都不會錯。這是雲家老夫人一個字一個字教的。自己打了一輩子的鐵從沒見過這樣的圖樣,弄明白圖樣,傻鐵匠也能打造出爐子來。這是傳家寶貝,只能給拴柱,其他的幾個孩子多給些錢就是了,想到這胸口就發熱。雲家人厚道啊!當年只是看在孤兒寡婦又是鄰居的份上幫了幾把,沒想到回報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猛烈。這是給了我老栓一家幾代人的活路啊。雲侯爺是跟了老神仙學的本事,是什麼神仙來著?

  和他抱同樣心思的還有隔壁鐵皮鋪子的孫旺,他做夢都沒想到鐵皮可以向擀面一樣擀出來,雖說沒有用錘子敲出來的耐用,可它弄鐵皮太快了,只要把鐵水倒進料斗裡,兩個人推轆轤,在兩個鐵碾子中間就會一點點有鐵皮出來,修一下外邊就是一張好鐵皮,套在鐵錐上敲打,卷成一個一頭略大的三尺鐵桶,費不了多少功夫,現在昭國坊的鐵爐子賣的滿長安都是,這鐵皮做的煙囪就少不了,再加上一把碩大的鐵皮水壺全家隨時都會有熱水,舒坦啊。昨天雲家老奶奶說府上要給幾位小小姐找下人,自己家丫頭眼看就十歲了,看能不能送進府裡當丫鬟,雲家人和氣,又全是婦孺,聽說雲家下人一天吃三頓呢,丫頭進去就是享福的,過幾年年紀大了,憑著老鄰居的面子求老奶奶給丫頭配一個殷實人家,再說丫頭是在侯府伺候小姐,調教幾年不比在小門小戶當野丫頭強多了?

  昭國坊從來沒有像現在充滿活力,每個人都有忙不完的夥計,雲家侯爺說了,自己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四處招搖,發財要悄悄地進行,打槍的不要。雖然不明白打槍是什麼意思,閉嘴總是會的。昭國坊坊官親自守在門口,不相干的人一律不許進入,還警告坊民,親戚來了就到門口說話,要住宿就安排到客棧,不許進坊。

  全坊一百七十五戶人家組成了最原始的工廠流水線,鐵匠打造爐子,鉚匠制煙囪,泥瓦匠買來沒人要的碳粉活上膠泥做煤餅。蜂窩煤麼對雲燁不存在難度。

  程夫人帶著雲姑姑這些天東家進西家出,很快就和內宅的夫人小姐打得火熱,順便推銷一下煤爐子,這種沒有煙氣的爐子瞬間就在大唐長安流傳開來,沒人願意再用炭盆,美女不希望早上起來鼻孔裡全是炭灰。老爺子圍在火爐旁熱一壺酸酒,烤兩個面餅,得意洋洋的看外面大雪,偶爾說個大雪兆豐年的典故來忽悠小孫子。主婦最喜歡就是爐子上的永遠燒熱的水,不再擔心洗衣做飯把手凍得紅腫。反正煤餅也不貴。

  雲燁有些鬱悶,看著雲府上空飄蕩的煤煙把大雪後的天空染得烏七八糟就心情忐忑,不知後世的環境保護專家會不會拿自己當反面典型?

  小丫頭們坐在哥哥屋子裡碩大的炕上遊戲,把姑姑剛鋪好的羔羊皮褥子弄得雜亂不堪。小丫臉上掛著猴子面具,手持雞毛撣子正在追殺小西扮演的老鼠精,小北不情願掛豬嘴,強烈要求和小東換乾坤圈。大丫最乖小手捉著針線正在和一娘姐姐學縫衣服,哥哥的衣服都是緊身的,不要博袍大袖的,不暖和不說還忒費布料,做兩身那種衣服,夠雲燁做三身的。不明白,明明物質還沒有豐富到多餘,怎嘛就不動動腦子,少用點布料?雲家已經不再裹兜襠布了,程家也不再用那玩意了,估計老牛家,太子那裡都不再用那玩意了。證明古人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也很強大。

  昭國坊只是雲燁一時興起弄得一個試點,順便給自家撈倆錢花。那些鄰居只是掙些勞力銀子罷了,原先打算每人每天給三十文工錢,這已經讓雲燁覺得自己心腸可以當炭燒了。老鄰居不幹,雲燁以為嫌少打算再加上十文不料想鄰居們以為雲家在行善,自尊心受不了,說工錢多過二十文就寧可去要飯也不吃嗟來之食。

  多給工錢還的道歉?雲侯爺很生氣的甩袖走了。坊民們勝利了,歡呼一片。一個煤爐生產線就可以養活一百七十五戶人家,從業人數達到六百餘人,還不算自己開店鋪的鐵匠、鉚匠、銅匠。簡單的生活造就了簡單的就業,這些祖輩生長在長安城裡的市民,作為最早的無產者在城市裡幹著最辛勞的工作,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他們沒有土地,唐初新行的土地分配制度獨獨忘記了他們,可怕的匠戶制度,恐怖的商人歧視。不得做工,不得經商,又不能種地。只能以一種附庸的形式存在,這就是孫旺家裡並不缺少女兒一口吃的,卻執著的把女兒塞進雲府的原因。

  李二的侍衛頭子是一個大好人,姓劉,大名為獻,豪爽的讓雲燁叫他劉二,身世不明,經歷不明,比雲燁還要神秘,一下差拎著半個豬頭興沖沖的殺到雲府,據說是要好好探討一下為什麼漢人被抽血就抽不死,羌人抽血就會被抽死這個神秘話題。

  雲燁實在不想談論抽血這回事,自己都是半調子,哪能給別人當老師,尤其是這種屠夫狀的醫生?劉二自稱對醫學極度感興趣,當年在沙場上就沒少研究人體,曾經用橫刀把一個人仔細刨開研究了三天,那個人才死。非常好奇頭顱裡白花花的腦漿子是幹什麼用的?心臟裡全是大大小小的管子怎麼就能讓人記住那麼多事情?人的心思到底在哪?問完雙手一較勁把半個豬頭硬硬撕開,一人一半就當是下酒菜了。

  毫無疑問,這雙手就碰過腦漿子,也抓過心臟,現在再抓豬頭?雲燁強忍著嘔吐,不著聲色的轉化話題。老子又不是變態,和你一邊討論人腦,一邊拿筷子挑豬腦子吃?詳細的給他講解了心理恐怖是怎麼回事,舉了一個小例子,你把一個人綁在柱子上讓他看不見自己的手,你在他手腕子上劃一刀,別劃破,但是告訴他你割開了他的血管,他的血一直在流,一個時辰後就會流光。旁邊再放一個木桶,桶上開一個小孔讓水滴到銅盆裡,告訴他這是他的血滴到銅盆的聲音。當桶裡的水流光,這個人就死定了。其實他全身沒有絲毫傷口。這就是心理恐怖,他自己殺死了自己。

  劉二覺得自己可以出山了,已經繼承了高人一部分的學問,現在就回去寫下來傳諸與子孫,好流芳百世。

  目送他離開,雲燁笑著回到後堂繼續和妹子遊戲。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就要睡覺的時候,劉二正在向李二稟報。

  「啟奏陛下,藍田侯說的絲毫不差,三個人犯果然全部死亡,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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