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盜墓筆記續9-12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中)

 
BloomCaVod 2015-6-23 16:47:3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22718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33
第四十九章 摸金校尉

    我思索道:「那半年裡,他們一直在尋找有關天淵棺槨的線索,難道他們認為張家古樓裡會有什麼東西?」胖子一擊掌,道:「你還真說對了,他們從張家古樓出來之後,居然就直接轉道青海了。」

    我道:「怎麼回事?」胖子道:「我慢慢跟你說,你文錦阿姨還算有良心,她準備放過我來著,但我一想她如果真找上你,那可怎麼辦?我當即叫住了她,正準備跟她打個商量,看能不能折中一下,給他們領一半的路得了,結果你猜怎麼著,原來那個黑瞎子也在,而且一溜的黑衣大漢,人人衣服下揣著槍,突然就從窗戶裡爬進來,一個個頂著我的腰,你說我能不答應嗎?」

    我問道:「然後你就被黑瞎子脅迫了?」

    胖子咬牙切齒,道:「胖爺我縱橫一生,沒想到在那個黑眼鏡手上著了道,我這一身神膘再厚,那也厚不過槍子啊?只得給他們帶路,反正那黑瞎子不是好對付的,繳了我的手機,不讓我跟外面聯繫,我想著怎麼也得給你提個醒兒,所以撕了塊衣角藏起來,偷偷給了阿貴,直到進了山裡,他們才將東西還給我。」

    我道:「你真的又進了張家古樓?」

    胖子嘿嘿一笑,道:「張家古樓好歹我去過一次,算是報了一回仇,進了山裡面,我很輕易的就把他們給甩掉了,估計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路怎麼會突然沒了,我甩了他們準備趕緊跑路,結果剛到出口,就看見山外面有幾個年輕人,看樣子,像最近剛回村那幾個年輕人,我心裡覺得不對勁,這幾個年輕人怎麼都跑這兒來了?還沒回過味兒,那幫人突然衝了上來,一人一把槍抵著我。天真,你是沒見到那架勢,胖爺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SX-70的遠程槍當玩具發的,他娘的,那是人手一把啊,胖爺我都沒摸過那麼好的裝備啊。」

    我道:「別羨慕了,後來呢?」胖子道:「哪有什麼後來,胖爺我是陰溝裡翻了船,被那幾個小子用槍架著,一直到了晚上,陳文錦她們幾個居然從後面的林子冒出來了,也不知他們是不是找到了其它通道,反正他們進去的時候十個人,出了的時候只剩下五個,而且渾身是血的,我當時心中一驚,這下子可完蛋了,這幫人活著回來,那我放了他們鴿子,豈不是要挨槍子兒?」

    接著,胖子也顧不得了,一手撩翻了其中一個小夥子,轉身就跑,身後響起了一串槍聲,胖子是老手了,跑的還是Z型路線,屬於最難瞄準的路線,那幾個小夥子估計也是臨時湊的,槍法不准,胖子被子彈擦傷不少,但沒受什麼大傷,他一路往深山老林裡鑽,最後身後的槍聲越來越密集,胖子狠勁兒一上來,當即一邊跑一邊放火,正是七八月的天氣,林子乾燥,一點就著,一時間濃煙滾滾,林子裡也是槍聲不絕。

    但那黑瞎子是個厲害人物,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任由胖子怎麼跑,就是逃不掉,總能追上來,胖子心裡一驚,反應過來,難道自己身上有什麼跟蹤器?

    他一邊跑,一邊也來不及細細查看,只得將身上能扔的東西都扔了。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個個手上都有槍,胖子有種預感,覺得自己這一次真的要栽了,想著怎麼也得有個收屍的,一邊跑一邊想給我打電話,結果這電話也不知被做了什麼手腳,一打電話就會自動關機,胖子急的罵娘,最後只得給我發了條短信,他想著,這山火已經燒了幾個時辰,新聞聯播早該到了,天真一看新聞,應該就明白了。

    他匆忙間只顧著省事,本來他想說的是:「天真吳邪同志,來巴奈給胖爺收屍。」但他跑的急,最後只打了五個字,讓我看新聞自己琢磨,隨即手機一扔就悶頭跑,一扔了手機,黑瞎子等人就被他甩掉了,胖子貓進了老林子裡,一時間到也沒有危險,他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咬牙切齒的想著將來一定要把場子找回來,結果腦袋突然被人狠狠一敲給砸暈了。

    胖子醒來的時候,人在一個山洞裡,天還是黑漆漆的,估計自己暈了也沒多久,然後他看到了那個塌肩膀的人,胖子怪叫一聲,道:「哎呦,老兄啊,你、你怎麼還在這兒啊!」

    塌肩膀的人盯著他,道:「你幹的好事……」

    胖子道:「我、我幹好事?哎喲,冤枉,我一輩子就沒幹過好事兒。」

    接著,一把槍抵在胖子額頭,胖子氣的肺都炸了,想他胖爺一世威風,除了粽子,活人還沒敢這麼折騰他的,今天到好,被人拿槍比了三回,難道是出門沒看黃曆?

    塌肩膀的人正要開口,林子裡突然響起了槍聲,他手一抖,對胖子喝道:「呆著不許動。」胖子苦笑,道:「我被你捆的跟粽子一樣,想詐屍也動不了啊。」

    塌肩膀的人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提著槍出去,胖子聽的沒了動靜,趕緊從地上蹦起來,使勁的掙繩子,最後實在掙不開,乾脆在石頭上磨,也不知磨了多久,那塌肩膀的冒牌『張起靈』一直沒有回來,胖子感覺到繩子一鬆,還沒開始樂,洞口就被人堵住了,他抬頭一看,是黑瞎子和他手下的人,還有陳文錦。

    這一次陳文錦的態度沒那麼好了,也不知在張家古樓裡遇到了什麼,她原本就青白的面頰,更顯得有些猙獰,黑瞎子這時候突然衝上來,也不用槍,他嘴角一鉤,隨即猛的拿槍砸胖子,胖子哪是那麼好欺負,立刻就干上了,兩人肉搏,你一拳我一腳,打的渾身泛紅,半晌,陳文錦開口道:「好啦,小胖同志,住手吧。」

    兩人同時停下動作,胖子狠狠摸了把臉上的血,看著同樣被揍的鼻青臉腫的黑瞎子,冷笑一聲,道:「陳阿姨,您還有什麼事兒?」

    陳文錦道:「跟你談個買賣。」

    胖子哦了一聲,道:「胖爺是生意人,要是買賣那到可以談,要是其他的……哼!」黑瞎子笑了笑,擦了嘴角的血,陰笑道:「這買賣,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胖子嘿嘿一笑,道:「瞎子,有你屁事兒,哪兒來的,哪兒呆著去。在西王母國,看你還是號人物,人模人樣的,現在一下子狗模狗樣的,胖爺我看著真不習慣。」

    黑瞎子冷笑一聲,道:「胖爺,光嘴上逞能是沒用的。」胖子這人,對上他胃口的,能跟你扯上十萬八千里,他真正厭煩的人,他一個字兒都懶得說,黑瞎子說完,胖子愣是沒理他,轉而看著陳文錦,道:「陳阿姨,有什麼買賣,咱們談吧。」

    陳文錦嚴肅的神色微微緩和,道:「小胖,你放心,我沒有惡意,這一次,我在張家古樓裡,確實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想請你幫個忙。」

    胖子道:「請我幫忙?哎喲,陳阿姨,陳奶奶,您是干大事的人,我能幫上您什麼忙啊。」

    陳文錦笑了笑,道:「自古以來,倒鬥一脈,北派有摸金校尉、南派有發丘天官,摸金校尉有尋龍探穴的本事,你傳承北派,因此想請你幫個忙。」

    胖子立刻回過味兒來,似笑非笑的盯著陳文錦,道:「你這是要胖爺使出尋龍探穴的本領?」

    陳文錦笑道:「摸金一脈單傳,我思來想去,這一趟雖然凶險,但也只能拜託你了。」胖子一聽,心中明白過來,想必這黑瞎子一行人已經掌握了什麼線索,只是要用到摸金校尉的本事,胖子雖然自封摸金校尉,實則早年也是個半路出家的,尋龍探穴的本事雖不至於一竅不通,但也僅限於皮毛,哪裡能有什麼作用。

    但黑瞎子一行人,沒有立刻放槍開火,顯然是因為摸金校尉的原因,想來他們要去的那個墓穴,非得有些尋龍探穴的本領,當即,他也沒說自己會不會,只說道:「陳阿姨,咱們倒斗的,那是在閻王底下討飯吃的,雖然咱們交情不淺,也算是同經歷過生死,我跟你侄子也是過命的兄弟,但親兄弟也明算賬,這買賣……我有什麼好處。」胖子話雖這麼說,實則只是在拖延時間,想著怎麼從這幫人手下溜出去再說。

    誰知陳文錦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胖子心中一跳:「那寶穴裡,有拿不盡的金銀,享受不盡的財富,還有……張起靈的……」胖子心裡一跳,下意識的問道:「什麼?」

    陳文錦微微一笑,轉開話題,道:「想必你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吧?」胖子點點頭,心道:小哥去了青銅門,我怎麼見他?

    陳文錦接著道:「想知道他去了哪裡嗎?」這事兒她問別人,別人可能不知道,但胖子卻恰好知道,但他也不說破,而是順著陳文錦的話道:「哦,小哥失蹤了一年多,你知道他去了哪裡?」

    陳文錦緩緩道:「他去了終極之地,而且,永遠也出不來了。」胖子一時失控,罵道:「放屁,小哥十年後就能出來。」陳文錦臉色一變,淡淡道:「原來你知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34
第五十章 情義

    胖子自知失言,嘿嘿一笑,道:「小哥臨走時還跟我告別了,怎麼?這之間還有什麼關係?」

    陳文錦有些晃神,盯著胖子,道:「他告訴你十年後就出來?」胖子想著我的話,心中也不怎麼肯定,但本著忽悠的原則,道:「應該吧。」

    文錦聲音驀地提高,道:「你被騙了。張起靈永遠不可能出來。」

    胖子神色一變,黑了臉,道:「你什麼意思?」

    陳文錦嘆息一聲,道:「我說過,我在那塊殞玉裡面,看到了所有人的過去,包括張起靈,所以……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的事情,如果你想救他,如果你想知道終極的秘密,一切就在那座墓裡。」

    說完,陳文錦神色有些黯淡,輕聲道:「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實在不希望你們再牽涉其中,但是這座墓裡隱藏的,不僅有關於終極的秘密,還有拯救張起靈的方法。」胖子閱人無數,看出文錦這句話是發自真心的,他僅僅片刻思索,便道:「成交。」

    陳文錦笑了笑,由衷的說道:「謝謝,謝謝你。」接下來的路程,雖說是陳文錦帶隊,實則全是黑瞎子的人,一路上,陳文錦和胖子幾乎是處於一種被監視的局面,一路行進到了崑崙山,這其中的艱辛自是不必說。

    我突然想到隧洞裡那個邪字,於是問胖子,道:「是不是你寫的?」

    胖子一愣,道:「天真,一年不見,我雖然很想你,但還不至於到處寫你的名字,這個、這個胖爺喜歡的是雲彩。」我心中一愣,不是胖子,那會是誰?進入這座崑崙山的,現在細算下來,足足有四批人。

    第一批是一年前進入的三叔,第二批是文錦所率領的黑瞎子一夥,第三批是隨後趕到的二叔,那麼第四批則是我和小花的隊伍,如今小花等人生死不明,也不知有沒有挺過來,想到此處,我將小花的事跟胖子說,胖子嘆道:「花爺夠義氣,有句話說的好,吉人自有天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花爺真折在這裡,以後每年我都給他上香。」

    我道:「烏鴉嘴,你的香還是留著吧。對了,你跟文錦他們一起進山,現在怎麼一個人呆在這兒?」

    胖子聞言長嘆一聲,道:「我本來想著跟他們進墓裡,沒準真能找出救小哥的方法,沒想到跟文錦他們進了這裡就斷了路。」

    我一時沒明白過來,疑惑道:「斷路?」胖子道:「你還沒明白周圍的情況?得,起來,胖爺帶你溜幾圈。」原本天是黑的,但我們說了半夜的話,此刻外面天已然濛濛亮,胖子起身,從我的裝備包裡找了一雙鞋,也不管大小就往腳上套。

    他腳上也裹著黑獸皮,我瞧見他將獸皮打開,裡面一片凍瘡,不由心驚,想來胖子雖一語帶過,但這崑崙山豈是容易的去處?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胖子穿上鞋,美美的嘆息一聲,道:「人這一輩子最辛苦的就是腳,胖爺回去要好好犒勞他。」我道:「回了杭州,咱去洗腳。」

    胖子道:「天真同志,請你不要時刻引誘我,我心裡憋的慌。得嘞,拿上傢伙,出去放風。」他彎身挎了一把單筒長號槍X-60,外形類似56式步槍。

    胖子一摸到槍就跟見了情人似的,整個人精神起來,有種雄糾糾氣昂昂的架勢,招呼我,說:「快點,烏龜呢你。」我聽他這麼一說,不由想起路人甲,當即罵道:「你他娘的才烏龜。」我拿了把小衝鋒,雖然不確定周圍有什麼,但在這種地方,拿上武器準備錯。

    接著,胖子撩開冰洞口的布簾子,我端著槍跟在他身後出去,一出簾子,滿眼都是霧茫茫一片,怎麼回事?

    我還沒問出口,胖子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似的,指著上空示意我看,我順著他的手往上看,只見上方全是濃重的雪氣,陰沉的霧氣將陽光和天空完完全全的遮住,四周的一切都是慘淡的,有種到了陰間的感覺,而且,在我們前方不遠處,就流動著一條冰河。

    我腦海裡瞬間冒出黃泉兩個字,隨即反應過來,狠狠耍了耍頭,心中暗罵:吳邪,你想像力怎麼這麼豐富!胖子指著上方,道:「我打一進來就是這樣,愁雲慘霧,跟到了黃泉似的,胖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鬼了。」俗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我趕緊說:「呸,呸,打住,你要變鬼,我不也成鬼了嗎?」

    說到這兒,我不由想到那個德國鬼子,他當時也掉了下來,我本以為他會死,那麼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應該也是掉進了那條河裡,也不知有沒有活下來。我問胖子有沒有見到那個德國人,胖子回答說,除了撈到你,我連個褲衩都沒看到,哪去給你撈德國人?再說了,德國同胞身強力健的,用不著你操心。

    我說:「誰操心他,我是怕他沒死,到時候敵暗我明,大大的不妙。」胖子一拍槍,揮手道:「一年不見,以為你膽子長肥了,現在看來,也還是跟個黃豆似的,放心,哥哥我保護你。」他雖這麼說,人卻走到了河邊上巡視,我跟在他後面,跟著胖子順著河道往上走,觀察現在所處的地形。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屬於比較奇特的地形,河的另一邊就是我掉下來的懸崖,這條河並不寬,左右不過五六米,只是一眼望下去,水下幽暗,也不知有多深,而河的另一邊,就是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平地,再往左,有一個冰堆。

    說是冰堆,實則看不清全貌,高只有四五米左右,走勢高低不平,前後看不到盡頭,而我們之前所待得那個冰洞,正是開在冰堆邊上。

    我問胖子,道:「我是從上面掉下來的,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入口在哪兒?」

    胖子挑眉,道:「入口?等我帶你逛完你就知道了。」

    我道:「別賣關子,直接告訴我。」胖子嘿嘿一笑,道:「天真,不是我賣關子,而是這事情,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

    我跟著他一直沿著河道往前走,一路上景色單調,濃重的寒霧隨著風湧動,周圍很安靜,彷彿沒有一個活物。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雖然崑崙山裡很難看到活物,但並沒有這種生機斷絕的感覺。

    胖子一向不是愛賣關子的人,我瞧他神情不對勁兒,不由皺眉,道:「胖子,究竟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咱們現在時間緊迫,不是賣關子的時候。」胖子一臉無奈,道:「沒有入口。」

    什麼?我心中一驚,沒有入口是什麼意思?難道又是一次密洛陀?我瞪著胖子,道:「小胖同志,你給我解釋清楚。」

    胖子道:「這事兒,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胖子最近顯然是憋慘了,我怕他又跟我扯一堆有的沒的,趕緊打斷他道:「那就挑簡單的說。」

    胖子一臉不高興的看著我,埋怨道:「跟胖爺磨磨嘴皮子怎麼了,真是的,你怎麼跟你三叔越來越像。」我不由得苦笑,或許胖子說的沒錯,知道的越多,心裡的擔子就越多,以往跟著三叔他們下斗,在危機的情況都有過,照樣能笑侃風雲,但現如今,我是如論如何也笑不出來,滿腦子都是各種念頭,心裡記掛這三叔的安危,記掛著那扇青銅門,外表雖然平靜,心中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我苦笑的看著胖子,還沒開口,胖子就招手,拍我肩上,道:「天真,你有沒有當我是兄弟?我肉比你多,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你急個什麼勁兒,咱們鐵三角雖然少了一個,但咱們兩個,那加在一塊兒,也是有勇有謀,什麼斗沒下過,這次不說別的,為了小哥,咱也得振作起來,你那文錦阿姨如果說的是真話,咱們加把勁兒,就能把那撈子終極給破掉,你現在士氣這麼低落可不行,萬里長征才跨出一步,別在這時候給我掉鏈子。」

    胖子這一番話,猶如醐醍灌頂,我這一年來,可謂過的渾渾噩噩,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離去,後來即便是與小花秀秀兩人相遇,他們卻各懷心思,讓我不得不防,現在胖子這一番話,讓我又是感動又是感慨,正要發言,胖子道:「我看你就是太憋屈了,來,跟胖爺唱歌。」

    我頓時哭笑不得,道:「唱歌?雖然咱們順利會師,但情況還沒樂觀到這個地步吧。」胖子道:「**說:一路行軍一路歌,革命軍人,要苦中作樂。」

    我道:「胖子……你當過兵?」怎麼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句,這幾年跟他下斗,別的沒學會,**語錄,我都快背下來了。

    我察覺到胖子神情微微一變,我心中不由一動,這胖子跟他認識這麼些年,我們對彼此的品行脾氣都瞭解的很,但我這時才發現,對於胖子的過往,我幾乎一無所知,我只知道他自封摸金校尉,在北京有幾個堂口,但他其他的朋友,我卻一無所知。

    反觀我,胖子對於我的事幾乎爛熟,我的鋪子,我家有幾口人,我家人的性格,這幾年相處下來,他都知道,但我現在仔細一想,卻發現自己對胖子的過往一無所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35
第五十一章 下水

    胖子這兄弟,我絕對不懷疑,但好奇卻是有的,我探究的眼神剛瞟過去,胖子將我肩膀一摟,扯著嗓子就開始嚎:「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沒來世來世再想你……」

    這小子明顯在轉移話題,我本想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誰沒個過往,便也不深究,倆人勾肩搭背唱著兄弟往前走,好在這地方沒什麼人,任我倆狼嚎,也不會有人控告我們騷擾,正嚎的嗓子發乾時,胖子突然止了聲音,說了句:「到了。」

    按時辰算,現在是上午十點鐘左右,正是天光大好的時候,但這地方,陽光都被上方的寒物遮蔽,滿眼都是灰濛蒙的,彷彿只是黎明十分,我聽胖子這麼一說,不由打量四周,這一看之下,頓時心中一跳,他娘的,難道又是鬼打牆?

    我跟鬼打牆有緣?

    只見我周圍的環境沒有任何變化,但在我左右邊的冰堆處露出一個洞口,赫然就是我們先前待的那個冰洞,洞口的黑皮簾子在風中獵獵作響。

    我目瞪口呆,看著胖子,半晌,艱難的問道:「這是……鬼打牆?」胖子道:「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後來經過我好幾天的仔細觀察證明,這不是什麼鬼打牆,應該是一處奇特的風水。」

    要水這風水尋脈,那是摸金校尉們的本事,胖子自喻摸金校尉唯一傳人,我從沒見他有什麼尋龍探穴、辨別風水的能力,如今聽他這麼一說,頓時覺得不怎麼靠譜,於是說道:「胖子,你確定這是風水局?」

    胖子嘴裡嘖了一聲,道:「小瞧人不是?有沒有聽過諸葛丞相八陣圖退敵軍的故事?往小了說,那是奇門遁甲,往大了說,那是風水盤移。老祖宗不是說過一句話,叫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其實有時候,咱們眼睛看見的東西,也不一定是真的,就拿風水局來說,擺的好了,能誤導人的眼睛,你一直覺得咱們走得是直線,其實,咱們繞著這個冰堆,轉了整整一個圈。」

    我沒想到胖子真有些本事,心中不由一驚,如果胖子真懂行,那他被困在這裡十多天都沒找到路,現在又能怎麼辦?

    我當即問道:「別整這麼一大堆的,你就說說,有沒有辦法出去?」胖子反問道:「出去?為什麼要出去?」我被他弄的迷糊,不由罵道:「不出去,難不成再這兒養老啊!」

    胖子笑道:「養老到不必,當初,我跟著你文錦阿姨一路找那個斗,結果走著走著就走進了這裡,我記得當時的入口處是一道峽谷,這個地方應該是一塊四面環山的凹地,周圍都是峭壁,但我們進來之後,那個入口就消失了。」我心中一動,問道:「那陳文錦他們呢?為什麼就剩你一個人?別告訴你,你以一敵十,把黑瞎子這幫人全幹掉了。」

    胖子嘿嘿一笑,道:「我到是想啊。」隨即訕訕的一摸鼻子,道:「可惜被幹掉的是胖爺我。」接著,胖子講述了他被文錦等人『拋棄』的經過。

    他們一行十一人被困在了這裡,剛開始,誰都沒有想到風水佈局這個問題,思來想去,一會兒是幻覺,一會兒是鬼打牆,總之沒個準頭,就這樣直到了晚上,眾人疲憊不堪,剛好找到胖子現在寄身的那個冰洞,於是一行人在裡面休息,分為兩班守夜。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陳文錦算是和胖子一夥的,黑瞎子才真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因此胖子和陳文錦心照不宣的各守上下半夜。

    下半夜的時候輪到文錦和黑瞎子守夜,胖子睡的迷迷糊糊,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洞裡的人全都消失了,而且是非常離奇的消失。

    冰洞外的雪地上,沒有任何痕跡,所有的裝備全都不見了,彷彿那些人和裝備就這樣憑空消失一樣。除了胖子身上的衣物和幾把單兵匕首,什麼東西也沒留下,什麼痕跡也沒有。胖子頓時拍了自己一巴掌,心道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他連忙跑出了冰洞,開始追查線索,最後,他在發現了一道痕跡,靠近河邊的地方,有一道拖拽的痕跡,彷彿有什麼東西從上面爬過,而那道痕跡的大小,剛好是一個人的寬度。

    那道痕跡從河邊延伸到冰洞外不遠的地方,胖子心中一驚,心想,難道是河裡有什麼怪物,把文錦一行人全給拽水裡啃了?那也不可能啊,怎麼單不啃自己?就算要啃人,也不會連裝備一起啃吧?

    難道是發現了出口,這幫人看出自己不會什麼尋龍探穴,所以撇下自己跑了?

    胖子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文錦這一路上,討論過不少關於那個斗的問題,按文錦的說法,那個斗處於一個龍躍淵的位置,所謂的龍躍淵是一種風水地勢,當具體是什麼樣子,既沒有典籍可以考證,也沒有線索可以追尋,因此她才找上胖子,一路帶著他能認出那個龍躍淵的斗位。

    胖子一路上打馬虎眼,故作神秘,他到不怕跟文錦坦白,主要忌諱著黑瞎子,這莽莽崑崙山中,殺個人還不一槍的事兒。

    胖子想到這兒,不由暗罵文錦不夠道義,竟然投奔黑瞎子,撇下老戰友跑了,他站在河邊,看著那道痕跡直蔓延到水裡,不由伸手一探,頓時傳來一股冰冷的寒意。

    難道,陳文錦他們找到的出口,是在這水裡?

    胖子是個行動派的人,要他坐以待斃絕不可能,當即他就脫了衣服,在河邊做了個熱身,一咬牙就扎進了水裡,一如水,他整個人幾乎就被凍住了,那種積澱了千百年的嚴寒穿透毛孔直直扎進骨頭裡,經脈瞬間就僵了,還好他下水時稍微伸展了下經骨,否則這會兒保準抽筋不可。

    胖子身邊沒有什麼光源,手上就兩把單兵匕首,這裡天色本就陰沉,往水裡一鑽,更是晦澀一片,什麼也看不清。胖子憋著一口氣,眯著眼往下游,不斷四處尋找,想著能不能在水下找到出口。

    但這水比他想像中的更深,胖子對我說,他至今沒有下到底,但照他估計,這河水的深度,比起張家古樓外的吸虹胡,應該也差不離。

    他身上一沒水肺,二沒禦寒的東西,根本不可能在水下多呆,沒多久,胖子就只能潛出水面,但他不甘心,這地方連根草都不長,呆著只有餓死的份,陳文錦一行人也沒有想到會有水下作業,因此也沒有帶水下裝備,他們既然能下水,那麼出口必然在人力能觸及的範圍,胖子身體凍僵了,他爬上岸,裹著衣服在雪地裡跑,跑到身體回暖後,一甩衣服又扎進水裡,這一次他沒有再想著潛到底,而是開始向著四周收索。

    文錦一行人沒有水下裝備,同樣無法下到水底,那麼那個出口,必然是在四周,最大的可能,就是靠著崖壁的地方。接下來,胖子就不停歇的下水作業,凍僵了就起來跑,幾乎將整個靠河的崖壁摸尋遍了。

    一直但當天下午,胖子幾乎已經紅了眼,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食物、衣物、裝備,一無所有,照這樣的情況,他不被餓死也會被凍死,最多能撐到明天。

    胖子幾乎已經是在拚命了,如同一架機器一般,不斷的下水,眼睛長時間泡在水裡,疼的腦神經都跟著抽痛,而就在這時,胖子的眼前閃過一道紅光。

    紅光轉瞬即逝,胖子心中一跳,在水裡猛的睜大眼,這時,那道紅光也突然出現在黑暗的水中,這一次胖子看清了,那是一對血紅血紅的人眼珠。

    那種眼珠,絕對不是屬於動物的,那是一雙屬於人的眼珠,血紅血紅的,十分怨毒的目光在水中盯著胖子。饒是胖子驚險陣仗經歷不少,此時也嚇的岔了氣。

    這是人還是水鬼?

    僅這片刻間,那雙紅色的眼珠猛的向他靠近,這時,胖子看清了,向他游來的既不是人,也不是水鬼,而是一條如同鯰魚一般的東西,只是這條生物體型足有真人大小,身形前大後細,圓滑的頭部正前方,長著兩隻酷似人類眼球的眼睛,明明是條魚,但那目光中透露出的怨毒卻十分詭異,胖子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一時不敢招惹,下意識的往後閃,但他在水中,哪裡比的上魚的靈活,僅一眨眼的功夫,那東西已經游到他的頭頂上方,胖子一抬頭,頓時看到了一張慘白慘白的人臉。

    而且那張人臉,沒有五官,皮膚不是普通的白,而是那種,向京劇臉譜上的油彩一般的顏色。

    那張臉上,是空空的。

    胖子渾身一僵,還沒反應過來,腦袋頓時受到一股巨大的撞擊,整個人都被這股力量往深水裡砸,這一砸,不由吐出了一直憋著的一股氣,肺裡霎時間開始缺氧,出現溺水的徵兆。

    此時胖子哪裡有心情想什麼人臉,眼珠的,缺氧溺水的感覺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他立刻拚命的往上游,眼前模糊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中,黑暗中,時而有一張慘白的人臉從眼前一閃而過,時而一對怨毒的眼球閃過,胖子心道,完了,真是水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36
第五十二章 攀岩

    但胖子的性格,即使真遇到鬼,那也是鬥到不死不休,他也顧不得究竟是什麼東西,只可著勁兒往上游,手裡的匕首在水裡猛揮,扎、砍、捅、劈,凡是能使出來的,全被他使出來了。

    這時,胖子的匕首似乎扎進了一團肉裡,接著,他周圍的水流一陣混亂,胖子在下一刻頭冒出了水面,狠狠的吸著氣,才剛換過氣,眼前突然跳起一團黑色的東西,猛的向他壓過來,這片刻間,胖子看清了,哪裡有什麼人臉,那張在水中的雪白面孔,分明是這條怪魚腹下的花紋。

    這條魚頭大尾細,渾身漆黑,前面長著一對人眼珠大小的招子,渾身漆黑,腹下交錯著雪白的花紋,如同油漆一般的顏色,像及了一張張人臉。

    胖子在水裡胡亂揮刀,扎進了這怪魚頭部,怪魚痛的發狠,巨大的身體躍出水面,直直朝著胖子咬過來,一張口,露出一面密密麻麻的一排犬齒。

    在水中胖子也來不及避閃,他經驗老到,這種時刻不進反退,拿著匕首的雙手捅了上去,兩刀見血的捅的進去,那怪魚砰的砸進水裡,將整個水面都染紅了。胖子連忙補了幾刀,捅的那東西翻了肚皮,才渾身哆嗦的爬上岸。

    然而此刻天色一晚,胖子知道在這樣下去自己也撐不了多久,只能回了先前的山洞,他將那柔韌的魚皮剝下來,做了個簾子在洞口擋風,最後餓的沒辦法,將那倆個如同人眼的眼珠子挖出來扔水裡,將那條魚洗剝乾淨就生吃了。

    靠著那條大魚,胖子就這樣挺了四五天,身上的衣服沁了寒氣,越穿越冷,最後乾脆脫了衣服生火,裹上防水的魚皮,接著幾天都下水,漸漸也習慣了,又在水裡遇到那種怪魚,獵殺一條,撐了十多天,直到我也掉下來。

    那天胖子剛好吃完第二條,正準備下水再撈一條,水面突然砸起了一泡水花,胖子以為是什麼東西,趕緊下水去撈,結果看見溺水的我,嚇的差點沒喊娘。

    我聽胖子說完,只覺得十分離奇,於是道:「文錦他們沒有水下作業裝備,但也不可能憑空消失,你在水裡摸了十多天也沒找到出口,你說,出口會不會在陸地上?」

    胖子道:「陸地上?我每天都把這地方逛一遍,一趟繞下來,也就半個時辰的路,屁大點地方,要有出路,我早該發現了,所以我看,這出口,還應該在水裡。」

    我想了想,進來的路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如果如同胖子所說,這裡是一處奇特的風水局,那麼究竟是自然形成的,還是人為設置的?如果是由於風水的原因,那麼找出口的方法,必然還是得從這裡著手,而文錦他們一行人,對風水一竅不通,又是怎麼離開的?又或者……他們根本沒有離開?

    我將自己的想法跟胖子一說,於是道:「胖子,這回說不定真的靠你了,好歹你也自封是摸金校尉,難道一點看風水的本事都沒有?」

    胖子攤手道:「天真,這不能怪我,只能怪我祖師爺沒教好。」我道:「你祖師爺要知道你混成這樣,肯定被你給氣的起屍。」我現在對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算是瞭解通透了,現在擺在我面前的有幾個疑點。

    第一:陳文錦在張家古樓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古樓一行之後,就迫不及待的直奔崑崙山?

    第二:她在殞玉裡又看到了什麼?關於悶油瓶的事情,她的話是真是假?難道我真的被悶油瓶騙了?他……出不來了?

    第三:我一直認為,眾人前往天淵棺槨的目的是第三枚鬼璽,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按文錦的說法,那裡面,有解開終極之謎的關鍵線索,那麼,那個線索究竟是什麼?

    第四: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跟終極有關,那麼小花和秀秀怎麼會參與其中?

    我和胖子已經走到了那個冰洞裡,胖子道:「現在你來了,好歹還帶了些裝備和食物,咱們撐下去的希望又大了一些,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之前我肯定還漏了什麼關鍵的線索,現在咱們文武聯手,好好琢磨琢磨,肯定能走出去。」

    我看著胖子,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信心,接下來,我倆對現在所處的環境做了很多論證,均被一一否決。

    胖子一直堅持的水下通道,我覺得有些不靠譜,首先他們來時的路就不再水下,即使真的在水裡,我們沒有潛水裝備,也很難找到。

    我道:「你找了這麼久都沒有線索,想來那個地方一定極其隱秘,不過它在怎麼變,總離不開三個條件。」

    胖子點頭,道:「不錯,這出口,要麼在水裡,要麼在地上,要麼……在周圍的山壁裡,總不會跑到天上去。」說到這兒,胖子突然在自己腦袋上拍了一下,叫道:「對了,山壁,我們還有山壁沒去過。」

    胖子緊接著解釋道:「這周圍的都是冰壁,也不知道有多高,滑不溜丟的,又冷又凍,我之前身邊沒有繩索裝備,也辦法去探,現在你帶了這包寶貝,咱們就可以大干一場。」

    我覺得胖子說的有理,但這周圍四面都是冰刃,出口究竟在哪個方位也無從判斷,如果真這樣找下去,恐怕要十天半個月,我們也撐不了那麼久,於是我對胖子說:「你的想法沒錯,關鍵是,咱們怎麼判斷方位?」

    這些把胖子給難住了,他頭枕著裝備包上,想了半晌,一臉後悔的表情,道:「我對不起祖師爺。」

    我道:「你現在叫祖師爺也沒用。」

    胖子發了狠,道:「這風水兩個字,風是山石草木,水是聚氣生機,咱們從水下手,挨個挨個找,我不信愣找不到一個口子。」

    我瞧著他說著話就知道不靠譜,這胖子雖是摸金校尉,但整個一壞學生,什麼都不會,進了墓裡,別說點燈,蠟燭都沒瞧見他點一根,摸金校尉的規矩他完全亂來,現在也是狗急跳牆,撞運氣了。

    我跟胖子說了大半夜話,又跟著他逛這片凹地,此時也覺得累,特別是周圍的環境,寒氣逼人,更是覺得犯困,我們也沒有生火的東西,只有一隻無煙爐,裡面還帶著塊可以點燃的燃料,胖子本想拿來烤火,我道:「咱們接下來的路還長著,不到最後關頭,還是省著用。」

    胖子哆哆嗦嗦的罵了句娘,將洞口的魚皮簾子固定住,道:「先睡一覺再說,這裡不用守夜,咱們晚上就行動。」我跟胖子商量好,現在先休整,到了晚上就干活。

    這裡環境陰沉,白天和晚上沒有什麼區別,即便白天去攀岩,也必須得打開手電才能開的清方位,因此不管是白天作業還是晚上作業,沒有什麼差別。

    接著,我和胖子一覺睡到了晚上,我醒來時看了下手錶,發現已經沒動了,買的時候銷售人員一個勁的跟我說三防,防水、防摔、防震,結果一如水,這手錶就安息了。

    我叫醒胖子,兩人吃了些東西,裝備包裡還剩下三包壓縮牛肉,這東西很緊實,而且飽肚不易消化,而且蛋白質和脂肪含量高,屬於行軍必備品,但由於這種牛肉經過幾級壓縮,早已經失去了原味,只剩下了營養和飽腹價值,因此吃在嘴裡,味如嚼蠟,但比起壓縮餅乾已經是好很多了。

    我和胖子一人吃了一小塊,就覺得肚子發脹,於是整齊了裝備,到了河邊,準備挨著冰壁找。我跟胖子商量好了,就算找不到也得爬上去看看,俗話說站的高看得遠,或許站在高處,能發現什麼線索也不一定。

    四周是幽黑一片,又不是那種漆黑的感覺,似乎哪裡有光,我抬頭看天,天上滾動的霧靄也隱約可見,想來現在外面必定是月明星稀,因此即便是處於著深谷裡,也依然能透進光來。

    我們唯一的裝備包裡,基本的物品尚算齊全,只是都不多,食物只有那三包牛肉,武器有一把單兵匕首和兩支槍,我和胖子各拿了一隻,其餘的就是手電,繩子,探鉤,還有些基本的急救物品,都只有一份,種類雖多,但數量很少。

    要到達對岸的冰壁,必須要從河上渡過去,我正準備脫衣服,胖子將我一推,道:「這水寒氣逼人,也不知道在這些冰谷裡流了多少年,一般人進去受不了。我這幾天也習慣了,我一個人過去,你給我打燈,在岸邊接應著,有什麼變故也好搭手。」我知道胖子這是在關照我,當即也不多說,將繩子往他手裡一放,比了個小心的手勢,旋即打起燈光,朝著河面直射過去。

    胖子在岸邊跳了幾下,做了幾個頗為搞笑的熱身姿勢,我卻是笑不出來,虛時,他下了水,朝著冰壁游過去,到了冰壁下方,朝我叫道:「燈光向上。」我知道他是要下鉤子,當即將燈光筆直的緩緩往上移,移了大概二十米左右,胖子道:「就這裡。」

    我現在燈光所停留的位置,是一條向下裂開的冰縫,呈閃電型的走私,拐角處正好下探鉤,胖子將繩子舞的刷刷作響,旋即確切的將鉤子鉤進了轉角處,光這份準頭,我也做是做不到的。

    接著,我站在岸邊一路給胖子打著燈光,他攀著繩子在冰壁上往上爬,爬了二十多米高的時候,我已經看不清他的身形,之前那盞遠射程的狼眼,早已經不知去了哪裡,我現在手中的是民用手電筒,射出六七米開外就模糊了,此時也只能看到對面的冰壁高處掛著一個模糊的人影,我瞧著胖子半天沒動,不由有些心慌,這小子怎麼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37
第五十三章 棺槨

    我趕緊吼了一嗓子,叫道:「胖子,怎麼了?」

    胖子的身形動了動,半天才回話,聲音有些怪異,叫道:「天真同志,我看到了一具棺材!」我心裡一驚,棺材?這地方怎麼會有棺材?難道是德國人看到的那個?

    我的大腦頓時轟鳴一聲,趕緊吼道:「胖子,什麼樣的棺材,你他娘的說清楚點。」我站在河邊吼,手電的燈光不斷往上打,想看清胖子現在的情況,但這民用手電射程太短,我僅僅只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我話喊完,胖子卻並沒有回答我,一時,耳邊只能聽到呼啦啦的風聲。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豎著耳朵聽了會兒,還是不見胖子回答,我心中一驚,這小子,關鍵時刻給我玩當機?我又重複的吼了一句,還是沒人回答,這下子我慌神了,胖子再不靠譜,輕重緩急還是分的清的,怎麼也不會再這時候跟我扯皮,那麼,一定是上面出了什麼狀況。

    如果是遇到危險,怎麼連個槍都不放一聲?我頓時顧不得那麼多,將裝備包往身上一扣,幾個扣子栓的死緊,確保它不會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而掉下去,然後端著那把小衝鋒,決定淌水。

    再下水之前,我不死心的又叫了幾嗓子,依舊沒人回答,這回我確定,胖子的確是遇到什麼事兒了,但那絕壁之上光滑無比,就算是有那種詭異的蟲子,也不至於槍都放不了,胖子到底怎麼了?

    我整齊裝備下了水,將厚的外衣外褲,捲成了一頂帽子形狀的東西戴在頭頂,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對面游,現在身上這套是我唯一的厚衣物,這冰天雪地的,衣服比起槍彈更加重要。

    我生怕衣服浸水,一路緩緩的蹚水過去,身體都被凍的沒了知覺,骨頭都開始隱隱發痛,那種寒氣沁入骨髓的痛楚,非言語所能表達,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恐怕永遠也想像不出。

    游到冰壁邊,胖子掛的那條繩子在風中晃晃悠悠,我扯了扯,心中不由一驚,這繩子空蕩蕩的,並沒有墜重感,胖子哪兒去了?

    我當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手電筒咬在嘴裡,小衝鋒掛在腰間,雙手抓住繩子開始往上爬,這比在四川那次難上很多,冰壁上異常滑溜,能落腳的地方很少,完全靠那一根繩子和兩條手臂,再加上我身上還背了個裝備包,基本上是雙臂打著顫,一點點往上蹭。

    但此時此刻我也顧不上累,眼睛只死死的盯著上面,在燈光的射程之外,在那黑暗中,究竟有什麼?不多時,我看到了那個閃電型的凹槽,繩子快到盡頭,而那裡並沒有胖子的身影,胖子失蹤了。

    這一刻,我幾乎有一種想咆哮的**,身體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道,雙臂動作快了許多,終於爬到了頂,順著燈光往上看,上面是灰濛蒙的一層霧氣,那一直壓在谷裡的濃霧,此刻離我如此之近,我雙手攀著繩子,嘴裡咬著手電,下巴幾乎已經痠痛,口水都流出了不少,再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我恐怕撐不了多久就得直接掉下去。

    我的頭顱緩緩轉動,使得燈光打向周圍的冰壁,所見之處,到處都是光滑一片,既沒有洞窟,也沒有刻意落腳的地方,那麼死胖子,究竟出了什麼事?

    此刻的情況簡直是詭異,一個人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掉?

    這時,我想起了胖子所說的棺材,下意識的回頭望向下方的低谷,頓時,一副巨大的棺材出現在我的眼中。

    我此刻總算能夠理解德國人所說的巨大,直接幽黑的夜色中,一副巨大的冰棺就坐落在谷底的正中央,由於濃霧和夜色,只能看清棺材的輪廓,而這幅棺材,正是那個冰堆!

    我跟胖子之前甚至還繞著它走了一圈,但這東西太過龐大,如果不是從高空俯視,幾乎無法看清它的全貌,而此刻,這副巨大的冰棺就坐落在谷裡,周圍圍著一條冰河,被高聳的冰壁緊緊鎖住,這幅景象,是我生怕未見的壯觀,大自然和人類技藝的結合,產生了一股無法言喻的壯美與詭異。

    是的,詭異。

    我霎時間心中清明,看來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已經到了,我此時終於明白了天淵棺槨的意義,總算明白了德國人口中所說的巨大的棺材,那麼,文錦他們是否也發現了這一點?二叔他們有沒有找到這裡?還有三叔?他一年前來到這個地方,究竟有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那我們此刻,究竟是在墓裡,還是在墓的外面?我眯著眼,看著濃霧中的那具冰堆棺材,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裡,那就是走到那具棺材裡面去。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個想法,但就像有什麼再召喚一樣,或許是土夫子的職業習慣,總之我有一股很強烈的衝動,就是把那具冰堆棺材給挖開,就在我想這些的時候,我的耳裡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音。

    像是驚呼,又像是在謾罵,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十分模糊,被風一吹,更是如同鬼語般若隱若現,但我還是聽出,那是一個人的聲音。

    這裡除了胖子還會有誰?他怎麼會在我上面?

    我將目光從那副巨大的棺材上移開,抬著下巴將燈光往上打,濃厚的霧離我不到一隻手的距離,霧裡的東西完全看不清楚,那裡的冰壁上究竟有些什麼也無法辨別。

    我聽著那個人聲,似乎離我有一段距離,我喊了聲:「胖子,是你嗎?」意料之中,依舊沒人回答我。如果是以前,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我不可能再有膽子往前,但現在,我卻將手伸進了那堆濃霧裡,在將手伸出去的時候,我的心底還是跳的砰砰作響,腦子裡冒出一大堆可怕的念頭,我會摸到什麼?一隻鬼手?或者伸進了什麼動物的嘴裡,然後它一用力,就把我的手咬下來?

    但我既沒有摸到什麼鬼爪,也沒有摸到什麼動物的嘴,我摸到的是寒冷的冰壁,冰壁上有一個凹槽,可以供人抓手,我一喜,心道有門,這胖子肯定也是摸到這東西,順著往上爬了。當即,我摸索著伸出另一隻手,開始慢慢往上爬,僅僅前進了一步,我的頭就探進了那堆寒霧裡,即使嘴裡咬著手電筒,我的眼前還是什麼也看不到,一切只能靠雙手去摸。

    濃霧裡的這段冰壁,有許多可以著手的地方,爬起來到並不困難,就在我整個身體都沒入濃霧裡時,我耳邊又聽到了那種竊竊私語的聲音,我心中暗罵,死胖子,到底再說什麼!上去非收拾你不可。就在這時,我的手突然被一個冰冷的東西握住,那是一隻人手,有些臃腫的感覺,我立馬叫道:「胖子,拉我上去。」

    那隻拉著我的手瞬間發力,我整個人就如同被吊著一般,瞬間被拉了上去,我還沒來得及感慨胖子的神力,一個大嗓門就在前方響起:「天真?」我這時發現自己落到了一處平坦處,我張開痠痛的下顎,將手電筒拿出來,胡亂的擦了擦上面的口水,將燈光打過去,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又到了一個冰洞裡,而胖子就弓著腰在我對面十幾米開外的地方,胖子看見我上來,顯然十分驚訝,張著嘴瞪著我。

    我正要開口,突然覺得不對勁,這個冰洞,高不足一人,人在裡面,稍微高些就得弓著背,行動十分不變,而胖子現在處於離我十多米的距離,肥胖的身軀在不甚寬闊的冰洞裡顯得很不靈活,那麼,剛才拉我上來的那隻手,顯然不可能是胖子,那麼,那是誰?

    我想到那隻臃腫而冰冷的手,頓時覺得腳底寒氣直冒,這時,我發現對面的胖子不斷衝我使眼色,眼睛瞄著我肩膀後面,我這種神情瞬間讓我想到在七星魯王宮時,那隻襲擊我的蛇柏,難道我的身後……

    我想也不想,再看到胖子的眼色後,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地一個打滾往前翻,於此同時,我鼻尖突然聞到一股惡臭,這種味道我再熟悉不過,是強烈的腐爛味道。

    我一個打滾後,看都不看身後,拔腿就像胖子的方向跑去,而這時候,我脖子突然傳來一陣酥麻感,涼酥酥的讓人發顫,有什麼東西不斷在舔噬,如果現在舔我脖子的是個女人,我絕對不會跑,可這鬼地方,連只母耗子都沒有,鬼知道舔我的是什麼東西。

    那股惡臭彷彿就在我耳朵邊上,我幾乎腿都軟了,脖子被不知名生物舔舐的酥麻感,讓我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時候我也顧不得害怕,一邊跑,一邊抄起小衝鋒,反手就朝著後面放槍,才打了一槍,我頓時感到有一股液體噴濺到我身上,連帶著流進裸露的脖子裡。

    這時候,胖子終於發話了,叫道:「趴下。」我跟胖子合作不是一天兩天,此刻默契十足,他話音一落,我毫不猶豫的往地下一趴,於此同時,我的腦袋上嗖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頭頂上掠過,接著,胖子猛的開始放槍,不斷有類似液體的東西砸到我身上,我下意識的抬頭一看,頓時被液體漸了滿眼,霎時間,一陣火辣辣的痛感襲來,我覺得連腦神經都抽痛起來,趕忙用衣服起擦眼睛,結果越擦越痛,到最後幾乎抱著眼睛哀嚎起來。

    就在這時,洞裡的槍聲停了,我感覺整個冰壁似乎都在顫抖,不斷有冰塊掉下來,其中有一塊砸我腦袋上,痛的我直想罵娘。

    這時,我剛進胳膊被人一拽,接著是胖子急切的聲音:「還趴,挺屍啊,快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38
第五十四章 鬼語

    我感覺眼睛不是那麼痛了,甩了甩頭睜開眼,這時,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我下意識的去看手上的手電筒,一片漆黑,顯然是已經沒電了,胖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著我的胳膊就跑,這冰壁震顫的厲害,彷彿隨時會塌一樣,不斷有冰塊往下砸,混亂間,我也不知被砸了多少下,只覺得渾身都痠痛,跟散了架似的。

    接著,我被胖子牽著跑,也來不及問明情況,這時,我突然聽到胖子狠狠罵了句:「操他大爺!」隨即我感覺整個人都被掉了個圈,胖子似乎拉著我調頭了,怎麼回事?

    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跟著胖子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麼黑,胖子是怎麼看清路的?

    我覺得握著我的那隻手,冷的厲害,而且力氣大的驚人,瞬間,一個可怕的想法蹦出腦海,這不是胖子,它是什麼東西?

    我脊背發寒,渾身如同炸毛般,瞬間抽回被握住的胳膊,趕緊去端腰間的衝鋒,在黑暗中比著那東西的方向,幾乎就要扣下機板。

    這時,周圍突然沉默了,四周詭異的厲害,只有冰塊掉下的聲音,接著,我聽到胖子乾啞的聲音,他問道:「吳邪,你想幹什麼。」胖子很少叫我的名字,他現在的聲音,顯然是發怒了,我心中一愣,難道是我想錯了?

    正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這時,我整個人突然被一股大力給撲到,一團肥肉壓在我身上,差點沒把我肺壓出來,這回我確定了,就這體重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絕對是胖子那丫,我叫道:「奶奶的,你強姦啊!」

    胖子罵道:「強姦你,當胖爺我瞎了,居然對著我比槍,你腦袋被狗啃了!」胖子顯然氣的不輕,還沒等我開口,他接著道:「冰塊掉下來也不知道躲,你是腦袋傻了還是眼睛瞎了,老子真想抽你。」我聽著胖子滿口飈髒話,心中突然一驚,瞎……我下意識的摸著眼皮,眼前依舊是黑的,甚至連一點模糊的光都看不到,我艱難的嚥了嚥口水,道:「胖子,咱們的手電沒電了。」

    胖子張開又罵,道:「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不……」他的聲音突然停了下去,緊接著,一雙手搖著我的肩膀,胖子聲音焦急道:「天真,你的眼睛看不見?」

    我這下算是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並不是胖子有什麼怪異,而是我瞎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慌襲上心頭,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會永遠也看不見嗎?緊接著,我想到了現在的處境,在這莽莽崑崙山中,一個瞎子該是多大的負擔?我還能不能活著出去?我這樣怎麼找三叔,怎麼救悶油瓶?最後,我想到了那個被吃掉的德國人,一股惡寒傳遍全身,我猛的抓住胖子的手,道:「我看不見了。」

    胖子氣噓噓的喘氣,半晌,道:「起來。」我沒反應過來,胖子接著道:「外面的路被冰堵住了,咱們現在出不去,往裡面走走,看有沒有其它出口。」接著,我感覺胖子伸手解開我身上的裝備包,然後他說道:「天真同志,雖然你現在做了名副其實的拖油瓶,但本著照顧受傷戰友,團結一致,共抗外敵的精神,胖爺我還是大義凜然的接下重任,你的小命,胖爺保了。」緊接著,一根繩子塞進我手裡,胖子又道:「繩子另一頭系在我腰上,你抓緊了,在後面跟著我。」

    這冰洞狹窄,容不得兩人並肩,我們只能縱隊,一前一後的走著,我手裡牽著繩子,眼前一片漆黑,此時冰洞已經沒有往下掉冰塊,想來因為槍聲引起的震動已經止息下來,這時我心慌意亂,也不知眼睛究竟怎麼樣,到底能不能恢復,我想過很多,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瞎掉。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做不了,連走路都成困難。

    我想到那陣漸進眼裡的液體,想來就是那東西的原因,當即出聲問道:「胖子,究竟怎麼回事,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胖子道:「沒看清,我就看到一隻腫大的手從冰洞外面垂下來,在你身後蕩來蕩去,然後又冒出一顆腐爛的頭顱,媽的,真是太噁心了,那東西又不像粽子,不過還好你激靈,一個打滾躲過去了。」接著,胖子道:「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很不穩定,估計隨時會塌,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看下你的眼睛怎麼辦。」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臨危不懼,在這種時刻居然還有心情插科打諢,我對胖子說道:「你什麼時候成眼科醫生了?」

    胖子哼了一聲,道:「胖爺要是去學醫,怎麼也是個教授級別的,不過我還是覺得,地下勘探的工作比較適合我,就不跟眼科醫生搶飯碗了。」

    我心情稍微放鬆了些,眼睛雖然看不到,但也感覺不到疼痛,只要眼球沒有外傷,康復應該不難,心情放鬆下來,我便問胖子剛才的事兒,胖子說他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以為是文錦,所以就摸索著往上爬,接著爬到了這個冰洞裡,他感覺聲音是從很裡面的地方傳來,怕文錦等人跑掉,便來不及通知我,摸著黑,屏住呼吸往前摸,結果著冰洞有岔道,摸著摸著就走回去了,緊接著就看到我打的燈光,還沒來得及說上句話,就遇上來後來的事兒。

    我聽胖子這麼一說,心中不由一驚,先不說後來出現那東西是什麼,光是胖子聽見的聲音,就已經很詭異了,如果真的是陳文錦,他們難道在這個冰洞裡待了十多天,那他們吃什麼,喝什麼?我覺得胖子的說法不太靠譜,但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於是問胖子,道:「咱們現在走得哪條道?」

    胖子道:「之前我探過的那條道,已經被冰堵住了,出口也堵上了,咱們現在只能一條道走到黑。」突然,胖子止住了聲音,突然苦笑一聲,道:「這回是真到頭了。」我察覺到胖子語氣不對,不由向前探手,摸索道:「怎麼回事兒。」

    胖子估計是看我摸瞎的樣子好笑,沒心沒肺的笑出來,道:「沒事兒,現在這地兒就夠安全,先看看你眼睛要緊。」我們身上沒帶水源,胖子看了半晌,出了個餿主意,道:「我說……你這眼睛上糊了一層粘巴巴的東西,我看得先弄水洗乾淨,現在沒水咱們將就將就用尿,聽說童子尿解百毒,還闢邪,胖爺我早就不是童子了,看你的了。」

    我差點沒被他氣死,罵道:「你不是童子難道我是!」胖子嘖了一聲,聲音透著一股懷疑,道:「天真,這件事情,事關你未來的光明,不要為了面子撒謊,快點撒尿洗洗,大不了胖爺把眼睛蒙起來,保證對誰也不說。」我大罵胖子一通,但罵完也沒辦法,我們誰也沒料到會是這麼個情況,一滴水也沒帶上來,照胖子的說法,我眼睛裡面蒙了一層粘呼呼的東西,不管是什麼,肯定得洗掉再說,憋了半晌,我只得認命用尿洗眼睛,但偏偏這時候膀胱不爭氣,一點東西都沒有。

    胖子在一邊幸災樂禍,道:「胖爺給你挖個冰坑,你尿坑裡。」他說完,我真聽見挖坑的聲音,一時間只覺得這個世界太瘋狂。

    坐了會兒才覺得有些尿意,撒了泡尿,我一手捏著鼻子,撕了塊衣服開始洗眼睛,用布擦了幾把,眼睛就辣辣的痛起來,疼的我直抽氣,我覺得不對勁,趕緊停手,對胖子道:「這玩意能不能洗,痛死我了。」胖子卻牛頭不對馬嘴的說道:「喃牟達吶……吶喃……牟阿拉……唵嘛呢叭咪吽!」

    我肺都要氣炸了,大罵道:「死胖子,什麼時候了,你念什麼經啊,老子還沒死呢!」這時,胖子突然嚥了嚥口水,道:「天真,我沒開口啊,我連本小說都念不通,會念個毛經啊。」胖子話完,又嚥了嚥口水,道:「好像是這個粽子在唸經。」

    粽子,這裡什麼時候有粽子?我一愣,剛想說話,眼睛又痛起來,這一次痛的格外強烈,我連話的說不出,忍不住用雙手去捂眼睛,捂了片刻,痛感就散了,這時,我一睜眼,卻看見胖子就在我旁邊,目光盯著前方。

    我舒了口氣,心道僥倖,還好沒瞎。這時,胖子轉過頭,盯著我的眼睛看了會兒,嚥了口唾沫道:「天真,你的童子尿果然厲害,還有沒有?」

    我被胖子氣的沒了脾氣,不咸不淡的說道:「有啊,要喝的話收錢。」

    胖子苦著臉,道:「兄弟,你這張嘴什麼時候練這麼毒,不是我喝,是給它喝。」胖子手一指,我目光順著看過去,一張青白的鬼臉瞬間出現在眼前,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差點沒把我魂給下飛了,這時我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盡頭,對面沒有什麼出口,而是個密閉空間,順著冰壁的地方,考坐著一具也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屍體。

    我剛才晃一眼的看過去,不小心被嚇著了,想到剛才眼睛瞎的時候,就坐在這東西旁邊撒尿,我真想一把掐死一身肥肉的王胖子,但我這些年稀奇古怪的屍體見的多了,瞬間也就鎮定下來,然而就在這時,那種唸經的聲音又響起了,這次我發現,那唸經的聲音,是那具屍體發出的。

    頓時,我的頭皮一陣發麻,轉頭看向旁邊的胖子,道:「真沒尿了,用完了。」

    胖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道:「關鍵時刻你就沒機靈過,他娘的,操傢伙。」我和胖子立刻端起手中的槍,同時後退,槍口齊齊對著那具老粽子。

    這時,那具老粽子的嘴唇動了動,接著,嘴角上翹,露出一個詭異之極的笑容,青白的臉皮皺起,嘴角咧大,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層又一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39
第五十五章 應聲蟲

    胖子壓低聲音,罵道:「操,這只老粽子笑了,天真,你在他面前露點,他不會看上你了吧」我大罵胖子沒良心,存心想陰我,正準備好好教育他,那老粽子身後突然探出了一隻肥大的手。

    我數了數,一共三隻手。緊接著,又一隻手從粽子的肩膀處探出來,胖子怪叫道:「他娘的,這是萬奴王的親戚啊。」話音剛落,那粽子臉上詭異的笑容突然僵住,緊接著,那種唸經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現在的情景簡直就是詭異,一具會唸經的屍體,一具會動的屍體就在我們面前,而且這裡連具棺材都沒有,簡直就是正面衝突了。

    我手中的小衝鋒直直對著屍體,想著它一旦起屍,我就立馬放槍,但我突然想到,這裡並不是真正的山體,而是冰洞,根本無法承受槍聲的衝擊,如果一旦放槍,恐怕我們就會被活埋在裡面,當即,我一邊緊盯著屍體的動靜,一邊沖胖子道:「下槍,上繩子。」

    胖子道:「還用你說。」我一看,胖子果然激靈,繩子匕首早就擰在手裡,我琢磨著眼前的局勢,道:「這粽子還沒有發難,乾脆我們往後退,先離開再說。」

    胖子道:「退回去也沒路,照樣是個死,先下手為強,看胖爺我捆了它。」說著,將繩子一頭扔給我,使了個眼色,道:「上。」我心裡明白胖子說的對,要等它起屍,恐怕更加難辦,當即我們一齊撲了上去,胖子上前,繩子橫過那粽子胸前,旋即一腳踹了過去,粽子整個身體倒下去,於此同時,那肩膀上多出來的兩隻手突然嗖的一聲消失了。

    怎麼回事?

    我趕緊看過去,這才發現,屍體倒下來,原本堵著的地方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只有水桶粗細,小孩大概能爬過去,而那多出的兩隻手,正是從裡面探出來的。

    胖子這時候叫道:「壞了,這粽子都被凍硬了,不像能起屍的。」如果不是這地方太冷,我恐怕冷汗都要冒出來了,對胖子道:「那剛才唸經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胖子踹了那粽子一腳,指了指粽子身後的洞口,壓低聲音道:「裡面有東西。」

    我心道,這不是廢話嗎。這時,我目光再次看向那具屍體,不由一愣,我發現,這屍體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破爛褪色,但依稀可以辨別出樣式,似乎是西藏喇嘛們穿的衣服,這讓我不由想起了爺爺在霍老太筆記中的話,爺爺當年之所以會去尋找七星魯王宮,就是因為一個喇嘛臨死前給了他一張墓穴的圖。、

    那張圖中記載了三個位置,分別是七星魯王宮,巫山匣子墳,其次便是天淵棺槨。這三座墳墓,一個在山東,一個在崑崙,而巫山匣子墳,從名稱來看,應該在湘蜀一帶,這幾個地方相差甚遠,出了崑崙山以為,另外兩處都是中原地帶,一個喇叭怎麼會有中原地帶的地圖?

    那麼我眼前的這個喇嘛,為什麼會死在這裡?他在這裡多少年了,有什麼目的?我覺得這個喇叭不簡單,當即對胖子使了個眼色,讓他注意那個洞口裡的東西,旋即我將那粽子翻過身,拿出了一副摸屍的作業手套,開始搜索屍體身上的東西。

    胖子一邊拿著手電筒往那個黑洞裡面射,一面對我說道:「天真,你還真看上這粽子了,口味也太重了。」我沒空搭理胖子,現在這種情況,也沒心情跟他扯皮,於是專注著翻著屍體身上的東西。

    這時我發現,這具屍體的面容已經恢復了枯槁,先前所見到的詭異笑容,彷彿只是我的錯覺。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把屍體先捆了,接著才伸手去摸。由於氣溫低,這具屍體保存完好,沒有一處腐爛的地方,皮肉都被凍的僵硬,面目凹陷,容貌依稀可變,死時年齡應該有五十來歲。

    我伸手探進他衣服裡摸了個便,突然摸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張唐卡。

    胖子一直密切的注視著那個洞口,這會兒瞥見我摸出東西,立刻移到我旁邊,看了我手裡的東西,兩眼放光,道:「寶貝啊。」

    我雖然對藏文明不甚瞭解,但唐卡這種東西分很多種類,往往越大越精美的市面價值越高,而我手中的這張唐卡不過成人巴掌大,而且已經顯得很舊,能賣個兩千塊錢都要偷笑了。

    我當即就開始打擊胖子的眼光,說道:「胖子,在巴奈待了一年,不僅票子花光了,連眼神都退步了,你要真混到地步,回杭州我割肉送你兩件。」胖子呸了一聲,罵我不識貨,接著跟我講了唐卡的分類。

    他說,唐卡在現在的市面上,是越大越精美的市價越高,但那是同類裡面比較,不同類別的唐卡,是不能按大小來比較的。

    唐卡的分類主要按材料和內容來分,常見的是佛像唐卡,藏族人放在家裡供奉,還有些唐卡描繪的是動物或一些抽象的東西,比如天和地,風和雲,這類唐卡比較少見,多是觀賞價值大,但還是冷門貨,市面價值不高。

    最後還有一類特殊的,那就是邪卡,這種唐卡是事先刻好木模具,然後用金水澆築出來,再進行上色,由於造價高,因此大多做的很小,市面上極其少見,是過去有錢的藏民大家族裡才能做的東西。

    我的專長領域在搨本方面,胖子則是雜七雜八,見多識廣,他一眼就瞧出,這是一張純金灌出來的金卡,只是由於時間關係,金已經發暗,成了死金,上面原本的顏色也已經剝落,看不清畫面,胖子分析道:「看著金老死的成色,怎麼也是千年貨,這粽子也不像是千年大粽,估計也是後來才得到的。」

    我不由仔細去看那張金灌的唐卡,上面的顏料雖然退了,但還是能看出畫面基本的輪廓,這時候我用心一看,頓時覺得心驚肉跳,因為我彷彿看到了一雙碧幽幽的眼睛在盯著我。

    那張唐卡中央,赫然是一個狼首人身的神靈,站在飄渺的雪山中,毫無感情的眼睛瞪著看畫的人,瞬間,我覺得一股寒意傳來,是庫拉日傑。

    我將聽的那個傳說跟胖子講了一遍,胖子壓根不信邪,嘲笑我道:「要說你們知識青年,就是喜歡搞些神秘主義,我看那什麼松達剌人,沒準就是個裝神弄鬼的,不過話說回來,據我所知,咱西藏,敬奉贊生神的人不多。」

    我道:「你也知道?」

    胖子道:「胖爺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天真同志,你要學習的還多著。這贊生神據說是邪神,雖然掌管長生,但據說邪門的很,他的唐卡很少。」我問胖子,你怎麼知道,胖子說,道聽途說,我罵道:「道聽途說你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我說完覺得胖子不靠譜,便將唐卡扔給他,轉而又去摸屍體,誰知我剛一低頭,突然看到一張猙獰詭異的笑臉出現在眼中,這具屍體,不知何時睜開了下榻的眼皮,黑洞洞的眼窩看著我,嘴角笑到了耳根的位置,露出一個詭異之極的笑容。

    我這猛然一看,嚇的差點魂都飛了,沒等我反應過來,屍體的嘴唇突然動了動,這時,從他嘴角爬出一條蜈蚣一樣的漆黑蟲子,抬起頭,似乎在看我一般。

    我連忙抽身,心有餘悸的盯著那蟲子,再看看屍體,問胖子道:「這怎麼回事兒。」沒等胖子回話,洞裡忽然響起了極其輕微的聲音,我下意識的看了眼那個黑漆漆的洞口,什麼東西也沒有。

    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這時,胖子突然指著那具屍體,道:「它。」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最後我聽出來了,居然又是唸經的聲音。難道剛才我和胖子想錯了?發出聲音的不是洞裡面那東西,而是眼前的喇嘛粽?

    我和胖子對望一樣,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這時,我突然發現那條蜈蚣一樣的小蟲子,不斷在屍體身上來來去去,似乎也沒有什麼危險,它長得很像蜈蚣,大約有人的手指長,身體扁平,但頭上有兩條極長的觸鬚,隨著觸鬚不斷的來回波動,那種細小的唸經聲也越來越快,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三叔給我講的事兒。

    在我記憶中,父親一直很嚴謹,而二叔又很陰沉,少時的記憶裡,大多數時候是三叔帶著我到處瘋,三叔安靜下來的時候,就喜歡抱著我,給我講各種民間故事,有些是他的親身經歷,有些或許是他瞎編的,但每每將我嚇的不敢睡覺,晚上想跟他一個被窩,結果他反而整兩個鬼故事,嚇的我整晚縮在被子,差點被悶死。

    我記得三叔講的故事中,其中就有一個叫應聲蟲。

    老一輩的人,有個形容詞,比如張三說這個瓜長的好,李四馬上就說,是啊是啊,這個瓜長得真好,像李四這樣的人,老人們就喜歡叫他應聲蟲,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但應聲蟲這個東西,卻是卻有其物的。

    據說那是一種長得像蜈蚣,擁有奇怪發聲能力的昆蟲,古時候有些人靠賣藝為聲,其中就有對話這門技藝,就是一個人,可以同時模仿兩個人對話,甚至可以同時說出兩句話,這在當時是什麼奇妙的事情,因此被奉為一絕,其實這都是應聲蟲的功勞。

    賣藝人抓到這種蟲子進行訓練,教它固定的話語,到了表演的時候,將蟲子放在身上,跟蟲子一言一語對話,那時候可沒有錄音機,在古人看來,是件相當神奇的事。

    對於應聲蟲可以吐人言的現象,古人認為是有靈魂附在蟲子身上,因此應聲蟲也被認為不祥的邪祟,這東西一般人認不出來,會跟蜈蚣混淆,如果不是出現在這種情況下,我恐怕也會把它當成一隻蜈蚣。

    想來,剛才那屍體的面部表情變化,估計是應聲蟲在它嘴裡動,所以牽扯到了面部肌肉。

    我想到這兒,不由鬆了口氣,拍了全神戒備的胖子一眼,道:「行了,歇歇吧。」胖子還沒明白過來,一臉嚴肅的沖粽子拔刀,我走上前去,將那應聲蟲捉起來,它嚇的不斷掙扎,唸經的聲音果然停了。

    胖子回過味兒來,奇道:「這冰天雪地的還有蜈蚣?」我正打算跟胖子解釋怎麼回事,這時,胖子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雙手,肥大臃腫的人手。

    我頓時瞪大眼,趕緊叫道:「胖子,你後面。」於此同時,我顧不得那麼都,瞬間拔起腰間的匕首衝了上去,胖子立刻反應過來,一個矮身,就地一打滾,但他身材太肥,才滾到一半,腳就被那雙手抓住了,這一次我看的清清楚楚,那雙手是從那個洞裡伸出來的。

    我大叫道:「胖子。」整個人撲過去,衝著其中一隻手就猛捅,一陣碎肉飛濺,於此同時,那雙手臂猛的一縮,力道奇大,拖著胖子就往裡拽,胖子的兩雙腳都在瞬間卡進了冰洞裡,痛的他一聲慘叫,我連忙抱住胖子的後背,將他整個人往外拖,但那東西力道極大,胖子的整雙腿已經進去了三分之二,大腿死死卡在冰洞裡,由於那股力道還在往里拉,胖子痛的直抽涼氣,這時,他突然說道:「天真,砸這個洞,裡面還有空間。」

    我明白一定是胖子進去的雙腿探到了什麼,當即顧不得那麼多,衝到裝備包裡就翻東西,還好給我翻出了一個登山鍬,我將鐵頭朝下,狠狠朝著洞口的冰壁砸,沒想到這冰壁居然並不厚,我砸了幾下就往下掉碎冰,後面的空間也逐漸露了出來。

    胖子整個人頓時又被拉進去一半,但這次他準備衝鋒,手裡的長筒抬手就是一槍,旋即我耳裡聽到一種奇怪的慘叫聲,彷彿一個得了咽喉炎的人在哭一樣,聲音詭異而刺耳。

    這時,胖子的腿已經被放開,他將裝備包往身上一套,端著槍道:「快,我們跟上。」

    胖子什麼也沒跟我說就鑽進了那個洞裡,我一進去才發現這裡別有洞天,整個冰洞寬闊而平整,成四方形,一眼就能看出人工修鑿的痕跡,我心頭瞬間一跳,難道這是天淵棺槨的外道?它通向哪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39
第五十六章 大蘿蔔

    胖子打著手電,在我前面跑的飛快,我當時也沒看清那具體是什麼東西,於是氣喘吁吁的邊跑邊問:「那是個什麼玩意?」

    胖子道:「蘿蔔。」

    我差點沒跌倒,蘿蔔?是我聽錯了,還是胖子腦袋摔壞了?我當即開口教育道:「事有輕重緩急,你就算很想吃蘿蔔涮火鍋,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犯饞,我以你為恥。」

    胖子呸了一聲,道:「放屁,那就是一個大蘿蔔,上面裹滿了屍體,頭頂還長著綠油油的葉子,胖爺我絕不可能看錯。」

    我看胖子說的一本正經,知道是自己想歪了,當即氣喘吁吁道:「你、你現在追上去有個屁用啊,送上門給人家當養分啊。」

    胖子出奇的沒有反駁我,而是焦急道:「天真,那蘿蔔身上掛滿了奇形怪狀的屍體,而且……而且我還看的黑瞎子的人也在上面,情況恐怕有變,咱們快點追上去。」

    我心中一驚,黑瞎子的人?他們著道兒了?就在這時,胖子停下了腳步,我感覺一陣冰涼的風猛的吹過來,不由往前看去,前面是一片虛無。

    腳下的路到此為止,我們站在了冰洞的另一個出口,順著微弱的燈光可以看清,我們腳下是無邊無際的深淵,而這時我才發現,周圍的冰壁已經逐漸被岩石所取代,我們此刻,是站在一個夾雜著寒冰的岩石洞裡。

    胖子轉過頭望著我,腦門子上全是汗,他說道:「追丟了,那東西下去了。」藉著手電筒的微光,可以看到地上有一溜的黑色粘液,大概是那東西受傷滴下的東西,液體一路到了洞口,順著崖壁而下,再遠一點的地方就看不清楚了。

    此時,我們腳下是看不見邊際的深淵,而我們的前方則是一片虛無,後路又被封,簡直無路可尋,唯一的一根繩子,當時也留在了冰壁上,我們現在,幾乎可以說到了絕境。

    我將手電筒從胖子手上拿過來,照腳下的崖壁,發現上面可以攀附的東西很多,我們只要小心些應該可以下去。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身上沒有任何保險措施,連一根繩子也沒有,而且整個崖壁是直上直下的,即便是專業的攀岩人,也無法徒手對付這種局面,我看向胖子,胖子一臉悔恨的表情,道:「天真,你真不應該跟過來,這樣胖爺好歹還有個收屍的,這下算是完了,咱們兩要在這兒做千年粽了。」

    我此刻整個人也是毫無頭緒,看著眼前茫茫的黑暗,心中升起一股焦躁感,但奇怪的是並沒有絕望的感覺,或許是有過太多次絕境逢生的體驗,我此刻反而最先冷靜下來,我看著滿腦子冒汗的胖子,說道:「咱們現在應該已經深入了冰壁腹地,往上很可能就是我當時看到的那座人形山,這兩個地方落差很大,必然會有一處山體斷代,咱們現在要找到那個地方。」

    胖子到底不是一般人,迅速冷靜下來,抹了把額上的汗,皺眉道:「天真,我看黑瞎子他們八成不是走得這條道。你想,我們當時要是不砸開那個冰洞,也不會看見那個大蘿蔔,黑瞎子他們必然是走的其他通道,然後被大蘿蔔算計了。那大蘿蔔算計了黑瞎子那幫人,又能撞上我們,那麼這山裡面的通道,肯定是相同的,我們只要順著那大蘿蔔的路,很可能找到文錦一行人的行蹤,如果照你所說,這裡就是天淵棺槨的話,那麼我估計,你文錦阿姨,已經在向墓裡進發了。」

    胖子這一番分析很透徹,如果按大蘿蔔的路線,那我們必須要下到山崖下面,但山崖下面有什麼東西我們一無所知,萬一是大羅卜的老巢怎麼辦?況且,我們現在沒有任何可以攀岩的裝備,眼下的這個懸崖,比起跟小花在四川攀的那座,地勢更為險要,完全是直上直下,就這樣赤膊上陣,完全是在拿命開玩笑,我幾乎完全沒有把握。

    那麼文錦他們到底走了哪條道?

    胖子只說看到黑瞎子的人,但並沒有文錦和黑瞎子本來,這樣來說,他們現在是安全的,然而我跟胖子有十多天的時差,這十多天裡,文錦他們是不是已經進入了天淵棺槨內部?或者,他們也跟我和胖子一樣,被困在某個地方,或許已經……

    我腦海裡不斷冒出各種揣測,但最後又都被我一一否決,但想再多也不能解決眼下的情況。胖子焦躁的在洞口打轉,不斷冒出各種想法,最後他心一橫,道:「條條大道通羅馬,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狹路相逢勇者勝,天真,咱們拼了。」我明白胖子這是要赤膊上陣了,我看著胖子那一身魚皮,突然靈光一閃,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如果撕下來做繩子,應該也有十多米,好歹算個保險。

    當即我就開始脫衣服,外面的是抗寒登山羽絨服,不捨和做繩子,只有裡面貼身的幾件薄衣褲能撕,我剛脫到一半,胖子趕緊動手按住我,道:「天真,雖然我很冷,但不需要你的身體溫暖,我以前跟你開玩笑的,你不會真的要以身相許吧。」胖子苦著臉,一副怕我撲過去強姦他的樣子。

    我被他氣的沒了脾氣,罵道:「奶奶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拿我開涮,現在咱們前後無路,也只能按你說的捨命一搏了,我撕了衣服做些繩子,好歹算個保險。」胖子一聽,立刻拍著我肩膀,道:「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天真同志你的革命覺悟已經提升到了偉人的境界,如果這一次真的折在這裡,我們也算死的其所了。」說完,動手來扒我衣服,生怕我反悔。

    我剛要開罵,突然只聽一個細微的聲音陰測測的說道:「長生的人可以飛過去。」我頭皮頓時一炸,誰在說話?

    胖子也停下動作,神情一變,猛的看向周圍,須時,他嚥了嚥口水,將目光看向我的肚子,啞聲道:「天真,你肚子在說話。」

    我心中一動,趕緊伸手去摸,瞬間從衣服中摸出那條應聲蟲,想到它之前一直在那具屍體裡,現在爬到我身上,我覺覺得一陣惡寒,這玩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我身上的,估計是先前捉住它時,還沒來的及處置就發生變故,不小心把這東西帶上了。

    我將這其間的事情跟胖子一說,胖子噓了口氣,拍著我的肩,道:「嚇死我了,胖爺還以為你肚子裡懷上了,我就想啊,就算你真懷上了,孩子也太早熟了吧。」我知道胖子是在瞎扯,隨手給了他一拳,然後道:「剛才它說什麼?」

    胖子撇撇嘴,道:「好像說什麼……長生的人可以飛過去,嘖,這蟲子神了,天真,你把它給我,我要了。」我隨手將蟲子塞到胖子手裡,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一邊脫衣服一邊思忖,就在這時,我想到了關鍵點。

    這蟲子在告訴我們過去的方法!

    瞬間,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靠譜,但我突然想起來三叔說的傳說,相傳,應聲蟲上都覆著鬼魂,那麼,那個喇嘛的鬼魂,是不是也在這條小蟲上。

    胖子正逗弄著那條蟲子,想讓它說話,而這時,那條蟲子的頭部突然轉向我,我心中一跳,瞬間覺得一股惡寒傳遍全身,它明明只是一條蟲子,但我卻覺得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看著我。

    胖子罵了句:「操,合著這蟲子就會唸經啊,什麼應聲蟲,天真,你又被你三叔給蒙了。」胖子的話拉回了我的思緒,讓我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這陣子,真是有些杯弓蛇影。但我瞬間想到了蟲子的那句話,長生的人能夠飛過去……這難道是巧合?

    那個喇叭來這裡,顯然也是有目的的,他的目標很可能也是天淵棺槨。當年那個喇叭身懷墓穴地圖,那麼這個喇叭身上,會不會埋藏著天淵棺槨的線索?

    我一冷靜下來,就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兒,首先,我們所處的這條隧道,四四方方,顯然是人工打磨過的,那麼既然有人曾經在這裡修建隧道,那麼必然會有通過的辦法。其實,這裡的空氣很寒冷,風是流動的,顯然這不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而且空氣中,還有一種熟悉的氣味。

    一開始我沒聞出來,但僅僅片刻間我就回憶起來,是火油的味道。

    這裡的某個地方灌了火油!

    我趕緊踢了腳還在玩蟲子的胖子,道:「快起來。」胖子抱著屁股,道:「幹啥,慌慌張張的,我跟黑子交流感情呢。」媽的,這才多大會兒功夫,連名字都有了。我道:「帶上你的黑子,咱們接下來找路,說不定就得靠它了。」胖子回過味兒來,問我怎麼回事,我問道:「你沒聞到有什麼味道?」

    胖子經我這麼一提醒,皺著眉頭嗅了嗅,突然破口大罵,道:「娘的,有火油!」我道:「這地方是人修的,肯定有出口,找找火油在哪裡,咱們好找出口,這手電筒,太不像話了。」

    我跟胖子當即在洞壁裡搜尋,這時,我的手電筒突然照到了一個地方,那是出於左手的懸崖邊上,與洞口平行,距離大約有七八米,由於燈光原因,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似乎是個青銅器。

    這懸崖上怎麼會有青銅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40
第五十七章 火龍

    我趕緊招呼胖子過來,說道:「你招子亮,看看那是個什麼東西。」胖子嘖了一聲,奪過我手裡的電筒,嘴裡跑火車,道:「小吳同志,麻煩你下次下斗,把你的眼鏡戴上……」他話說道一半,突然咦了一聲,道:「好像是個燈槽。」墓室裡點的長明燈,要麼是燈座的設計,要麼是燈槽的設計,而燈槽的設計往往是用於大型墓穴裡面。

    這類似燈槽的東西,據我們有七八米,崖壁上有些可以攀手的東西,胖子說自己體型太大,不適合攀爬,讓我上,我將衣服撕成條,勉強做了根十來米的繩子,當即張開手腳,整個人直直趴在崖壁上,緩緩往燈槽的地方移。

    胖子牽著繩子的另一頭給我打燈光,我整張臉都是貼在崖壁上的,只能左右看,完全無法低頭,一想到腳下是無底深淵,我就覺得腿有些發軟,暗罵自己一聲,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往燈槽的位置挪,就在這時,胖子突然叫道:「吳邪!」

    我心中一愣,胖子這麼正經叫我名字的次數,還真是屈指可數,出什麼事兒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停住了身體,剛準備開口,眼角就撇到下方有一團白糊糊的東西,由於手電筒燈光晦澀,具體看不清是什麼,但那東西似乎在移動,而且正向著我爬過來。

    這時,我聽見了槍上膛的聲音,緊接著,胖子吼了句:「天真,抓緊了。」我跟他合作不是一天兩天,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他話音一落,我立刻狠狠摳住了石縫,就在此時,一聲槍響砰的迴蕩開來,在空曠的環境下,居然迴蕩了很久很久。

    那槍子似乎就在我腳下炸開,炸的我耳朵有些發懵,裡面轟的一聲就什麼也聽不見了,我轉頭去看胖子,發現胖子焦急的衝我打手勢,嘴裡在喊我,但我現在耳朵裡還是轟隆隆的,完全聽不到。

    雖然聽不見,但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聯繫到腳下那團白糊糊的東西,再一想胖子放的那一槍,不用看我也知道,腳下肯定有什麼危險在靠近。

    但這片崖壁十分陡峭,我整個人掛在上面,一低頭背部就會弓起,手就無法抓住崖壁的凸起,因此完全無法往下看,我只能憑著眼角的餘光看到一點情況,那東西似乎被胖子一槍威懾到了,退到了黑暗處,這時,我的耳朵終於聽到了胖子的聲音,他滿頭大汗的衝我打手勢,叫道:「天真,快回來。」

    回去是可以,但快字顯然不行,這崖壁太過陡峭,人在上面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挪動,而我的人,此刻離那個燈槽也不過兩米的距離,只要在挪一步,就唾手可得,我的鼻腔,幾乎已經聞到那越加濃烈的火油味。

    胖子見我半天沒理他,氣的破口大罵,道:「發什麼呆,快回來,危險。」

    我知道胖子擔心我,但現在這種情況,只能靠我們自己去尋找生路,我們如今身處黑暗,完全找不到出路,如果不把那燈槽點起來,同樣的錯誤就會再犯一次,就像那具大的冰棺,如果不是我和胖子爬到了高處,恐怕永遠都不會發現。

    我沒理會胖子讓我回去的要求,雖然不知道腳下是什麼東西,但現在即使往回爬,也要許多時間,當即我一邊往燈槽的方向挪,一邊對胖子吼道:「就差一步,你掩護我,小爺要是折了,我做鬼也要每天晚上拜訪你。」胖子嘴裡憤憤的罵了聲,隨即我又聽到了連串的槍響,槍聲有些混亂,我心中一驚,難道下面的東西有很多?是什麼玩意兒?

    這時,我的手已經可以摸到燈槽了,現在,我整個人,只有左手扣著一條石縫,左腳踩在一塊凸起上,其餘的腿腳都是懸空的,我趕緊去摸褲兜裡的打火機,剛一摸到,我垂在空中的右腳,突然被一隻冰冷的人手握住,這時,我聽見胖子道:「快點火,撐不住了。」

    我趕忙去蹬右腳,想把那東西給耍出去,但就在這時,物品右腳傳來一陣劇痛,幾乎痛的我手臂發顫,差點就掉下去。

    那隻手,有尖利的爪子,而此刻,抓住我手的爪子,竟然直直嵌進了我的皮肉裡。那種被生生刺穿的疼痛幾乎讓我呼吸停住,所有的感覺都聚集在了右腳上,我感到有熱液一直在往下留,但我根本無法低頭,完全不知道抓住我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咬咬牙,我不去管腿上的東西,掏出打火機就去點燈槽,胖子的槍聲還在繼續,但似乎好幾槍都落空了,我耳裡全是槍聲和胖子的咒罵聲。

    打火機僅輕輕一靠,一股熊熊的火焰騰的冒起來,旋即,這股火焰如同一條火龍般,沿著崖壁蔓延而且,我眼睛被這瞬間的強光給刺激的閉上眼,就在此時,我耳裡響起了一聲尖利的叫聲,那種熟悉的,如同咽喉炎病人的叫聲,嘶啞而破碎。

    接著,那個白影迅速的往下滑,這一次我看清了,瞬間覺得汗毛倒豎。

    我總算知道胖子嘴裡說的大蘿蔔是什麼東西,確切來說,我看不到它的本來面目,它的外觀上,全是各種各種的屍體,有頭有手,有人也有動物,而從這些屍體中,探出很多根須一樣的東西,隨著這些根須的擺動,屍體就不斷移動,甚至如同活了一般,可以動手動腳。

    就如同這些屍體長在了大蘿蔔身上一樣,而胖子說的綠油油的葉子,其實是蘿蔔的頂部,開了一張大口,裡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牙齒,而剛才抓住我腳的那隻手,想也不用想,顯然是那蘿蔔的根須。

    這東西看來畏火,我一點燃燈槽,就尖叫著往下滑,靈活的退入了深淵下,如果我再晚一點,就那東西給纏住,估計就跟那些屍體一樣,長在蘿蔔身上了。

    想到此處,我大罵:「死胖子,你怎麼保駕護航的。」

    胖子見我沒事,這才松了口氣,立馬生龍活虎,道:「那大蘿蔔也忒飢不擇食,你小子十多天沒洗腳,它也下的去手。」

    我懶得跟胖子說,轉眼打量周圍的環境,這一眼,瞬間讓我目瞪口呆。

    崖壁的對面,赫然也是一道懸崖,只是在正對著冰洞的懸崖上,一扇青銅門赫然矗立。

    我們此時,是處於一個圓形的空間,下面是深不見的深淵,而周圍是練成一氣的崖壁,那扇青銅門造型竟然與雲頂天宮下方的青銅門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體積只有雲頂天宮的一半大小,而且也少了那種詭異的氣息。

    我想到了應聲蟲那句話,只有長生的人可以飛過去。

    現在我幾乎可以肯定,我們已經找到了通往天淵棺槨的路,就是對面那扇青銅門,但我們該怎麼過去,這兩面崖壁間的距離,僅僅目測,至少也有百來米,周圍沒有任何路可以過去,難道這地方還能冒出一架直升機,把我和胖子送過去?

    胖子這時候也回過味兒來,咂咂嘴,道:「又是青銅門,我怎麼覺著滲的慌,哎,天真,你還趴那兒幹嘛,烤火啊。」我懶得理胖子,準備往回爬,但腳剛一動就傳來一陣劇痛,這一次受傷,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我感覺自己的腳似乎出了什麼問題,動一動都痛的厲害,一時間竟然沒辦法移動。

    我跟胖子說了情況,胖子一跺腳,道:「你他娘的出門有沒有看黃曆。」我大罵道:「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扯這些,我家裡就沒放過黃曆!老子現在動不了。」

    胖子嘿嘿一笑,道:「堅持住,快過來。」

    我都快被胖子氣死了,衝他罵道:「你他娘一隻腳能攀岩啊,你給小爺表演一下。」我這時手臂都開始打顫了,現在胖子也靠不上,雖然腰間掛了條繩子,但這一撕就破的料子,也只能起個安心作用,我可不敢將命交到這條繩子手上,又試著動了下腳,依舊是痛,而且完全使不上力氣,我心中一驚,該不是廢了吧?這破著腳還怎麼下斗?

    難道真是胖子說的,我這次下斗沒看黃曆,著鬥一個勁兒把我往廢裡整,我只是來找人的,沒招誰惹誰吧?

    我整個人只能靠兩隻手一只腳掛在崖壁上,而且距離燈槽太近,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幾乎將我周圍的氧氣燒光,這裡本就是高原,氧氣稀薄,再這樣一來,我趴了沒一會兒就覺得頭暈腦漲。

    胖子看出我不對勁兒,總算沒有再跟我抬槓,他急的一腦門子汗,在裝備包裡翻來找去,最後只找到一根收縮鋼管,這是土夫子用來定穴的鍬子,可以伸縮加長,最後胖子把鋼管拉出來,足足有十米,剛好夠的著。

    胖子將鋼管衝我伸過來,道:「天真同志,把你手臂上的小肌肉給胖爺我鼓起來,別跟個娘們似的,你給我抓住,胖爺拉你過來。」這種關頭他都不忘洗涮我,我也懶得再開口,整個人都因為缺氧而頭暈腦脹,抓緊了胖子遞過來的鋼管,胖子聲音也開始緊張起來,道:「天真,你可一定得抓住了。」

    我抓住鋼管,一旦放開抓著崖壁的手,整個人勢必會吊懸在空中,那一瞬間擺動的拉扯力是極大的,胖子一旦沒穩住,不僅我會掉進深淵裡,連他自己都有可能被拽下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41
第五十八章 生死一線

    胖子此時選了個緊靠石壁的位置,肩頭抵著石壁,呸了一聲,道:「可以了。」緊接著,我雙手抓住了鋼管,左腳離開了腳下踏的石頭,整個人瞬間蕩了起來,鋼管在空中搖擺,胖子渾身的肌肉的鼓起來了,再這種寒冷的環境下,他臉上全是一層層的汗,旋即拉著鋼管,一點點的往上拔,這回他是牟足了勁兒,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就在我被他快拉上去的時候,空曠的空間裡,突然響起了磨牙一般的聲音。

    胖子的動作停住了,我整個人也瞬間僵硬,那種聲音很熟悉,讓我瞬間響起了一種不好的記憶,難道這地方還能有血屍?但我沒聞到那種嗆人的味道,我心知有變,立刻叫道:「胖子,快拉。」胖子剛才顯然跟我想到一處去了,因此愣了瞬間,經我一提醒,立刻開始把我往上拉。

    於此同時,那種磨牙的聲音越來越近,漸漸的,我還聽到了一種嗡嗡的聲音,彷彿有一大片蜜蜂飛過來,聲音似乎是從我身下傳來,我立刻低頭往下看,只見在熊熊的火光下,下方黝黑的崖壁竟然在緩緩如同,彷彿我們此刻正處於一個怪物的胃裡。

    而此時,那個胃正在不斷的蠕動收縮。

    這時,我聽到胖子怪叫一聲,接著,拉著我的鋼管猛然下墜,我手臂下意識的收的更緊,手臂上的青筋似乎要爆出來一般,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胖子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攻擊了,整個人已經趴下去,我這個角度往上望,只能看到他的頭和緊抓著鋼管的雙手,他的雙手死死抱著鋼管,瞪大眼盯著我,似乎想說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旋即,他開始繼續用力,想把我拉上去,而就在這時,我看到胖子身後站了一個人。

    是那個德國人。

    他竟然還沒死,他怎麼會在這裡?出口已經被封住了,他是怎麼進來的?

    我腦子裡一聲轟鳴,瞪著德國人,道:「你想幹什麼?」德國人的整張臉都是青白的,臉上佈滿細小的傷口,顯然是那種蟲子咬出來的傷,接著,他伸出腳踩住了胖子的手,開始狠狠的踩,狠狠的磨,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接著,我聽到他說:「謝謝你帶我來到這裡,再見。」

    胖子額頭都是青筋,我感覺鋼管又鬆了一段,如果胖子這時候放開鋼管,完全可以起來和德國人幹架,可是那樣一來,我就完了。

    胖子抓住鋼管的手,被德國人用力的踩著,已經磨出了血,在這樣下去,我們兩個人都得死。僅僅片刻,我就冷靜下來,接著,我對胖子說:「放手。」我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我終於也要死在斗裡了,我身邊重要的人,一個個最後都死在了斗裡,現在也輪到我了嗎?

    我不想死,沒有人想死,可現在的情況,我不死,胖子就會被連累,最後我們兩個都得死,只要胖子現在一放手,他立馬就能翻起來跟德國人幹架。

    當我說出這連個字的時候,我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彷彿這就是我的宿命一樣。

    胖子眼睛瞪著我,半晌憋出兩個字:「放屁。」

    我眼睛頓時有些濕潤,道:「胖子,雖然你滿嘴放屁,但有你這兄弟,我吳邪這輩子,也值了。」我的手鬆了松,如果胖子不肯放手,那我只能自己送自己上路了。

    我低頭看著下方的幽暗,那裡有什麼呢?是大蘿蔔的老巢嗎?我會不會也跟黑瞎子的人一樣,長在那個蘿蔔身上?

    胖子瞧見我的動作,突然怒吼一聲:「吳邪!」我下意識的看向他,只見他的手腕一直在往下淌血,他道:「這麼多年都沒死,小哥一走你就死,將來小哥出來,我拿什麼臉見他!」

    德國人目光冷冷的盯著我倆,聲音平平淡淡,道:「真是感人。」胖子轉頭怒喝:「給老子閉嘴。」德國人冷笑一聲,彎腰拿起了我放在洞裡的小衝鋒,接著一字一頓道:「你們誰也活不成。」

    我瞧見他扣動機板,頓時整個人都懵了,這一槍下去,我幾乎可以想像胖子腦漿崩裂的畫面,想沒也沒想的就叫出聲:「住手!」

    德國人停下動作,用流利的中文問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我雙手死命抱著鋼管,手臂不停打顫,喘著粗氣道:「我、我……」我只想拖延時間,但現在該說什麼,卻是一腦袋漿糊,德國人不耐煩的皺眉,見我沒說出個一二三,似乎懶得理會我,準備朝胖子下手。

    胖子要支撐我的重量,手腕還被德國人拿腳底狠狠踩著,幾乎說不出個句話,他的為人我瞭解,要他放開我估計是不可能,我心一橫,心道,死就死吧,胖子,既然你這麼重情重義,那咱們就要麼一起死,要麼一起活。

    當即,我沉下心,對德國人道:「你來這裡的目的,我大概猜的出,現在這地方,你一個人也過不去,解決了我和這個胖子,你能有什麼好處。」

    德國人咧咧嘴,目光看向對崖的那扇青銅門,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麼,這個德國人曾經來過這裡,難道他知道過去的辦法?

    我正心驚膽顫,洞裡卻突然響起了第四個人的聲音:「長生的人能飛過去。」糟糕,是應聲蟲,他娘的,早不開口,玩不開口,這個關頭它一條小蟲,添什麼亂啊。

    胖子神色一變,顯然跟我想到一塊去了,而德國人聽見這句話,彷彿是想起什麼,目光直勾勾盯著那扇青銅門,嘴角突然牽起一個猙獰的笑容,他蹲下身,在胖子身上摸。

    胖子憋著氣,艱難道:「摸毛啊!」

    須時,那條應聲蟲被德國人捏在手裡,他專心的看了半晌,旋即一用力,將蟲子捏成兩半,胖子似乎聽見了動靜,哀叫一聲:「黑子,我對不起你。」

    我受傷的腿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現在兩條手臂都在打顫,德國人似乎因為那句話想到了什麼,只是踩著胖子的手,沒有再動槍,我和胖子兩人四目相對,就這一瞬間,我看出了胖子的想法。

    再一次低下頭,那種蜜蜂飛舞的聲音已經消失,但如同胃部蠕動的感覺依舊存在,似乎有什麼密密麻麻的東西在往上爬,崖壁上圍著的那圈火龍燒的正旺,但這裡空間太大,上不見頭,下不見底,而就在我腳下六米高的地方,那處崖壁有一塊一米多的凸起,如果我現在可以跳下去,那麼胖子就能趁此機會反擊,但這種難度係數太高,一旦失誤,等待我的,將是那無底深淵。

    但現在,如果在這麼僵持下去,我和胖子遲早要被德國人踢下去,與其死在別人手裡,倒不如自己放手一搏。

    德國人還盯著那扇青銅門,沒注意到我和胖子的眼神交流,胖子在斗裡向來護著我,但他是個有度的人,這種關頭,他也瞭解我的脾氣,見我的目光往下看,他也沒有阻止。

    我和胖子此時不能說話,生怕驚動了德國人,我又低頭看了那塊地方一眼,在心中估算好方位,旋即和胖子四目相對,動著嘴唇數一!二!三!

    當我數到三時,胖子驀的放開鋼棍,而我整個人也奮起發力,往那塊凸起處跳,這兩個動作可以說是在同一時刻,無聲無息的發動,時間僅僅片刻,但其中的驚險卻是不言而喻。

    我總算運氣好,位置算的很準,眼見著人就要落在那塊石頭上,心中正喜,一股絕處逢生的喜悅剛冒出頭,結果踏地的腳一震劇痛,腳關節一軟,旋即身體一歪,人翻入了無底深淵,與此同時,我看到胖子揮著鋼棍跟德國人鬥在一起,隨著身體下墜,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巨大的下墜力道,讓我的心彷彿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彷彿靈魂都出竅了,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我下意識的想到那個大蘿蔔,旋即我眼前出現了一副畫面,看到我腐爛的屍體,跟眾多屍體一起,長在那個蘿蔔身上。

    下一刻,我耳邊一身沉悶的響聲,隨即整個人砸進了冰冷的水中,我反射性的閉上眼,一口氣也沒喘上來,灌了一口涼水,那水有種古怪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吐。

    我被冷水一激,瞬間清醒過來,得救了。

    這個懸崖,比起當時掉進冰河那道冰壁要潛,因此砸進水裡時,我並沒有暈過去,僅僅嗆了幾口水就浮出了水面。

    周圍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我抬頭往上看,僅能看到極高處有一片朦朧的橘色,是那燈槽發出的光芒,但那光芒太微弱,如果不仔細,幾乎會被忽略過去。

    我浮在水裡,無法看清周圍的情況,這裡有水,難道是連接著外面的冰河?我覺得有可能,因為我往下掉的距離,很可能是掉進了地下河裡,而這地下河,很可能是外面那條冰河的源頭。

    我想到這裡,心中有了些底,泡在冰冷的水裡,我想到上頭的胖子,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胖子一身力氣,幹起架來少有人討到便宜,更何況那個德國人,身體其實虛的很,比起胖子,德國人這一次才算是到頭了。

    如果胖子解決完德國人,必然會想辦法下來,他一向秉承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原則,以胖子的為人,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下來,那麼現在最要緊的,是要保全我自己,這裡黑漆漆一片,也不知有些什麼東西,而且那大蘿蔔也很可能在這下面,如果我不小心些,恐怕等胖子下來的時候,就真是一具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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