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聖人門徒 作者:寂寞讀南華 (連載中)

 
x24685 2015-7-7 12:25: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458905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2:39
第十章 異世足球?

    和往常一樣,唐雨起得很早。

    這幾天他除了每天睡覺推演那副圖畫之外,還多了一件事,就是學寫毛筆字。

    反正白天大把時間要消磨,字是遲早要練習的,現在練字恰好可以消磨時間,而那天蘇媚兒兩女忘記拿走那首詩,唐雨就以那副字作為貼,每天臨寫著。

    這一日清晨,天剛濛濛亮,武陵江還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

    唐雨上街的時候,武陵街上已經有不少行人了,這個時候最多的是士子,一個個穿著長袍,手中拎著一個籃子,行色匆匆,趕著去上學。

    偶爾有士子坐那種無人抬的轎子,速度飛快,「嗖」一聲從街道上飛過,讓唐雨想到了地球的小汽車。

    街道兩旁的早點門店多數已經開門了,小販們吆喝聲不絕於耳,而整座城市就在小販們的吆喝聲中漸漸的甦醒。

    空氣很好,很清新,一路小跑的唐雨融入行色匆匆的士子之中,讓他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上初中的時光。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流逝,他的心情也從最初的鬱悶中慢慢緩過來了。

    他畢竟只是孩子,適應能力很快,雖然偶爾也會想到地球上的事兒,可是卻不像之前那樣失魂落魄了。

    蘇庸在忙著給他找學校,找到學校了他估計還得去上學,只是在這個世界上學,恐怕就更難了,哎……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

    「可惜沒有書,要不自己可以溫習一下,那樣將來學習也容易一些!」

    「真搞不懂這個世界,不知讀書和修行有什麼關係,蘇庸說讀書就是要代聖人立言,然後得聖人傳法。據說是寫文章要用聖人訓誡一般的口吻,寫出了優秀的文章,聖人自然就會傳法給讀書人,說得很玄乎難以理解啊……」

    「還有,自己對那魔法冥想圖推演了這麼久,體內的那股力越來越強了,可是如何釋放魔法呢?也找不到人請教,上一次那女孩,能讓青石地板變成一團稀泥,讓自己陷進去,倒是很神奇……」

    腦海裡面天馬行空,唐雨越跑越遠。

    天色越來越亮了,武陵江在迷霧之中漸漸的露出了一絲輪廓。

    唐雨從江堤上順著一個斜坡,一路往江邊跑,漸漸的踩上了江邊的草甸子。

    草甸子上,一群人呼喝吶喊,玩得似乎正起勁。

    唐雨扭頭眯眼瞅了瞅,心中一驚:「這……這是足球?三打三?」

    「呵,有球門,有草皮,場邊還有觀眾和教練,還真是足球!」

    唐雨小跑到場邊,剛才迷霧看不清楚,近距離看,只見雙方一共六個人,一隊穿著白色的短袍,頭頂繫著一條紅色的束帶,另一邊都穿著藍色的短衫,頭頂不繫帶子,看上去涇渭分明。

    這些人個個身體健碩強壯,跑起來虎虎生風,腳法也是華麗花哨之極,只是那球比地球上的足球要小,氣也不是很足,沒有多少彈力。

    而場地邊上,一黃頭髮藍眼睛的大個子西方人雙手叉腰,不斷的打著手勢,一口的大周語說得竟然非常的流利。

    在大個子身後,擺著幾把籐椅,多數都空著,幾個士子模樣的年輕人都站著在場邊喝彩吆喝,僅僅一個白髮老者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比賽。

    唐雨的眼神銳利,他隱隱從老者旁邊的桌子上似乎看到了一本書。

    「書?」

    唐雨沒有任何猶豫,就向老者的方向靠過去。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背後一股風聲,便聽到有人道:「小心……」

    他驀然扭頭。

    只見灰色的皮球如炮彈一般向自己飛過來。

    下意識,他猛然一側身,一抬腳,球狠狠的砸過來,他連忙卸力。

    可是這球力量實在太大,而且球身很重,疼得他差點沒喊出聲來,好在他小時候練過足球,上初中學校有球場,放學之後偶爾也踢幾腳,有點基礎,終究還是把球卸了下來。

    卸下球,腳尖輕輕一挑,球化作一個弧線,重新被挑入了場中。

    「咦?」

    一眾圍觀的士子不由得驚呼一聲。

    其中一個青袍士子,更是驚訝的湊過來,道:「小兄台,你也會蹴鞠?」

    「蹴……鞠?」

    「呃……」唐雨腦子裡轉了半天,似乎想到在中國古代,貌似把足球叫蹴鞠,沒想到這裡也叫蹴鞠。

    「我……我主要是愛看……呵呵,身子太弱了,對抗不行……」

    「對抗?」青袍士子皺眉,明顯沒明白對抗的意思,唐雨打了一個哈哈,道:「就是身體弱的意思……」

    青袍士子眉頭一挑,道:「莫非這是一處典故?」一時竟然陷入了沉思。

    唐雨愣了愣,他沒法解釋,只是訕訕笑笑,卻自然的走到了一群士子旁邊。

    他斜眼看了一眼旁邊的桌子,桌上果然放著一本書。

    線裝藍封面,書名是《新學紀要》。

    他剛剛看清書名,就感覺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他忙一抬頭,恰好迎上了籐椅上那白髮老者的目光。

    「老……老先生……好!」

    白髮老者輕輕頷首,上下打量唐雨,神情還算和藹,淡淡的道:「我觀小兄弟應是士子,大楚的士子也能蹴鞠嗎?」

    「呃……」唐雨沉吟了一下,道:「我……我比較喜歡……」

    白髮老者雙目閃過一絲玩味之色,臉上浮現出笑容,道:「難得啊,沒想到楚國士子也並非全都迂腐。小兄弟,你可有功名在身?」

    唐雨搖搖頭,有些尷尬的道:「老先生,咱是過來看球,提到功名,多煞風景?」

    白髮老者一愣,哈哈一笑,道:「好,好,不提功名!」

    「上酒,我和小兄弟對酌幾杯!」

    紅酒?

    唐雨饒有興致的看著高腳杯中的紅酒,心中既敢驚訝又覺得親切。

    沒想到,這裡竟然有紅酒。

    輕輕的抿了一小口,紅酒的滋味醇厚雋永,好酒!他其實也不怎麼懂酒,但是在地球上他喝過紅酒,大致的味兒他還是記得的。

    現在喝這酒,感覺味兒和地球上差不多,所以覺得挺好。

    白髮老者似乎也很好酒,兩人對酌觀球,偶爾忘情的喝彩,唐雨只覺得一陣恍惚。

    如果把紅酒換成可樂和啤機,就真有地球現場看球的味道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2:40
第十一章 露出了馬腳!

    自從那天唐雨去了武陵江邊的草甸子,除了下雨之外,唐雨每天又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每天都去看球。

    那白髮老者天天都在,那黃頭髮藍眼睛的大個子西方人,還有一群士子模樣的年輕人也幾乎都在,漸漸的唐雨和他們也熟絡了。

    那白髮老者姓高,很受人尊重,那些士子都叫他高師,唐雨也跟著叫他高師。

    那個黃頭髮藍眼睛的西方人名字叫布魯斯,他長袍胸口上有一枚紋章。

    《西方紋章插圖百科》中有這枚紋章的詳細介紹。

    「巴魯帝國布魯斯家族,家主為喬爾‧布魯斯,巴魯帝國公爵,雄霸帝國南方,本身是一位讓人敬仰的元素系大法師。」

    而武陵的這位布魯斯叫科恩‧布魯斯,應該也是巴魯帝國布魯斯家族的一員,名副其實的西方貴族。

    他們都對唐雨很和氣,而唐雨一來是對踢球很有興趣,更主要的是這姓高的白髮老者帶的書很吸引他。

    不出意料,他只需要看一本書的封面,然後在睡夢中,這本書就能夠自然出現。

    唐雨讀的第一本書是《新學紀要》,這本書讓他學到了很多知識。

    比如,他知道了有一個叫曾國師的楚人,曾經在大週五國倡導新學,提出了「洋學中用」,主張在東方五國開啟西方格物學,西方數學和西方元素學等學科。

    並且他把東方修行命名為東方才學系法術,正式提出了東方魔法的概念。並且對東方修行體系的各個等級,一一對應到西方魔法等級上,並且對東方修行的魔法原理進行了詳細的理論闡述。

    當時曾國師的行為遭到了楚國士子貴族的激烈反對,最後其被驅逐出楚國,秦國接納了他,他在秦國繼續倡導新學,最後取得了極大的成就。

    現在,五國能夠允許女子取得功名,大周能建立嚴整的中學、高學、院學的教育體系,都和曾國師的新學有莫大的關係。

    而曾國師也因此成為了一位學貫中西的傳奇級強者。

    即使是幾百年後的今天,他在東西方依舊擁有無數的粉絲和擁躉。

    另外,通過這本書,唐雨知道了西方學科的分類。

    目前西方的學科主要分為數學,格物學,元素學還有亡靈學和星象學。

    在數學的介紹中,唐雨發現了大量的數論相關的知識,還有微積分的知識,解析幾何,立體幾何更是都有涉獵。而格物學之中力學,電磁理論,引力理論,等等經典物理理論竟然也都非常成熟了。

    至於元素學、亡靈學和星象學,除了元素學涉及到元素週期相關理論唐雨能懂一點之外,亡靈和星象學唐雨是真看不懂。

    這讓唐雨知道,所謂西學也並非只有數學,物理,化學等理論,對西學他有了全新的認識。

    後來,唐雨還看了一本白髮老者帶的書,這本書叫《東方才學的魔法原理》,這本書太深奧了。

    大篇幅都是在介紹八股文,什麼八股文代聖人立言,非通經史子集不可作八股。而八股後四股需嚴整規矩,非通詩學不可做好八股。

    通篇把八股文吹得天花亂墜,什麼是八股是用聖人之思維,之智慧洞察大千世界,精八股,則法力自然領悟,修行自然成云云。

    除了八股之外,還大量論述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八藝其中關聯到的魔法冥想原理,魔法解析原理以及魔法運用原理。

    可惜,唐雨知識實在有限,大部分都無法看懂。

    而最近這幾天,唐雨用心看的一本書名字叫《星經》詳解,這本書簡直就是一本神書也是天書。

    說是神書,是因為這本書記錄了天穹大陸浩瀚星空幾乎所有的星辰的位置,而說是天書,則是這本書介紹了無數通過推演星辰而對應人類吉凶禍福的方法。

    這樣的推演非常複雜,其中竟然涉及到難以想像的數學知識。

    唐雨自忖自己數學水準不弱,可是很多推演他都感覺非常的吃力。

    而這樣的吃力,也讓他對這一本《星經》非常的沉迷,就像是做數學思考題一般,有時候白天他都能一個人推演半天。

    就這樣,唐雨每天的生活完全固定了下來。

    每天卯時起床,沿著武陵江晨跑到江邊草甸子上看踢球,偶爾和高師還有布魯斯等人閒聊幾句,品一品地道的西方紅酒。

    逗留半個多時辰,差不多辰時初刻回家,練一個時辰的毛筆字,然後開始用雞毛筆推演《星經》或者是那一副冥想圖。

    每天申時末刻,天還沒黑準時上床睡覺。

    晚上睡覺就在那神奇的夢境之中看書,日子過得簡單單純但是充實。

    這樣的生活就是一個平衡的小世界,唐雨就沉迷在這個小世界之中,想家的心思越來越淡了,他完全投入到其中,而其他的事情,他更是不去想。

    蘇伯依舊每天在奔波著,為唐雨上學的事情想著辦法。

    周家也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派人來看望他,然後送上很多東西。

    而關於他和周家小姐的婚約的事情,依舊在某個範圍內發酵著,議論著……

    然而這一些和唐雨都無關,因為他根本不去關注。

    ……

    這一日,武陵江邊的草甸子上,高師目送唐雨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他眼睛漸漸的眯成了一條縫。

    「輕候,關於這小唐公子的信息你都掌握了?」高師淡淡道。

    他的身後,一名十分英俊的青袍士子湊過來道:「高師,我都查清楚了,這唐公子最近才來武陵,以前一直生活在秦國。目前他住在武陵行商周如海家,據說他和周如海的女兒有婚約……」

    「來武陵之前,說是生了一場大病,險些死了。周家內部對他的評價是兩個極端,據說周如海對他很滿意,可是周夫人和下人們卻很不喜歡他,似乎是嫌棄他沒有什麼才學。而我認為其在才學方面,應該是不太出色,因為他最貼身的老僕最近一直在物色一名蒙師,想來是要為他訓蒙……」

    高師眼睛慢慢的睜開,喃喃的道:「這倒是有點意思,對這孩子我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高師的意思是……」

    高師指了指布魯斯,道:「他第一次見面就知道布魯斯先生,為什麼他認識布魯斯?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能懂西方紋章。」

    高師對面,布魯斯點頭道:「一定是懂的,不僅懂,而且他還會一些簡單的羅蘭帝國的語言和禮儀,前天他和我見面就說了一句『nieteetyou!『,這是羅蘭帝國的語言,當時我很吃驚!」

    高師微微一笑,道:「還有一點,他看過新學方面的書,星經似乎也看過。在東方,沒有才學的士子,有幾人敢讀新學和《星經》?所以說他沒有才學,大抵是說不通的……」

    叫輕候的年輕人皺眉道:「可是……他的確沒有功名在身。現在在澧水中學都在傳兩句歪詩,說是他的手筆。只有兩句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高師您看這詩如何?」

    高師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看向布魯斯。

    布魯斯攤攤手道:「高大人,我可不精通東方詩詞,可是我能感覺到唐公子身上有魔力波動,按照東方的說法,其應該是邁入修行的門檻了……」

    「啊……」叫輕候的年輕人驚呼一聲,雙目之中閃過一道異彩。

    「就邁入修行的門檻了?這麼年輕?比我還小幾歲呢!」輕候喃喃的道。

    他頓了頓,道:「高師,我……我想邀請唐公子參加我們的詩會,您覺得……」

    「是指南詩會嗎?中學詩會出不了太多佳作,卻也是必不可少的,你自己斟酌吧!我對這孩子,也不過是有些許好奇而已……」高師淡淡的道。

    叫輕候的年輕人緩緩退後,心中卻暗暗嘀咕道:「恐怕不止是好奇,還有鍾愛吧!咱們這些弟子,可都沒誰享受過唐公子那待遇呢!」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2:40
第十二章 再見小竹!

    「詩會?」唐雨皺皺眉頭,臉上浮現出慚愧之色,十分誠懇的道:「輕候兄,我……我真不怎麼懂詩,詩會的事情您就饒了我吧?」

    草甸子上,唐雨和那青袍士子並肩而立,他沒料到謝聰會邀請他參加詩會。

    謝聰,字輕候,這些天唐雨和他已經熟絡了,兩人無話不談,只是參加詩會……

    唐雨根本不懂詩,參加詩會豈不是無趣之極?

    謝聰微微一笑,道:「唐賢弟,你休得過謙。這一次武陵各大中學都有詩會,作為士子,哪裡能不參加詩會的?再說了,參加詩會也不一定非得做詩不可,士子之間飲酒作樂,展示才學,彼此以文會友,卻也是詩會的重中之重。

    唐賢弟終究是要考功名的,豈能如此不合群?」

    唐雨搖搖頭道:「不瞞輕候兄,到現在為止,我連上學的事情都沒有著落,考取功名更是遙不可及,我看這詩會……我……還是不去了吧!」

    謝聰皺皺眉頭道:「唐賢弟,你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你我相交一場,彼此無話不說,將來在才學方面也要相互勉勵才好,詩會是集四方士子之地,我拳拳之心邀你一同前往,你哪能這般推諉?」

    唐雨尷尬的笑了笑,心中實在有些為難。

    謝聰這人著實不錯,才學方面很高,對唐雨也非常的好。

    而且他說的話也有道理,唐雨現在每日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雖然樂得逍遙快活,可是終究還是逃不了才學這一關。

    終究一天,他還是得學四書五經,做八股考功名的,這一件事他是逃不了的。

    誰讓他生在楚國,生在東方?

    沉吟良久,唐雨點頭道:「輕候兄,我隨你一起去詩會還不成嗎?咱們現在可以安心看球了吧!」

    謝聰大喜過望,撫手道:「那就一言為定了,月末詩會之日,我親自去接賢弟,而後我們共赴江心島……」

    見謝聰一副高興的樣子,唐雨笑得很不自然,腦子裡多了詩會這件事,他覺得今天看球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從江邊草甸子往回走,卻已經是辰時末刻,天色已經大亮了,唐雨一路心事重重。

    最近這幾天,他耳邊就充斥著各種關於詩會的議論。

    周家院子這些天異常忙碌,內內外外裝點一新,一些僕從侍女嘰嘰喳喳,說是要準備詩會云云。

    連武陵大街上,很多地方也裝點了燈籠條幅,都是關於詩會的。

    詩會似乎很重要,看目前的情形,整個武陵城都在醞釀準備著這一場盛會,就連大街上的小販,也開始販賣一些關於詩會的燈籠,流蘇吊墜,還有一些和詩會相關燈謎,對聯遊戲。

    昨天蘇庸有些心事重重的跟他說,上學的事情,恐怕也要等詩會之後才能定。

    而今天,他竟然收到了謝聰的邀請讓他也去參加詩會,他感覺自己的小世界被攪得有些亂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上中學每年期終考試將要來臨一般,平時他都將工夫用在數學上,每每到期考將至,他就不得不中斷自己的興趣,然後去惡補其他功課落下來的知識。

    要不然考試成績太差說不過去,爸媽可饒不了他,下一學期的日子就會很難過了。

    現在唐雨白天寫字算題,晚上讀書,本來是優哉游哉,十分愜意投入的,可是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一個詩會,讓他想到自己終究要上學,讀四書五經學詩詞歌賦自己逃不了的,他的情緒自然就有了波動。

    因而他也不急著回家了,就那樣漫無目的在大街上閒逛……

    ……

    沈小竹像往常一樣從教廷學校出來,心思卻是愁得很。

    果然,在學校外面就碰到了那個人。

    她眉頭一皺,就要轉身,那個人卻是一臉涎笑的湊過來,看這人,一襲白色的絲綢長袍,有些舊了,雖然漿洗得乾乾淨淨,顏色卻變得有些發灰,不過畢竟是絲綢長袍,不是書香門第卻能穿綢緞長袍,一看就是得了功名的高學士子。

    他白面無須,眉毛很濃,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很實在的穩重感。

    「小竹,小竹,你慢點!今天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點心,回去之後,您嘗嘗,包管好吃……」

    沈小竹眉頭皺得更深,臉色也更加陰沉,長裙搖擺,她扭過頭來道:「王茂,你……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過來,教廷學堂紀律很嚴格,你這樣,讓我有些……難堪……」

    叫王茂的士子整了整衣衫,道:「小竹,你這是什麼話?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教廷被人看不起的小學子了,我已經在王都求得了高學的功名,這一次回武陵,知府大人說了,詩會過後就給我放缺,我已經是有功名地位的修行者了,你和我交往,為什麼會難堪?」

    「你倒說說,誰看不起我?是露絲?還是章向東他們?」

    沈小竹抿了抿嘴唇,有些複雜的看了王茂一眼,低頭一語不發。

    王茂語氣放緩,道:「小竹,我知道你對我有些誤解,認為我當年為了功名和才學背叛了教義,可是……在大楚求得才學功名才是唯一的出路啊。教廷的西學,終究只是奇淫巧技,就算是成為了法師,又如何能跟功名相比?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做出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嗎?」

    沈小竹倏然後退一步,連連擺手道:「王茂,這……這和我無關,我……我是教廷弟子,我們還是少接觸為好,讓武陵學界知道了,對你也沒有好處!」

    王茂臉色一變數變,眼睛死死的盯著沈小竹,道:「小竹,莫非……你就永遠不能原諒我嗎?你可知道,李依蘭可都專程找過我的,托我給她找坐師,也想在才學上多努力呢!」

    「啊……」沈小竹臉色變了變,似乎有些失神。

    良久,沈小竹的臉色恢復正常,看向王茂道:「我們以後還是不要接觸了,我是……教廷的學子……你和我接觸,會影響你的,這件事不用再說了……」

    她說完,扭頭匆匆離去。

    王茂眉頭一皺,不由分說的就緊跟了上去。

    「小竹,小竹你再想想,你冷靜想想,我的心思,難道你不知道嗎?我不怕學界的那些流言蜚語,我……對你是真心的,你不考功名也沒關係的,我……我還是喜歡你的……」

    沈小竹臉色嫣紅,又羞又惱,王茂卻依舊緊追不捨,道:「真的沒關係的,小竹,你看,那邊還有書香門第的士子也站在教廷外面呢!」

    沈小竹身子頓了頓,眼睛的餘光看向王茂指向的位置,忽然,她腳步一收,整個呆立當場,眼睛看向教廷的方向,一時竟然痴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2:41
第十三章 口舌之利!

    教廷外面,一白袍少年負手而立,看其衣著十分的華麗,標準的卷箭繡牡丹的長袖,不是書香門第子弟又是什麼?

    讓沈小竹發愣的不是這少年的身份,而是這個少年……

    不是他嗎?

    一瞬間,她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天的情形。

    那天自己教訓了一個登徒子,不就是這個少年嗎?

    他用一隻鵝毛筆,在幾個呼吸之間將教廷學校留下的半月功課全部解答。當時沈小竹還如墜迷霧,等事後明白了過來,卻已經找不到這神秘了少年了……

    還有,最後其留下的那幾句口訣,更是讓沈小竹茅塞頓開,在功課方面進步極其迅速,連露絲老師都開始關注她了。

    「應該不是登徒子吧!」沈小竹事後反思那件事,覺得自己應該是搞錯了,登徒子哪裡能如此精通西學的?而且他還特別關心西學的書,那天的事情不就是因為那本書嗎?

    不錯,沈小竹看到的正是唐雨。

    唐雨有心事,一個人毫無目的的閒逛,不知不覺就逛到了教廷的外面。

    他有一種衝動,想進教廷裡面看看。

    可是教廷門口站著的兩個一襲黑袍,面容森冷的傢伙,讓他有些猶豫。

    從這兩個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當他凝視兩人的頭頂,明顯能看到他們頭頂之上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而自己體內的那神秘的力量,隱隱會和這光芒產生奇妙的共鳴。

    「這兩人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魔法師!」

    想到魔法師的手段,唐雨心中有些發怵,只好打消進教堂的念頭。

    「嗯?」

    唐雨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他驀然扭頭,大約五十米的距離,一綠裙女子亭亭而立,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

    「這女子不是……」

    笑容在唐雨臉上化開,他下意識伸出手臂道:「嗨,同……學,你在這裡上學?」

    沈小竹一愣,臉上瞬間染上一抹嫣紅,點點頭。

    唐雨立刻快步走過來,興致非常的高,道:「這裡的學堂學的是格物、數學、元素學科嗎?要不要學經學八股?」

    沈小竹很奇怪的看著一臉興奮的唐雨,道:「公子,這裡是教廷學校,學的全是西學,公子連這也不知道?」

    唐雨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起來,道:「好,太好了!我也要在這裡上學,哈哈……」

    唐雨心中著實高興,沒想到在武陵還有不用學經學八股的學校,這不正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學校嗎?

    回去就跟蘇伯說,讓他安排自己進教廷學校學習,唐雨打定主意就要轉身告辭。

    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哼,書香門第子弟竟然要進教廷學校,簡直是辱沒了書香門風!」

    唐雨身形站住,才發現沈小竹的旁邊還站著一人,這人約莫二十歲上下,穿著一件發灰的絲質的長袍,人很英俊,就是衣著上的皺褶讓人覺得有些寒酸的味兒。

    穿絲質長袍,莫非是有功名之人?

    唐雨上下打量王茂,王茂也在打量他,過了半晌,唐雨忽然看向沈小竹道:「他……他誰啊?」

    沈小竹吶吶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話。

    她也被唐雨弄迷糊了,書香門第子弟想進教廷學校,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

    就算是新學派的世家子弟,恐怕也沒人想著上教廷學校吧?這如果傳出去,會惹出多少笑話,多少事端出來?

    沒等沈小竹開口,王茂便道:「在下姓王,名茂,字吉貞,武陵臨裡人氏,楚王都長郡高學補錄士子,敢問公子是……」

    「高學補錄?也算是有功名在身嘍!」唐雨皺眉道,心中頓時對這王茂沒多少好感。

    心想你有功名,你學你的經學八股,我要學西學進教廷學校關你什麼事兒?難不成你有功名,就得逼著別人也跟你一樣?

    一念及此,唐雨便沖沈小竹道:「喂,人家是個牛人呢!有功名呢!你有功名嗎?」

    沈小竹木然搖頭。

    唐雨又是一笑,攤攤手道:「我也沒有,那我們去一邊說唄!省得人家一通之呼也者,我們也聽不懂不是?走,走,咱躲得越遠越好,走吧!」

    說完,唐雨一馬當先,沈小竹微微頓了一下,竟然邁步跟了過去,留王茂一人呆立當場,一臉羞怒。

    他嘴唇掀動,正要說話,唐雨倏然扭過頭來,道:「王兄,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可千萬別跟過來。最近武陵都在鬧詩會呢,你堂堂高學功名的士子,還是在詩會上下點功夫,西學這點奇淫巧技就不勞您這位大才子費心了……」

    唐雨這一句話,嗆得王茂半晌做聲不得,眼睜睜的就看著朱魚和沈小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沈小竹一直打量著唐雨,心中有些好奇,更多的卻是歡喜。

    她覺得很解氣,那個王茂,骨子裡面就瞧不起西學,為了求得功名,竟然背叛教廷,還連累教廷損失了兩名魔法學徒。

    平常沈小竹拿這王茂是毫無辦法,人家有功名在身,可輕易得罪不得。

    偏偏這王茂又喜歡纏著她,讓她在教廷學校屢屢被同學和師長誤會,還百口難辨。

    哪裡能想到,今天王茂卻被一書香門第的公子奚落得無言以對,書香門第不一直是王茂要攀附對象嗎?

    今天被自己攀附的對象給奚落了,他一定很羞怒吧!

    只是眼前這公子又是何人?武陵的書香門第之中,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如此精通西學的學子?

    「那個……這位公子,還未請教您貴姓呢?」

    「我姓唐,你姓什麼?」

    「我……」沈小竹臉不自然又紅了,男女之間哪裡又這樣問話的?

    自己雖然是教廷學子,沒有書香門第那麼多規矩,可是……如此被一男子直白的問閨名,沈小竹還是頭一遭遇到。

    「小女子免貴姓沈,名小竹……」沈小竹的聲音極低,像蚊子叫一樣。

    「沈小竹,嗯!名字倒是很不錯,對了,你家裡還是那麼亂嗎?」

    「啊……」沈小竹徹底鬧了一個大紅臉,自己的家裡亂?她驀然想到,對方是去過自己家的,而且還躺在自己床上養過傷,好像家裡的確是有些亂的……

    唐雨低頭走路,心中一門心思都在想教廷學校的事情,卻哪裡注意到沈小竹的神情。

    見沈小竹半晌沒有說話,他一轉話鋒道:

    「沈小姐,咱們還是說說教廷學校的事兒吧。你們都學的什麼?那邊有個小亭子,我們去那邊坐在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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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臨近詩會

    江邊的八角亭和風吹拂,安靜靜謐。

    八角亭中間的青石板上,密密麻麻的被小石子寫花了,沈小竹一瞬不瞬的盯著青石板上的字跡,似乎想將這些所有的字跡全部牢牢的記住。

    有幾次,她從袖中拿出一本厚厚的絹冊,可是沒有書寫工具,最後又放回去了。

    「實在是可惜,這麼複雜的演算,自己一時半會哪裡能理解得了?」

    「原來二次方程還有這樣的算法,露絲老師在課堂上可沒說過。如果破解了這個方程,是不是自己就又能解析新的魔法了?」

    無數念頭在她心中閃過,她驀然抬頭環顧四周,哪裡還有唐公子的身影?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精通數學,莫非他還真想成為西學法師?」沈小竹心中暗道。

    「看其西學的造詣,至少也達到了高級學徒的水準了,自己萬萬是比不上的。可是他為什麼偏偏對一些簡單的魔法解析問題卻不懂?」

    帶著無數的疑問,沈小竹久久不願離開,一直逗留到很晚很晚……

    而此時的唐雨卻在家中,被一瓢冷水澆得他整個人都透心涼。

    蘇庸就跪在他的面前,老淚縱橫,額頭叩在青石板上,額頭上滲出的血流滿臉。

    「不就是說了一句去教廷學校嗎?用得著這樣嗎?曾國師都說過西學中用,怎麼自己一句話就成了背祖忘宗,辱沒門庭了呢?」

    「可惡的封建制度啊,可惡士子制度!非得逼著自己過四書五經八股文的獨木橋?」

    他心中說不出的委屈還有沮喪,心中十分煩躁的道:「好了,蘇伯,我就是隨便說一句,我哪裡會真動那心思?我堂堂書香門第子弟,怎麼會去教廷學那些西方奇淫巧技,您就起來吧!」

    蘇庸依舊匍匐在地,十分慚愧的道:「公子,都是老奴無能,耽擱了公子的學業!我知道公子是心中煩悶,才故意說此賭氣的話兒。周如海實在是太過分了,不僅處處阻撓老奴為您覓良師,暗中還勾結澧水中學,說是要送你去澧水中學借讀。

    澧水中學是需小功名才可入學的,就算是借讀,也得得到夫子的認可才行。

    這一次澧水詩會讓周家來操辦,他周如海安的什麼心思路人皆知,公子啊,您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嗎?

    就算您記得過去的一丁點,量那澧水中學的幾個所謂的士子,也斷然不是公子之敵啊……」

    唐雨無精打采的點頭道:「我知道了,這些都不怪蘇伯,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門處處難!既然周家有意安排我去澧水中學,就去澧水中學吧!反正遲早是要上學的……」

    「公子,您……您答應了?」蘇庸倏然抬起頭來,臉上流露出狂喜之色,眼淚卻還是在嘩啦嘩啦的流。

    不過這一次流眼淚他卻是因為高興。

    其實唐雨最近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逃過他的耳目。

    在書房,他親眼看到公子寫字,其中有一幅字寫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雖然這幅字提頓之處難以入方家法眼,而且文也太過直白,可是這卻預示著公子在漸漸的恢復記憶。

    還有那一天周家小姐和鄭媚兒過來,公子脫口說出的那句詩:「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當真是絕妙之極。

    十有八九,公子的記憶已經漸漸恢復了。

    只是公子性格方面和以往卻大為不同,沒有了精進求學之心,變得越來越甘於平淡淡泊了,經歷了一次生死,有這樣的變化可以理解。

    可是公子畢竟正是大好年華,正是求功名,求上進的時候,如果是太過甘於淡泊,卻是不好的。

    所以蘇庸今天主要也是借題發揮,希望唐雨能夠在學業之上多用心思。

    另外,那周如海周扒皮也實在是討厭,竟然把澧水詩會給攬過來了,這分明就是衝著自家公子來的。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事先不給自己打招呼就把請柬給送來了,借一個小小的澧水詩會,就想讓將公子套住,真是狗眼看人低。

    如果是在大秦國,像這種靠著行商扶植建立起來的澧水中學能請得到自家公子賞臉?周扒皮啊,周扒皮,你真是算到家了。

    澧水中學就澧水中學吧,還是公子道理明白,在家千日好,出門處處難。

    待到公子的才學為人所知,恐怕澧水中學也留不住自家公子,到時候有他周扒皮求自己的時候……

    緩緩的站起身來,蘇庸踱步回自己的住所。

    冬兒小心翼翼的進門,怯生生的道:「蘇老,您……您叫我有什麼吩咐?」

    蘇庸伸手拿起桌上的大紅請柬,嘴角微微一翹,道:「你去告訴你家老爺,說這個帖子我家公子接下了。順便告訴他,我家公子大病初癒,正想會一會武陵才俊,別把詩會搞得太寒磣了,那樣丟的是我家公子的顏面……」

    ……

    月底詩會,在楚國最是受重視。

    而這其中又數三月和十月最隆重,因為三月詩會主題是詠春,盛春時節,桃李花開,萬物勃勃,春意盎然,正是一年最好的季節,這個季節也大抵是文人墨客詩興大發,靈感最為旺盛的季節。

    再加上,自新春詩會之後,三月恰好處在一個關鍵的節點之上,因為二月有春闈,士子大都要參加春闈,一般都沒有詩會,所以三月其實是新年第一個詩會,自然愈發的隆重。

    到三月之後,再就要等五月端午節了。

    然而端午節並不只有詩會,還有龍舟賽,琴棋書畫文會,單單以詩會論,五月端午卻比不上三月詩會這般隆重的。

    端午之後再就要等到中秋詩會了。

    中秋詩會最為隆重,就武陵城來說,中秋詩會不僅是各大中學的士子參加,那些從武陵出去的高學士子,院學士子也都要回鄉團圓,所以中秋詩會會非常的隆重。也不再以中學詩會來稱謂,而都是冠以學派之名。

    中秋的詩會後就是十月詩會了。

    十月最末的詩會是一年最後一次詩會,十月之後便是冬月、臘月,當隆冬降臨之後,武陵江冰封,全城都處在冰雪世界之中,就再也難舉辦大型詩會了。

    而且,十月詩會之後,轉過年就是一年的春闈了,士子們參加春闈要博個好綵頭,十月詩會就是最後的機會。

    今年三月,剛剛月初,各大中學就開始圍繞著詩會造勢。

    武陵的中學不少,而在眾多中學之中,最為優秀的就是指南中學。

    今年的指南詩會地址已經定下來了,在武陵江心島,武陵江中心的江心島方圓數公里,早已經全部張燈結綵裝飾一新了。

    為了保準詩會的順暢,武陵布政使大人親自安排了五百艘艦船負責迎來送往前去江心島參加詩會的士子和才子,所有的艦船全部統一樣式,裝飾得極其豪華,屆時士子們可以登舟游江,詩會很可能綿延到武陵江之上。

    除了指南中學之外,緊隨其後的武陵第一中學,明德中學,廣仁中學也各有高招。

    武陵第一中學的詩會放在武陵桃花源舉辦,桃花源乃武陵聖地,那裡萬樹桃花正在怒放,正是一年最好的時節。

    而明德中學的詩會則放在武陵閣,武陵閣自古是游武陵的文人士子必到之地,武陵閣外面的江堤上,當年楚王北巡親題的「惟楚有才,於斯為盛」八個大字,一直就是武陵學界最大的驕傲,明德中學選此地辦詩會,卻是頗有深意的。

    而廣仁中學的詩會選在武陵詩牆,這詩牆是自古遊覽武陵的士子墨寶匯聚之地,古有先賢詩文在前,今後廣仁後輩學子在後,從古到今,繼往開來,廣仁中學挑選的地方卻也有獨到含義的。

    除了這四所中學,其他的中學的詩會相對影響力就差一些。

    像臨裡詩會,臨裡中學相比四大中學就弱了很多,只能將詩會選在柳葉湖,雖然也很雅緻,卻相比四大名校,規模和氣魄都差了很多。

    至於澧水中學,這所中學本來就是行商資助成立的中學,影響力就更低一些,今年澧水詩會乾脆放在了周家的盛春園,雖然周家在武陵影響力不弱,盛春園更是名氣很大。

    可是周家畢竟不是書香之家,底蘊弱了一些,不過配澧水中學的影響力,也算是契合,倒也沒引來多少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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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周家矛盾!

    周家大房東廂院外,丫鬟冬兒小心翼翼的探出自己的小腦袋。

    “在這兒呢!”一聲輕喝,嚇得冬兒一跳,因為緊張,她小臉漲得通紅通紅。

    鄭媚兒一襲粉紅長裙,從院子外面的門廊後面走出來,冬兒這才湊過來道:“嚇死我了,媚兒姐,公子睡覺未起呢!”

    鄭媚兒皺皺眉頭,輕輕抬頭看天色,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沒起?最近唐公子每天都這樣嗎?”

    冬兒輕輕的點頭,道:“公子比往日睡得更多了,只是每日晨練卻不曾中斷,白天卻是不出門,說是外面整天詩會詩會的,吵得很……”

    鄭媚兒眉頭皺得更深了,她一雙靈動的眸子盯著冬兒,認真的道:“唐公子最近就沒有詩作嗎?莫非整天都是睡覺?”

    “這……”冬兒囁囁喏喏,不好怎麼說了。

    沉吟良久,她才輕聲道:“其實公子每天都寫字,大抵都在抄錄小姐的詩,每天都抄錄七八遍,寫的字和小姐幾乎是一模一樣呢……”

    鄭媚兒一愣,嘴唇掀動道:“就……就沒有其他的詩作?”

    冬兒搖搖頭,眼神之中儘是無辜。

    鄭媚兒嘆口氣,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可不要跟唐公子說……”

    離開東廂,鄭媚兒心中盤算自己究竟先去哪裡。

    老爺關心這唐公子,夫人也關心這唐公子,甚至連小姐也關心這唐公子。

    詩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唐公子已經接受了詩會的邀請,據說這件事在澧水中學早就傳開了。

    澧水中學的眾多士子都摩拳擦掌,準備要領教領教唐公子的詩才呢,老爺也十分重視,不僅請了陳夫子,還花重金請了好幾名高學士子前來捧場,放出的風是說要和臨裡詩會較勁了,其實八成是為了唐公子上學造勢。

    據說羅家,司馬家,武家也都花了不少銀子準備這一次詩會,夫人說他們大抵也都是衝著唐公子來的,羅恆公子據說暗地裡就給唐公子設了不少難關呢!

    可是這唐公子……卻不做詩,天天高臥在床,真是急死人了。

    萬一要是在詩會上被人難倒了,讓老爺的臉往哪裡擱?

    老爺倒也罷了,可是小姐那邊……哎……

    小姐也是的,像是著了迷一樣,每天就念叨那“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夫人那邊呢,讓蔡管家用大字寫上“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兩句歪詩貼在牆上,惹得周家二房、三房都知道了這兩句打油詩。

    據說這兩句詩還傳到了澧水中學,羅恆公子還專門寫了一個扇面呢!

    鄭媚兒越想越頭疼,恰在這時,蔡管家急匆匆走過來,道:“媚兒丫頭,讓你打探消息去了這麼久,快去主房花廳,老爺夫人都等急了……”

    鄭媚兒只覺得渾身一緊,跟在蔡管家身後一路小跑直奔花廳而去。

    隔老遠就聽到老爺的笑聲:“我說夫人啊,你就別再鬧騰了,你要怎麼辦,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全部辦妥了,在這個時候,你怎麼還要較勁?”

    “周如海,我不是較勁,這是詩會是多大的事兒?咱們花這麼大的代價,砸這麼多銀子,萬一那秦國的唐公子出了醜,丟了人,咱們周家的顏面要不要?你別忘記,羅家、司馬家、武家也砸了大把的銀子,都等著看咱的笑話呢!

    在這件事情上我不能不過問,就憑那‘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兩句打油詩,是過不了詩會這一關的……”夫人的語氣極其的強硬,聲音也很大。

    這無疑是要激怒老爺了,果然,周如海發怒了:“你一婦道人家,毫無功名在身,也敢談論詩詞?唐公子的詩,自然有其道理,你這般斷章取義的瞎解釋,簡直就是亂彈琴……

    老蔡,老蔡,鄭媚兒來了沒有?怎麼打探一個消息去了半天?是不是又偷偷溜到街上使銀子去了?”

    “來了,來了,老爺!”

    蔡常滿頭大汗一溜小跑進了花廳,鄭媚兒緊隨其後,噤若寒蟬。

    花廳中火藥味很濃,老爺和夫人各佔一方,彼此毫不相讓。

    鄭媚兒雖然是夫人房裡的丫頭,被夫人寵愛有加,可是面對這場面,她哪裡敢造次,當即噗通一聲跪下,周夫人忙湊過來道:

    “媚兒,說說吧,是怎樣就怎樣的,別有什麼顧慮!”

    鄭媚兒囁囁喏喏,一字一句把從冬兒哪裡聽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說了,可不敢有絲毫添油加醋。

    可是這樣,也足夠周夫人發飆了,她臉色劇變,道:“周如海你聽聽,你聽聽,整天睡覺,無所事事,最多也就寫幾個字,還是抄別人的詩。我的天吶,這哪能做得了指望?

    我雖然沒有功名,可是卻也知道讀書人為學之道當勤勉用功,這唐公子整天在幹什麼?這般渾渾噩噩的,這樣的態度,也能在詩會上一鳴驚人?”

    周如海勃然道:“古人說過,大才必有怪,唐公子便是大才之人……”

    “好了,好了!周如海,你這些話我聽得耳朵都生繭子了,反正這事還是得按照我的安排,得安排我喬家融兒過來鎮場,老蔡,你去跑一趟,請融少爺來咱們家小住幾日……”周夫人道。

    周如海冷聲道:“我看誰敢?這裡是周家,不是喬家,我周如海不發話,就沒有誰能進這個門!”

    蔡常冷汗涔涔而下,一邊是夫人一邊是老爺,他該聽誰的?

    兩邊都不能得罪啊,一時他真是進退失據,不知所措。

    跪在地上的鄭媚兒也嚇的臉色蒼白,眼見局面不可調和,也不知哪裡來的靈感,她脫口道:“夫人,老爺,小姐的意思也是不是要問一問?”

    周如海和夫人兩人較上了勁兒,乍聽鄭媚兒這一說,同時一愣。

    周夫人見老頭子發火,心中其實也是害怕的,可是讓她退縮卻又不願意,聽鄭媚兒這麼一說,她不啻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忙道:“媚兒,快去把小姐請過來……”

    花廳門口,一隻潔白如玉的手伸進來,如嫩蔥一般無瑕的修長食指輕輕的掀起門簾,門簾後面,亭亭站著一位白衣無瑕的女學子,端莊,淡雅,素淨,卻不是小姐又是誰?

    周夫人一看女兒來了,連忙撲過來,眼淚嘩啦啦就往下流,泣聲道:“若兒,你可來了,你爹可不想讓咱娘兒倆活了,你看看他幹的事情,這是要丟我周家的醜啊,丟咱娘兒倆的醜啊!

    你說說若兒,你說說我讓你融表哥來咱家暫住有什麼錯?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那唐公子過不了這一關,咱們家也還有個退路不是?”

    “老頭子,若兒來了,若兒是有小功名的女士子,你能不能也聽聽她的意見?”

    周如海眉頭深深的擰成一團,眼睛看向周若水。

    周若水取出手帕溫柔的拭去母親臉上的淚痕,淡淡的道:“娘,融表哥大抵是無需來的。唐公子雖然體弱,但以其才參加澧水詩會,卻是讓澧水詩會增色了不少,女兒是不怎麼擔心的……”

    “啊……?”周夫人的表情瞬間定格,愣愣的看著周若水,眼神之中儘是難以置信。

    不僅是他,周如海和蔡常也是瞬間呆立當場,怔怔說不出話來。

    唯有鄭媚兒跪在地上,頭深深的埋著,內心又是嘆息又是後悔。

    上一次真不該攛掇小姐去見那個唐公子,小姐卻是被那兩句詩給弄得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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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暗流洶湧

    三月詩會越來越臨近了。

    周家內外裝飾一新,盛春園裡面百花怒放,在院子居中的位置,綠油油的的蘭叢之中,用紅杜鵑擺放成的一個「詩」字靈動活潑,似乎要躍然而出一般,讓整個盛春園都洋溢著濃濃的詩書雅緻氛圍之中。

    詩會貴賓坐席已經擺放好了,紫檀木的靠背椅,前面鋪著紅豔豔的西洋絨毯,配合著盛春園錯落有致佈置的一千盞紅燈籠,可謂是相得益彰,奢華而莊重,處處都彰顯出主人家的富貴和品味。

    因為是大月,在三十日辰時起,周家三房的丫鬟僕從就齊聚在盛春園中,在大管家蔡常的率領之下,將整個盛春園清掃得纖塵不染,各種酒食安排,坐席佈置都極度考究,精益求精。

    從盛春園開始,一直延伸到整個周家大院,最後在周家大門外用千盆綠草花卉擺出四個大大的「澧水詩會」四個字,構成字體的每個盆兒中,都安放著一盞盞小而精緻的紅燈籠。

    待到夜色降臨,過往路人,也能遠遠的看到這「澧水詩會」四個蒼勁的大字。

    從辰時開始,一直忙到申時,周家老太爺帶著周家大房、二房、三房的當家人親自到大門外,跟在他們身後的全是周家的各方的男女士子。

    大房的周若水,二房的二房周林周濤,三房周喬,周柔都穿著嶄新的士子服,陳老夫子也來了,作為東家請的年高德劭的老夫子,今天他也是主人,陪同著主人們一同迎客。

    管家蔡常則站在主人的身後,青石獅子的旁門當起司儀。

    申時末刻,參加詩會的士子陸陸續續的開始到來。

    周家大門外開始漸漸的變得熱鬧。

    每一名士子進門,都有專門的丫鬟領著去盛春園,整個周家上下,除後院沒有功名的女眷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羅家羅立群老爺到!」

    「武家武修文老爺到!」

    「司馬家司馬通老爺到!」

    「高學士子景文公子到……」

    「高學士子隋隆士子到……」

    蔡常的嗓門高亢清亮,穿透力極強,各大家的家主們陸續都到了,有功名在身的高學士子竟然也來得不少,參加詩會的中學士子們便漸漸開始躁動了。

    「如海兄,恭喜,恭喜啊,如海兄有女名若水,不僅才學不凡,人更生的如出水芙蓉,今日詩會,恐怕是要大大露臉了……」羅家家主羅立群滿臉含笑,抱拳行禮,一團的和氣。

    「立群兄,你可說得不全啊,如海兄有佳女,據說更有佳婿啊。今日這詩會若水侄女固然要露臉,如海兄佳婿唐公子更是要一鳴驚人,在詩會上出現西秦才子,恐怕放眼武陵各大詩會,咱們澧水詩會絕對是獨一家,今日之後,必然成一段佳話。」羅立群的身後,武家武修文湊過來打著哈哈道。

    羅立群忙道:「如海兄,我疏忽了,我該告罪啊!今日雖是中學詩會,但我聽唐公子大才,其才學必然不囿於中學之範疇,所以我和武兄還有司馬兄就做主請了幾位王都高學的大才來,就當是給咱們緣慳一面的唐賢侄捧場了……」

    羅立群和武修文兩人一唱一和,卻是引出了唐雨來。

    恰巧,羅家士子羅恆,澧水中學士子蘇景等人也都陸續來了……

    他們便走到周若水等同輩士子面前,羅恆眼神牢牢鎖定周若水,道:「若水小姐,我等也是慕唐公子名而來,也不知若水妹子能否幫我們引薦引薦……」

    周若水旁邊的周林嘻嘻一笑,道:「羅兄,你不用急嘛,我妹夫唐公子既是大才,自然得最後才來,羅兄等先去盛春園候著,詩會到來,大才唐公子自然會來,到時候咱們再請益卻也不遲……」

    蘇景哈哈一笑,道:「周林兄你這是何意?聽你這口吻莫非也未見過這唐公子不成?」

    周林又是嘻嘻一笑,道:「蘇景兄這倒說對了,我妹夫唐公子一向抱病體弱,我幾次過來卻都未能與之見面,不過人未見到,詩我卻見過。唐公子有詩『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我可是時常都記誦的。

    所為詩如其人,我對這准妹夫卻也不陌生的……」

    周林伶牙俐齒,一口一個妹夫的叫著,似乎唐雨和周若水真已經訂了親一般,而後面他說出的兩句『歪詩』,再配合一句詩如其人,卻就有些赤裸裸的挑釁和諷刺了。

    都說周家二房和大房不和,今天周家詩會還沒開始,周林卻就再發難了。

    一旁的周若水又羞又惱,卻又做聲不得。

    倒是羅恆和蘇景卻是被周林的兩句妹夫給撩撥起了怒火。

    他們可都是周若水的仰慕者,周林一口一個妹夫的說著,讓他們心中妒忌得發狂,而周圍的士子卻只是哄笑。

    顯然「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這兩句在澧水中學流傳甚廣,士子們都聽過也傳過,至於評價嘛……」

    「周林,你也不分分這是什麼場合,兩句歪詩能在這場合說嗎?為學之人,不注重正道學業,卻走巧言令色之行,成何體統!」

    一個肅然的聲音響起。

    門口的士子們回頭望過去,卻見來者是一位穿著綠蘇絲綢緞長袍的中年人,此人白面無鬚,看上去文質彬彬,可是此時動怒卻一臉的嚴肅,沒有一絲傳統文人的儒雅之氣了。

    一眾士子連忙低頭,齊聲道:「馬師!」

    澧水中學馬騰躍,字青雲,高學士子功名,現在是中學的學監,士子們最是懼怕他。

    「兩句歪詩!」這就是馬騰躍給唐雨這兩句詩的定性。

    「馬兄,我觀『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雖然對仗不公,卻是氣象不凡,對中學士子而言,能得此兩句也算是佳句,說歪詩卻有些過了吧?」馬騰躍旁邊,陳夫子湊過來淡淡的道。

    澧水中學是行商支持的中學,學校中的夫子除了大夫子之外都是四大行商給的銀子請來的。

    所以夫子和夫子之間,並不是很和睦的,各自都代表背後家族的利益。

    馬騰躍是羅家和武家請的夫子,暗中支持的自然是羅家和武家。

    而陳夫子是周家請的,自然支持周家。

    馬騰躍斥唐雨的詩為歪詩,陳夫子便有意見,兩人在門口就掐上了。

    馬騰躍濃眉一挑,冷然道:「陳兄,我輩士子,求功名之道靠的是正統經學八股,難道陳兄忘記了八股後四股務要對仗工整嚴謹嗎?我道陳兄也算高才,卻是屢試不得功名,看來嚴謹治學之道,還是有待更上一層樓啊!」

    「你……」陳夫子勃然作色,卻怔怔說不出話來。

    馬騰躍仗著有高學功名在身,一句話捅到了陳夫子的軟肋。

    陳夫子此生最遺憾的就是沒得大功名,雖然才學公認很高,但奈何資質太缺,屢屢在「悟」字上虧了,遲遲邁不進修行的門檻,馬騰躍卻是毫不客氣,不給他留半點面子,讓他在學生面前下不了台……

    兩大夫子掐起來了,一眾士子哪裡敢說什麼?

    幸好,一旁的司儀蔡常機警,他扯著脖子高聲喊道:「澧水中學魏大夫子到!」

    一句吆喝完,他使勁的用袖口擦額頭。

    剛才這局面,實在是讓主人家為難,幸虧魏大夫子來了,總算解圍了。

    不過蔡常內心卻一點也沒放鬆,看今天這局面,來者不善,今天的詩會,恐怕得有一場大風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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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臨陣脫逃?

    時間到酉時中刻,盛春園中,參加詩會的士子、夫子們漸漸的都到齊了。

    貴賓席上,澧水中學魏大夫子居中而坐,他的兩側是一群高學士子,還有馬騰躍,陳昂等學校的夫子。

    至於四大家的家主輩的金主們卻是沒有資格進入盛春園的,他們礙於行商的身份,只能另行安排豪華的偏院觀摩詩會,陪同他們一起觀摩詩會的還有四大家的後院內眷,她們卻是沒有資格走正門進來的,此時也都差不多到齊了。

    今天澧水詩會的規模和規格都超過了以往,雖然是中學詩會,可是高學士子竟然有三四人之多,另外,四大行商家主都前來觀摩,這足以說明,三月詩會備受重視,而這暗中自然還涉及到四大行商之間彼此的較勁。

    還有,這一次詩會有一個十分神秘的參與者,此人就是前段時間在澧水中學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秦國來的唐公子。

    這唐公子可是周家周如海看中的乘龍快婿,關於他的事兒,最近一段時間傳得很瘋。

    可是其人一直保持神秘,這次三月詩會就在周家舉行,其總要現身了吧!

    周如海人稱周扒皮向來精於算計,這一次擺出了如此大的陣仗,硬是讓這唐公子千呼萬喚始出來,大家都想看看,此人究竟有多了不起的才學呢。

    別說是一群中學士子暗中已經備下了手段,就算是幾名高學士子事先都被幾大行商鄭重打了招呼,對這神秘的唐公子也有點興趣。

    甚至連幾大夫子,各自內心也想見見這唐公子,看看究竟是周如海得了失心瘋,還是這周扒皮真的是慧眼如炬。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可是在士子群中那高背的紫檀木椅上還是空空如也,那唐公子依舊沒有出現。

    漸漸的一眾中學士子就有些不滿了,暗地裡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神色之中均浮現出怒色。

    作為主人的周若水眉頭也擰了起來,雖然依舊面沉如水,可是卻沒有了先前的鎮定了……

    所有的坐席都坐滿了人,唯獨一個位置空著,偏偏這是個最顯眼的位置,這樣一眼掃過去,著實彆扭。

    「嘿嘿,這唐公子不是嚇破膽了吧!我看是不敢來嘍!」

    羅家羅恆故意在周若水的背後大聲道。

    周家周林笑嘻嘻的湊到周若水的身邊,道:「若水妹子,這是怎麼回事?這唐公子莫非又犯癆病了?」

    周林這一說,引得周圍一眾士子哄然大笑。

    這一笑,大家的議論就更加的肆無忌憚,本來安靜的詩會變得很是噪雜。

    貴賓席上,陳夫子急得團團轉,一連派了幾波人去側廳詢問周如海情況。

    心中卻是暗罵這唐公子簡直太狂妄,這麼多高學士子,還有魏大夫子都在,就等他一個人。

    讀書人當禮儀為先,豈能這般失禮?

    偏院之中,此時更亂了套。

    司馬家,羅家,武家幾大家主紛紛怒斥秦人不懂禮儀,夾槍帶棒的,分明就是在斥責唐雨。

    周如海眉頭深皺一語不發,可是周夫人卻坐不住了,他坐在一眾女眷中間,作為主人,偏偏脫不開身,急得滿腦門是汗……

    完了,完了,早就知道那姓唐的小子不靠譜,現在詩會還沒開始就鬧了這麼一出,這不是擺明要讓周家人下不了台嗎?

    蔡常辦事也不力,請個人這麼就還不來,就是綁也綁來了吧?

    詩會還有一刻時間,可是整個盛春園卻氣氛怪異,賓主僕從,個個都顯得焦躁不安……

    ……

    東廂房,小院之中。

    蔡常渾身一哆嗦,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整個人入墜冰窖,手腳冰涼,腦門上汗珠一滴滴的滴下,聲音變得異常嘶啞,還有憤怒:

    「這麼大一個活人,怎麼可能說失蹤就失蹤了?快給我找,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冬兒臉色蒼白,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道:「管……管家,半個時辰之前,公子說要出去走走,冬兒以為公子是要去看看詩會的士子,也就並沒有在意,只在後面跟著他,可是一出了大門,在人群中冬兒一眼沒看清,公……公子就不見了……」

    冬兒是真嚇著了,眼淚汪汪的,臉色蒼白。

    蔡常也是渾身發抖,他三步變作兩步衝進東廂偏房,大聲道:「蘇老,你倒是說句話!唐公子究竟去哪裡了?三月詩會是我周家花了極大的代價才爭取過來的,這可不是兒戲。

    唐公子既然接受了邀請,怎麼能說不去就不去?現在人都不見了,你們……這……究竟是何意?

    你……你們是要將我東家置於何地?」

    蘇庸閉目躺在躺椅上,一動不動,半晌才好整以暇的道:

    「蔡管家,那請柬是我代我家公子收下了,可是我不知道我家公子自己有安排,今天有友人相約,他出去了。要說過錯,就算我的吧。回頭事了,我會跟周老爺當面賠罪,這事不怪你!」

    蔡常氣得幾乎要跳起來,喝道:「蘇老,這麼大的事兒,你就一句賠罪了事?你當我周家是何等之家?你們這麼做是要置我家老爺於絕境……你……」

    蘇庸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眼神如刀,看向蔡常道:「蔡管家,你周家是何等之家用得著你提醒我嗎?一商賈之家,難不成我公子書香世家出身,還要處處讓你周家來安排?

    區區澧水詩會,我家公子參加了那是給你們周家長臉,沒有參加那也再平常不過了。

    聽你這意思,你今天還想代替周如海向我們主僕問罪不成?」

    「你……」蔡常那個氣啊,嘴唇只哆嗦,可是此時他卻還不敢隨便說話。

    畢竟老爺曾經說過,萬萬不能開罪蘇老,可是今天這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蔡常就算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下這口氣。

    可是他沒忍下這口氣,蘇庸接下來更是比他的火氣還大。

    「姓蔡的,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商賈之家的奴才,也敢出如此不遜之言。你快快給我滾蛋,滾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說我家公子赴友人約了,休得再聒噪。否則……」

    蘇庸眼神之中閃爍一縷寒芒。

    就這一縷寒芒閃過,蔡常一肚子氣瞬間化為烏有。

    蔡常也是識人之人,哪裡看不出這蘇庸的本事?真要激怒了此人,恐怕自己全身而退都難。

    自己出事了倒罷了,可是老爺和夫人,還有整個澧水詩會都等著自己回話呢!

    時間來不及了,蔡常一咬牙,扭頭便走。

    他心中那個氣啊,明明是這姓唐的小子怯膽了,不敢參加詩會,回頭自己還挨一通臭罵,自己怎麼跟老爺交代?

    目送蔡常離去,蘇庸倏然從躺椅上豎起來,臉色不再淡然,變得十分的凝重,道:

    「冬兒,還跪著幹什麼?還不跟我一起去尋公子?」

    「公子啊,公子,您這是去了哪裡啊!經歷了這一波,咱們主僕還如何能在周家寄居?哎……」蘇庸在心中長嘆一聲。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2:44
第十八章 無情嘲諷!

    周家,盛春園,周家的蔡大管家佝僂著腰,小心翼翼的進入院中。

    貴賓席上,陳夫子起身湊過去,蔡大管家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陳夫子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周家夫人房裡的大丫頭鄭媚兒也小心翼翼的湊到了周若水的身邊,低低的跟她說了幾句話。

    「啊……」周若水臉色倏然大變……

    然後,陳夫子十分艱難的回到貴賓席,卻徑直走到魏大夫子身邊,臉色陰沉。

    魏大夫子擰眉點點頭,淡淡的道:「非得多此一舉,澧水詩會,一個外人是否參加,就這麼重要嗎?」

    陳夫子愣了一下,連忙唯唯諾諾的點頭,悄悄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可是魏大夫子此言,卻一下讓下面眾多中學士子炸開了鍋。

    「那唐公子不來了,從偏院傳來消息,說是身體抱恙,哈哈,周林兄還真是瞭解自己這位准妹夫呢!」

    「哼……」

    一直沒說話的蘇景冷哼一聲,昂然道:「什麼身體抱恙,既然是身體抱恙,前幾天肯定就有恙在身了,一直要等到今天才說抱恙?不敢來就不敢來,非得編造這等低級的理由,實在是有辱讀書人的聲名。」

    「蘇兄一語中的啊,我觀此等無禮之徒,才學定然也是尋常之極的,就不知周老爺究竟是為什麼?非得要挑選這樣一個才學品行不端之徒做自己的乘龍快婿,哎……」

    「洛飛兄,你休得胡言亂語。周老爺何許人也?怎麼可能挑選這等不堪之徒為自己的女婿?那些話都是以訛傳訛,都是不實之言,以後可不要再傳這些謠言了……」羅家羅恆大聲道。

    他湊到周若水身邊,道:「若水妹子,經歷了今天的事兒,我看周伯父大抵是不會再堅持己見了。若水妹子總算從苦海中出來了,這是大喜之事啊,若水妹子……你……說……」

    周若水一臉木然,整個人如泥雕木塑一般一動不動。

    她的心亂極了,根本就沒有聽羅恆說話。

    「他……為什麼不來呢?就算不來,事先為何不說?這樣做故意讓周家難堪,莫非自家在他眼中就是這般不堪嗎?」

    「經歷了這事兒,就算是爹爹恐怕也不得不改變看法了,莫非這才是他的目的?」

    周若水又想起那天,那個面如冠玉的紫袍少年一臉誠懇的樣子:「我真不太懂詩,回去你們小姐問起,你們就如實回答。還有,那些什麼『三歲能詩,五歲能文』的傳言,都是信口開河,完全不可信!

    在才學方面,哎,我實在是……差得很……」

    「他說這席話是什麼意思?能做出『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這等詩的人,真是沒有才學的麼?」

    想到這些,周若水一時柔腸百轉,忽然覺得大抵爹一直都是正確的,娘一直瞧不上人家,可人家卻從來沒瞧上咱們周家呢!

    都說他又呆又傻,可是真是又呆又傻麼?

    只怕人家就是故意那樣,要讓周家人瞧不上,好了了這門親事呢!

    爹爹人稱周扒皮,原來是真的不會錯的,只是人家根本瞧不上自己,就算爹爹再挖空心思盡力撮合,那又有何趣?

    想到這些,周若水更是有些傷感,他雖然看上去柔弱,可是骨子裡卻也是有股子傲氣的。

    「那……唐公子,自己再也不去想就是了。自己專注學業,勤能補拙,將來未嘗不可成就功名,非得要攀附在書香門第之下麼?」

    「好了,好了!你們都安靜下來,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貴賓席上,馬騰躍忽然大喝一聲,他這一聲喝,整個盛春園瞬間安靜下來。

    馬騰躍冷著臉,道:「你們嚷嚷什麼?不就是一個無禮的小子沒來詩會嗎?這是澧水詩會,不是什麼人想來就來的。那秦國姓唐的小兒做了兩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歪詩,能有什麼才學?

    這等事情,值得你們這麼喧囂吵鬧嗎?」

    「呵!」

    眾多士子哄然大笑,有膽子大的士子嚷嚷道:「馬師說得對,今天澧水詩會才俊眾多,量是那秦國小兒嚇破膽了,才不敢來丟人現眼呢!」

    「時辰到了,澧水詩會正式開始!」一直沉默的魏大夫子朗聲道。

    他緩緩站起身來,目光從周圍幾名貴賓的臉上掃過,淡淡的道:「今天的詩會有澧水學監馬伕子主持,爾等學子,儘管施展你們平生才學,我希望今天我們能出現幾次跑馬傳詩。」

    「啊……」魏大夫子此言一出,又惹得一眾驚呼,這一次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了陳夫子。

    今天澧水是會在周家舉行,陳夫子是周家請的夫子,是主人,詩會理應由他來主持,怎麼是馬伕子主持呢?

    可別小看詩會主持,正常詩會都是由主持掌控。

    詩會的形式,大家斗文鬥詩的方式,都是由主持說了算的。

    別小看一次小小的詩會,往小了說,詩會是眾多中學士子一展才華,脫穎而出的重大機會。

    往大了說,澧水詩會背後還牽扯到四大行商之間的彼此爭鬥。

    澧水中學是行商支持的中學,中學士子幾乎全是四大行商的後輩和行商支持的青年才俊。

    他們彼此之間的勝負,在某種意義上決定了四大行商的座次和排位,這可不是兒戲的。

    今天魏大夫子讓馬騰躍主持詩會,這明顯是他對周家表示自己強烈的不滿了。

    陳夫子臉色蒼白,面色極其難看。

    今天其他三家都是有準備的,請了四五尊高學士子壓陣,唯獨周家,東家堅決不請高學士子,原本是想借此機會讓唐公子一展才華,替他造勢。

    可是現在……

    周老爺向來精於算計,這一次怎麼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

    這一次三月詩會,周家看來是完蛋了,周老爺恐怕也要成為別人的笑柄了……

    陳夫子真是心如死灰,沮喪之極……

    此時偏院之中,周如海神色木然,呆滯,嘴中嘀嘀咕咕,似乎是在囈語。

    其他三大家的家主個個滿臉推笑,羅立群湊過去道:「如海兄,您未來的賢婿染病,您也無需太傷心。沒參加詩會雖然可惜,可是憑其才華,想來身子養好了,定然也是能一鳴驚人的。

    三月之後,還有端午,端午之後還有中秋,年輕人有資本,還有大把的機會留給他們呢!」

    武修文在一旁嘿嘿笑道:「如海兄,羅兄說得有道理啊!唐公子年輕,身子骨兒就算染病,大抵也是無礙的。可是周夫人剛才暈倒,您可得小心啊。年歲大了,經不起折騰,您賢伉儷向來情深,你還是先去瞧瞧夫人的病吧!」

    羅立群和武修文兩人一唱一和,卻是赤裸裸的打周如海的臉。

    周如海卻宛若未聞。

    「怎麼會這樣?唐大人何等英才,他的兒子也絕對是人中之龍,今天這事……沒有可能啊……」

    饒是周如海經歷過大風大浪,此時方寸也有些亂了。

    今天自家真是丟人了嗎?

    周如海滿腦子都是疑問。

    他所瞭解的唐家的家風向來嚴謹,唐雨沒有理由如此不顧禮儀,行如此失禮之舉,莫非其失蹤是真的?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2:46
第十九章 指南才子風範

    時間差不多是酉時初刻,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可是整個武陵城卻是萬家燈火,無數盞燈籠遍佈大街小巷,遍佈武陵江,硬是將整個武陵城變成如白晝一般明亮。

    唐雨饒有興致的掀開轎簾,看著外面的繁華。

    他是第一次乘坐這種奇特的轎子,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轎身的平穩,還有轎身之上,被布幔遮住的那些細密講究的紋理。

    轎子飛馳的時候,這些細密的紋理像是在流動一般,隱隱還煥發出各樣的色彩。

    「按照《新學紀要》上的記載,這些就是魔紋麼?『魔紋中流動的是魔力,魔力是由轎子底下嵌入的一種魔石釋放出來的』,真是好神奇的魔法工業。」

    唐雨嘖嘖的讚歎。

    他的身邊,謝聰一直在觀察他,見唐雨興致很高,便笑道:「唐賢弟,今天還只是三月詩會,五月端午的時候,武陵更繁華呢!到時候武陵江上龍舟競渡,那才是最熱鬧的時候。」

    唐雨點點頭道:「謝謝您,輕候兄,如果不是你邀請我,我恐怕是沒資格參加詩會的,對詩,我是真的不太懂!」

    謝聰笑笑道:「沒關係的,你跟著我,那些士子也不會故意刁難你。只是作為士子,終究還是要參加詩會的,我輩讀書人,才學這一關是繞不過去的。況且唐賢弟是書香門第,更是不可辱沒書香門第的門風,今天就當是見見世面,開開眼界也好。」

    謝聰語重心長,像師長一般對唐雨關愛有嘉。

    唐雨很誠懇,很實在,不像其他書香門第子弟那般浮華虛榮,興許這也是高師喜歡他的地方。

    謝聰也很喜歡唐雨的性格,所以才邀請唐雨參加指南詩會,要知道不是謝聰的面子,一般的中學士子哪裡有資格參加指南中學詩會?

    縱然是一些高學士子,對指南詩會都趨之如騖呢!

    武陵城沒有高學,指南中學就算是武陵城最高學府了,所以指南詩會可不僅是士子們重視,就連知府大人,布政使大人,也都密切關注呢!

    武陵學子要想成名,指南詩會就是最好的舞台,謝聰不就是從指南詩會出來,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的嗎?

    作為一名從宋國來的士子,在楚國立足可不容易,更何況謝聰現在闖出指南四大才子的名號?

    「哎呀,還有馬,好漂亮的馬!」唐雨突然說話,打斷了謝聰的思緒。

    謝聰展顏一笑,又想起自己初來武陵城的時候,也和唐雨一樣,在詩會的時候看到系紅轡頭的大馬很好奇。

    「那是傳詩馬,楚國詩會是跑馬傳詩!詩會之上出現了好詩,立刻便跑馬傳送,整個武陵城其他詩會還有百姓,便會第一時間知曉……能被跑馬傳的詩的必然都是上佳之詩,對士子來說,詩能被跑馬傳閱,那可是最大的榮耀呢!」

    謝聰耐心的給唐雨解釋,腦海之中卻想著前年的中秋詩會,在那一次詩會上,他三次被跑馬傳詩,當時風頭一時無兩。

    自此武陵各大中學都知道了謝聰之名,謝聰也憑此奠定了指南四大才子的地位。

    「好好努力,唐雨,你將來也一定能夠享受這樣的殊榮!」謝聰看向唐雨,一臉的勉勵之色。

    唐雨心中微微有些感動,卻是搖搖頭,一語不發。

    他清楚自己是什麼貨色,要想在詩詞上一鳴驚人,實在是太難了。

    不過詩詞肯定是要學的,經學也肯定是要學的,八股也是要學的。

    只能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盡力而為吧!

    ……

    乘坐轎子,一直到武陵江邊。

    武陵江上,五百艘船舶已經嚴正以待了。

    這些船都沒有帆,全部是魔法輪船,唐雨第一次看到如此多船舶聚集在一起,再看這武陵江,早已經如白晝一般,江上無數船舶穿梭,一派的熱鬧。

    天空之中,還有傳說中的空魔船,今天指南詩會在江心島舉行,跑馬傳詩難度很大,所以布政使大人安排了飛空傳詩,這些空魔船嚴正以待,就是飛空傳詩的工具。

    被熱情的請入一艘船舶之中,飛舟在江上飛馳,濺起片片的水花。

    江上和煦的風兒吹來,帶著江岸邊春花的馨香,那種感覺真是美極了。

    謝聰的興致也極高,他傲立船頭,大聲吟道:「春江碧水連天平,天上明月共水生,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唐雨聽謝聰念詩,只覺得詩和景色合二為一,更是平添了無窮的詩情畫意。

    他忽然覺得,做一名會吟詩的才子原來如此拉風,心中不由得對謝聰異常的羨慕。

    在這個時代,有才華就是好,自己見到這美景就是覺得好,卻是萬萬無法隨口做出詩來的。

    「輕候兄,好興致,好才華,好一句何處春江無月明!」一艘飛舟倏然從後面追趕上了,飛舟之上乘坐這三四名青袍士子,個個手握摺扇,傲立船頭,幾人之中,有一位士子「唰」一聲將摺扇展開,衝著謝聰大笑。

    謝聰連忙拱手道:「原來是容若兄,還有三位高學學長,謝聰不才,不知你們幾位跟在後面,要不然我斷然不敢班門弄斧了……」

    「輕候兄過謙了,這一次詩會恐怕你又是要大展才華了,我等不才,恐怕又沒有跑馬傳詩的機會嘍!」被稱為容若的士子朗聲道。

    聽他的言語雖然處處恭維謝聰,可是眉宇之間卻是有一股子傲氣,顯然心中並不像面上那般友好。

    謝聰在轎子上已經和唐雨說了很多指南詩會的事情,這人既然叫容若,唐雨猜其應該就是柳河,字容若,在指南中學是和謝聰齊名的人物,才華據說很驚人。

    再看其身後幾人,個個都是高學士子的繡蘭長袍,竟然都是高學士子。

    「嗯?」

    唐雨忽然眉頭一皺,在幾人之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那傢伙不是自己那天在教堂外面碰到那個叫王茂的傢伙嗎?他也來參加詩會的?

    對那王茂唐雨著實不喜歡,這傢伙自己本來是學西學的,後來陰差陽錯學了經學八股,考中了功名,就把西學說得一文不值,好似哪怕沾上一點西學就能降低他身份似的,看他那副自己是聖人正統的模樣,唐雨心中就很是不爽。

    尤其那天唐雨說要去教廷學校學習,遭其一通怒斥,唐雨更是耿耿於懷。

    唐雨雖然性格內向,簡單,也不代表他沒有好惡,恰好王茂這類人,就是他最為不喜歡的。

    再加上一眾士子到了一起,彼此虛偽至極的客套,更是讓唐雨覺得大煞風景,本來的好心情,一瞬間就被破壞了,唐雨也遂不去和他們打招呼,自顧坐在船上,扭頭看江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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