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盜墓筆記續9-12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中)

 
BloomCaVod 2015-6-23 16:47:3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227182


【作者概要】:邪靈一把刀

【小說類型】:靈異鬼怪

【內容簡介】:

盜墓筆記續9,本文為續寫作品,向原著作者南派三叔致敬。

張家古樓事件以後,悶油瓶去了青銅門,而我回了杭州繼續經營三叔的產業,本以為事件到此為止,誰知一切都沒有結束。

陳文錦再次出現,霍老太的遺物中夾雜著的神秘地圖,第三枚鬼璽問世,或許用不著十年,終極的秘密近在眼前。

我們的目標是,揭開盜墓筆記未完之謎,拯救小哥!

【其他作品】:《邪靈秘錄》《鬼喘氣》

此書為續9致續12,另外包含番外聖雪尋蹤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5-6-24 16: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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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6:52
國慶賀文,非盜墓筆記,免費奉送

    我接下來要講的,不是故事,而是真事,是發生在那個紅色年代的真實事件。

    八十多歲的抗日老軍人是我的鄰居,據他講,這還是六十年前中國建國前夕的事情。

    老軍人叫胡舟,六十年前的今天,當他們那一個團都還在抗日戰場上血戰時,大喇叭裡卻忽然傳來日本投降的消息。那一刻,所有人都矗立在原地,看著忽然撤退的日軍有些不可置信。

    日軍投降?這是在做夢嗎?

    八年的抗戰就這樣結束了?

    胡舟當時愣在原地,手中的衝鋒槍都不知道該指向哪裡。

    周圍的戰友都在各自連長的組織下開始撤退,胡舟反映過來,終於明白這是事實,日軍投降了,八年抗戰,我們勝利了!

    胡舟心中湧動著一股難以言述的熱流,他立刻在人群中找自己的戰友。

    周圍是一張張陌生的臉孔,他抓住身邊的一位軍人,急切的問道:「我是三團八連的,有沒有看到我們連的人在哪裡?」

    被他抓住的軍人滿臉都是血,神色掩不住的激動,喃喃道:「勝利了,勝利了……你說什麼……你是八連的,我好像沒有看見八連的人。」

    人群如潮水般的後退,日軍在轉眼間已經整齊的撤退,戰場上豎起了一面白旗在未散的硝煙中迎風飄揚。

    胡舟被人流擠著往後撤,他不斷四處尋找自己的戰友,老石、黑子、連長,你們在哪裡,我們勝利了,我們不用在打仗了!

    胡舟喉頭哽嚥著一股悶雷,想要放聲大吼,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份喜悅。

    但胡舟沒有看到他的戰友,他跟隨著撤退的人潮退回營地。各連的連長正在清點人數,所有人都整齊的列隊,只有胡舟一個人站在一處。

    這一刻,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胡舟看著周圍各連集合的人群,而三團八連的位置上,卻只有自己。

    最後統計出來,他們這一個加強團陣亡失蹤兩千餘人,而八連,除了胡舟,全部陣亡。

    胡舟覺得天塌了。

    他額頭還在流血,佈滿硝煙的年輕面孔只看的清一雙烏黑的眼珠,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營地,看著其他默默流淚的戰友,雙腿一軟,膝蓋硬生生的砸在土地上,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來。

    胡舟十三歲那年,正是中國大亂的年歲,他的父親是位教書先生,靠給人當西席為生,但到了最後,幾乎連西席都沒得當,後來又相繼遇上了旱災,再加上日本人入關,胡舟的父母在這樣動盪饑荒的年月,就那樣被活活餓死的。

    十三歲的胡舟骨瘦如柴,他沒有田產,也沒有手藝,為了能吃口飯不至於餓死,最終拿上了槍桿加入了當時還不成氣候的抗日軍。

    抗日戰爭這幾年下來,無數人前赴後繼,死了一批又一批人。胡舟或許是運起好,或許是死去親人的保佑,八年!八年的浴血抗戰,他奇蹟般的活到了現在。

    身邊的那些戰友無一不是親如手足,他們好不容易在硝煙中活到現在,眼看離新中國只有一步之遙,卻死在最後的戰場上。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這麼多年,這麼多烽火大夥兒都挺過來了,為什麼這一次,最後一場仗,你們竟然都撇下我走了。

    那晚,胡舟喝了酒。軍隊是戒酒的,胡舟是在當地的農戶家裡弄了一瓶,酒是三五牌的劣酒,這酒不僅劣,也烈。

    這一天晚上,三團舉行了『慶功宴』,當地的老百姓都拿出自己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家家張燈結綵如同過年。

    白天,大姑娘小媳婦們爬上了山坡摘野菜,到了夜晚,將各種野菜擺上桌,軍民同慶。

    胡舟看著營地裡,戰友們正同老百姓們唱著軍歌:

    這是我們的土地,

    這是我們的故鄉,

    我們英勇而堅強,

    我們團結而有力

    我們為祖國的生存而奮鬥,

    服從命令,保衛邊疆,

    聯合民眾,抵抗暴強,

    把自己的力量,獻給祖國,

    完成中華民族的解放。

    嘹喨的歌聲在廣闊的平原上飄蕩,如同一隻輓歌久久不散。

    胡舟喝高了,雙眼浮腫泛紅,他踉踉蹌蹌的走到了昨日的戰場上。

    戰場上荒蕪一片,草木不生。

    天空中掛著一輪猩紅的月,朦朧的月光給四周的景色蒙上了一層詭異的薄紗。

    月已殘缺,如同胡舟此刻痛的快要破碎的心臟。

    場上的屍體已經被處理乾淨,都是就近挖大坑掩埋。

    在那個年代,為了防止屍瘟,戰場上的屍體大多都是挖深坑掩埋,或者直接焚燒。

    這些埋屍坑七零八落的散佈著,直徑至少有六七米,上面填平了土,新翻的土還的泛著猩紅,不知是血的顏色還是泥土的顏色。

    要不了幾年,這裡就會長出荒草,逐漸被人遺忘,再也沒人知道這些消失的英雄,他們曾經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在這片土地上,奉獻了自己一生的熱血與夢想。

    胡舟看著眼前這一個個巨大的埋屍坑,想著死去的戰友,終於忍不住噗通一聲跪下去。他的雙手死死摳著地上的泥土,在一個屍坑旁痛哭不已。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新翻出的土地裡,將猩紅的土地染濕,他覺得這些不夠,他心中的痛完全無法抒發。

    只差一步,就一步。

    新中國就要成立了,兄弟們,你們看到了沒有,小日本投降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活著。

    胡舟在痛苦,他的聲音壓抑而低沉,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孤狼,喉間發出嘶啞的咆哮。

    過往的歲月在胡舟的腦海裡閃現。

    他想起了,在行軍的路上,為了驅趕枯燥的嘹喨歌聲,那歌聲在山間迴蕩,在雪原裡穿梭,在峽谷間震顫,每每讓人鬥志昂揚。

    他想起了無數個與戰友們仰望星空,遙想未來的歲月。

    那些歲月,那些戰火,那些聲音,還如此鮮明的在眼前浮現,在耳邊迴響,而故人卻已經離去。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看到人血就嚇的雙腿發顫,敵人的刺刀來了都無法躲避。

    是身邊的戰友,他們一次次救了自己,為自己擋槍擋彈,將自己從敵人的刺刀推開。

    為什麼,當我已經變強,能為你們擋槍擋彈的時候……你們連一個機會也不給我就這麼走了。

    胡舟的心在流血,那種疼痛到生不如死的感受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就在他哭的昏天黑地時,荒原上忽然颳起了一陣旋風。

    地上的樹葉子打著旋兒被吹起,胡舟被風沙迷了眼,雙眼因為哭泣和風沙火辣辣的刺痛著,胡舟止住了眼淚,感覺眼球如同被石子摩擦一般的刺痛,他不斷用手去揉眼睛。

    身邊的風越來越大,無數小石子被風捲起,打在胡舟的身體上。

    此刻正是初春的夜晚,夜風帶著春寒,讓人的皮膚起了一層疙瘩反應。

    胡舟身體忍不住抖了抖,他感覺跪著的膝蓋似乎被吹起的石頭打了一下,石頭敲在膝蓋骨上,生疼生疼。

    胡舟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頂著旋風眯著眼往下看,這一看,頓時渾身發寒,喉頭發緊。

    只見猩紅的泥土中,一隻慘白的手正慢慢的伸出來,那隻手上佈滿了鮮血,此刻正努力的往外伸,手不斷的抓著胡舟的膝蓋,似乎想要借力爬起來。

    胡舟心臟彷彿一下子被拋上了高空,身上的寒毛一根根豎起,頭皮陣陣發緊,喉嚨似乎被一雙手掐住,連叫聲都發不出來。

    他幾乎手腳並用的往外爬,爬出了屍坑的範圍。

    身後颳起一陣旋風緊跟而來,胡舟脊背發涼,下意識的回身一看,只見那隻手依舊在往外爬。

    慘白的手不斷在土中掙扎,五指求救般的伸向天空,彷彿在做垂死的掙扎。

    它想出來……

    胡舟這些年在戰場上遇到過不少奇怪的事,看多了生人死人,剛才只是被突然嚇到了,這會兒緩了緩勁兒,他雙眼瞪著那隻手,心中忽然升起一絲希望,難道……難道屍坑裡還有活口?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胡舟的心臟噗通直跳,死去的戰友立刻在心中呈現出來。

    還有活口!一定是這樣!

    胡舟打仗這麼些年,部隊就是他家,戰友就是他的親人。

    他本以為自己從此以後又是孤身一人,此時這個想法,讓胡舟幾乎狂喜的想吼叫出來。

    他再也不害怕,頂著那陣迷眼的旋風,用手挖著屍坑,一邊挖一邊叫道:「兄弟,你忍著,我救你出來。」

    胡舟直挖都手都出血,但他生怕動作慢了把裡面的人憋死了,忍著十指連心的疼痛不停的用手挖。

    漸漸的,一具穿著我軍服裝的身體露了出來,腿、身體,手,肩膀,最後,只剩臉上蓋了一層薄土。

    裡面的人大約是消耗了太多體力,隻手和腳不斷的動彈,腦袋卻是動也不動。

    胡舟立刻伸手去他臉上刨去,嘴裡急切道:「兄弟,快,呼吸!」

    誰知剛刨了一把,手上立刻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胡舟抽出手慘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只見自己手中正淌著豔紅的血,食指從中間斷開,隱約可以看見中間白花花的骨頭。

    胡舟痛昏了腦袋,不明白怎麼發生這種事,等他睜開眼時,一張鮮血直流的臉正貼著他的臉,黃色的眼白直勾勾的盯著他。

    那張臉是他最好的戰友,是他熟悉的面孔,此刻卻讓人膽顫心驚。

    老石……

    胡舟的心跳霎時間漏了一拍,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那倒在地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來,腿彷彿僵硬一般伸的筆直,他的臉上沾滿了豔紅的鮮血,後腦勺的地方,一根明晃晃的刺刀在月光下泛著青白的光芒。

    那張青白僵硬的臉上,正逐漸綻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那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被軍刀刺裂的嘴角一直笑到了耳根……

    那已經不是人的表情。

    胡舟的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帶著怨恨,帶著不甘,帶著絕望的嘶吼:「為什麼……為什麼我死了……嘎嘎,你活著,你一個人活著,來陪我,來陪我……」胡舟眼前只剩下那張詭異的笑臉,耳邊彷彿骨頭摩擦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胡舟感覺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他頭顱的腦漿緩緩蕩蕩地滴落到自己的面頰上,胡舟幾乎無法呼吸,鼻尖是一種奇怪的味道,人腦液的味道。

    他想跑,腳卻不聽使喚的打顫,巨大的恐懼讓他幾乎暈倒。

    冰冷的手指掐住了胡舟的脖頸,喉間傳來一陣劇痛,胡舟手腳不停撲打,身體的力量卻越來越弱,肺部因為缺少空氣而發出陣陣悶痛。

    最後,胡舟停止了掙扎,他看著眼前熟悉的戰友,看著他佈滿血液的臉龐,隨即緩緩露出一個笑容,胡舟眼中的淚水不斷滑落。

    他緩緩伸出手,拍在對方的肩膀上,慘笑著用破碎的嗓音道:「我、我不走,咳……我來、我陪你們,老石……大夥兒……你們知道嗎……咳咳,日本人投……投降了……咱們的……咱們的新、新中國……不、不遠了。」

    胡舟忍著喉間的劇痛斷斷續續的說著,他的眼前已經因為缺氧而模糊,恍惚間,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日本人投降了……真的嗎,他們投降了……」

    胡舟知道是誰在說話,他想點頭,他想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逝去的戰友,可惜,他此刻已經一點聲音都不能發出來。

    最終,胡舟的意識一片黑暗,他想,自己也死了。

    意識渙散間,胡舟想,自己的一生太短,也太長。

    自己今年只有二十四歲,卻已經打了八年的抗日戰,八年來,無數人前赴後繼,在這條路上倒下了一批又一批人。這些人中,有自己不認識,卻懷中同樣夢想的戰友,也有日夜並肩生死與共的兄弟。

    他這短短的一生,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

    能死在最後一場戰役中,能死在新中國的路上,夠了。

    兄弟們,帶我走吧,我願意跟你們一起。

    胡舟終於完全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醒來時,胡舟在營地裡,他已經被重新編排進了四連。四連的連長黑著臉罰他跑步,據說他喝醉了倒在戰場上,還在埋屍地上到處亂寫。

    跑完步,胡舟頂著烈日又到了那片戰場,他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手指,為什麼自己安然無恙?難道昨晚那是夢嗎?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還活著?

    胡舟到了那片埋屍地,他踉踉蹌蹌搜尋著昨晚那個屍坑,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個猩紅的大坑上。

    潮濕的紅色泥土上用手指寫了一排字:活著,替我們看新中國。

    胡舟流淚了,男兒的淚水如泉湧。

    那字他熟悉。

    他想起了昨晚那人的臉,想起了那人不甘的、怨恨的咆哮。

    胡舟砰的一聲跪下,伸手緩緩撫摸著那猩紅的泥土,半晌,猛的仰頭大吼:「我會活下去,兄弟們,放心吧!」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再孤獨。

    即使故人都已經遠去,但他們的夢想與熱血,從未離開。

    後來,胡舟又相繼參加了朝鮮戰役、淮江戰役,在無數個生死關頭,他都默默唸著自己在屍坑前立下的誓言,為了見證弟兄們的新中國,活下去!

    胡舟老人跟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正是清明。

    他穿著藏青色的中山裝,即使已經年近八十,脊背依舊堅挺。

    他的手中捧著一束金色的菊花,不是在花店裡買的,而是早晨爬山時摘的。

    那一束野菊還含著露水,在晨風中搖曳。

    老人家望著眼前的紀念碑,目光看著上面一幅幅戰爭的浮雕,許久,才將手中的菊花放到了紀念碑前,緩聲道:「老石,我又來看你們了。你們也別嫌我天天來煩你們,過兩天我就要走了,兒子要搬到京城去,我去給他們帶孩子,以後看你們的時間就少咯。不過,除了**閱兵那年,我好久沒去過北京了,現在咱們中國發展的很好,幾位國家領導人很廉潔,只是日本人到現在還不願意承認侵華的事實,唉,人老了就是有些囉嗦,你們放心,我身體還硬朗的很,你們要想跟我一起練槍,還得再等上幾年……」

    我站在一旁,看著老人旁若無人的對著紀念碑聊天。

    他滿頭的銀絲在晨風中顫抖,他蒼老的臉上流露著笑容。

    有些人,即使死了也會被永遠銘記。

    沒有人知道六十年前的四團八連死在何時何地,沒有人知道里面有一個綽號叫老石的人,也沒有人知道,六十年前,在那個充滿了戰火的貧瘠年代,他們的情誼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時間,即使遠去多年,依舊能與逝去的故人笑談古今。

    沒有人記得,但胡舟記得。

    過了幾天,胡舟老人真的去了北京,我也再沒有見過他。

    清冷的紀念碑前,少了一位每天獻花的老人,少了他的故事,於是,我也去的少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6:53
續9:昆侖狼窟

第一章 失蹤

    一切都明白了,即使還有不明白的東西,對於我來說也已經不重要。

    我現在不渴望去揭開那些秘密,唯一的念想,只希望我身邊活著的人能夠得到安寧。

    接下來,還有漫長的十年需要我走下去。

    最近盤口裡的事情都交給了王盟,他也慢慢上手,每天干勁十足,雖然不指望他像潘子那麼能幹,但能為我分擔一些已經不錯了。

    我的小鋪子裡新招了個看店的,叫趙旺,性格比王盟老實很多,穿著白T恤牛仔褲,熱情開朗,而且很好學。

    對外,『三叔』雖然說出去旅遊考察,暫時將產業教給我打理,但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料,那些東西我駕馭不了,況且,三叔再也回不來了,如果他能回來,早該現身了。

    想要保住現有的產業,只有兩條路,一是請我二叔出面打理,只有他那種老狐狸才能駕馭這些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二是抓緊漂白,否則以我的能力,早晚要踩到雷子。

    店舖二樓是我的休息室,出門散心的時候忘記帶手機,一打開房門,黑漆漆的屋內就升騰起一團綠朦朦的慘光,綠光在黑暗中閃爍幾下,滅了。

    我反應過來,是手機的屏幕燈光,立刻打開電燈,屋內頓時雪亮。屏幕顯示來了一條信息,發信人是兩個字:胖子。

    這一個月,我給胖子過幾個電話,對方提示暫停使用。胖子人在巴乃,沖電話費不方便,於是我往他卡里充了兩百塊錢,又打了幾次,都是關機,於是只能打巴乃村裡的電話,向阿貴詢問胖子的情況。

    阿貴說還是老樣子,胖子每天發呆出神的時候居多,雖然看不出多大的悲痛,但整個人就跟失了魂一樣,看來他還沒能從雲彩的死亡中走出來,我本想過段時間去巴乃看他,沒想到此時卻收到他的信息。

    信息的時間顯示,短信發過來才不到一分鐘,現在是下午的七點二十分,信息裡只有五個字:天真,看新聞。

    胖子不是看新聞的主,新聞聯播跟他一向八竿子打不著,況且我認為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況,也看不進新聞,那麼他是想告訴我什麼?難道出什麼事了?

    我立刻回撥過去,這一次電話顯示無人接聽,我又連撥了幾分鐘,直到手機都開始發熱,胖子也沒有接電話,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打開電視,新聞聯播剛剛開始,開頭是幾位領導人的訪談新聞,我耐著心看了十多分鐘,鏡頭忽然一轉,冒起了濃濃的黑煙。

    這是在直升機上拍的視角,下方的山林裡,黑煙滾滾,烈火熊熊,配合著主持人的播報,我的背上立刻透了一層冷汗。

    廣西十萬大山,起了山火。

    在直升機上的鏡頭移的很快,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但魚鱗形的山勢我還是立刻認出來,正是巴乃到張家古樓一帶,而且山火還在大幅度蔓延。

    現在正是夏季,山火頻繁,不足為怪,但偏偏起火的地點卻如此巧合。

    是巧合?或者……是人為?

    關鍵是胖子,他一向不是繞彎的人,如果他想告訴我巴乃的情況,會直接打電話給我,而不是發一條短信,並且不接電話,除非他現在接不了電話。

    一瞬間,我有一種渾身發寒的感覺,隱隱覺得,這是一個不好的開端,非常不好。但現在的情況,我必須要去巴乃一趟,當即連夜收拾了包袱,又趕上了去廣西的路。

    臨時火車票不好訂,轉了兩趟火車才到,有搭乘汽車進山,到達巴乃時,已經是三天後。

    村子裡很熱鬧,古樸的青石板上擺著流水席,在場的人大多穿著消防隊的衣服,還有穿綠衣服的雷子,我不想跟這些人接觸,躲著人群進了阿貴家,家裡沒人。

    村子裡的人都忙著熱火朝天,到處是走動的警察和消防隊員,我不敢有其他動作,耐著心等阿貴回來,望著屋裡熟悉的擺設,思緒不由自主的就回到一年前,一時間大腦有些隱隱作痛,乾脆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到了下午,阿貴才一臉煤黑的進屋,他一見我,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老闆,你終於來了。」我察覺到不對勁,聽這意思,他早就知道我回來。

    我問:「你在等我?胖子呢?」阿貴一邊給我倒水,說:「胖老闆三天前進了山,走的時候,他跟我說如果你來找他,就給你看樣東西。然後當天晚上山裡就起了山火,胖老闆一直沒回來過。」

    胖子又進了山?而且還一直沒出來?他娘的,找死嗎!我忽然想到一層,胖子一進山,山裡就起了大火,難道……那把火是胖子放的?

    我越想越有可能,以胖子的脾氣,放把山火絕對做的出來,但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在放火以後,他還給我發了信息,他是想告訴我什麼?

    胖子不是會把事情搞這麼複雜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有什麼原因,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一個人進山?我一開始曾懷疑過,那把火會不會是山裡那個『張起靈』放的,他所逃避的組織已經毀滅,他是不是想通過這把火把過去的一切都燒燬?

    但按如今的情況來看,這把火很可能是胖子放的。

    我忽然覺得頭痛起來,這種痛自從潘子幾人死後就一直存在,直到悶油瓶離開,這種痛才慢慢淡下來,我一直在等待,放下了過往的一切,等待那個十年之約,可是現在又痛起來。

    揉了幾下太陽穴,我問:「胖子留下的東西呢?」阿貴從房間裡拿了一個木盒子,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是巴乃姑娘們的梳妝盒,裡面放著髮夾等一些小玩意。阿貴只有雲彩這一個女兒,雲彩死後,胖子住進了雲彩之前的屋,雲彩的這些遺物都被胖子接手了。

    木盒是黑色,粗糙的手藝,沒有什麼花紋雕刻,只上了一把小鎖。阿貴拿了鑰匙將鎖打開,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盒子裡會是什麼?如果不是胖子留給我的,我甚至聯想到裡面裝的可能是屍蹩。

    阿貴說:「胖老闆對雲彩沒話說,可惜那些挨千刀的……」他罵的是殺死雲彩的人,但我還是隱隱看到了阿貴眼神中的怨憤,他不僅恨殺死雲彩的人,還恨我們,因為我們的到來,使得一切的變了。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打開盒子時,我做了足夠的心裡建設,但盒子裡的東西還是讓人錯愕。

    盒子裡裝的是一片碎衣角,看不出屬於衣服的哪個部分,裂口處線巾密佈,顯示不是被剪下來,而是被人用蠻力撕下來的。

    阿貴在旁邊看著,也覺得奇怪,說:「胖老闆留的是這個東西?」

    我心中疑團更大,這完全不是胖子的風格,如果他事先預料到什麼事,想通過這種方法傳遞給我,那麼他至少會在上面寫幾個字,或者直接留一封信給我,或者直接打一通電話告訴我。但他什麼都沒做,除非,這些事情他做不到。

    一個人想傳達信息,卻無法打電話,無法寫信,只有一種可能,他被囚禁了。但胖子顯然沒有被囚禁,那麼是因為什麼?難道……他被人監視了,一舉一動都被人收錄下來?

    我將衣角捏起來,盒子裡再沒有別的東西,看來胖子給我的東西確實就是這片衣角。衣角上面的紋路是密密麻麻的刺繡,巴乃漢子的衣服上,都有這樣緊密結實的刺繡,但上面的刺繡完全已經看不出原型,我又找了幾遍,希望能看到胖子留下的字跡,但是什麼都沒有。

    我問阿貴:「村裡最近有沒有來什麼人?」

    阿貴搖頭,說:「我們這地方又不是旅遊景點,窮鄉僻壤的,除了你們這些人,誰還會來。」說到這裡,阿貴頓了頓,道:「不過之前出門打工的小夥子們,好幾個都結伴回來了,他們拉胖老闆喝過幾次酒,然後胖老闆那天回來,臉色就很不好。」

    胖子雖然不拘小節,但他幹的行當最是小心謹慎,還沒到跟不認識的人一桌喝酒的程度,我之前跟阿貴打電話,阿貴的描述是胖子失魂落魄,胃口不佳,瘦了十多斤,更別說喝酒。

    那麼問題就出在這兒。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5-6-23 18:07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6:54
第二章 圍攻

    我問:「那幾個回村的都是些什麼人?現在還在村子裡?」

    阿貴搖頭:「沒,發生山火的那天就回城裡去了,老闆,你難道是懷疑那些人?」我看阿貴緊張的神色,顯然已經被下怕了,不希望村裡發生什麼事。我想了想就衝他搖頭,說:「不是,我得好好想想。」

    當晚我在阿貴家休息,住的是胖子的房間,將房間整個翻找了一遍,也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床頭的地方,我發現了胖子的夾包,裡面有身份證和兩張銀行卡以及幾張紅票子,顯然,胖子走的很匆忙,或者,他即將要去的地方用不到這些東西。

    想了半宿,我覺得還是要進山看一眼,山火已經撲滅的差不多,等消防隊一走,我就進山。在阿貴家待了兩天,消防隊的人才撤完,當天下午,我就收拾了東西進山,這一次獨自一人,沒有人隨行。

    沿途的樹木大多被燒的發黑,山體成片成片的裸露,一路過去完全不見任何蹤跡,兩天後,我到達了那個湖邊。經歷過一場大火,湖邊堆滿了焦枯的黑樹幹,水位下陷,已經找不到任何痕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是連根毛都找不到,難道胖子進山後莫名其妙消失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他會不會又去張家古樓了?

    這個想法讓我心中鼓跳起來,要不要再進古樓一趟?可是自己現在什麼裝備也沒帶,進去不等於找死?但如果胖子真的一個人進去了,那恐怕凶多吉少,我能放著不管?

    但眼下沒什麼證據證明胖子進了古樓,一切都只是我憑空猜測,自然不能貿然進去,接著,我沿著進張家古樓的那條道沿途搜索,沒想到還沒走出幾步,就在湖邊的石堆裡發現個東西。

    胖子的翻蓋諾基亞嵌在石縫裡,屏幕是黑的,我試著開機,居然成功了。手機亮起後,我在已發短信中看到了胖子給我的信息,隨後又翻看了一些手機文件,一張照片忽然跳了出來。

    這款手機像素不高,胖子對手機的要求就是要耐摔和信號好,用他的話說,在斗裡再好的手機沒信號也是白搭,要一摔就破,恐怕連個收屍的人都聯繫不到。

    那張照片是在阿貴家拍的,是一張自拍照,胖子坐在凳子上,面無表情的盯著手機鏡頭,屋內的燈光晦澀,背景是木質的牆壁,牆上的窗戶是開著的,後面是漆黑一片。顯然,這張照片是在晚上拍的,可惜,胖子這款手機雖然耐摔,但還是老技術,沒有照片時間顯示。

    這張照片比較模糊,再加上手機屏幕較小,分辨起來更困難,但在這裡發現手機,證明胖子確實來過這個地方。他來這裡幹什麼?不可能是懷念張家古樓裡的粽子,如果他真的又去了張家古樓,那又是什麼原因?

    想到胖子可能進了樓裡面,我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潘子臨時前的景象浮現在腦海裡,一股冰涼的感覺從腳底冒起,定了定神,我沿著進入張家古樓的路線前進,這條路上到處都是燒焦的樹木,黑漆漆一片,空氣中散發著木材燒焦的味道,如同張牙舞爪的鬼怪,行走其中,彷彿這些樹木下一刻就會化為妖怪衝上來。

    我越往前走,心中越是害怕,以為在這個地方,身邊總是有幾個人,而現在,在這莽莽山林中,卻只有我一個活人。

    此時天還未入夜,但太陽被厚厚的陰雲蓋的嚴實,林間不透一絲陽光,四周都是燒焦的樹木,更顯的陰暗。我越走越覺得冒冷汗,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離了悶油瓶和胖子你還不能活了,真他媽窩囊。想著想著,我就挺直了脊背,身上雖然沒帶火器,但好歹帶了一把短刀,於是握在手裡給自己壯膽。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前方的路突然斷了,此時已經走近了兩山中的夾角,只有幾米寬的溝壑可以通行,偏偏一場山火過後,兩山上粗壯的樹木全都滾到了溝壑裡,碼起了幾米的木炭堆。

    這些木炭沒被火燒透,外面一層一抹就掉黑渣,裡面卻是結實的樹窨,由於是自然落體,碼的橫七豎八,我放下背包踹了十多腳,累的渾身臭汗,那堆焦樹幹只微微挪動姿勢,路依舊被封的死死的,最後,我只能爬過去,從頭到腳蹭的漆黑,誰知一上去,幾乎把我嚇趴下。

    幾十點綠光忽然從黑暗中亮起,幽幽的閃著古怪的寒芒,一閃就消失。一眼望過去,整條峽溝都被焦木封死,木頭的空隙間蜷縮著十多個漆黑一團的東西,猛然看去,已經與周圍的焦木混為一體。

    那十多點綠光亮起後,我才認出是十多條猞猁,它們顯然被山火禍害的不清,一身褐色的斑點裝被燒的精光,露出裡面粗糙的皮膚,空氣中隱約有種肉燒焦的味道。

    一瞬間,我腿的軟了,下意識的抓住手中的砍刀,瞟了一眼,忍不住罵娘,我來的時候沒想到會再進山,什麼裝備都沒有準備,因此進山時找阿貴要了一把柴刀,一路上也沒用到過,現在一看,竟然連刀口都卷刃了,他媽的,這刀連魚都宰不死,充其量能把魚砸暈。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磨蹭聲,那十多只被燒光毛的猞猁瞬間齊刷刷的從木頭縫裡站起來,所有的綠光瞬間集中在我身上。

    我此刻正站在四米高的木堆上,身後懸空,被嚇的後退一步,頓時栽了下去,整個人都摔懵了,手腳在地上瞎撲騰,掙紮著爬起來,顧不得胸腔裡的悶痛,抓起旁邊的包袱就開跑,於此同時,身後傳來了凌厲的風聲,連同似狼非狼的低嚎。

    猞猁一向是靠偷襲捕獵,這一次山火燒跑了大量動物,這十多只顯然被餓的狠了,放棄了偷襲的習慣,直接追了上來,一般來說,發生山火後,山裡的動物都會進行大規模的遷移,直到山裡重新長出樹木才會回來,這十多只猞猁寧願被燒光了毛也沒離開,而是跑到離湖最近的山溝裡,顯然是來避山火的,不出所料,估計已經餓了三天三夜,我他媽的是自己給人家送上門了。

    沒跑出幾步,就感覺身後傳來一陣腥風,好歹這幾年練的身手還在,我下意識的一蹲,隨後一個就地打滾翻了出去,剛一抬頭,一根黑漆漆的爪子舞了過來,我駭的往後一退,還是中招了,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滿嘴都是血腥味。

    他娘的,還好沒劃到眼睛,這下毀容了。

    緊接著,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就鋪了過來,此時我整個人倒在地上,唯一的武器就是那把捲了刃的刀,只能本能的揮舞著鐵刀砸過去,這一下剛好正中那東西的眼睛,一陣辛辣的熱液噴了我一臉,耳邊瞬間響起了一陣哀嚎。

    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還沒看清形勢,又是兩隻撲了過來,那一刻,我覺得自己這一次死定了,一個人面對著十多只猞猁,這一次沒有悶油瓶的金剛指,沒有胖子的衝鋒槍,我無邪此刻就是一個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心中升騰著一股絕望,身體卻先我一步做出了反應,幾年的鍛鍊,躲避危險幾乎成了一種本能,我下意識的又一個打滾,這一次,我滾到了湖的邊緣。

    一撲落空之後,十多只猞猁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逐步逼近,我手中的砍柴刀已經扔了出去,瞬間的喘息機會讓人的求生意志爆發出來,我一邊緊盯著那些步步逼近的猞猁,一面翻找著背包,錢、香菸、牛肉乾……對,牛肉乾。

    我從來沒發現自己開包裝袋這麼順手,幾乎一秒的時間就將壓縮牛肉袋撕開,掏出裡面的醬牛肉塊朝遠處扔過去,王老五醬牛肉的魅力小哥都抵擋不住,他每次倒斗的背包裡都放著這個,我不信你們這幫畜生不動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6:54
第三章 他們

    醬牛肉扔出去後,有一隻猞猁迅速竄了過去,鼻子嗅了幾下,隨即叼起牛肉就跑的沒影,剩下的猞猁卻依舊紋絲不動。

    瞬間我就傻住了,按我的想法,醬牛肉的香味至少也能暫時把它們引開,誰知道這幫肉食動物這麼有紀律性,居然不爭不搶,霎時間,冷汗刷刷的流下來,我再一次看了眼自己的背包,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裡面全是他媽的吃的喝的,我以為自己對悶油瓶出門必帶凶器的習慣已經貫徹到底,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出叉子。

    完蛋了,胖子,你別玩失蹤了,小爺這一次找不到你了。悶油瓶,你在青銅門裡好好呆著吧,呆他個十年二十年,老子馬上就要掛了,接不了你的班了。

    不行,我無邪是什麼人,汪藏海設計那麼多機關粽子都沒搞死我,我要死在這裡,將來在下面,怎麼有面目見潘子他們,恐怕汪藏海都要被我氣活,他娘的,輸人不輸陣,拼了。

    順手抓起身邊的一塊山石,我猛的站起來,誰他媽的敢上,我先砸死它,拉一個是一個。

    似乎沒料到我會反抗,原本步步逼近的猞猁忽然齊齊停住腳步,隨即後退一步,竟然自動讓出了一條道路。

    這是什麼情況?我下意識的看向道路的盡頭,瞬間渾身冰涼,頭皮一陣發麻,遠處的一顆燒焦的古樹下,一個黑色的人影突兀的站立著,消瘦的身形,下榻的肩膀,如同被吊在樹下,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起來。

    瞬間,我的喉頭發乾,是他!

    他為什麼再這裡,迫害他的組織已經滅亡,他為什麼還躲在山裡?對了,或者他根本不知道山外的消息,難怪這些食肉動物這麼有紀律,原來就是他飼養的那一批。

    我站著湖邊,手腳僵硬,遠處的人一步三搖的向我走過來,彷彿隨時都會栽倒,空氣中隱隱透著一股血腥味,很濃重,似乎不是我臉上的血。

    等到他走近時,我被眼前的景象幾乎嚇踉蹌,向我走來的幾乎不是個人,不是指他融化的臉,而是他身體的傷,他的身體上是密密麻麻的彈孔,血凝結成塊狀佈滿傷口,讓我想起了被胖子槍擊後的粽子。

    他被融化的面頰上只看得見眼睛,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向我走過來,他的一隻手上,還捏著我扔出去的醬牛肉,身後跟著那隻猞猁。

    於此同時,他開口說話,聲帶彷彿被人撕裂,發出破布一般的聲音,他只說了一句:「他們回來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最後,手裡握的醬牛肉掉在地上,整個人直直的倒下去,腦袋擱在石塊上,漸出更多的血。

    下一刻,我已經衝了上去,將人扶坐起來,那張詭異的臉上表情是僵的,瞪著眼望著天空,彷彿看到了極其恐懼的事情,我顫抖著手摸了摸他的脖頸,身體已經冷了,冰冷。

    那一瞬間,我也忍不住倒在地上。

    雙腿發軟,不爭氣的打顫。死了,又一個人死了,眼前的人也叫張起靈,曾經冒充過悶油瓶參加那次考古隊,如今,那隻考古隊唯一的生還者死了,滿身的彈孔,顯然不是普通人所為。

    我以為一切已經結束了,但是……又有人死了。

    到底是誰!

    他們……他們回來了。他們指的是誰?

    胖子的失蹤也跟他們有關係嗎?顯然,在這裡已經找不到答案,那群猞猁沒有向我進攻,它們圍著這個『張起靈』的屍體,喉間發出低低的咕嚕聲,許久,最為壯碩的那隻猞猁發出一聲低吼,其餘的猞猁離開了屍體,在領頭猞猁的帶領下,飛快的融進了黑暗。

    它們的主人死了,它們終於可以離開。

    天色完全黑下來,我在湖邊升起火堆,簡單的處理了臉上的傷口,對著倒影看到臉上的三道紅痕,忍不住想如果悶油瓶和胖子看到會怎麼樣,胖子肯定會嘲笑自己,天真無邪同志,胖爺不再身邊,你連自己的小白臉都保護不了吧。悶油瓶會說什麼?想了想,想不出來,大概我長成豬頭他都不會有反應。

    隨後,我將屍體扔進了湖裡,這湖中沉睡著一支考古隊,當年他們的人殺了這支考古隊頂替,如今他沉入湖底,算是瞭解一段孽債。

    顯然,這片山林出現過一批神秘人——他們。

    他們追殺『張起靈』,胖子的失蹤跟他們也必然有著密切的關係,如果胖子也和這個『張起靈』一樣被抹殺了呢?胖子是那麼容易死的人嗎。瞬間,一種寒意貫徹全身,我拿出胖子的諾基亞,不死心的想找到其他線索,當我翻開屏幕時,原本的古董瓷盤壁紙變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人影似乎被什麼封住,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個影影約約的影子。

    盯著手機屏幕,我感覺自己的冷汗瞬間濕透全身,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那竟然是一隻密洛陀!難道胖子又進過張家古樓!看著手機上那個鬼影,我的大腦混亂成一片,這張照片我在找文件的時候沒有發現,顯然被藏的很隱秘,而手機又忽然將照片變成屏紙,顯然是提前設置過。

    我看著面前的火堆,開始進行推測。胖子又去過一次張家古樓,並且拍下了這張照片進行加密,將手機進行設置,使得手機在某個特定的時間裡將加密的照片變為屏幕,讓人一眼就能發現。

    手機出現的地點是在這個湖邊,也就是說,胖子從張家古樓出來後,將手機留在了這裡,那麼他本人很可能已經不在這裡。留下這個手機作為訊息,顯然是想傳達給我。

    一塊布料,兩張照片,胖子究竟想告訴我什麼?他為什麼要去張家古樓?

    我心中一驚,一個隱隱的猜想忽然跳出腦海,或許並不是胖子自己去的……而是有人逼他去的,這個人是誰?是『他們』?躺在石灘上想了半宿都不得要領,將近凌晨時才模模糊糊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包袱回程,既然確定胖子已經不在山裡,那也沒有找下去的必要。回到阿貴家時,中斷的手機信號變為滿格,我正打算給王盟打個電話問鋪子裡的情況,手機就響起了。

    來電人居然是我二叔。二叔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也只在逢年過年才會打電話,大多數都是我這個晚輩打過去的問候電話,他這時候突然來電,難道出什麼事了?

    接起電話,我說:「喂,二叔。」

    電話另頭的聲音有些低沉,二叔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入耳裡:「老三把盤口教給你,你就這麼給他看家的?」二叔向來不管三叔的產業,雖然我接手之後,一門心思想著漂泊,導致生意差了不少,但也沒到敗家的程度,他這時候打電話來,難道我犯什麼錯了?仔細一想,自己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中規中矩的好像沒什麼大過,不由陪了聲笑,道:「二叔,我這不有事在忙嗎?我哪裡出了岔子,您老人家只管說,我聽著,一定照辦。」

    二叔氣的發笑,半晌,沉聲道:「打你電話一直是連接不上,你跑什麼地方去了?」

    我不敢告訴他自己又到了巴乃,隨口扯了個謊,說胖子一年來心情不好,我找他去旅遊,在廣西的山區度假,可能山區信號不好,這不一回來就接到您電話了嗎。

    說完,我又問:「二叔,到底出了什麼事?」

    電話另頭一陣短暫的沉默,隨即道:「有一封你的急件。」

    我說:「誰寄來的?是生意上的事?」

    二叔嗓音發悶,聲音變得有些急切,道:「總之你馬上趕回來,這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聽他的口氣我就覺得不對勁,如果是生意上的事,大可不必這樣遮遮掩掩,二叔是爺爺的兒子裡出了名的穩重,能讓他這樣遮掩的東西,必定不尋常。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6:56
第四章 神秘來信

    本打算在阿貴家在打探一下,當下掛了電話後,在阿貴家吃了飯就背包袱走人,臨走時我把自己電話留給他,順便給了些錢,讓阿貴一但有胖子的任何消息,務必回電話給我。

    出了山區,正好有當天的機票,坐上飛機晚上八點就回了杭州,現代的高科技就是好啊,想起前幾次都是趕火車轉汽車,一路上顛的腸子都打結的慘狀,不由苦笑,我他娘的,當初是為什麼啊!剛出機場,一輛黑色的奧迪就停在我跟前,來的突如其來,嚇了我一跳。

    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我有些警惕的盯著眼前的奧迪,這是老款的奧迪A6,剛出來的時候也值一百來萬,現在市面上已經沒的賣了,反而成了某些車迷的熱點收藏品,外形方正低調,如果不是前面的四個環,沒人會把它跟以車型美觀的奧迪聯繫在一起。

    車窗緩緩搖下來,裡面露出一張精瘦的人臉,高凸的顴骨,眼神銳利的盯著我看,這人我不認識,光是他的眼神我都覺得不簡單,這幾年我大大小小的人物也見過不少,眼前的人不一般。

    沒等我有所反應,車裡的人沉著聲開口:「二爺讓我來接你,上車。」車門被他從裡面推開,我上了車,心中更加疑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一封急件,會是誰寄給我的?

    開車的人面無表情,一路無話,我跟二叔見面的機會少,在我映像中,二叔是個奢華的人,但他的奢華並不顯眼,大多數時候穿著白色或藏色的唐裝,只有出門的時候才換點正常的衣服,他的住處是我爺爺的房產,現在翻成了一棟白色小別墅,爺爺的三個兒子裡,我爸老實巴拉,我三叔一身草莽氣息,就我二叔,年輕的時候據說禍害了不少姑娘,擁有大家的貴族氣息,後來大概是太顯眼,被我爺爺教育過,打那以後就低調的很。

    我們吳家的根在長沙,因此二叔也很少離開長沙的地界,在杭州有一處小房產,只有一個鐘點工會定期去打理,我偶爾會幫忙看一下。車子七彎八拐,駛進了南區的一片老舊筒子樓,這片老房區本來快要差遷的,但有人提議要保留時代特色,兩撥人馬爭來爭去,那些老樓到現在還林立著。

    不多時,低調的老奧迪停在了巷道口,那人下了車,走在我前面,快步在前面領路,我心道,這條路小爺我比你熟。突然前面的人轉過頭,凌厲的目光瞪了我一眼,皺眉道:「二爺等急了,你快點。」我這一天折騰的夠嗆,走了一天山路,接著馬不停蹄的訂機票,在飛機上喝口水還不小心打翻了,我這是造的什麼孽。

    心情鬱悶的跟著他後面,樓道里黑漆漆一片,密集的筒子樓住的人已經不多,零零星星透著燈光,二叔的房子就在一樓,我一進去,桌子上擺了幾個菜,二叔正坐在位置上抽菸,穿著家居的白色唐裝。

    我進門叫了聲二叔,他抬起頭,衝我招手,道:「先坐下吃飯。」身後的黑面神直接將門關上,末了上反鎖,我一下就覺得氣氛不對勁。

    我坐在二叔下首,二叔把抽了半截的煙滅了,對黑面神說:「老雷,坐吧。」黑面神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轉身走到牆邊,將窗簾拉的嚴實才坐下。

    一年前,二叔到張家古樓救我的那次,帶的都是身邊的好手,當時也沒見到這個老雷,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瞧見我打量的目光,二叔開口道:「老雷是我年輕時認識的合夥人,二十多年沒見了,現在暫時跟我一起。」一起幹什麼二叔沒說,總之這個叫老雷的黑面神挺不客氣的,坐下後就自己拿筷子吃飯,比我還自在。

    我給二叔倒了杯酒,完了又往老雷面前添一杯,看二叔對他的態度不俗,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著也得給二叔面子。他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伸手將酒杯往二叔面前一推,接著又面無表情的埋頭吃飯,我瞪眼,這、這他娘的什麼人啊?操,他是小哥的親戚吧?

    二叔擺擺手,道:「老雷喝不了酒,先吃飯。」席間,二叔跟我聊了些家常,問我對於盤口以後的計畫,我將自己心裡想的和盤托出,他沉吟道:「老三的事情我不管,不過你想漂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手下那些盤口的人絕對會反。」這事兒我也想得到,古董明器這行,真正賺錢的交易都是在私下裡,那些真正的好東西都是不允許金錢交易的,如果要做明面上的生意,盤口至少得縮水五成,但如果不這麼做,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沒準撐不了十年,就得進牢裡蹲著。

    這裡面水太深,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充其量有點小錢,如果不是這幾年的經歷,我是個看殺雞都會起雞皮疙瘩的人,能管好我自己的鋪子就已經不錯了,要接管三叔的整個產業,我自認沒那個本事。

    苦笑一聲,我敬了二叔一杯酒,道:「二叔,不是侄子不爭氣,您從小看著我長大,我是什麼貨色您清楚,如果您真不管堂口的事兒,三叔的心血遲早得毀於一旦,您就當幫幫我,再怎麼撒手不管,也得給我支個招兒。」

    二叔喝了酒,聽的直皺眉,道:「跟你爸一個德行。」說完,忽然頓了頓,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你是什麼貨色我確實清楚……」說到一半又打住,轉移了話題,跟我聊起家常。

    一頓飯吃的不緊不慢,我心中沒底了,看二叔的樣子,不像是著急,於是試探道:「二叔,您這麼急著叫我回來,那信呢?」

    這時我們也吃的差不多,聽我這麼一問,他放下筷子,擦了嘴起身道:「你跟我過來。」我跟他進了書房,這間書房有點寒顫,跟二叔的小別墅一比就跟貧民窟似的,右邊靠牆一列書櫃,挨窗的位置放著一張脫漆的窄木桌,他拿出兜裡的鑰匙,打開抽屜抽出一個白色信封遞給我,道:「你自己看。」

    我以為二叔已經事先看過,否則也不會這麼急找我,沒想到這信居然是沒拆過封的。

    這個不是什麼快遞急件,而是最老舊的那種黃紙信封,封口用膠水黏著,上面寫的收信地址是我的鋪子,寄信地址上寫著:南尾路老教宿舍1棟303,看來是本市寄出的,寄件人名稱沒有寫,但在信封的顯眼位置寫著這樣幾個字:無邪親啟。

    顯然,這封信指明是要我來看,因此二叔一直沒有打開,此刻他也正緊張的盯著我手中的信封。

    這封信本來沒什麼特別,但我一看信上的字跡,瞬間明白了二叔如此緊張的原因。看著上面熟悉的自己,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真他媽疼!

    但這字跡我絕對不會認錯,做搨本生意的,對於筆記有犀利的辨別能力,這字體……這字體竟然是三叔的字跡!

    我張大嘴,抬頭看二叔,只見他正死死的盯著我手上的信,道:「大侄子,快看老三寫的什麼……他娘的,這小子還活著!」

    我腦海裡一片混亂,西王母國分散後,三叔至今未歸,已經接近一年的時間,他當時還被野雞脖子咬傷,再加上那批留下來照顧他的人,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我幾乎對三叔的生存已經不抱希望,而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信件,頓時讓我的腦袋裡七葷八素,首先是巨大的喜悅,隨即而來,便是更深的疑惑……三叔如果還活著,為什麼不出面?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時間,我心中亂成一團。二叔見我這樣,嘆了口氣,道:「你這麼盯著它也看不出什麼。」我反應過來,趕忙撕開封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6:57
第五章 真相

    一打開信封我就發現不對勁,這封信被人開過。開信的人很小心,封口處並沒有被撕裂,但信上有一層發黃的老膠,顯然是很久之前打開過,我和二叔對望一眼,二叔微微搖頭,道:「你家的新夥計拿給我時就這樣。」

    這是一封長信,寫了好幾張紙,是三叔的筆記,內容如下:

    我是你三叔,是吳三省,不是解連環。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意味著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謎題,我將最重要的幾個跟你講清楚。

    第一點是關於老九門的事情。第二點是我和文錦的事情。第三點是關於我和解連環的事情。你心中的其他疑惑,我知道的,會全部告訴你。

    老九門的事情,要從上世紀60年代說起,俗話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古物交易這東西,只有盛世才能有好價錢,但三十多年前,中國正是窮的叮噹響的時候,依舊有不少人靠倒明器過活,南派發丘,北派摸金,還有各種散盜橫行,那時候的古貨,大多賤賣到國外,隨著國際局勢穩定,老九門形成了最初勢力,這股勢力中,以上三門的張大佛爺為首。

    如果要真細說,老九門應該算是八門,張大佛爺那一門雖然是做同行買賣,但後來轉入政治,完全脫了行當,後來的八門一直牢牢的掌控在張大佛爺手中。

    最初我也不明白張大佛爺勢力發展為何那麼快,後來我自己琢磨很久,也明白過來。

    其實,你也能琢磨過來。自古以來,那些身處高位的帝王,幾乎都做過求長生的事情,越是開國帝王越執著,歷史上的秦始皇、漢武帝、明太祖,說來數不勝數,即便是那些不成氣候的皇帝,也沒能例外。

    老九門就捲入了這件事情。扶持張大佛爺的是當時在中國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具體是誰我不知,即便猜到了也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他一翻手,就能老九門全數滅掉,但他沒有,他不僅扶持了張大佛爺,還將巨大的權利交付給他,使老九門牢牢的掌握在張大佛爺的手中,因為張大佛爺,是這個世上唯一可能找出長生秘密的人。

    我們姑且稱呼他為『領袖』,『領袖』控制張大佛爺尋找張家人長壽的秘訣,而張大佛爺控制老九門盜掘古墓,由此展開了史上最大的考古活動,但那一批人失敗了,因為他們在尋找的過程中產生了分歧,一派人背叛了張大佛爺,認為老九門參與政治,他們就是二月紅、吳老狗、黑背老六和齊鐵嘴,他們的背叛,受到了組織的抹殺,除了我們吳家,其餘三家都銷聲匿跡,你爺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我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把吳家保了下來,但倒斗這一行,他不打算我在攙和。

    後來的事情你知道,我因為早年遇到陳皮阿四,學了一身倒斗的本領,反而重新被組織盯上,經過上一次的失敗,組織將目光鎖定在老九門的第二輩,但這時候張大佛爺已經去世,組織根據張大佛爺留下的信息,進行了一次名位『張起靈』的計畫,他們的目的是要尋找出張家的族長,通過他獲取長生的秘密,在『張起靈』計畫還在進行的過程中,領袖就去世了,但依舊有人繼承了他的計畫。

    繼承他計畫的分為兩派,一派是原組織,一派是被組織利用過的裘德考。

    我想你看到這裡,應該已經猜到那位領袖是誰,但是我希望你忘掉,徹徹底底的忘掉。

    除了以上兩派,還有第三派,老九門。

    在這個龐大的計畫中,老九門中的所有人都被監控起來,包括他們的下一代,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為組織做嫁衣,私心裡,沒有一個人甘心自己的家族被人操控,但當時的情況,沒有人能反抗。

    當我取代老二被組織選擇時,已經開始了西沙的盜墓活動,接下來的事情都是真的,唯一不同的是,我代表的是當年反對過組織的吳家,而解連環代表的是依然服從組織的一派,當我們在海底墓時,經過一番扯談,我們決定合作,後來的事,也告訴的雙方的家族,因此我跟解連環合作的事情,形成了第三派,我們無法粉碎組織,但至少要保住各自的家族。

    在解連環與我們合作之前,他已經秘密與裘德考有過合作,替換了考古隊,這時我才知道,原來西沙的考古人員已經被替換掉,但真正可笑的是,通過『張起靈』計畫,組織找到了一個假的,而裘德考卻找到了一個真的,我就是在那時認識小哥的。後來我假裝不知道,跟考古隊下了海底墓,同時我們偽造了屬於組織一方的解連環假死,在你爺爺和二叔的同意下,在下水道建了地下室,從那以後,解連環以我的身份出沒,我們倆為了同一個目標共同生活。

    當時的張起靈依舊是失憶狀態,他跟整個考古隊都格格不入,我們的紛爭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他對於裘德考和老九門來說,都是最大的一張王牌。緊接著,在海底墓裡的行動,我們分開行動,但汪藏海的墓裡有一種奇特的物質,我們所有人都變得不再衰老,於此同時,組織發現了不對勁,開始對考古隊進行監控,我們離開西沙後,以療養為名,被關進了格爾木療養院。

    很快,我被證明是真實身份而釋放,但當我離開療養院時,文錦塞給我一張紙條,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假考古隊中的陳文錦和霍玲居然是真的。

    她由於不知道我和解連環的合作,因此一直沒有表露身份,我出了療養院,立刻和解連環商量營救文錦的事情,但沒等我們趕過去,療養院已經人去樓空了。

    組織的計畫又一次被中斷,老九門受到了空前的掃蕩,全部夾著尾巴做人,從此一蹶不振,但組織依舊沒有放棄,他們將目光放到了第三代人,也就是你們這一帶人的身上。為了不讓你們陷入危險,我只得將裘德考賣出去,使得兩撥人馬在暗地裡斗的人仰馬翻。

    我的身體依舊是三十年前的老樣子,最後只能帶著解連環的人皮面具出現,直到文錦的錄像帶寄過來,我立刻猜到她很可能還活著,最後一次西王母國之行,我明白那是找到文錦的最後機會,我不知道在我的身體裡將會發生什麼,但在當時,我的身體已經開始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我當年在海底墓曾經聞到過,那是死亡的味道,於是西王母國之行,解連環代替我去了,這三十年來,我跟他早已經變成了一個人。

    但他沒有回來,他死了,或許他比我更適合做吳三省,我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但如今一切都過去了,裘德考那個老東西死了,組織的繼承人出了大事情,勢力被瓦解,現如今正是老九門穩固根基的好時候,但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是吳家的希望。

    一切都是圍繞著張起靈開始,圍繞著永生開始,沒有人知道永生的秘密,但在雲頂天宮那扇青銅門的秘密還是暴露了,一個組織覆滅,還會有另一個組織興起,沒有人能抵擋永生的誘惑,所以,關於雲頂天宮,關於張家的事,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記得。

    要忘記這一切,忘記七星魯王宮,忘記海底墓,忘記雲頂天宮,忘記那個小哥。

    不要讓老九門的悲劇再上演,好好過你的日子。

    盤口是三叔送給你最後的禮物,你想怎麼做都行。

    不要再用刀對著自己,用那樣的方式威脅我,只會傷害最關心你的人。

    我將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傷心,我這一輩子都為家族而活,為了那個『張起靈』計畫,我的一生都毀了,我不甘心半途而廢,我要找到那個地方,那裡將是我的終結之地。

    我看完這封信,眼眶已經發紅,原來躲在地下室那個人,是真正的三叔,而死在西王母國的是解連環,不、這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解連環也好,三叔也好,他們交替著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重要,可是現在……他們都走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6:58
第六章 猜測

    眼眶酸澀的厲害,我長長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去。三叔這封信裡的內容,和我當初的猜測有細微的出入,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我看向二叔,發現他正坐在桌前的木椅上,抽著煙。沒有任何的震驚,顯然,三叔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的表情很奇怪,甚至有些詭異,就在我觀察他的時候,二叔忽然起身,將信從我手裡抽走,道:「你三叔有了自己的選擇,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顯然,二叔比我想像中知道的更多,我試探著問:「三叔去了什麼地方?」

    煙燒到了盡頭,他滅了菸頭,沒有答話,目光又一次看向信件,忽然神色一凝。我察覺到不對勁,趕緊湊過去,順著二叔的目光看去,不由也呆住,信的落款時間是一年前。

    也就是說,這封信再一年前就寫好了。

    我立刻想起了躲在地道里的三叔,他曾說在一切了結之後會告訴我真相,我一直在等他的信,但那封信卻被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取走了。

    我一直不想去追究,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誰,為了追求這些真相,已經犧牲了太多人,而且,我也隱隱覺得,那不是一個好答案,但現在……那個人將這封信重新寄給了我。

    他一年前將三叔的信攔截,現在又寄給我,他到底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以為對於整件事情自己已經瞭解的夠透徹,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但現在看來,有些事情顯然沒有結束。

    巴乃的山火,胖子重返張家古樓的原因,再加上現在這封信,讓我深深感覺到一切都沒有結束,這平靜的一年,彷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現在,暴風雨似乎就要來了。

    這時,二叔忽然將信件翻過來,只見在信的背面,有一行字,這顯然不是三叔的筆記,而且字跡還很新。

    上面只有一句話:在龍首。

    我完全找不著北,龍首是什麼東西?而反觀二叔,他顯然明白了什麼,幾乎是猛的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他看了我一眼,道:「這件事你不要管。」

    我能說什麼?當初三叔也讓我不要管,不要插手,結果如何?而現在二叔也說出同樣的話,難道我吳邪真的那麼窩囊,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嗎?

    我重新坐下,目光與二叔對視,鄭重道:「我不想知道其他事情,但我從小與三叔關係最好,我很尊重他,這一次,我只想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二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聲音平靜,道:「你能幹什麼?這幾年你添的亂還不夠多嗎?我不是你三叔,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收回的,如果你再敢踏進這件事情,別怪我不客氣。」在我印象中,二叔對我的態度從來就是淡漠的,完全不如三叔一樣寵愛,他說的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真的做的出來。

    但我能放著三叔不管嗎?我不能想像三叔有一天也變成和霍玲一樣,他為什麼要拼著最後的生命去所謂的終結之地?

    我的心情從來沒這麼亂過,顯然,這件事情還沒有真正結束,組織雖然覆滅了,但當年牽涉其中的人還沒有放棄,他們顯然還掌握了什麼,依舊沒有放棄尋找。三叔希望事情到此為止,不希望我再捲入其中,可離三叔寫這封信已經超過一年時間了,他是生是死?

    或許,他此刻正被困在什麼地方,等著人去救他,而我卻只能待在我的鋪子裡。

    二叔的態度很堅決,他說完就起身,淡淡道:「我讓老雷送你回去,好好打理老三的產業,有些事情……不是你現在能承受的。你三叔是為你好,你就安分些,別讓他再操心。」我一時說不出話來,二叔背著手,踱著步子出了書房,那封信已經被他揉成一團,安靜的放在桌面上。

    老雷還在緩慢的扒著飯,不知是不是聽見了我們的談話,他看著走出書房的二叔,放下筷子,淡淡看了我一眼,道:「走吧。」

    坐在車上,我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到店舖時已經是晚上的九點多鐘,鋪子已經關了門,我打開門進去,店裡很整潔,趙旺做事情相當細心。

    上了二樓,胡亂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不斷在腦海裡回放。

    十萬大山裡『張起靈』的死,胖子的行蹤,現在三叔的生死,還有那個寄信給我的人,我躺在床上,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最後發現,這個所謂的『他們』有一個很明顯的目的,那就是希望我出面。

    首先,胖子跟老九門的事情並沒有直接關係,一直以來,胖子的參與或多或少都是巧合,甚至是為了我,而他們會突然找上胖子,顯然也與我有關。寄信給我的那個人,如果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那他們的目的就很明顯了,他們希望我能出面!

    但是他們要我能幹什麼?或者說,我能帶給他們什麼?

    『他們』很可能進入過張家古樓,並且還對那個假的『張起靈』下手,顯然是在追蹤什麼。接下來,最後那一句,在龍首是什麼意思?

    混亂中,我拿起了胖子留下的那塊衣角,反覆研究上面的花紋,依舊得不出什麼頭緒,煩躁之中,不由將布片貼近眼前,依舊看不到什麼東西,但鼻尖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股味道很淡,算不上難聞,甚至有些清香,但這種味道卻是我再也不想聞到的,赫然是陳文錦身上的那種味道,更確切的說,是禁婆的味道。

    我嚇的從床上翻起來,瞪著眼前的布料,再次湊到鼻子下面聞,赫然就是從布料上傳出的。

    那一瞬間,我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捏著布料的手有些發抖,看來,胖子留下的這塊衣角,並沒有什麼奇特的東西,他想讓我注意的,就是這個味道!

    但巴乃顯然不可能有禁婆,那麼擁有這種味道的還有誰?

    據我所知,擁有這種味道的,只剩下陳文錦。

    難道陳文錦還活著,悶油瓶在那個隕石裡十多天都能活下來,她或許也活下來了,那麼她這一年都在幹什麼?為什麼會找上胖子?

    我越想越遠,最後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陳文錦還活著的幾率太小了,當時從隕玉裡出來的悶油瓶,如果沒有我和胖子在下面等他,以他當時的體力和神智,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出西王母國。

    而文錦在隕玉裡待的時間更長,沒有任何食物,她就算能從裡面出來,又怎麼離開柴達木盆地?由此看來,陳文錦的幾率很小,那麼剩下的……只有三叔了。

    可是,三叔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年,他怎麼會出現在巴乃,他根本沒有理由找胖子。

    亂了,完全亂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想了很久,頭腦逐漸鎮定下來,現在我有點明白為什麼悶油瓶那麼喜歡盯著天花板看。

    現在的整個情況,我在暗處,但顯然已經有什麼人盯上我了,現如今有兩個方法,一個就是等。既然『他們』擺明是想拉我出面,那麼如果我沒有行動,他們肯定還會再有動作。二是主動出擊,但我現在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整個事件撲朔迷離,我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這樣就有很大的難度。

    如果就這樣等下去,我不確定胖子會不會出事,甚至我現在都不確定,胖子究竟有沒有出事,他只是離奇的失蹤了,是生是死我完全不知情。

    三叔說過,主動出擊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當即,我打開電腦收索,將我所掌握的信息列舉出來。

    一個是地址,三叔當時寄信的地址,這證明三叔曾經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或許會留下什麼線索。

    一個是信後的三個字,我在電腦上輸入在龍首,出來的信息不多,大多數是一個叫龍首山的信息,上面主要介紹了龍首山的山勢地形,是旅遊信息。緊接著,我又往後翻了十多頁,忽然看到一個標題:萬里蒼茫,中國龍首。

    我點擊進去,發現是一段關於崑崙山脈的大致介紹。

    這條介紹本身沒有特別的地方,但卻讓我想到了另一層面。

    崑崙山脈為西部山脈的總干係,跨新疆、青海、四川,相傳是天帝仙神匯聚之地,自古以來就被譽為中華龍脈,而崑崙山也被譽為龍頭,既龍首。

    崑崙山脈縱橫三百萬,從古至今為人所仰望,它的入口剛好位於柴達木的盡頭,隔著深壑,至今為止,只有一條峽谷可以穿行而上,除了科考和探險隊,幾乎無人涉足。

    崑崙山又稱崑崙虛,虛乃是無盡無窮之意,相傳是天地交匯之地,分為三層,登上第一層可不死,第二層可聚天地靈氣,第三層可成仙。當然,這些只是傳說,但一聯想道西王母國和不老的張家人,我不得不對此產生聯想。

    難道所謂的在龍首,是指他們要尋找的東西在崑崙山?

    先是給我看三叔的信,然後告訴我在崑崙山。三叔所追尋的便是張家人長壽不老的秘密,難道三叔真的去了崑崙山?

    我心中鼓跳的厲害,但現在這一切都只是猜測,不能斷言,如果三叔真去了崑崙山,那麼距今已經一年有餘,恐怕凶多吉少了。思及至此,我心中一片冰涼,直到下半夜,身體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6:59
第七章 地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趙旺已經過來上班,一見我下樓,立馬熱絡的跟我打招呼,問:「邪哥,吃早飯了沒有,我正好要去買。」他剛大學畢業,二十出頭,有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也不叫我老闆,管我和王盟都叫哥。

    我想了一夜,還是覺定要去三叔的地址那裡查探一下,但忙了一晚上也確實餓了,便讓趙旺去買了早餐,他買了兩碗熱乎乎的餛飩,用塑料盒子打包。現在才早上八點,街道上基本沒什麼人,我跟他坐在木桌子上呼啦啦的吃餛飩,他突然說:「邪哥,昨晚上王哥打電話來,說你電話一直關機,讓我轉告你,你讓他辦的事情,一切順利。」

    我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沒電,早已經自動關機了。經過一年多的磨練,王盟對盤口的事情都已經上手,我身邊留下的人,也就他跟的最久,算來也只能信任他了,盤口裡明面上的生意都讓他在跑,每個半個月就向我匯報一次,算來昨天正是匯報的日子。

    我點點頭,喝咬下最後一口餛飩,發現對面的趙旺連湯底都喝光了,果然是年輕人胃口好,我發現他一直盯著我瞧,於是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對我說?先說好,加薪的話免談。」

    趙旺嘿嘿一笑,道:「沒,我這不是看你兩個黑眼圈太惹眼了麼,老闆,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該不是鬧鬼吧?」

    我瞧著這小子最近膽子越來越大,於是黑著臉道:「我吳邪的名字時白取的?有我在,什麼妖魔鬼怪都來不了。」趙旺嚥了嚥口水,說:「可我聽說,古董店這類地方是最容易招鬼的。」我發現這小子今天有些不對勁,平時從沒看他討論過這方面的話題,今天還越說越來勁,不由奇怪道:「你發什麼瘋?」

    趙旺抓著自己額前的碎劉海,砸了砸嘴,說:「邪哥,你前幾天剛走的那天晚上,我關了門回家,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手機忘帶,所以回去拿手機,結果我就聽到二樓霹靂巴拉的響,就像是有人再翻東西一樣……」他緊張的嚥了嚥口水,我心中一驚,不動聲色的敲著桌子,四平八穩的說道:「然後呢?」

    趙旺見我沒什麼表情,於是又說道:「我當時以為招了賊,於是抄起鎖門的鐵桿子貓上樓,結果燈一打開,一個人也沒有,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當時嚇的我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邪哥,你以前有沒有遇到這種情況?」我喝了一口湯,敲了一下趙旺的頭,白了他一眼,道:「他娘的,我遇到過,做夢的時候遇到過。」

    趙旺揉著腦袋,嘀咕道:「我說的是實話,愛信不信。」

    我自然相信他的話,但我可不認為是什麼鬼怪,看來事情比我想像的複雜,我人一走,家裡就遭了『賊』,而且這個賊還能瞬間隱匿蹤影,又什麼東西都沒拿走,他到底想找什麼?

    我忽然一個激靈,握著湯勺的手就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間想到一個東西——鬼璽!我不知道趙旺有沒有發現我的不對勁,如果是以前,我肯定立刻沖上樓,但現在我卻不敢了,不是我不相信趙旺,而是這些年經歷的事情讓我明白,任何時候都不能被別人看透,否則你越想守護的東西,丟的越快。

    喝完最後一口湯,我擦了嘴,眯起眼打了個哈欠,轉身上樓,趙旺在後面問道:「邪哥,你不是要出去嗎?」我遞給他一個白眼,道:「這麼早,我出去遛鳥嗎?」趙旺語塞,等他反應過來,我人已經上了樓。

    一到二樓,我懶洋洋的身體立刻僵直起來,衝進房裡就將門反鎖,隨即拉上窗簾,整個房間瞬間陰暗下來。

    靠牆的一排書架上,放著一個筆架,上面栓了些各個型號的毛筆,我將其中的一個細金狼取下來,筆頭的地方刻著花紋,扒開最上層的書,書後面的架子上露出一個小孔,將筆頭塞進去,只聽卡擦一聲,隨即響起一陣機關運作的聲音,後面的書櫃往旁邊縮露出牆裡的一個暗格。

    這件鋪子本就是三叔給我的,設計的時候就有這個暗格,這些年來,值錢的東西我都是放在裡面,現在這個暗格里只有一個塊黃布包裹的東西,我看東西還在,不由鬆了口氣,這玩意兒如果丟了,我立刻衝出去跳西湖。先不說它值幾個億,光是十年後我還得靠它開門,這東西就不能丟。

    將暗格重新關好,我下了樓心中默唸著信上的地址:南尾路老教宿舍1棟303。剛跨出門,趙旺就奇怪的問道:「邪哥,你不是不出去嗎?」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遛鳥。」

    趙旺一下子扒上來,道:「邪哥,帶上我唄。」我罵道:「帶上你,我的鋪子不用開張了啊?」趙旺嘿嘿一笑,道:「都半個月沒開張了,不差這一天。」我想了想,趙旺租的房子剛好在南尾那一段,帶著他也可以省些麻煩,於是讓他關了店門,跟他說了地址。

    我們二人趕到南尾路時已經是12點左右,這一帶是老區,住的大多是外來工,趙旺問:「邪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我說:「去你家幹嘛?大眼瞪小眼?趕緊找路。」趙旺說他認得路,跟著他走了半個時辰,路越走越偏,我都有點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想謀財害命,於是問道:「還有多久。」

    趙旺停下腳步,說:「到了。」我們現在正處於一片廢墟之上,到處都是破碎的水泥板,廢墟裡唯一矗立著的,是一棟牆壁已經裂開的老樓,我不可置信的指了指那棟建築,道:「它?」趙旺點頭,道:「如果再晚幾天,它就跟你腳下的東西一樣了。」

    搖搖頭,我讓趙旺在樓下等我,自己獨自一人進入了老樓。

    腳下的樓梯是老舊的灰白色,樓道上光線昏暗,這裡的住家早就已經搬走,如今只剩下一棟空樓,我逕自到了三樓,數著牆壁上綠漆刷出的房號,最後停在了303門前。

    沒有鐵門,是老式的那種木門,門上的印跡斑駁,包皮脫了不少,我伸手推了推,門是鎖住的,這種老木門,裡面只有一個鎖頭,屬於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一種,我直接就伸腿踹了幾腳,震的我腿腳直髮麻,踹到第三腳,整個門被踹開,一股沉悶的味道鋪面而來。

    樓道里的電已經完全斷了,整個樓道都是昏暗一片,而我眼前的房間更是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之前在格爾木療養院中不好的記憶冒出來,胳膊上就忍不住起了層雞皮疙瘩。

    還沒進去已經被自己給嚇到,我越想越窩囊,在心中罵了自己幾句,於是燃著打火機走進房內,下意識的看了看房頂,還好,沒有禁婆,什麼都沒有。

    我發現對面就是厚重的窗簾,於是立刻將窗簾打開,窗外的陽光瞬間射進屋內,原本陰沉的房間被正午的陽光鍍上一層暖意。

    心中的不安瞬間就定下來,接著我開始打量起這間房屋,這是一個單間,靠門的牆邊有一排書櫃,書櫃前面是一張桌案,對面擺放著一張鐵床,桌椅之內的東西都是破破爛爛,我完全無法想像,三叔曾經有一段時間住在這樣的地方。

    接著,我開始對這間房屋進行搜索,整個房間的佈局一眼就能看穿,沒有什麼能藏東西的地方,我將抽屜書櫃都找了一遍,渾身蹭了一層灰也沒什麼發現。

    在房間裡踱步環視了一圈,我有些洩氣的發現,這裡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目光一轉落在了那張桌案上。上面鋪著一張落滿灰塵的中國地圖,地圖是鍍了膜的那種,上面雖然落滿塵埃,但擦一擦就能看見。

    我拿了一本書,撕了開頭兩頁空白紙,將地圖擦了擦,這一下果然有發現,只見地圖上被人為的畫了條線。

    線的開口在四川,形成一條弧形,直跨青海和新疆地區,我心中一驚,這線條的走勢,明顯是崑崙山脈的大致走向圖,難道真被我給蒙對了?三叔臨走前,一直在研究崑崙山的地形圖?

    壓下心中的震驚,我再次仔細觀察這張地圖,這份地圖的比值較大,而且是立體圖效果,屬於比較專業的地形用圖,一般都是專業的旅遊人士才會買,價格也比較貴。

    整個地圖張開有一米多寬,上面的山脈河流都有標註,而那條人為畫的線條旁邊還有備註,由於地圖鍍過膜,上面的筆墨並不好保存,被我一擦已經看不出原先寫了什麼,只能看到寫字的痕跡,我趕忙打開抽屜,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隻鉛筆,將筆記臨摹出來,結果剛一起身,整個後腦頓時傳來一陣劇痛,霎時間大腦混沌一片,倒下時,只見二叔一身藏色唐裝,正蹙眉看著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6:59
第八章 聯絡

    我醒過來時,整個人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床上,嘴裡還塞著布,屋裡的窗簾拉的嚴實,掙紮了幾下,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完全使不上力。

    現在的情況我基本已經確定,自己是被二叔打暈了,然後綁起來扔在家裡,二叔向來說到做到,他不想我參與這件事,但他自己同樣也去了三叔的房間查看。

    現在我基本可以肯定,三叔很可能去了崑崙山脈,但崑崙山縱橫三百萬,三叔當時的目的地在哪裡,我卻完全不知道,如果當時能將地圖上的字跡看清,或許會有答案,但現在看來,二叔明顯已經捷足先登。

    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整整躺了好幾個鐘頭也不見有人來,最後尿意上湧,只得鱉著,就在我以為自己膀胱要憋爆時,房間裡突然傳來了開門聲,緊接著趙旺走進來,一見我立刻驚訝的張大嘴。

    我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還不快解開!趙旺收到我的眼神示意,立刻過來給我解繩子,一邊解一邊道:「邪哥,你不是中暑暈過去了麼,咋被綁起來了。」我知道這是我二叔的說辭,於是翻了個白眼,道:「你怎麼會來這兒?」

    趙旺道:「你在老教樓暈了過去,二爺把你接到他家休息,他說他要出去一趟,讓我下午來看看你。」

    我暗罵一聲,那老狐狸,現在肯定已經找不到影兒了。趕緊去廁所解決完,我立刻撥二叔的電話,本以為那老狐狸不會接,誰知道電話另頭立刻就傳來了二叔的聲音:「吃飯了嗎?」

    我一愣,這是演哪出?但二叔問了,我也就老老實實的回話:「趙旺剛過來,我還在你家。」

    二叔嗯了一聲,我聽見他那邊聲音很吵,似乎是在火車上,難道他已經知道三叔的去向?我沒等他回話,立刻問道:「二叔,你人在哪兒?」

    「我在哪兒還需要向你小子匯報?」

    我幹笑一聲,道:「您告訴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本事把你從後面敲暈。」二叔哼了一聲,半晌,道:「我是為了你好,我懶的勸你,不過你要再敢跟我玩什麼動作,我絕對會拔你一層皮!」三叔雖然一身的草莽氣息,但最是疼我,反而二叔我從小就不敢招惹,他冷冷的看你一眼,能讓人覺得彷彿要被凌遲一樣。

    二叔說完就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時已經關機了。趙旺在旁邊搓著手,道:「邪哥,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我能不能幫上忙?」我心說,你能幫上什麼忙,但看他誠懇的摸樣,當即大手一揮,咬牙道:「去老教樓。」趙旺大叫道:「啊……還去啊?」

    我又去了303一趟,心中不斷祈禱著那張地圖還在,結果一看,桌上空蕩蕩的,顯然已經被二叔收起來了,一時間,我只覺得滿心苦澀。

    那種感覺很難言明,你看著周圍的親人都在危險的邊緣徘徊,想去幫忙,卻被所有人拒絕,你只能看著你的親人和朋友出生入死,自己卻被他們保護起來,一無所知。

    我有些頹然的坐在房間的破椅子上,趙旺站在門邊,道:「邪哥,你受啥刺激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刺激?我能受啥刺激,他娘的,我不愁吃不愁喝,長的也不賴,沒少收到美女的青睞,誰能刺激我。」

    趙旺在旁邊嘀咕:「果然被刺激了。」

    我又坐了一會兒,不由想到了三叔信裡的內容,他讓我忘了經歷的一切,忘了青銅門的秘密,忘了小哥,可是我忘的了嗎?

    即使我能忘記青銅門的事情,我也忘不了死去的大奎,忘不了潘子,忘不了到現在還失蹤的胖子,忘不了救了我無數次的悶油瓶,如果這些我都必須忘記,那我還是個人嗎?

    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事關三叔和胖子的死活,我如果不查個清楚,我直接去雲頂天宮跳崖謝罪好了。思及此處,我立刻回了家,開始瘋狂的查崑崙山的信息,我將一切和三叔有關的人事都列舉出來,後來發現,除了現存的老九門第三代,幾乎無人可問。

    小花幾乎一年沒跟他聯繫,而秀秀因為她奶奶的事情,這一年連個電話都沒有通過,但現在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想了想,我還是先撥通了小花的電話,他開口就問我:「幹什麼?」

    一年沒聯繫,我下意識的問了句:「你還好麼?」

    對面那頭半天沒回話,隨後語氣懶洋洋的說了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一下子就來火了,但一想到有求於人,於是嚥了嚥氣,道:「我想問你個事,關於我三叔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又是一陣沉默,隨即手機裡想起了呵呵的笑聲:「你到底想問什麼?如果是關於吳三省的,我不知道,但如果是解連環,我知道一些,但那是我解家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會告訴你。」

    我忍不住咬牙切齒,道:「總之你就是什麼都不肯說了?」

    「bingo」

    「解雨臣,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吼出小花的真名,覺得自己有點控制不了情緒了,三叔已經失蹤一年,而胖子也下落不明,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先是『解連環』,然後是潘子,然後是悶油瓶,現在連胖子也失蹤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我唯一的願望只希望現在活著的人能得到安寧,可為什麼還有人來破壞,『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激動,解語花微微一頓,淡淡道:「你那邊出什麼事了?」我平復下激動的心情,有些無力的將最近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問道:「你有聽過終結之地的說法嗎?」

    解語花突然轉移話題,道:「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嗎?」

    我有些緩不過神,下意識的問道:「你不是在國外嗎?」

    「我剛回國,現在在青海西寧,你過來吧。」他語氣很淡,沒給我拒絕的地步。

    「什麼?」我握著手機一時沒反應過來,電話另頭的人有些不耐煩,一字一頓道:「你腦袋程序當機嗎?我讓你滾到西寧來,你想知道的有人會告訴你。」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趙旺看著我愣神的樣子,不由小心翼翼道:「邪哥,誰惹你生氣了?我幫你揍他!」我看了他一眼,猛的衝起來,道:「回家,你立刻去給我訂一張到青海西寧的機票。」

    趙旺反應比王盟快,很快就將事情辦好,我收拾了些行李,背上包就趕了最後一趟飛機。臨走時我交待王盟將生意打理好,如果是黑貨就別接,王盟在電話裡滿口答應,但這小子最近幹出了勁兒,我就怕他一個把持不住,就把我辛辛苦苦制訂的漂白計畫給泡湯了。

    由於西寧機場臨時修道封鎖,沒有直達的飛機,因此我又轉了趟火車才到,下車給解語花發了條信息,片刻後,他回給我一個地址:剛察縣卡瑪。

    我一看傻眼了,剛察位於西寧東部,靠近青海湖一帶,一路只有汽車道,怎麼著也得五六個時辰,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多,別說能不能找到去剛察的車,就是找到了,到地兒也是晚上十一二點了。

    這麼一猶豫,旁邊剛好就擁上來一批人,有男有女,七嘴八舌的問:「這位老闆,是旅遊不,來我們賓館,環境很好的,帶游泳池,早餐免費。」

    「老闆,去剛察耍不,明兒一早就能直奔青海湖,今天最後一趟車啦……」我趕緊叫住那個拉客的的,道:「去,走吧。」還來不及看西寧是什麼樣的地方,又火急火燎的上了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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