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盜墓筆記續9-12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中)

 
BloomCaVod 2015-6-23 16:47:3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22720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09
第三章 二紅星

    路人甲還活著,這一點我並不覺得奇怪,以我和胖子的身手都能逃出去,路人甲會逃出來,我一點也不奇怪,但他現在就坐在我旁別,這一點就很奇怪了。

    我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它終於出手了。

    那顆橘子還被路人甲拿在手上,取下手套後,我發現路人甲的手上全是細細小小的傷口,之前在崑崙他一直戴著手套,偶爾摘下來,我也沒興趣去觀察男人的雙手。

    半晌,我聞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路人甲側頭看了看我,道:「請你吃橘子而已。」我冷著臉注視著前方,心中不住暗罵,該死,難道它已經如此按耐不住,這樣一來,整個吳家都已經處於險境。小花他們呢?他們或許比我更早發現這一點,因此才會跟路人甲下斗,我想通這一點,頓時心中發寒,因為我想起了那個『張起靈』計畫。

    這批計畫的參與人,第一次,是老九門的創始人,我爺爺那一輩,他們的領頭人是張大佛爺。第二次,是三叔、文錦還有解連環那一輩,三叔大半輩子都在反抗,他希望這個計畫,能在他們這一輩終止。那麼現在,彷彿被人控制的小花、隱晦的秀秀,再加上我,難道是……第三計畫?

    我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越想越有可能,二叔之所以安排我去英國,難道是為了讓我遠離它的第三計畫?那麼我現在背著二叔去北京,豈不是自投羅網?

    想到這裡,我連撞牆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我自認沒有悶油瓶影帝級別的演技,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僵硬的跟粽子一樣。

    最後我乾脆沒理會路人甲,由於天光太大,我眼睛還沒恢復好,因此摸出了胖子送的墨鏡戴上,剛帶完,我耳邊就傳來一陣嗤笑聲,我瞬間反應過來,他娘的,胖子送的是一幅和路人甲一模一樣的眼鏡,而且是高仿的西貝貨。奶奶的,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我頓時覺得臉上發燒,連忙摘了墨鏡,往旁邊的垃圾桶狠狠一丟。路人甲還在笑,周圍的人都跟看神經病一樣瞄我倆。

    我沒墨鏡,眼睛難受,乾脆閉上眼,結果就這時,一個東西架在了我臉上,我一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變暗了,刺目的天光也被擋住了,緊接著,我看到旁邊的路人甲,他衝我比了個手勢,然後說道:「四萬塊,給你打了八折。」我心頭一怒,從包裡翻出支票就填了六萬,往他臉上一扔,道:「多的是小費,不用找了。」

    一開始,我雖然知道路人甲不簡單,但畢竟同患難過,我沒把他當成敵人,甚至他如果有什麼危險,我絕對不會放任不管。可惜,後來我才知道,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墓室裡那一槍,傷口到現在還留著,三叔說我,向來是好了傷疤忘了痛,被毛球抓進懸屍堆時,他毫不猶豫的進行掃射,完全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的心徹底涼了。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最難以琢磨的也是人心,我看著路人甲,覺得十分諷刺,明明是對立的兩方,居然可以若無其事,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甚至在機上的乘客看來,我們或許還是屬於互相調侃的損友。一個人,怎麼可以偽裝的這麼好?

    是我太天真,還是對方太可怕?

    接下來,我們沒有說話,由於路人甲坐在身邊,我一路上都很警覺,快要下飛機時,我思考著下飛機後該怎麼擺脫他,結果下了飛機後,他倒是把我當成不相干的路人甲一樣,抱著雙手直接走人了。

    來接他的,是一輛黑色奧迪,路人甲很低調,車子揚長而去,留下我在邊上聞尾氣。

    我愣了愣,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真是巧合?

    接著,我開始後悔剛才太沉不住氣,一下子六萬塊就沒了,我摘下眼鏡,有些欲哭無淚,這絕對是我吳邪這一輩子,花的最大方的錢。六萬塊買了一副墨鏡,我當時腦袋一定被狗啃了。

    正打算打出租車去胖子家,胖子已經自己來接我了,北京的九月天氣寒涼,他裡面穿著薄T恤,外面罩著一件黑色皮夾克,褲子竟然還是那種緊繃繃的黑皮褲,這打扮,我看著都覺得臉上無光。

    胖子一見我就要熊抱,我趕緊閃開,道:「快走,回家說。」胖子見我神色古怪,挑挑眉,開了車門,一路無話,直到了胖子的四合院,我才說了路人甲的事情。

    我說道:「絕對不是巧合,如果我的想法沒錯,老九門的第三代都被盯上了,接下來,不知道會有什麼動作。」胖子嘖了一聲,道:「這事情,問解小九不是最快?」

    我有些遲疑,之前對小花抱有偏見,但在崑崙斗那一次,他打暈了我二叔,我便認了他這個朋友。當時的情況,我和胖子生還的幾率很低,他打暈二叔,我二叔醒來後,知道我折了,必定會跟解家翻臉,因此小花當時那一記手刀,說來簡單,實際上冒了巨大的風險。

    從那一刻起,我知道,這個朋友,沒有白交。

    但小花既然一直隱晦不言,必然有他的考量,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讓他為難。末了,我問胖子:「那位老教授什麼時候見?」

    胖子拍拍的肩膀,道:「別急啊,明天中午,咱們提上禮物登門拜訪,不過我可跟你說好了,我忽悠那老教授,說是一個朋友收的搨本,你可千萬別露了倒斗的底兒。」

    我覺得奇怪,道:「他不是知道你的底細嗎?」

    胖子道:「嗨,那老頭兒,整個一老古董,又倔又死板,滿腦子都是國家政府,人民榮耀,每次一見我,就要教育我:小王啊,你還在幹那事兒?你可千萬別幹了,否則我饒不了你。嘖,這次要不是為了贊生經的事兒,我真不想找他。」胖子一臉的苦大愁深,我覺著挺有趣,想著既然明天要上門,有事相求,還是要先送禮的,於是跟胖子一合計,便出門選禮物。

    胖子帶著我在北京城裡七繞八轉,專挑偏僻的地方走,我覺著奇怪,問道:「這送禮,怎麼也得是王府井的檔次,你怎麼盡往旮旯裡鑽,從實招來,你想對我幹什麼?」

    胖子呸了一聲,道:「我還能賣了你啊?再說了,你個二世祖,打工賺錢不會,洗衣做飯嫌累,就算有富婆想包你,一看你也是經驗不足,胖爺我還能對你怎麼樣?」

    我被胖子氣了個半死,剛想反駁他不帶這麼罵人的,結果胖子一閃身帶我敲了一家人的房門。

    房門打開後,我發現裡面是個小型的廢品回收站,開門的是個老頭,長的消瘦,但精神頭很好,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道:「幹什麼?」大概是看我們沒帶破爛,因此很不客氣。

    我心中暗罵,合著這人壓根不認識胖子,這小子,沒事亂敲什麼門。

    老頭話音剛落,胖子笑道:「哎喲,我聽人說,您這兒藏了好幾瓶二紅星,這不來討教一瓶,給這些八零後的毛蛋長長見識。」胖子邊說邊拍我肩膀,我真恨不得抽他一耳光,你毛蛋,你全家都毛蛋。

    老頭兒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把我和胖子讓進屋,隨即在一張長發型的木桌上,一字排開了好幾瓶酒。那酒我還真沒見過。

    胖子眯起眼,一個個看過去,隨後豎起大拇指,道:「厲害,這市面上可難找。」

    胖子見我一臉不解,於是一邊解釋,一邊給老頭兒扔高帽,胖子對我說:「不懂了吧,二紅星,六十年前紅遍大江南北的國酒,後來因為那件事兒,酒廠改頭換面,這酒現在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老人家好本事啊。」具體哪件事,胖子沒說,我也沒問,反正他嘴裡說出的話,我一向只信一成,他說這酒曾經紅遍大江南北,我估計也就只在北京城裡火過。

    胖子說完便開始跟老頭開價,說要買兩瓶,一瓶一千,這價格都要趕上茅台了,我本以為老頭會爽快的答應,結果生活在皇城的老人家就是不一樣,特有遠見,一擺手道:「年輕人,這些東西,存著將來升值空間大的很,一千塊,不行、不行。」

    胖子被噎了一下,一瞪眼,道:「老頭,你可別趁火打劫,除了胖爺這雙招子識貨,誰會買你這破酒,我可告訴你……」眼見老頭被氣的吹鬍子瞪眼,我趕緊打了個圓場,道:「老人家,你別理他,這傢伙是個暴脾氣,他說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就當是個屁,放過了就算了。」胖子聽到這兒,狠狠的在桌子下面踩了我一腳,痛的我差點沒嚎出來,不過他也算有眼色,沒再開口了。

    老頭臉色稍微好些,衝我點點頭,道:「新時代的人,受過教育,說話就是中聽。小夥子,你要是想買酒,一口價,兩千塊一瓶。」

    雖然胖子之前沒告訴我,但他這麼做了,必然有他的道理,我知道自己被這老頭坑了,也沒辦法,於是花了四千買了兩瓶二紅星,直到出了門,我才問胖子:「王胖子,你沒事找消遣是不是?」

    胖子道:「明天你就知道了,走,請你吃涮羊肉,免得說胖爺不待見你。」我跟胖子去了北京西城區的一家火鍋城,一路人我總覺得被人盯梢似的,又想起路人甲的事情,總覺得心神不寧,胖子說我有被害妄想症,全北京人來人往的,非得害你一個人?

    我雖然一路小心留意,但也沒發現不對勁,第二天,胖子帶著我去拜訪那位老教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09
第四章 鬼日語

    這教授姓石,現今已經是七十歲高齡,據胖子說,十多年前,他剛出道下斗那會兒就認識了石教授,那時候石教授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兩人還一起幹過一次斗。

    當時石教授因為什麼事情得罪了上頭,申請的一次考察項目上面一直不批,後來他一咬牙,乾脆自己掏錢干,於是找上了在北京闖出些名氣的胖子,不過人家石教授是奔著研究目的,胖子是抱著明器目的,既然是同一個斗,兩人一拍即合,做了一回搭檔。

    我和胖子去時,石教授正坐在客廳等我們,他頭髮花白,眼神也不太好,但精神奕奕,紅光滿面的,一見了胖子十分高興,站起來就拉著胖子的手拍:「小王啊,你總算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了。」

    胖子哎喲一聲,扶著石教授坐下,嘴裡滿口跑火車,道:「哎喲,石教授,我哪能忘了您啊,逢年過節都想來看看你,但又想著咱們的革命立場不同,這不是怕給您抹黑嘛,只能一直壓抑著思念長輩的感情,今天見著您身體硬朗,我這顆心總算是放下了。」我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這死胖子,昨天還在四合院裡罵石教授,今天就一副兒子見了爹的摸樣,我聽在耳裡,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

    這時,胖子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也別傻站著,我趕緊自我介紹,按照事先排練好的說辭,道:「石教授,敝姓吳,做搨本生意的,您叫我小吳就好。」

    石教授是一個人住,大約是許久沒有人來,他顯得很高興,讓保姆端茶送水果,忙活了半晌,只拉著胖子閒扯,就是不進入正題,我有些著急,不住給胖子使眼色,胖子趁石教授喝茶的功夫,小聲道:「別急,這老頭話多,你得讓他說完了,不讓能跟你嘮一天。」

    石教授喝完茶,看著我,感嘆道:「時間過的真快啊,看著你們年紀輕輕的,我就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是五湖四海干革命,為國為民灑熱血,沒想到一轉眼,老咯,這個社會,越看離我越遠啊。」

    胖子趕緊接話,道:「小吳,你不知道吧,吳教授年輕的時候,是中央考古院教授,在中國窮的叮噹響的時候,帶著他的學生完成過不少考古工作,有句話說得好: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石教授可是你們年輕的典範,小吳,你可得好好學學。」

    胖子這話雖然是說個我聽得,實際上是拍了石教授一個馬屁,他老人家一聽,笑的眯起眼,似乎這才想起了正事,道:「對了,小王,你說的那個搨本我看過了,不過這上面的文字我看不懂。」

    這話一出,我和胖子同時傻眼了,我心中暗罵,這王胖子,辦事忒不靠譜,合著八字還沒一撇,就把我忽悠到北京來了。胖子顯然也沒料到,趕緊道:「我說石教授……您這不是玩我嗎?我可是答應了這位小吳同志,說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您一說有門路,我立刻讓這小兄弟從杭州趕過來,人家一路馬不停蹄的,飯都來不及吃,瞧瞧,餓的面黃肌瘦,一陣風就能颳倒,您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胖子說話也忒不靠譜,我最近養病,在醫院補的紅光滿面的,跟面黃肌瘦差了十萬八千里,這不是典型的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石教授笑眯眯的安撫胖子,道:「哎呀,小王,你這個脾氣怎麼一點都沒變,我雖然不認識,但還是查出了一些眉目,應該能幫到你們,不過我有些好奇,這個搨本,你們是從哪裡弄來的?」

    我一聽有門,立刻虛心請教道:「莫非這搨本上有什麼奇妙之處?實不相瞞,這是我花了五塊錢找一個農民收來的,我家世代做搨本古董,但這東西,我從沒見過,因此好奇的很,古人說,活到老學到老,我也是想多長長本事。」石教授一聽,拉著我的手直拍,嘴裡一個勁說:「好、好。年輕人,就要這樣。祖國的未來就在你們身上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好、好。」

    胖子坐在旁邊,一臉似笑非笑的神奇,悄悄衝我比了個大拇指,我沒搭理他,這石教授的脾氣也摸的差不多,趕緊趁熱打鐵,道:「教授,您他抬舉我了,我才疏學淺,要學的東西還多著,您們這一批老人,為國為民奉獻這麼多年,才是我們國家的寶貝啊。」他娘的,我二十多年也沒說過這麼酸的話,一番話扯完,自己都要被酸死了。

    石教授很吃這一套,又跟我家國天下的扯了半天,才回歸到正題,接著,石教授告訴我,說:「你收的這個搨本,是個殘本。而且這上面的文字,很古老,應該是商以前,跟甲骨文是同一時期的,這種文字以前也有人發現過,但由於年代久遠,沒有人從事過相關研究,所以,小吳你收的這個搨本,意義很重大啊。」

    石教授看到的,胖子只給了一半,贊生經這東西,自然不敢給全份,因此石教授以為是殘本,並不奇怪,但按他現在的說法,這份贊生經上的內容,就很難解開了。

    我一時間有些洩氣,想起青銅門裡的悶油瓶,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這時,胖子叫嚷道:「石教授,你這可太不夠意思,照你這麼說,這份東西上的內容,是沒人能知道了?」

    石教授擺擺手,道:「急脾氣,你們算是來的巧,這份東西出來的時機,也非常巧合。」

    巧合?什麼意思?

    我聽出不對勁,趕緊道:「教授,難道這東西,還有別的意義?」

    石教授點頭,笑道:「這上面的文字,被第一位發現人,命名為鬼日語,據說第一次發現這種語言,是在塔克拉瑪乾沙漠腹地,當時是一支由德國人率領的探險隊,由於在沙漠中迷失方向,因此誤入了塔克拉瑪干腹地,在哪裡,他們發現了一座巨大的城市,鬼日語就是那座城市的文字,後來,這支考察隊僅僅兩人生還,回了德國,因此中國的學者,沒有研究這方面的。」

    塔克拉瑪干與柴達木盆地接近,也有人說,它是屬於柴達木盆地,而事實上,塔克拉瑪干東西走向很廣袤,遠遠超出柴達木盆地的範圍,曾經,那裡是一片廣袤的草原,擁有無數的湖泊、山脈,是西域三十六國的所在地,著名的玄奘西去天竺取經時,就途經這些國家,在玄奘的《西行錄》裡,也詳細的記載了西域三十六國的風土人情,後來,這些國家在歷史的洪流中逐漸消失,肥美的水草逐漸演化為沙漠,無數的古城掩埋在了沙漠中。

    近代,隨著考古事業的發展,很多沙漠古城都被挖掘出來,比如著名的龜茲、樓蘭、狐胡、西夜、姑墨等遺蹟,都已經被考古學者發現,現在已經成為了沙漠探險旅遊人氣最旺的地方,隨著古遺蹟的挖掘,周邊也形成了很多小型集市。

    然而,還有更多更多的文明掩埋在黃沙之下,除了有歷史記載的三十六國外,曾經的西域,還有無數神秘的小型部落聚居,它們沒有被記載入史冊,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只有黃沙下掩埋的古建築能證明曾經存在過,但那些消失的語言、無人能懂的文字,使得這些曾經存在過的文明,徹底被人類遺忘。

    如果這上面的鬼日語,也是那些小型文明之一,那麼時隔千年,要想解開上面的文字信息,真是難如登天。

    突然,我想到一點,松達剌人所在的地方,在青海以東,處於崑崙的餘脈上,距離崑崙山口,地理位置十分遙遠,而塔克拉瑪干更是相隔甚遠,這份贊生經上的文字,怎麼會是鬼日語?

    位於崑崙餘脈中的天淵棺槨、位於柴達木以東的西王母國,位於塔克拉瑪干的神秘鬼日語,這三者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

    胖子聽石教授說完,問道:「您就不能說點好消息?難道聽您的意思,我們還得去德國?」我看石教授雖然話嘮比較多,但不像是個不靠譜的人,於是沖胖子揮揮手,示意他閉嘴,然後問道:「教授,您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說了,這份東西出現的時機很巧合。前陣子,德國留學回來一位張博士,正是當年那位發現鬼日語的德國人的學生,這次他回中國,正式回歸國籍,加入了中考院,向上面申報了一次考察行動,正是關於鬼日語的研究,三天後,他們就要啟程進入塔克拉瑪干,尋找那座城市進行文明考察,如果說對於鬼日語最熟悉的,在國內,必然要屬那位張博士了,你們得找他。」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倒斗的合考古的,是八輩子的冤家,見了面都跟有殺父之仇一樣,人家能幫我?

    石教授大約是看出了我們的顧慮,他說道:「我可以給你們引薦,不過小王啊,你幹過的行當可千萬不能漏底。」胖子立馬拍胸脯,道:「您放心,絕對漏不了,這個那姓張的什麼時候有空?」

    石教授瞪了胖子一眼,道:「是張博士,人家海歸來的,脾氣大的很,你要真想解開這個搨本的內容,最好安分些。」胖子一臉不屑,道:「行,張博士,什麼時候能見到?」

    石教授寫給了我倆一個地址,是北京的一家小型博物館,說張博士明天再那裡駐管,他已經事先知會過,明天我和胖子直接去找人就成。

    說完正事,老頭熱情的留我和胖子吃飯,飯桌上喝著二紅星,回憶過去,展望未來,侃了整整三個小時,老教授的熱情,實在讓人招架不住,到了出門時,他還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道:「好、好同志,現在像你這樣有禮貌又好學的年輕人太少了,以後到北京,有空常來。」

    雖然這老教授很囉嗦,但一天相處下來,確實是個不錯的人,為國家的考古事業奉獻了大半輩子,我再一想自己在墓裡破壞的明器,心裡就一陣發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10
第五章 張博士

    我跟胖子回了他的四合院,已經是晚上九點,這一天折騰的夠嗆,洗漱完畢準備上床睡覺,明天好去會那個張博士,誰知電話突然響起來,來電顯示,是我二叔的手機。

    我心中一跳,忐忑的接聽,準備聽我二叔訓話,結果他一開口,氣喘的很厲害,問道:「你在北京?」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趕緊答道:「嗯,二叔,出什麼事了?」

    二叔那邊聲音很亂,他聽我說完,便急切的說道:「那好,你呆在北京,藏好,哪兒也不要去,千萬別回來……」他話說到一半,電話嘟嘟的斷了。我腦海裡一片混亂,怎麼回事?二叔讓我不要回杭州,難道那邊發生什麼事了?他讓我藏好,為什麼會用藏這個字?

    我覺得不對勁,拿著手機準備給王盟打電話,打過去後,便被掐斷。好小子,竟然敢掛我電話。我氣不打一處來,但料王盟那膽子,也不敢掛我電話,難道是按錯鍵了?我又撥過去,這一次,才響了一聲,就被掐斷了。

    我覺得不對勁,這姓王的,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不死心的又打過去,這一次提示關機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我拿起手機準備打趙旺的電話,結果還沒開始撥,房間門就被人砸的砰砰響,門外傳來胖子的聲音,吼著:「天真,快開門。」我心中正焦躁,被胖子這火燒屁股似的一吼,更覺的煩悶,沒好氣的開了門,發現這死胖子竟然只穿了條內褲,不由罵道:「他娘的,你又不是小哥那身材,玩什麼裸奔。」

    胖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你媽的滿嘴放炮,出大事了。」說完,不等我反應,一路穿著內褲扯著我的胳膊往他屋裡走,胖子住的地方是間小四合院,在北京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那是別墅級的待遇了,我被胖子扯著在走廊裡吹秋風,正想開罵,卻發現胖子不對勁。

    到了房間,他把門一關,我發現屋裡的電視是開著的,似乎在放什麼新聞,電視下面的DVD亮著藍光,上面還放了幾張片子,我瞟了一眼,發現是日本女性的動作片,不由罵道:「死胖子,就算你要拉著我一起看片,也不用這麼火急火燎的,憋幾分鐘你會死啊。」

    誰知胖子竟然把DVD一收,把碟子扔進抽屜裡,手裡抓著遙控器,一臉緊張道:「你知道個屁,胖爺本來是想看看日本人民的動作片有沒有長進,結果一開電視,娘的,你知道新聞裡放什麼?」

    我瞟了一眼電視,發現是廣告時間,這年頭,播新聞都開始插播廣告了。

    我沒好氣的說道:「我又沒開電視,鬼知道放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胖子嚥了嚥口水,神色有些奇怪,道:「你做好心理準備,你們吳家,好像出事了。」我心裡一驚,想起了二叔的那通奇怪電話,再一看胖子的神情,頓時覺得手腳冰涼。

    難道胖子在新聞裡,看到了關於吳家的信息?到底有什麼事,可以弄上新聞?

    我心中砰砰直跳,目光直直盯著電視,這時,廣告剛好收尾,電視裡出現了一副畫面,我一看,整個人如遭雷擊,那是我的西冷印社。

    鋪子裡亂哄哄的,有條子在裡面進進出出,女主播聲音冰涼的解釋:「……杭州市人民警方接到舉報後,立刻展開了調查活動,對各大涉險走私的商舖進行盤查,具體詳情,我們會持續跟蹤報導。」期間,鏡頭的畫面轉動了一下,我看到王盟正焦急的跟一個警察說些什麼,趙旺傻愣愣的站在一邊,彷彿被這陣仗嚇住了。

    畫面一閃而過,緊接著,又報導了其它幾家商舖,其中有四家都是吳家的盤口,還有幾家是散戶,我坐在胖子的床上,只覺得手腳冰涼,終於明白了二叔那句話的意思。

    怎麼會這樣?

    這次打假走私一點風聲都沒有,我們做這一行的,把風很嚴,條子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整個道上的人不出一個時辰就能收到消息,但這一次卻來的太突然了。

    這其中,究竟是巧合還是早有鬱悶?

    等等,二叔突然接手了三叔的所有盤口,把我給完全洗白了,難道他早就預料到有今天?

    我立刻掏出手機,去打二叔的電話,提示是無法接通。

    一整晚,我都在不斷打電話,直到凌晨十一點,王盟的電話終於打通了,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幾乎帶著哭腔:「老闆,嚇死我了,差點蹲牢房。」王盟這一年雖然長進不少,但到底閱歷不夠,如果是我面對那麼多條子,一句話說錯就有可能被抓到痛腳的形勢,估計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我呼了口氣,沉聲道:「不要慌,我問你,條子都撤了嗎?」

    「嗯,剛走不久。」

    我道:「他們查出什麼了沒有?」

    王盟哭喪著聲音,道:「店裡的假貨都查出來了,好些鋪子都遭了殃,條子們查來的時候,二爺跟去局子裡了,現在還沒消息。」

    我深深吸了口氣,又道:「有沒有查到出貨那邊?」

    王盟壓低了聲音,道:「還沒有。」

    我心裡亂成一團,但也有了數,只要沒查到出貨那邊,扯不出下斗盜賣文物的事,就出不了大事,賣假貨,充其量罰款。

    接著,我讓王盟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一有消息隨時聯繫我,並讓他通知杭州的其餘盤口,把假貨都撤了,最近不要開舖子,王盟說,我交代的這些,二叔早已經交代過了,二叔還留了口信,讓我不要再插手盤口的事情,徹底把自己漂乾淨,沒有接到他的通知,千萬不要回杭州。

    掛了王盟的電話,我和胖子面面相覷,胖子最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沒扯出倒斗的事情就好。」其實現在的古董店,十成貨裡九成都是假的,這些上面都知道,也是市場潛規則,一時半刻扭轉不過來,上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像我們這種盤口,出手的古董都是從地裡掏出來的,一旦查到了貨源上,十條命也不夠斃的。

    當天夜裡,我可以說是輾轉反側,時不時就看一下手機,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頂著一對熊貓眼,胖子讓我別折騰自己,草草吃了早飯,便帶著複印搨本往博物館趕。

    路上我還在想著盤口的事,又給王盟打電話,王盟說還是老樣子,現在杭州的古董店,沒一家敢開張的,二爺還沒有回來,但老雷在後面跑動,應該要不了多久。

    那家博物館位於北京的西城區,裡面主要收藏的是瓷器一類,面積不大,人流也很少,我和胖子進去時,裡面除了工作人員,沒有看到一個參觀的。

    我們一路找人問張博士在哪兒,然後到了一個辦公室前,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裡面很亂,雜七雜八的堆了很多東西,桌案上一個紮著馬尾的女人正伏案寫些什麼東西,看不清長相。

    我敲了敲門,聞到:「請問張博士在哪裡?」

    半晌,那女的抬起頭來,看了我和胖子一眼,點頭道:「我就是,你們是石教授介紹的吧,請坐。」我和胖子對望一眼,女的?

    她讓我們坐,實際上房間裡連多的凳子都沒有,到處都堆滿了,最後胖子一屁股坐在一疊紙上,我則站在一邊,這位海歸博士留著馬尾,沒有化妝,但輪廓深邃,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長的十分漂亮,不像一般小女生,嘻嘻哈哈的可愛摸樣,而是較為嚴謹,讓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希臘女神,一時有些走神。

    這時,胖子扯了扯我的手,小聲道:「天真同志,淡定一點,不要被美色迷惑了。」我暗罵一聲,發現張博士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頓時面紅耳赤,心道這一次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趕緊乾咳一聲,道:「張博士,你好,我姓吳,這位是我的朋友,我們……」話沒說完,便被她打斷了。

    她點頭道:「我知道,把搨本拿來吧。」她沒有顯現出不耐煩的神情,神色嚴謹,即沒有熱情的歡迎,也沒有不待見的神色,儼然一副學者的形象,我和胖子被這氣氛感染,都端正了神態。

    胖子將複印件交給了張博士,隨後張博士便低下頭看起來,半晌也沒見動靜,最後胖子在我耳邊小聲道:「要不怎麼說是博士,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不過我跟你打賭,這女人,覺得會成為大齡剩女。」

    胖子說話的聲音很小,我也跟著壓低聲音,兩個人說悄悄話,我道:「你怎麼知道,悄悄人家那臉蛋,跟希臘女神似的,怎麼就剩女了。」

    胖子一臉鄙夷的看著我,低聲道:「要是你,你願意娶一個學歷比你高,什麼都比你強的女人?再說了,你看看她那氣場,你也不嫌嗝的慌。」

    我覺得胖子損人也太厲害,於是便頂了回去,道:「他娘的,少屁話,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再說了,你現在的說法,是典型的歧視女性,作為新時代的青年,我鄙視你。」

    胖子立馬說我見色忘義,栽贓陷害。

    我剛要開口辯駁,張博士突然抬起了頭,凌冽的目光緩緩掃過我和胖子,眼神微微眯起,半晌,她開口道:「這份東西……你們從哪兒弄來的?」那架勢,儼然跟審問犯人似的。

    胖子一聽就變了臉色,但礙於贊生經的份量,因此隱忍不發了。我心中一驚,面上不動聲色,笑道:「從老農民手裡收的,張博士,我聽石教授說,您是研究這方面的專家,不知道,這上面寫了些什麼?」

    張博士皺著沒,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看著我和胖子的目光,顯得十分詭異,半晌,她才說道:「這是一個殘本,而且上面有些文字很生僻,我也是第一次見,不過,這裡面記載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我趕緊豎起耳朵,道:「什麼事?」

    張博士沉思道:「這東西不全,我也是推測,根據上面的內容,這份東西的主人,曾經到過一個城市,而且從城市的統治者手中,拿走過一樣東西,這個東西……」她說道這裡,不由皺眉,隨即道:「無稽之談。」

    我心中暗暗著急,暗罵這女博士關鍵的時候卡帶,於是更加誠懇的問道:「什麼東西?」

    張博士搖頭,笑道:「說出來有些驚世駭俗,估計是古人杜撰的,你是做搨本生意的,這份東西比較偏門,交給研究院有很大的價值,不過如果是在市場上流通,是賣不了多少錢的,你開個價,我們考古院收了。」

    胖子忍不住了,但也沒對女士爆粗口,而是說道:「我說這個……博士,我們找你是想翻譯東西,不是想賣東西,您就爽快點,上面寫的什麼,直接告訴我們。」

    這是我和胖子九死一生才搞出來的東西,賣給她,開玩笑,她就是出幾個億,我也得掂量掂量,但這女的是至今為止唯一能看懂的人,我也不好發脾氣,便和氣的說道:「張博士,我這個人就是好奇心重,也不圖它賺錢,那上面寫了什麼,您爽快的說一聲。」

    這女的大概是我被和胖子的舉動搞糊塗了,搖頭道:「寫這份東西的人說,他到過一個叫雅布達的城市,看上面的記載,他跟這個雅布達的統治者之間,關係十分親密,臨走時,曾經帶走了雅布達的一樣東西,這件東西,後來被他放進了一扇門裡,然後,這個門裡的世界……是個、是個……」

    門?難道是青銅門?松達剌人曾經往青銅門裡放過東西?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偏偏姓張的這個時候又卡帶了,我一急,口氣也沒控制住,道:「到底是什麼,你說清楚。」張博士皺眉,將複印件往桌上一扔,隨後雙手環胸,看向門口,道:「送客。」她說完,便有一個男的出現在門口,對我和胖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和胖子頓時傻眼了,這變臉快的,讓人措手不及啊。

    胖子最先回過神來,隨即一巴掌拍我腦袋上,十分狗腿的說道:「博士,您別跟他計較,這小子右腦沒發育好,說話不著南北,您跟我交流就行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10
第六章 雅布達

    我心裡暗罵,胖子說的果然沒錯,這看人不能看外表,剛才我還覺著這丫頭跟個女神似的,現在這又傲又冷的臭脾氣,簡直就神仙看了也要罵人,但無奈有求與人,我幹巴巴賠了個笑臉,便見姓張的點了點頭,對胖子說道:「具體是什麼,沒說清楚,大小、形態都沒有描述,不過這裡面用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詞——終極。」

    「操。」胖子終於也沒忍住,一聽這個兩個字眼,頓時爆了句粗口。

    姓張的臉色一變,道:「你們還想不想知道後面的內容。」

    胖子趕緊摀住嘴,點頭哈腰道:「瞧我這張臭嘴,您說,我保證不打岔。」胖子這人,就是見了天王老子也照罵不誤,偏偏我和他兩個,這次為了這份贊生經上的東西,又是買酒,又是賠笑,這會兒在這個姓張的面前,還得跟孫子一樣乖。

    該死的悶油瓶,這次要不把你從青銅門裡整出來,小爺和胖子這些孫子,算是白裝了。

    一想到悶油瓶,我又擠出一個笑臉,張博士對我們的態度還算滿意,又點了點頭,才道:「這個東西,被放入了一扇門裡,是所有人都必須守護的東西,然後,這個人回到了西北,估計是今天的青海西藏一帶,這是一篇回憶錄的格式,看樣子,後面應該還記錄了很多重大的信息,可惜是個殘本。」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知道到此為止了,便問道:「張博士,您有沒有相關的文字對應,我想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姓張的皺了皺眉頭,道:「有,不過還沒有完全破譯,看在石教授的份上,如果你需要,這次鬼日語的考察完成後,我可以給你一份。」

    我心中一動,問道:「你們要去的,莫非就是雅布達?」

    張博士似乎有些驚訝,隨即點頭道:「不錯,至今為止,這個名字我只在兩個地方見過。第一次是我老師當年從沙漠中帶回的搨本裡面,第二次就是你這份複印件。」

    我笑了笑,道:「恕我直言,您剛才也說過,鬼日語是很冷門的東西,您從國外回來,為祖國效力,為什麼不研究更有價值的東西呢?難道這個地方,有什麼吸引你?」

    姓張的笑了笑,道:「你這是想套我的話?」說實話,她笑起來的樣子,跟我心中的女神形象一般無二,可惜脾氣太臭。

    我也跟著賠笑,道:「哪兒能啊,只不過我剛才就說了,我這人好奇心比較重。」

    姓張的眯了眯眼,隨後吐了口氣,道:「我的老師,是Maximilian教授,六十年前,曾經組建德國考察隊進入過中國的塔克拉瑪乾沙漠,據我的老師講,那支隊伍裡,有他的導師和同學,他的導師十分醉心中國西域文化的研究,因此組建了那支隊伍,他們原本的目標,是要探尋西域三十六國中最富有傳奇色彩的西夜遺址,結果由於一場意外而迷失方向,反而被他們發現了另外一座城市。」

    「那座城市中所隱藏的秘密,讓導師十分震驚,當時我的老師還只是一名學生,並不太清楚導師究竟發現了什麼,不過後來,導師著了魔一樣的穿梭在那座城市裡進行考察,直到一次黑風暴來臨,所有的考察人員全軍覆沒,唯一活下來的,只有我的老師Maximilian和另一個女學員,導師在掩護老師逃走時,曾經有過一句遺言,說:「來救我們,無論多久,我們都活著。」

    說完,看著我和胖子,搖頭笑道:「是不是覺得這句話很驚悚?」我並不覺得驚悚,但我卻覺得,這句話彷彿讓我抓住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無論多久,我們都活著。

    難道那座雅布達,那個松達剌人曾經去過的地方,有關於長生的秘密?

    六十年前,那位Maximilian的導師,究竟在城市裡發現了什麼?為什麼會說出那麼詭異的一句話?

    我又一次想起了崑崙山裡的德國人,那個活了幾乎一百多年的人,難道這其中,真的有什麼關係?松達剌人從雅布達帶出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或許,就寫在另一半贊生經上。

    胖子道:「驚悚是有一點,難不成您這一次,是去救您老師的老師?那救出來也成粽子了。」粽子兩個一出口,我恨不得抽胖子一耳光,居然把黑話給冒出來的,這些考古的,和我們盜墓的打游擊打了一百多年,我們的黑話,他們那一句不熟。

    我趕緊去看姓張的,她沒什麼反應,看來是海歸的,還沒學會我們倒斗的黑話。

    張博士道:「老師通過這些年的研究,推測導師當年,很可能發現了什麼重要的信息,你知道,我們這些考古的,尋找的就是歷史的真相,我老師年紀大了,所以這一次我才親自組織人手,怎麼,還有沒有疑問?」

    胖子趕緊說道:「沒有了,沒有了,您忙,我們不打擾您了,有空常聯繫啊。」姓張的點了點頭,又道:「不急著走,我幫了你們得忙,你們是不是也該幫幫我?」我和胖子對望一眼,旋即我說道:「呵呵,你可真是說笑了,我們兩個古董店小老闆,能幫上什麼忙,這不是拿我們開玩笑嗎?」

    姓張的搖搖頭,道:「別多心,我只是想問一句,這東西,你們真是從老農民手上收來的?」我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擋回去,道:「您也知道,做我們這一行,都是走南闖北的到處收貨,現在不下農村,收不到好東西啊。」

    她又問:「是在哪個地界收的?還能不能聯繫到人?」我胡說是人家自己找上門的,最後三人無話可說,我便跟胖子出了門,臨別前,姓張的給了我一張名片,說有類似的搨本,可以隨時找她幫忙。

    出了博物館的門,胖子感慨道:「還是雲彩好啊,這樣的女人,誰消受的了。」我還在想著關於雅布達的事情,沒搭理他。胖子見此,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現在怎麼辦?那姓張的說,松達剌人把一個叫終極的東西送入了一扇大門,估計就是青銅門裡的東西了,咱們現在怎麼弄?進青銅門,把那東西砸了?」

    我心煩意亂,沒好氣道:「能砸小哥早給砸了,那東西能存在這麼久,必然有它的奇特之處,不行……胖子,我覺得,要想把這東西弄明白,咱們一得把贊生經的另一半搞清楚,二……我看,還得走一趟雅布達。」那件東西究竟是什麼,誰也無法說清,但它能糾纏千年,必然不簡單,或許,那是比青銅樹更了不得的東西。

    胖子拍了我一把,道:「跟我想一塊兒去了,不過那個雅布達,衛星都找不到它在哪兒,咱們兩個,怎麼去?再說,這一次又不是下地,又不能夾喇叭,咱們兩個人進沙漠,南北都找不準啊。」

    我一咬牙,看著手上的名片,道:「先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實在不行,咱們跟在考察隊後面,再不濟,直接投靠姓張的。」

    胖子罵道:「靠,那不得一路都給她裝孫子。」

    我踹了他一腳,道:「他娘的,小哥救了咱們多少次,為了救小哥,裝孫子又怎麼了,奶奶的,烏龜都得裝。」

    我倆一路罵罵咧咧駕車,正準備回四合院的時候,胖子接了個電話,隨後臉色一變,罵道:「什麼,他娘的。都別慌,對外說胖爺旅遊去了,電話接不通,口風給我把嚴點。」隨後,胖子掛了電話,眼中神色轉變幾下,一踩油門轉了方向,他臉色難看的很,就跟吃了粽子似的,我趕緊道:「出什麼事了?」

    胖子臉上肥肉抽了幾下,道:「盤口被條子查了,但還沒往深裡追究,最遲明天我就得去警局走一遭,天真,這事來的蹊蹺,那個四合院你不能待了,我把你送我那老房子裡去,雅布達的事情,咱們過後再討論,實在不行,投靠姓張的,奶奶的,裝孫子就裝孫子吧,胖爺當年剛到北京闖的時候,又不是沒裝過。」

    我聽胖子這麼一說,頓時心涼了半截。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全國性質的打擊文物販賣?但為什麼出事的都是我身邊的人?

    我問道:「你能不能搞定?」

    胖子罷罷手,道:「只要不查到出貨上去,就出不了大事,我的帳做的很平,小心應付,應該不打緊,就怕是有人故意整我們。」說話間,胖子將車停在了一棟很老的樓房前,他沒下車,直接將鑰匙扔給我,道:「上面504,你先將就著,還有,你們吳家現在也出了事,沒事你別瞎溜躂,我這兒風聲一過,就聯繫你。」

    我看著手中的鑰匙,再看胖子的神態,不由道:「娘的,整的跟金屋藏嬌似的,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我能不能幫上忙?」

    胖子搖頭,道:「要有你出力的地方,胖爺第一個把你拽出來當牛使,不過這件事情,越低調越好,越少人參與漏洞就越小,天真,現在可不是你逞強的時候。」胖子說完,一踩油門就走了。

    我在原地呆了半晌,拿起手機去打王盟電話,電話無人接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一時間心煩意亂。

    我眼前的是棟老樓,周邊環境很亂,大多房間都空著,胖子之前跟我提過,說他當年跟一位兄弟,剛到北京闖的時候,就住這裡,這房子上上世紀的產物,本來早就該拆了,但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擱置下來,聽說再不久這裡就要搞房地產開發。

    從某種程度來說,胖子是個十分懷舊的人,因此這房子一直保留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11
第七章 出賣

    我摸索著到了五樓,樓道里的聲控燈大約是壞了,角落處還裸露著地線,真不知到怎麼住人。

    但現在風聲太緊,住酒店都不安全,只能先在這裡窩著。

    我點著打火機,眯著眼一個個數過去,綠漆的鐵皮門上鏽跡斑斑,彷彿鬼故事裡的場景,最後我停在了504的門前,那三個數字,數用紅漆刷的,有種血淋淋的味道,或許是環境原因,我想的有點遠,然而,就在這時候,我聽見房屋裡傳出一聲響動,似乎是什麼人的腳步聲。

    我心臟撲通跳了一下,難道里面有人?

    腳步聲走到了門口,然後停住了。

    半晌沒有動靜。

    操,裝神弄鬼。

    我掏出鑰匙就插進孔裡,一扭,咔嚓一聲,鐵皮門露出一條縫,於此同時,有慘白色的光線從門縫裡透出來,不知不覺間,我額頭竟然伸了一層冷汗。奶奶的,胖子之前住的地方,都可以當鬼屋了。

    我推開門,正對著一台電視,電視閃著雪花點,畫面白花花一片,就跟貞子似的,彷彿會有什麼從電視機裡爬出來。

    正對著電視的是一條沙發,這樣的擺設很奇怪,一進門就看到沙發背和電視,一般人家裡不好這麼擺,我相信胖子也不會有這麼詭異的愛好。

    難道我走錯了?可是,門是被鑰匙打開的。

    這時,我突然發現沙發頂部有一個黑色的東西,眯著眼仔細一瞧,頓時一個寒顫,那是一顆人頭。

    「操!」我狠狠罵出聲,給自己壯膽,與此同人,整個人忍不住後退一步,結果剛一退後,便撞上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什麼玩意?什麼時候到我背後的?我頭皮發麻,瞬間想起了在格爾木的記憶,猛的一回頭,看到的是一個黑衣大漢,他衝我一咧嘴,露出一個白牙,旋即我整個人被狠狠一推,踉踉蹌蹌的被推到了沙發後面,胸口抵著沙發靠墊,整個人掛在上面。

    而這時,沙發後的那顆頭顱緩緩轉過來,衝我勾了勾嘴角,道:「你好。」我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人,最後忍不住破口大罵:「好個毛,你個混蛋,裝神弄鬼幹什麼,你他娘的怎麼會在這裡!」該死,這傢伙果然一直在跟蹤我。

    因為這個坐在沙發上,僅露出一個人頭的,赫然是老熟人,路人甲。

    緊接著,我被身後的黑衣大漢反鎖著雙手壓到了沙發前面,兩人在雪白的電視前靜坐。片刻後,我冷靜下來,道:「說吧,你究竟想幹什麼?」

    路人甲做了個手勢,那個黑衣大漢將我放開,關上房門走出去,佈置詭異的客廳裡,只剩下我和路人甲兩個人。

    路人甲沒說話,抽出一根菸吞雲吐霧,半晌才道:「你以為,我一直跟著你很好玩嗎?如果你配合一些,我保證,我會從你的人生中徹徹底底的消失。」

    我逐漸冷靜下來,如果我沒猜錯,這個人從杭州開始,就已經在盯我的稍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難道我猜想的那個第三代『張起靈計畫』是真的存在的?

    我放鬆了身體,掏出我的黃鶴樓,抽了一半時,我道:「怎麼配合?」

    路人甲聲音依舊是冷淡的,緩聲道:「天淵棺槨裡,你拿到的東西,給我。」我心中一驚,如同被人潑了一盆涼水,這件事情,只有我跟胖子知道,他怎麼會知道我從崑崙斗裡帶東西出來了?

    不、不可能,這件事情不應該有第三個人知道才對。

    想必我那一刻臉色是極其扭曲的,路人甲突然笑了,道:「吳邪,你現在在想什麼我管不著,你應該明白,我是站在它的立場。人的一生,有兩樣東西是無法抗拒的,一個是自然法則,一個是社會法則,它是這個社會的法則,你應該清楚,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聽到路人甲說出這樣一番話,我心中竟然有一種平靜的感覺,一直以來,三叔等人所畏懼的,努力不讓我去接觸的,此刻離我如此之近,但我還是搖頭道:「沒有,我沒有帶出任何東西。」很多事情我可以讓步,但悶油瓶的事情讓我沒有辦法讓步,如果是一般的朋友也就算了,但悶油瓶和胖子是不一樣的,他們是我生死相交的兄弟,不管再多麼危機的關頭,只有他們,從來不嫌我是拖累,也只喲他們會拚死救我。

    一年前,悶油瓶去青銅門時前來告別的畫面至今留著我腦海裡。

    他說:「這一切完結了,我想了想我和這個世界的關係,似乎現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如果我屈服於它,那麼我等於親手殺死了悶油瓶,親手殺了我的兄弟。

    路人甲冷笑一聲,驀的起身,帶著墨鏡的臉猛的湊近,離我幾乎只有一釐米,隔著墨鏡,我看不到他的神情是怎樣的,但他的聲音含著一種陰冷,隨著他的話,一種陰冷詭異的氣息撲到我的臉上,他說:「吳家……你不要了嗎。」僅這一句話,我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腦海中有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幾乎就要斷裂。

    我猛的抓住了路人甲的衣領,呲目欲裂,一字一頓道:「是你們幹的。」

    「否則,還能有誰?」

    沒等我開口,路人甲接著道:「如果你不希望往下查,就把東西給我,否則,最遲後天,吳家,包括你那位兄弟,凡是扯上干係的,都跑不了,它已經沒有耐心了。」

    我整個人都虛軟下來,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我看著路人甲說話的嘴唇,猛的揮拳出去,他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攻擊,再加上我們距離很近,這一下子他沒有躲過,生生被我打了一拳,嘴角都溢出血跡,僅僅片刻,在我揮出第二拳的時候,我的手腕被他狠狠一扣,伴隨著咔嚓一聲,一股劇痛從手腕處傳過來,整條手臂都軟了下去,接著,我的臉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那一拳力道極大,我被打翻在了地上。

    路人甲擦了擦血,嘴角咧了咧,旋即向我走過來,這情景,讓我想起了終結者。

    該死,我此刻已經完全失去理智,那種巨大的壓力讓我完全無法思考,下意識的只想將眼前威脅我的人幹掉,這是我第一次,有一種活生生殺了一個人的**。

    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揮著另一隻手就衝了上去,幾乎沒有任何技巧,開始了跟路人甲肉搏,僅僅片刻,我就渾身是傷,身上被他踢了好幾腳。

    片刻後,路人甲蹲下身,看著我,嘴裡嘖了一聲,道:「張起靈居然會跟你做兄弟。」隨後他的手扣住了我的脖子,淡淡道:「最後問你一次,想清楚了再回答,吳家和那胖子的命,都握在你手裡。」

    一旦我拒絕,等待我的家族的,將是徹底的牢獄之災。

    整個吳家,所有盤口的兄弟,都會徹底完蛋,所有的人,他們的一生,都將毀在我手裡。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徹底查下去,老九門背後所幹的勾當,全部都會被倒出來。

    不僅二叔會完蛋,包括我毫不知情的父母。

    我該怎麼辦,我究竟該怎麼做?

    「想清楚了沒有?知道為什麼只察假貨嗎?因為它在等你的東西,你拿的出來,只需要繳罰款,你拿不出來……呵,你們吳家,還有其他人,可以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房間裡很安靜,黑暗中,只有電視雪白的屏幕,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自己如同鬼一樣嘶啞的聲音:「在我身上。」

    那份東西,是救悶油瓶唯一的希望,我知道有人在跟蹤,因此不敢放在房間裡,而是隨身攜帶著。

    我一直當那是最後的希望,可是現在,我把它出賣了。

    我出賣了悶油瓶,我出賣了唯一可以救他的機會。

    我出賣了他。

    我出賣了他……

    吳邪,你還是個人嗎……

    片刻後,路人甲從我衣服裡將東西搜出來,他拿著那份贊生經,在屋裡站了很久,片刻後,他又蹲下身,道:「一切都結束了,吳邪,好好過日子吧。」最後,他又補充了一句,道:「我以為你會拒絕,不過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屈服了,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條喪家之犬。」

    許久,房間已經沒有人,我依舊呆坐在地上,直到天明時,我的手機響了,手機裡傳來二叔疲憊的聲音:「事情解決了,他們沒有往下面查,你收拾收拾,回杭州來。」

    ……

    「吳邪!我在跟你說話!」

    ……

    「小邪,出什麼事了?」二叔冷漠的聲音突然一變,似乎很緊張。

    片刻後,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二叔,辛苦你了。」

    二叔聲音很不滿,嚴厲道:「快點回來。」

    我沒回答,掛了電話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打了個出租車,往胖子的四合院開去,到四合院時,胖子正火急火燎的要出門,還拿著手機,似乎要打電話,一見了我,笑道:「他娘的,正想給你打電話,事情解決了,虛驚一場。」

    我站在門口,看著胖子,道:「回屋,我有事情問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12
第八章 打架

    胖子有些錯愕,嘴裡罵罵咧咧操了一句,嘀咕道:「一大早,腦袋被門擠了,我說天真,你又發哪門子神經?」我逕自走到了正堂,正堂的中央,掛著陞官發財的牌匾。

    我看著那四個字,問胖子:「贊生經的事情,只有咱們兩個知道對不對?」

    胖子聽我突然提起,聲音有些錯愕,點頭道:「對啊,這東西寶貝的很,哪敢透露風聲,不是……天真,你突然問這個,什麼意思?」

    我轉身,盯著胖子,一字一頓道:「你真的沒有告訴任何人嗎?」

    胖子怒了,往凳子上一坐,咕嘟咕嘟灌了口涼茶,隨即一拍茶几,道:「我說天真,胖爺我奔波了大半夜,一大早就趕著去接你,你好歹體諒體諒我這把老骨頭,有什麼事痛快說出來,別搞的我心裡不上不下的,我最恨人來這一套,他娘的,你說話,什麼時候也學會藏頭露尾了。」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心裡是什麼感覺,如同一汪幽深的水,彷彿有巨大的水壓撲過來,彷彿隨時都會將我沖走,我看著胖子的臉,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不是自己的,嘶啞而陰戾,冷冷道:「如果不是你說出去,他為什麼會知道。」

    胖子一臉的不明所以,將杯子重重一放,我以為他要開罵,結果他沒吭聲,臉色的肉抽出幾下,似乎在強忍著什麼,最後沉著聲緩緩道:「還有誰知道?」

    「姓齊的。呵……難道不是你說的?」

    胖子臉色很難看,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彷彿被扭曲一樣,接著,他盯著我的眼睛,道:「你不相信我?」

    「胖子,我、你,還有小哥,咱們認識有四年了,這幾年下地,出生入死,不知為對方擋了多少粽子。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我把你們當成過命的兄弟,如果有一天,我吳邪要因你們而死,我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可是你們呢……王胖子!我家裡有幾口人,有幾個盤口,老子交代的一清二楚,可是到現在為止,我他媽的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認了四年的兄弟,全都是假的。」

    我喘著氣,眼睛痛的厲害,彷彿有一陣陣血在往腦袋上湧。

    胖子的脾氣和為人,我很清楚,他的名字、他的朋友、他的過去,他從來不提,既然不提,我也不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想為人知的部分,我沒有往心裡去過。

    但這一刻,聯想到路人甲的事情,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一樣。

    胖子依舊坐在凳子上,聽我說完。

    他的臉色很陰沉,嘴角都肉隱隱都在抽動,片刻後,他起身走到我跟前,我還沒來的及反應,臉上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被一拳打翻在地,之後便是一陣拳打腳踢,一拳一腳,都揍在肉上,渾身都痛。

    我左手被路人甲折了,幾乎都沒有了知覺,只拼著一口氣,舉起右手跟胖子肉搏。胖子的表情凶狠的就像崑崙山裡的狼,眼球充血,我知道自己的表情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打到後面,能露出肉的地方,幾乎全部都是青的,我們誰也不肯放過誰,沒有人痛呼,除了打鬥聲,連一句髒話都沒有冒出來。

    最後,我體力不如胖子,還是讓他給制住了,他騎在我身上,臉色扭曲,舉著拳頭就要往我臉上打,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擋,那一拳卻沒有砸下來。

    許久沒有感覺到痛感,不由睜開眼,胖子依舊舉著拳頭,隨後輕輕一拳咂在了我的肩膀上,聲音嘶啞的道:「吳邪……你他娘的混蛋。」他話說完,從我身上起來,自己理了理衣服,隨即走出了門,出門前,胖子突然停頓了一下,大吼一聲狠狠一腳踹出去,將一個紅漆木的茶几踹飛在地上。

    啪……砰!

    伴隨著這一聲,我的大腦逐漸清明起來。

    胖子轉身,看著我,臉色陰沉,道:「胖爺不想背黑鍋,出了什麼事,你給我說清楚,不然,咱們兄弟,不用做了。」我心中一驚,整個人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

    我將贊生經交給了姓齊的,我出賣了悶油瓶。

    不錯,我出賣了悶油瓶,滿心都是自厭與痛苦,所以我想找一個人來承擔,當贊生經的消息走漏時,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胖子。

    那一刻,胖子背叛的想法沖淡了我的罪惡感。

    但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確確實實是個混蛋。

    我的腦海越來越清明,心中那股巨大的水壓卻更大,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我和胖子是被小花救起的,昏迷的一路,在那一路上,接觸我們的人很多,比如秀秀、比如老毛、甚至那個桑巴,既然它能將人插進二叔的隊伍裡,為什麼不可能送來一個看似純良的桑巴,而我卻去懷疑胖子。

    我希望用胖子的背叛,沖淡自己的罪惡感。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就是個混蛋,可是,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看著胖子,張了張嘴,半晌才發出聲音:「我把東西,丟了。」

    胖子靜靜看著我,接著,我自言自語的將經過敘述了一遍,我不知道今後胖子會怎樣看我,但我自己……無法原諒。我說完,胖子半晌沒說話,許久,他走上前,猛的爆出一句粗口:「操他娘的,原來又是他在搞鬼!」

    我苦笑一聲,道:「他不過是為人辦事,是它,我沒辦法。」接著,我被胖子從地上拽起來,他齜牙咧嘴的嘶嘶吸氣,道:「靠,咱們兩個黃金搭檔,居然為了一個外人打架。贊生經丟了就丟了,現在也沒辦法拿回來,那上面不是說那個什麼終極出自沙漠裡嗎,大不了,咱們給姓張的裝一回孫子,什麼大不了的事,走,上醫院。」

    我愣了半晌,沒有反應過來,胖子見狀,又揉著臉罵了一句:「操,平時砍粽子也沒見你這麼起勁。」胖子驅車,我倆去醫院,一路上氣氛沉默的厲害,老祖宗有句話: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胖子這回雖然沒什麼表示,但我知道,自己這次,是真讓他傷心了。

    我想著給胖子道歉,但自己先前說的,實在有些過火,正琢磨著該怎麼開口,胖子突然說話了:「天真,謝謝你。」我愣住,不明白胖子是什麼意思。

    接著,胖子不等我答話,繼續道:「你做的沒錯,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把東西交給它。這次的事情很棘手,昨晚,我差點以為自己這輩子到頭了。我自己不打緊,但我手下那些兄弟,全都要跟著蹲號子,他們上有老下有小,這一蹲,毀了不知多少家人。天真同志,你幹的好,咱們雖然丟了贊生經,但好歹還有一點線索,咱們治好了傷就去給姓張的當孫子,小哥不會怪我們。來,樂一個,啞巴吳這個綽號不適合你。」

    這一刻,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蹦出一句:「屁話多,開快點,小爺手再不治就要廢了。」胖子嘿嘿一笑,道:「好嘞。」一踩油門,居然闖了個紅燈。

    我連忙提醒他,道:「操,交通法規啊。」

    胖子撇撇嘴,道:「你個老斗子,裝什麼純良小市民。」我倆一路驅車去醫院治傷,回到四合院裡,我和胖子坐在正堂商量。

    按胖子的想法,為今之計,只有走一趟雅布達,或許才能知道當初松達剌人送進青銅門裡的終極,究竟是什麼,該怎樣破解。

    但我一想,覺得不對勁,對胖子說道:「石教授說過,咱們國內,唯一研究鬼日語的,只有那張博士,姓齊的拿到贊生經,也解不開上面的文字,他們要想知道讚生經上的內容,最後必然也會找到張博士那裡,但路人甲沒有你的路子,查不到那麼快,咱們趕在路人甲查到之前,先教唆姓張的啟程,到時候他們拿著贊生經,也毫無用處。」

    胖子一聽,道:「分析的挺靠譜,不好!姓張的好像明天就要走,咱們得快點找個理由投靠她。」我覺得直接投靠姓張的也不靠譜,畢竟是考古研究,她不可能讓我跟胖子兩個外人加進去,最後我一咬牙,道:「快,趕緊置辦裝備,咱們跟梢。」

    當天,胖子火急火燎的去湊裝備,由於時間倉促,裝備都不是太好,但此刻時間是爭分奪秒,便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況且我們這次不是下斗,而是去尋找古城遺址,應該出不了多大的簍子。

    晚上胖子打聽好了姓張的行程,她們是第二天坐飛機,飛往維吾爾自治區的烏魯木齊市,然後轉站去一個名叫田和納的集市,那裡是進入沙漠後的最後一個補給點,從烏魯木齊進入塔克拉瑪干,大多要在那裡補充食物和水源,近年來隨著旅遊業的發展,使得原本的小集市,發展成了一個小鎮。

    張博士一行人的裝備大約早就有當地政府置辦好了,但我和胖子沒那個能力,況且我們的情況也坐不了飛機,當夜我和胖子就訂了火車票,拖著裝備鼻青臉腫的往烏魯木齊趕。

    等我們下了火車,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按這個速度,張博士等人應該已經比我們先一步到了田和納,我和胖子連飯都顧不上吃,又坐汽車往田和納趕。

    隨著汽車的顛簸,綠色開始退卻,我們的眼前出現了大片荒漠,風沙並不大,沙漠的土層也沒有完全退化,依稀還能看到許多草籽類植物,但我也叫不出名字。

    這一天一夜折騰的人連口水的喝不上,胖子也是累慘了,腦袋一點一點的打呼嚕,我閉著眼睛想抓緊時間休息,偏偏汽車馬達聲音很大,而且車內瀰漫著強烈的汽油味,我都懷疑它是不是漏油了,會不會隨時爆炸。

    心煩意亂之下便拿出煙抽,車上有很多遊客,抽菸的大有人在,乘務員也不阻止,坐在凳子上搖搖擺擺,似乎比我還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12
第九章 金算子

    汽車在公路上行駛,雖然平穩,但噪音很大出了烏魯木齊的城鎮,綠色便消失了,一眼望去,是一片灼熱的戈壁,此時正是秋季,但陽光在這裡顯得很灼熱,炙烤著一望無際的荒原,車上的乘客大多數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一開始興趣沖沖,交頭接耳,不多時,便也看膩了,紛紛打起了瞌睡。

    接近一個鐘頭,汽車停了下來,田和納到了。

    原本這裡只是一個集市,現如今已經發展出了鎮子的規模,大多是土坯房,貼了瓷磚的樓房在這裡,顯得很惹眼,只有幾家,一眼便能望見,因此成了這裡的標誌性建築。

    我和胖子下了車,一人背著一大包裝備,站在日頭下,左右兩道,新疆同胞們熱情的吆喝著,地攤上擺滿了水果、麵餅、手工藝品、服裝,雜七雜八,熱鬧非凡。

    胖子摸了把汗水,掏出手機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我們的地址,不多時,一個精瘦的中年人就到了我們面前,十分熱情的衝我問好,隨即對胖子說道:「她們中午一點鐘就走了,請了這裡最厲害的老嚮導阿番達,我一直幫你們留意著,食物和水已經備好了,什麼時候動身?」

    胖子嘆了一聲,道:「這跟蹤的活兒不好做啊,他娘的,連口水都還沒喝呢。對了,天真無邪同志,跟你介紹下,這位是胖爺當年的搭檔之一,不過現在已經金盆洗手了,當年人稱『金算子』,不過現在娶了個新疆妹子,在這兒定居了,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金算子錘了胖子一拳,笑罵道:「去你娘的,對了,你就是吳邪吧,胖子跟我提起過,我姓金,託大,你叫我一聲老金就行。」

    這還是胖子第一次向我介紹他以前的朋友,我趕緊客氣道:「哪兒能啊,這次有勞金老哥了,你叫我名字就好。」金算子豪爽的露出一口白牙,道:「好,那我可不客氣了。對了胖子,你小子又搞什麼飛機,三五年的沒來看我一趟,突然打個電話讓我盯梢,那隊人馬我可是看見了,沙漠裝備頂好,不像是業餘的,你可別搞出什麼事來。」

    胖子跟金算子估計是很久不見,顯得很興奮,揮手道:「胖爺的人品你還不知道,干的絕對是守法的事情,行了,別屁話,他們走的什麼路線,我和吳邪得快點追上去才行。」

    金算子皺了皺眉,道:「我去阿番達家打聽了一下,那幫人似乎是沿著塔里木河往上走,那裡有很多斷流的河道,你們兩個對沙漠地形不熟,不找個嚮導,恐怕跟不上去。」

    胖子叫道:「找什麼嚮導,就你了!」

    金算子苦笑,道:「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要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非鬧的雞飛狗跳不可。」胖子十分鄙夷的看著金算子,隨後摟在著我的肩膀,道:「看見沒,女人就是禍水,想當年,我這位兄弟,那在潘家園也是風雲人物,自從娶了這個新疆妹子,挫的跟什麼似的,天真同志,你可千萬要吸取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娶老婆,就得像雲彩妹子那樣,那什麼張博士,你可千萬別上心。」

    這都什麼跟什麼。

    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腳,道:「瞎扯什麼,你哪看出來我對那女博士上心了。」

    胖子道:「嘖,誰讓你當初看的眼睛都直了,我這不是怕你栽進去,所以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嘛。」

    我懶得理胖子,一說這個事情他就來勁,現在姓張的那支隊伍走了將就三個時辰,我們如果再不趕路,恐怕得落下好大一截,當即,我問金算子,道:「金老哥,麻煩你幫我們找個嚮導,我們馬上就要啟程,耽誤不得。」

    胖子再一邊叫嚷:「不行啊,天真,你叫我死胖子,叫他老哥,這輩分我吃虧了,不行,你給我改過來,他還有個綽號,我們私底下叫他『金毛吼』。」我一看,果然,金算子的頭髮,黃燦燦一片,也不像是染出來的顏色,這麼損的綽號,估計也只有胖子起的出來。

    金算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吳邪這小兄弟我認了,胖子我可告訴你,別倚老賣老,以後這兄弟我金算子罩了。」隨即又對我道:「現在是沙漠旅遊旺季,好嚮導都走的差不多了,我帶你們走一程,你們追上那幫人,我就回來。」

    胖子嘖了一聲,道:「你大妹子……」

    金算子道:「不用你操心,咱們進沙漠不比去其它地方,既然我帶你們,就得做好萬全的準備,你倆先去我家歇一歇,一個時辰內咱們啟程。」

    金算子帶著我們去他家,正是那幾棟樓房之一,裡面佈置的還不錯,為了防止風沙,門窗都緊閉著,覺得有些憋悶,至於他老婆,現在可能不在家,家裡沒其他人。

    金算子給我和胖子端了些吃食,讓我們歇著,好了就叫我們。

    我雖然不是人性本惡的信奉者,但這些年經歷的事兒,讓我對人心有了更深的認識,金算子跟胖子是什麼關係?似乎熱情的有些過分?

    但這畢竟是胖子的朋友,我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問,戌時,金算子出了門,胖子四仰八叉的倒在涼椅上,道:「我說天真,你那表情,又在琢磨什麼?」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難道我把心事寫的這麼清楚?胖子撇撇嘴,道:「別摸了,別人看不出來,我們倆認識這麼久我還看不出來,你一想事情的時候,眼珠子就瞪地板,眯著眼滴溜溜的轉,胖爺這都看不出來,那就白跟你做一場兄弟了。」

    因為之前的誤會,我還是覺得對不起胖子,雖然很想跟胖子說說我的想法,但斟酌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於是兩人便聊天打屁的吃喝,又眯著眼小覷了半個時辰,金算子通知我們,裝備置辦好了。

    他置辦了三匹駱駝,牽著繩子笑道:「沙漠之舟,不用我介紹了吧?」我們啟程時,已經是下午的四點整,接下來的路程,我們為了趕時間,直接就騎上駱駝,由於從來沒騎過,只能用走的,在上面晃悠悠的,一開始覺得感覺不錯,後來坐久了,腰酸背痛,兩腿的肌肉也累的很。

    坐在駱駝上,為了保持身體平衡,雙腿的肌肉得夾緊,腰要挺止,坐久了很折騰人,待我和胖子熟悉了騎駱駝的方法,金算子便邀著駱駝奔跑起來。

    別看駱駝走起來的時候很悠閒,實際上它在沙漠裡的奔跑速度很快,我騎在上面,整個顛簸的彷彿要散架,耳邊的風一下子猛烈起來,風中還夾雜著細小的沙,我們都戴著防風鏡,弓著背趕路,一路上也無意留心周圍的風景。

    古詩有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我們趕了兩個時辰之後,正是夕陽西下之時,駱駝的行進速度逐漸慢下來,累的呼哧呼哧喘氣,此刻,遠處的地平線上,橘紅的太陽已經下去半張臉,天邊佈滿了晚霞,彷彿再跑近一點就能抓到手裡。

    金算子揚著鞭子呼了一聲,聲音在大漠裡,傳的很遠很遠,襯著夕陽,有一種蒼涼的質感。

    胖子也跟著嚎起來,鬼叫一通,最後他衝著天際五彩的霞雲大叫:「雲彩妹子,你在天上,過的好嗎……」這種大漠日落的氣氛,實在很適合抒情,我被他們倆的吼聲一感染,也跟著嚎起來:「三叔……你們在天上,過的好嗎……」

    胖子回過頭來罵我:「不帶你這麼抄襲的。」

    我一嗓子吼完,心裡很是暢快,正準備頂回去,金算子搖頭失笑道:「駱駝也跑累了,咱們接下來只能徒步走,如果我沒估計錯,那隊人馬會在前面的胡楊林裡露宿,夜晚的沙漠隱藏著很多危險,阿番達一定會讓隊伍將營帳紮在胡楊林裡。

    我問:「離那片胡楊林還有多遠?」

    金算子估計了一下,道:「以咱們的速度,還得連續走四個時辰,沙漠裡,一到七點左右就黑的沒影了,他們在七點之前,一定會趕到胡楊林露宿,咱們打起燈,八點前應該能趕過去。」接著,我們下了駱駝,開始徒步趕路,這裡還只是沙漠的邊緣,沙子並不深,腳陷進沙中,有時還能感受到沙漠下面硬硬的土層,雖然比較吃力,但我們三個。好歹都算是個老鬥了,爬山涉水也習慣了,因此到不覺得難以忍受。

    徒步走了兩個時辰了,沙漠徹底黑了,最開始是灰濛蒙的,到後來就變成漆黑一片,而且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

    沙漠裡沒有人煙,沒有人點燃的光芒,因此一到七點,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接著,我們便打起手電筒前進。

    金算子說,夜晚,沙層裡藏了很多毒蟲,走上去容易中招,於是又改騎駱駝,我看電視裡放的動物世界,說沙漠裡有很多蛇蠍,於是我問金算子:「沙層裡是不是有蠍子、蛇什麼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13
第十章 鬼梭梭

    金算子說:「有,不過還有更離奇的東西。」

    離奇?

    胖子一聽來了勁,說著大半夜趕路,挺無聊的,都有什麼離奇的東西,你說說。

    金算子想了想,道:「行,跟你們說一個,這可是真事,絕對不是吹的。」接著,金算子給我們講了一件他剛到田和納時遇到的離奇事件,以打發夜間沙漠趕路的沉悶。

    金算子說,他從小是個孤兒,七八歲的時候,被北京的手藝人瓷王李收為徒弟,學了一身鑑別瓷器和制西貝貨的手藝,瓷王李沒有留下傳人,死後鋪子便被金算子接了。金算子年輕時憑藉著一手以假亂真的仿製絕活,在北京混的風生水起,相繼認識了胖子一夥人,也跟著幹過倒斗的勾當,後來認識了現在的新疆老婆。

    金算子從小沒有親人,跟新疆妹子組建家庭後十分恩愛,把老婆的爸媽當自己的爸媽一樣伺候,便捨棄了繁華的北京,移居到烏魯木齊,在田和納做起旅遊生意。

    他老婆叫古麗,家裡從事的是牛羊養殖,金算子剛到烏魯木齊的時候,很不習慣這裡的氣候,但為了有一個家,便下了功夫適應這裡的生活,住了半個月,便跟著阿爸學習放牛趕羊。

    烏魯木齊當時正趕上新建設,到處都在修樓房,從事養殖業的牧場離的很遠,往往家裡的男人是輪著去,半個月換一回,由於金算子沒有經驗,阿爸便帶了他一個月,地點是距離烏魯木齊二十公里外的草原,那片草原是當地最大的草場,草場的邊界處綿延入沙漠,有現代科學家估計,雖然這片草場很大,但如果沙漠化的速度無法減下來,那麼再過一百年,那片草場就將被沙漠吞噬。

    在放牧的日子裡,住的是簡易的帳篷,類似於蒙古包,清晨將牛羊趕出去,到了下午四點鐘左右,便把牛羊趕回來,為了帶金算子熟悉地形,那一天阿爸吆喝著牛羊走的比平時都遠,金算子的阿爸是個悶不吭聲的老實人,他覺得一家人走在路上,一句話不說很是尷尬,便找話題跟阿爸聊。

    先是侃自己在北京的事,但阿爸去過的地方不多,對北京也迷糊的很,完全沒有辦法跟金算子接話,最後金算子乾脆就聊起了草原,一說草原阿爸就來了勁頭,從春說到冬,一年四季,草原的變化,說的頭頭是道。金算子見有門,便可勁的挑草原有關的話題,誰知說道最後,說到草原沙漠化的問題上。

    阿爸沒什麼文化,不明白草原怎麼會變成沙漠,金算子用科學的解釋說了一大堆,阿爸還是不認同,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於是阿爸給金算子講了一個關於草原沙漠化的傳說。

    新疆人大多信奉伊斯蘭教,他們認為,萬物皆歸真主,維吾爾族稱之為胡大,而胡大則是一切真理的主宰。

    相傳很久以前,胡大欽點了牧民嘎什達管理草原,忠誠的嘎什達將草原打理的很好,牛羊肥美,水草豐茂,久而久之,嘎什達便想:即使沒有胡大,草原也可以被我管理的很好。胡大感應到這件事情,於是很憤怒,對嘎什達說:「從今以後,這片草原將逐漸被黃沙掩蓋,牛羊將因飢餓而死亡,水流將因烈日而斷流,我要你化身為草梭梭,被蛇蠍咬、被風沙磨,直到長滿沙漠才能恢復人身。

    從此,草原一夜之間變為了沙漠,胡大仁慈,在沙漠的邊緣留下了一片草場,供人類居住。

    金算子是典型的唯物主義,他只當個故事聽了,但阿爸話頭被吊了起來,平時話不多,現在話匣子一打開,就跟洩洪似的,金算子為了討老丈人的歡心,也跟著天南地北的侃,結果一不小心耽誤了時辰。

    草原的秋季,一到六點就黑的沒影兒,牛羊入了夜,便分作好幾堆窩在一起睡覺,金算子和阿爸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們趕到一處,一眼瞟過去阿爸就發現不對勁,說道:「羊少了。」

    阿爸對羊十分熟悉,一眼就看出來,但金算子沒察覺什麼不對勁,三十多隻羊,黑壓壓一片,哪裡分的出來,為了確認數量,兩人打著火把,在黑暗中一隻一隻數,結果一數,竟然差了三隻羊。

    二十年前的三隻羊,賣出去,夠一家人四個月的生活費,這一丟阿爸急了,讓金算子趕著牛羊先回帳子去,他得把丟的羊找回了,不然等到了天明,羊在外面一天就野了,闖進其它人家的羊欄裡也分不出來,到時候就徹底丟了。

    金算子騎馬都是剛學會不久,更何況在黑漆漆的草原上趕三十多隻羊回家,雖然不想讓老丈人瞧不起,但這活兒確實接不下來,保不準,連這三十多隻羊都得弄丟了,只得腆著臉說明了。

    阿爸一想,也是這麼回事,便不勉強金算子趕羊回家,於是對金算子說:「等找了羊,回去也晚了,今晚上就在這紮了。」

    阿爸是個老手,他趕羊只需要打口哨,羊聽熟了口哨,哨子往哪兒走,就跟到哪兒。阿爸說:「走散的孤羊,聽到羊群的叫喚,自己就會跑過來。」金算子舉著火把照路,一路上,牛羊的叫喚聲此起彼伏,兩人足足走了一個時辰,也不見有孤羊的蹤跡。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阿爸望著遠處,憂心忡忡,道:「別是被草梭梭抓去了。」

    金算子覺得奇怪,道:「這個……草還能吃羊?」他本來想說太他娘扯蛋,但對老丈人說話,還是要客氣些,斟酌了用詞,便問出這麼一句。

    阿爸說:「你看,再往前走,草就長進沙子裡去了,是沙漠的邊緣了,嘎什達變成草梭梭以後,怨氣大的狠,草梭梭下的沙子裡,有好多梭梭鬼子,遇到梭梭鬼子餓的時候,遇上什麼就吃什麼。」

    金算子覺得有些好笑,但看阿爸憂心的神情,便道:「您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在這兒先紮了,我再往前找一段,要真找不到,也沒辦法了。」

    啊爸聽得直嘆氣,他也上了年紀,便帶著羊就地紮了,金算子趕了五隻羊繼續往前走,羊也累了,走一段便想臥下去,金算子就拿鞭子抽,羊叫的慘兮兮的,咩咩的聲音在風裡發顫,有些滲人。

    他舉著火把沿著周圍又找了大半圈,腳已經踩進了沙漠裡,這裡有很多草梭梭,再往前走,連梭梭都看不見了,金算子想:那羊也不會那麼傻,總不會自己往沙漠裡面走,沙漠裡又沒有草。

    梭梭草是苦的,而且沒有水分,羊從來就不吃,就算金算子是個外行,他也知道,牛羊不會自己往沙漠裡跑。他嘆了口氣,摸摸鼻子,準備放棄,心想:這下回去該被古麗罵了,第一次放羊,就丟了三隻,想起老丈人臉上蹙起的皺紋,金算子心煩意亂,眼見火把燃到了頭,金算子正準備趕著五條羊去跟阿爸匯合,結果晃眼間,似乎看見火光的盡頭,似乎有一隻羊。

    金算子大喜,舉高火把眯起眼看,真是一隻羊,隔的有些遠,居然跑到沙漠裡去了。

    金算子罵了聲:「蠢畜生,去沙漠裡啃沙子還能增膘不成。」他罵完,趕緊舉著火把,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沙漠深處去。沙漠和草場交界的地方,由於位置關係,有很大的不同,有些是硬土,上面有一層薄沙,有些出了草場就是深沙,據科學家說,這是由於地底地熱不同而產生的差異。

    阿爸則認為,硬土薄沙,是因為草原在逐漸擊敗沙漠,當然,金算子沒有辦法說服阿爸,他也壓根不打算去說服。深一腳淺一腳的趕到羊所在的位置,金算子覺得不對勁,這好像不是自己的羊。

    這羊太瘦,幾乎可以說是皮包骨。

    雪白的羊毛在火光下很漂亮,但體型去是太瘦了,金算子已經走到了離羊不到一米的位置,羊也不見醒動,都說羊機敏,面前這頭羊卻跟傻了一樣。

    金算子用腳踢了一下,準備把羊踢醒,結果一踢就踢到了一根硬硬的東西,好像是骨頭。

    奇怪,怎麼一點肉感都沒有?

    金算子趕緊上前一步,俯身看去,頓時覺得自己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只見這隻羊,四個蹄子都陷在沙裡,皮下的肉卻彷彿被啃光了一樣,只剩下一層羊皮批在骨頭上,金算子這一俯視,正對上那張皮往下掉的羊臉,在火光下顯得分外滲人。

    金算子嚇了一跳,這羊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這時,他發現那羊耳朵上有個鐵環環,這不就是自己羊的標記麼?難道以前還走失過羊?

    金算子覺得有些滲人,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耳朵裡突然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於此同時,他發現地上的草梭梭似乎都動了起來,彷彿要從土裡鑽出來一樣,金算子嚇的後退一步,想起了老丈人剛才說的話,再加上漆黑的沙漠裡只剩下他一個,因此有些膽怯,便轉身就跑,草原邊上那五隻羊也彷彿受了什麼驚嚇,咩咩叫著,四處奔跑。

    金算子怕羊跑丟,嘴裡叫道:「畜生們,安靜點。」羊當然不會聽他的話,不一會兒跑的沒了影兒,金算子急的跺腳,他在北京賺了好些家當,到不在乎這羊,但老丈人就不一樣了,這些羊可是老丈人的命根子,自己一下子又搞丟五隻,老丈人還不得被氣死。

    正當金算子後悔不跌時,他突然聽到了一陣淒厲的慘叫,是羊的叫聲,彷彿再被人活活啃一樣,聲音很滲人。

    羊什麼時候跑到自己身後了?

    金算子趕緊回頭,只見一隻羊不知何時跑進了沙子裡,四個蹄子彷彿被什麼固定住一樣,牢牢陷在沙裡無法動彈,身體卻在劇烈的擺動。

    與此同時,沙子突然拱成了一條線,彷彿下面有什麼東西在爬動,於此同時,那隻羊在慘叫過後,也軟軟的倒在地上,金算子看的發毛,因為那隻羊身上的皮,也突然軟下去了,跟剛才發現的那隻,一模一樣。

    沙子底下,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在金算子額頭見汗時,沙中的那些細線,突然開始向他游過來,越逼越進,金算子這才發現,自己的腳竟然還踩在沙裡,他趕忙往草地上跑,那些細線一到草地的範圍,立刻軟了下去,沙子恢復平整,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金算子說到這兒,看著我倆,道:「當時我就想,難道那個胡大的傳說是真的?」

    胖子趕緊罵道:「大半夜的,我還以為你能講出個牛郎織女來,結果盡他媽的牛鬼蛇神,你存心嚇唬我們小吳同志吧,安的什麼心。」

    金算子在前頭引路,道:「我看小吳聽得靜靜有味嘛,被嚇到的是你吧,死胖子,這麼多年不見,還是膘肥膽小。」我聽這話覺得有意思,胖子這人,我可從沒覺得他膽子小過,不由問道:「怎麼,這死胖子以前膽子很小?」

    胖子一聽就急了,道:「天真,你怎麼跟著這只金毛吼瞎起鬨,胖爺我上天能抓鳳,入海能擒龍,粽子見了都要叫聲爺爺……」

    胖子還沒說完,直接被金算子忽視了,金算子笑道:「小吳,你是太年輕,這胖子像你這麼年輕的時候,那會兒也剛下斗,他那慫樣你是沒見著,他娘的,我跟你講啊,當時啊,我們……」

    胖子一聽老底要被抖出來,趕緊吆著駱駝上前,坐在駱駝上就踹了金算子一腳,罵道:「金毛吼,你安的什麼心,誰沒有過一段慫的歲月?你他娘的再滿嘴放炮,你當年那點破事,胖爺我全給抖出來,不就是侃故事嘛,胖爺比你能侃。」

    我看胖子是真發飆了,又是好奇又覺得好笑,於是對金算子道:「咱們到此為止,這胖子的慫人事蹟,有空咱們私下交流。」

    金算子一聽,咧出一口白牙,道:「行,到時候請你吃正宗的烤全羊,咱們邊吃邊侃。」

    胖子在旁邊氣的沒轍,猛的在我和金算子的駱駝上,一人踹了一腳,駱駝受驚,頓時撒開四蹄在沙漠裡狂奔起來,金算子到是很快就穩住了,可憐剛學會騎駱駝,它這一狂奔,就差沒把我腸子給抖出來,金算子趕緊吆喝著駱駝追上來,教我怎麼馴服,我臨時抱佛腳,半天才穩下來。

    我們倆輪番對胖子進行精神攻擊,胖子招架不住,賠禮道歉才算完事。

    聽金算子這一說,我突然覺得這趟沙漠之行可能不會太順利,下意識的看了眼腳下的沙子,黑漆漆的一片,在手電微弱的光芒中,顯得隱隱綽綽,更遠一些的地方,則完全是一片黑暗。

    接下來我們便一路聊天打屁,騎著駱駝趕路,夜裡一直有風,剛開始還會拍一拍身上的沙粒,到後來就懶得理了,當我們在黑暗中趕了接近四個時辰時,翻過一個沙丘,不遠處的地方,出現了一片橘黃色的火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14
第十一章 紮營

    金算子比了個手勢,示意我們下駱駝,接著,他道:「看,前面那片低地就是胡楊林,那隊人馬應該在那裡紮營。

    我眯著眼睛看去,由於距離太遠,除了那團微弱的火光,便什麼也看不清楚,到處都是黑的。

    金算子道:「咱們今晚就現在這裡紮營,我也只能送到這兒了,明天就回去,不然老婆大人該發威了。」胖子撇撇嘴,道:「有了老婆忘了兄弟,你剛才還說,這沙漠裡又是什麼噶什達,又是什麼鬼梭梭的,咱兄弟兩個勢單力薄,你也不幫襯兩把,姓金的,你可不仗義。」

    金算子正要說話,胖子一拍我的肩膀,道:「出發的時候還說,吳邪從今以後你罩了,他娘的,你就這麼罩著?瞧這小胳膊小腿,風一刮就倒的樣子,你太他娘的狠心了。」

    我一聽,這都什麼跟什麼,又拿我說事,他娘的,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小胳膊小腿了,小爺標準的國人身材,怎麼一到這胖子嘴裡,就成了三級殘廢,再這麼發展下去,我下次是不是該坐著輪椅倒鬥了?

    沒等我開口,金算子便苦笑道:「我說胖子,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你別折騰我行不?」我看胖子還打算勸下去,而金胖子的神色,也很為難,我對他感覺不錯,便對胖子說道:「好了,咱們這一趟不好走,不要難為金老哥了。」

    當即,我們三人就在沙丘裡紮了營,探頭便能望見遠處那一簇光暈。

    金算子說,沙漠裡紮營沒有火絕對不行,但我們三人為了不暴露行蹤,連手電筒都打的小心翼翼,更別說是火了,當下分了三班守夜,我守中間那一場,胖子第一,金算子最後。

    這一天一夜,我們幾乎是完全沒有合過眼,沙漠裡的夜晚寒冷而乾燥,但往沙子上一趟,人便睡死過去,肌肉一放鬆,渾身都酥麻麻的。

    我睡的很沉,一下子就睡死過去,也不知多久,我覺得有些冷,在沙子上翻來覆去,最後被凍醒了。現在是九月的秋季,正是寒氣升騰的時節,沙漠裡晝夜溫差極大,白天有多熱,晚上就有多冷,我一個哆嗦被凍醒了,迷迷糊糊的睜眼,黑漆漆的天空,閃爍著星光。

    老祖宗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其實現在的杭州,早已經沒有了古書裡寫的小雨纖纖、楊青柳綠,同樣的高樓大廈,同樣充斥在空中的尾氣,天空早已經難見星光,我恍然看了一眼,諸天的銀河映入眼中,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戌時,我突然覺得空氣中有種奇怪的味道,很臭,不知是從哪裡傳來的。

    奇怪,什麼味道?哪兒來的?

    我撐起身體,黑暗中下意識的四處張望,結果突然發現沙丘的拐角處,竟然有一點模模糊糊的光暈。

    這麼晚,怎麼會有光?

    我心中一驚,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結果一探頭才發現,竟然是胖子在那兒蹲坑。

    我總算知道那股臭味哪兒來的了,當即扇了扇鼻子,小聲罵道:「胖子,蹲坑不會遠一點。」胖子也被我嚇了一跳,趕緊擦屁股提褲子,末了還不忘用沙子埋了,隨即才抱怨道:「我說天真,大半夜,胖爺放茅都不讓我安生,嚇得我差點便秘。」

    我說:「得了吧,拉了那麼大一堆了,還沒拉完啊?幾點了?」

    胖子提了褲子,看了看手錶,道:「十二點整,你醒的還真是時候。」第二班是我守,時間也差不多,我便讓胖子去睡,我來守夜。

    胖子走過我身邊時,突然低聲道:「天真,你白天干嘛跟我抬槓?」

    抬槓?我跟他哪天不抬槓?

    「你說哪件事?」

    「胖爺讓金算子入夥,你怎麼向著他說話?」

    我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自己都不想往沙漠裡跑,更何況是別人,再說了,咱們這次是跟蹤,人多了也不好。」胖子一臉很鐵不成剛的表情,道:「胖爺我費了好多功夫才把這姓金的騙過來,你倒好,一句話給人放跑了。」我覺著不對勁,聽胖子的意思,他這是早有預謀啊?

    我當即踹了他一腳,道:「他娘的,你打什麼算盤,給小爺從實招來。」

    胖子翻了個白眼,道:「現在什麼算盤也打不響了。這金算子,本事大著,咱們一路上有他相助,就像那個什麼虎天翼,雖然胖爺當年跟他有些交情,但這小子滑的很,是典型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對他映像挺好的吧?」

    我點點頭。胖子緊跟著靠了一句,道:「天真,這麼多年,你怎麼還那麼容易受騙。我可告訴你,這金算子渾身都是油,最擅長的就是左右逢源,但他再怎麼滑頭,也瞞不過胖爺我的眼睛,你小子,表面上做做也就行了,可千萬別跟他掏心窩子,到時候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我聽胖子這麼以說明,頓時有些面紅耳赤,我一開始也懷疑過,覺得這金算子太熱情,後來這一路下來,這金算子看起來十分豪爽,我那些懷疑也就打消了,結果現在才知道,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我黑著臉,道:「你怎麼早不說。」

    胖子嘿嘿笑道:「這不是沒機會嘛,你要感興趣,有機會,我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講給你聽。」我煩躁的揮揮手,道:「得了吧,睡覺去,明天還得趕路。」

    當下,胖子倒在沙子裡睡了,我開著手電,眼前的可視範圍很小,在黑暗中守夜,其實耳朵承擔的責任更大,需要隨時留心響動。

    胖子很快打起了呼嚕,我從包裡摸出煙,一根接一根的抽,一邊想著贊生經的事,一邊想著文錦的事,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有太多太多的謎題,而知道這些謎底的人,大多都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再去追求真相,不僅困難,也有些不切實際。

    比起那些,如果救悶油瓶才是我最關心的。還有文錦,我相信她現在,一定還活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她去過天淵棺槨,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個東西或許就是第三枚鬼璽,或許是別的東西,但那個東西,一定是和終極有關的。

    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線索,一是張博士所尋找的雅布達,二是文錦。

    文錦這條線索,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果她不願意出現,我幾乎沒有任何路子可以聯繫到她,而雅布達,則是我可以努力的地方。

    我已經放棄了悶油瓶一次,我不能再放棄第二次。

    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要知道真相,無論擋在我面前的是什麼東西。

    我整整抽了半盒的煙,星空下的沙漠,黑的深沉,抽著抽著,我下意識的去看那片胡楊林,那裡的火已經滅了,胡楊林的位置,黑漆漆一片。

    我看了一眼,正準備繼續抽菸,好好理理自己的思緒,結果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沙漠的黑夜,是很危險的,火是最大的保障,但他們的火卻滅了。

    張博士一行人,又不像我和胖子再做見不得人的跟蹤勾當,他們為什麼會把火熄滅掉?

    金算子說了,他們一行人中,由最有經驗的阿番達嚮導帶隊,一位老嚮導所攜帶的隊伍,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是出了什麼事還是故意為之?

    我打著手電,準備叫醒胖子,結果看到他睡的四仰八叉,呼嚕打的很香,第一次這麼湊近看,我才發現,這胖子鬢角已經有了幾根銀絲。

    胖子沒跟我說他的年齡,但應該比我大十多歲,他這人心態好,不顯老,我跟他做兄弟,幾乎沒有留意過他的年齡,現在一看那幾根不知何時冒出的白頭髮,突然有些感慨。

    算了,讓這老胖子睡吧。

    我拿了一把匕首,看準方向,摸黑往胡楊林所在的地方走,一路上小心翼翼,有些地方的沙很緊,踩上去如同是走在地上,而有些地方的沙卻很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踩下去腳都往下陷。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金算子講的那兩隻羊,死的時候,四個蹄子都直直的陷進沙子裡,一時心中有些緊張,旋即想了想,覺得自己不爭氣,一個故事都能把自己嚇到,保不準是金算子瞎掰的,當即拍了拍臉頰,摸索著往胡楊林而去。

    沙漠中雖然沒有人煙,但由於夜空中的星光很亮,因此也不至於完全摸瞎,隱約還是能辨別一些東西,我躡手躡腳的走了一段路,便隱隱綽綽看到前方有一個巨大的黑影,黑影張牙舞爪的,彷彿鬼怪一樣。

    我知道那應該是胡楊,走近後,摸索了一下,果然已經到了胡楊林的邊緣,按著記憶中的方向,張博士等人紮營的地方,應該還要往前走幾百來米。

    我摸索著沒走幾步就撞了樹,砰的一聲,在寂靜的沙漠裡顯得格外清晰,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當即也不敢摸瞎,便把手電筒打開,脫了外套裹在上面,燈光便縮到最小,不容易被人發現,但也能勉強看清前方的物體。

    我知道就要接近他們紮營的地方了,因此更加的小心翼翼,不知何時,沙漠了颳起了夜風,寒冷乾燥的風颳的人直哆嗦,胡楊被風吹的簌簌作響,風中還交雜著一種奇怪的聲音,如果是什麼動物的呼號聲。

    這時,我突然發現,我的前方出現了一堆灰燼。

    裡面的柴火已經燒完,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火星還在閃爍。

    這裡就是他們紮營的地方,但是人去哪兒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14
第十二章 沉沙

    我連忙解開手電筒上的衣服,舉著手電四下掃射,這堆火熄滅的時間不長,那麼說明張博士等人在不久前還呆在這兒,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集體消失了?

    這時,我的手電突然掃射的一個東西,那個東西隱在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難以辨別,我將手電舉高,那東西竟然動了一下,緊接著,我看到了一隻黃色的老鼠。

    如果是女孩子,恐怕看了要直呼可愛,這只暴露在手電筒下的老鼠並不怕人,瞪著黑溜溜的眼睛看著我,身上的毛色發黃,長而軟,沒有尾巴,像寵物老鼠一樣。

    這種老鼠我知道,叫沙鼠,分為很多種類,大多數食草,但在沙漠草本較少的地方,也有食肉的物種,我先去的這只沙鼠,兩顆白牙露出嘴外,看了我一會兒,嗖的一聲就閃進了黑暗處。我的手電光下意識的跟了上去,這一看,頓時驚訝不已,只見胡楊樹根下出現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洞口,而動裡正有數不清的沙鼠在往外爬。

    沙鼠又有沙漠軍鼠的稱號,是群居,在沙鼠社會中,等級制度十分森嚴,這些從洞裡爬出的沙鼠,悄無聲息,排列有序的快速奔跑,如同在連夜進行一場大遷移。

    我看的發愣,這怎麼回事?難道是現場版的動物世界?

    張博士等人在這裡駐紮,突然消失,然後出現了成群結隊的沙鼠,這其中難道有什麼聯繫?我一思索,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都說動物能預測遭難,難道這些沙鼠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連夜遷移?

    張博士等人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一點,覺得不安全,因此在我們睡覺的時候,連夜離開了?

    我越想越覺得可能,為了確認我的想法,我打著手電筒,在胡楊林中大步奔跑,將周圍百米多的範圍幾乎查看完全,也沒有發現張博士等人的蹤跡,當即,我決定回到沙丘,叫醒胖子和金算子。

    金算子也算是當地人,應該能提供一點線索,當即,我一路奔跑著回到沙丘,這時我卻傻眼了,因為胖子和金算子都不見了。

    沙丘上的沙粒平整而光滑,一點痕跡都沒有,彷彿這裡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大胖子。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不可能,兩個大活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我嚥了嚥口水,用手電快速掃過四周,依舊看不出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不僅是人,連裝備都看不到。

    怎麼會這樣。

    一定有問題,一定有什麼是我沒發現的。

    我立刻開始大叫:「胖子!王胖子!小胖……」連吼了好幾聲,沙漠裡,只有我自己的聲音,空曠的很,在夜風中也變得斷斷續續,我突然有一種感覺,似乎天地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一樣。

    一種不可遏制的恐懼感油然而生。察覺到自己此時的狀態,我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痛覺讓我的大腦稍微清明了一些,接著,我強心靜下心,一遍又一遍的觀察周圍的環境。

    一定是我遺漏了什麼地方。

    冷靜,冷靜。

    就在這時,我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因為我突然發現,我現在所處的這個沙丘,整體的變矮了。由於沙漠中沒有參照物,因此一開始我沒有發現,但隨著一遍又一遍的觀察,我發現了這一點。

    沙丘變矮。

    ……變矮,難道是……

    我驀地想到一種可能,頓時渾身發寒,將手電筒一扔,跪在沙子裡,猛的用手去刨沙子。我讀書的時候,地理老師曾跟我們講過一種沙漠下沉現象,他當時只是一語帶過,但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那是比較神奇的事情,因此記憶深刻。

    據那位我已經忘記姓名的地理老師講,沙漠中有時候會出現一種奇怪的沙漠下沉現象,就是沙下彷彿突然破了一個大洞一樣,使得表層的沙粒突然下沉,改變沙漠上的地貌,如果沙漠下沉的現場出現,那麼可想而知,睡在沙上的人,也會突然被陷落的沙所掩埋。

    這種沉沙現象,至今是沙漠中的謎團之一,關於這種現象的猜測也層出不窮,但這種沉沙現象出現之後,必然會伴隨著大規模的黑風暴。

    我總算知道那些沙鼠為什麼要集體半夜遷移了,它們一定是感受到了沉沙,所以才臨夜逃命。張博士一行人,都是文化人,必然想得通其中的道理,估計也已經跑路了。

    而胖子兩人突然消失,不用想也可以肯定,一定是在睡夢中被無聲無息的沉沙給活埋了。

    我的天,他們還活著嗎?

    我此刻也顧不得思考其它,手腳並用的去扒沙,一邊扒一邊喊,但那些沙子太滑,扒出去一點,周圍的沙子又陷回去,我再怎麼扒都是徒然,幾乎都要絕望了。

    就在我急得眼睛都發熱時,一隻手突然從沙子裡伸出來,手指還不停的在動,我一看那隻粗手,立刻認出來,趕緊抓著手往上扒,不多時,又一隻手伸出來,緊接著,一個沙人從沙裡鑽出來。

    是胖子。他此刻眼睛緊閉著,滿臉都是沙,看不出神色,只有嘴巴大張著,胸膛劇烈的起伏,半晌,他才有力氣去抹臉,抹了臉上的沙子,睜開一對赤紅的眼珠子,喘大氣道:「還、還有一個。」胖子憑著自己的力量伸出手,我才得以把他拉出來,但陷在裡面的金算子,我除非用挖土機,否則僅憑我和胖子兩個人,挖斷了手也是挖不出來的。

    胖子喘完氣,看著我還沒動作,拍了拍我的肩,道:「這、這小子雖然滑頭,但好、好歹當年也跟胖爺有過交情,天真同志,這節骨眼,你就別鬧彆扭。」

    我哪有想那麼多,被胖子氣的不行,不由罵道:「王胖子,你他娘的有空瞎扯蛋,不如付諸行動。」說完,我便去扒沙,胖子喘了幾口,也跟著爬,我覺著我倆這動作,就跟刨沙的狗一樣,就差一堆狗屎就齊活了。

    這金算子也算號人物,扒了沒幾下就看到他不斷往外伸的手,我和胖子趕緊把他拉出來,這時他已經是進氣兒多,出氣兒少,躺在沙上跟挺屍一樣。

    結果沒停多久,我就發現他還在往下陷,於此同時,我和胖子半截小腿也陷進了沙子裡,這種沉沙不必流沙來的快,而且是突發性的,完全無知無覺,我一看這架勢,知道沉沙還在繼續,趕緊招呼胖子架起金算子,道:「先撤。」

    胖子就差沒罵娘了,一臉猙獰道:「往哪兒撤,操,到現在胖爺還沒明白過來,睡著睡著就睡進沙子裡去了,差點被憋死。」我沒空跟胖子解釋那麼多,想起了胡楊林裡的沙鼠,這些沙漠動物能感知沉沙的到來,既然會遷移,必然是遷移到安全的地方,事到如此,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當即,我對胖子道:「屁話少說,跟我走。」

    接著,我倆架著金算子開始狂奔,金算子不多時也緩過氣來,哆哆嗦嗦的說了一句:「沉、沉沙。」媽的,馬後炮,現在說頂個鳥用,我沒理他,招呼胖子加緊腳步。

    胖子一看這方向,道:「完了,要跟姓張的撞上了。」

    我道:「姓張的比我們機靈,早跑的沒影了。」

    胖子氣喘吁吁道:「天真同志,看來你丫知道不少內幕啊,不行,你可得交待清楚……」話沒說完,我們已經跑到了那堆灰燼旁,沙鼠已經走的差不多,只剩零零星星幾隻,速度也非常快。

    金算子也是明白人,趕緊道:「跟、跟軍鼠走。」只有胖子一個人還雲裡霧裡,我只得邊跑邊跟他解釋,金算子緩過氣來,也能自己跑了,黑暗中,我們只剩下一隻手電筒,伴著微弱的光芒,緊跟著幾隻小軍鼠,就怕跟丟了。

    胖子知道沉沙過後還有風暴,氣的不禁跳腳,對金算子道:「操,你們胡大不給你面子啊。」金算子臉色一變,道:「胖子,別亂說話,要死人的。」

    都這關頭了,這死胖子居然還有心情扯皮,我吼了他一嗓子,胖子嚇的肥肉一抖,旋即愣了愣,邊跑邊道:「行啊你……天真,這一嗓子練了很久了吧……」在沙漠裡跑很費神,更何況還要盯著幾隻小老鼠,心理壓力極大,沒多久,連胖子也說不出話了,別看這這小老鼠體格袖珍,但持久力不是蓋的,或許是長期生活在沙漠中,它們已經熟悉了沙漠奔跑的技能,速度不減反增,再看我們三人,一個個已經是拖著腳步在跑。

    黑暗中,我覺得風似乎大了一些,由於防風鏡什麼也沒帶,因此風中帶著的沙粒時不時就會迷了眼睛,我一想到那一袋子裝備,就覺得肉痛,特別是我那副六萬塊的墨鏡,真是心都在滴血,這麼一想,便有一股悲憤的力量勃發而出,腳步快樂些。

    胖子有氣無力的嚎道:「天真,你……你打興奮劑,你犯規……」

    我還沒來得及教育胖子,金算子突然停住了腳步,再原地大口大口喘氣,我心中暗罵,這人怎麼關鍵時刻,比我還拖油瓶。我回頭,正打算給他鼓鼓勁兒,誰知金算子立即就對我搖頭,道:「不行,晚了……」

    胖子道:「他娘的,想被沙埋啊,還不跑,什麼晚不晚的。」我覺得不對勁,立刻道:「胖子,聽老金說。」金算子搖搖手,道:「你們沒發現,咱們跟的軍鼠,越來越少嗎。」

    我趕緊去看,該死,被金算子這一耽誤,軍鼠都已經跑的沒影兒了。

    胖子氣的夠嗆,道:「我說金毛吼,現在怎麼辦。」就在我們說話間,原本不大的夜風突然猛烈起來,大片的沙塵猛的撲了過來,我們一時沒有防備,吃了滿嘴沙子,眼睛也火辣辣的痛,一個個都蒙著眼睛瞎轉。

    原本呼呼都風聲逐漸加劇,最後彷彿是萬鬼哭號一般,由於是夜晚,我們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但卻可以感受到那種強大的風力,沙子如同潑一樣的往我們身上砸,眼睛根本無法睜開,只能用手捂著,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一時間我們三人完全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我肩膀突然被人一抓,接著,那個人就帶著我開始往前走,那隻手骨節很細瘦,不是胖子的,應該是金算子。這時,我便聽到金算子斷斷續續的聲音:「找個避風口。」

    就算我是地理白痴,也知道沙漠里根本沒有什麼避風口,塔克拉瑪干是典型的丘陵型沙漠,在沙丘下避風,上面的沙會在風的作用下直接灌下來,因此我們現在算是直面風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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