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聖人門徒 作者:寂寞讀南華 (連載中)

 
x24685 2015-7-7 12:25: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458912
x24685 發表於 2015-7-19 15:00
第七十章 蛛絲馬跡!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剛好卯時初刻。

    唐雨起床後在冬兒的服侍下洗漱完畢,拎著書籃,便要去學堂。

    冬兒笑眯眯的道:「公子,今日很早的時候學堂那邊就去了很多士子呢!小姐也去了呢,說是今日公子要和蘇夫子大辯《詩經》,冬兒覺得公子一定會贏的!」

    冬兒攥著小拳頭,滿臉的自信,一雙眸子如星辰一般閃閃發光,眼神之中儘是對唐雨的尊敬和崇拜。

    唐雨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就算是輸了,輸給蘇夫子也不算什麼,小丫頭片子,人小鬼大,倒是連這些事情都知道。」

    冬兒臉微紅,道:「冬兒哪能不知道?每天小姐都跟冬兒念叨呢!說您和蘇夫子日日辯經,甲級學堂其他士子都無事可做,蘇夫子為了和您辯經,每日經講都取消了,連大夫子孟大人都驚動了呢!」

    「孟大人為避免耽誤其他士子的學業,要求今日以《詩經》為綱,讓您和蘇夫子以此決一高下,這件事不僅指南中學知道,武陵學界都傳遍了。很多士子都慕名來學校,不願意錯過這一次盛會呢!

    據說還有高學士子今日也要去學堂呢……」

    冬兒嘰嘰喳喳說話一如既往的快,興奮中帶有期待。

    公子前不久被曹大人賜字先覺,武陵學界「先知先覺」就已經成為了大家議論的熱點。

    現在「先知」和「先覺」立刻就要在才學上比個高低,雙方可以說各有擁躉,對冬兒來說,這是公子成就武陵第一才子最好的機會。

    「有人說蘇夫子的才學要勝過公子,冬兒才覺得不是呢!」

    小丫頭心中暗暗替唐雨鼓勁,卻遺憾自己沒有學士的身份,更沒有功名在身,注定是看不到這一場盛會了。

    而蘇伯卻回了周家,心中想趕回來,奈何端午大節要到了,周如海卻是要和蘇伯一起商議端午大宴的事兒,卻也只能遺憾的錯過……

    冬兒相送,唐雨出了七號院。

    忽然,他心中冒出一個靈感。

    昨日讀《聖人異端志》,書中記載「月望之日,木春之向,可尋蛛絲馬跡……」

    「今天不恰好是十五嗎?」

    所謂蛛絲馬跡,自然是關於魔法師小屋的蛛絲馬跡。

    一念及此,唐雨再也難壓制自己內心的好奇。

    此時雖然已經是卯時,但是卯時初刻,天色還未明,唐雨在拂曉的朦朧中悄然踱步走向自己院子的正東的方向。

    唐雨院子東邊是一排喬木樹,然後是一條狹窄的青石地板的過道。

    過道的另一側便是六號院。

    這裡平日籠罩在樹蔭之中,很隱蔽,也有些陰森,就算是大白天,這裡也鮮少有人經過。

    輕手輕腳的走在狹窄小路上,唐雨小心翼翼。

    因為沒有精準的方向儀器,他無法找準最準確的木春位置。

    好在他剛剛學了簡單的八卦方位推演術,雖然這種推演很有誤差,但是以小院的規模估計,誤差應該在兩米之內。

    腦海中浮現出書中種種的嚴厲警告,唐雨內心非常的緊張。

    愈靠近那個方位,他動作越慢,越謹慎。

    「嗯?」

    在一棵梧桐樹的正前方,他感覺體內的魔力出現一絲細微的波動。

    就如同一顆石子扔進湖面,魔力蕩漾起一絲絲微波。

    然後他發現,在狹窄小路的旁邊,出現一條綠草鋪的小路,小草的顏色很深,在朦朧的拂曉,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小路的距離很短,前面兩米的距離就是七號院的圍牆,那裡就像是終點。

    唐雨仔細想這個位置應該是自己小樓的一處火房,裡面很狹窄,平日冬兒燒壁爐就在這火房裡面。

    因為唐雨以前沒有到過這裡,他無法確定這綠草小路是不是就是書中記載的「蛛絲馬跡」。

    他小心翼翼的蹲下來,身形完全隱匿在樹木的陰影之中,然後他慢慢的湊近綠草小路,就在此時,他眼睛一頓。

    從站著到蹲著,因為識向的差別,從這個位置看,他竟然發現七號院的圍牆似乎有一個很小的洞。

    這個洞直徑只有五六公分,很醒目,唐雨剛才站著根本看不見。

    他用手輕輕的觸了一下綠色草地,奇異的感覺在他心中浮現。

    他覺得自己觸摸到的好像不是草,而是像按在琴弦上一樣,草地有一股很強的彈力。

    「咦……」

    唐雨有些驚訝,有些興奮,而內心的好奇變得更加不可遏制。

    就在此時,那漆黑的小洞之中探出了一個小腦袋,一隻小老鼠從其中鑽出來,匍匐在綠色草地上,似乎出來尋食。

    唐雨屏住呼吸,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

    他有些猶豫,自己該不該繼續靠過去。

    就在這猶豫的時候,他心中突然深處一絲警兆。

    在陰暗的樹蔭之中,一個漆黑的陰影如幽靈一般突然撲向那小老鼠。

    唐雨驚得幾乎要喊出來。

    因為他根本沒想到,在喬木樹後面竟然還藏著一個人。

    這個人渾身漆黑,身體完全被黑袍籠罩,僅僅露出兩隻眼睛,那模樣讓人看到有些害怕。

    而他的速度很快,瞬間就撲到了綠色小道之上。

    而那小老鼠反應速度也很快,似乎意識到了危險,立刻掉頭就**鼠洞裡面鑽。

    那漆黑人影一腳踏空,踩在綠色小路之上。

    「哎呦!」

    他大叫一聲,那綠色小道瞬間消失,下面竟然是一條臭水溝,他的身形不受控制的落入臭水溝之中,至少有上百隻蝙蝠嘩啦啦從臭水溝兩壁之上飛出來,「撲棱棱」、「撲棱棱」,在夜色之中發出很大的聲響。

    唐雨一個措手不及,被一隻漆黑的蝙蝠撞在臉上,那滑膩膩,如同蛆蟲一樣的惡臭,幾乎要將他當場熏暈倒。

    他心中一緊,哪裡還敢久留,嘴中唸唸有詞,手一揚,人影如風,瞬間飄出青石小路,很快從東方衝到了院子的正前方。

    就在此時,他聽到一個冷漠的聲音:「又抓住了一隻老鼠,真是邪惡的異端,無孔不入的異端。快,快去開啟鼠籠……」

    聲音來自正前方,唐雨內心發虛,哪裡還敢往前走?

    他只好回身靠在自己院門之上,冬兒沒有關院門,唐雨靠過去,門就開了一條縫,唐雨立刻鑽進去,就在這會兒功夫,一個白髮老者已經出現在七號院的前面,然後身形如鬼魅一般竄入了青石小道。
x24685 發表於 2015-7-19 22:25
第七十一章 竟然是陶益?

    唐雨的心臟「噗通!噗通!」的跳。

    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讓他震驚,明明是一條臭水溝,可是看上去卻是一條綠草小路,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一級魔法「偽裝術」所營造出的效果。

    他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衝動,如果剛才自己一腳踏上去,很可能就掉入了臭水溝中,而這一切明顯都在聖人學派的遺老監視之下,分明是他們設下的一個陷阱。

    「這就是愚蠢的代價啊!」

    唐雨內心很後怕。

    他看的《聖人異端志》既然是聖人學派的人所作,那魔法小屋的種種異象,聖人學派的人豈能不察覺?

    自己差點就墜入了萬劫不復之境,唐雨無法想像,如果自己被那幾個老東西抓住,將會落得什麼下場。

    「公子,您……」

    冬兒在屋裡聽聞響聲,走出院子,看到唐雨竟然回來了,她不由得驚呼出聲。

    「噓!」唐雨示意冬兒禁聲,湊過去壓低聲音道:「冬兒,我忽然覺得精神恍惚,似乎是病又患了,你扶我回臥房休息……」

    「啊……」

    冬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嚇得手腳冰涼。

    「公子,您……您可不要患病,冬兒……冬兒可不許公子患病……」

    眼看著小丫頭的眼淚嘩啦啦的流,唐雨心中泛起一絲愧疚,擺擺手道:「沒事,應該只是這些日子勞累過度,應該是無大礙的……來,扶著我回去休息……」

    冬兒靠近唐雨,就在這時,唐雨卻瞬間愣住,「啊……」一聲驚呼。

    院子中,灌木叢後面,一名灰袍人笑盈盈的向自己走過來。

    這人赫然就是陶益,陶夫子……

    「陶夫子,你……」

    唐雨的一顆心瞬間沉到谷底,他腦海之中一下轉過無數念頭。

    他第一個想到,剛才那個跌入臭水溝的黑衣人可能就是陶夫子。

    而更有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就是這既然是一個陷阱,很可能自己剛才去那邊,就已經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而陶夫子很可能就是監視自己的人。

    唐雨可不是剛剛到蒼穹大陸的時候了。

    他很清楚,在大楚書香門第學子偷偷學習魔法,將要面臨的可怕的後果。

    如果有修為在身的士子,先要廢掉修為,然後貶為平民,連帶整個書香門第都要被貶,而且三代之內的子孫,不能進入聖人之門。

    這還只是一般的後果,嚴重的後果,則是聖人學派要公開將其處決,殺雞儆猴。

    聖人學派很殘忍,處決異端的手段有棒殺,絞殺,火殺,最殘忍的還有凌遲。

    上一次七號院的主人不是書香門第的士子,私下修習魔法,就是被遺老直接棒殺的,實際上就是用亂棍打死。

    陶夫子依舊在笑,他湊近唐雨的身邊,道:「唐雨士子,老夫今日此來是有一件事求你,今日這最後一辯,老夫希望你退讓一二。畢竟我們聖人學派最是注重師徒之道,作為士子,你要時刻謹守師徒之道的……」

    唐雨腦子裡一片空白,陶夫子這話讓他丈二摸不到頭腦,這完全就是驢唇不對馬嘴,不符合現在的畫風嘛!

    就在唐雨疑惑間。

    院子的門被人突然撞開,幾個灰袍老者如鬼魅一般飄進來。

    幾個老者,目光如鷹隼一般的掃向唐雨和陶夫子兩人,其中一人道:「去火房看看!那賊子跑不了……」

    這幾個老者便是聖人學派的遺老,為首之人卻是藏書閣那個雙眼渾濁的銀發老者。

    三遺老領命衝入院子東側的伙房,只聽到裡面兵兵乓乓的亂響。

    約莫一盞茶工夫,三遺老從伙房出來,臉色十分難看,道:「那個賊子不見了,好賊子,竟然能這麼快就逃出陷阱,這可能是一隻大老鼠。」

    那白髮老者一語不發,渾濁的眼睛看向唐雨,又看向陶益,那眼珠子後面,似乎有一個巨大的漩渦一般,讓唐雨覺得渾身發麻。

    「幾位遺老,你們何故闖我住處?難不成你們也是蘇雨樵請來的幫手嗎?」

    唐雨儘量的讓自己語氣平穩,他決定先發制人。

    那白髮老者臉色不變,嘿嘿一笑,道:「這三個人都有疑點!」

    「陶夫子,你今日為何這麼早就來唐學士的住處?」

    陶益微微錯愕,旋即輕嘆一口氣,道:「幾位遺老,你們不也是為了同樣的目的而來嗎?」

    白髮老者渾濁的眼睛閃過一道精芒,眼睛灼灼的盯著陶益,道:「陶夫子,此話怎講?」

    陶益道:「這十數日,士子唐雨和蘇夫子日日辯經,雙方已經到了不決高下,絕不罷手的境地。孟大夫子有言,今日唐學士將和蘇夫子辯《詩經》,以這一辯分高下。

    哎,作為監學夫子,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蘇夫子在我武陵學界眾多士子面前落敗,今日前來就是勸說唐雨士子,希望他稱病不要前往,也算是了結這一場不分高下的比鬥吧!」

    陶益說到此處,搖搖頭道:「沒想到啊,原來你們幾個遺老也竟然是同樣的心思。只是你們這般咄咄逼人的上門,卻是有違聖人之道啊……」

    唐雨臉色微微一變。

    「果然是陶夫子,剛才那黑衣人一定就是陶益!」

    這個陶益,簡直是信口雌黃,而且撒謊的本領是天衣無縫,看他神態自如,輕鬆,說得好像是真的一樣,饒是唐雨斷定的事情的真相,也幾乎從他臉上找不到一絲破綻。

    這個陶益,藏得很深,他既然是修行者,為什麼又還要偷偷的學習魔法?

    白髮老者皺皺眉頭,臉色有些難看。

    他直愣愣的看向唐雨,道:「笑話,蘇夫子之才,怎麼可能會輸?我們今日是發現了聖人異端的蹤跡,所以前來追查!」

    「聖人……異端?新學派的妖人?」陶益面露驚容,眼睛看向唐雨,道:「莫非幾位士子懷疑唐雨是異端?」

    白髮老者冷漠的道:「那又如何?不僅他有疑點,你也有疑點!還有……這小丫鬟也是疑點人物。你們三人,都要進聖人堂……」

    「將他們三人帶走!」

    白髮老者十分冷漠,語氣毋庸置疑。

    唐雨心中卻有些惱火了,道:「你們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既是異端,你們昨日不帶我,偏偏今日帶我走。莫非是真怕我贏了那蘇雨樵,讓聖人學派的臉沒地方擱?

    嘿嘿,你們真是好手段啊……」

    三遺老悄悄的湊近白髮老者,附耳低語幾句。

    他們三人上次吃了大虧,簡直就是下不了台,對唐雨便有些忌憚。白髮老者要帶人,他們便不願意趟這渾水。

    可是這白髮老者明顯是他們的首領,三人把大致情況說清楚,卻是要撇開責任。

    白髮老者眉頭皺得更深,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過了很久,他似乎做了出了某種決斷,道:「都帶走,聖人異端絕對不能讓其有任何鑽空子的機會,統統的帶走……」
x24685 發表於 2015-7-20 00:16
第七十二章 最後一辯

    時間卯時末,指南中學甲級學堂內內外外已經圍得水洩不通了。

    不僅指南中學的所有士子和夫子到齊,武陵學界很多高學士子,也都齊聚這裡。

    經過十幾天的辯經,關於唐雨和蘇雨樵之間的這一場爭鋒已經充分發酵了。

    最早還只是指南中學內部傳,然而這樣的消息很快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整個武陵學界。

    關於兩人辯經的種種細節大都是甲級班的士子們在描述,根據他們的說法,兩人的才學之高,就算是指南中學的甲級班士子,也無法觸摸到皮毛。

    兩人的辯經,涉及到四書五經全部,涉及到的典籍據說有千餘冊。

    當然這都是以訛傳訛的誇張,可是有這樣的一次武陵第一才子之爭的噱頭在,卻沒有人認為這是假的。

    嘖,嘖,一千餘冊典籍,這是什麼概念?

    整個武陵的藏書也不過兩千冊,唐雨和蘇雨樵兩人就通讀了一千餘冊典籍,而且還融會貫通,這兩人之才究竟高到了什麼程度?

    蘇雨樵也就罷了,她是連楚都東郭家都極力拉攏的天才。

    如不出意外,下一次殿試高中院生沒有懸念,幾乎可以說是一隻腳踏入洞玄境的強大存在。

    可是唐雨呢?

    他身上功名都沒有,才學怎麼可能能高到這種程度?

    三月詩會之上,他奪得魁首就已經震驚武陵學界了,可是那個時候他表現出的僅僅是詩文的才華。

    現在他年齡十六,通讀千餘冊經典,這分明已經可以挑戰院學士子了,如此天才實在太匪夷所思。

    今天的天氣很熱,辰時沒到,太陽已經有了熱力。

    一眾士子夫子擠在一起,個個汗流浹背。

    然而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極其興奮之色,因為今天這一場辯經必定最精彩。

    而且《詩經》是眾經典中最為被各學派所接受的經典,一冊詩經,博大精深,據說在王都關於詩經的註解,就有數百冊之多。

    孟大夫子才高八斗,選材《詩經》作為唐雨和蘇雨樵之間的決定戰,今日這一辯,必然能分出高下來。

    蘇雨樵字先知,唐雨剛剛被曹大人和孟大夫子賜字先覺,這段時間關於「先知先覺」的議論非常的熱烈。

    究竟是蘇先知高,還是唐先覺高,大家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了。

    學界崇拜強者,崇拜天才,所有關於天才的軼聞傳說,都必然要流傳千古。

    今天這一辯,在若干年後,也必然成為武陵學界後輩們津津樂道的經典。

    「孟大夫子來了……」

    人群中一陣躁動。

    眾人墊著腳尖往前看,只見孟大夫子在一眾人的簇擁下向這邊走過來。

    而再看他身邊的那些人,赫然全是各大中學的大夫子,武陵一中曾大夫子,明德中學歐大夫子,廣仁中學錢大夫子全都到齊。

    「嘖,嘖,今天真算得上是武陵學界的一場盛會啊,這場盛會比三月詩會更具氣勢和規模……」有士子忍不住感嘆。

    在學堂外,臨時搭建了一個貴賓台,一眾大夫子在貴賓台就坐。

    貴賓台左右兩邊是高台,專門為辯經者準備的,由此可見指南中學對今日盛況是有準備的。

    然而高潮並沒有結束,一眾夫子剛落座。

    外面又傳來執事高亢的唱諾。

    「武陵知府曹大人到!」

    「武陵布政使李大人到!」

    兩頂紅頂魔轎飛快的駛入學堂外面的廣場,一眾鮮衣怒馬的僕從將人群分開,那排場堪稱驚人。

    整個小廣場都沸騰了。

    一個個士子和夫子的反應更加的熱烈。

    連知府大人和布政使大人都到了,看來這個武陵第一才子之爭實在太有魅力了。

    很快就是端午節了,在端午節前有這樣一場盛會,事先沒有人預料到,而對眾才子來說,這個驚喜來得太大,太突然了……

    眾中學的大夫子起身迎接兩位大人,孟大夫子又親自安排給兩位大人安排上座,一通忙碌寒暄,時間已經到了辰時。

    今日辯經,定在辰時開始,可是今天兩位主角都未到,漸漸的,士子群中就有人坐不住了。

    士子群中,有一位夫子尖聲道:「唐雨士子還不到,我估摸是不敢來了!我早就料到今日辯經,他必輸無疑,看來這一次我所料不差!」

    這位夫子的聲音不大,可是周圍有人聽清了。

    立刻就有一位士子道:「王夫子,您這話有些偏頗吧!武陵學界誰都知道唐雨士子和蘇夫子之才不相上下,兩人辯經十多天並未分出勝負。您說唐雨士子是不敢來,那蘇夫子也不也沒到嗎?」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蘇夫子未到是怕了唐雨士子?真是不知禮儀的鄉野之徒,蘇夫子何許人也?是你這等不學無術之徒可以評判的?」

    本來只是小範圍的爭吵。

    可是很快這個話題就迅速引起了士子和夫子群中的激辯。

    今日前來的士子夫子,內心都有各自的擁躉,蘇雨樵位居武陵第一才子多年,粉絲無數,勢力自然要強很多。

    然而唐雨雖然是後起之秀,但是他有謝聰和李勃這樣的摯友,再加上他堪稱傳奇的崛起經歷,在武陵學界也有了不少的粉絲。

    兩位辯經者未到,一幫擁躉粉絲倒先交上火了。

    本來小廣場就很擁擠,這一番雙方各執一詞的交火,讓整個廣場的局面幾乎失控。

    巨大的喧嘩聲,讓高台上的兩位大人和幾位大夫子齊齊色變。

    孟大夫子高聲道:「爾等士子,何故喧嘩?都給我歸位,違者逐出指南中學……」

    孟大夫子這一聲如平地驚雷,小廣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孟大夫子扭頭看向身邊的執事,吩咐道:「陶夫子為何還不來?你們立刻著人去找陶夫子,然後去看看唐雨士子,為何遲到?和夫子辯經,遲到是大大的不敬,讓他快快前來!」

    孟大夫子頓了頓,又道:「還派一個人去請蘇夫子……」

    貴賓席上,李勃倏然起身,道:「我去到七號院看看,嘿嘿,好個唐雨,今天是玩什麼玄虛,讓我等內心像貓爪似的癢癢,著實坐不住!」

    李勃體肥如牛,眾人只見一個巨大的肉球從貴賓席上滾下來,然後一溜煙奔向了甲級士子所居住的小院方向……
x24685 發表於 2015-7-20 18:37
第七十三章 一語驚四座!

    武陵蘇家,已經是辰時,蘇家東閣已經亂了套。

    昨夜蘇雨樵突然暈倒,蘇家長輩們基本是一夜未眠。

    待今早蘇雨樵已然無大礙了,偏偏她卻不願去學校了,任蘇清流如何苦口婆心,蘇雨樵就是不為所動。

    她就一個人站在閣樓之上,看著不遠處的荷塘,痴痴的發愣。

    蘇家真的慌了。

    今天是蘇雨樵和唐雨的最後一次辯經。

    本來夫子和士子辯經不過是蘇雨樵和唐雨之間的一次比鬥,雙方比的是強文博記。

    可是這事情一旦傳揚開去驚動了整個武陵學界,這件事就不再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了,現在由蘇雨樵挑起的這一次比鬥,已經成為了武陵學界眾人眼中的武陵第一才子之爭。

    既然是第一才子之爭,對武陵書香望族蘇家來說就太重要了。

    蘇家絕對不能輸這一場比鬥,因為這關乎到蘇家在武陵的地位,更關乎到蘇家書香望族的面子。

    在如此關鍵時刻,蘇雨樵怎麼能退縮呢?

    蘇清流再一次湊到女兒身前,道:「乖女兒,今日指南中學士子雲集,連曹大人和孟大人都驚動。你作為指南中學的夫子,豈能如此不顧禮儀?」

    蘇雨樵微微皺眉,黯然嘆了一口氣,道:「爹,我都說過了,唐雨之才非我所能及,今天之比已然無意義,我輸了……」

    蘇清流眉毛一挑,道:「蕉兒,你這話就是大大的謬了,那唐雨我看也不過如此,要說起詩詞比你略好我承認,但是說到經典制藝,他毫無功名,又哪裡能跟你比?

    我輩讀書人,氣節萬萬不能丟。就算是爹求你,在這樣的時刻,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蘇清流頓了頓,又道:「再說了,剛才中學執事已經來催了,說是那唐雨也還沒有去學堂。他何嘗不是和你一樣,恐怕也認為自己要輸了……」

    蘇雨樵眉毛微微一揚,驚訝的道:「唐……先覺竟然也沒到麼?」

    蘇清流眼見事情有了轉機,慌忙不迭的點頭道:「唐雨也沒到,很多在場的夫子和士子都在說他膽怯了呢!為父以為,他已經知道自己斷然無勝算,昨晚已經破罐子破摔,倒是蕉兒你恐怕是多心了!」

    「是麼?如果是這樣……那……」蘇雨樵的眼睛忽然靈動了起來。

    自昨日回來以後,她就備受打擊,內心沮喪到了極點。

    她作為指南中學的夫子,武陵第一才子,每日為了準備辯經,都是通宵達旦的準備。

    而他唐雨則竟然能申時便入眠,完全輕鬆應付,雙方這一比,已然是高下立判了。

    「倘若唐先覺真是江郎才盡,破罐子破摔,這事恐怕又要另當別論了……估摸……也許……大抵……是有這種可能的……」

    「馨兒,備轎!去學堂!」

    蘇清流激動得幾乎要蹦起來,臉上神色喜不自禁。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蘇雨樵被他說服了。

    「快,快給小姐備轎!另外給我也備一頂轎子,我陪同小姐一同前往……」

    下面的僕從早已經準備妥當。

    兩頂藍頂轎子很快便風馳電掣的駛出了蘇家,一刻之後,蘇雨樵便到達了甲級學堂門口。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了,蘇雨樵也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給驚到了。

    甲級學堂外面的小廣場,足足擠了數百人之多。

    廣場外面的小花園裡面,臨時搭建起了貴賓台。

    貴賓台上四大中學的大夫子,指南中學的眾夫子,知府曹大人,布政使大人竟然都來了。

    貴賓台兩邊的辯經高台也已經搭建好了,蘇雨樵的轎子剛到,已經有數位執事請她登高台……

    「蘇夫子來了!」

    小廣場上傳來無數士子和粉絲們熱烈的聲浪。

    這樣的場景,也只能在端午文會,中秋文會等重要文會才能見到。

    蘇雨樵強自鎮定心神,看向辯經高台的另一方,果然,唐雨並沒有到。

    她心神略微定了定,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登上了高台。

    高台之上,小廣場所有的夫子和士子他都能盡收眼底,卻只見士子群中有一個人高舉手臂,大聲道:

    「你們看到了嗎?蘇夫子都已經來了,那唐雨卻不到。唐雨一向自詡尊崇聖人之道,今日不來,這就是十成十的膽怯了,他不是蘇夫子的對手,棄權認輸了……」

    這一聲高呼,周圍的很多士子都跟著起鬨,紛紛對蘇雨樵進行聲援,對唐雨進行討伐。

    小廣場上,超過八成的士子夫子都是蘇雨樵的擁躉。

    畢竟,蘇雨樵在武陵城的聲名太高了,唐雨雖然在三月詩會驚豔,可是和蘇雨樵比,他明顯還缺少人氣。

    蘇雨樵眼看這一幕,微微的皺眉,卻未見興奮之色。

    她看清了那個高舉手臂的人影,卻是柳河柳容若,看柳容若的那模樣,滿臉赤紅,不見絲毫讀書人的斯文,卻是丟了讀書人的顏面了……

    在蘇雨樵想來,唐雨不來按照他的個性是有可能的,但是說是膽怯,她是萬萬不怎麼信。

    畢竟和唐雨鬥了這麼久,這人雖然可惡,但是似乎是永遠的自信,而且他擁有的那種與生俱來的淡然氣度,也頗讓蘇雨樵折服。

    相比唐雨,謝聰則是差了,而柳河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以前蘇雨樵一直和李勃相鬥,現在她眼中,李勃也差了一籌。

    「要說『先知先覺』,唐雨卻是當得起的,我蘇雨樵此生,唐雨便是我最大之對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已經辰時中刻了,還是不見唐雨的蹤影。

    貴賓席上,孟大夫子的臉色不由得有些難看。

    就在此時,李勃從遠處氣沖沖而來,他臉色很難看,嘴中罵著:「真是豈有此理,分明就是不把我武陵學界放在眼裡,嘿!」

    大家一聽這話,全場的喧囂啥時安靜。

    「李子安,怎麼回事?」孟大夫子站起身來,大聲道。

    李勃拱手道:「孟大夫子,今日卯時中刻,唐雨士子正要來學堂,卻硬生生的被聖人學派的幾位遺老給扣下帶走了,說他乃聖人異端,連帶著陶夫子也帶走了!

    子安前去聖人殿外面和他們論理,竟然被孫長老無禮逐出,陶大夫子據理力爭,也被其嚴厲叱呵……」

    「啊……」

    全場人齊齊驚住,唐雨被聖人學派的遺老帶走,說他乃聖人異端?

    「這是何故?李子安,你快細細說來!」曹大人訝然道。

    在大楚之國,以聖人學派為尊,學士被認為是聖人異端,那可是天大的罪過。

    指南中學以前便屢有異端,倘若唐雨真是聖人異端,那實在是太讓人惋惜了……

    李勃嘿嘿一笑,眼睛灼灼的看著蘇雨樵,道:「什麼聖人異端,陶夫子說是他們聖人學派怕唐雨贏了聖人學派未來的金牌士子蘇先知,故意羅列罪名將唐雨扣下了,嘿嘿,咱們武陵的聖人學派遺老和長老,著實讓我等讀書人感到羞恥……」
x24685 發表於 2015-7-20 20:57
第七十四章 軒然大波

    李勃這一句話,震動全場。

    李勃說的什麼?聖人學派遺老將唐雨扣下,是擔心唐雨在今天辯經中贏了蘇雨樵夫子?

    這話說得夠勁爆,夠凶狠。

    如果此言不實,不僅武陵蘇家以及蘇雨樵的眾多擁躉不會善罷甘休,聖人學派更會嚴厲處理李勃,因為這幾乎就是褻瀆聖人學派的無上威嚴。

    饒是孟夫子乃洞玄境高人,聽得也是臉色一變。

    其他的夫子和士子更是一個個嚇的臉色蒼白。

    「李勃夫子,你說此話可有憑據?」知府曹大人勃然道。

    李勃淡淡的道:「回知府大人,此話不是我所說,而是監學夫子陶夫子所說,因為事情的前後經過他親身經歷,他自己現在也被幾位遺老扣住,被污衊為聖人異端……」

    「啊……」

    所有人臉色再變。

    唐雨是聖人異端已經夠讓人震驚了,如果連陶益陶夫子都是聖人異端,那指南中學還有幾個士子不是聖人異端?

    知府曹大人臉色也變了,作為一方父母官,他意識到了此事的嚴重性。

    今日武陵學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這裡,如果這件事不澄清,武陵學界必然謠言四起,將來永無寧日。

    立在高台上的蘇雨樵已經驚呆了,她死死的盯著李勃,嘴唇掀動,卻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和李勃鬥了好幾年,對李勃的性格很瞭解。

    李勃雖然口無遮攔,但是絕對不會信口開河,他既然如此說,恐怕事情定然就不是杜撰的。

    再說了,聖人學派的孫長老也的確對他鍾愛有加,孫長老是東郭家的嫡系,東郭家東郭南追求蘇雨樵,因為這層關係,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想到這些,她的心一下亂了,臉色變得蒼白。

    恥辱,這絕對是讀書人巨大的恥辱……

    「一定要澄清這件事,我蘇雨樵乃堂堂的武陵第一天才,就算是比不過唐雨,斷然也不會行如此卑鄙之舉。」

    此事一旦澄清,蘇雨樵一定要讓孫長老或者東郭家背負這巨大的恥辱。

    而此時,小廣場上的夫子和士子已經吵翻天了。

    「我們不相信這是真的,絕對不相信!我們要找聖人學派的遺老對峙,讓他們給我們一個公道的說法!」幾名士子高聲道。

    其中柳河更是扯長了脖子在嘶吼,哪裡還有半點讀書人的斯文。

    在他的心中,蘇雨樵就是不可褻瀆的女神,誰如果褻瀆了蘇雨樵,他就敢和誰拚命。

    李勃此言,讓他大受刺激,幾乎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在他眼中,蘇雨樵是完美無缺的,不僅是相貌,還有才學。

    那唐雨就算有幾分才學,也絕對不會是蘇雨樵的對手,對唐雨他更多的是妒忌和恨,而對蘇雨樵他唯有一腔痴情……

    他的話代表了大多數夫子和士子們的心聲,場面已經失控了!

    曹大人立刻道:「立刻傳我的話,讓聖人學派的眾遺老在聖人學派等著,所有的夫子和士子跟隨我一同前往聖人殿……」

    曹大人也十分惱火。

    對聖人學派他是又害怕,又痛恨。

    聖人學派的那些遺老,權利極大,直接受命於聖人學派的掌門,而現在聖人學派的掌門便是楚國宰相季孫石,就算是王權遭遇了聖人學派的遺老,往往也退讓三分,這是曹清害怕的地方。

    而痛恨的地方則是聖人學派的遺老遺少,一個個傲氣太盛,武陵的事情他們根本不管曹清的感受,常常是先斬後奏,眼中沒有他這個知府的存在。

    但凡曹清在施政上出現一絲一毫的瑕疵,那幫遺老必然跳出來對他大加斥責,常常讓他在下屬面前丟盡了面子。

    而今天此事,曹清下意識就相信了李勃的話,心中一股怒火熊熊燃燒,他早就有對付聖人學派的心思了。

    現在機會更好,如果此事屬實,他要將武陵聖人殿中的遺老遺少連鍋一起端掉,要狠狠的出這麼多年自己一直壓在心底的那口惡氣。

    曹大人說話了,布政大人,孟大夫子都表示沒有異議。

    一眾情緒激昂的士子們早就衝了出去,所有人向指南中學後山的聖人殿方向圍攏過去……

    ……

    聖人殿,這裡是聖人學派最為神聖的地方。

    嚴格說起來,聖人殿並不是聖人學派所獨有,而是但凡修行東方法術的國度,都擁有聖人殿,聖人殿就是聖人傳法的地方。

    只是在楚國,聖人殿和聖人學派幾乎可以劃等號,因為大楚是聖人學派的天下。

    唐雨被一眾遺老帶到了聖人殿外圍的樓宇之中,和他一起的有陶夫子和冬兒。

    冬兒小丫頭有些害怕,她並非讀書人,可是聖人殿她從小耳濡目染,知道這是讀書人的聖殿,他不知道公子被帶到這裡,會面臨怎樣的遭遇。

    而對自己,她反倒不怎麼擔心。

    唐雨輕輕的拍著冬兒的後背,示意讓她放鬆,其實內心也緊張得很。

    因為,他的確身懷魔法,今天如果萬一被這幫遺老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他旁邊的陶夫子卻是一臉的輕鬆,那心理素質好得讓唐雨自愧弗如。

    幾位遺老並沒有為難唐雨和陶夫子,相反大遺老和二遺老的態度還非常的熱情。

    「老朽姓劉,名庸,字乾坤。唐雨士子,今日的確是冒昧了,只是長老之命,我等也不能不從,還望唐雨士子見諒……」大遺老笑盈盈的自我介紹。

    「我姓李,名春,字潤雨,唐雨士子可以放鬆一些,這裡的點心是為你準備的,你可以盡情享用……」二遺老很和善的道。

    唐雨微微皺眉,並不說話,對這兩人他沒好感,不過相比那一臉橫肉的三遺老和那個姓孫的老傢伙,他沒那麼討厭罷了。

    陶夫子淡淡的道:「兩位遺老,你們無需客氣,事情是非曲直,總會有公論的。只是這個公論,恐怕是對幾位遺老大大不利了……」

    「唐雨,閒暇無事,不知你棋藝如何,要不你我手談一局?」陶夫子看向唐雨。

    唐雨瞥了一眼陶夫子,著實覺得眼前這個陶夫子簡直是深不可測。

    第一次接觸陶夫子,當時此人給他的印象是有些軟弱,對聖人學派的遺老似乎很畏懼,而且其絕對是鐵桿的聖人學派的忠誠守護者。

    可是自打那一次唐雨讀了那本《指南誌異》之後,便對此人暗中關注。

    而今天這傢伙前後表現,著實讓見識了此人的城府和心機。

    唐雨現在確定兩件事,第一件事那就是陶夫子肯定就是那個黑衣人。

    另外一件事,就是陶夫子根本不怕聖人學派的遺老,以前的那些謹小慎微,全是裝出來的,今天的事情,背後有很大的玄機。

    而唐雨無法確定的一點則是,陶夫子在早晨是否看到了自己。

    唐雨不斷的回顧今天早晨的一點一滴,他感覺陶夫子不可能發現他。

    因為那時候天色沒有亮,陶夫子一直躲在那巨大的喬木樹的後面,視線完全是被擋住的。

    還有,唐雨走到東方,運用了「御風術」的魔法,而且故意隱匿的身形,非常的小心,自始至終絕對沒發出任何的聲響。

    而看陶夫子對自己的態度,唐雨也覺得他應該沒有發現自己,要不然他的神情之中不可能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陶夫子,我對棋不太懂,我還是安安靜靜的坐坐吧!」唐雨淡淡的道。

    陶夫子輕嘆一聲,裝出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道:「可惜了,唐雨士子,今日……今日早知聖人遺老如此之行,我斷然不會前去苦勸你……你放心,這件事我自始至終親眼所見,別人污衊不了你。」

    唐雨輕輕的頷首,耳中聽著陶夫子的溫言寬慰,內心也漸漸的平靜。

    他的腦子越來越清晰了,覺得自己應該是安全的,陶夫子啊陶夫子,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要如何表演下去……

    一念及此,他微微的閉上雙眼,像是睡著了一般,冬兒在偎在她的身旁,臉色也不復先前的蒼白,變得紅潤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7-21 00:15
第七十五章 場面亂了

    坐在躺椅上假寐,唐雨終於把今天的事情推演得基本通暢了。

    七號院所謂的魔法師小屋,早已經被聖人學派的遺老知道了,這個地方現在就是他們佈置的一個陷阱,專門用來誘捕所謂聖人異端士子用的。

    但是這個陷阱的存在,普通的士子不知道,難道陶夫子還不知道嗎?

    陶夫子是指南中學的血監,按照地球上的職位稱呼,他就是指南中學的常務副校長,權利極大,指南中學有什麼地方他不清楚的?那個陷阱他能不知道嗎?

    一想到這裡,唐雨豁然開朗。

    「陶夫子是故意踏足陷阱的,這是個陰謀……大抵……這個陰謀是傷及不到自己的。」

    一念及此,唐雨內心越來越平靜,呼吸變得均勻,還真就沉沉睡去了。

    「公子,公子……」

    冬兒清脆的聲音響起,唐雨從夢中驚醒。

    「公子,您醒了,外面來了好多人,連……連知府曹大人都來了,陶夫子已經出去了呢!」

    「唔!」

    唐雨點點頭,透過柵格窗戶往外看。

    果然,聖人殿外面的廣場之上,足足擠滿了數百人。

    陶夫子正在幾位遺老的陪同下和孟大夫子還有曹大人等說話。

    因為隔得遠,他們說什麼唐雨聽不太清楚,嘴角微微一翹,唐雨道:「冬兒,沒叫我們,我們就在這裡待著。我再小憩一會兒……」

    ……

    聖人殿廣場。

    陶夫子一臉恭敬,對曹大人的話有問必答。

    「得知,今日之事,必須要澄清,今日聖人學派孫老在,還有三位遺老也在,我武陵學界眾多夫子和士子都在。你敢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你先前對李夫子的話再重複一遍嗎?」

    陶夫子淡淡的道:「回大人,今日之事全是得知親眼所見,事實俱在,毋庸置疑。我們都乃聖人門徒,皆不齒違背聖人之道的作為。今日之事,得知覺得此乃聖人學派的恥辱!」

    陶夫子「恥辱」二字發音很重,幾大遺老同時色變。

    由其是一直看守藏書閣的那個白髮老者孫老,更是雙目爆睜,喝道:「陶得知,大膽……」

    陶夫子冷冷一笑,道:「曹大人,孟大夫子。今天眾遺老以莫須有的聖人異端之名扣下唐雨士子,就是要阻撓今日的辯經,他們害怕唐雨士子贏了蘇夫子,此事毋庸置疑……」

    陶益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一眾士子情緒瞬間變得激昂,眼看就要形成圍攻幾大遺老之勢。

    「今天的事情必須說清楚,你們是在羞辱蘇夫子!今日如不說清楚,我們一定要去找學派大長老討公道。」士子們情緒激昂的道。

    「都給我住口!」孫老冷聲道。

    他眼睛灼灼的看向陶夫子,道:「陶得知,你是血口噴人!現在我問你,你今日卯時為何去唐雨學士的小院?」

    陶益淡淡的道:「我去唐雨學士的小院,目的也是勸說讓唐雨學士放棄今日辯經……」

    「啊……」

    全場士子齊齊驚呼,陶益今日也是去拳唐雨不去辯經?

    那他和這些遺老又有什麼分別?

    蘇雨樵立足在人群之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要強如她,哪裡能接受學校和聖人學派雙方對她的輕視?

    曹大人和孟夫子臉色也十分難看,兩人幾乎同時道:「得知,你何故如此?」

    孫老冷冷一笑,道:「陶得知,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們聖人學派違背聖人之道,莫非你所行不違背聖人之道?」

    陶益不慌不忙的道:「我如此作,也不過是趨於爾等壓力。昨夜酉時,三遺老有為兄登門斥責我指南中學不尊聖人之道,為弟子者不知尊師,一黃口小兒,稍有才學便挑戰夫子的權威。

    三遺老此話,明顯就是讓我阻止此次辯經……

    我本不欲行此等羞恥之事,但又慮及我指南中學畢竟是聖人門徒之學校,顧不得已而為之!」

    說到此處,陶益臉色瞬間變得激動,聲音也迅速拔高,道:「可是我怎麼也未曾想到,爾等聖人遺老,乃替聖人執法。卻眼見我遊說不成,悍然捏造罪名,將唐雨士子誣陷為聖人異端。

    爾等此行,簡直是褻瀆聖人威嚴,我作為堂堂聖人門下之門徒,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此事,我必會稟報京都聖人殿大長老,無論如何要討回一個公道……」

    陶益這一席話慷慨激昂,聽得一眾夫子和士子義憤填膺,一個個心中怒火根本無法遏制。

    如果陶益所說屬實,那今日聖人眾遺老人人脫不了干係,武陵學界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孫老眉頭漸漸的擰起來,眼睛倏然看向三遺老,道:「有為,此事當真?」

    三遺老臉色蒼白,無奈的點點頭道:「陶得知所言是真的……」

    「你……」孫老雙目爆睜,渾濁的眼神精芒畢露,似乎要將三遺老一眼滅殺。

    三遺老黯然道:「昨日我和孫長老您談及此事,長老您言,說此次辯經,蘇夫子夜以繼日的研習經文,每每通宵達旦,時常夜半時分還入書閣翻閱聖人經典。而那秦國士子唐雨卻每日申時便就寢入眠,從未見其入書閣一次……

    我眼見孫老憂慮,便找到陶得知,希望他能從中斡旋一二……」

    孫老白髮蒼蒼的站起身來,渾身發抖,道:「你……你……該死!」

    這孫老作為聖人學派武陵長老,也是洞玄境的高人,但見他身上法力波動,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曹大人斷喝一聲,道:「孫長老,爾還有什麼話說?」

    孫長老眼睛和曹清對視,神色卻漸漸的冷靜下來,道:「此事就算是王有為擅自做主,行次不齒之事。但絕非我今日扣那唐雨士子的本意,其中未嘗沒有巧合。

    有道是是非不辨不明,劉乾坤,李潤雨,你二人把今天卯時所發生的事情說說,讓曹大人和孟大夫子評斷一二。」

    大遺老和二遺老站起身來,大遺老劉庸道:「今日的事情,是邪惡的異端又觸發了那西方邪惡的法陣,當時我和潤雨兄看得清清楚楚,此人身穿黑袍,墜入陷阱之中。

    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其卻銷聲匿跡,不見蹤影……」

    孫長老長吁一口氣,神色放鬆了一些。

    可是接下來,劉庸話鋒一轉,道:「但是我可以確認,那黑袍異端絕非唐雨士子。因為唐雨士子自卯時起床,便是身著士子服,其一直在我的視線之內。唐雨士子斷然不是那聖人異端……」

    孫長老剛剛放鬆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道:「有為,你為何不早說?」

    李潤雨淡淡的道:「長老,其實我們在七號院就跟您說了,唐雨士子絕無問題。而且我還提醒了您,今日是唐雨士子和蘇夫子辯經之日,哎……您……您終究還是要一意將他扣下……」

    孫長老只覺得一口熱血沖喉,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用手指著三位遺老:「你們……你們……你們這是……」

    陶益恰在此時,大喝道:「孫長老,今日的事情,你是否再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陶益這一聲喝,眾夫子和士子的怒火已經攀升到了頂點。

    場面完全失控,眾人將孫長老的位置團團圍住,個個雙眼噴火,道:「對,孫長老,我們要個解釋,今日的事情你必須解釋清楚……如解釋不清楚,我們武陵學派絕不善罷甘休。」

    場面亂了,聖人學派孫長老成為了眾矢之的,整個廣場數百人,他徹底的成為了孤家寡人,已經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7-21 12:29
第七十六章 羞辱!

    「這是一個陰謀,一個巨大的陰謀!」孫長老腦子裡在飛快的運轉。

    今天的事情本來就是一次抓異端士子的事件,可是現在這件事卻性質大變,成為了褻瀆聖人尊嚴的卑鄙之行,而他孫長老卻成了這件事直接責任人。

    褻瀆了聖人殿的尊嚴,這是怎樣的罪過孫長老很清楚,此事他將面臨學派最嚴厲的懲罰。

    他仔細回顧這件事,整件事被佈置得環環相扣,天衣無縫,那唐雨不過就是個誘餌而已,而陰謀的目標全是指向他的。

    「嘿!」

    他暗嘆一聲,內心泛起無盡的沮喪和悲涼。

    他一輩子忠於聖人之道,忠於聖人學派,在他手上,葬送了無數聖人異端,現在他卻不得不被那些可惡的異端反攻倒算,最終淪為聖人學派天大的笑柄。

    「誰是異端?」

    「唐雨?」

    「陶益?」

    孫長老這樣一眼望過去覺得人人都像是,甚至包括三位遺老,他都覺得有可能是異端。

    可是那又如何?

    內心悲憤,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這些年他在武陵學界結下的仇家太多了,無論是曹清還是孟哲,此時巴不得看他的笑話呢!

    曹清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淡淡的道:「孫長老,請吧!我會親自陪你去楚都,在楚都,我希望你能向各位大長老解釋清楚……」

    孫長老緩緩的站起身來,一瞬間他似乎老了十歲,忽然,他驀然抬頭道:

    「爾等把唐雨士子給我叫過來!我要開啟聖人殿,讓聖人來證明我的清白!」

    孫長老體內法力波動,在最後時刻,他放出了最後一搏。

    就搏一把唐雨就是那個異端,如果這一搏成功,今天他就能全部翻盤。

    本來沮喪的老頭,瞬間變得鎮定,道:「我乃聖人學派武陵長老,今日我就要當著你們所有人的面揪出這個異端,爾等三遺老,你們還等什麼?開啟聖人殿……」

    「啊……」

    一眾士子被孫長老的氣勢所懾。

    聖人殿是讀書人最神聖的殿堂,一般只有參加鄉試的士子才能有資格經常進入聖人殿。

    唐雨毫無功名,現在就有機會進入聖人殿嗎?

    曹清和孟大夫子對望一眼,孟大夫子微微頷首。

    曹清微微一笑,道:「好!就依孫長老所言,今日開啟聖人殿,恰好可以證明唐雨士子的清白,我和孟大夫子都無異議……」

    「來人啊,去請唐雨士子……」

    一名執事奔向側廳,然而就在此時,側廳中閃出一個嬌俏的小丫鬟。

    她似乎有些膽怯,可是語氣卻十分堅定,道:「我家公子正在小憩,公子體弱,老爺有過吩咐,任何人等切不可打擾其休憩……」

    看這小丫鬟,也就十三四歲,臉色有些發白,顯然面對如此多的夫子才子,內心有些膽怯,可是她嬌俏的身軀擋在門口,卻是擺出決絕的架勢,頗有誓死阻止別人進門的意思。

    那名執事不敢硬闖,眼睛看向了曹大人。

    孫長老心情煩躁,道:「哼,不知尊卑的東西,一個小小的士子,也敢讓我們這麼多長輩師尊等他不成?」

    曹清哈哈大笑,道:「孫長老,稍安勿躁!唐雨士子乃我武陵之傲,而他的確是有病在身,我等皆為聖人門下讀書人,又豈能不愛護後學士子?」

    「傳我之令,所有人安心等待,稍安勿躁,待唐雨士子醒來我們再證他清白……」曹大人朗聲道。

    他乃知府大人,一言九鼎,他說的話誰敢反駁?

    執士們一通忙碌,給各位大人和夫子安排好坐席,而一般的普通夫子和士子卻沒有這番待遇。

    此時烈日高照,卻到了午時,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

    可是所有的士子,沒半點脾氣,都只能安安靜靜的等待,等待唐雨睡覺醒來……

    烈日焦躁,大家汗流浹背,可是眾人的怒火卻都衝向了孫長老。

    此時此刻,無人敢質疑唐雨擺天才的架子。

    武陵學風,強者為尊,唐雨用一系列驚豔的表現證明,放眼武陵學界年輕一輩的士子,除了蘇雨樵外,無人可與他爭鋒。

    就算是蘇雨樵,兩人還沒有分出勝負呢。

    今天這最後一場辯經,如果沒出這樣的意外,說不定他已經成為武陵第一才子了呢!

    蘇雨樵站在人群中,內心複雜之極,又是惱怒又是失落。

    惱怒則是孫長老今日做出這等事情,侮辱了她堂堂聖人士子的尊嚴。

    而失落則是,就連她在內的所有武陵學界的天才士子,都只能在烈日下備受煎熬,而此時的唐雨卻高臥在舒適的廳堂之中,呼呼的大睡。

    她感覺自己武陵第一的光環已經淡了。

    因為無論是孫長老,還是陶夫子,他們的內心認為自己已經敗給了唐雨,這一場辯經沒有開始,卻已經不用繼續,她已經落了下風,因為在眾多大家的心中,她是沒有勝算的。

    內心很挫敗,嘴角泛起一絲苦味。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弱於某個對手。

    當年在楚京參加鄉試科考,面對東郭南也未曾有今天這樣的感受。

    「既生先知,又何生先覺?」

    「蘇夫子,烈日炎炎,您還是去偏廳落座吧……」不知什麼時候,柳河湊到了她的身邊,一臉關切的道。

    蘇雨樵眉頭微微一翹,冷哼一聲,道:「你要座就自顧去座,莫非你認為自己的才學可比過唐雨?」

    「呃……」柳河愣了一下,臉瞬間變得通紅。

    謝聰那一邊,幾個士子呵呵只笑,更是讓柳河覺得自己顏面大受傷害。

    「唐雨!又是那個唐雨!自從此人來指南中學,蘇夫子對我便日益冷淡。我柳河有朝一日,一定要向將他踩在腳下,無論用什麼手段。」柳河內心泛起無盡的怨念和恨意。

    相比他的怨念和恨意,孫長老此時的恨意更是深。

    他雖然是坐著,可是堂堂的學派長老今日需要等一個毫無功名在身的士子午休,這是他平生從未經歷之恥辱。

    這也是曹清和孟哲兩個老東西對他赤裸裸的羞辱。

    這是要讓他在武陵學界顏面掃地,將來此事傳出去,更是要讓今日之事,變成他一生的笑柄。

    讀書人名為第一,失去了名節,這一輩子修行就算是毀了。

    可是他現在有什麼辦法?他作為聖人學派的長老有權利開啟聖人殿,有權利讓每一個聖人門徒接受聖人的考驗,可是他沒有權利干涉曹清和孟哲照顧士子體弱的拳拳之心。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選擇的,遭遇到的羞辱也唯有他自己承受。
x24685 發表於 2015-7-21 20:34
第七十七章 聖人殿!

    從廣場之上拾階而上一共有三百級台階。

    在那三百級台階上面,聳立著一座古樸的大殿,那便是巍峨的聖人殿。

    大殿之中供奉著聖人的神像,那是讀書人的聖地,也是東方最神秘,最讓人敬畏的所在。

    士子得功名,都是因為聖人傳法,但凡鄉試,殿試之後,士子都需要攜帶自己的考卷進入聖人殿,凡是得聖人傳法者便是考取功名者,因而一切的東方修行者,其法力修為都是來自於聖人。

    這便是唐雨一直想不明白的東方神秘的修行途徑。

    據說在聖人面前,任何凡夫俗子都無所遁形。

    此人是忠是奸,是善是惡,聖人看一眼便知。

    而對聖人學派來說,任何異端只要進了聖人殿,便一目瞭然。

    此時白玉石階之上,唐雨一襲白色的士子長袍,慢慢的拾階而上。

    廣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這些目光之中有羨慕,有期待,更有妒忌……

    要知道大部分中學士子都還沒有資格進入聖人殿中。

    典籍之中,他們看過了無數關於聖人殿的描繪,聖人殿的神秘和神聖早已經深入到了每個讀書人的心底。

    現在,武陵才子唐雨要進聖人殿了,他能夠走進聖人殿嗎?

    唐雨走得很慢,一覺醒來已然是巳時末刻,此時的陽光依舊火辣,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從人群中看過去,唐雨的形象似乎一下就高大了。

    人群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名白衣女子雙眸如水的盯著台階上的人兒,內心充滿了仰慕和激動。

    「公子要進聖人殿了,真了不起!聖人殿一定能證明公子清白的,那聖人學派的遺老,竟然用這種卑鄙手段陷害公子,真是可惡之極……」

    女子心中念頭轉動,一顆心兒卻牢牢的系在了那白袍少年士子的身上了。

    「倘若自己有一天能和公子一同進聖人殿,那該是多麼讓人激動的事情啊……」

    女孩子的思緒紛飛,暢想著未來,情緒隨著紛飛的思緒在起伏,內心卻是暗暗的給自己鼓勁兒。

    現在的她還太弱小了。

    在指南中學還不過是一名丙級士子而已。

    在今日這武陵學界眾才子雲集的場合,她卻只能站在角落默默的看著公子接受所有人的崇拜和仰慕。

    「公子就是自己的榜樣呢!我也要像他一樣,成為強者……」

    ……

    唐雨慢慢的往前走,內心其實並不平靜。

    他微微有些膽怯,但是更多的則是好奇。

    眼前就是傳說中神秘的聖人殿,那是聖人給修行者傳法的地方,那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他一直無法理解東方的修行,而今天,在他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之後,他終於有機會見一見那傳說中的聖人了。

    「如果自己修煉魔法的事情洩露了,自己恐怕就萬劫不復了吧!」唐雨內心如此想。

    不過他並沒有太多的恐懼,因為在蒼穹大陸之上,值得他牽掛的人並不太多。

    已經歷經了一次穿越,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經歷過,還有什麼事情值得可怕的呢?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就算摔了又如何?

    「嗯?」

    他忽然腳步一頓,心中想到了一個人。

    他站在台階上,瞬間扭頭看向廣場上的人群。

    他已經走得有些高了,站在高處看下面的人群,頗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似乎在奇怪他為什麼突然停止了。

    孫長老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冷聲道:「唐雨士子,怎麼了?不敢再走上去了麼?」

    唐雨微微一笑,根本不理他,而是衝著士子的人群大聲道:「若水,我帶你去聖人殿,可好?」

    「啊……」

    全場皆驚。

    在人群角落的周若水更是心猛然一跳,完全是措手不及,當即就鬧了一個大紅臉。

    很快,她便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然後人群很自然的分開,將她從人群之中分離出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簡直要飄起來了。

    「公子……公子是在叫我嗎?要帶奴家一起去聖人殿?」

    內心激動盪漾,讓她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唐雨遠遠的看著她,道:「來,走過來,我帶你去聖人殿,你我一同去瞻仰聖人的風采。」

    周若水微微有些怯意,可是內心的渴望卻讓她抬起頭來,弱弱的道:「我……我可以麼?」

    唐雨哈哈大笑,道:「我可以,你便可以!武陵學界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我去的地方,你又哪裡不能去呢?」

    周若水神色一愣,霎時間心花怒放,一顆心兒幾乎飛了起來。

    「公子……公子說什麼?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很害羞麼?」

    然而下意識,她卻挪開了步子,走向了台階。

    所有人都看著她,每個士子內心都懷有複雜的情緒。

    有羨慕的,有感嘆的,更有欣賞的……

    好個唐雨士子,果然是士子風流,面對聖人學派的長老和諸位遺老,卻依舊不減風流氣度,這份氣度,當真是讓人敬佩。

    孫長老臉色很難看,喝道:「唐雨士子,你當聖人殿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麼?這座聖人殿,是由你掌控的麼?」

    周若水剛踏上第一個台階,下意識的停住腳步。

    唐雨淡淡的道:「孫長老,你說我是聖人異端,如果我是,我未婚妻子豈不也不有可能是?忠奸是非,自有聖人的火眼金睛,那豈不更讓孫長老放心?」

    說到此處,唐雨頓了頓,又道:「聖人殿乃聖人之殿,普天之下,皆為聖人門徒,誰能掌控聖人殿?莫非孫長老認為這座聖人殿是你掌控的不成?」

    「呃……」

    孫長老一時語結,被唐雨詰問得無言以對。

    聖人殿是讀書人的聖地,是供奉聖人的地方,誰能掌控?

    別說是他孫長老,就算是聖人學派也斷然不敢說自己能掌控聖人殿。

    既然孫長老不能掌控聖人殿,那周若水是否有資格進入聖人殿,又與他何干?

    孫長老是聰明之人,知道自己再辯下去,必然不是唐雨的對手,當即冷哼一聲,悻悻的退到一旁,閉口不言。

    唐雨回身下來迎接周若水,卻衝著遠處眼巴巴望著這邊的冬兒丫頭道:「冬兒丫頭,你也可能是異端呢!還不快快過來,咱們主僕三人一同接受聖人的垂詢……」

    冬兒雙眼一亮,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下一刻她人如一隻翩飛的蝴蝶,飛也似的跑過來,臉上洋溢著一臉的興奮和幸福……
x24685 發表於 2015-7-22 00:26
第七十八章 布魯斯的禮物!

    終於登上了第三百級台階。

    唐雨站在聖人殿外面,瞬間便感受到了一股古樸莊重的氣息。

    那種讓人肅然起敬的厚重感,讓唐雨心中不由得一凜,聖人殿其實並不高,但是此時在他內心卻覺得其似乎被一座山還高。

    聖人殿其實並不大,可是唐雨卻感覺眼前的聖人殿比海更遼闊。

    那種熟悉的,神秘的氣息在波動,唐雨體內的魔力在不受控制的跳躍。

    三位遺老已經到了聖人殿外面,大遺老神色莊重,道:「唐雨士子,摘冠,正衣,請入殿!」

    唐雨摘掉士子頭冠,整理士子服,神色嚴肅,慢慢的向大殿走去。

    這一段路不長,唐雨卻感覺非常的遙遠。

    踏入聖人殿的瞬間,唐雨便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撲面向自己壓過來,讓他幾乎難以呼吸。

    他吃驚得倏然抬頭。

    他的眼前是一尊高達十幾丈的聖人雕像。

    聖人面容慈祥,手捧書卷,滿臉銀白鬍鬚,一雙眼睛像是真人一般靈動,真是栩栩如生。

    唐雨和聖人雕像對視,不由自主他雙腿一軟,便直接跪了下來。

    「士子唐雨聖人二十四拜!」大遺老肅然道。

    士子參見聖人聖像,先要二十四拜,這二十四拜很有講究,士子心中須默念聖人經典,唐雨從典籍上對這些禮儀已然瞭若指掌。

    他規規矩矩的慢慢的拜倒。

    說來也怪,每拜一次,聖人殿的鐘聲就會自然轟鳴。

    「鐺!」

    第一拜。

    唐雨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聖人殿中的氣息波動更加強烈,那股波動似乎能攪動他體內的魔力。

    剛才在大殿外面,他還能控制一二,可是這一次拜下去,他感覺自己體內的魔力幾乎沸騰了起來。

    沸騰的魔力,釋放出不可思議的能量,這些能量不受控制的竄入唐雨身體的四肢百骸,經絡之中,那種痛苦簡直如同萬蟻鑽心……

    「壞了,壞了!這便是聖人辯忠奸!」

    唐雨的一顆心瞬間的下沉。

    而此時,眾多高學士子和夫子還有幾位大人包括孫長老都已經到了聖人殿的外面。

    所有人整齊列隊,肅然看著大殿中的唐雨。

    眼見唐雨出現異象,孫長老大喜過望,喝道:「好賊子,果然是個異端!」

    「第二拜!」

    唐雨眉頭擰成一團,心想今日自己已然沒有善了的可能了,而就在他手足無措的時候。

    他的胸口忽然出現一縷清涼之意。

    那沸騰的魔力如同觸到了清涼的微風,強大的能量在這一縷清涼的滋潤之下竟然緩緩的消褪了。

    唐雨一摸胸口,胸口的位置正是高俅給自己的那枚綠色的帶有「隱」字小玉牌。

    那不受控制的能量爆發很快,散去也很快,那一抹清涼從胸口迅速的遍佈唐雨全身,先前的所有異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雨心中大喜,當即再一次拜倒。

    「鐺!」

    又是一聲鐘響。

    與此同時,唐雨的魔力又出現同樣的情況。

    然而這一次那一抹清涼卻非常的及時,魔力還沒看是沸騰,便被壓了下去。

    「第三拜……」

    「第四拜……」

    一共二十四拜,每次下拜,都會出現異象。

    然後越到後面,異象越輕,最後唐雨甚至感覺不到異常的存在了。

    二十四拜完畢。

    唐雨深深的匍匐在地上,卻是聖人禮儀之「敬聖人」。

    這個禮儀是聖人學派獨有,唐雨匍匐在地,臉幾乎貼在地面之上,眼睛離地面僅僅數寸距離。

    如果此時唐雨有制藝,便會有夫子在聖人面前誦讀制藝。

    倘若這制藝能入聖人法眼,便會出現聖人傳法的異象。

    唐雨當然明白自己不可能得到聖人傳法,可是他心中卻還是疑惑重重。

    為什麼一尊聖人像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神通。

    自己剛才如果不是身懷隱者學派的玉牌,恐怕已經要暴露自己的西學修為了。

    而且,聖人不過是一尊雕像而已,又如何能明白學士所做的制藝?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啊……

    唐雨腦海之中思緒紛飛,而就在此時,他眉頭一皺。

    「嗯?」

    他的眼睛瞬間睜大。

    就在他眼前的地板之上,浮現出淡淡的文字:

    「布魯斯先生入聖人殿參拜,唐,這便是我留給你的禮物……」

    「布魯斯?禮物?」

    唐雨簡難以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布魯斯的確說在指南中學給自己留了禮物,唐雨也一直琢磨布魯斯是弄了什麼玄虛。

    他萬萬沒料到,布魯斯竟然將禮物留在了聖人殿。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他怎麼知道自己會進入聖人殿?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會在這個位置參拜?

    還有,這些文字先前分明還沒有,怎麼現在瞬間出現了?

    「這便是魔法的力量?這是什麼樣的魔法呢?」

    唐雨心情激盪,眼睛死死的盯著地面。

    「禮物」兩個字後面是一個很奇怪的模型。

    這個模型是一缸液體,上面浮著兩個試管,兩個試管之間用玻璃管連接,三通玻璃管的另一端還連這一個試管,這個試管中間有很多物質,然後下面再放著一盞酒精燈……

    「這是什麼東西?」

    唐雨一眼掃過,很快那些字跡就開始淡了。

    然後又有一行字跡浮現出來:「唐,禮物給你了!能否開啟魔法師小屋就需要你的智慧了!武陵東城舞衣小巷,那裡是魔法師學徒的匯聚點,你可以嘗試去那裡碰碰運氣哦!」

    然後這行字跡淡去,白玉石的地面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唐雨什麼都看不到了……

    唐雨難以壓抑自己內心的情緒波動,腦海之中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強烈的好奇心,讓他對魔法世界和修行世界同時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修行很神秘,無法理解。

    魔法很神奇,其中似乎隱藏著無窮無盡的奧秘。

    這兩個世界唐雨緊緊觸及到魔法世界的皮毛,對修行世界他還根本沒有觸及到。

    不過此時他已經堅信,那個世界完全和現在不一樣,那個世界之中絕對不僅僅只是經史子集,詩詞歌賦,那個世界之中可能隱藏著無窮的宇宙的秘密……

    唐雨本來好奇心就很強,而今天這一次進入聖人殿的經歷,更是將他的好奇心挑動到了極致。

    他當即決定,自己既要學習神奇的魔法,也要探索東方修行的秘密,他堅信這兩件事並不矛盾。

    自己西學本就有基礎,而東方才學現在也有了根基,馬上就可以跟隨陳夫子學制藝了。

    唐雨想親自體驗一下聖人傳法的奇妙感受……
x24685 發表於 2015-7-22 11:57
第七十九章 修為大進?

    盛夏的天氣,雨後初晴,荷葉碧綠,滿塘的荷花怒放。

    蘇家東閣之上,琴聲如涓涓的流水匯入到了碧綠的荷塘之中,荷葉上那如水晶一般的水滴跟隨著琴聲在跳躍,起舞。

    蘇雨樵一襲綠色長袍,端坐在閣樓之上。

    古樸的焦尾琴就放在她的前面。

    但見她神色嚴肅,如嫩蔥一般的十指在琴弦之上跳躍,無形而神秘的力量就在那琴聲之中。

    整個東閣,都在這神秘力量的籠罩之下。

    作為修行者,修為的深淺來自於聖人傳法,而法術的運用,則是來自於本身的才學。

    修行者的法術,全在琴棋書畫之中,而蘇雨樵此時施展的便是她得到的來自楚都傳承的琴系法術「流水落花」。

    琴聲如流水,時而輕緩,時而湍急。

    其動,則殺機凜然,荷塘中那晶瑩的水滴化作一道道水幕,似大雨傾盆,又似是萬箭齊發。

    漫天的水幕衝天而起,飛臨到數米的空中,然後如利箭一般迸射而下。

    當水幕快要觸及荷塘之時,蘇雨樵一手按住琴弦,漫天飛落的雨滴竟然瞬間定格在空中。

    她手一鬆,水滴飄然灑下,卻沒有了先前的速度,如春雨一般打在荷葉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水滴在荷葉之上,晶瑩似銀似玉。

    她的玉手輕撫琴弦,琴聲細膩,晶瑩的露珠在荷葉上流動,滿塘的荷葉顫顫,美得讓人陶醉……

    「呼!」

    蘇雨樵吐出體內的濁氣,琴聲戛然而止。

    她本來嚴肅的臉浮現出一絲興奮,眉毛微挑之時,隱隱包含一絲神采飛揚。

    「小姐,您的法力又精進了!真是可喜可賀……」

    丫鬟馨兒從推開閣樓的門,一臉喜氣的道。

    「唔!」蘇雨樵輕輕的頷首,臉上的笑容卻收斂了。

    「東閣外面,為什麼如此喧嘩?」

    馨兒嫣然一笑,道:「小姐,是指南士子們給您送束侑來了,馨兒見小姐修行,便讓他們在外面候著……」

    「他們?」

    蘇雨樵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之色,將輕紗覆蓋在焦尾琴之上便要起身。

    馨兒卻又道:「小姐,唐雨士子卻不在此列。真是不知禮儀的人,一朝得意,忘乎所以,端午節卻也不知給夫子送束侑……」

    蘇雨樵冷眼看了馨兒一眼,道:「就你話多?是不是在外面又聽到什麼傳言了?」

    馨兒吐了吐舌頭,閉嘴不語。

    蘇雨樵雙眉一挑,道:「說!」

    馨兒苦著臉道:「小姐,是有一些傳言。前幾日那一場辯經引起了風波之後,這幾日很多可惡的士子都議論,說單說辯經,恐怕小姐還真敵不過那唐雨。

    這幾日端午假期,唐雨回武陵周家。

    周家之中便是車水馬龍,但凡能沾上一點才學的士子,都找著藉口出入周家,似乎能見上那唐雨一眼,都是他們天大的福分了。

    也就周家那種商賈之家只知沽名釣譽,倘若咱們蘇家的門戶和他們一樣,蘇家豈不更要人滿為患了?」

    馨兒說到此處,嘿嘿一笑,道:「可笑那唐雨,本身功名都沒有,連修行的門檻都沒踏入,他還真以為自己能比得上小姐?這幾日他賦閒在家,小姐您卻修為大為精進,估摸著下一次秋闈您就可以進京趕考了。」

    蘇雨樵靜靜的聽著馨兒說話,眉頭時而微蹙,時而微挑,有幾次忍不住要出言喝止,可終究一句話沒說,只是在心中長長的嘆息一聲。

    辯經的風波過去了,武陵聖人學派成為了最大的輸家。

    消息傳到楚都,聖人學派幾名大長老勃然大怒,孫長老被剝去了長老之位,返回楚都接受學派的重罰。

    而幾名遺老也是帶罪留用,哪裡還有先前的氣焰和囂張?

    除了聖人學派之外,還有一個輸家便是蘇雨樵。

    聖人學派阻撓唐雨參加辯經,卻是從側面說明了他們對蘇雨樵的才學的不信任。

    加上唐雨進入聖人殿,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下還不忘士子風流的本色,諧美同行,其氣度和風姿已經將武陵學界大部分士子都折服了。

    一場風波之後,唐雨的聲名可以說是暴漲,第一次才子之爭,反而是光芒黯淡了……

    「嘿……」

    蘇雨樵輕哼一聲,心中的感覺極其複雜,自那天之後,恰好是端午節將至,中學放假,蘇雨樵便閉門謝客,沒有出家門半步。

    未曾想,在家中日日修行,修為卻是大大的精進了。

    蘇雨樵自得鄉試功名,踏入修行門檻之後,修行之上一直就有瓶頸。

    老師傳授的這一門琴系法術,她以前施展起來非常的吃力,現在卻運用得愈發得心應手了。

    她心中明白,這一切都是她近些日子苦苦研究經典,心中有所得,對聖人之奧義領悟更深所至。

    這意外的驚喜,讓她高興,更讓她慚愧和失落。

    幾本聖人經典,她從八歲就開始讀,現在讀到了十九歲,整整讀了十一年。

    她自詡對經文已經完全融會貫通,至少在高學士子之中,已然不做第二人想。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認為融會貫通的東西,其中還有很多自己從來未能領悟的奧妙。

    僅此一點,就讓她很慚愧了。

    同樣是才學極高,唐雨卻能立誓苦修經典,並且誓言經學不明,絕不作詩詞制藝,這麼一比較,她卻是徹頭徹尾的輸了。

    她和唐雨之間的才學孰高孰低,恐怕一時難以下結論。

    但是從修行的境界上了來看,她已然落了下風,那還用得著再比才學嗎?

    蘇雨樵現在矛盾的是,單從修行論,她似乎要感謝唐雨,正是因為和唐雨的一番比鬥,讓她突破了瓶頸。

    可是唐雨挑戰了她武陵第一才子的威嚴,她又怎麼感謝唐雨?

    「馨兒,那些士子我就不去見了,他們送來的束侑讓方管家收了吧……」

    蘇雨樵有些疲憊的道,她將頭枕在躺椅之上,微微的閉上雙目。

    馨兒瞥了一眼蘇雨樵,弱弱的道:「小姐,柳河公子這一次的束侑是……」

    「我都說過了不去見他們。你聽不明白嗎?」蘇雨樵倏然睜開雙眼,怒道。

    「是!」馨兒臉色蒼白,哪裡還敢說話?

    她輕輕的開啟閣樓的門,卻又頓了頓,扭頭道:「小姐還有一件事,這一次端午文會,楚都東郭家可能要來人。東郭南公子也可能來呢!」

    「啊……」

    蘇雨樵「啊……」一聲,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東郭南?他來幹什麼?」

    馨兒猶豫片刻,道:「應該是和武陵聖人學派有關,據說聖人學派東郭家要派一位新的長老過來,大抵……應該是東郭家的人……」

    蘇雨樵眉頭一挑,良久,她輕輕的抬手道:「好了,我知道了!文會一切由老爺安排吧!這幾日讓他們勿要打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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