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官人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mk2258 2015-6-1 21:52: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947466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26 23:06
第一百五十九章:疾風知勁草
               
    阿尼瑪公主倒是豪爽,直接取了葡萄酒,就要一口飲盡。

    秦少游卻是連忙制止,道:「殿下,且慢,這酒不能這樣喝。」

    阿尼瑪公主不由愕然,道:「怎麼?你們漢人喝酒,莫非還有什麼玄虛?這倒是怪了,我在大漠時,並未曾聽說過。」

    她能熟知漢話,必定身邊有漢人悉心教導她,況且此時的突厥,許多習俗也早已與漢人靠攏,更不必說突厥和唐人之間相互通婚,尤其是在貴族和皇室之間,更是習以為常,可以完全不客氣地說,這突厥皇族的血統中,只怕漢人的份量不輕。

    當然……後世經常詬病,說是唐朝的皇族有異族的血統,甚至直接推論出,李家宗室就是異族,這種所謂激進的大漢主義,其實最是經不起推敲,須知越是開放的王朝,其皇室與異族的通婚就最是普遍,李家固然有異族的血統,畢竟在李家的后妃之中,高句麗、百濟、新羅、突厥血統的女人絕對不是少數,可是這些所謂異族皇族,難道漢人的血統還少了?當年最興盛時期的聯合王國,王族就有德意志的血統,該國與歐羅巴各國的王室的通婚更是普遍,幾乎整個歐洲大陸,別看他們平時打生打死,其實上到國王、下到公卿,幾乎都可以算是親戚,可是後世又有誰敢說,聯合王國並非英國正統?

    秦少游甚至暗暗猜測,這位公主殿下,只怕至少有半成的漢人血統,突厥的汗庭裡,多半也早已漢化,否則這阿尼瑪公主雖是豪邁,可是許多舉止,隱隱之間亦可看到一些痕跡。就是這種味道,豪爽之中帶著幾分細膩,比太平公主更加豪邁,卻又少了一絲李令月的刁蠻,雖不如上官婉兒那樣謹慎,可是卻又不失大體。

    秦少游發現和她喝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尤其是在這臨淄王李隆基的怒目之下,就更顯得有趣了。

    他慢悠悠地道:「殿下,我們漢人當然也是端起酒來吃,不過下官的規矩卻又不同。下官的規矩要多一些。」

    阿尼瑪柳眉一挑,她非但不以為意,反而興趣更濃,她不由抿著櫻桃小嘴,高高的鼻樑也隨之微微一動,嘴角微微勾起,道:「好,那就客隨主便。」

    秦少遊說罷,朝身邊的宦官使了個眼色。那宦官過不多時便端了一盞冰沙來。

    秦少游將冰沙放下,阿尼瑪不由嘖嘖稱奇,道:「這樣的天氣,冰雪早已融化。不曾想到洛陽竟還有冰?」

    秦少游卻只是微微一笑,用了勺子,舀了一勺冰沙放入葡萄酒中,這才舉起夜光杯。道:「殿下,不妨一試。」

    阿尼瑪忙是端起夜光杯,在李隆基和秦少游的目光之下。將這葡萄酒一飲而盡。

    這酒水一入口,頓時感覺完全不同。

    阿尼瑪並非沒有吃過葡萄酒,甚至可以說,她飲的葡萄酒比秦少游還多一些,不過尋常的葡萄酒,大多入口雖是不同,可是和其他的烈酒,未必更讓人喜歡,只因為,習慣了喝烈酒的人,再吃這葡萄酒就顯得有些淡了。

    可是這酒水放入了冰沙之後,卻有一種強烈的衝擊,一下子灌入阿尼瑪的喉頭,雖沒有那烈酒熊熊烈火般的衝擊,卻有一種冰涼的痛快,起初,阿尼瑪有些吃不消,只恨不得立即將酒水吐出,可恰在這時候,只是一瞬之間,一種渾身舒暢的感覺強烈的襲來。

    尋常的葡萄酒常溫之下,口感是醇和,隱隱帶著一絲絲的酸甜。可是冰鎮之後,這味道卻不知怎的,竟是濃烈了許多,這種強烈的刺激口感,猛地讓阿尼瑪俏臉通紅起來,她強忍著這種衝擊,將酒水一飲而盡。

    而後,她身子不由打了個冷顫,口齒之間還殘留著一絲冰涼的酸甜氣息。

    味道……說不清。

    可是既有葡萄酒的那種酸甜味道,又有燒酒帶來的衝擊。

    感覺……良好!

    當然,作為突厥人的阿尼瑪,在仔細的回味著餘韻之後,細細思量下來,猛然發現自己對這種吃法,實在是喜愛到了極點。

    一旁的李隆基見阿尼瑪一臉憋紅,感覺極為難受的樣子,禁不住怒斥秦少游,道:「秦少游,你給公主吃了什麼?」

    秦少游沒有分辨,只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地看著阿尼瑪公主。

    阿尼瑪公主……這個名字怪怪的,他心裡想,每次叫起這個名字,就好像罵人一樣,啊……你媽……的……

    不過……他媽把她生得這樣美豔……倒是……

    然後秦少游收回了胡思亂想,心裡又苦笑,逗比青年歡樂多呀,為啥自己的思維如此發散,嗯……一定是李令月帶壞的。

    李基隆的怒斥,而秦少游並未反駁,而只是一個會心一笑的眼眸,卻是被阿尼瑪公主捕捉到了。

    阿尼瑪臉上俏紅,還在回味著酒水的滋味,旋即也給秦少游還以一個會心的笑容。

    人……就是如此。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人和人之間,或許說再多的話語也未必能拉近彼此的距離,可是有時候,只是一種不經意之間,對方一個眼眸,而這眼眸,你心裡卻是瞭然,彷彿明白他的心意,這時候,猛地你會發現,你竟是發現了對方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唯有兩個人共享,於是乎,你突然會發現,這個陌生的人離得這樣的近。

    阿尼瑪就是這樣的感覺,她沒有去向李隆基為秦少游辯護,也沒有隨李隆基那樣對秦少游加以顏色,她只是一副瞭然的眼眸,給秦少游還以一個微不可聞的微笑,然後她知道,秦少游是必定懂的,於是乎,二人都想笑出來,因為這眼神的交流裡,通俗一點來說,就是秦少游告訴阿尼瑪,這個逗比小屁孩怎麼會懂。

    而阿尼瑪回以微笑,卻是告訴秦少游,不用理會他,我們喝酒。

    秦少游很想相視一笑,可是他當然知道,阿尼瑪是絕不會這樣的場合笑起來的,這是對李隆基的打擊,而自己作為一個臣子,也實在沒有必要當面去侮辱李隆基,這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於是,這對案而坐的兩個人,都將忍俊不禁留在了心裡。

    阿尼瑪咂咂嘴,道:「還要喝。」

    「好。」

    秦少游很不客氣,又叫人添酒,放入冰沙。

    阿尼瑪舉杯,一飲而盡。

    她把夜光杯推到了秦少游這邊,道:「現在……你喝!」

    秦少游猶豫了。

    阿……尼瑪……的……公主殿下。

    你們突厥人不講衛生啊,你吃過的杯子,給我吃?

    可是阿尼瑪不以為意,眼眸只是看著秦少游,俏臉因為帶著幾分醉意,宛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盛情難卻……

    人家都如此豪邁,秦少游沒有扭捏的道理,我乃大周偉男子是也。

    於是秦少游倒酒,放入冰沙,舉杯,一飲而盡。

    688年的吐蕃葡萄乾紅,我去……誰有我拽,後世那群拿著一九八幾的紅酒,假裝自己是貴族的逗比們,豈不是要給本都尉舔腳丫子。

    夜光杯剛剛放下。

    阿尼瑪不待多言,這一次她主動斟酒,酒水倒進去,冰沙放入,沒有什麼祝你身體健康,也沒什麼我醉了,突厥人嘛,酒就是水,你見過哪個神經病到處敬水的嗎?

    又是一飲而盡,她不由嘶嘶的吸了口氣,長睫毛閃閃在動,那漆黑到深邃無底的眼眸裡帶著幾分淺笑,她把夜光杯推到了秦少游面前。

    這個時候,已經不必說你喝了。

    喝酒哪裡有這麼多廢話。

    秦少游明白她的意思,繼續喝。

    你來我往,已是不知多少杯酒下肚。

    雖然……葡萄酒酒精度數低,可也架不住沒玩沒了。

    秦少游已經吃不消了。

    而阿尼瑪,雖是面如嫣紅如剛摘下的桃花,卻還是在笑,這時候,她已經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了。

    唯一鬱悶的,怕也只有李隆基。

    他的眼睛看看秦少游,再看看阿尼瑪,猛地發現自己居然成了局外人。

    阿尼瑪,可是他的未婚妻子。

    你秦少游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敢……

    雖然這八字還未有一撇,雖然李隆基確實是個屁大的小子,可是李隆基這種生來的鳳子龍孫,素來自我感覺良好,又自覺地自己貴不可言,怎可受此侮辱。

    偏偏……他不能發作。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邊上許多姓武的,已經發現了這裡的異樣,這些人……只是在看笑話。

    顯然……這秦少游的背後,只怕還有人。

    而且,阿尼瑪殿下現在興致勃勃,自己這時候若是發作,只怕要引起阿尼瑪的不快,這樣只會得不償失。

    所以……他只能忍,於是乎,他終於還是忍耐不住,直接藉故,揚長而去。臨去之時,不免恨恨地瞪了一眼秦少游,眸光裡,略過了一絲與它年齡不相稱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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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繼續順便求點月票!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5-8-26 23:1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27 01:31
第一百六十章:酒不醉人
               
    臨淄王李隆基走了。

    他這一走,倒是讓人心憂,也有人不禁喜出望外。

    酒宴招待的是突厥公主,而實際上,卻是各方的角力。

    秦少游的出現,實在讓人匪夷所思,不過無人上前說什麼,大家各懷心事,只是含笑與同案的人吃酒。

    殿中的歌姬已跳起了舞,可是秦少游和阿尼瑪卻還在繼續拼酒。

    有些吃不消了啊,秦少游搖搖欲墜,頭沉得厲害。

    他當然不能露怯,喝酒輸給一個女人,這老臉沒處兒擱。不過秦少游自有他的手段,既然不能繼續喝了,卻又不能認輸,那麼就聲東擊西。

    他莞爾一笑,道:「殿下好酒量,幾乎已經與我不相上下了,突厥人的豪邁,下官終於見識到,殿下若是不能嫁一個偉丈夫,豈不可惜?」

    阿尼瑪其實也有些吃不消了,兩腮紅彤彤的,便是眼眸裡也散顯著紅光,嫵媚之態盡顯。她呵呵一笑,道:「所以……所以我才要嫁大唐的真皇子,父汗……說……說,這漢人之中,最厲害的人就是李氏,我們突厥人從不服其他人,可是唯獨真正打敗我們的,便是李唐的天子,你們的太宗皇帝,此後還有高宗先帝,屢屢對我們用兵,屢戰不敗,草原上都說大唐李氏乃是天可汗,有龍虎之氣,乃上天賜下來統御萬邦之人,我既為突厥部的掌上明珠,自是要嫁這樣的人,才襯得上父汗的尊貴……」

    呃……

    原來都是賤骨頭,打了你,你反而才喜歡人家。

    秦少游有點哭笑不得,他不知道這算是什麼理論,如此說來,自己是不是要去給上官婉兒幾個耳光。說不準她就以身相許了。不對,理應是打上官婉兒他爹幾個耳光,可是婉兒她爹死了呀,難道還要開棺鞭屍不成?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過……他的啞然失笑卻收入阿尼瑪的眼中,阿尼瑪眼中掠過一絲怒氣,道:「你笑什麼?我的話很可笑嗎?」

    秦少游頭皮發麻,不由想要解釋,我笑我自己鞭屍而已,不過這個解釋似乎會比較費勁,於是道:「殿下莫非認為臨淄王殿下也有龍虎之氣?」

    阿尼瑪愣了一下。旋即道:「或許等他長大了就有吧。」

    「呵……」秦少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道:「繼續喝酒。」

    阿尼瑪卻是蹙眉,低聲道:「喝不成了。」

    秦少游道:「這是何故?」

    阿尼瑪俏臉微變,踟躕了一會兒,低聲道:「我肚子疼。」

    秦少游瞭然了,想不到突厥的姑娘居然還會害羞,這哪裡是肚子疼,分明是酒水喝多了,尿急。

    不過他只是朝阿尼瑪眨眼笑笑。道:「那殿下該去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出殿左轉,過了一個甬道,有一處地方可以休息。」

    「呼……」阿尼瑪鬆了口氣。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傢伙了,因為無論自己做什麼,他總能知悉自己的心意,但是絕不會點破。還能一本正經的為自己遮掩,這種感覺真是有些奇妙,那種只是一瞬間。大家心裡都能瞭解彼此的感覺,實在是一種難忘的體驗,她只得報以難得的羞赧笑容,道:「好。」

    她起身,忙是去了小解。

    而秦少游孤零零地坐在這案牘上,顯然已經有些不合適了,他起身伸了個懶腰,四顧殿中,然後無數雙本就瞧瞧偷窺他的眼眸刷刷的收了回去。

    當秦少游回到自己原來的案子時,李令月已久張牙舞爪,氣呼呼地道:「秦都尉,你這是有了新人忘了故人啊。」

    秦少游已是有些醉了,卻還是吃吃地道:「誰是故人?」

    李令月不由微楞,似乎覺得這樣的比喻有些不妥,最後只得訕訕的道:「突厥人好還是漢人好?」

    秦少游正色道:「當然是我大漢威武,你看那突厥、匈奴、胡人,有幾個不是囂張一時,最後被碾為粉末的?」

    李令月笑起來,道:「那漢人的公主好還是突厥的公主好。」

    秦少游有點腦子轉不過彎,愣了老半天,才道:「旗鼓相當。」

    李令月冷笑道:「你方才還說漢人好,為何這公主反是旗鼓相當了?」

    秦少游掰著指頭跟她道:「這個……殿下就有所不知了,固然漢人是好,所以漢人公主自然也比突厥公主強上一些。不過嘛,大家互有優劣,為何呢?因為我漢人的公主真是如過江之鯽,不勝枚舉,從秦漢時算起到現在,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吧。可是突厥不一樣,突厥竄起也不過百年而已,這公主能有幾何?公主殿下,你可知道經濟之道?就說咱們賣茶吧,卻是為何一開始不放量呢?因為物以稀為貴啊,殿下頭上的珍珠是不是很珍貴?可是珍珠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它稀有,可是假若有一天,這珍珠遍地都是,那麼它與石頭又有什麼分別?因而……」

    李令月惱羞成怒,狠狠地給舉起酒樽要吃酒,卻發現酒樽裡空空如也,她惡狠狠地放下酒樽,道:「好啊,你把本宮當做石頭?」

    秦少游一聳肩:「這是殿下自己以為的。」

    李令月冷哼道:「哼……給本宮倒酒。」

    秦少游只得給她倒了酒,她卻不吃,冷面寒霜地道:「你吃。」

    秦少游怒道:「殿下欺人太甚,殿下的酒樽也給我吃嗎?」

    李令月臉紅了,卻是咬牙切齒地道:「可是我瞧你和那突厥野人吃得倒是痛快。」

    「哼!」秦少游冷著臉,索性將頭別到一邊去,懶得理她。

    李令月見秦少游勃然大怒,反而覺得自己過分了一些,只得軟語道:「你快來瞧,臨淄王又回來了。」

    秦少游曉得她是給自己梯子下,道:「在哪裡?」

    李令月噗嗤一笑,道:「騙你的。」

    「呵呵……」秦少游一副好似自己上當的樣子,乾笑一句,這個笑話很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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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尼瑪公主已是重新回到了殿中。

    卻發現自己的座位上空無一人,便曉得秦少游不知什麼時候已是走了。

    她心裡不禁有些失落,忙是舉目看著這燈火通明的大殿中,到處都是杯觥交錯,到處都是各種露著笑容的陌生臉龐,殿中的舞姬長袖飄飄,殿的角落裡,宦官和宮娥垂手而立,她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終於看到了與李令月同坐的秦少游。

    只是可惜,秦少游這時正低聲與李令月密語著什麼,起先的時候,他們似乎是口角相向,顯得很不愉快,可是很快,卻又都堆起了笑容。

    阿尼瑪只得悶悶地坐下,假意看著舞蹈,不露聲色。

    卻不知什麼時候,李隆基卻又是回來了,李隆基笑呵呵地道:「殿下,小王方才身有不適,前去休憩片刻。」

    「哦。」

    「殿下在看舞蹈嗎?」

    「嗯啊。」

    「此乃《秦王破陣樂》,講述的是先祖太宗皇帝征戰四方的故事,此舞帶殺伐之氣,殿下可感受到這舞中的『抑揚蹈厲,莫不扼腕踴躍,凜然震竦』之意嗎?」

    「是啊。」阿尼瑪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穿過了舞者的空隙,看著不遠處的秦少游,心裡竟是湧出許多古怪的心思。

    可是見秦少游不理她,她不由勃然大怒,竟感覺心口似乎是堵住,於是她忙是要舉起夜光杯來吃酒,卻是發現冰沙已是一空,葡萄酒雖盛在一旁的金漆甕中,卻是令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原來……酒加了冰沙後,是要有人陪著喝,才能喝得那般盡興。

    「殿下莫非是醉了嗎?」

    「啊?」

    她別過臉,看到了一臉小大人樣的李隆基,正『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她突然感覺方才發生的一切都很滑稽,呵……就如做夢一樣,她忙是收回心神,對秦少游有些惱怒,便不由想,為何要理一個小小的唐官,於是嫣然一笑,道:「尚可。」

    李隆基笑道:「那麼,小王便請殿下再吃一杯,如何?」

    阿尼瑪看了看空空的酒杯,卻是搖搖頭道:「罷了,不必,我不勝酒力了。」

    李隆基點點頭,倒也善解人意。

    阿尼瑪眼角的餘光不由地又朝秦少游的方向看過去。

    猛地……她看到秦少游居然舉起了酒樽,他沒有任何刻意的表情,沒有矯揉造作,如此自然得體地把酒樽輕輕一舉,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朝阿尼瑪眨了眨眼,而後將酒樽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呼……

    阿尼瑪猛地明白了什麼,她懂了秦少游的意思,忙是將案牘上的酒水滿上,也是舉起來,她分明看到了秦少游穿過了舞姬,朝自己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於是阿尼瑪會心一笑,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李隆基不由道:「殿下,不是說不勝酒力嗎?」

    阿尼瑪似乎心情好了一些,笑吟吟地道:「有?有嗎?我為何不記得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27 20:40
第一百六十一章:拔刀相向
               
    已是過了三更,眾人紛紛出宮。

    洛陽宮就這一點好,沒有明清時期這麼多規矩,天子經常與大臣夙夜飲酒作樂,即便夜半三更,這兒也是燈火通明,沒有宮中落鑰的規矩。

    李令月已是醉了,自是留宿於宮中,秦少游則帶著微醉,隨著大流自宣武門出來。

    待到了宮外,沒有了高聳高牆亭榭的遮蔽,冷風一吹,秦少游的酒頓時醒了大半。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沒有車轎。

    來的時候,他本是騎馬來的,因為太平公主要自己同車,於是只好讓自己的隨從牽著自己的馬到如春酒樓裡去,萬萬想不到,來時容易,走時難。

    現在……自己似乎要悲劇了。

    好在外頭有許多車馬,秦少游想了想,先是有點不好意思,眼看著車馬走得差不多了,他終於鼓起勇氣,看到一輛馬車要走,忙是攔住,道:「且慢,不知車中是誰?呵呵……下官因為匆忙,竟是沒有準備好車駕,能否順個路……」

    簾子掀開,藉著宮城城樓上一盞盞燈籠的隱約燈火,秦少游看著這個人有點面熟。

    這人冷笑,道:「這不是秦都尉嗎?好久不見。」

    秦少游不由笑了,想不到居然還遇到了熟人,這倒是有意思,他忙是作揖:「能否順路帶下官一程。」

    這人頓時笑得更冷:「不好。」

    「這……」

    此人怒氣衝衝地道:「想必秦都尉貴人多忘事,已是不記得老夫了,老夫姓唐,單名一個靜字,秦都尉可有印象了嗎?」

    秦少游虎軀一震,難怪這個人如此面熟,原來是侍御史唐靜,當初有一次,他撞見唐靜,唐靜怒斥他。秦少游與他對罵,最後來一句,歡迎彈劾,差點沒把這位唐御史氣得半死。而事實上,這唐御史也確實是彈劾了,結果這個彈劾反而成就了秦少游,因著他彈劾秦少游與公主有染,秦少游有機會封為縣伯。平步青雲。

    想不到……冤家路窄啊。

    唐靜嘿嘿一笑,道:「秦都尉既然沒有車馬代步,以都尉之能,此去你那如春酒樓也不過數里而已,走到天光,肯定能到,至於老夫,卻是醉了,孤男寡男的,也不便同車。咱們後會有期。」

    孤男寡男……額……這個時代也喜歡搞玻璃嗎?

    秦少游惡寒,便見那馬車已飛似的走了。

    秦少游不由嘆息,果然是人品壞了,喝涼水都要塞牙縫,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啊。

    正在他茫然的時候,卻有一輛馬車穩穩地停在他的面前,一個突厥武士朝他看了一眼,道:「我家公主請你上車。」

    阿尼瑪……的……

    秦少游頓時喜出望外,人品壞了又如何。有女人緣才是正道理。

    他一點都不扭捏,忙是鑽進車裡,便見阿尼瑪靠在車壁,眼睛看著他。像是專等他來似的,秦少游挨著她坐下,道:「慚愧,慚愧得很,平時太過草率,以至於要勞煩殿下。」

    阿尼瑪笑了笑。道:「你要去哪裡?」

    秦少遊說了,這突厥公主便拉開車簾,與一旁騎馬的突厥武士吩咐一句,那武士會意,便嘰裡呱啦一陣,用突厥語去和車伕交涉。

    阿尼瑪舒服地靠在車裡,道:「不必謝,若真要謝,我還要謝你的盛情款待,那酒很好喝。」

    秦少游莞爾一笑,便也不客氣了。

    見秦少游不語,阿尼瑪微微一笑,道:「你們漢人為何總是這樣拘束,分明在大殿的時候倒還有幾分豪情,可是在這裡反而不知所以然了。」

    「呵……」秦少游微笑道:「只是又困又乏而已。」

    阿尼瑪搖頭道:「只怕是你顧忌我的身份罷。」

    秦少游抿抿嘴,便不再做聲。

    阿尼瑪道:「可是我們突厥人卻是不同,我們說話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才沒有這麼多的顧忌。」

    秦少游苦笑,猛然道:「殿下打算嫁臨淄王,卻不知朝廷那兒如何?」

    阿尼瑪伸了個懶腰,卻不免手腳與秦少游肌膚相親,好在她身上穿得厚實,倒也無礙,她顯得興致缺缺地道:「你們的朝廷真是小雞肚腸,本是一件小事,非要弄得驚天動地,你們的天子打的是一副好盤算,想讓姓武的李代桃僵,真以為我們突厥人好騙嗎?突厥雖不如你們,卻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秦少游卻只是淡淡一笑,他突然側目,深深凝望阿尼瑪,卻是道:「殿下,來了洛陽,分明知道在這關內,說話算話的就是武家,可是殿下卻偏偏要嫁臨淄王,容我猜測,這應當不只是名分的問題這樣簡單,我想……理應是你們突厥內部,亦或者是外部出現了危機,是嗎?」

    阿尼瑪頓時身軀劇震,道:「胡說。」

    秦少游冷冷地道:是朋友,這些話本是不該說,可是現在閒著反正也是閒著,那麼不妨就直說了吧。大漠之中,百族林立,你們突厥雖曾是強橫一時,可是自太宗之後,屢屢對突厥用兵,想來這大漠之中,突厥的霸主之位已經不太牢固了,再者,在突厥內部,因為突厥的衰落,各部之間,只怕也未必就願意順服你的父汗。你的父汗要解決這個危機,唯一的辦法,當然是不是祈求周軍協助,因為即便兩國的關係再好,可是你們也始終知道,周軍絕不會為你們流一滴血。而唯一要解決這個難題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將你嫁給李隆基。」

    「眼下李隆基雖是郡王,卻是過繼給了先太子李弘,而先太子李弘又是高宗時的太子,血脈最是純正,可以說,這天下姓李的,最有資格代表李家的,也唯有這位年幼的臨淄王而已。你嫁給臨淄王,並不是你口裡所說的那樣,他是一個偉丈夫,是什麼真龍,其實你們自知,這個人在現在什麼都不是。你們要的,乃是李家在草原上的號召力,天可汗之名實在影響深遠,在草原各部,乃至於突厥內部,對於李家,素來都是敬怕有加,只有如此,當各部和各族得知了此事,你父汗的地位方能穩固,那些蠢蠢欲動之人才會收斂。殿下,卻不知秦某人說的對嗎?」

    秦少游既然敢咬死了這個真相,當然有他的理由,假若是兩年前,恆國公去迎親,突厥人不明就裡將人扣押,非要將這位公主嫁給真龍,倒也說得過去,可是現在,突厥人都到了洛陽,把這洛陽的虛實都摸了個一清二楚,這個時候居然還非要嫁給李家不可,這就不免可疑了。

    她當然可以有許多的藉口,可是秦少游卻是知道,政治是現實的,姓李的已經不是天子,甚至連是不是宗室都已經說不清的時候,突厥人實在沒有理由把這汗女非要塞給李家不可。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突厥人需要利用李隆基,因為這位突厥汗和突厥公主雖然摸清了洛陽的底細,可是草原上的各個部族可就未必了,畢竟這個時代,消息是極為閉塞的,即便是關內的各州府的尋常百姓,只怕都未必能清楚朝廷的動靜,這手握權柄的人到底是何人,更何況是在一群每日盯著草原一畝三分地的各部『野人』。

    只怕在那兒,很多人還以為天可汗李世民現在還坐在金鑾殿上也不一定。

    現在阿尼瑪親自跑來洛陽,把朝廷最後一點退路都斬斷,非要嫁給李隆基,這就說明,突厥的危機已經更加嚴重,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阿尼瑪的臉色已是變了,她咬著下唇,想矢口否認:「你……」

    秦少游嘆口氣,接著道:「不要否認了,其實……天下的人性都是一樣,突厥人豪爽,漢人內斂,這些不過是表象而已,這世上,哪裡沒有爾虞爾詐,沒有暗懷鬼胎呢,朝廷如此,你們突厥人也是如此。」

    阿尼瑪沉默了,良久,她突然笑了笑,才道:「好吧,就算你說對了,而後呢,而後你要告訴你的天子,是嗎?」

    秦少游眨了眨眼,道:「你以為我能看出來的東西,當今聖人會看不出來嗎?」

    阿尼瑪臉色一變,道:「她已知道了?」

    秦少游又是忍不住嘆口氣,道:「當然知道,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你們突厥內部有難題,而我們朝廷內部也有難題,你們的難題需要一個李家的人來解決,而朝廷的難題卻是不能絕不能用一個李家的人去解決你們的問題,這便是問題的所在,你我……看來要各為其主了。」

    阿尼瑪聽罷,不由噗嗤一笑,道:「是嗎?各為其主,這麼說,我們現在是敵人?」

    秦少游聳聳肩,道:「好像是的。」

    阿尼瑪柳眉一豎,道:「這樣看來,你我既是敵人,我便不能婦人之仁了。」

    秦少游覺得好笑:「好像也是的。」

    阿尼瑪正兒八經地道:「那麼就請下車,本汗女豈可送自己的敵人回家。」

    「……」

    夜幕之下,伸手不見五指。

    街道上冷清清的,孤零零的秦少游傻傻地站在街上,他看著黑暗,忍不住想要抓狂,人品壞了,果然他娘的喝涼水都塞牙縫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28 02:37
第一百六十二章:保家衛國
               
    三更半夜回到酒樓,秦少游呼呼大睡,次日一大清早,便趕回莊子裡去了。

    洛陽城,終究還是是非之地。

    李家和武家的明爭暗鬥,突厥和朝廷的糾紛,這裡頭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秦少游招惹不起的。

    他畢竟只是個都尉,不是宰相,既不姓武,也不姓李,他姓秦。

    姓秦就要有姓秦的覺悟,他的職責是掙錢養兵,於是一連兩個月,秦少游都與洛陽城沒有了任何干係,他只是在莊子裡擺弄一些花草,偶爾去營裡看著團勇們操練,莊子在這段時間已經把太平學辦了起來。

    而秦少游的舉措十分成功,孟津是特殊的地方,它特殊之處就在於,一方面,這兒的人不種糧,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莊子中的一員,被莊子牢牢控制住,種茶桑的種茶桑,在油坊榨油的榨油,製冰的製冰,養蠶的養蠶,抽絲剝繭的抽絲剝繭、紡織的紡織、刺繡的刺繡,這裡倒頗有一些像後世的某種巨型企業的雛形,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分工,而從分工之中生產出大批的絲綢、茶油、茶葉,再送去洛陽的如春酒樓,如春酒樓那兒聯繫貨郎以及一些商賈分銷出去。

    因為這些東西賣得好,利潤極高,莊子這兒,幾乎是日進金斗,一日的盈利,甚至可以高達四五千貫,這個數字是絕對讓人咋舌的,而這些豐厚的利潤,除了秦少游與那太平公主二一添作五之外,幾乎有超過了七八成,最後又落進了食戶們手裡,食戶們通過出賣自己的勞力得了現錢的同時,又被莊子牢牢控制。

    莊子不收你茶葉,你就要破產,莊子不要你的繭。你就完蛋。莊子不讓你的兒子去坊裡做事,不讓你的婆娘去刺繡,你就得喝西北風。

    在這種政權不下州縣的地方,組織能力可謂低到了髮指的地步,所以朝廷要治理地方,就必須依靠地方的豪強,而地方的豪強又組成一個個巨大的門閥,控制著經濟民生。而孟津的情況卻是與之相反,這裡通過一種一條龍似得商業行為,將所有人都網羅進去。一家一戶再不可能自給自足,只能成為一顆的螺絲釘,離開了莊子,他們將一無所有。

    所以當秦少游不許年滿十八的青少年出來做工的時候,這個條令幾乎得到了最徹底的貫徹,因為莊子壓根就不雇你,而你即便是想去其他地方謀生,這也不打緊,因為外頭謀生並不容易。現在莊戶們每月掙的錢,往往是外頭的兩倍,怎麼會瞧得上外頭那蠅頭利?與其如此,倒還不如送去學裡。

    而學裡的教習也早已預備。幾乎所有的教習是從太平公主的門路里尋來的,水平都是不低,因而這太平學一經開學就已是步入了正軌。

    蒙學學習五年,此後就是專學三年。一共八年,足以讓他們能夠做到讀書寫字、粗通算數和經史,最重要的是。入學的學費不低,足以讓太平學自給自足,不必秦少游掏錢。

    秦少游從前畢竟是學官,有這層關係,所以專門請了四門學的一些助教、書吏朋友過來幫忙,趁著兩個月的功夫,編撰了各學的講義,雖然粗糙一些,不過眼下也能勉強應付,以後慢慢精雕細琢就是了。

    這學裡不但有講學的地方,還有專門的工房,有冶鐵鍛造的、紡絲的,除了偶爾讓學生提高一些動手能力之外,也可讓一些教習自行去『折騰』。

    必須要講的是,受聘來學裡做教習的一些專業師傅,都是洛陽城裡鼎鼎大名的人物,這樣的人,顯然已經不再滿足於打鐵鍛造了,反正除了教學,其他的時候閒著也是閒著,一群人湊在一起,偶爾也可琢磨出一些事兒來。

    總而言之,秦少游在看到學裡盛況,那近兩千名大大、摻差不齊的學生之後,倒是欣慰無比,做了這麼多缺德事,總算是做了一件大功德,讓許多人有書讀,將來垂垂老矣,到了閻王爺面前,怕也可以拿來抵許多罪狀了。當然,最要緊的是,它不花錢。借花獻佛之事,秦少游還是很喜歡做的。

    天氣漸漸炎熱,正是棒冰的銷售旺季,因而莊子裡格外的忙碌,而秦少游則是舉著大蒲扇,躲在槐樹底下,一臉鬱悶和惆悵。

    太平公主有些日子沒來了,真是見鬼了,那個財迷,按理來,隔三差五就該出現了啊。

    為此,秦少游故意剋扣了一些送去公主府的分紅。

    他原本以為這位李寡婦一看到收入減少,必定要勃然大怒,然後怒氣衝衝地跑來興師問罪,可是誰知,還是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真是見鬼了。」這句話,秦少游優哉游哉地躲在樹蔭之下,已經不知了多少次,這不科學啊,錢少了還不來,王法何在。

    索性……他躺在籐椅上,嘆口氣:「明日再少送一些去試試看。」然後稀里糊塗,睡了過去。

    這裡的日頭好,這樣的炎炎天氣,在這莊子裡的池旁,躲在樹蔭之下,睡個午覺,實在是一件很愜意的事。

    等到秦少游一覺醒來,卻見一個大腳婦人過來道:「縣公,縣公……」

    秦少游睜眼:「敢問娘子是誰?」

    這婦人道:「陳長史的婆娘啊……」

    秦少游想起來了,陳傑那孫子很鄭重其事地介紹過幾次,不過莊子裡的人多,秦少遊記不得了,他忙是嘻嘻哈哈地道:「陳娘子,不知所為何事?」

    婦人道:「方才洛陽有人快馬送來了一封書信,我家男人見了,叫我送來。」

    信……

    秦少游很久沒有收過書信了,按理來,這個時代應當很容易結交筆友的,不過他太懶,懶得和人打交道,每日蜷在這裡,頗有死不悔改的宅男風範,他忙是起身接過了信,打開一看,眼睛都直了。

    這居然是上官婉兒的書信,雖然沒有具名,可是上官婉兒的字,他卻是認得的。

    上頭只有短短一句話:「臨淄王請封孟津。」

    秦少游禁不住發抖。

    臥槽,這是釜底抽薪啊。

    李隆基,你這孫子,真不是東西,你封了孟津,老子去哪裡?

    一下子,秦少游坐不住了,這絕對不是事,只是……又有疑問出來了,臨淄王不是有封地嗎?臨淄……臨淄……臨淄就是他的封地啊,他為什麼還要請封?

    帶著這個疑問,秦少游二話不說,道:「備馬,去洛陽。」

    若是那孫子當真封來了孟津,秦少游只好在這老槐樹下上吊了。雖然朝廷會給他其他的封地,甚至為了補償,還可能給予一些更豐厚的賞賜,可是秦少游在這裡經營日久,這孟津好不容易在秦少游手裡變了模樣,每日大筆地錢財入賬,難道跑去別的地方種地去?

    這是秦少游的底線,絕不能觸碰,所以秦少游必須去洛陽,把事情弄清楚,而且絕不能讓李隆基那小子得逞。

    倒是這時,有熟人來了。

    李令月。

    李令月氣勢洶洶,一見到秦少游,便大叫道:「完了。」

    秦少遊目瞪口呆:「我大孟津,當真要完?」

    李令月苦笑,道:「誰給你通風報信,你怎會知道?」

    秦少游比她笑得更苦,將上官婉兒的書信拿出來,李令月看過之後,不忘冷笑:「上官待詔倒是清閒得很哪。」

    秦少游要吐血,都到了什麼時候,這都要完了啊,你居然還能爭風吃醋,你犯得著嗎?他忙道:「事情可以挽回嗎?」

    李令月的臉又拉了下來,道:「問題就棘手在此,臨淄王很快就要迎娶突厥公主了。按照規矩,李隆基那子一旦娶了公主,就算是成人,他現在是臨淄王,乃是郡王,朝廷必定要升格他為親王的,而他的身份畢竟不一般,乃是本宮胞兄的『過繼之子』,胞兄曾為太子,他要封親王,本就已經委屈,既要升為親王,那麼就必須重新擇選封地,這個時候,他若是提出要孟津,即便母皇猶豫,可是文武百官,乃至於宗室,必定會極力贊成,再者,他新娶了突厥公主,又有了突厥人可以依仗,此事……看來是已成定局了。」

    秦少游忍不住齜牙咧嘴:「這個王八蛋,年紀這麼小,就要坑我!」

    李令月楚楚可憐地道:「是啊,這王八蛋,本宮還是他的親姑姑呢,翻臉就翻臉。」

    這個時候,秦少游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忍不住狐疑地道:「陛下……為何會同意這門婚娶?此事牽涉如此之大,按理來,是不該如此的啊,難道武家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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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章構思花了不少心思,好了,終於又更了一章,順便求票兒,老虎累了,先休息一下了,大家也早些睡!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5-8-28 02:4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28 23:11
第一百六十三章:破釜沉舟
               
    秦少游的問題,可謂是切中了要害。

    此次婚娶,牽涉到的乃是這朝廷內部的鬥爭,就算是陛下鬆了口,武家的人難道都是廢柴嗎?這些人素來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啊,難道就讓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李隆基把人娶了?真要娶了,他們姓武的臉往哪裡擱?

    面子問題……他說不重要,其實當真是一丁點都不重要,臉嘛,要了有什麼用,你看這朝野內外有幾個要臉的?要臉的早就被來俊臣那孫子給煮了。可是有些時候……臉面還真的重要得很,至少對武家來說,就是如此。

    他們能有今天,何德何能?武家可曾名列五姓七家?數百年前,家門可曾出過什麼公侯?他們不是高門。既如此,那麼在開國時,他們可曾像凌煙閣的功臣們一樣立下過不世之功?他們照舊沒有。

    他們既不尊貴,也未立寸功,可是卻封王拜相,貴不可言。

    就他們這麼一群人,站在高處,換做是秦少游,早就嚇尿了,高處不勝寒啊。

    所以,對於武家的人來說,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眼下這個很容易尿崩的結局,唯一的辦法,就是保住自己的臉面。

    為何?

    因為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是趨炎附勢,俗稱牆頭草,風往哪兒吹就往哪兒倒,武家現在之所以有今日的權勢,一方面是武則天給予他們的優渥,而另一方面就來自於一群牆頭草們趨炎附勢。

    可是這種人是最現實的,現如今是武家佔上風,他們自然願意為武家的人效勞,可是一旦他們認為李家在天子百年之後便可坐天下,他們會怎樣想?

    天子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玩完呢,可是大家的命還長。家族還要繼續延續,這個時候跟著武家得一點蠅頭小利,和自己的性命以及家族榮辱看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所以……武家絕不能丟這個面子,也絕不能讓李隆基以天子之子的名義迎娶突厥公主。

    秦少游正是基於如此,所以起先對此事並不熱衷,在他看來,無非大家不過是雞飛狗跳一陣罷了,你要爬牆,他來抽梯。以姓李和姓武的這些人尿性,過不了多久,事情也就平靜了,誰也別想從中得到好處。

    而現在……婚期居然都已經定了,這他娘的到底唱的是哪出?

    秦少游就是池中之魚,城門失了火,想不到躺著都要中槍,也難怪他如此的惱火。

    李令月道:「本來此事是沒有眉目的,可是……那突厥公主阿尼瑪搶親了。」

    搶親……

    秦少游覺得有點匪夷所思。搶親的事,他是知道的,不就是搶人做老婆?可是搶人做丈夫的,他是第一次聽說過。

    李令月幽幽嘆口氣。才繼續道:「這搶親……之事,還得從太宗皇帝時說起,太宗皇帝時,威懾草原各部。各部公推太宗皇帝為天可汗,為了結好諸部,太宗皇帝便敕命成國公之子娶烏古斯部汗女。這位烏古斯部地駙馬爺出塞之後,卻是被靺鞨人搶了去,竟是將自己的汗女嫁給了這位公爵的次子,此事之後,烏古斯部不服,於是便攻打靺鞨人,大敗而歸,這烏古斯乃是突厥一部,見吃了敗仗,便聯絡了許多部族作亂,靺鞨人抵擋不住,竟與高句麗勾結,更是打得難捨難分,以至於到最後,烏古斯部認為太宗皇帝明明讓成國公次子娶其女,如今卻是違反了承諾,因而對我大唐生怨。而靺鞨人呢,他們為了抵抗烏古斯部,卻又與我大唐的死敵高句麗人勾結,關塞內外,可謂是亂作了一團,為此,太宗皇帝只好親自下旨,與各部立了盟約,凡有諸如此類之事,皆可搶親,只是搶親之前,要先送一支箭矢,上刻搶親之人的姓名,送至該部,再行搶奪,強者為尊。自此之後,此事才算平靜下來。」

    秦少游終於明白了,原來這裡頭居然還有自古以來啊。

    大致來說,事情的起因暫且就不說了,塞外那種地方,畢竟是強者為尊之地,既然是強者為尊,他們娶妻嫁女,肯定帶有一些暴力的殘餘,畢竟搶劫才是大家的習慣嘛,可問題就在於,太宗這個天可汗卻被無緣無故的牽涉進去,可謂躺著都中槍,於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太宗皇帝為了避免事情鬧大,在尊重這些野蠻人的同時,也立下了規矩。你們要搶,那是你們的事,反正和我無關,別說我偏袒誰,總之少怪到我的頭上就是。

    於是乎,這一切就和天可汗撇清關係了,因為即便是李世民,即便是唐軍帶甲百萬,即便是強橫一時,可是終究也是不能改變他們的習性的,搶掠是人家的風格,只要你們搶來搶去,不要招惹到我身上就是了。

    這個會盟,某種程度上也帶有某種陽謀,唐軍置身事外,而你們呢,為了搶親打生打死,那是你們的事,你們死了人,流的也不是我的血,反而是將其名正言順,更能挑起各部之間的一些衝突,幾乎可以想像,本來大家開始還覺得,搶人男人或者女人,有那麼點兒道德和義氣方面的問題,有的人畢竟抹不開面子,大家以前還是親戚呢,搶了你,怪不好意思的,可是現在卻在天可汗的主持下,將其合法化,各部與天可汗一道盟誓,如此一來,那還有什麼說的,誰家有花姑娘和美少年,咱們知根知底啊。

    天可汗,又一次為草原的仇殺與動盪……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只是……

    秦少游卻是欲哭無淚,政策好壞和他沒關係,可問題就在於,你盟誓就盟誓好了,為什麼躺槍的是我。

    李令月又道:「就在數日之前,那阿尼瑪公主命人送了一支箭矢去臨淄王那兒,就在前日,突然帶著數百突厥人圍了臨淄王府,更是聲稱,這是依據太宗皇帝的盟誓,假若朝廷背盟,那麼草原諸部,只怕都會對朝廷的信用產生質疑,到了那時,朝廷如何服眾?況且,他手裡劫持了李隆基那小子,聲稱若是朝廷不肯,她便殺了李隆基,再自行了斷,朝廷為此整整鬧騰了一天,最後終於鬆了口,頒佈了旨意。」

    「……」

    這是一個陰謀。

    秦少游聞到了一絲不好的氣息,阿尼瑪給李隆基送箭矢,按理,李隆基完全可以提早做好準備,可是李隆基沒有,這說明人家早就等著你來,不搶我,你是我孫女。

    而另一方面,突厥公主也確實很有一手,她完全是按照大唐盟誓的規矩來,沒有破壞任何遊戲規則,至少道理上也是站得住腳的,你們總不能約束了草原各部,自己卻帶頭背盟吧。最後的殺手鐧卻是李隆基的性命,你們不肯妥協,那就殺李隆基,自己要與李隆基一道殉情。

    李隆基乃是先太子李弘的過繼之子,也就是說,他是李弘的繼承人,而李弘的猝死本就有諸多的疑雲,作為當今天子的『嫡親』孫兒,若是天子不顧李隆基的安危,那李弘的猝死流言,只怕又要再起了。

    生母弒子,一旦這樣的流言鬧得滿城風雨,對於天子來說,絕對是巨大的傷害。

    因此……武則天只能妥協,畢竟此事雖與武家息息相關,對武則天也有一定的傷害,可兩相其害取其輕,只能如此。

    武家那兒,見賜婚旨意出來,哪裡還敢造次。

    秦少游不禁無語,這李隆基和突厥公主的背後,只怕都有能力在指點,這麼狠的招數都玩得出來,也算是絕了。

    秦少游不由皺眉,他們成婚之後,李隆基就是親王,是親王就要封地,而這時候,自己才是大禍臨頭了。

    這一切可謂是環環相扣,最後受到最大傷害的,反而是自己。

    他冷冷地道:「殿下,李隆基玩過火了。」

    李令月顯得氣呼呼的,道:「是啊,這個小子,想不到有如此深的心思,本宮竟還小看了他。」

    秦少游眯著眼,道:「他們搶親,難道就不怕出現傷亡嗎?」

    「王府那裡死了七個武士,而突厥人也死了一人,不過這些事,沒有人去理會,搶親出現傷亡,在所難免,況且……李隆基的背後,多的是高門和宗室以及文武官員為他撐腰,這件事,誰有心思理會。」

    秦少游惡狠狠地道:「他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娘的,狗急了還會跳牆,老子和他拼了。」

    李令月瞪大了眼睛,道:「你要做什麼?」

    秦少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別人搶我的東西,我當然要搶回來。」

    李令月不由冷笑:「你可知道,那突厥人此番帶來的武士足有六七百人,都是突厥精銳敢戰之士,除非出動飛騎,誰可擋它的鋒芒?可是母皇已是下旨,莫說是飛騎,便是禁軍也不可能動,想要搶親,只怕難如登天。」

    「呵呵……」秦少游乾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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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28 23:16
第一百六十四章:卿本佳人
               
    人都是逼出來的。

    一向懶散的秦少游,此時此刻也振奮了精神。

    事到如今,除了破釜沉舟之外,他已別無辦法。

    而現在,距離婚娶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

    九月初八,大吉,宜婚娶。

    而這個好日子裡,幾乎所有的佈置都從上官婉兒和李令月的渠道送到了秦少游的案頭上。

    既是天家,迎親的規矩當然也不能像尋常百姓那樣來,李隆基乃天潢貴胄,他確實該去迎親,只是因為地位崇高,所以是由宦官代勞,而他則居於宮中靜候,等到宦官前往鴻臚寺的四國館把公主經由宣武門迎入宮中,雙方進行婚宴,最後拜謝天子。

    這個禮儀的流程,秦少游已經研究過了十幾遍,最後他將自己的手指搭在了簡圖上的一個位置。

    就在這裡!

    而秦少游的目的則單純無比,李隆基不能娶妻,娶妻之後,他就是親王,做了親王,就可以虢奪自己的封地。至於突厥公主,自然也就不能嫁李隆基,這一次的動作,雖是無奈的反擊,可是勢必會徹底地得罪這位臨淄王,而臨淄王絕非是一個人,突厥公主嫁給了這位臨淄王,只會助長李隆基和他黨羽的氣焰。

    秦少游深吸一口氣,其實他有點小小的緊張,不緊張才他娘的見鬼了,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若不是因為實在萬不得已,打死他。他也不敢冒這樣的風險,秦少游面對的,畢竟不是周興,不是從前四門學的幾個博士,這些人,即便有人看上去高貴,其實不過是個官而已,他們的背後沒有高門。沒有門閥,沒有宗室,而現在,秦少游則要徹底地站在一群……不,是一大群人的對立面。

    可是有什麼法子呢,有人把自己當做攔路的石子,要將自己一腳踹開。而秦少游……只能把他們搬開。他不想被踢到爛泥裡,僅此而已,有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即便如此,秦少游還是決心修書一封,去送給那位突厥公主殿下。

    本質上,他能感受到那位公主殿下對自己並無排斥,雖然秦少游心裡清楚此事已經成了定局,可他還是想盡最後一絲的努力。

    書信送到了洛陽。送抵了四國館。

    阿尼瑪並沒有準備好出嫁的事宜,一方面是她實在沒什麼可準備的,這是朝廷和自己隨從的事,另一方面,她對這個婚禮並不期待。

    或者……從入關的時候開始,她就不曾有過絲毫期待吧,她是女人,無論關內關外,女人的用處大致只有一個……那便是用自己幾乎只有一次的婚姻來給男人們牟利。

    當秦少游的信通過鴻臚寺的胥吏送到自己手上的時候。阿尼瑪的眼眸不由一亮。

    秦少游確實是個很有趣的人,雖然那一次在車裡反目。阿尼瑪將他趕下了車,可是這個人終究給阿尼瑪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她常常聽自己的母親說。這個世上總會有一個男人瞭解自己所思所想,阿尼瑪本是不懂,而這一次,她卻是懂了,只是……這個理解自己的人,那種只需相逢一笑,一個眼眸,一個輕微的舉止,便能心靈相通的感覺,此時卻教阿尼瑪有些踟躕。

    她有些下定不了決心,她並不怕拆開信之後被秦少游一通斥責,她怕的是秦少游並不罵自己。

    信有些燙手,她將信擱在幾上,轉身要走,可是腳步又停住,最後還是返身將信拿起,飛速地拆開。

    「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很簡短的八個字,這句話說來其實非常好笑,佳人固然是佳人,可是從賊二字,卻有點莫名其妙,難道堂堂的李家宗室,天底下最近支的李家皇儲,竟也成了賊?

    可是阿尼瑪並沒有笑,她蹙眉,兩腮上升起一絲愧意,這微不可聞的表情,似乎是認同了秦少游的話,然後她將信收起,微微嘆了口氣。

    「殿下……」有個侍從躬身進來。

    「什麼事。」在阿尼瑪將信收入自己的袖中,俏臉恢復了冷峻。

    「臨淄王叫人送來了幾套衣裙,都是上等的……」

    「不必,我是突厥人,即便是要嫁,那也該是穿我們突厥的衣裙才好。」

    「這是臨淄王殿下的一番苦心。」

    「呵……」

    阿尼瑪乾笑,旋過身去,凝望著那冉冉的燭台,再不予回應。

    燭火在跳躍,倒映在她的眼眸裡。她的眼眸竟是那樣的幽深,方才書信所帶來的一切感情波動都藏在了那幽深的谷底,她想起了信,很想拿出來再看一遍,藉以來刺痛自己,可是她終究還只是嫣然一笑,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現在已經很痛了!

    ……………………………………………………………………………………………………………………………………………………………………………………………………………………

    一封書信,了無音訊。

    這讓秦少游頗有些惆悵,不被人尊重的感覺實在讓人不爽。

    婚期已經臨近,最後一個夜晚,他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這一夜,秦少游就在書房裡渾渾噩噩地睡去。

    當雄雞打鳴時,秦少游如往常一樣伸了個懶腰,然後起身。

    他沒有去洗漱,而是直接走到了一處架子旁。

    架子上是一套精緻的明光鎧,他戴上頭盔,咳嗽一聲,外頭的莊戶進來,為他戴甲,待全副武裝,將一柄長刀橫的插在了自己的腰間,他一步步地走出了莊子。

    莊子之外是數百個騎士,人人騎著駿馬,靜候著秦少游。

    秦少游翻身上馬,勒馬在隊伍前來回跑動,他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臉。

    那個人叫王雄,是王家莊的,為人老實,平時操練的時候,沒少被人取笑,只因為他總是比別人慢一拍。

    他身邊的是周大,周大這個傢伙,剛剛進營的時候,面黃肌瘦,想不到半年之後,已經成為鐵塔一般的漢子了。

    還有王二、楊雄、吳文……

    這一個個人,有秦少游叫得出名字的,也有秦少游叫不出名字的,可卻都面熟得很。

    秦少游大吼一聲,道:「我曾許諾,會讓你們的家人在這塊地上安居樂業,讓你們的父母有一頓飽飯,讓你們孩子,可以入學讀書,讓你們的兄弟姐妹,可以揚眉吐氣,你們自己摸著自己的良心,本都尉做到了嗎?」

    回答秦少游的是沉默。

    這是規矩,秦少游訓話的時候,誰也不許張口,否則就要重罰。

    秦少游突然笑了,道:「可是你們許諾要隨我出生入死,與我休戚與共,而今日,就在今日,你們兌現的時候到了,傳令下去,後隊改前隊,進洛陽!」

    噠噠噠……

    數百匹健馬動了,揚起漫天的塵土,朝著洛陽城狂奔而去。

    …………………………………………………………………………………………………………………………………………………………………………………………………………

    在北門,洛陽城的禁軍一陣緊張。

    城外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孟津來的團結營……

    按理來說,禁軍一切的駐防和調動都必須要有軍令,至於團結營,倒是不在這個範疇之內,這倒不是團結營有什麼特權,只是因為……一切軍中的法規,壓根就沒有把團結營計算在內,他們……不過是一群民兵而已。

    可是現在,烏壓壓的騎隊就在城下,今日當值的左金吾衛武官忙是請示上頭,而上頭的軍令只有一個立即讓這群該死的團營滾回孟津去,不得入城!

    這倒不是歧視,而是這洛陽城絕不是茅廁,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下令的都尉話音落下,這時卻有一支兵馬來了。

    他們擁簇著一名將軍,登上了城樓。

    都尉顯然是認得來人的,他忙是單膝拜倒,道:「見過金吾大將軍。」

    金吾大將軍掌管京城守衛,這樣的人,當然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這個人就是武懿宗,武懿宗乃是武家的遠親,不過卻也深受武則天的信任,就在前些日子,他在宮中訓斥幾個侍衛,卻被臨淄王李隆基撞見,於是大罵一句『這裡是我李家的朝堂,幹你何事?!竟敢如此訓斥我家騎士護衛!』,武懿宗從此就抬不起頭來了,而現在,他卻是一臉陰冷地抵達了這裡,慢悠悠地道:「城外的是什麼兵馬?」

    「團結營。」

    「哦。」武懿宗淡淡地道:「開門,放人入城。」

    「可是……將軍……他們並沒有……」

    武懿宗臉色淡漠,道:「立即放人!」

    這都尉哪裡敢得罪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最後咬咬牙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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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又更完一章了,總算又能喘口氣,好了,老虎休息一下,大家也早些休息,要是有票,希望多多支持一下老虎哈!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29 12:56
第一百六十五章:朕受命於天
               
    金吾大將軍武懿宗此刻站在城樓,城門已是洞開。

    他的眼睛看著轟然入城的數百騎隊,眼眸裡略過的卻是冷淡。

    為什麼要放人?

    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姓武!

    因為他姓武,所以他才能得到如此的高位,也因為他姓武,李隆基那個小子卻是在宮中像狗一樣的呵斥自己,他永遠忘不掉那個小子在自己面前所表露出來的那種冷漠,那種從骨子裡的高高在上,那幾乎是輕蔑的眼眸,還有那嘴角似有似無的笑容。

    我家朝堂,幹你何事,竟敢呵斥我家的護衛,你是什麼東西!

    這番話又在武懿宗的耳畔迴蕩。

    這是一個稚童當著許多人呵斥自己的話,這個畫面對武懿宗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扶著女牆,武懿宗向下看去,便看到一個明光鎧的青年武官仰起頭來,二人的眼眸對視,城下的人笑了,武懿宗一張老臉卻並無半分表情,他按住了腰間的刀柄,身子一旋,已是走開,數十個衛士忙是亦步亦趨而去。

    「傳令下去,警戒宣武門一帶,今日……讓他們殺個痛快吧!」

    他拋下這一句話,已是揚長而去。

    ………………………………………………………………………………………………………………………………………………………………………………………………………………

    迎親的隊伍已是抵達了四國館。

    阿尼瑪已是換上了嫁衣,顯得更加美豔照人,這美豔不可方物的公主殿下,臉色卻一直緊繃,她一步步在幾個隨扈的突厥丫頭的攙扶下徐徐步出,迎親的宦官宣讀了天子賜婚的旨意,隨後有人提起阿尼瑪的長裙,正待上車。

    而在這時。卻有人心急火燎地趕來,嘰裡呱啦地用突厥語說了一句。

    「什麼!」阿尼瑪臉色微變,她猛地一甩,身後提裙的幾個侍女忙是後退三步,她揚起手,道:「拿來。」

    那突厥人二話不說,取出一支箭矢,見到了箭矢,所有人的臉色變了。

    因為這種刷著紅漆的箭矢,就在不久前。大家就曾見過,這是搶親的前奏,居然……有人想要來搶親。

    阿尼瑪臉色冷峻,她咬了咬銀牙,接過了箭矢,而箭矢上,她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一句話:「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是他……

    呼……

    阿尼瑪長長鬆了口氣,臉色變得平靜。

    她聽到有人送來箭矢。本還有一些擔心,她害怕大周朝廷反悔,若是調動了飛騎或是禁軍,讓一個將軍出面搶親。這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於阿尼瑪來說,只怕所有的心血和圖謀都要付諸東流了。

    她當然知道,這大周禁軍和飛騎的厲害。而之所以此前她並不擔心,只是因為在她的佈置之中,雖然是自己耍詐。鑽了大周朝廷的空子,可是不管如何,大周的朝廷還不至於拉下面皮來做這樣的事。

    現在……出面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這個熟悉的『卿本佳人』,反而讓阿尼瑪鎮定下來。

    她知道搶親的人是誰,自那一次邂逅之後,她也摸清了這個人的底細,這個人不過是團結營的都尉而已,出面的既不是朝廷,而是這個傢伙,倒是很好應付。

    「莫非……他愛上了我,不願看到我嫁給李隆基……」一個念頭自阿尼瑪的心裡冒出來。

    她嬌軀不由一顫,竟是隱隱有幾分喜悅,可是很快,這一絲竊喜便被冷漠取而代之,她的人生已經有了選擇,無論任何人也無法更改,於是她咬了咬唇,將這箭矢折為兩段,大喝道:「出發,入宮!」

    那送箭的突厥人似有不甘,對著阿尼瑪又是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句話。

    阿尼瑪面若寒霜,卻是用漢話厲聲斥道:「怕什麼,區區一群團勇而已,若是請他們的朝廷調動兵馬保護,我突厥顏面何存?我乃突厥汗女,所帶來的五百騎從,盡都是汗王賬下精銳,豈會連這些團勇都懼怕?」說罷,她朝身後的侍從努努嘴。

    那侍從猶豫了一下,卻還是乖乖地取出一柄彎刀。

    阿尼瑪毫不客氣地接過刀,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長裙截去多餘的部分,小腿頓時裸露出來,她威風凜凜的提刀,徑直取了一匹駿馬,翻身上去,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四國館外頭烏壓壓的眾人,大喝道:「倒要看看,唐人有什麼傑出的人物,竟敢劫了我去,都隨我來,進洛陽宮。」

    數百早已候命準備伴駕的突厥武士頓時亢奮起來,紛紛上馬,隨著阿尼瑪一齊策馬,呼嘯往宣武門策馬狂奔。

    留下那迎親的宦官和武士,一個個目瞪口呆,老半天后,一個宦官高聲大叫:「這……這……要出事了……出事了啊……」說罷,用手去撫摸額頭,噗通一聲,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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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則天依舊還留在紫微宮。

    本來作為李隆基的祖母,武則天此時應當及早出現在萬象神宮,好生看著自己的孫兒娶妻的。

    可是……

    這門親事,實在讓武則天始料不及,甚至武則天為此也曾勃然大怒。

    她當然清楚,這是突厥人的手段,可是自己那孫兒李隆基,只怕也是這場陰謀中的一份子。

    她當然不會忌憚一個小小的孩子,可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哪裡有這樣深的心計,會有如此巧妙的佈置,那麼李隆基背後的人是誰?

    這才是令武則天最覺得不安的地方,這件事的背後,細思恐極,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武則天被深深地刺痛了。

    她怒火三丈,因為這使她又重新回憶起了一個很不好的記憶。

    「偽臨朝武氏者,性非和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節,穢亂春宮。潛隱先帝之私,陰圖後房之嬖。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聞。」

    這是三年前,李敬業謀反時請人代作的《討武檄文》,這篇文章曾氣得武則天夜不能寐,在寢殿的幽暗之中瑟瑟的發抖,這嚴厲的誅心之詞,每當武則天想起時,都禁不住打著冷顫,而如今,李敬業已經伏誅,跟隨他的亂賊已經灰飛煙滅,此後又是李沖謀反,照樣被碾為粉末。

    這些人,當然不足為懼。可問題就出在這討武檄文之中。

    『武氏一女流而已,以陰私而見寵先帝,奪取唐柞,殺戮宗室,天下之人,無不憤慨。我等理應順應著舉國推仰的心願,高舉正義之旗,發誓要消除害人的妖物。南至偏遠的百越,北到中原的三河,鐵騎成群,戰車相連。海陵的粟米多得發酵變紅,倉庫裡的儲存真是無窮無盡;大江之濱旌旗飄揚,光復大唐的偉大功業還會是遙遠的嗎!』

    這是李敬業發出來的怒吼,只是……謀反的李敬業已經被武則天誅族,可是那些暗裡的人呢。

    真正使人感到畏懼的,是藏在暗處的人,所以這篇討武檄文,武則天永遠不敢相忘,因為她知道,拿著檄文討伐自己的人已經死了,可是藏著檄文暗中流淚的人卻還活著。

    這……就是人心!

    不把人的心一個個剖開,誰也不知這心裡藏著什麼!

    「呵……」干坐在榻上,武則天鳳目一張,那眼波流轉之中,閃過了一絲輕蔑之色,只是這輕蔑的背後又何嘗沒有恐懼,高處不勝寒,有時這寒意,真是徹骨錐心。

    「陛下……」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動靜,上官婉兒忙是低聲道。

    武則天面無表情,淡淡地道:「萬象神宮那兒,可準備妥當了嗎?」

    「依著陛下的吩咐,已是萬事俱備。」

    「哦。」武則天的回應冷靜得可怕,她突然道:「朕的孫兒要娶媳婦了,想必這時候一定很高興吧。」

    上官婉兒抿抿嘴,她察覺出武則天這番話不同尋常的意味,於是不敢搭腔。

    武則天淡淡道:「皇孫還是好的,可是有的人就未必了。這是有人要離間我祖孫二人,隆基還小,娶了親也好,定下了心,也免得被人慫恿,做出什麼自誤的事。」

    她說罷,長身而起,道:「移駕……萬象神宮吧,這樣的好日子,怎可少了朕呢。」

    「陛下且請寬衣。」

    這時候,武則天穿著的並非是正式的冕服,這樣的場合,只一件常服,未免失禮。

    「不用。」武則天已是徐徐前行幾步。

    上官婉兒蹙眉,還是忍不住勸道:「若如此,只怕……」

    武則天猛地回眸,眸光嚴厲無比:「朕說了,不用!難道朕不穿那些東西,就不是天子了嗎?難道你忘了,朕受命於天!」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30 00:27
第一百六十六章:一決雌雄

    「陛下……急奏……」

    武則天剛剛抵達殿門,就有宦官心急火燎地過來,拜倒在地,將一封奏報搞搞舉起。

    急奏……

    所謂急奏,其實是中書省進行甄別的,他們會把奏疏分揀,一些不甚緊要的,直接三省議論便可決斷,而比較重要的,則一般要天子裁決,還有一種就是刻不容緩,需要立即呈送御覽,若以在任何時候,遇到這樣的奏疏,都會在幾柱香之內送到武則天的手裡。

    武則天臉色冷峻,拿起奏疏打開一看。

    她愣住了。

    上官婉兒已是亦步亦趨地走過來,武則天微微抬眸,掃視了上官婉兒一眼,道:「秦少游帶人入城了!」

    上官婉兒故作驚訝,道:「啊……是嗎?」

    武則天眯著眼睛,道:「他命人去給突厥公主送了一支箭矢。」

    「他……太放肆了!」上官婉兒有些心口不一地道。

    武則天繼續道:「放他入城的乃是金吾大將軍武懿宗,看來……這洛陽城裡,還真是沒有人甘心寂寞啊。」

    上官婉兒沉吟不語。

    在武則天看來,此次應當不是秦少游的自作主張,秦少游只怕是武家的人慫恿了來的,比如這個武懿宗。

    至於秦少游入城來到底好還是不好,武則天竟是發現自己的心思頗為複雜,因為她也難辨了。

    秦少游搶親。好處就在於,可以使突厥人的詭計落空,也可以敲打李隆基那些背後的人。

    可壞處就在於。一旦人搶不到,鎩羽而歸,最後只會淪為笑柄。

    秦少游乃是大周的命官,在外人看來,無論他是任何名目,代表的都是朝廷的臉面,一旦被突厥人打了個落花流水。這不是丟人現眼,是什麼?

    武則天此時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她禁不住道:「這群人真是糊塗,莫非朕的大臣如今都學市井愚民那樣胡鬧嗎?不必去萬象神宮了,轉道去宣武門。」

    此時,前去萬象神宮已經沒有了意義。

    秦少游要搶親。這洛陽城內能夠下手的地方並不多,唯獨這宣武門外佔地極大,人煙稀少,所以幾乎可以料定,秦少游假若當真有所動作,必定會在這裡。

    至於秦少游的行為,也無可指摘,畢竟……突厥人可以,那麼都尉秦少游又為何不能?這既是太宗皇帝的盟誓。可並沒有限制搶親之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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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萬象神宮裡,文武百官們已是準備妥當,各家各懷著心思。卻忍不住去看那位臨淄王。

    臨淄王年紀不大,卻是穿著一件禮服,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實在是有夠滑稽的。

    眼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大家只等突厥公主入宮了。

    只是陛下遲遲不來。反而引來許多人的猜測。

    此事招致陛下龍顏震怒是鐵板釘釘的,不過對於李隆基背後的人來說。他們任何選擇,只有讓李隆基以皇子的身份娶了突厥公主,那麼李家就還是皇室,至少朝廷不可能對此事再迴避了,既然李家是皇室,那麼陛下百年之後,當然是皇子繼承大統,只要能維持住這個局面,那麼事情可就好辦了,因為人都會有投機的心理,一旦天下人認為將來坐天下的人還是姓李,那麼無論是來俊臣,亦或者是其他人等,誰還敢和李家的人反目?李家宗室便可借此立於不敗之地,越來越多的人會站在李家人周圍,宗室的力量也會劇增。

    更何況這位突厥汗女本身就是突厥汗的掌上明珠,娶了她,就等同於在塞外得到了突厥人的鼎力支持,這是一支絕不容小覷的力量。

    因而不少人紅光滿面,打心眼的為這位殿下高興。

    也有人雖是緘口不言,可是心裡卻不免在想,這臨淄王殿下只怕要得勢了,將來……未嘗他不能做天子,為了自己的家族,往後只怕要多親近一些才是。

    只有一些如武承嗣、武三思這樣的人,卻是一臉冷峻,他們和這些人不同,因為別人可以改換門庭,他們卻是想做人奴才而不可得,此番對於武家的打擊實在巨大,因而他們雖然不得不出場,可是個個的臉皮卻都是拉下來,心情可想而知。

    正在這時,有宦官火速進來,李隆基只道是迎親的隊伍入宮了,忙是精神一震,上前幾步,道:「如何?」

    這宦官心急火燎:「陛下襬駕宣武門……」

    「什麼……」滿殿嘩然。

    這可是大喜的日子,陛下心裡不痛快,倒也能夠理解,因而等到大禮成了之後,再讓臨淄王攜突厥公主入紫微宮拜謁大家也有心理準備,可是陛下去宣武門,卻是做什麼?

    事有反常即為妖,李隆基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道:「這是何故?」

    「團結營河南道都尉秦少游,送箭矢一支,至四國館……」

    「你說什麼……」

    不待李隆基反應過來,一旁的兵部侍郎嚇得面如土色,跨前一步,一把抓住那宦官的衣襟:「這……這……這是大逆不道啊!」

    轟……

    許多人已經開始說話了,聲音嘈雜無比。

    很明顯,事情太突然,而且……實在是讓人始料不及。

    那兵部侍郎一句大逆不道,更是一石激起三尺浪,一個小小都尉,卻是要搶臨淄王殿下的親,此事傳出去,即便是搶親失敗,那也是貽笑大方的事,這不啻是對宗室的一次沉重打擊。

    不過一些高聲怒罵的人顯然是忘了,現在的臨淄王之所以能夠娶突厥公主,玩的也是搶親的把戲罷了,打的乃是太宗先皇帝盟誓的旗號,只是太宗皇帝顯然不曾想到,自己重孫的老婆也有人搶罷了。

    李隆基已是氣得發抖。

    從一開始,他就沒把一個秦少游放在眼裡,這個傢伙終究不過是個小小都尉罷了,他自是個極為狂妄的人,連武家的金吾大將軍都敢呵斥,怎會看得起一個小小都尉。

    所以御宴的時候,秦少游與突厥公主相從過密,使李隆基很是惱火,不過他的反制也十分直接,那就是藉著進爵的機會直接虢奪秦少游的封地,據說那孟津是個好地方,也據說秦少游借此日進金斗;拿下孟津,不但能增加自己的財勢,又可將那秦少游一腳踹翻,實在是一箭雙鵰的妙計。

    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秦少游居然敢壞自己的好事,而且……

    他把臉崩起來,大喝一聲:「安靜!」

    殿中的聲音戛然而止,出奇的詭異。

    李隆基目光一掃,他眼角的餘光不禁偷偷去看一些武家的人,而這些人方才還是面如死灰,如喪考妣的表情,而現在,有人愕然,也有人喜出望外,他們並沒有掩藏自己的情緒,顯然,他們很樂見有人攪局,巴不得鬧出笑話才好。

    李隆基正色道:「區區一個都尉秦少游,何德何能,竟也敢如此膽大,此人行跡實屬大逆不道,不過……本王聽說禁軍和飛騎並未調動,料來……他所帶的不過是一群團勇罷了,公主殿下有突厥精銳武士隨扈,那秦少游不過是自取其辱,只是……如今公主殿下為賊人所覬覦,本王作為她的丈夫,豈有不聞不問之理,諸公不若隨本王去宣武門,且看看這位秦都尉如何飛灰湮滅!」

    這時候,李隆基確實表現出了尋常人所不能及的一面。

    殿中之人倒是冷靜下來,心裡不由思量,若是禁軍和飛騎有調動,以他們的身份不可能沒有察覺,既然飛騎和禁軍未動,那麼……區區一個秦少游何懼之有?

    於是眾人轟然應喏,紛紛稱是,浩浩蕩蕩的文武百官,隨著李隆基,徑往宣武門蜿蜒而去。

    …………………………………………………………………………………………………………………………………………………………………………………………

    宣武門外,空無一人。

    這偌大的地方,此時一個人煙都沒有。

    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武則天披著一件披風,遠遠眺望,她眸光似是凝滯,只是看著這毫無聲息的空曠所在沉吟不語。

    上官婉兒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當百官們抵達,李隆基也上了城樓,小心翼翼地趕過來,給武則天行禮:「孫兒見過聖人。」的時候,武則天眼眸並沒有收回,只是薄唇輕抿,淡淡地道:「你來了?」

    「是,孫臣來了。」

    武則天頜首:「呵……」

    武則天再沒有說話了,因為此時,在地平線上,一隊烏壓壓的人馬,已是朝著這裡疾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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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30 12:39
第一百六十七章:殺
               
    轟隆隆……

    數百騎自四國館方向,筆直地朝宣武門疾奔而來。

    站在城樓上,有人不由驚呼:「為首的,可是突厥公主殿下?」

    眾人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卻見阿尼瑪雖是一身嫁衣,卻是跨馬攜刀,英姿颯爽,被數百突厥人擁簇,帶著這烏壓壓的騎隊,徑直往這方向衝刺。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這個時候,甚至有人可以看到阿尼瑪臉上的輪廓。

    可就在所有人鬆一口氣的時候,猛地,在西北北門方向,一個個黑點出現。

    最後黑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來了!

    對方已打起了旗幟,河南道團結營。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旗幟,在諸公們眼裡,本就是笑話一般的存在。

    可是今日,在這大風緊迫之中,那獵獵作響的旌旗,卻還是讓人不由提心吊膽。

    突厥人察覺到了動靜。

    本來這個時候,他們完全可以留下一部人阻攔,其餘人等擁簇阿尼瑪公主入皇城。

    可是這時,阿尼瑪卻是舉起了彎刀。

    烈日之下,彎刀如異軍突起,閃耀著寒芒。

    她身上的突厥血統,顯然不容許她落荒而逃,她遠遠地眺望著遠處如旋風一般的騎隊,心緒複雜,可是目中卻是毅然決然。

    當她舉起彎刀的這一刻,突厥人很快明白了殿下的意圖。

    迎戰。沖垮他們!

    這些自幼在馬背中的突厥人,已是十分嫻熟的紛紛抽出了刀劍,呼啦啦的勒馬留在了原地,作勢待發。

    其實他們這樣做,並非是愚蠢。

    這些精挑細選的武士本就是驕傲的,若是他們面對的是大周的飛騎或是禁軍,或許他們可以認輸,可以快速護送殿下進入皇城。以免節外生枝。

    可是他們清楚,在他們對面的敵人,只是一群民兵,僅此而已。

    一支民兵來襲,若是突厥人選擇了理性,那麼……顏面何存,他們可以不要性命。可是絕不能不要臉。

    於是乎。數百突厥騎兵密密麻麻的開始凝聚起來,人馬相互挨近,他們不安地控制著坐下的戰馬,而戰馬也已感覺到了什麼,噗嗤噗嗤地喘著粗氣。

    阿尼瑪被人圍了個裡三重外三重,她目光越過了前方的突厥騎兵,遙遙眺望由遠而近的旌旗,她是自然看不清秦少游的。可是她知道這個傢伙就在隊伍之中,於是她咬著銀牙細齒,耐心地等待。

    ……………………………………………………………………………………………………………………………………………………………………………………

    轟隆隆……轟隆隆……

    數百武騎團勇在靠近後,只聽方靜一聲號令,開始放慢了馬速,而後開始徐徐前行。

    兩支騎隊開始徐徐的挨近,大家都如要撲食的獵豹,一邊慢騰騰的閒庭散步,一邊小心謹慎的打量著他們的對手。

    只是這個細微的動作。卻很快被城樓上和城樓下的突厥人所捕捉。

    而這時候,突厥人神經開始緊繃起來。他們意識到,他們面對的對手。只怕並非只是一群民兵,須知人在馬上,除非經過長久的操練,做到了人馬合一,並且徹底通熟馬性,方才能穩穩當當地控制住坐下戰馬,是衝刺又或者是放慢馬步,必須要做到協同,而協同卻是最難的,一隊步卒要協同容易,因為步卒是靠自己的腿來行進,人總是能控制自己的腳,可是要坐下的馬與週遭的人協同卻又是另一回事。團結營的方靜一聲號令,這騎隊便步驟一致的開始慢跑,隊形並不見散亂,由此可見,這是一支操練已久的精銳騎兵。

    即便是馬背上長大的突厥人,對他們也開始有了幾分忌憚。

    除此之外,團結營飛馬而來,並沒有急於進行衝刺,這也說明,在這支騎隊裡,有人深諳騎兵作戰之法,騎兵交戰,最重要的是衝刺力,馬兒畢竟不是機器,它不可能做到連續發足狂奔,它會累,會有力竭的時候,所以一個真正深諳騎兵交戰的將軍,除了要知人,還要知馬,在衝刺之前,必須讓戰馬達到最佳的狀態,如此,方才能將戰馬的威力提高到最高。

    而顯然,他們放慢馬速,開始閒庭散步,遠在數百步之遙的距離,看上去只是理性,不肯輕易衝殺,實則卻是在積蓄馬力。

    城樓之上,有人已經開始色變了。

    在他們的印象中,所謂的團結營,固然是曾立下赫赫功勞,可是畢竟,那一場對晉州賊軍的勝利,是建立在火攻的基礎上,而現在,看這團結營武器精良,戰馬神駿,令行禁止,頓時讓人不由刮目相看。

    武則天的臉上則是露出幾分期許之色,她目光幽幽,紋絲不動的眺望著團結營方向。

    而這時,知曉了團結營意圖的突厥人感覺到不妙了。

    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呼喝,旋即,歡聲雷動,突厥人揚起彎刀,一齊朝團結營衝殺而去。

    轟隆隆……轟隆隆……

    烏壓壓的騎隊如脫弦的箭矢,猛地朝著對面衝殺,每一個人都貪婪的呼吸著稀薄的空氣,用力的握緊戰刀,一雙雙烏黑的眸子裡,燃起了狂熱的殺意。

    這數百人衝擊,已是不亞於千軍萬馬的衝殺,當著馬蹄重重的叩擊著厚重的磚頭,猶如催起漫天殺意的戰鼓。

    轟隆隆……轟隆隆……

    大地在顫抖,每一顆心臟都隨著這轟鳴而急促的跳動。

    「殺!」

    方靜勒馬,只在秦少游的身側,他看向了秦少游。

    秦少游咬著牙,臉色帶著幾分森然,人真要拼起命來,爆發出來的決心是驚人的,現在的他已經顧及不了那麼多了。他沒有猶豫,大喝道:「破敵!」

    方靜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旋即大喝:「隨我來!」

    於是,數百健馬動了。

    方靜並沒有立即朝著突厥人衝鋒勒馬,而是很漂亮的一個迂迴,開始朝著這寬闊的廣場邊緣遊蕩而去。

    騎隊立即轟隆隆地尾隨而去。

    兩支鐵騎,圍繞著這佔地近數千畝的土地開始捉對,雙方各自不同的方向,開始動了。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瘋狂在團勇們的耳邊呼嘯,像是刀刮一般,可是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他們坐下的健馬品種優良,經過精心的飼養,所以此時一旦動起來,便如流星一般,他們坐在馬上,跟隨著馬的起伏而起伏,如履平地,這長達半年的嚴酷騎術操練,早已讓他們熟稔了眼前的一切,因為現在他們所做的,早已融入了他們的生命。

    這時候,方靜一聲大吼:「風!」

    掌旗兵回應:「東風!」

    「順風!」

    短短的兩個字,可是蘊含的信息,每一個人都耳熟能詳。

    騎隊如風一般,開始迂迴。

    身後的突厥騎隊,死死地將他們咬住。

    而在這時,團勇們已經拿出了牛角弓,取出了箭矢。

    有人大吼:「順風!」

    在完美的奔馳了一個半弧之後,所有人已經大汗淋漓,他們用雙腿夾住了馬腹,手持牛角弓,一手搭上了箭矢。

    箭鋒所指,正是處於下風口的突厥人。

    秦少游已激動無比,他雖未持弓,卻是隨著騎隊策馬飛奔,他不由大吼:「射!」

    箭如雨下!

    遮云蔽日的箭雨直接落入了突厥人的陣中,驟然,數十人中箭,落下了馬去。

    而這突如其來的箭雨,和落馬的突厥人,卻使得突厥人的衝鋒陣型開始出現一絲混亂了,落馬之人發出慘叫,失去了主人控制的戰馬沒頭蒼蠅般的亂竄,使一邊的突厥騎兵避之不及,於是撞在一起,其他人不得不放慢了一些馬速,進行調整。

    只是這時候,團結營的騎兵已經策馬去遠。

    突厥人終於意識到了團結營的厲害。

    他們這時候倒是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應當帶上弓箭來。

    不過真正熟諳內情的人,只怕也清楚,其實他們即便帶上了弓箭也是於事無補。

    因為這團結營裝備的,乃是牛角弓,而牛角弓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它屬於復合弓的一種,威力巨大,可是弓長卻不過一米,攜帶方便,箭矢較短,一人即便攜帶五十根箭矢也不成問題,這種弓製作難度很高,而且花費不小。

    至於突厥人的弓,就顯得有些慘不忍睹了,理論上,它屬於長弓,因為並非是復合弓的範疇,因而一般的弓都有兩米之長,攜帶非常不方便,在馬上進行射擊更是繁瑣,又因為弓身太長,所搭配的弓箭往往需要近一米的長度,箭矢越長,威力和穿透力反而更小,拿著這種弓,和一隊手持牛角弓的傢伙們進行對射,這簡直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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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寫這樣的劇情,老虎都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不過又有些期待接下來的對決,好吧,終於又更一章了,大家早些睡!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8-31 00:56
第一百六十八章:破敵
               
    只是這稍微的停頓,已經足以讓騎團拉開距離了。

    其實許多的團勇,雖是每日操練,可是騎術畢竟對突厥人略遜一些,優勢無非是坐下的戰馬更為神駿而已。

    而距離一拉開,他們的優勢又開始擴大起來。

    「射!」

    嗤嗤……

    箭矢如飛蝗一般射出,突厥陣中又如割麥子一樣倒下了一片。

    他們已經開始焦躁了,只是每一輪飛射,都會引起陣中出現混亂,而一旦混亂,戰馬就施展不開,根本就無法疾馳追擊,他們空舞者長刀,偏生卻是一丁點效用都沒有,面對騎團,居然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只是……他們依舊咬著牙,執拗地繼續追擊。

    騎團一開始還有些生疏,可是漸漸已經掌握了訣竅,實戰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操練了。

    王二挎著馬,就在一年之前,他還是個又懶又饞的傢伙,那時候,秦少游最大的樂趣就是踢他的屁股,把他拎出來,作為一個渣渣的表率,就恨不得將他綁了,四處遊街示眾。

    可是現在,他早已成為了一個孔武有力、虎背熊腰的關東大漢,他騎在馬上,大風颳面,卻是恍若不覺,騎兵的戰術,他早已精通,雖是混雜在騎隊之中,可是當方靜吼出一句:「順風。」不需要太多的解釋,他便會和許多人一樣,熟稔地改變戰馬的方向疾馳,行云流水般的呼嘯著跑個半弧。而後取出牛角弓,自箭壺中抽出箭矢,箭矢根據風向,並不用做到百步穿楊,只需掌握好力道,同時在戰馬疾奔的時候將自己的箭矢飛射出去。

    一團團密密麻麻的飛蝗如雨點般飛入突厥人的陣中。

    傷亡開始增加。

    而更可怕的是,突厥人的陣型徹底崩潰了。戰馬一旦衝擊起來,是絕不能輕易拉起韁繩的。因為一旦放慢馬速,再要跑動起來,就再難以發揮最大的衝刺力,這就好像後世的車子一樣,當你不斷踩著油門,那麼車速會不斷拉高,一百碼、一百二十碼、一百五十碼。乃至於兩百碼……可是一旦你中途收油或者剎車。那麼又必須重新進行衝刺,剎剎停停,乃是騎兵大忌。

    只是這飛箭不斷如雨點般落下,許多人中箭落馬,戰馬失控,開始四處狂奔,若是你不能放慢一些馬速,就極有可能與亂馬衝撞一起。更不必說,許多突厥人落馬之後只是受傷,假若一味狂奔,便可能將其踩死。

    於是乎,許多人下意識地開始勒住韁繩,等亂馬跑開,卻又繼續衝刺,如此反反覆覆的跑跑停停,那原先密集的衝鋒陣型一下子散亂起來。本來數百人在百丈之內凝聚起來的馬隊,卻是散開到了四五百丈之內。

    阿尼瑪已經感覺到不妙了。

    騎兵一旦散開。失去了衝刺力,那麼便是騎著馬的步卒而已。甚至連步卒都不如,失去了機動性,戰馬反而就成了累贅。

    她心裡已是驚訝不已,因為在她的印象中,秦少游不過是個很風趣的傢伙,在酒宴之中,他談笑風生,總能觸動她的心思。可是等到她們同乘一輛馬車時,阿尼瑪對他的印象有了改變,此人非常洞悉人心,是個心思極為細膩之人,而且邏輯清晰,因而阿尼瑪知道,這個人沒有想像中那樣簡單,他是個很厲害的人。

    只是她萬萬想不到,秦少游居然還會帶兵,帶兵倒也罷了,他手裡一支民團,居然能發揮出如此大的威力。

    至少……他們的戰法極為厲害,這種戰法大大地提升了漢人騎兵的優勢,那便是利用更為犀利的弓箭來武裝自己,從而發揮最大化的效能。

    眼看著轉眼之間便有七八十個突厥人失去了戰力,落下馬去,此時陣型又是紊亂無比,再這樣拖延下去,突厥騎兵必敗無疑。

    想到這裡,她渾身已是被香汗浸透,顧不得去撫弄額前已然飄散亂發,她咬了咬銀牙,決心壯士斷腕。

    「入城!」她用突厥語大喊。

    突厥騎兵們立即明白了公主殿下的心意,於是乎,數十個親衛毫不猶豫的擁簇著她朝宣武門的皇城奔馳。

    其餘的突厥人則是反其道而行,繼續向騎團衝殺。

    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你們不是不肯短兵交接嗎?那麼阿尼瑪也就不去奉陪了,她選擇直接進宣武門,只要人進了宣武門,那麼秦少游的意圖就會受挫。

    可是騎團想要攔截,橫在他們面前的,卻是數百突厥鐵騎,他們雖然已經氣喘吁吁,人困馬乏,再無之前的銳氣,可是除非騎團能夠短時間內將其擊垮,否則……生米就要煮成熟飯,即便團結營能夠使人刮目相看,可這又如何?終究……它也只能令人刮目相看而已。

    …………………………………………………………………………………………………………………………………………………………………………………………

    城樓之上,原本臉色鐵青的百官和臨淄王李隆基終於是鬆了口氣,當他們見識到了秦少游的厲害,見識到了這如閃電一般的團結營,許多人的心情只能用驚駭來形容,因為……這太不可思議了。

    一支騎團,居然能把突厥鐵騎打的落花流水,這即便是大周最精銳的兵馬,只怕也未必能勝地如此輕鬆。

    李隆基心裡已經開始急躁了,這件喜事,只差一步,可就因為這小小的一步,竟是出現了如此的轉折,一旦娶不著公主,那麼之前所有的心機也就徹底成了落花流水。

    可是……阿尼瑪直接帶人朝宣武門而來的時候,他終是長長的鬆了口氣,雖然這一次讓團結營出盡了風頭,雖是差點讓自己顏面無存,可是至少,他的大婚就要來臨。

    他不由小心翼翼地去瞥了武則天一眼。

    武則天只是扶著女牆,遠遠眺望,她的目光比其他人更深遠,彷彿她並不在乎眼下的戰局,她更在乎的東西遠遠比這重要得多。

    雖是一臉漠然,可是武則天的呼吸卻是有些急促,顯然,她的心情並不似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

    時間來不及了,已經不再容許騎團繼續與突厥人周旋下去。

    秦少游舉起了劍,發出了怒吼:「破敵!」

    騎團依舊還保持著高速的機動,他們從開跑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停下來,許多戰馬已經有些脫力,不過……倒也能繼續堅持下去。

    破敵,是正面衝刺的信號。

    一聲號令之下,馬隊開始飛快的斜衝,密集的馬隊宛如一支箭矢一般,箭簇的位置,便是收起了牛角弓,手持鐵矛的方靜。

    「破敵!」所有人亢奮起來,紛紛拔出了長刀,繼續催動著這快如疾風的戰馬,一個迂迴,隨即便如浪潮一般的朝著突厥的本陣衝殺而去。

    轟隆隆……轟隆隆……

    真正的決戰,開始了!

    鋒利的戰刀映眼生寒,如林的長矛直刺虛空,他們飛奔,飛奔得越來越近,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席捲著漫天的殺氣,終於,出現在了突厥人的面前。

    只是一咫尺的距離,這剎那瞬息之間,彷彿一天下,所有的景物都已經靜止。

    那口裡噴出出來的白氣,那戰馬撒開四蹄的片刻,那攥緊了長矛開始平直的端起,戰刀已是高高揚起,那縱馬即將躍入敵陣的健兒,那旌旗招展起來,獵獵作響,與天地相連。

    一瞬之後。

    轟隆隆……

    呼……

    啪……

    無數的聲音如交響樂一般連綿起伏。

    散漫的突厥騎隊,根本就經不起這樣的衝擊,更何況,他們絕大多數已經失去了機動,他們等待的,只是騎團的衝撞。

    無數人相撞在了一起。

    有人飛出了數丈,戰馬在嘶鳴,突厥人猛然……絕望了!

    因為當如鋒矢般的騎隊並沒有停下,他們撞開了一個個人,手中揮舞著長刀,瘋狂的劈砍,可是坐下的戰馬依舊撒開蹄子,向前衝刺。

    兵敗如山倒,勝負竟只是在這一個呼吸之間。

    當突厥人血肉之軀阻擋不住團結營鐵騎的馬力衝刺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一切都已經完了。

    因為這樣的場景,他們經歷了實在的太多太多,他們和他們的祖先,就曾像是現在的團結營鐵騎一樣,密集的組成騎隊,發出最大的衝刺,手持著刀劍,衝入了可憐的羔羊之中,大肆的殺戮。

    只是這一次……卻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第一個騎兵衝出了一個口子,還未等突厥人反應和彌補過來,兩個……三個……十個……一窩蜂的團結營鐵騎便已肆意的勒馬衝殺進來,口子不斷在擴大,宛如被鐵犁過的土地,只是留下的不是翻新的黃土,而是血肉。

    「破敵!」

    …………………………………………………………………………………………………………

    寫這種動作劇情,真不好寫,感覺跑了很多圈的八百米,可有安慰鼓勵老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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