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盜墓筆記續9-12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中)

 
BloomCaVod 2015-6-23 16:47:3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22721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57
第七十九章 龍抬頭

    我說行了吧你,都什麼年紀了,還學90後。胖子靠著山壁站著,抬頭看頭頂的黑洞,道:「咱們現在應該團結一致,其它的屁話少扯,你先上,我在後面給你穩著。」

    有胖子在下面,我爬的容易些,再加上身體緩過了勁兒,沒多久便爬上了那條傾斜的洞口,胖子在我後面,嫌我爬的慢,不斷用手推我腳,道:「天真,你倒是麻溜一點。」

    這洞口及窄,僅有半米的直徑,稍寬些的地方,也不足一米,因此胖子爬的頗為吃力,整個洞裡都能聽到他粗大的喘氣聲。

    洞裡黑漆漆的,雖然是傾斜的洞口,但幾乎有六七十度的角,因此爬起來並不輕鬆,我和胖子爬了數十米,洞口依然直直朝上,我便有些吃不消了,停了下來,道:「歇會兒。」

    胖子也喘的厲害,沒吭聲,呼哧呼哧的出大氣,我們手中的光源有限,唯一的手電筒必須省著用,我正打算將手電筒關了,突然發現漆黑潮濕的石壁上,似乎刻了什麼圖案。

    我趕緊叫胖子跟上,說有發現,又爬了十多米才爬到那個地方,這才發現,我們前方,竟然又分出了兩條岔道,而我看到的那個圖案,就刻在右邊那條道上,我打著手電往洞裡射,裡面依舊是黑洞洞的。

    左邊那條道,是慢慢往下傾斜的,而那個圖案,其實是一個龍飛鳳舞的解字,看樣子是用刀子一類刻上去的。

    我看著那個解字,對胖子道:「應該是小花留給我的,他們進了這條道。」胖子道:「這地方誰也沒來過,他們走的地方,不一定是對的。」

    胖子說的也有道理,我拿著手電筒,對比了一下兩條通道,小花他們選擇的,是依舊向上傾斜的那一條,而左邊那條則是向下,這條通道打的很粗糙,也不知是用來幹嘛的,但它既然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而且小花他們一直沒有回頭,說明這條通道一定有出口。

    我腦海中出現了整個天淵棺槨的大致結構:按現在的情況看來,冰河中所環繞的那座巨型冰棺,應該就是整座天淵棺槨的碑,所謂府有名,墓有碑,那座巨大的冰棺,或許就是整座天淵棺槨的碑,而墓室的入口在山壁上,一路橫穿山壁而過,是一扇青銅門,整個山體是被掏空的,山底是殉葬坑與鬼道,鬼道通過那道不可能存在的樓梯,實際上已經讓我們不知不覺在往上走,接著穿過耳室、墓道,達到青銅棺槨的巨大墓室。

    整個佈局來看,這座天淵棺槨,應該是在一整座山體的內部,按照古人墓葬的格局,有三宮的說法。即主墓門打開以後,是一宮,對應墓主生前的正堂,也就是現在的客廳,正堂應該是陪葬品最多的地方,用以顯示主人的富貴,然後是二宮,即東宮,東宮與第三宮對立,一南一北,佈局宏大,第三宮才是真正的主墓室。

    大凡古墓,都離不開這種格局,古人很早之前,就有了陰宅的概念,因此不管時代如何,墓的結構怎麼變,三宮是自古及今都存在的,最開始的東宮我們已經走過,而火龍所在的地方,應當為墓室的正堂,那麼第三宮又在哪裡?

    按理說,第三宮應當在正堂之後,如果因為其它原因,改動了第三宮的位置,那麼以古人後來居上的思想,主墓的位置,就應該修建在正堂之上。

    在往七星魯王宮的路上,三叔曾給我侃過,有一種古墓格局,叫龍抬頭,是一種規格很高的古墓格局,即大多數古墓,都是修建在地底,平鋪過去,跟地面建築是一個道理。而龍抬頭的格局,則像是修建樓房,一樓是客廳,二樓是臥室,將整個墓豎起來,一層壓一層,不僅工程及其浩大,稍有不慎,山體便會垮塌,因此,這種墓一般很少見,即使有,規模也是極小。

    之所以被命名為龍抬頭,是因為整座墓都被一層一層的壓住,只有龍頭可以抬起來,而這個龍頭,必然處於最高處。也就是主墓的所在。

    但我現在所見的天淵棺槨,恰巧就符合的三叔的說法,殉葬坑在最底層,上面是東宮,東宮之上是正堂,那麼真正的主墓室,會不會就在我們頭頂?

    難道這裡就是一個龍抬頭?

    小花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選擇了向上的這條通道?

    我將自己的想法給胖子一說,胖子突然一拍額頭,道:「那話怎麼說的,一語驚醒夢中人!這個龍抬頭我在北京也聽人說過,據說是北派的一種風水格局,分為龍頭和龍身,是個大吉和大凶混合的墓穴。這種墓,在龍身一段,危機重重,往往伴隨著大量的殉葬屍體,屍氣凝結,便會起凶,成為一個粽子墓,可以說九死一生,是大凶的格局,埋在龍身裡殉葬的人,可以說是永世不能超生,但恰恰相反,龍頭的地方則是個吉穴。」

    「咱們老祖宗說,陰陽際會,陰極必陽,陽極必陰,龍身積聚了凶煞屍氣,週遭的正氣便匯聚到龍首進行壓制,正邪相剋,陰陽交感,這是天地運行的法則,因此,天地正氣聚集到了龍首,墓主在此停放屍身,日久吸收,便能回生魂,甚至羽化成仙。」

    我聽的一愣一愣,三叔雖然跟我說過龍抬頭,但也沒有胖子這麼扯,我說道:「行了吧你,少扯這個,這座墓少說也有三千多年了,怎麼就變成你們北派的風水格局了?吹牛也得個草稿。」

    胖子氣的鼻子的歪了,道:「你他娘的不懂就別瞎喘氣,我問你,咱們盜墓的南北兩派是什麼時候成立的?」這一段來歷,大凡是倒斗的,即便是剛入門,也能說的頭頭是道,三國時期,曹操挖墓衝軍餉,設發丘中郎將與摸金校尉,從此形成了南北兩派的盜墓門派,即善於觀風水、辨氣穴的摸金派,和聞土識墓、查色斷凶的發丘派,距今已有一千八百多年的歷史。

    而胖子說龍抬頭是北派的一種風水格局,顯然有些不搭,因為這座墓,少說也有兩三千年,至少也是西周的,怎麼可能跟北派扯上關係?

    我回了胖子的話,又道:「雖然作為摸金校尉,你專業能力較差,但也不用在我身上找面子,糊弄我有意思嗎?小爺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也就別裝了。」

    胖子搖搖頭,道:「天真同志,你又犯了一個關鍵性的錯誤,不論在什麼時候,我們要時刻警醒自己,謙虛謹慎,對待敵人,要像嚴冬般的無情,對待戰友,要像春天般的溫暖。胖爺我問你,難道三國以前的人,就不下葬了?」

    我被他問的一噎,也會過味兒來。

    南北兩派雖然建於三國,但在那之前,便有盜墓賊一說,各種的風水格局也早已經流傳於世,只不過系統的盜墓門派成立後,才被歸納起來,這樣一看,這座三千年前的古墓中,出現摸金派的龍抬頭,那也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甚至有我們眼前的這座墓,可以說是所有龍抬頭的祖先。

    胖子見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才拍著我的腿,道:「又長見識了吧。」

    我瞧見他一臉得瑟,尾巴都要翹上天的神情,忍不住便想打擊他,剛想開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那個德國人,我趕緊問胖子:「你說……那個龍頭墓可以讓人回生魂?」

    胖子道:「何止啊,我聽那幫人吹的時候,他們還說能,肉白骨,生新軀都有可能。」

    我忍不住罵道:「搞了半天,你也是聽人吹的。」

    胖子嘿嘿一笑,道:「這件事情咱們就別追究了,還是快點找到龍頭要緊,讓我給猜對了把,這就是個神仙斗,好東西都在墓主身上帶著呢。」

    我忍不住搖了搖頭,這胖子一提起明器,便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便挑了小花兩人走的道,跟著往上爬,一路上,我一直在想那個德國人的事情,墓室裡那個至少已經死了數十年的粽子,和德國人一模一樣的粽子,到底是誰?

    會不會……他就是那個德國人?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因為我認為,即便是雙胞胎,也很少能有長的一模一樣的,那個德國人和那具粽子太過詭異,如果說,六十年前,那個德國人已經死在這個斗裡,那麼,後來一直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德國人又是誰?

    那一瞬間,我先是想到了老癢,接著,我又想到了龍抬頭,這世界上,連物質化這樣詭異的事情都能出現,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難道那個德國人,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他達到過龍頭,然後,回生魂,生新軀,但他的記憶卻消失了。

    我一邊在隧洞裡爬,一邊想著,越來越覺得有些不真實,究竟是我想像力太不靠譜,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我一直認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跟女孩子約會會擔心自己吃相不好,也買過彩票,中個大獎,然後向三叔得瑟一下,我一直認為,這是一個唯物的世界。

    但後來發生的一切,七星魯王宮的活屍、物質化的老癢,不老的文錦和悶油瓶,這一切的一切,完全都顛覆了我的想像,如果現在有人告訴我,我是外星人,我恐怕都會真的去驗DNA。

    胖子是個憋不住話的人,沉默了沒一會兒,他便憋不住了,跟我扯天扯地,他說:「哎,天真無邪同志,你身上癢不癢?他娘的,這些蟲子忒變態,連胖爺的寶貝都敢咬,癢的要命。」

    我差點沒被他給氣死,剛想調侃他兩句,結果手電筒照到了盡頭。

    前面沒路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58
第八十章 夜光

    我們的頭頂上方,是一塊平整的石板,不知道有多厚,沒有蓋嚴實,露出一指來寬的縫隙,看來是小花他們撬開的。

    我趕緊噓了一聲,示意胖子別說話,接著伸出手去推那塊石板。由於洞裡太狹窄,又是向上傾斜,因此推起來很吃力,最後我乾脆叫胖子挺住,然後雙腳踩在他肩上,雙手去推那塊石板。

    洞裡瞬間響起了刺耳的吱呀聲,戌時,石板露出了一個可供一人出入的洞口,我當即咬著手電筒,率先爬了出去,一出去也沒顧得上細看周圍的環境,便轉身去拉胖子。

    胖子將裝備包遞上來,自己卻卡住了,他罵道:「天真,你不知道把洞開大點,存心寒磣我呢?」我懶得理他,蹲下身又往外推開塊石板,胖子這才出來。

    這裡本就地處崑崙山,處於缺氧環境,這一翻折騰,我和胖子兩人都氣喘吁吁。

    突然,我覺得不對勁兒。

    因為我嘴裡咬著的手電筒,是民用的小手電,光芒有限,但我眼前所見的,視野開闊,並不是手電筒所能照射出來的,那麼光來自哪裡?

    我不由細細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時,我發現我們是處於一個和正堂差不多大的空間裡,只不過四周看不出人工修鑿的痕跡,周圍的一切都被一層白濛濛的光暈籠罩,有點像黑夜裡朦朧的月光,並不強,卻能讓人大致看清楚。

    這裡的山壁,彷彿是自然形成的,凹凸不平,洞的整體是個不規則的長形橢圓,由於光芒太暗,具體有什麼,也看不清楚。

    這時,胖子突然咦了聲,抬頭看著上方。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也眯起了眼,總算是知道光從哪裡來的了。

    洞頂部,並不是山石,而是厚重的堅冰,形成一種透明的質感,堅冰被打磨出了無數的菱角,如同切割過後的鑽石,而在堅冰的最裡面,鑲嵌了七顆熠熠生輝的東西。

    我心裡一驚,霎時間閃過一個詞:夜光。

    夜光又稱夜明珠,是明珠中的極品,在古代最基本的教科書《千字文》中,便有這樣一句話,說:劍號巨闕,珠稱夜光。意為,最珍貴的寶劍名叫巨闕,最名貴的珍珠名為夜光。

    民間百姓喜歡將夜光稱為夜明珠,又有隋珠等叫法,自古以來,在中國文化中,便佔有獨特的地位,是身份與富貴的象徵,相傳早在黃帝時期,便被人所認識。

    現代科學家分析,認為夜明珠發光的原理,是源自於自身所含的礦物質和稀土元素,可分為兩種,第一種是自身發光,其中以皎潔如月光者最為尊貴,第二種夜明珠需要靠外界的光源刺激,才可以發光,顏色多樣,現在市面上,即便是第二種夜明珠都已經是天價了。

    而我們頭頂那七顆夜光,每一枚都有如雞蛋大,圓潤光潔,散發著如同月光一樣的朦朧光暈,這些光芒原本是極其微弱的,但它被鑲嵌在冰層裡,堅冰又經過特意的菱角打磨,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光學反射,使得整個巨大的墓室,都籠罩在這層朦朧的光霧之中。

    我聽見耳邊響起了一聲口水吞嚥的聲音,接著,胖子道:「看到沒,看到沒,胖爺我就說,這是個神仙斗,主人家看不上俗氣的陪葬品,哎喲娘的,照明都這麼奢侈。」我看胖子已經激動的快要語無倫次了,說真的,我自己也是心中怦怦直跳,這東西,書上說的是一回事,但真正見了,誰也沒辦法抵擋它的魅力,連我都要被它的華美震撼了。

    我定了定心神,趕緊提醒胖子,道:「關鍵的時刻,你可別又掉鏈子,忘了咱們的目的了嗎?幾顆珠子看的你眼睛都值了,這些都是古代勞動人民的血汗,是典型的剝削剩餘產物,你的覺悟哪裡去了。」

    胖子趕緊收回一對招子,對我指天發誓道:「你也忒不信任我了?胖爺我什麼沒見過,不就幾顆夜明珠嗎?還晃不了我的眼,不過這麼極品的東西,黑市都賣到三千多萬了,天真,你撈一顆可就發了。」

    我聽完氣的夠嗆,前面還跟我做保證,後面就引誘我去盜明器了,為防他在整出其他幺蛾子,我趕緊繞開話題,道:「人家的電燈泡你也感興趣,既然是神仙斗,好東西都戴在身上呢。」

    胖子一怕腦門,道:「哎呀,差點就上當了,還是文化人想問題周到,沒錯,咱們得挑真正的寶貝下手。」說完,胖子立馬背上裝備包開始轉悠。

    這墓室裡空空的,沒有什麼陪葬品,連一具粽子都沒有看到,而且也沒有小花等人的蹤跡,他們既然跟我們走了同一條隧道,必然會到達這裡,那麼他現在在哪兒?

    我打著手電筒,跟著胖子身後轉悠,這裡絕對是第三宮,這一點我幾乎可以確定了。如果一開始只是推斷,那麼在我看到這片堅冰的墓頂時,我已經可以斷定了,因為這說明,我們已經走到了山頂,而上面就是冰層,冰層外便是廣闊天地,只是不知這冰層有多厚,否則到時找了東西,打個洞便能直接出去了。

    我正想著,這時,手電光突然掃到一截樓梯。

    或許不該說是樓梯,而是類似於瑪雅金字塔一樣的巨大石階,每一塊都有一米高,矗立在墓室的正前方,彷彿是從山壁裡延伸出來的一般,十分龐大,由於顏色關係和光線的問題,一開始我們都沒有看出來,通過目測可以看出,這截石階足有二十多塊,色澤漆黑,長有五十多米,高有三十多米,頂部應該是一個平台。

    難道是墓主棺槨所在的地方?

    放眼望去,除了這個祭台一樣的東西,整間墓室裡便一無所有,如果墓主在這裡,那麼必然是在這石階之上。我趕緊招呼胖子往上爬,我們兩人就跟小孩子爬桌子一樣,手腳並用,每上一層,心中便激動一分,近了、近了,三叔還沒有死,悶油瓶不用去首門了。

    我受傷的身體,此刻如同打了雞血一樣,格外來勁,嘴裡呵著白氣,呼哧呼哧的跟著胖子往上爬。

    終於,我們爬到了那個平台上。

    沒有我想像中的棺槨,也沒有什麼關於墓主人的線索,我們的眼前,是一個棺材形的地下通道。這條地下通道位於平台的正中央位置,長足有四十多米,此刻可以看出,棺材裡面,四周都有階梯向下,形成一個漏斗的形狀,酷似古羅馬的鬥獸場。

    階梯一直往下延伸,直沒入黑暗。

    胖子眼尖,對我道:「地上有子彈。」其實我也看到了,我在想,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是誰在打鬥。

    我點點頭,旋即對胖子說:「看來咱們還得下去。」

    胖子道:「這座山被折騰的夠嗆,估計已經掏空了,這要來個地震啥的,那還不全踏了。」

    我罵了句烏鴉嘴,於是便跟胖子,打著手電,緩緩下到了棺材中。

    一開始,我們還能藉著夜光往下,到後來,夜光便也透不下來,只能靠著我們的民用手電照明。由於階梯的設計,越往下走,合的越壟,到最後,原本四十多米的距離,只剩下二十米左右,周圍都是黑黝黝的,我下意識的抬頭往上看,依舊是黑的,彷彿我們在棺材裡面,而棺材的蓋子,合上了。

    就在這時,我鼻尖聞到了一陣血腥味,是人血的味道,已經太熟悉了。我下意識的四處打手電,最後在同一層石階的不遠處,看到了一具穿著黑衣的屍體。

    我心中一驚,立刻打著手電走了過去,胖子在後面唧唧歪歪,說我對粽子怎麼這麼感興趣。我沒心思跟他頂嘴,待走近了,才發現屍體不止一具,而是橫七豎八的躺了一片。

    胖子顯然也沒料到,立刻噤了聲,我打著手電數過去,一共八具,這時,胖子突然出聲,道:「是黑瞎子的人。」我皺了皺眉,當即去翻那些屍體,這一翻才發現,他們並沒有死。

    活的?

    我去摸他的脈搏,跳的很微弱,再這麼睡下去,離死不遠了,我示意了下胖子,胖子十分默契的拿槍指著那人的頭,接著,我開始拍他的臉:「醒醒。」拍了幾下,我覺得不對勁,怎麼一直不醒?

    胖子嘖了一聲,道:「天真,你下手太溫柔了,給人按摩吶?」我覺得不對勁,於是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子,還是不見醒動,接著,我又去翻其它人,胖子一一說出了他們的名字,當我翻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不由愣住了,是黑瞎子本人。

    胖子這次不等我動手,上去就甩了幾個耳光,凶神惡煞道:「黑眼鏡,裝什麼死,起來胖爺問話。」黑瞎子兩頰登時又紅又腫,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胖子不由奇道:「天真,這事可怪異了。」

    我立刻起身開始搜尋四周,按胖子的說法,黑瞎子那一夥人,現在幾乎都躺在這兒的,那麼文錦呢?她是不是也在附近?

    我打著燈光,將周圍找遍,都沒有看到文錦的蹤跡,最後又走回了原點。

    這時,胖子突然道:「這小子不敢露臉,今天看胖爺不摘了他的墨鏡。」我心中一動,沒有制止胖子,說實話,我也很好奇黑瞎子的長相,我懷疑,他一直戴著墨鏡,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如果是之前,我大約不會做這麼卑鄙的事情,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黑瞎子這一次差點把胖子給幹掉,這口氣,我想想也嚥不下去,當即點了點頭,任由胖子去摘黑瞎子的眼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58
第八十一章 喪魂燈

    胖子的手剛碰上黑瞎子的臉,手腕就被人抓住了。黑瞎子跟詐屍一樣扣住了胖子的手腕,我以為有變,正要舉著匕首沖上去時,黑瞎子突然急喘了幾聲:「快走……有、有……」話沒說完,又栽了下去。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不由目瞪口呆,他娘的,以為這是拍電視劇嗎?關鍵時刻就死了?我趕緊去探黑瞎子的鼻息,還沒斷氣。

    他說快走……難道這裡有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黑瞎子我只跟他合作過一次,這個人是只典型的笑面虎,在蛇沼的時候,不管是危機關頭,還是宿營眾人談笑時,他都一副樂呵呵的樣子,雖然知道他不簡單,但我也沒把他想的太壞,如果不是胖子的描述,我恐怕跟他見了面,還會請他吃個飯什麼的。

    結果現在,這只深藏不露的笑面虎,居然遇到了極其可怕的事情。

    我正思索關頭,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沉悶的槍響。槍響從最黑暗處傳來,由於回聲的擴散,如同是一支鬼怪的低吼。

    這裡怎麼會有人放槍?是二叔還是小花的人?我被這槍聲響的一個激靈,也顧不得去想黑瞎子的話,胖子聽見這聲音,也懶得去管黑瞎子了,火急火燎的拉了我就要走,我說道:「等等,他們怎麼辦?」

    胖子一愣,道:「管他們死活幹嘛,沒聽見下面打起來了?說不定你二叔正被那個姓齊的欺負,咱得快點去救場啊。」胖子話說的沒錯,但這八個人雖然都是奄奄一息,但畢竟還沒有斷氣,如果我們放下不管,他們恐怕得死在這斗裡,畢竟是八條人命,我想到這兒,還是狠不下心。

    我忍不住在心中唾罵自己,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吳邪啊吳邪,你活該。

    最後,我還是拿出了一包吃了一半的真空牛肉,放到了黑瞎子懷裡,現在這情況,即使想救他們也是有心無力,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吧。

    胖子似乎想說什麼,動了動嘴唇,最後嘆了口氣,扯著我的胳膊就往階梯下面蹦,一邊蹦一邊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你說說這都啥時候了,你同情心泛什麼濫啊,那包壓縮牛肉,夠我們危機關頭四天的口糧,你到大方,手一揮就給人送出去了,還送給了胖爺的死對頭。」

    我聽胖子這麼一說,心中覺得抱歉,畢竟我和他的命是系在一起的,這包牛肉看似小,實則意義重大,也算是保命的東西,在沒有徵求胖子的同意下,我送出了共有的保命裝備,卻是有些不像話,於是我也不好吭聲,憋著氣任由胖子罵,罵到最後,我自己都被胖子給說服了,開始後悔不該送牛肉,於是我跟胖子說:「咱們回去的時候,我把牛肉拿回來。」

    胖子罵聲停了,嘿嘿一樂,道:「天真,你這麼聽話,我真有些不習慣。」

    我明白胖子這是氣消了,當即不客氣的頂回去:「皮癢,欠揍型的。」本來我被那槍聲搞的神經緊張,跟胖子一扯皮,心情也鬆懈下來。

    胖子道:「喂喂,你剛剛才犯了革命性的錯誤,不好好反省居然還敢頂嘴,不行!我得好好對你進行再教育。」胖子正打算長篇大論,我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東西,當即揮手,示意他閉嘴。

    我們此刻已經順著棺材漏斗,下了不下百米,裡面黑黝黝一片,唯一的光芒只有我手中的民用手電筒,而這時,我卻發現,在下方樓梯的黑暗處,竟然隱隱有一個人形,如同睡覺一般躺在黑暗處。

    難道快到底了?

    我和胖子趕緊加快腳步,連蹦帶跳的往下走,終於,我們靠近了那個人形,而這時,我們也到達了底部。

    隨著手電筒的光芒,我看清了那個人形的原貌,那是一個巨大的青銅人俑,橫躺在底部的石台上,石台有一米高,上面雕刻著各種紋飾,仔細辨認了一下,竟然無數惡鬼的造型。

    我走近了看,發現這具青銅人俑十分古怪,在身側的位置,有一條縫隙,顯然,這個人俑可以打開,裡面很可能有屍體一類的,而最奇怪的是,這個人俑的額頭位置,開了一個孔洞,腳底的位置,也開了一個孔洞,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兩個孔洞,有什麼奇特的意義?

    正在這時,胖子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將手電的燈光打到牆壁上,我將手電一舉,登時發現,這裡的空間比我想像的更大,地底經過擴寬,整個底部顯得很寬闊,山壁上開了黑漆漆的八道山洞,也不知通向何方,更奇特的是,山壁上都繪滿了壁畫。我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不是畫上去的,而是用尖銳的東西,刻畫上去的。

    難道這壁畫上,記載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剛才放槍的人呢?他們到哪裡去了?

    我不斷揮舞著手電筒,發現地上有很多打鬥的痕跡,到處都是碎彈殼,難道他們進入那些山洞裡面去了?我剛想蹲下查看,胖子突然大叫了一聲:「操,小哥!」

    我手一抖,手電筒差點沒掉到地上,悶油瓶?難道他在這裡?

    下意識的回頭四顧,只有我跟胖子兩人,我當即罵道:「王胖子,你瞎叫什麼,小哥在長白上守門,就算你思念他,瞎叫也叫不出來。」

    胖子聲音興奮道:「不是,剛才我真看見小哥了!我發誓,千真萬確。」我心裡一驚,聽胖子的口氣,難道悶油瓶真在這兒?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守門什麼的,都是騙我的?

    我大腦一片混亂,手電筒不斷揮舞,下意識的叫道:「小哥!小哥!別玩了。」墓室裡空蕩蕩的,只有我的回聲。就在這時,我的手電光突然掃到一個人影,那個人站在黑暗處,靜靜矗立的,那一晃眼,看身形、看姿勢,竟然都和悶油瓶無異。

    我手一抖,手電筒瞬間打了過去,直直射到了那個人影上,這時,我看到一具石像。

    一具和悶油瓶身形極其酷似的石像。

    胖子興奮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喃喃道:「這……小哥石化了。」我激動的心霎時間被潑了一盆涼水,招呼了胖子一句,道:「走,看看。」

    我和胖子站到了那具石像前,那是一尊真人大小的石像,身形消瘦,沒有穿衣服,下體的位置與石座相連,他的面容古拙,與悶油瓶相差甚遠,胖子剛才之說以會叫悶油瓶,估計是心理原因。一來,這石像身材與悶油瓶很像,二來,一個身材很像的人出現在這種斗裡,恐怕誰都會誤會。

    我心中有些失望,看了石像半晌,沒有發現什麼不同,這時,我的目光卻被石像身後的壁畫吸引住了,因為我發現,這具石像所處的位置,竟然是壁畫的開頭處。

    難道……這具石像,就是墓主人?

    我趕緊打著手電光,開始細細的看這幅壁畫,然而接下來所看到的內容,讓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因為那一切太神奇了,簡直像是神話裡才會出現的故事。

    壁畫裡記錄了一個民族,這個民族的聚居地在西藏腳下的地方,大約是現今的青海一帶,他們供奉的是麒麟神獸這個民族曾經因為一個原因,進行過一場漫長的遷移,他們從西藏遷移到了長白上一帶。

    壁畫上的描述是,這個民族實行的是族內通婚,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族內的人很難懷上孩子,即便生下來,大多都有一些缺陷,因此在這個民族,繁衍與長壽是所有人祈求的。

    他們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遷居長白上以後,由於是外來民族,因此受到了當地本土的入侵,由於族內人丁稀少,不堪戰亂,他們於是退居到了長白山內,然後,發現了那一扇青銅門。

    這樣宏偉的建築,讓他們以為是神蹟,於是便年年朝拜,甚至馴養了一種人面鳥,久而久之,他們發現那扇青銅門是有神力的,因為族人的壽命都不同程度的被延長了,有些甚至能活到兩百歲,族裡的一切都朝著好的方面發展。直到有一天,那扇青銅門突然開了。

    是別人打開的,還是自己打開的,我無從知道,因為壁畫上只有一扇打開的青銅門。

    族人認為,青銅門後面,居住著神靈,現在神靈打開了大門,必然是向他們索取什麼,於是便送了一男一女進入青銅門,是為活人祭。

    那扇青銅門又在某一天,無聲無息的合上了。

    這時,他們發現自己長壽的能力在逐漸消失,難道是貢獻的祭品神靈不滿意?隨後,有有人被送進了青銅門,但依舊如此,連送了十批人,族裡覺得吃不消了,因為他們人丁本來就很稀少,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壽命開始變得比普通人還要短暫。

    於是,這個民族又一次遷移了,他們開始回遷故土。

    當時的年代很混亂,在戰亂中遷移的民族,最後四分五裂,而墓主人所在的這一支,回到了西藏。本以為離開那扇青銅門,一切都會恢復正常,誰知道族人的壽命越來越短,生下的孩子又大多有問題,最後不得不放棄了世代的同族通婚制度,開始與外族通婚。

    這樣的通婚逐漸的延續出了西藏一支大家族,這個家族,傳到墓主這一代,是松達剌人。

    接下來的事情更加離奇,與桑巴口中的傳說相差甚遠。壁畫中記載,松達剌人統治了西藏很長時間,在位期間,發動了這裡的陵墓修葺工作,並且派出很多人出去尋找,具體是尋找人還是物品則不甚明了,在壁畫的最後,松達剌人似乎進入了一次青銅門,接著,他帶著門內的東西走了出來,走入了雪山深處。

    壁畫上刻畫了一卷經書的摸樣,估計就是桑巴口中所說的贊生經,據說那裡面記載了松達剌人的一生,那麼會不會這個關於終極的線索,就是指那卷贊生經?

    我越想越覺得可能。

    首先,根據壁畫的記載,這個民族曾經進行過一次貫穿西北的大遷移,並且在遷移途中流離失散,那麼古老的張家,實行的恰巧也是族內通婚的制度,而且悶油瓶對於終極的執著,一切似乎都預示著,悶油瓶和這個松達剌人,曾經屬於同一個民族。

    那麼,由此看來,長白山下那扇青銅門,存在的時間甚至更早了,早在被松達剌人發現以前,那扇青銅門就已經存在,它是誰建造的,它的後面,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如果打開青銅門,必須要靠鬼璽的話,那麼兩千多年前的松達剌人,是如何找到鬼璽的?換句話說,製作鬼璽的人,會不會就是製造青銅門的人?

    松達剌人曾經進入過青銅門,那麼他會不會掌握了這一信息?

    一切或許都記載在那卷贊生經中,那麼那個東西會放在哪裡,會不會已經被路人甲得手了?剛才的槍聲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壁畫很長,後面記載的,則大多數是松達剌人治理西藏的平生事蹟,以及奴隸殉葬的場景,即使相隔千年,至今看起來,依舊觸目驚心。

    我大致的瀏覽完畢,然後對胖子說:「如果我沒有猜錯,咱們的真正目標,不是那第三枚鬼璽,應該是那卷贊生經才對。」

    胖子道:「不用說,肯定在粽子身上,不過……這也沒看到棺材啊。」接著,胖子又說:「天真,你說,那東西會不會在那些洞裡?」

    我皺了皺眉,道:「咱們看來得一個一個找。」

    胖子嘖了一聲,道:「這是什麼地方?一個一個找,必要命了?你看看這些洞穴的佈局,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我經胖子這麼一提醒,不由開始仔細去觀察,這一看,頓時心裡咯噔一下,這他娘的,竟然隱約是一個陣法。

    整個底部,以人形青銅俑為中心,周圍的八個山洞,方位之間竟然一模一樣,隱隱像是個八卦方位,這讓我不禁想起了墓室裡有名的八燈。

    八燈又叫喪魂燈,土夫子們有時候會遇到這樣一種墓,墓裡的八個角,燃著八盞長明燈,墓室進入之後就會封閉,而打開生路的唯一方法,只有熄滅其中一盞處於生位的燈,如若滅錯,則有無數機關啟動。

    這種機關,依靠溫度進行控制,一旦燈熄滅,裡面的針扣便會產生變化,或由於溫度變低而彈起,十分古怪。但這它必需要有鮫油作為原料,才能保持千年不熄滅,但鮫油本身極其珍貴,後世的人大多造不起這樣的機關,因此有些土夫子即使遇到了,裡面的喪魂燈都已經自己熄滅了,機關暗箭也早已經射盡。

    這種機關,是根據易數中的陣法延伸而來,滅了死燈,則萬箭齊發,唯一的機會只有一次。

    那麼我們周圍的這八個山洞,會不會也是如此,一旦走錯,裡面等待我們的將是無數的機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7:59
第八十二章 青銅人俑

    被胖子這麼一提醒,我不敢再輕舉妄動,但就這樣待著也不是辦法,剛才那陣槍聲,肯定發生了什麼,但現在,那些人卻離奇失蹤了,難道他們進入了其中一條通道?

    這時,胖子指了指那個青銅人俑,道:「我覺得那東西有些怪異,你想想,青銅是多麼珍貴的寶貝,沒事造這麼大個人俑,肯定有原因。這東西有合縫,我估計應該能打開。」

    聽胖子這語氣,他對著個青銅人俑極其有興趣,躍躍欲試的想要打開,我說道:「娘的,這又不是棺材,你急什麼?」胖子呸了一聲,道:「自從跟了你在身邊,胖爺我開棺就沒有順利過一次,好不容易來個人俑,你就讓胖爺過過癮咋的?而且你想啊,剛才放槍那幫人,崩管是誰,他們既然下來了,肯定會看到這具人俑,難道他們就沒做什麼?」

    胖子這麼一說,我有些心動,這具青銅人俑,出現在這裡,卻是有些不尋常,當即我同意了胖子的看法,二人到了那具人俑邊,準備開俑。

    胖子雙手卡著那條縫,試著往上台,結果是紋絲不動,看來蓋的挺緊,我從裝備包裡翻出一把登山撬遞過去,道:「人與動物的區別在於,人首先學會使用工具。」

    胖子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一把,接著把撬子卡到合縫處,道:「那你知道人使用工具的時候,動物在幹嘛嗎?」我沒反應過來,挑挑眉示意他往下說。胖子嘿嘿一笑,道:「動物在旁邊看著。」我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剛想開口頂回去,胖子嘿的一使勁,那具人俑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似乎耗開了一點兒,透出黑漆漆的細縫,於此同時,我鼻尖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味道,那是一種介於香與丑之間的怪味,難以形容,但這味道,我卻太熟悉了。

    霎時間,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彷彿被涼水澆了個透,下意識間,猛的撲了上去,一下子壓住了那個人俑,失聲叫道:「住手!」

    胖子被我這一壓,剛撬起來的那條縫頓時合上了,他累的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的衝我叫道:「天真無邪,你他娘的不出力氣也別搗亂啊,現在胖爺忙著幹革命,哪有功夫逗你玩。」

    我嚥了嚥口水,沒心情跟胖子頂嘴,那味道,是屍化的味道。

    而且比屍化是更濃烈,是酷似禁婆的味道,但是,這裡怎麼可能會有禁婆?

    我想起文錦在西王母國時就曾對我說:「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難道……文錦最終沒有支持住,她在這裡屍化了?我脊背上嗖嗖冒著寒氣,這樣的猜測,讓我心中升起一種說不出的哀傷和恐懼。

    胖子看出我的不對勁兒,神色一變,道:「咋回事兒?我怎麼看你……挺怪異的。」我不住喘著粗氣,啞聲道:「胖子,你沒聞到什麼味兒嗎?」

    「味兒?」胖子鼻子動了動,在空中嗅,隨後慢慢嗅到我身上,立馬搧風,道:「天真,你太臭了,真有什麼味道,也被你掩沒了。」

    我此刻,幾乎連罵娘的心都有了,欲哭無淚的說道:「胖子,你再仔細聞聞,他娘的,你平時鼻子不比狗還靈嗎?」胖子嘿嘿一笑,又動了動鼻子,旋即神色一變,臉上的肥肉都僵住了,他目光轉向我,旋即又轉向那具青銅棺,嚥了嚥口水,聲音壓的極低:「天真……這、好像是……那個味道。」

    我點點頭,苦笑道:「就是那個味道。」

    胖子倒抽一口涼氣,一手抓著我的胳膊,就把我從青銅人俑上扯過去,槍一上膛,呸了一聲,道:「出門遇禁婆,晦氣。」

    那個撬子還卡著合縫處,紋絲不動。

    胖子謹慎的盯著青銅人俑,道:「這地方怎麼會有禁婆?」

    我此時已經逐漸冷靜下來,對胖子說了兩個字:「文錦。」

    胖子嘴裡嘶了一聲,搖頭道:「要真這樣,那就可惜了。」

    接著,他又說了句:「怎麼會被關在這人俑裡面?」

    我想起了那一陣槍聲,還有黑瞎子那句沒說完的話,難道小花他們遇到了屍化的文錦,在打鬥中,想辦法把文錦給關進去了?

    我和胖子在青銅人俑旁邊站了半天,裡面也沒什麼反應,最後胖子說道:「如果裡面真是你文錦阿姨,那這件事情可就大條了,胖爺我一直在想,她在隕玉裡看到了什麼,現在看來,估計是懸案了。」

    我點點頭,心裡沉重無比,裡面的人究竟是不是文錦,很難斷定,但這種味道,以及禁婆這種產物,出現在這裡簡直是太巧合了,既然沒有看到裡面的東西,我幾乎可以百分之九十的確定,裡面就是文錦。

    這樣一來,什麼線索都斷了。

    文錦說,在隕玉中,她看到了所有人的過去,包括悶油瓶。

    那個隕玉的材質,與鬼璽一模一樣,或許就是製作鬼璽的材料,那麼,文錦是不是曾經看到過,製作出鬼璽的經過?而現在,唯一一個可能知道所有秘密的人,在這崑崙山深處,屍化了,變成了一種可怕的怪物。

    我腦海裡浮現出了文錦年輕而溫柔的臉,心裡覺得又悶又酸,更多的是沉重,文錦一死,什麼線索都斷了。

    就在我和胖子說話關頭,突然響起了一聲哐當聲,我和胖子下意識的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只見那個原本卡著合縫處的鐵撬,此刻已經掉在了青磚鋪就的地上。

    我心中一驚,看著那具青銅人俑,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這時,胖子連忙道:「娘的,天真同志,別看了,這青銅人俑裡既然關了禁婆,估計也沒有什麼贊生經了,咱們還是從這八個山洞入手,再不行動,就要被粉襯衫和姓齊的搶先一步了。」

    胖子一句話提醒了我,不管這裡面是誰,此刻也無法開俑求證,現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一卷,記錄了松達剌人畢生經歷的贊生經,那或許是救悶油瓶的唯一方法。

    我點點頭,正打算去研究那八道山洞時,眼角突然瞥到,在青銅人俑的下方,似乎有一塊白色的東西,我眯起眼,將手電光打過去,蹲身去看那個東西。

    那似乎是一塊布,很新,顏色發白,只有小孩子的巴掌大小,其中一半,被青銅人俑壓住了。由於青銅人俑弧度的人體造型,我很容易就將那塊布取出來,那是一塊白布,上面用黑色的線,繡了一個草書的九字。

    瞬間,我整個人如遭雷擊。

    這個九,是老九門當家的標記,當年老九門鼎盛時期,曾有過一面:九字開山旗,便是由老九門豎起來的,後來由於太過招搖,遭到了不少打擊,這面旗子便成為了歷史,但那個九字卻在老九門裡傳來下來,我爺爺告訴我,這個九字,有兩層意義。

    一是,盜墓這一行的,抓了都是掉腦袋的事情,而且幹這一行的人少,不像正經行當,到處都有傳人,因此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是人源不絕,指的就是,內裡怎麼鬥都行,但如果外部勢力牽扯進來,一定要團結一致,不能就此斷送行業的香火。

    關於第二層含義,爺爺沒說,但這個草書繡出的九字,我卻是在三叔的一件衣服上見過,那是一件雪白的唐裝,只有堂口開年度會的時候三叔才會穿,雪白雪白的,渾身上下,就袖口有一個如同龍騰般飛揚的九字,扎眼的很,我一直覺得那身衣服不吉利,跟送喪似的。

    但這個九字,如今卻出現在了這個青銅人俑的底下。

    那一瞬間,我想起了三叔信裡寫的話:我的身體已經開始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我當年在海底墓曾經聞到過,那是死亡的味道。

    難道……這裡面的人不是文錦,而是……三叔。

    我整個人保持著蹲下的姿勢,腦海中不斷浮現各種猜想,想將這種想法給否決掉,但如論如何,我都無法說服自己,此刻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打開這具人俑。

    可是,如果裡面是一隻禁婆,就我和胖子兩個人,恐怕是自尋死路,可是,如果真的是三叔……不行、無論如何我也要確定一下。

    但是胖子……

    我起身,將自己的想法靜靜的跟胖子說完,然後緩緩道:「胖子,真的。我吳邪這輩子最值得紀念的……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跟三叔下斗,第二件事,是跟你和小哥做了兄弟,我謝謝你。但是這件事情,讓我來完成吧,你回去。」

    胖子沒啃聲,嘴角抿成一條線,兩隻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我,半晌,才開口說道:「吳邪,你過來。」我吸了口氣,朝胖子走近些,我知道他心理肯定氣的狠了,但開了這具人俑,等待我的,很可能是一隻禁婆。以前有悶油瓶在,我們次次都能化險為夷,但這一次,就憑我和胖子兩人,幾乎必死無疑。

    我剛走進,整個人就被狠狠揍了一拳,這一拳胖子下了大力,打的我趴到了地上,頓時腦袋都懵了,我下意識的就罵了一句:「王胖子,你欠揍!」

    胖子呸了一聲,道:「你他娘的才欠揍。我來這個斗裡是為了救小哥,不找到贊生經,絕不回頭,你要開人俑就開,管他裡面是粽子還是血屍,來一個拍一個,來一對拍一雙!奶奶的,憑什麼讓胖爺回去!」

    我眼眶一熱,道:「胖子,這青銅人俑,我不得不開,裡面的結果對我很重要,你的情義我吳邪都記在心裡,這是我們吳家的家事,你還有救小哥,這個人俑,讓我來開,你走。」

    胖子臉色鐵青,咬牙看著我半晌,突然上前。將我狠狠一推,我本來就受了傷,胖子這一推,讓我踉蹌的退後好幾步,接著他拿起地上那個登山撬,又卡進了合縫裡,這才衝我吼了一聲:「如果裡面真是你的粽子三叔,待會胖爺放槍的時候,你可別攔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00
第八十三章 三叔

    這時候我還能說什麼?

    見胖子心意已決,我只能咬咬牙,走到青銅人俑邊上,跟著胖子一起使力。

    我一邊使力,一邊問胖子:「你不後悔?」

    胖子道:「攤上你這麼個貨,現在後悔有個鳥用。」青銅人俑逐漸被我們撬開了一條縫,那種奇特的味道也開始濃烈起來,我心中越來越緊張,砰砰的彷彿要跳出胸口,胖子也屏住呼吸,眼珠子直勾勾盯著那條細縫。

    這時,或許是青銅人俑撬開了一定的距離,接下來,只聽一聲機括的響動,整個青銅人俑竟然自己打開了。

    手電的燈光是昏黃的,朦朦朧朧的照射過去,一入眼,我看到的是佈滿了整個青銅人俑的黑髮,黑髮上有一種濕噠噠的粘液,隱約顯出一個人形,在黑髮中,我看到了一張浮腫的不像樣的人臉。

    那張臉慘白腫脹,彷彿隨時都會爆開,半掩在那堆頭髮裡,時不時能看到一些白色的衣角。

    那張臉早已經徹底變形了,完全看不清人樣。

    這是一隻禁婆。

    但此刻,它卻安安靜靜的躺在人俑裡,如同一隻蠶繭。

    胖子倒抽一口涼氣,問道:「天真,這是你三叔?」

    我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這只禁婆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但它為什麼這麼安靜?

    胖子的槍已經端在手裡,黑洞洞的槍口直直比著禁婆的頭部,半晌,依舊沒有動靜。怎麼回事?我心臟跳的厲害,口乾舌燥的盯了半晌也不見動靜,這時,我突然發現,那堆黑髮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大約處於人胸口的位置。

    我拿起那隻登山撬,試著撥了下那些頭髮,裡面露出一根青銅刺。那是半截手指長的青銅刺,頂端尖利,有小兒手臂粗,此刻,將變異的人身穿透,狠狠的釘在了人俑裡。

    我心裡一驚,立馬揮動登山撬,頓時,越來越多的青銅刺露了出來,這只禁婆,已經完全被這些青銅刺貫穿,幾乎是被釘在了上面。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我發現胖子眼中有些不忍,他說道:「它還活著。」就在胖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禁婆的眼球動了一下,緊接著,裡面的頭髮劇烈的顫動起來,似乎想從青銅人俑裡出來,但不知是什麼原因,這些頭髮始終無法像在海底墓一樣自有伸縮,它們如同煮沸的水,在青銅人俑裡翻滾,最後慢慢將青銅刺覆蓋住,一切又恢復成之前的摸樣。

    這時,胖子突然嚥了嚥口水,壓低聲音道:「天真,剛才……我看見這只禁婆眼珠子一直看著你,你沒發現嗎?」我一驚,當時我一直在觀察那些青銅刺,完全沒有注意到。

    接著,胖子又道:「我怎麼覺得,它看你的眼光,就跟要哭似的。」我整顆心瞬間跳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念頭,難道這只禁婆,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它是三叔嗎?

    我再一次將目光移向禁婆的頭部,有一種扒開所有頭髮,一窺真面目的衝動,就在我拿著登山撬準備行動的時候,那些頭髮,竟然自己分開了,接著,我眼前看到了一具變形的屍體。

    巨大的頭部下面,連接著的是一個已經畸形的軀體,那具畸形的軀體上,罩著一身雪白的唐裝,厚厚的保暖服碎片因為被液體沁濕而混雜在一起,青銅人俑中有一種黑色的粘液,那具畸形的身軀,就泡在那種粘液裡。

    看到那件唐裝的一瞬間,我整個大腦轟鳴一聲,眼淚瞬間湧了出來。我看著那隻渾身被青銅刺穿透的禁婆,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迸發出來,為什麼、三叔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會這麼淒慘的躺在人俑裡面?

    我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灼熱難擋,似乎有什麼液體冒了出來。那種看著親人死去,甚至變成怪物的痛苦感覺,一般人無法體會。在我的記憶裡,父親嚴肅而古板,少有陪我的時候,二叔又歷來少聚,雖然對我不錯,但總是一副長輩對待晚輩的威嚴之態,只有三叔待我最親近,我大學畢業之後,那間西冷印社,也是在他的操持下半送給我的。

    我記得有一次三叔喝多了酒,拉著我的手就說:「大侄子,做事情要大氣些,出了什麼事兒有三叔給你撐腰,放開手干。你可是咱們吳家唯一的根苗,三叔這份家業,將來要傳也是傳給你,你可給我爭氣些。」

    當時這些話我雖然感動,但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畢竟就算三叔至今未婚,但他年紀也不算太大,又有一身家業,找個女人傳宗接代並不是難事,我再怎麼親近也只是個侄子,哪真輪到我,直到後來下斗之後才明白,三叔這輩子一直不結婚的原因。

    他當時說那些話,是真把我當成了唯一的後人。

    此時我想起自己時常罵他老狐狸,雖然騙了自己無數次,但次次都是不希望自己涉險,而如今,謝連環死在了西王母國,三叔竟然也淪落至此,在這個崑崙斗裡屍化,被關進了這個青銅俑裡如此淒涼。

    我趴在人俑邊上,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湧,這種時刻悲痛大過一切,什麼也顧不得多想了,胖子在旁邊也沒開口,許久才拍了我一把,低聲道:「行了,眼淚收一收,你這樣,你三叔走的也不安生。」

    我抹了把眼淚,道:「胖子,我三叔這輩子太苦了。」

    胖子嘆了口氣,道:「你還老是罵他,現在後悔了吧。哎,沒想到吳三爺風雲一世,最後竟然是躺在了這個崑崙斗裡。」說完,胖子突然轉來腔調,道:「不過你不覺得不對勁兒嗎?」

    之前在西王母國那一次,三叔雖然失蹤,但畢竟沒見著屍身,因此我心中一直懷著僥倖,並沒有太過絕望,而此刻,三叔就躺在我面前,結合之前的種種,眼前這只禁婆的身份,已經確認無疑,我哪裡還能冷靜,大腦早已經因為這場大變而渾渾噩噩,滿心都是一股悲痛之氣,胖子這一說,我也想不到哪裡不對勁。

    胖子嘆了口氣,解釋道:「你三叔能到這裡,肯定跟我們一樣也看過這些壁畫,或許就在他找贊生經途中,屍化便開始了。文錦說過,那種變化很快,人會在瞬間就失去意識,那麼你三叔如果當時是一個人,那麼他是怎麼被關進這具人俑裡的?」

    是啊,如果當時三叔是一個人赴崑崙山,那麼他在屍化後,是誰把他關進青銅人俑中的?況且,禁婆的威力何其厲害,誰能有這個能力?

    我心中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是三叔自己躺進去的?

    假設三叔自己察覺到了屍化,因此自己將自己關了進去,那需要多大的勇氣?我想到那些青銅刺,瞬間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再次看向人俑中的禁婆,胖子說,它似乎還有意識。

    我試著叫了聲:「三叔。」兩個字叫出口,聲音沙啞的厲害,就跟要哭似的。胖子看不下去,也對著叫了聲:「三爺?您還活著嗎?」或許說完才察覺到不對勁兒,胖子又斟酌著開口:「三爺,我是小胖哎,我跟你侄子來看你了?」我覺得胖子說話太不靠譜,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不嚴肅,但我現在是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誰知就在胖子說完的一瞬間,那堆黑色的頭髮又動了,於此同時,黑髮中露出了一對腫脹的眼球,那隻眼球直勾勾的對上了我的眼睛,接著,從黑髮中,一個金色的東西被推了出來。

    那是一隻長方形的匣子,可以看出是純金質地的,只是或許時間太久,金已經發黑了,顯得很黯然,普通人一眼望去,會把它跟鐵混淆了。

    我看著這個突然被推出來的金盒子以及那對眼球,頓時覺得渾身發抖。

    它還有意識……它還有意識!

    它是我三叔……他被釘在人俑裡,但是他還沒有死。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以這樣!

    胖子顯然也沒料到,事情竟然被他給說中了,他呆立當場,張著嘴一陣無言,好半晌才伸出手,將那個金盒子拿在了手裡。

    我依然看著那對眼球,那種明明不該出現的屬於活人的情緒,竟然出現在了一隻禁婆的眼中。

    胖子似乎打開匣子看了一下,緊接著,他神情一喜,道:「天真,東西到手了。」

    我呆呆的看著胖子,沒明白他的意思。

    胖子搖了搖手中的東西,低聲道:「贊生經。」旋即小心翼翼的揣進了懷裡。

    那對眼球依然在看著我,裡面有很多複雜的情緒,我看到最多的是痛苦和解脫,三叔,你一直在等我嗎?你一直在等我來為你解脫對嗎?

    我盯著那對眼珠,旋即摸出了手裡的打火機。

    胖子瞧見我的動作,倒吸一口涼氣,道:「天真,你瘋了。」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麼想的,我只是隱約覺得,三叔在跟我說話,他說:大侄子,你終於來了。大侄子,幫我一把。

    我的手抖的厲害,打火機緩緩地靠向那堆**的頭髮,靠的越近,它們就越是縮成一團,但只有那雙變形的眼球,依舊死死的盯著我,那一刻,我看到了三叔的眼睛。

    即使已經腫脹變形,我依舊認出了那一雙眼睛,充滿了信心與讚賞,但就在我的火苗將要點上去時,我卻停住了,我下不去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00
第八十四章 送行

    胖子鬆了口氣,趕緊奪過我手裡的打火機,急道:「天真同志,這個時候你可不能這麼衝動,或許還有辦法。」辦法,這時候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看著人俑中的禁婆,它腫脹的雙眼依舊在看著我,我深深吸了口氣,道:「三叔……你還有意識對不對?如果是,你動一下眼睛。」接著,那對眼球轉動了一圈,胖子倒抽一口涼氣,道:「三爺真活著。」我此刻的心情已經無法形容,接著,我問三叔:「三叔……你希望我怎麼做?」

    它的眼球看向了我手中的打火機,隨後又看向我。

    接著便是長久的沉默,連胖子也說不出一句話。我拿著打火機的手在發抖,如果這只是一隻禁婆,我會毫不猶豫的下手,可是,這裡面躺著的,不僅是我三叔,還是有意識的人,我如果點火,這跟我親手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我大腦一片混亂,打火機的火苗不知為何搖曳起來,緊接著,胖子一把奪了過去,咬牙道:「這事我來幹。」接著,他沖人俑裡的禁婆行了個軍禮,沉聲道:「三爺,您就別折騰您侄子了,我來送你上路,您走好。」接著,我看著胖子將打火機逼近了那堆縮成一團的頭髮,它們彷彿怕痛一般,緊緊裹在一起,將那具畸形的軀體牢牢裹住。

    頭髮很濕,沒有點燃,但隨著胖子的不懈努力,開始冒出青煙,一股夾雜著焦糊的腥臭味瀰漫開來,那堆頭髮上,開始燃出一小撮火苗,火苗跳動著,越來越大,逐漸蔓延開去,到最後,我看見人俑中的禁婆痛苦的扭動起來,但因為身體被釘在人俑上,它的扭動絲毫不起作用,火苗無情的燃了上去。

    那一刻,我彷彿看到那雙眼球中瀰漫的痛苦,那種被活活灼燒卻無法反抗的痛苦。

    不、這是我三叔,不論它是怪物也好,是什麼也好,我不能這樣對他。

    下意識的,我撲上去,扯下一件衣服去撲滅那些燃燒起來的火苗,胖子猛的將我胳膊一拽,我回身就給了他一拳,嘶吼道:「滾,你滾!」那一拳打在胖子臉上,他嘴角登時就滲血了,胖子火了,將我整個人狠狠往地上一壓,吼道:「滾你娘的,吳邪,別跟個娘們一樣,讓胖爺看不起你。這是你三叔自己的選擇……讓他去吧。」胖子說到最後,語氣越來越低,我幾乎都聽不見了。

    我的眼前只有一片朦朧的火光,還有那種惡臭,接著,我對胖子說:「讓我起來,我送三叔一程。」胖子確定我不會再幹什麼傻事,於是從我身上爬起來,接著,我們兩站在青銅人俑邊上,看著在人俑裡掙扎的禁婆,看著它畸形的身軀在青銅刺的貫穿下毫無反抗之力。

    它掙紮了很久,直到變成一塊黑色的焦炭物都依然在扭動。這場火我不知道燃了多久,我和胖子一直守著青銅人俑邊上,腿腳都僵硬了,但我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火已經熄滅,青銅人俑裡,只剩下了一塊黑色的膠狀物,大約有拳頭大小,但我的眼睛裡,彷彿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烈焰。

    那團火,怎麼也滅不了,一直在燒,一直在燒,那火中痛苦扭動著的怪物,逐漸和三叔的音容重疊在一起,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從小時候到長大,背著父母帶我去打遊戲機,第一次帶我下斗,這二十年來默默背負的一切,如今隨著這把火,徹底消失了。

    這個世間,再也沒有吳三省這個人,他的存在,只剩下我們的記憶了。

    胖子似乎在我耳邊說些什麼,我想聽清楚,耳裡聽到的卻是三叔在跟我說話,那團火依舊在我眼前燒,彷彿永遠也滅不了,燒的我眼球發痛。

    緊接著,胖子似乎塞了一個東西在我懷裡,隨即就沒了聲音。

    我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了,腦海裡除了那些記憶,還反反覆覆的想著一件事:三叔死了,我眼睜睜看著他被活活燒死了。那把火是胖子放的。實際上……是我放的。

    那種焦糊的惡臭已經瀰漫在鼻尖,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做了多久,整個大腦都是渾渾噩噩的,許久,我的臉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隨即又被狠狠扇了幾個耳光,接著我聽到胖子在罵:「吳邪,你什麼不學,學小哥幹嘛,給胖爺我醒過來,你要暈倒了,胖爺不會管你的,聽到沒有。」

    胖子那幾巴掌,打的我腦袋犯暈,臉頰生疼,但眼前那堆燃燒的火焰,卻一下子滅了,我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手電筒昏黃的光暈也更加暗淡,似乎快要沒電了。

    胖子坐在我旁邊,默默看了我一眼,問:「行了?」

    我低頭看懷裡的東西,是燒剩下的那塊黑色凝結物,胖子脫了件薄衣服包起來了,此刻正塞在我懷裡。我將東西裹緊了貼身放好,隨即點點頭,道:「好了。」這兩個字,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口,是不是真的好了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但我知道,這趟崑崙之行終於可以結束了。

    三叔在這個斗裡,找到了真正的贊生經,或許就在他準備回程的時候,屍化發生了,接著,他被關進了這具青銅人俑。

    他是被人關進去的,還是自己躺進去的,現在一切已經無從考證,但眼前那八個洞窟,對我們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至於那第三枚鬼璽,或許只是無中生有的東西,有悶油瓶留下的那一枚,已經夠了,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只是帶著三叔最後留下的東西,回杭州。

    我沒什麼心思說話,接下來的行程是胖子計畫的,他的意思是,我們即使按原路返回,最後也是會回到那個走不出去的冰河裡,不如直接到頂,看能不能打碎了冰層直接出去。

    我覺得不靠譜,畢竟那冰層至今已有三千多年,硬度可能比生鐵都要強,更何況還有那麼高的距離,即使能打碎,我們也沒有辦法上去,雖然沒有心思開口,但我還是不得不出聲提醒胖子,道:「別瞎扯,這法子行不通。」

    胖子也沒有再扯犢子,想是很照顧我的心情,說話相當簡潔:「那你說怎麼辦?」

    我此刻大腦依舊很混亂,僵硬的如同一塊鐵,但也不得不思考,許久才理通思緒,道:「咱們沒有帶打盜洞的工具,即使帶了,外層都是岩石和堅冰,也沒什麼用,現在的出路,只有從墓裡本身的通道走。第一條通道,是主墓門,就是那扇青銅門,但它的出口外,是一個走不出去的冰堆,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能走回頭路。第二條通道,是墓室的生門,也就是封口,這座墓處在山體中,有沒有封口很難說,但現在我們也只能試一下,實在不行,只能回頭走。」

    胖子聽我說完,起身四顧,最後說道:「該找的地方,咱們都找的差不多了,現在就這八個石洞,如果我沒猜錯,你二叔或者是解小九,他們中肯定有一隊人馬進去了,吳……三爺當初,肯定也進入過其中的生門,並且把贊生經帶了出來,咱們現在,必須要想想,該進哪一個洞。」

    這八個洞窟的設計,跟摸金派的風水陣法有很大的關係,但偏偏胖子是個半吊子,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我更是一竅不通,憑我自己那一點皮毛的理解,生門應該處於乾陽之位,乾位是至剛至陽,至清至明的位置,有生生不息的意思,其它七位,皆對應風雷山澤,水火陰闕,都不是什麼好位置,但這樣會不會太低估古人的智商了?如果就這麼容易被我找到,那這個機關的設計,豈不是太過兒戲?

    雖然有這個想法,但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最後胖子急的一拍包袱,道:「不想了,咱們兩個臭皮匠,對這東西一竅不通,再怎麼想也想不出來的,乾脆一個一個試,一發現不對勁,咱立馬撤,先從你選的乾位開始走。」胖子雖然說的不靠譜,但現在確實沒有其它辦法可想,於是我倆便整了裝備,一人端著一把槍,由胖子拿著手電打頭,開始進入了處於正前方的乾位山洞。

    山洞裡黑漆漆一片,射電光芒有限,目光所及處不過三四米,到處都是朦朧一片,地板上鋪著密密麻麻的青磚,洞口高有兩米,剛好能容人直立行走,洞頂上方還漲著青苔。

    這座天淵棺槨,並沒有遵循墓不走風的原則,相反,整個墓並不是封閉的,山水交融,完全打破了我對古墓的認識,水汽瀰漫,到處都是潮濕的。

    我跟胖子一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精神高度集中,眼耳鼻並用,留意著週遭的一切變化。

    而就在這時,我前方的胖子突然停住了,接著,他衝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上前,我心中一驚,立刻輕手輕腳的快步走上去,接著,我看到了地上有一件染紅了的血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01
第八十五章 狼窟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接著,胖子用槍尖將那件衣服挑了起來,是件女士的白毛衫,我記起來,是跟著二叔的那個敏敏。

    接著,我對胖子說明情況,然後道:「二叔他們也進了這條道。」

    胖子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咱們算不上歪打正著?」

    我搖搖頭,道:「你看這件血衣,難道是好預兆?」胖子不說話,拍拍槍,道:「只要是個活的,胖爺就有辦法對付。」接著,我們扔了那件血衣繼續往前走,漸漸地,地上多了很多短箭,牆壁周圍突出很多暗孔,我將包裡的壓縮牛肉掏出來,狠狠往前方的地板上一摔,任何事情也沒有發生。

    我道:「是一次性的機關。」

    胖子樂道:「有人替我們趟雷。」

    我心情好不起來,因為替我們趟雷的,很可能是二叔,他在斗外,確實是一號人見人怕的人物,少有人能算計到他,但到了斗裡,恐怕連我都不如,而且年紀也不小了,這滿是機關的山洞裡,他老胳膊老腿,怎麼受得了?

    我一路提心吊膽往前走,就怕突然看到二叔倒地的屍體,我剛剛才受了巨大地刺激,如果再來這麼一出,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但好在一路上雖然有無數機關啟動過的痕跡,但我們沒有看到一具屍體。

    然而就在這時,我們的前方,突然出現了大片橘黃的光芒,似乎是火把的光亮。

    難道是出口?

    胖子一馬當先的跑上去,知道這裡的機關是一次性的,他也沒什麼顧忌了。我眼看著他跑進了那團橘黃色的光暈裡,還來不及阻止,他突然又退了回來,然後他猛的轉頭,快速衝我打手勢,眼睛瞪的賊大。

    發生什麼事了?

    我來不及多想,趕緊衝了上去,接著,我看清了眼前所處的環境。

    這裡確實是山洞的出口,而出口外,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這個空間甚至比那個明珠照頂的墓室更為龐大,在出口的對面,是一個依山而鑿的石像,狼首人身,一手持著戰斧,一手遙遙平伸,手掌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隱隱像個棺材的形狀。

    那具依山而建的石像,足有幾十米高,跟四川的樂山大佛構造很像,彷彿是直接連著山體鑿出來的,周圍的山壁上,燃燒著七道火龍,將整個空間照的亮如白晝。

    而此刻,在那尊石像的腳底下,正圍著一幫人。

    他們分為兩派,互相對持著。

    一派是二叔、黑面神還有敏敏和解小九,而另一派,只有路人甲一個人。看樣子,他們似乎因為什麼事情在對持,而解小九此刻顯然站在了二叔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胖子指了指巨像手中的棺材,道:「那才是正主,不過如果我沒猜錯,東西已經被吳三爺搞出來了,現在東西在我們這兒。」我知道,他指的是那份贊生經。

    我和胖子躲在山洞出口處,由於目標較小,因此沒有人發現我們,而這時,二叔似乎激烈的說著什麼,片刻後,黑面神一提槍,槍口指著路人甲,我心中一驚,要動武了?

    這時,我突然發現,那具石像前面,似乎垂了一條繩子,繩子上還有數個人影在爬動,我眯著眼看過去,看身形,都是些不認識的人,而且他們穿著統一,彷彿是一隻有組織的隊伍。

    這些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看著孤身一人卻氣定神閒的路人甲,突然覺得渾身發寒,難道……這些是路人甲的人,一直以來,都有這樣一隻隊伍跟在我們身後行動?

    看他們的繩索裝備,完全是國內軍用的高級配置,除了路人甲,還有誰能調動這些?

    那麼現在,他的人已經開始接近那具掌中棺,一旦他找到東西,會怎麼對二叔他們?而且,那裡面很可能是具空棺,真正的東西,已經被三叔一年前就取走了,如果路人甲一旦發現功虧一簣,那麼接下來他會怎麼做?

    兩撥人馬靜靜的對持著,大約半刻鐘以後,那幾個在繩索上攀爬的人已經爬上了石像的手臂,接著,他們行走在粗壯的手臂上,開始像著那具掌中棺行進,而這時,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向了石像手中那具棺材。

    由於位置原因,我和胖子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石像手臂上發生的事情,由於距離太遠,上面的人看不清是男是女,但看身高估計,應該都是男人,一共三個人,排成豎線往掌中棺的位置走。

    戌時,他們到達了手掌,然後拿出裝備包裡的東西,似乎準備開館,胖子眯著眼看的正起勁,突然罵了句:「他娘的,居然用電鋸。」我有些近視,平時都架著眼鏡,視力比不上胖子,看不清他們用了什麼裝備,但聽胖子一說,登時覺得渾身肉痛,三千年的古棺,居然捨得用電鋸,無外乎那些考古學者,提起盜墓賊一個個都咬牙切齒。

    胖子在我耳朵邊上說:「要不怎麼說你們南派的沒素質,我們北派下斗,從來是輕拿輕放,半塊磚都不破壞,要天下的倒斗同志都有我們北派的素質,考古同志們絕對會對我們致以崇高的敬意。」

    我實在沒心情跟他扯皮,一邊心痛那古棺,一邊觀察著那幫人的動靜,大約二十分鐘後,他們大概把棺材鋸開了,用了電鋸還耗時這麼久,沒準又是一具青銅棺。

    我這麼跟胖子一說,胖子眼睛都紅了,大罵南派不是東西。

    我聽得耳朵裡像千萬隻蜜蜂在飛似的,沒好氣的吼道:「他娘的,那姓齊的是不是南派還沒搞清楚呢,再說了,被你炸的古墓還少了不成,少他娘的裝清高,瞎嚷嚷什麼!」結果我一說完,胖子愣了,接著我也愣住了。

    三叔的事情之後,我一路上都心氣兒不足,說話也提不起多大勁兒,沒想到被胖子這麼一氣,一嗓子就吼了出來,登時,我感覺無數道目光齊刷刷的盯住了我們所在的洞口。

    接著胖子搖了搖頭,一拍腰間的槍,道:「給你記一大過,回去之後在另行處分。」我苦笑一聲,他娘的,真是流年不利。接著便和胖子走出了洞口,在二叔的瞪視下,灰溜溜的走到了他邊上,為防他又扇耳刮子,我特意離的遠了一些,二叔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嘆氣搖了搖頭,又將目光轉上那具掌中棺。

    我鬆了一口氣,也跟著看過去,而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一聲慘叫,接著,其中一個人瞬間從上方栽了下來,我眼前閃過一個黑影,旋即臉上一熱,一泡血就濺了我一身。

    怎麼回事兒?

    我看著地上摔的肋骨都穿出來的屍體,登時一驚,也顧不得臉上的人血,趕忙往上看,只見剩下的兩個人,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懼的事情,不斷想往後退,結果其中一個人沒注意,瞬間又失足摔了下來,我眼前又多了一具屍體。

    變故來的太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路人甲都臉色大變,他嘴角一抽,突然抓住了其中一條繩子,看樣子是準備親自上去。

    而就在這時,那具掌中棺裡,突然冒起來一團濃濃的煙霧。

    那股煙霧來勢很快,不多時便散了出去,我鼻尖登時聞到一股淡淡的味道,這種味道讓我想起了當年去內蒙古旅遊時,在蒙古包裡聞到的那種狼糞味兒。

    內蒙古的狼已經很少了,狼糞更是少見,但狼糞與牛糞混在一起燃燒,味道是淡淡的青草香味,而且據說煮出來的食物特別香濃,因此蒙古的牧民看到狼糞都會收集起來,逢年過節才會拿出來燒。

    這裡怎麼會有類似狼糞的味道?這種煙是用來幹什麼的?

    下意識的,我想到了雲頂天宮裡的蟲玉,難道這些煙,也是用來吸引什麼東西的?然而,僅僅片刻,我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因為我們耳邊,忽然響起了陣陣狼嚎聲。

    這聲音我們太熟悉了,我們這一行人,或多或少都受到過狼群的攻擊,它們彷彿是雪山深處的護衛隊,只要進來的人,都是它們的目標,但是,這裡怎麼會有狼群?

    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我們一行人臉色大變,不住舉頭四望,就在這時,胖子突然叫道:「操!快看。」他指著山壁上狼首的地方,那對一直注視著遠方的雙眼,似乎突然轉動了一下,接著,無數的白毛狼從裡面衝了出來。

    它們常年在雪山深處,極其善於攀爬,在巨大地石像間跳躍,身形靈敏,彷彿鬼魅一般,僅僅幾分鐘,便有一隻牛犢大小的狼下了地,緊接著向我們衝了過來。

    我也算是練出來了,立馬就放了槍,砰的一聲打在了狼胸口的位置,那白毛狼慘叫一聲,嗷嗷倒地,但緊跟著,又有數條狼下了地,越來越多的狼從石像的眼睛處跑出來。

    難道那裡就是墓室的封口?

    掌中棺打開後,裡面的機關發動,開啟了石像的封口,還用那種奇特的煙霧將狼吸引過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兩千多年前的松達剌人早已經算計好的?

    唯一的出路在封口處,但那裡卻是狼群的出入口,這玩笑開的太大,我似乎看到了兩千多年前的松達剌人,在督促人修建這座龍抬頭時的得意笑容,而他真正的屍身,我們這伙盜墓賊卻至今未能見到。

    不,或許有人見到了,已經死去的三叔,或者是至今未露面的文錦。

    但我們這批人,顯然在這場墓主人與盜墓賊的鬥爭中失敗了,現在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

    狼群越來越壯大,雪白的顏色,從石像上方衝下來,如同雪崩一般從頭頂砸落,我們不斷開槍,到處都是槍聲與狼嚎,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白狼逼近,我趕緊叫道:「撤退,走回頭路。」二叔等人反應極快,一邊放槍一邊後退,慌亂間,我和胖子還有小花在後面打掩護,這時候誰也沒有多說話,所有人都已經退回了山洞裡,獨獨少了路人甲,但此刻已經不是我該關心的了。

    我和胖子還有小花且戰且退,一時沒有狼群近身了,這時,胖子眼尖,突然叫道:「他娘的,那個姓齊的在幹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02
第八十六章 生死雪域

    我此刻剛退到洞口,隱約還能看到洞外的情況,只見路人甲此時竟然已經爬到了那個掌中棺的旁邊,這傢伙竟然視狼群如無物,所有靠近身邊的白毛狼,都難逃他手中的小衝鋒。

    他單手端著槍掃射,另一手成爪,有靠近的漏網之魚,都被他的手爪解決掉,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渾身浴血,想來已經受了不少傷,而此刻,他竟然還沒有放棄,倒退著一邊掃射,一邊往掌中棺的方向移動。

    該死的,那裡面的東西對他而言那麼重要嗎?即使明知道是個陷阱,也非要一探究竟?

    這時,胖子衝我叫道:「天真無邪同志,你他娘的還要含情脈脈的看多久。」此刻狼只數量已經越來越多,紛紛想擠進山洞裡,但迫於我們的火力太猛,才沒有一下子衝進來,我也顧不得路人甲了,正打算撤退,結果最後一眼,我卻看到路人甲猛的後退一步,旋即快速順著繩子向下,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

    他看到了什麼?

    我突然想起了黑瞎子,他當時也是讓我們快走,難道那具掌中棺裡,有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山洞突然劇烈的震顫起來,彷彿突然來了十級地震一般,瞬間震落了許多石塊。不僅是我們,彷彿連狼群也沒有預料到,紛紛被這股震顫弄的東倒西歪。

    這時,我突然看到狼群中出現了一隻三眼狼王,赫然就是當初伏擊我們的那隻白毛狼,它此刻呲牙咧嘴,完全沒有了之前氣定神閒的摸樣,如同被人踩到痛腳,驀地一聲長嚎,那些狼群紛紛後退,一個個拚命的往回跑,似乎想鑽回狼眼裡。

    但時間太慢了,僅僅片刻間,那具巨大的石像就一分為二,如同被撕裂的壁畫一般,於此同時,洞窟上方,無數石塊紛紛倒塌,整個山體劇烈的震顫起來。

    怎麼回事?難道是路人甲剛剛啟動了什麼機關?

    我已經來不及多想,因為我們此刻所處的山洞,原本可以容兩人並行的通道,已經縮窄到一人寬,大部分都被石塊堵住了,胖子此刻處於最後,趕緊叫道:「他娘的,姓齊的幹了壞事,這墓要塌了,快跑!」我們一行人在不斷震顫的山壁裡沒命的奔跑,如果此時山洞坍陷,我們這批人,就得被活埋了。

    山體的震顫越來越大,到最後,我們幾乎穩不住身形,耳朵裡全是轟隆隆的聲音。

    胖子體型大,由於下墜的石頭太多,他跑起來十分吃力,因此落在了最後,我一邊東倒西歪的往前跑,一邊罵道:「你他娘的回去必須減肥。」

    胖子邊跑邊喘:「聽你的一準兒倒霉,不減。」話剛說完,前方的敏敏就叫道:「出口到了。」我和胖子一聽,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哼哧哼哧的往前跑,就在我剛要出洞口的時候,後面的胖子突然慘叫了一聲。

    這一聲慘叫來的極其突兀,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出什麼事了?

    霎時間,我立刻端著槍回身,只見後方的地面上有一灘血跡,而胖子……失蹤了。

    我覺得自己的心都涼透了,想也沒想的就要往回衝,就在這時,我的肩膀被人狠狠一抓,接著,一股大力將我往後拉,然後我看到瞭解語花的臉,他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上,全是擦傷的痕跡,衝我罵道:「你瘋了。」

    我顧不得解釋,一把耍開他的手,叫道:「胖子出事兒了。」說完就要往裡沖,但沒等我跑兩步,我眼前的洞口,徹底塌了。

    轟的一聲,我的眼前揚起大片塵霧,洞口徹底被亂石堵住,而胖子還沒出來。

    山體還在震顫,似乎真的要完全垮塌了,我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二叔衝我喝了一聲:「滾過來,快走。」他被黑面神扶著,一臉疲憊,此刻瞪著還沒動腿的我,一副想扇人的表情。

    不、我不能走。

    胖子還在裡面。

    我沒理二叔,發了瘋似的沖上去,死命的去搬那些石頭。

    小花似乎有些不忍,衝我吼道:「那胖子已經被埋了,再不走你也得玩完。」我手一頓,旋即又繼續扒石頭,我不信,胖子肯定還活著。他當時一定是被什麼東西攻擊了,所以沒能出來,現在這洞口封了,他指不定被困在哪個角落裡,等著我去救他。

    如果我現在走,胖子就連唯一的希望都沒有了。

    二叔氣的咳嗽起來,隨即對小花道:「讓你看笑話了,麻煩你把他弄走。」我心裡一驚,立刻抬槍對著小花,此刻我的大腦無比清明,我說道:「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不要阻止我。」解小花手抬在空中,看來剛才他是想把我敲暈。

    不斷有石塊往下落,那條往下的石階也彷彿被撕裂一般,如果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我將目光看向黑面神,道:「我二叔就拜託你了。」

    解語花黑亮的目光直直盯著我,旋即他點了點頭,道:「我們永遠是朋友,吳邪,再見。」接著,他飛快的出手,打暈的是我二叔。黑面神狠狠瞪了我一眼,隨即背起二叔就走,小花留了一個裝備包給我,也匆匆走了。

    我繼續扒石塊,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我不能放棄,胖子應該是被困住了,我一放棄,他就徹底沒希望了。

    那一刻,我心中想到了老癢,想起他腐爛的屍體,被困在山洞裡,一個人慢慢的死亡。如果我放棄,那麼胖子也會是同樣的下場。

    我無法再去考慮其它,只能不斷去搬石塊,手指已經被磨的血淋淋的,肩膀的傷口也因為不斷使力而崩裂,就在我以為自己已經到達極限時,一個洞口顯露出來。

    我背著裝備,打著手電往回跑,洞裡到處都是亂石,山洞還在持續震顫,我幾乎是在裡面爬行,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胖子的叫聲:「天真同志,是你嗎?」

    我眼淚差點沒出來,趕緊吼了一嗓子:「王胖子,你也忒沒用,怎麼就掉隊了,害的我還歷經千難萬險回來找你。」我趴下了一塊石堆,看到胖子果然被卡在一塊石頭下面,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洞,他在裡面翻身都困難,只有頭露在外面,如果不是我來的及時,再掉一個石塊下來,絕對會砸的他腦袋開花。

    我趕緊去搬石頭,胖子也在裡面使勁,這才將石塊給掙開。

    我也顧不得問胖子發生了什麼事,兩人一句話也沒說,立刻又往回跑,那條來時的石階,已經因為山體撕裂而破碎的不成樣子,我們一路上幾乎是攀岩一樣的在往上爬,胖子體力比我好,一直爬在我前面。

    我感覺肩膀處傷口血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流,整個人也因為失血過多而沒有力氣,這時,我一抬頭就看到了一片月光般朦朧的光暈,看來是到了那個明珠照頂的墓裡,我還想往上爬,整個人卻使不出力氣,肌肉僵硬,顫顫巍巍的抓了幾下都抓空了,最後兩眼一翻,沒了知覺。

    醒過來的時候,我的第一感覺是很冷,有猛烈的風在刮,吹的臉頰生疼。

    一睜開眼,入眼是滿目的冰川與積雪。

    我怔了一下,艱難的轉動著頭顱,這才發現自己正被胖子背在背上。此刻,我們已經出了斗,正行走在冰天雪地中。我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就出來了?怎麼出來的?

    我動了動嘴唇,問胖子,胖子見我醒了,便跟我大致說了經過,由於山體塌方,明珠頂的冰層倒塌了一半,露出了一個洞口,胖子便背著我從那裡鑽了出來,接著胖子說:「看樣子,你二叔他們也應該是從那裡逃出去了,不過他們有裝備,腳程快,我背著你這個病號,一直沒遇上。」

    接下來,我和胖子在雪地裡悶頭趕路,希望能遇上二叔他們,畢竟我們現在裝備不足,唯一的食物,只有一包壓縮牛肉,而我們的回程,至少還有八天。

    但直到第四天,我們也沒有遇到二叔的隊伍,這時,唯一的一包壓縮牛肉也告竭了。我和胖子站在雪地裡,衣衫單薄,也沒有護目鏡,刺目的白色扎進眼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犯雪盲症,而我肩膀的傷雖然沒有流血,但我的整個左肩都失去的知覺,受傷的腳腕處更是僵硬的厲害。

    接下來,我和胖子又咬牙走了一天,頂著風雪前進,期望能和二叔的,這一天,我們肚子空空的,最後只能往嘴裡塞雪,冷的刺骨的雪水順著喉嚨滑進胃裡,彷彿連內臟都凍僵了。

    到了當天的夜晚,我們體力到達了極限,完全無法再行動,只能在一個背風口歇息,夜晚我們輪流守夜,不敢深眠,說不定一不小心,就再也醒不過來。

    我和胖子身上,全部都是紫紅色的凍傷,到最後,我渾身都沒有知覺了。下半夜輪到我守,隔半個鐘便叫他一次,到最後,我自己卻沒撐住,彷彿只一秒鐘的時間,便在冰天雪地裡睡過去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下有些顛簸,半晌我才反應過來,胖子在背我。

    此刻依舊是夜晚,黑的一點星光都看不到。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麼黑的夜,胖子是怎麼看見的?

    即便是要趕路,也不該是現在。我們的手電是小花留的新手電,電光很足,胖子為什麼沒有打手電?

    我瞬間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下意識的去摸眼睛,這時,胖子察覺到我在動,罵了一聲:「動不動就暈,你給我爭氣點,下來,累、累死我了。」胖子的聲音明顯中氣不足,斷斷續續的,喘的厲害。

    我渾身都是僵了,想說話,發出的聲音卻嘶啞的不成調子:「現在……是白天?」

    「廢話,不然呢?」胖子把我放下了,坐在雪地裡喘。

    我苦笑一聲,說道:「對不起,我也不想這麼沒用……不過,我好想又看不見了。」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我耳裡只有風雪的聲音,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德國人的隊伍,想起了那個被隊友拋棄,最後連屍體也被吃掉的德國人,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片刻後,胖子抓著我的胳膊,問:「還能不能走?」

    我試著動了動腳,很僵硬,但勉強能動,於是點了點頭。接著,胖子說道:「牽著衣服,走不動了我背你。」我眼眶灼熱的厲害,一句話沒說,扯著胖子的衣服,在黑暗中頂著風雪前進。

    就這樣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手中扯著的衣服突然滑了,手掌空空的。

    「胖子?」

    「咳咳……不小心摔了,爬、爬不起來,拉我一把。」

    我摸索著去拉胖子,發現他完全沒有使力,又扯了幾把,他挺屍似的沒動靜,我一驚,趕緊道:「胖子?你掛了?」胖子半晌才回話:「你、你他娘的才掛了,我、我歇一覺,你待會兒記得叫醒我。」我心一寒,知道胖子撐不住了,趕緊去搖,邊搖邊罵:「別、別他娘的挺屍,你睡了……誰來背我。你想死,小爺可不想死,給我起來。」我連搖帶踹好幾腳,胖子才哼了幾聲又搖搖晃晃爬起來,說:「走吧。」

    這一次,我們倆誰也沒辦法依靠誰了,因為兩人的體力都已經到達了極限。

    我們一直走,一直走,漸漸地再也感覺不到嚴寒,不僅身體凍僵了,連意識似乎都凍僵了,有時候胖子走在我前面,有時候又在後面叫我,我眼前是黑的,偶爾也能突然見光,但僅能看到光,看不到具體形態,到後來,我率先倒下了,失血過多、傷口一直沒有癒合,終於再也無法支持。

    倒下的一瞬間,我的意識很清醒,猶如迴光返照一般,彷彿游離在身體之外,看著自己那具軀殼倒在雪裡。最後,胖子還是把我背起來了,我不記的自己在說什麼,我只是覺得身體和語言都無法控制,我知道自己一直在說話,卻又記不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胖子,你能背多久……」

    「不知道。」

    「背不了的時候,就把我放下,我不怪你。」

    「嘿……你自己說的。」

    最後,我感覺到胖子也倒下了,我跟著他一起,倒在雪地裡。到最後,他沒放下我。

    我不知道他此時是活著還是死了,天地間只剩下風雪呼嘯的聲音。

    我依舊趴在他背上,感覺到冰冷的雪,一層一層的往身上鋪。

    死亡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02
續10:無聲之城

第一章 祖宅

    再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我是躺在醫院裡,鼻腔裡還插著氧氣管,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來來回回的在身邊走。

    獲救了?

    我想看的更清楚些,眼前卻始終是一片模糊,接著,有人給我帶了眼罩,整個世界便徹底黑了。等到我真正摘了眼罩,已經是兩個月後。

    這兩個月,我一直在醫院裡,後續我是聽胖子說的。

    小花一行人,當初從雪崩中死而逃生後,覺得行程出乎預料,於是由秀秀帶隊回程,組織了一批援隊準備隨時接應,而逃亡過程中的二叔等人,後來遇上秀秀所率領的救援隊,緊接著,在二叔的一再要求下,解小九又帶著人回程,準備對我進行搜救,結果僅走半個時辰,便看到了倒在雪地裡的我和胖子。

    接著,我和胖子一路上掛著點滴瓶進行初步急救,期間胖子醒了,我一直睡著。

    據胖子說,由於溫度太低,為了防止點滴被凍住,秀秀硬是把點滴貼身揣著,我倆才倖免於難。出了雪山,我們一行人便被送到了西寧市的醫院進行急救,二叔最先恢復,便回了杭州,待我傷情穩定後,又辦理轉院,把我空運回了杭州的市第一醫院,連帶著胖子也免費蹭了二叔的醫藥費。

    我醒過來的時候,眼睛被布包著,胖子傷已經好了,時不時到醫院看我。養傷期間,二叔來看過我幾回,我將三叔的事情跟他說了,二叔沉默了很久,將我懷裡揣著的三叔遺物拿走了,然後說道:「傷好了,到長沙來一趟。」真正恢復,已經是兩個月後,杭州進入了秋季。

    我肩膀的槍傷恢復的較好,但眼睛出了點毛病,畏光,太陽一大就睜不開,醫生說這是雪盲的後遺症,在長白山那一次我治的很及時,所以沒什麼大礙,但崑崙一行使得雪盲症反覆,視網膜受損,因此有點病根,但注意調養一年半載,別再往雪山上跑,應該就能恢復過來。

    出院那天,胖子來看我,我發現我養傷期間,他掉的那十多斤神膘又補了回來,整個人紅光滿面,一見了我,掏出一個和路人甲一模一樣的W鏡,熱情的說道:「天真,聽說你現在畏光,我給你搞了副墨鏡。別說胖爺不仗義,這幅墨鏡三百多呢。」

    我差點沒被他給氣死,沒好氣的說道:「姓齊的那副墨鏡五萬多,你三百塊還好意思送。」

    胖子指著墨鏡旁邊一朵蘭花商標,道:「放心,這是高仿,你對外吹,就說五萬,別人看不出來。」我翻了個白眼,把那副高仿的W鏡一帶,拍著胖子的肩,道:「走,陪我喝酒。」這次沒叫別人,就我跟胖子兩人,點了一桌子酒菜,鮑魚、海參、還有胖子最愛的大閘蟹,樣樣不落,服務員看我倆的眼神,就跟看暴發戶一樣。

    胖子喝了酒,舌頭就開始打結,道:「這、活著就是好啊。」我為了表示贊同,跟他又幹了一杯,這一趟崑崙之行,處處透著詭異,一切種種都在表明,這次事件,背後一直都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推動,這隻手不僅小花畏懼,連二叔都被他掌握在內。

    如今三叔已經消失,唯一知道線索的文錦卻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如果不是胖子的話,我甚至懷疑文錦到底有沒有從隕玉裡出來。

    她如果也去了天淵棺槨裡,那麼為什麼一點線索也沒有?我們一行人九死一生,將整個天淵棺槨摸了個遍,卻連真正的墓主人都沒有見到,或許三叔見到了,那麼文錦呢?她有沒有見到?那埋藏在天淵棺槨裡的第三枚鬼璽,是不是也落在她手裡了?

    接下來,她準備怎麼做?

    我跟胖子一邊喝,一邊討論著斗裡的事,喝的高了,胖子一拍桌子,道:「管你文錦阿姨個蛋,她愛幹嘛幹嘛,呃、贊生經到手了,咱們還是……好好琢磨琢磨,怎麼把、把小哥……救、救出來,如果救不出來,那也只能,盡……盡人事聽天命了,你說是……不是?」

    我點點頭,大著舌頭道:「胖子、呃,你、你說的……沒錯!咱就是個、平民百姓,終極那什麼勞子……讓、讓它……滾、滾蛋。」

    胖子也跟著起鬨,叫嚷:「對,打倒終極,終極滾蛋,中國人民萬歲!」

    「呸、你……你喝高了,噓這是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胖子連忙噤了聲,神秘兮兮道:「不錯……是秘密。」剛說完,又大嚎一聲:「終極滾蛋!中國人民萬歲!」我去捂他的嘴,捂著捂著,兩人倒一塊兒,趴在地上就睡著了,最後也不知是怎麼回去的。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和胖子是在二樓的休息室裡,一個睡地板,一個睡沙發,就是沒有睡床。

    我是被嚇醒的。

    昨晚做夢,我又夢到了那具青銅人俑,還有那堆熊熊燃燒的火焰,整個晚上一直在燒。後來又夢到文錦,夢到她爬進了隕玉裡,盯著一塊發光的怪石看,到最後,連庫拉日傑都夢到了,一整晚,它都盯著我詭笑。

    醒來的時候,我渾身都是汗,將地板上的胖子踢醒,我倆洗漱一番便下了樓,趙旺在上網,我湊到他身後看,是在瀏覽關於瓷器郎窯紅的一些相關知識,這年輕人很好學。

    他看的很專心,半天才發現我,趕緊起身笑道:「邪哥,你醒了,我給你們買早餐去。」我瞅了瞅外面,不由眯起了眼,外面已經是正午了,強烈的陽光透進了,我覺得眼睛很不舒服,便往黑暗處站了站,說道:「都中午了,買什麼早餐。」

    店裡沒什麼生意,我和胖子坐到了後面的隔間,泡了壺熱茶喝,胖子從他的背包裡拿出了那個金匣子,裡面的東西是金箔刻出來的,展開後有二十釐米長,上面密密麻麻的刻著蝌蚪一樣的文字,我做搨本也算有些造詣了,但這種文字卻從來沒見過。

    松達剌人生活的具體年代,至今我也無法確認,有可能是兩千年前,也有可能更早,但這上面的文字,明顯是一種上古時期的先民文字,很可能跟甲骨文是同一時期的產物,應該是那時候藏民們最先衍生出來的文字。

    我和胖子研究了半天不得要領,而且這東西專業性很強,如果你不懂,即使把金箔看穿了,也看不出什麼。最後我倆一翻討論,胖子便道:「這樣吧,我北京那邊認識一個考古的老教授,現在已經退休了,他雖然是考古的,但知道我的底細,我當年還跟他合作過,看樣子,只能帶到北京去,看他能不能研究出來。」我一想,也只有這麼著,於是跟胖子約好,給他一份複印件,我們兩個分頭研究,一有消息立刻聯繫。

    能找到救悶油瓶的方法自然好,但若真的找不出來,那我們也只能等那個十年之約了。

    胖子在我那兒歇了一天,第二天就回了北京,他在巴乃一年多,北京的幾個盤口亂成一團,胖子說他回去要先整頓內部,然後才能去找那個老教授。

    胖子一走,我這小鋪子頓時又冷清下來,想想這一走一個多月,也該理一理盤口的事情,便給王盟去了個電話,讓他把賬本準備好,過兩天去查賬。

    王盟接我電話挺高興的,結果一聽我查賬,立馬聲音一變,道:「老闆,你還不知道?」

    我聽出不對勁兒,立即問道:「怎麼?出事兒了?」

    王盟搖頭道:「不是,這盤口,現在是二爺在接手了,而且據說有吳三爺留下的協議,走的還是法律程序。」我一時有些呆愣,隨即細細思索一番,便明白過來。

    一則,當初這盤**到我手裡,卻是沒有明面上的手續,二則,以二叔的本事,搞些假協議不是什麼難事,但讓我不解的是,去崑崙之前,我還求過二叔,讓他接了盤口,他當時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說我沒出息,現在怎麼自己攬過去了?

    我想起二叔讓我傷好了回長沙的事情,便囑咐王盟好好幹,掛完電話,就讓趙旺訂了往長沙的機票。到長沙的時候,是晚上八點,我沒回父母家,而是先去了二叔的別墅,也就是我們吳家的祖宅。

    原本我們的祖宅是民國時期的大建築,那時候我爺爺倒斗發跡,在長沙可謂風雲一時,宅子佔地極廣,處於長沙以南的一片開闊地,依山傍水,交通便利。

    後來改革開放以後,搞起了土地改革,接著又是文革,我爺爺風頭很盛,但他拿得起放的下,政府還沒找上門,就主動捐產捐地,據說還在長沙搞了個演講,大意是支持新中國,吳某人捨生取義,捐產捐糧,十分配合。上面一高興,祖宅便留了下來,到現代,由於木質經久**,便被二叔翻修成了一片白色的別墅。

    普通人一看,一定以為裡面住著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而事實上,我二叔除了這房子看著華麗,我還真沒弄清楚他有沒有別的營生。

    二叔家只有他一個人住,有一個固定的鐘點工,每天按時給他做飯,我每次看他五十多歲的老人家,一個人守著一棟大宅子,總覺得很可憐,房子得有人住才有生氣,或許是祖宅裡人氣太少,又處於郊區,即使裡面佈置的很華麗,我還是覺得陰氣森森的。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5-6-23 18:07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3 18:08
第二章 出逃

    我到二叔家時,他在大廳等我,坐在古色古香的圓桌旁,黑面神也在,陪二叔坐著,兩個人沒誰說話。但我一眼看到的不是二叔,而是大廳的進門處,一眼就能看到一張八仙桌上供著的牌位,黑色的漆光牌位亮蹭蹭的,牌位後面擺著一個青花的骨灰罈子。

    我走的近了,便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吳三省之靈位。旁邊還有一個奇怪的圖案,是一組九連環,如花紋般繞著整個牌位。

    據說,解連環六歲時,便解開了九連環,因此被更名為連環,意味聰明。

    我放下包袱,點燃一炷香,對著牌位恭恭敬敬的叩頭,道:「三叔,我來看你們了。」燒完香,我便又叫了聲二叔。

    二叔臉色沒那麼難看,點點頭示意我坐下,然後問道:「吃飯了沒有?」

    我老老實實回答:「趕飛機,還沒吃。」話音剛落,便有位胖胖的中年婦女端著一盅湯放到我面前,二叔讓那婦女先回去,碗明天再收。

    我一邊喝湯,一邊想著二叔怪異的態度。二叔從小對我的教育,向來是身體為主,到不會讓我挨餓,即使要揍人,也先問:「吃飯了沒?」你如果說沒吃,他就先讓你吃飯,吃完飯在揍。

    一想到以往的經驗,我有些坐不住,雞湯喝在嘴裡也覺得沒味道,便斟酌著開口,道:「二叔,您上一次讓我回長沙,不知道有什麼事?」他手指扣著木桌,看著我那碗雞湯出神,也不知有沒有聽見我說話,我看二叔對雞湯實在很有興趣,便狗腿的推到他面前,說:「二叔,你喝。」

    二叔這才回過神,瞪了我一眼,沒理那碗湯,而是淡淡的說道:「你小子天天在外面跑,長沙離杭州才多少路,也不回來看看你爸媽。」

    我趕緊賠禮,說您教訓的是,以後肯定多回來,但我心裡清楚,二叔真正想說的不是這件事,果然,我話音一落,二叔就接著說道:「以後盤口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我點點頭,沒說話。

    二叔又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後下地的事情不許再幹。我找你爸媽商量了下,過幾天,你去英國那邊,現在文物回流,去國外發展幾年,掌掌眼,能帶個媳婦回來最好。」我本來還規規矩矩的聽二叔說,這下子再也憋不住,猛的一抬頭,焦急道:「二叔,你什麼意思?」

    大約是我語氣有點沖,二叔一瞪眼,狠狠一拍桌子,道:「你說我什麼意思?」我明白自己剛才太激動,趕緊端正態度,低聲下氣道:「沒……只是英國那邊,我人生地不熟的,大學的英語四級早忘光了,您讓我去英國,不跟流放一樣嗎?」

    二叔神色緩了緩,淡淡道:「那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老雷會跟你過去,語言什麼的可以慢慢學,也不差你賺那兩個錢,你好好在那邊呆著,別惹事就行。」

    我早已經不是那個愣頭青了,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對二叔深信不疑,可現在,我卻覺得這件事情透著詭異,先不說我那媽,我去杭州我媽都覺得太遠,恨不得我的鋪子就開在家門口,以她的性格,會那麼放心讓我去英國待好幾年?我們家的大事,向來是二叔做主,他態度只要硬起來,我爸也沒轍,那麼這一次,他讓我去英國,難道是為了防止我再下地?

    突然,我想到了另一個可能,二叔讓我走那麼遠,難道是讓我躲什麼人?聯想到崑崙一行,路人甲那一夥深藏不露的人,我頓時覺得渾身發寒,然後看著二叔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二叔,是不是因為『它』……」二叔神情一僵,沒有具體的問答我,半晌才意味深長的對我說:「小邪,聽話,我沒讓你回來,你乖乖在國外呆著。」

    二叔鮮少這麼溫和的叫我,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但我知道,我猜對了。

    只要它還窺視終極裡的秘密,那麼整件事情就沒有完,這一次崑崙之行,路人甲也不知有沒有逃出來,但即便逃出來,他此次必定也是鎩羽而歸。

    那股勢力,不僅將老六插入了二叔的人裡,還將小花也控制在內,如今我們吳家是唯一從斗裡出來的,而且還脫離了它的掌控,那麼接下來,它準備做什麼?難道二叔就是因為這樣,才讓我去國外?

    我理了理思緒,然後說道:「二叔,你知道裘德考嗎?」

    二叔點點頭。我又道:「當初,裘德考也曾經跟它合作過,我即便到了國外,也不一定能逃脫它的掌控,呆在國內,反而安全一些,況且,我現在手中掌握了一些重要信息,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與其這樣,不如先下手為強,趕在它們之前,把一切都解開。」

    二叔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他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口氣還真的,你以為你是誰?我們現在只不過還沒有撕破臉皮,一旦真正惹惱了背後的人,整個老九門都將不復存在,二月紅、黑背老六、齊鐵嘴,他們當年的下場,就是我們吳家的下場。」我心中一怔,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不錯,我要抗拒的,是一股很大的勢力,我們之所以至今還存在,只是因為這股覺得我們還有用,但如果沒用了呢?

    二叔說完,疲憊的揉著眉心,道:「不要再說這些傻話,如果你當初乖乖遵照老三的意思,現在也不是這麼個局面了。」他說完,便轉頭去看三叔的牌位,一直看了很久。

    二叔的臉龐很僵硬,如同一塊生冷的鐵,但他的雙目是濕的,沒有淚,僅僅是一層濕氣,但這層薄薄的霧,一直在他眼裡,這一刻,我突然發現,自己任何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關於二叔讓我去英國的事情,我在看著三叔牌位的那一刻,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

    夜裡,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去英國的事情我沒有給二叔答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第二天,二叔跟我回了一趟家,我不知道二叔是怎麼跟爸媽說的,家裡的氣氛沒有任何改變,到了晚上,二叔不讓我在家裡住,以要跟我好好談談出國事宜為由,把我帶回了祖宅,他說西冷印社那裡,已經跟王盟打過招呼,我也不用管了。

    我突然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那是間小鋪子,大學畢業後,三叔給我辦起來的,他當時拍著我的肩膀,說:「大侄子,好好幹,以後三叔的盤口可都指望你,你可別給我偷懶。」我當時沒放在心上,畢竟再親我也是個侄子,又不是三叔的親兒子,盤口哪裡輪的到我。

    我爸媽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大的家業,所以我也很努力,沒有想過去繼承誰的家業,我明白,一切都要自己奮鬥,那間西冷印社,雖然是三叔送給我的,但我花了很多心血在裡面。我是學建築出身,雖然受家世的熏陶,懂些搨本和古董的知識,但還沒到能自立門面的地步,所以接了鋪子後,沒日沒夜的補搨本的知識。

    可是現在,二叔僅僅一句話,我努力了多年的小鋪子,突然就不用我操心了。

    我一直以為我是個普通人,因此努力打拚著,別人認為我躺在老爺椅上打盹時,其實我大多數時候,是在琢磨新收到的東西,結果突然間我發現,自己一點都普通不起來,我爺爺是赫赫有名的土夫子吳老狗,我三叔家大業大,一身家業都留給了我,我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感覺,總覺得之前的二十多年,就像一場夢一樣,所有人共同打造了這個虛幻的夢,而我就是那個做夢的人。

    現在,夢醒了。

    我那間小鋪子,其實是可有可無的,對於吳家的家業來說,不值一文錢,用三叔之前的話說,你別虧就萬事大吉了。對於我的人生來說,也不過是一個夢境而已,我一直奮鬥的東西,其實在外人眼裡,是一文不值的。

    我坐在祖宅的大廳裡,大廳很空曠,佈置的古色古香。二叔在樓上的書房,老雷跟著二叔旁邊,門神護衛一樣,這讓我不由想起了潘子,三叔救過潘子的命,我可以理解潘子的忠心,那麼老雷又是因為什麼呢?

    正對著我的,是三叔的牌位,我看了看吳三省三個字,又看了看旁邊描金畫的九連環,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當我看著三叔在火中掙扎時,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讓我幾乎窒息,而此刻,我看著三叔的牌位,心裡出奇的平靜,那種平靜,彷彿是一潭死水,半點波瀾也無法升起。

    二叔說,兩天後讓我跟老雷去英國。明天我可以回杭州收拾東西,這一路,老雷都會跟著我。第二天,我又飛回了杭州,旁邊帶著個黑面神老雷,看著鋪子上西冷印社四個隸書,我覺得心裡沉甸甸的,結果剛進店門口,趙旺就拿著電話,叫我:「邪哥,剛好有你電話。」

    我接過來,電話裡傳來胖子的聲音:「天真無邪同志,那位老教授有門路,約我們後天見,你趕緊的,飛到北京報導。」見我半晌沒回話,胖子原本高亢的聲音頓時矮了一個音階,罵道:「跟你說話呢,啞巴吳,吱個聲兒。」

    我當時滿腦子都是關於吳家的事,胖子說完,我下意識的發出了一個音節:「吱………」半晌,那邊傳來胖子的爆笑聲,我都能想像出他那身神膘抖動的樣子。

    「天真,你他娘的太配合了吧,笑死我了。」

    我回過神,罵回去:「笑個屁,小爺不買笑,有話說,有屁放。」胖子聽出我心情不好,立刻頂了回來,道:「你大姨媽來了吧?替胖爺問聲好。」

    老雷還站在我旁別,我不便多說,便跟胖子說道:「我會問好的。」說完,胖子那邊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這麼配合,沒等他回話,我就掛了電話,然後讓趙旺給老雷收拾個房間,我逕自上了二樓,旋即又撥通了胖子的電話。

    「胖爺沒空,有話說,有屁放。」

    我道:「行了,我剛才身邊有人,不方便。我問你,那老教授信得過嗎?」

    胖子聽出不對味兒來,也端正了態度,道:「放心,我跟他十多年的交情了,保管靠得住,你那邊出事兒了?」我將二叔安排我出國的事情說了一遍,胖子當即在電話裡吼道:「不行,天真,你一定要反抗,他這是要活活拆散我們啊,你不管小哥啦,他一個人,沒吃沒喝的,連個棉被都沒帶,長白上那麼冷,你忍心讓他住十年嗎?天真同志,這回你一定要端正態度,堅決不能去什麼英國。」

    我聽胖子扯的沒完沒了,趕緊打斷他,道:「我長話短說,明天我想辦法飛到北京,如果贊生經裡真有救悶油瓶的線索,那我也只能對不起二叔了,如果沒有……我會聽二叔的話,去英國。」

    胖子沒反應過來,道:「什麼意思?」

    我沉默了半晌,道:「胖子,死的人太多了。這件事情,牽扯到的人也太多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吳家,會完蛋的。」

    胖子一陣沉默,隨即咬牙切齒的呸了一聲,許久才道:「形勢趕不上變化,你到北京來,我們見了老教授再商量對策。別灰心,整的跟送喪似的,笑一個,提高士氣,快點。」

    我罵道:「他娘的,什麼時候了,小爺笑不出來。」

    胖子在電話另一頭,道:「這才對嘛,聽你聲音,明顯中氣十足,這才是我胖爺的兄弟,快點過來。」

    跟胖子掛了電話,我假意收拾行裝,實則當天就在網上訂了去北京的機票,機票是當晚9點鐘的,二叔大約是吩咐過老雷,因此除了我洗澡上廁所,他接下來,幾乎是一步不離的跟著我。

    眼見時間已經到了7點,再不行動,恐怕到了機場得誤機了。我當即捂著肚子皺眉,嘶嘶抽氣叫了半晌,老雷面無表情,也不打算過來關心我。

    操,這招果然只對三叔有用。

    看來得主動出擊,於是我皺眉道:「雷叔,能不能幫我買點藥,不知道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大約是我一句雷叔叫的他很爽,黑面神看了看我,就在我以為他要去給我買藥的時候,他走到我身邊道:「走,去醫院。」

    「別,醫院就不去了,你去給我買點藥就行了。」大約是我反應太大,老雷一個冷冷的眼刀甩過來,估計是看穿我的把戲,於是坐在沙發上閉目不動了。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接了電話,電話另一頭是王盟的聲音,他焦急道:「老闆,不好了,吳二爺失蹤了。」我一驚,失聲叫道:「什麼?怎麼回事?」

    而這時,坐在沙發上的老六突然睜開眼,彷彿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眼睛直直盯著話筒,接著,沒等我說完,我整個人被人往沙發上一推,緊接著,老雷不知從哪裡找了條繩子,直接就來捆我,期間,我假意的掙紮了幾下,最後順利的被老雷給捆了。

    接著,他有塞了塊抹布在我嘴裡,便立刻走人了。

    我差點沒被抹布的味道熏死,老雷走了僅僅十分鐘,我的房門便被打開,王盟上前,快速解開我的繩子,叫道:「老闆,加薪。」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幹的好,加!」王盟張大嘴,瞪眼道:「老闆,你什麼時候這麼爽快了。」我沒空搭理王盟,帶上東西,開了小金盃就只奔機場,老雷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給二叔打電話,一切就穿幫了。

    我開車到一半的時候,就察覺到後面有車在跟,這該死的破車,早晚得換了它,關鍵的時刻盡壞事。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整,路面上車流已經漸漸減少,錯過了上下班的高峰期,路面比較暢通,我發了狠勁,一踩油門就衝了出去,連闖了好幾個紅燈,但身後那輛出租車,也不要命的闖紅燈。

    我忍不住暗罵,司機兄弟,老雷給了你多少錢,你至於這麼玩命嗎?這輩子,除了去蛇沼那一次的路上,玩命的飈過車,我還沒這麼勇猛過。

    沒多時便有騎摩托車的巡警追我,我一看這駕駛,冷汗都要冒下來了,本來幹的就不是正當行業,一般見了警察叔叔,我都是能繞多遠饒多遠,沒想到今天還能演這出。

    想到如果被老雷這一逮,肯定是被押解到英國,不管怎麼樣也得去北京一趟,悶油瓶的事情,我不能不理,我這條命,死多少次也不夠還他,現在唯一能救他的機會,如果我連嘗試一下都做不到,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想到此處,我直接把身後的追擊的哥們當蘿蔔白菜,一路就跟電影特技似的,到最後,大約是老雷不想把事情搞大,反而幫我把條子給引開了。

    我到了機場,打個電話讓王盟記得把車開回去,便上了飛機。

    離飛機起飛還有二十分鐘,這會兒,應該出不了多大的變故,我安下心,摸了下額頭,正值九月的秋季,我硬是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就在我全身放鬆,準備等飛機起飛時,我身旁的一位哥們突然遞過來一個橘子,我愣了愣,這也太熱情了吧?轉頭一看,頓時渾身僵硬,大腦彷彿缺氧似的轟鳴起來。

    因為我看到的是路人甲。

    這一刻,腦海中警鈴大作,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我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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