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聖人門徒 作者:寂寞讀南華 (連載中)

 
x24685 2015-7-7 12:25: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458900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3:03
第三十章 花落知多少?

    王茂的身體微微發抖,臉色蒼白。

    別人不知道唐雨的底細,他王茂可是將唐雨查得清清楚楚了。

    唐雨來自秦國,現在寄居在行商周家,周家上下對這唐公子可以說嗤之以鼻,誰都說其游手好閒,毫無才學,到周家就是騙吃騙喝來的。

    而且,倘若唐雨真有才學,又怎麼會想進教廷學校?

    書香門第子弟進教廷學校,這不僅是玷污了讀書人的身份,而且也羞辱了書香門楣。

    王茂只覺得一陣恍惚,到現在他都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改詩比作詩還難。

    更何況這一首《無題》已經非常的精妙了,豈能說改就能改的?

    可是偏偏,唐雨不過掃幾眼,很快就將這首《無題》畫龍點睛,讓整首詩的格調提升了一個大品階。

    這樣的才華,簡直是駭人聽聞啊。

    高台之上,知府大人曹清和學台大人孟哲已經湊到一起了。

    孟哲神情隱隱有些激動,道:「曹兄,在我武陵竟然有此等才學之人,作為學台大人我竟然不知道,慚愧啊,慚愧!」

    曹清微微一笑,道:「孟兄,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啊。我觀此子言行舉止,不似楚風,應該是剛來武陵城不久。我已經著人去查了,的確是才學驚人,人才難得啊……」

    孟哲道:「不管是從哪裡來的士子,既然來了武陵,一定要讓他進我指南中學,此等士子,萬萬不可放過啊!」

    兩位大佬在貴賓席上竊竊私語。

    而唐雨此時卻是一腦子發懵。

    他覺得自己似乎犯了同樣一個錯誤。

    那就是這詩可能真不是抄的,蒼穹大陸可能也沒有杜甫這一號詩聖。

    只是既然不是抄的?誰又能做出和杜甫一模一樣的詩來?僅僅只有兩字之差?

    貌似這詩也不是出自王茂之手,那會是誰呢?莫非今天參加詩會的人中間,有一個叫杜甫的人?

    現在這個場合容不得他去多想。

    因為他的前前後後已經圍滿了人,這些才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唐雨卻是無話可說。

    他能說什麼?

    尤其是對謝聰,謝聰一臉羞愧的道:「唐賢弟,你瞞得我好苦啊!早知你有此等才學,我哪裡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兄長我怠慢賢弟了,告罪!告罪!還是高師的眼光銳利,我這肉眼凡胎,不及高師萬一啊……」

    看到謝聰這模樣,唐雨真的想將他拉到一旁認真誠懇的告訴他,自己真的沒什麼才學,更不懂詩。

    可是……這場合不允許他那麼做。

    就算他那麼做了,謝聰會相信嗎?估計要把自己當成裝逼犯了……

    他什麼都不能說,只能發痴,發愣,發呆,裝傻……

    李勃已經回到貴賓席了,他嘻嘻笑道:「蘇大才女,願賭服輸,這一賭局我又贏了……」

    蘇雨樵狠狠的咬了咬嘴唇,眼睛死死的看著詩席的方向。

    看唐雨那模樣,分明還稚氣未退,而且發呆發傻,怎麼看都不像是有才學的士子。

    可是怎麼就……

    良久,她哼了一聲,道:「李子安,還有命題詩呢!我倒想看看,他能以『夜雨』做出什麼命題詩來?」

    「命題詩?哈哈,此等才學之人,還需要做命題詩?是不是蘇才女偶得妙句,想和人家一決高下,來個以詩會友啊?」李勃嘿嘿笑道。

    蘇雨樵冷哼一聲,道:「以詩會友,你當我不敢?」

    蘇雨樵倏然站起身來,而就在此時,孟大夫子說話了。

    「肅靜!」

    「王茂高學,你對唐雨士子的才學可服氣?」

    王茂臉色更白,低著頭不敢說話,他能說不服嗎?

    連李勃都跳出來讚了唐雨,那模樣分明就是對唐雨心服口服,他能比得上李勃?

    就在他為難之時,柳河上前一步,道:「稟告夫子,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唐兄的命題詩還沒作呢!」

    「啊……」

    全場一驚。

    所有人的眼神齊齊的匯聚到柳河的身上。

    命題詩?

    有此等才學之人,還用的著作一首『夜雨』如此簡單的命題詩嗎?

    「無禮!」監學陶夫子勃然道。

    他這兩個字,代表了幾乎所有人的態度。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切以才學為尊,本來所有人都覺得唐雨是大大的無禮。

    可是現在所有人的態度卻逆轉,反倒認為柳河無禮了。

    誰讓人家唐公子有驚人才學呢?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才學才是根本,有才學就有道理,這就是規則,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謝聰嘿嘿一笑,道:「怎麼了?柳兄,莫非柳兄偶得妙句,要以夜雨命題和唐兄決一高下?」

    柳河愣了一下,立刻便是滿臉通紅。

    他哪裡得了什麼妙句,就是心中不服罷了。

    沉吟良久,柳河道:「謝兄開玩笑了,唐兄如此大才,我甘拜下風。只是今日詩會,唐兄卻還沒有一首詩作問世,更沒有詩作跑馬傳詩。此等大才,沒有詩作在三月詩會出現,豈不是大大的遺憾?

    再說,我等也希望能更進一步的學習唐兄詩作之精華,所以還萬望唐兄不要推辭!」

    唐雨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個柳河太陰險,分明就是要揪住自己不放,偏偏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怎麼辦?

    謝聰哈哈一笑,輕輕的拍了拍唐雨的手臂道:「唐賢弟,既然柳兄如此誠意,你就作詩一首又何妨?就以『夜雨』為題作詩一首,也讓我等開開眼界……」

    唐雨衝著謝聰狠狠的咧了一下嘴,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怎麼辦?

    今天非得要作詩了。

    詩是做不出來的,抄襲行嗎?

    被逼上了絕路,說不得也只有抄了……

    做出這個決定可不容易,唐雨可是個老實人,怎麼能幹這等喪失道德的事情?

    內心猶豫,終究他還是走到了詩席的前面。

    手握毛筆,輕輕的在素白的宣紙上寫上兩個字:「春曉」。

    「唰」「唰」

    所有的士子一窩蜂的圍了過來,小小的詩席內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連李勃也從貴賓席上衝了過來。

    可憐筆墨童子年幼身體單薄,差點被擠扁,偏偏不能擅離崗位。

    此景此景,容不得唐雨猶豫了……

    第一句:「春眠不覺曉……」

    「啊……」

    第二句:「處處聞啼鳥……」

    才寫十個字,唐雨就覺得手臂發酸,毛筆實在不好使啊,用不熟練。

    「唐兄,接下來一句……」

    「對啊,對啊,這是五言詩啊……接下來該是……」

    唐雨來不及揉手臂,關鍵是周圍無數雙殷切的眼神,讓他實在是太有負罪感了……

    第三句:「夜來風雨聲。」

    第四句很慢,唐雨很艱難寫出來:「花落知多少……」

    完了,終於完了,手臂酸啊……

    盡忠職守的筆墨童子清亮的嗓音響起:「士子唐雨作詩《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3:04
第三十一章 你們可服?

    江心島,整個詩會廣場一片喧囂。

    貴賓席上,眾多大人夫子也是紛紛交頭接耳,各自都在品鑑唐雨的這一首《春曉》。

    樸實的文字,簡單的話語,沒有任何花哨,可是意境高遠,如同畫卷一般將春天呈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好,太好了!此子才思之敏捷簡直是……不可思議……」李勃讚道。

    「蘇才女,這首詩一出,你該認輸了吧?」

    蘇雨樵擰著眉頭,哼了一聲道:「這首詩雖然不錯,可是並不比剛才那一首《無題》好,就命題詩的規則,這首詩……還是不能算魁首……」

    「呵呵……」

    一聲輕笑響起。

    知府曹清大人站起身來慢慢踱步到蘇雨樵身邊,道:「先知啊,你還是沒有仔細品此詩,沒看出此詩妙在何處……我問你,此詩第一句是什麼?」

    蘇雨樵愣了一下,瞬間鬧了一個大紅臉。

    他沒料到自己這話讓曹大人聽去了。

    曹大人曹清可是院學士子,就算蘇雨樵再狂,卻也不敢狂到敢不服曹清。

    沒等蘇雨樵說話,另外一位夫子便道:「曹大人,第一句是『春眠不覺曉」……」

    敢情曹大人說話了,所有的夫子和官員都湊了過來。

    曹清微笑看向眾人,道:「這就是妙處,第一句為什麼有一個『眠』字?你們想想,剛才唐雨士子被眾人斥責的時候,他在幹什麼?」

    「他……他在睡覺啊……啊……」

    陶夫子一開口,旋即臉色就變了,驚呼一聲……

    下一刻,所有人齊齊色變,包括蘇雨樵在內。

    好一句春眠不覺曉!

    敢情唐雨是在說自己剛才睡覺的事兒呢,這句是什麼意思?

    通俗的說就是春天來了,正是懨懨欲睡好睡的季節,能夠一夜沉沉入睡,天亮了都不曉得,這不是好睡覺嗎?

    這句詩分明是唐雨對剛才自己之所以睡覺的一種辯解,同時從意境上,隱隱還有一絲致歉的意思……

    讀書人,都是敏感而委婉的,自始至終,唐雨沒有致歉,也沒有說自己的過錯。

    可是這一首詩第一句,就將他內心深處的辯解和歉意全部包含在了其中,從這句詩來看,好像他睡覺根本不是什麼過錯,甚至都不能怪他。

    因為春天實在是太美了,太讓他沉醉其中了,所以他才被春天迷倒了,然後睡去了……

    試想,對這等情懷的士子,對這等性情的士子,誰還忍責備?

    整個貴賓席雅雀無聲。

    李勃痴愣愣的呆立,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此人之才,近乎於妖啊……」良久,李勃才喃喃的道。

    他再仔細品味這四句詩,味道和先前卻又是大大的不同。

    這首詩本身就已經是了不得的佳作了,而結合前後的情形再讀此詩,更是讓人如痴如醉,難以自拔。

    蘇雨樵臉色越來越白,她纖細的手指合攏彎曲,捏成了小拳頭。

    而她的眼神卻看向了詩會廣場之上。

    那白袍少年被很多士子圍著,而他卻還是發懵,發傻,發呆,渾身上下就看不到一絲才子的倜儻瀟灑,這樣的人,能作出此等詩?

    「空魔船……快,快……飛天傳詩……」

    孟大夫子激動得渾身顫抖,說話都不靈光了。

    空魔船飛來,帶走了那首讓人如痴如醉,難以自拔的《春曉》,而孟大夫子卻徑直往詩席方向走過去。

    孟大夫子離開了貴賓席,走向了詩席,這一幕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而圍在唐雨身邊的眾多士子也自然散開……

    孟大夫子一直走到唐雨的面前,他一雙眼睛灼灼的盯著唐雨,眼神之中激動之色溢於言表。

    「好,好,唐雨士子……你……你可有表字?」

    唐雨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老夫子,看其神態和氣度就知道是個大人物。

    他心中不由得遽然一緊,「表字?」

    「不是要十八歲才可取字嗎?」

    一旁的謝聰見唐雨如此發呆,當即連忙湊過去道:「唐賢弟,這是我武陵學台大人同時也是指南中學大夫子魏哲大人,字浩然。你還不快快回話?」

    「呃……啊……」

    唐雨先前回過神來,正要說話,可是下一刻,他心臟遽然一跳,牙齒幾乎要將自己的舌頭咬掉。

    「孟哲,字浩然,那豈不是就是孟浩然?」

    「《春曉》就是孟浩然的詩,那剛才這自己……豈不是……」

    唐雨只覺得雙眼發黑,眼前的這孟浩然是不是就是唐朝的孟浩然?

    「孟……孟夫子,詩才……我……的確不佳,才學……更是不堪,還……望夫子見諒……」唐雨艱難的才說了這句不怎麼通順的話。

    孟哲絲毫不在意唐雨的緊張和侷促,相反他眼見唐雨如此誠懇老實,虛懷若谷,心中更是歡喜。

    他孟哲何等人物?在武陵地面躲一跺腳,武陵城就要抖三抖。

    一般別說中學士子,就算是高學士子見到他有幾個不緊張的?倘若唐雨一點都不緊張,反倒不正常了。

    當即,他微微一笑,環伺四方,道:「爾等學子當學唐雨士子,有才而不驕,得志而不傲,虛懷若谷方能海納百川……」

    眾士子齊齊低頭道:「弟子受教……」

    其時眾多貴賓也從貴賓席上走向了詩會廣場,所有人將唐雨和孟夫子團團圍在了中間。

    孟夫子見士子們誠懇受教,當即又道:「各位士子,對唐雨士子之才可有誰不服?」

    全場雅雀無聲。

    而柳河和王茂則早就躲在了最後面,兩人皆面如死灰,尤其是王茂。

    今天詩會他可以說是慘敗而歸。

    不僅沒有好詩作,而且還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現在是欲哭無淚,那個唐雨分明出自書香門第,才學驚人,為什麼偏偏說要進什麼教廷學校,這不是故意戲弄人嗎?

    而且周家那些人也可恨,唐雨分明大有才學,他們卻偏偏說唐公子不學無術,游手好閒,不學無術之人能讓學台大人如此重視?

    而且第一句就是問其是否有表字。

    分明有了收其為徒的意思了。

    「哎……」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今日之後,自己在武陵學界恐怕要成為別人的笑柄了……

    可是他的事情還沒結束,就在全場雅雀無聲的時候,突然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我不服……」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3:06
第三十二章 誰為我執筆?

    「誰不服?誰還不服?」

    全場嘩然,所有人齊齊散開。

    然後大家看清了,原來是他們!

    指南中學第一才蘇雨樵蘇先知,指南中學第二才李勃李子安。

    所有人心中才釋然,是啊,放眼武陵後輩才子,見識了唐雨如此之才還敢不服者,也就只有這兩人了……

    唐雨腦子再一次發懵了……

    還沒完?

    今天一定要玩死自己嗎?

    謝聰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在唐雨耳邊低語道:「此兩人便是指南四大才子前兩位,第一位是蘇雨樵蘇先知,第二位是李勃李子安,這兩人才學……實在是了得……」

    唐雨緊緊的抿著嘴唇,一句話不說。

    面前的孟大夫子眉頭也擰了起來。

    如是其他人,他定然要大聲斥喝,可是這兩人,的確是有資本啊……

    他沉吟良久,道:「先知,子安,你二人皆是夫子,唐雨士子還無功名在身,你們二人又何必……」

    蘇雨樵冷著臉道:「大夫子,詩會不論高學中學,唯以詩論。唐雨士子既然有此詩才,我卻想和其對命題各作一首詩……我以為若如此,其才能成為名副其實的三月詩會魁首……」

    蘇雨樵說到此處,冷冷的看向唐雨道:「唐雨士子,你可敢和我對命題各作一首詩?」

    蘇雨樵咄咄逼人,來勢洶洶。

    唐雨忍不住沖其翻白眼。

    這個女人,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非得要跟我過不去?

    唐雨不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多數士子眼神之中都流露出興奮之色。

    今天的詩會真是出人意料啊,高潮一波接一波,沒想到蘇夫子都要作詩了,去年中秋詩會蘇夫子都沒作詩呢,只是作了一首《江城子》的詞。此詞一出,武陵中秋再無佳詞……

    用她的話說,作詩有助中學士子習八股,她就不再作詩了,免得武陵再無好詩,從而挫了中學士子的銳氣……

    這話如是其他人所說,定然要被罵成狂生。

    可是既然是蘇雨樵蘇先知說的,那就是名言,因為她在武陵士子心中,就是五十年來的一個傳奇。

    唐雨的才華的確是高,可是比蘇夫子又如何?

    今天兩人鬥一鬥,明日必定要轟動整個武陵城,而這件事也必然載入武陵史話。

    而今天參加詩會的所有士子,可是真有福了。

    「唐賢弟……」

    謝聰都有些激動了,聲音都有些發顫。

    可是接下來,眾人卻看到唐雨恭恭敬敬的衝著蘇雨樵行禮,道:「蘇夫子,我不敢,我其實不太會作詩,才學更是比不上您,這三月詩會的魁首,是您的……」

    「啊……」

    所有人驚呼一聲。

    蘇雨樵更是傻愣愣的愣住了,道:「你……你……豈敢?」

    唐雨才不理她什麼神情了,慢慢退後,看都不看她一眼。

    一個女神經病,我又沒得罪你,你為何要非得像瘋狗一樣咬我?

    好,算你狠!你有才,我認慫還不行嗎?我怕了你還不行嗎?

    今天就是不作詩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好了,好了!蘇才女。唐雨學子都說甘拜下風了,你堂堂高學士子,非得要和人家過不去麼?」李勃笑嘻嘻的道,他肥胖的身子挪到唐雨身邊,道:

    「我不服可不是不服你,只是不服有人說你的那兩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是兩句歪詩,驢唇不對馬嘴,我就覺得這詩氣象不凡,是大大的好詩。

    所以,今天這個機會難得,唐雨啊,你可一定要讓我見識見識此詩。

    同時也好讓那些說此詩為歪詩的人統統閉嘴,嘿嘿,哈哈……」

    李勃說到最後,嘻嘻哈哈直笑,眼睛直瞅蘇雨樵,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挑釁。

    蘇雨樵的性格豈能容李勃這等挑釁,當即道:「李子安,你是何意?既然你如此說,那今天我也不比命題詩了,我也想見識見識此詩。唐雨,此詩是你所作,你再吟一遍沒問題吧?」

    唐雨瞅了瞅李勃,覺得手上生疼。

    這李勃,一雙肥手要用這麼大力氣抓自己的胳膊幹什麼?

    他連忙後退一步,道:「李夫子,這詩真不是我做的,是那個……」

    李勃哈哈大笑,道:「我知道,是你白作的嘛,你白,你太白,我們都知道,哈哈……」

    李勃說這話,眼睛就盯著蘇雨樵,只氣得蘇雨樵渾身發抖。

    而還有一個人也十分難堪。

    此人自然就是王茂。

    王茂可是當眾說唐雨這是歪詩,當即就被唐雨罵「你白,你太白呢……」

    現在李勃非得要讓唐雨把此詩全部呈現出來,萬一要是……哎……

    可是這兩句詩分明就帶有一股銅臭味兒,而且兩句詩也前後不搭,難不成這樣的詩也是好詩?

    「唐雨士子,既然兩位夫子都想見識一下你這首詩,你就吟出來吧!我等也想見識見識……」孟大夫子終於發話了。

    唐雨腦門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這首詩倒是可以抄出來。

    可是這詩可不是四言、八言詩,而是一首古體長詩。

    自己這毛筆字的水準,抄這麼長一首詩,非得手殘不可……

    今天看來躲是躲不了了,他沉吟了一下,扭頭看向謝聰,道:「謝兄,我右臂摔傷,執筆實在困難,你能不能幫我執筆……」

    「嗯?」

    全場又是一驚。

    就連孟夫子和曹清大人也同時一愣。

    看這少年老老實實的,可是著實是刁鑽厲害啊。

    這詩還沒吟出來,卻就讓堂堂的四大才子之一的謝聰來執筆,在武陵後輩之中,有幾個人敢當謝聰為筆墨童子使喚?

    先前唐雨對蘇雨樵示弱,那還是很誠懇,虛懷如谷的,可是現在看來他哪裡是示弱,分明就是不屑於和蘇雨樵比詩呢。

    現在,好傢伙,這反擊的,又陰又刁毒,這損人的水準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什麼樣的詩,竟然謝聰都只能當筆墨童子?

    這倒是他們想多了,唐雨其實不太懂詩會的規矩,不知道詩會原來是有筆墨童子專門負責記錄詩作的。

    倘若他知道這事,那首《春曉》他會自己用筆寫?

    眼見周圍人激烈的反應,還有謝聰神色中的尷尬,他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

    而就在尷尬的氣氛之中,李勃李胖子卻雙臂一震,道:「不用謝聰執筆,我來跟你執筆!果然是一首長詩,嘖,嘖,我猜得不錯。先前我還覺得你在書道方面著實不足,敢情你是右臂有傷,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3:07
第三十三章 一半將進酒!

    指南詩會,全場屏氣凝神,連眾多大人和夫子都圍攏在了詩席的周圍。

    開玩笑,這該是一首什麼樣的詩,連李勃都只能做筆墨童子。

    唐雨這首詩倘若不能技驚四座,恐怕以後必遭人詬病了。

    年輕士子,太過狂妄,以後大抵背後有人要說其狂生了……

    而唐雨此時卻並沒有想那麼多,他微微閉目,似乎在醞釀情緒。

    其實他是在整理記憶。

    李白的《將進酒》唐雨是記得的,可是畢竟是長詩,要一口氣背出來還是得認真回顧一下才行。

    這首詩是唐雨平生最喜歡的詩,按照他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剽竊這首詩的。

    可惜啊……

    他老老實實的告訴所有人這首詩是李白的詩作,卻硬是被人誤會,還硬說他辱罵了人。

    說真話沒人信,有什麼辦法呢?

    詩席上,長長的宣紙已經鋪開了,李勃已經執筆蘸墨恭候多時。

    可是沒有人催唐雨,這是規矩,因為擾人文思是大失禮。

    過了很久,唐雨才睜開眼睛,緩緩的道:「此詩名叫《將進酒》是一首古體詩,也是一首敬酒詩……」

    李勃雙眼一亮,筆尖在白宣上龍飛鳳舞,寫出將進酒三個字。

    唐雨看到這三個字,內心也是一震。

    好字啊!

    真是好字!有股子蒼勁氣勢,這麼個不起眼的胖子,這手字竟然寫這麼好。

    看到這三個字,唐雨內心瞬間激情翻滾,覺得此詩配此字,絕對是絕配。

    當即他不再猶豫,脫口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唐雨一句出口,全場空氣瞬間凝固,所有人的耳朵似乎都豎了起來。

    然後眾人便感覺有一股熱血從丹田倏然猛竄到頭頂,心中一瞬間便滋生出無盡的豪氣。

    「好句!」

    陶夫子大喝一聲,使勁嚥了一口唾沫。

    待到眾人目光看向他,眼神之中帶有責備之色,他才覺得自己失禮了,連忙閉口。

    而李勃則已經奮力運筆,筆如龍蛇一般,他肥胖的身體之中似乎蘊含著火山一般的能量,筆鋒過處,筆筆豪邁,力透紙背。

    唐雨眼見此等好字,心中也是激情勃發,當即又吟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念這句的同時,他下意識從筆架上也取了一支筆,然後凌空對著李勃的行筆模仿起來。

    李勃書寫很快,本來準備是行草書寫,可現在卻寫成了狂草。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唐雨再念四句,此時他也已經完全投入到了詩的意境之中。

    這四句詩,他唸得抑揚頓挫,豪氣干雲,四句唸完,幾乎出了一身汗,只覺得體內熱血賁張,當真是如喝了酒一般,似乎已經有了微醺醉意。

    而李勃更是渾身都在動。

    運筆更見功夫,四句寫完,他忍不住長吐一口氣,道:

    「快哉,快哉……寫完此詩,我定要大醉一場……」

    周圍的其他士子和夫子們,一個個也是如痴如醉,沉浸在了詩的意境之中,難以自拔……

    唐雨停頓了半晌,就要念下一句詩。

    忽然,詩會廣場外面,傳來數聲爆喝:「大膽狂徒,此地是指南詩會重地,爾等竟然敢擅闖,簡直是膽大包天!」

    緊接著,就傳來兩聲女子的尖叫之聲。

    隱隱聽到一稚嫩女聲大聲道:「我要找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在詩會之中……」

    這遽然的喧嘩,將詩會的氣氛一下破壞了。

    孟大夫子勃然大怒,喝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誰在喧嘩?」

    匆匆的,幾名身著盔甲的士兵跑進來,其中一人跪倒道:「啟稟孟大人,有兩名女子硬闖詩會大門,我等失職,竟然險些沒攔住……屬下無能,還請大人治罪!」

    這名兵士扭頭喝道:「快快將人帶上來……」

    門口四名士兵帶著兩名女子生拉硬拽的走了進來。

    兩名女子都很年輕,其中一人約莫只有十三四歲……

    「爾等何人,竟然敢闖指南詩會?」

    還沒等孟大夫子問話,李勃就衝出去大吼道。

    他正在意興最濃時,遽然被打斷,簡直是大煞風景,就算他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勃然大怒。

    可是那兩女子卻根本不看他,其中的小女孩,大聲叫道:「公子,唐公子,唐公子,我是冬兒……」

    唐雨一愣,是冬兒小丫頭?

    還有那個……不是沈小竹嗎?

    「冬兒,你……你們怎麼來了?你們……」

    唐雨快步迎過去。

    幾名士兵見這兩女子果然是來找人的,當即便鬆了手。

    冬兒發瘋似的衝到唐雨身前,一頭紮進唐雨懷裡便是嚎頭大哭:「公子……冬……冬兒終於找著你了……終於找著你了……」

    唐雨瞬間愣住,不知道冬兒為何這般激動。

    當即她俯首道:「你……你不要哭,發生了什麼事麼?」

    冬兒哭聲不止,哽咽的道:「公……公子,家裡發生大事了,所有人都在找你,冬兒……冬兒好怕……」

    「嗯?」唐雨倏然一驚,忙道:「發生了什麼事?蘇伯呢?」

    「蘇……蘇老沒了……」

    「啊?」

    唐雨整個人如泥雕木塑一般,手一鬆,本來抓在手中的筆「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蘇伯沒了?死了?」

    唐雨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裡瞬間便是一片空白,然後視線便是一片模糊……眼淚不受控制的嘩嘩的往下流……

    在蒼穹大陸,蘇庸是唐雨唯一的親人。

    唐雨自穿越之後,面臨的境況一直很糟糕,還好有蘇庸這個忠心耿耿的僕從時刻跟隨左右,給予了他無微不至的關懷,讓他漸漸的有了面對生活的勇氣。現在如蘇庸也沒了,他該怎麼辦?他如何能繼續自己在蒼穹大陸的生活?

    周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蘇伯會牽扯到其中?

    渾身一個激靈,唐雨一把抱起冬兒,也顧不得跟眾才子和眾夫子道別,人影如風,瘋狂的向江邊飛奔而去。

    他恨不得給自己插上翅膀,立刻就回到周家,而在不自覺之中,他自然施展出了剛剛在睡夢之中按照《沈小竹魔法筆記》介紹嘗試解析出的基礎魔法「御風術」。

    雖然他抱著一個人,可是速度如旋風一般飛快,眨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哎,唐雨……唐雨……可以……用空魔船送你回去……」李勃大聲嚷嚷道,臉上寫滿了遺憾。

    「這一首《將進酒》還沒作完呢,遺憾啊,太遺憾了,正到精彩處啊……」

    可惜唐雨已經跑遠了,聽不到李勃的話了……

    ……

    唐雨就這樣走了,指南詩會全場雅雀無聲。

    詩席之上,李勃宛若丟了魂一般,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不敢直視。

    不僅是李勃,站在李勃旁邊不遠處的蘇雨樵臉色也沒有了平日的冷若冰霜,隱隱流露出遺憾之色。

    貴賓席上,一眾夫子大人們,也一個個都啞了口,孟大夫子更是一直站著,久久不落座。

    「《將進酒》……雖然只是聊聊數語,卻讓今日之詩作全部黯然失色。可惜了……」一旁曹大人曹清輕聲道。

    他頓了頓,道:「浩然,詩會就到此為止吧!今日的魁首……」

    孟大夫子這才恍然驚醒,他目光環顧四方,道:「請所有的夫子歸位,我們共同評定今日的魁首之作……」

    蘇雨樵慢慢的後退,她眉頭微微皺起來,道:「李子安,你沒聽到孟大夫子的話嗎?」

    李勃恍若未聞,過了很久,他將手中的筆一扔,道:「不行,我今晚必須要得到這《將進酒》全詩,空魔船快快過來,送我去周家……」

    一旁的謝聰高聲道:「李夫子,學生願意一同前往,我和唐雨熟悉,權當給你帶路!」

    「好!」

    李勃高聲道,他一手拽住謝聰,兩人匆匆的鑽進了空魔船中,空魔船緩緩的升空,李勃探出頭來道:

    「今日之詩,《將進酒》一出,再無其他詩作能入我之眼。如要論今日之魁首,我李子安首推《將進酒》……」

    空魔船速度極快,李勃的聲音已經遠去。

    然而這悠遠的聲音依舊飄蕩在廣場的上空,經久不散,留下眾多士子和夫子還有大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3:08
第三十四章 唐雨的魔法!

    魔轎在街道上平穩的飛馳。

    這種指南中學制式的魔轎之中雖然坐了三個人,卻依舊顯得很寬敞。

    唐雨的神情已經平靜了下來,原來是一場虛驚。

    周家出事了是真的,可是和蘇伯無關,只是蘇伯和冬兒失散了,在情急之下,冬兒本要說「蘇伯沒見了」卻說成了「蘇伯沒了」,著實將唐雨嚇得夠嗆。

    經過冬兒斷斷續續的敘述,唐雨也大致瞭解到了周家事情的嚴重性。

    原來周如海操辦這一次澧水詩會卻是為了唐雨,原意是希望唐雨能夠借助這一次澧水詩會,熟悉武陵學界,為下一步其進入澧水中學學習做鋪墊。

    在詩會之前,周家就已經造了很多勢,放出了不小的風聲。

    可是沒想到,在詩會開始之前,唐雨卻是不見了,可想而知周家在詩會之上會遭遇到怎樣的尷尬。

    而冬兒作為唐雨的貼身丫頭,則是被嚴厲訓斥,而且被嚴令讓她必須要找到人。

    倘若其找不到唐雨,估計多半也是回不了周家了,說不定事後還得被周家追究,輕則一頓板子,重則性命可能都難保。

    可憐這小丫頭不過十三四歲,生平哪裡經歷過這等災禍?自然是六神無主,心慌意亂,只欲求死。

    「我和冬兒是在臨江八角亭那邊遇見的,見她著實哭得傷心,心中不忍,又擔心她小小年紀,萬一遇到了事情,恐怕會有危險,所以我才跟著他一起尋公子的……」沈小竹聲音很低,說話的時候,她的手有意無意的扯著轎簾,拘謹之中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她的眼神卻是不敢看唐雨的。

    「不管怎麼說,今天得謝謝你,沒有你,冬兒恐怕也上不了江心島。」

    「可不是?冬兒也真是急慌了神,武陵城裡面,她從教廷大街一直走到臨裡中學,來回走了三四回,少說也不下百里路。腳都磨破了皮,腿都腫了呢……」

    「到了亥時末刻,我勸她先回去,卻是不聽,就在江邊大哭。最後聽到江邊跑馬騎士說出公子的名字,才知道公子原是去了江心島。當即什麼也不顧,就上了魔船,我攆都攆不上呢……」

    沈小竹的聲音很柔和,一點也不像唐雨和她第一次見面那樣,聽聲音會覺得她溫順得像一隻貓。

    她口齒清晰,將今晚冬兒尋唐雨的點點滴滴娓娓道來,似是輕描淡寫,卻將冬兒內心的那種焦急,驚慌,還有絕望的種種情緒都敘述得非常的生動。

    唐雨皺皺眉頭,低頭看躺在自己膝蓋上已經沉沉睡去的小女孩,心中充滿的自責。

    多可愛的小女孩,在地球上這個年齡的小丫頭都還是家裡的小太妹。

    可是冬兒卻已經不得不肩負起超越他年齡的責任和壓力了。

    因為自己的一次不告而別,險些讓她萬劫不復,為找自己,腳弄得傷痕纍纍,腿肚子高高的腫起來,著實讓人看著心酸。

    輕輕的拍了拍冬兒的單薄的後背,唐雨不由得輕嘆一聲。

    蘇伯卻是沒有把澧水詩會的事情告訴自己,倘真告訴自己了,自己在澧水詩會上又會是什麼情形?

    大抵也會像今天自己在指南詩會上那樣出洋相,估計可能更慘。

    那樣周家可能會面臨更尷尬的局面呢!

    陰差陽錯,自己躲過了澧水詩會,卻在指南詩會上差點回不去。

    看來才學的事情,自己是繞不過去了,非得是要學的,只是遲早的事情。

    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

    唐雨暗暗給自己鼓勁,可是鼓勁容易,真到了學習的時候,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當年他也不常常這樣給自己鼓勁嗎?

    可是最後還不是沉迷在數學中不能自拔,沒能考上重點中學?

    轉念間,唐雨心中又想著回去無論如何得去給周家周如海當面致歉,說不得又還得被周家其他的人一番奚落嘲諷,蘇伯估計又得受委屈了。

    想到這些,唐雨便情緒有些低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旁的沈小竹更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偶爾偷偷的會用眼神瞅唐雨一眼,可是就一眼,便迅速就挪開了視線,像是做賊似的。

    今天的事情,也著實出乎她的意料。

    「敢情這唐公子原來是個大才子呢!能參加指南詩會,而且還被跑馬傳詩,這等才子,武陵城恐怕都不多見……」

    「可這樣一個才子,又如何會對西學如此精通,如此感興趣?真是搞不懂呢!」

    沈小竹思緒紛飛,卻更顯得拘謹。

    畢竟,在東方以才學為尊,作為一名西方魔法學徒,沈小竹以前只當唐雨是才學不成才學西學,可她沒想到唐雨才學竟然如此驚人,這讓她不敢再以之前的心態面對唐雨了。

    再說了,唐雨人家是書香門第的出身,自己一魔法學徒可是犯書香門第忌諱的。

    她在武陵無依無靠,她和唐雨接觸的事情萬一被書唐雨的家裡知曉,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禍端來呢?

    兩人都沉默。

    唐雨的情緒也漸漸的開始好轉,他畢竟是小孩心性,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

    情況的確有些糟糕,煩惱也有些多。

    可是畢竟沒有太糟糕,倘若蘇伯真如冬兒所說的沒了,那就真是最糟糕。

    現在蘇伯的事情不過是虛驚一場,冬兒雖然受了一些委屈,卻終究也沒有什麼大礙,周家那邊出了一些事情,也還有挽回的餘地……

    經歷了今天指南詩會的事情,自己上學的事情恐怕也能漸漸的有眉目。

    身邊的人都平安,未來也並非全無希望,與其整天那麼多煩惱,還不如放鬆心態,踏踏實實的過好每一天。

    掀開轎簾,雖然已經到子時了,可是武陵城輝煌依舊,遠眺燈火輝煌的武陵江,種種負面情緒更是煙消雲散……

    「沈姑娘,你要去哪裡?」

    「啊……」沈小竹一驚,不自然臉上染上一片嫣紅,道:「我……我就到前面……」

    唐雨嘿嘿一笑,道:「你臉紅什麼?你可是高級魔法學徒呢!」

    沈小竹斜睨了唐雨一眼,怔怔不知怎麼說話,過了半晌,她才幽幽的道:「唐公子才學驚人,我們魔法學徒……比不了的……」

    唐雨又是一笑,悄悄湊過去壓低聲音道:「其實我今天是騙他們的,我根本就不會作詩。再說了,作詩有什麼意思?還沒有解析魔法有意思呢!」

    沈小竹又是一愣,一臉古怪的看著唐雨。

    「不會作詩?騙了詩會那麼多才子和夫子,還有武陵城的大人?這可能嗎?」

    「作詩沒有解析魔法有意思,這是書香門第有滿腹才學的士子說出的話?這……唐公子實在是和其他的士子太不一樣了……」

    唐雨摸了摸鼻子,似乎被沈小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旋即,他又笑起來,道:

    「你上次對付我的魔法,我也會了呢!」

    唐雨說完,嘴中唸唸有詞,沒見什麼動作,沈小竹便感覺自己腳下踩的木板變得鬆軟泥淋。

    她低頭一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雙腳陷入黑色的淤泥之中。

    她驚呼出聲:「這……是泥濘術?」

    「還有呢!」

    唐雨口中吟唱一變,「噼噼啪啪」天上落下一塊塊碗口大小的鵝卵石,砸得轎子劇烈的顫抖。

    「滾石術?」

    「你……」

    沈小竹有些狼狽,因為她根本沒想到唐雨在如此狹小的空間竟然施展魔法。

    而且其施法速度之快,讓她根本措手不及,為躲閃那些石頭,她差點滾出了魔轎。

    還好,腳下的泥淋漸漸的消失,天上的滾石也沒了,沈小竹卻是腳上沾滿了泥,髮髻凌亂,長裙也儘是污垢了。

    而此時轎子卻停了下來。

    唐雨道:「你到家了,回去洗洗就乾淨了。誰讓你當初用這兩招對付我呢,今天我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順便測試一下我剛剛解析出來的魔法的威力。」

    沈小竹哭笑不得,心中有些惱怒,卻又不敢破口大罵。

    可是神色倒沒有先前那麼拘謹了,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震驚唐雨的施法速度,還有震驚唐雨還真解析出了西方魔法,莫非他的背後,還有西方魔法的老師?

    從魔轎之上下來,沈小竹終於輕輕的哼了一聲。

    魔轎的轎簾卻掀開了,露出了唐雨的腦袋:「別覺得委屈啊,憑你那格物學和數學的水準,以後需要我指點你的還很多呢!」

    腦袋縮了進去,轎簾放了下來,魔轎繼續的向前飛馳,唐雨心情卻是大好,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這就是魔法,真的很神奇,很有趣!沈小竹的魔法筆記可要好好的研習,會魔法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而沈小竹望著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魔轎,內心卻是說不出的感受。

    「這傢伙,好可惡!」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3:10
第三十五章 《無題》跑馬!

    時間已經到了子時。

    武陵各大詩會已經接近尾聲……

    周家盛春園,詩會基本上已經結束了,主人家準備的夜宵已經送到了每名士子的前面,本來偏院的各大家家主們也到了盛春園中。

    周如海領著二房、三房的當家人開始一一向眾夫子,士子們敬酒,可是酒宴的高潮卻遠遠沒有到來。

    大家雖然舉杯,可是有意無意,總會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到盛春園的門口。

    兩匹紅轡馬倏然竄進盛春園,所有人立刻放下了酒杯。

    馬上的騎士大聲道:「羅恆羅公子《春雨》被明德中學歐大夫子評『尚可』,沒能高進跑馬……」

    「啊……」

    全場人長出一口氣。

    羅家眾人臉色微微變了變,武家家主武修文卻是笑盈盈的走向羅立群,拱手道:「羅兄,能跑到中進原也是不錯了,羅恆賢侄前途無量啊……」

    羅立群強作歡顏的點點頭,眼睛看向羅恆,眼神中儘是欣慰之色。

    澧水詩會的士子詩作能跑馬中進的確是不錯了,奈何,周家卻有詩作跑到了高進呢!

    「若水小姐的《無題》可有了消息?」夫子陳昂脫口問道。

    馬上的兩名騎士遺憾的搖搖頭。

    魏大夫子便道:「能進高進已然是大喜了,能否出進,原也不應該有太大的執念的。」

    周如海微微一笑道:「魏大夫子此言在理,你們今天也辛苦了,蔡管家已經在偏院準備了酒食,馬上就是子時中刻了,想來今日……跑馬傳詩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各詩會魁首的訊息,恐怕得明日清晨才能有消息呢……」

    兩名馬上騎士恭敬的向周如海行禮,道:「謝謝東家了!」

    兩名騎士從馬上下來,早有馬伕將馬牽走,他們則繞道去了偏院。

    在偏院中,十多名騎士已經圍城了一桌,大管家蔡常親自做陪。

    跑馬一晚,大家都有些疲憊,此時能有熱氣騰騰的宴席吃,大家的興致都很高。

    「嘖,嘖,我做跑馬騎士也有些年頭了,卻是第一次跑高進呢!那勁頭,就是不一樣,扯著嗓子一吆喝,滿大街的人流洶湧而來,那感覺當真拉風到了極點……」

    「哈哈,都感謝咱家小姐爭氣,出了佳作。連帶我柳三兒也跟著風光了一回……」

    「可不是?跑馬入高進,胯下的馬兒似乎都勁頭子不同平日,帶勁得很。一路衝到武陵江邊,好傢伙,我一個手打滑,差點連人帶馬衝到了江裡去,哈哈……」

    一眾騎士邊吃邊聊,氣氛異常的熱烈。

    管家蔡常也是心懷大開,親自給大家斟酒。

    今日周家本萬分凶險,看目前的情況卻是渡過難關了。

    老爺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可是小姐卻是厚積薄發,硬是作出了名篇佳作,把羅家、武家他們的氣焰給壓住了。

    要不今日哪裡還有心情吃這頓熱乎飯?

    「各位,今日辛苦,我代東家向各位敬酒,大家敞開了吃,酒食管夠,不醉不歸!」蔡常舉起酒杯,向眾騎士高聲道。

    「管家客氣了,來,既然管家如此盛情,咱們幹一杯!」

    「轟!」

    一眾漢子站起身來,齊齊碰杯,正要一飲而盡。

    卻在這時,門房馬二衝進偏院,高聲道:「蔡……蔡大管家,不好了……快!快!」

    蔡常和眾騎士一愣,齊齊扭頭,蔡常眉頭一擰,喝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馬,馬來了!十匹馬啊……」

    「啊……」

    所有人慌忙放下酒杯。

    一眾騎士衝出偏院,就要去牽馬。

    而蔡常則一溜煙的向正門方向跑。

    還沒等他跑到正門,「咚,咚,咚!」

    地面就開始震動,十匹紅轡健馬已經衝進了正門。

    雖然只有十匹馬,可是每一匹馬都高大健碩,健馬飛奔,揚起碗口大的蹄兒,在青石地板上一個躥身就是數丈之遙。

    蔡常嚇得臉色煞白,慌忙躲開。

    卻聽馬上騎士吆喝道:「澧水詩會在何處?快帶我等前去……」

    蔡常一個哆嗦,舌頭差點沒轉過彎來,他可以看清楚了,這些騎士可是參軍府正兒八經的黑甲騎士,胯下的烈馬乃青蔥馬,乃大楚一等一的好馬。

    「眾位騎士老爺,小得給您帶……路!」

    「哈哈,要你帶路?我看到了,那邊燈火最亮,就在那邊……」為首的騎士哈哈笑道。

    他一夾馬腹,健馬如箭,向盛春園方向飛奔過去。

    接著周家大院所有人便聽到騎士們高聲的吆喝:

    「澧水詩會才子周若水詩作《無題》跑馬出進,此《無題》詩已經被我指南詩會唐雨才子品鑑修改,改後詩作被知府曹大人評此詩『一等一佳作』,指南孟大夫子評改後詩作『畫龍點睛』……」

    蔡常先一聽小姐的詩作跑馬出進,渾身巨震,整個人似乎都要飄起來。

    然而待聽到下一句,指南詩會才子唐雨評鑑修改,他愣了一下,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

    唐雨?

    是那……唐公子不成?

    他一路飛奔,衝到盛春園之中。

    盛春園已經炸開鍋了。

    十名騎士將詩作捲軸拋了出來,被魏大夫子一手接住,然後迫不及待的展開。

    「好!」

    魏大夫子雙眼之中精芒倏閃。

    「好一個好雨知時節……」

    「指南才子不愧是指南才子,真是畫龍點睛之筆啊……」

    魏大夫子將捲軸鋪在詩席上迅速展開。

    詩席兩旁已經圍攏了無數人。

    便聽筆墨童子高深誦道:「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澧水詩會周若水首作,指南詩會唐雨改『好』和『當』二字,全詩境界便至一等一境界……」

    筆墨童子嗓音清亮,他這一讀完,全場雅雀無聲,一個個直愣愣的站立,幾乎都痴了。

    而那十名騎士卻已經調轉馬頭,其中一人道:「此詩已被指南孟大夫子以其中『夜雨』二字命題,指南詩會稍後定有佳作,爾等士子,詩會可不要結束太早,不然錯過佳作,可就大大抱憾了……」

    此騎士說罷,跟在其他騎士後面一溜煙便沒有了蹤跡……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3:12
第三十六章 誰優誰劣?

    「大才啊,真是大才。若水這詩作得好,可那唐雨才子卻改得更是高妙,一個『好』字讓全詩境界全出。」高學士子景文大聲感嘆道。

    「是啊,景文兄說得不錯。如無這一個『好』字和『當』字,恐怕此詩還難以出進,唐雨士子這一改,則是必出進佳作啊……」隋隆公子附和道。

    他頓了頓,皺眉道:「這唐雨士子之名可是陌生得很,莫非是這一次指南詩會新崛起的才子?」

    「唐……雨……」魏大夫子凝神細思,良久搖搖頭,道:「沒聽過此子之名,今日似也沒有詩作跑馬,可單以此詩的修改,此子必然是大有才學……哎,指南詩會才子雲集,人才輩出啊……」

    詩席旁邊,眾多士子才子聚集在一起品鑑詩作,話題漸漸的引到了那名叫唐雨的士子身上。

    不僅是眾多士子和夫子,就連羅家,武家還有司馬家的眾人也湊了過去……

    而周家……

    周如海立在盛春園大門口,整個人人都傻了,他的後面,蔡常佝僂著背,根本不敢抬頭。

    而周若水則一直端坐在坐席之上,呆若木雞,臉色蒼白……

    「唐雨就是……他……唐公子嗎?不是他……還能是誰?」

    「他去了指南詩會?」

    周若水的一顆心漸漸的沉到谷底,臉上熱得有些發燙。

    她很清楚自己這首詩是怎麼來的,那兩句『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完全就是唐雨的詩。

    前面她自己加了兩句湊成了一首詩,現在……

    這兩句卻都被唐雨修改成了佳句。

    這樣算來,這首詩徹頭徹尾就是唐雨的詩,她最多能佔到十之一二。

    可是現在這首詩卻成了她的詩作了,就憑這首詩,在今天詩會上保住了周家,要不然……

    周若水內心又是羞愧,又是傷感,真是複雜極了。

    「既然都去了指南詩會,為什麼偏偏又答應來澧水詩會,故意讓周家難堪麼?」

    「明明是有驚人才學,為什麼卻又裝痴呆?卻是覺得周家辱沒了書香門第的門楣麼?」

    悄悄的,周夫人一臉欣慰的走到了她的後面。

    「乖女兒,都在品鑑你的詩作呢,你還這般矜持幹什麼?待會兒魏夫子要宣佈詩會魁首,到時候你可要給周家漲臉呢!」周夫人笑道,手輕輕的拍了拍女兒的臂膀。

    「嘖,嘖,能做一首出進的佳作,趕明兒咱閨女可要進指南中學了,周家祖上有德,你蓉表哥雖然得了功名,可也沒能上得了指南中學呢……」

    周夫人越說越興奮,可是周若水卻是一個字沒聽進去,就那樣呆呆的坐著。

    「對了,這唐雨才子可是大有才學之士,若兒趕明兒你可要好好謝一謝人家。這首佳作能出進,他的修改也是至關重要的……」

    眼見周夫人話越說越多,在不遠處,周如海皺了皺眉頭。

    蔡常領會老爺的心思,悄然的湊到周夫人身邊輕聲對她道:「夫人,那唐雨士子……大抵應該就是秦國來的唐公子……」

    周夫人表情瞬間凝固,腳上像踩了釘子一般,一下跳起來,卻才意識到自己大大的失態。

    她環顧四周,還好沒人注意到她,當即她眼睛死死的盯著蔡常道:「你……你說得當真?」

    蔡常神色複雜的點點頭,想擠出一絲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周夫人這才認真的瞅了瞅女兒,道:「若兒,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憑此詩揚名武陵,那唐公子縱然才學高,可就憑他今日之行,咱也……」

    一直沒做聲的丫鬟鄭媚兒湊到周夫人耳邊,壓低聲音道:「小姐的詩,『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兩句原是唐公子作的,那日我陪小姐去東廂,唐公子親自吟了這兩句……」

    周夫人如遭雷擊,渾身動彈不得,本來紅潤的臉上瞬間沒了一絲血色。

    「這……這怎麼可能?」

    就在此時,青石地板又開始震動。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當大家扭頭將目光投向盛春園門口的時候,健碩的紅轡馬已經如利劍一般的衝了過來。

    「跑馬傳詩,指南詩會唐雨才子以『夜雨』二字所作命題詩作《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馬上的騎士已經高深吟唱了。

    盛春園一片慌亂。

    魏夫子立刻喝令眾人離開詩席,同時嚷嚷道:「筆墨童子,快,快……」

    筆墨童子慌忙的用筆記錄。

    然後,四散開來的眾士子又如潮水一般的湧向詩席。

    就連一直端坐的周若水都「啊……」一聲,站起身來。

    「以『夜雨』二字的命題詩?」

    「當日他不是說『夜雨』的詩,便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最佳麼?這一首《春曉》卻……」

    周若水一字一句的默念春曉的句子,一時竟然痴了……

    她腦海之中不自然的浮現出唐雨的模樣,一襲白袍,明明是朗眉星目,卻是最是貪睡嗜睡,在詩會之前,據說每日就在家中高臥不起。

    這不就是「春眠不覺曉」怎麼也睡不醒嗎?

    而此時,整個盛春園已經鬧翻了天。

    關於這首《春曉》的評鑑,眾夫子,高學士子各抒己見,卻是爭論不休。

    說好者,則是覺得此詩無與倫比,堪稱此次三月詩會一等一的佳作。

    質疑者,卻是說此詩比之先前周若水所作的《無題》卻是意境差了一些,遣詞過於直白了一些。

    雙方竟是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景文公子和馬騰躍夫子大讚這首《春曉》,認為此詩一出,《無題》黯然失色。

    可偏偏陳夫子陳昂卻覺得《無題》更勝一籌,意境更高。

    雙方爭到激烈出,馬騰躍卻是冷聲道:「陳昂夫子,指南詩會眾夫子和大人能將此《春曉》跑馬傳詩,難不成他們的才學還不如你陳昂?倘此詩真比不上《無題》,以孟夫子的苛刻,又怎能讓同命題的詩作再一次跑馬傳詩?」

    馬騰躍說到此處,頓了頓,尖著嗓子道:「你呀,陳昂夫子,你最大的問題就是治學不嚴謹。就因為此《無題》詩乃若水所作,你便說其最佳,殊不知,指南唐雨才子之才,卻非若水能比,這《春曉》詩作,情景交融,寥寥數筆,昂然春意便躍然紙上。

    雖是寫夜雨,卻讓人感受到的卻是春日融融,翠綠如綢,繁華怒放的盛春美景,你卻敢說此詩意境弱了?

    似你這等治學態度,也難怪此生和功名無緣,實在是悟性太弱,過多的傾向個人情感了……」

    陳昂連瞬間漲紅,勃然怒道:「馬夫子,你何處此言?我不過是就詩論詩而已。你說我傾向個人情感,我看你才是如此。今日你們羅家、武家大張旗鼓,請了眾多高學士子前來,原是要力壓周家。

    卻不曾想若水士子出了此等佳作,你等陰謀未能得逞,便對若水此詩存貶低之心。

    可笑你們自己沒那底氣,卻搬出了指南詩會的才子來壓人,著實可笑,可笑啊……」

    陳昂夫子盛怒之下說出這等話,當即全場嘩然。

    武家,周家眾士子,還有司馬家眾士子,還有高學士子景文等個個臉上都浮現出怒色。

    陳昂一句話打擊面太廣了,這一下簡直是引火上身。

    還好關鍵時刻魏大夫子怒道:「都給我住口!胡鬧,荒唐!統統給我回到各自坐席上去,詩會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所有的夫子和士子這才收聲,各自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坐席,可是各自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鬆弛,彼此都是怒目而視。

    本來喧囂的盛春園變得寂靜了,卻聽到盛春園門口,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老……老爺,唐……唐公子回府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3:14
第三十七章 唐公子回府了!

    「唐公子回府了……」

    短短六個字,盛春園霎時雅雀無聲。

    所有人都側著頭看著盛春園外面的偏院方向。

    偏院之中,一眾金主們也都斂氣凝神,齊齊看向通向偏廳的圓形拱門方向。

    「嘿,這個唐公子,還真是會躲,詩會剛剛結束恰好就回來了,嘖,嘖,果然不愧是來自秦國,好生懂禮數啊……」

    羅家家主羅立群語帶譏諷的道。

    盛春園中,一眾士子們也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住的調侃這秦國的唐公子。

    就連周家的周林也悄悄的湊到了周若水的身後,嘻嘻笑道:「若水妹子,你家的嬌客回來了,你還不快快迎接?」

    周若水手輕輕的捏了捏衣衫,手心中微微冒汗,內心的感受複雜極了。

    而就在這時,馬騰躍甕聲道:「秦國人著實無禮之極,這等無禮之徒,豈能讓他擾亂我澧水詩會?我建議讓人給轟出去,也省得丟咱們讀書人的臉面……」

    馬騰躍這一喝,所有人齊齊看向他。

    幾個跑馬傳詩的騎士一個個躍躍欲試,蠢蠢欲動,似乎真要前去阻攔。

    而就在此時,偏院之中傳來一聲輕呼。

    大家仰著頭看清,一名白袍士子從圓形拱門匆匆的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名白髮老者,兩人徑直進了偏院之中。

    看這白袍士子,年歲甚小,約莫也就十五六歲,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是渾身上下不見讀書人的儒雅,倒讓人覺得有些乳臭未乾,大家對他更是有些輕視。

    少年進入偏院之中,乍見偏院中如此多人,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他目光逡巡,在人群中似乎在尋找目標。

    「唐賢侄……」周如海大方的站起身來,一臉笑容,卻是為他解了圍。

    唐雨感受著周圍灼灼的目光,內心不由得有些發緊,心中卻是愈發有歉意。

    看今天周家真是熱鬧,來了這麼多的客人,旁邊盛春園中也儘是少年英才,想來為了這次詩會,周家是真豁出去了。

    周如海準備如此多,大抵應該是為自己準備的,只可惜謝聰的邀請,讓自己鬧了一個臨陣脫逃,想來周家的面子上也一定是很難堪的。

    唐雨規規矩矩的走到周如海的面前,鞠躬道:

    「周世叔,今日之事小侄實在不知,因赴友人邀請,錯過了詩會,小侄特來賠罪!」

    周如海哈哈一笑,大度的擺手道:「無妨,無妨,賢侄高才,自有文友圈子,這澧水詩會我原想你能參加,定然能讓詩會增色。既然恰好錯過了,也沒什麼遺憾的,來人啊,給唐公子上座……」

    蔡常親自給唐雨上座,恭敬的湊過來,道:「唐公子,請您上座……」

    唐雨微微施禮表示感謝,正要落座。

    羅立群嘻嘻一笑,道:「敢問這位可就是秦國唐公子?老朽聽聞秦人不通教化,不識禮數,聞名不如親見,此言果然不虛!唐公子當澧水詩會是何等之地?想來就來,想躲就躲嗎?」

    羅立群此言,讓整個偏院一陣嘩然,其他司馬家,武家人也跟著起鬨,頗有問罪的趨勢。

    唐雨皺皺眉頭,心中便有些不爽。

    自己感到歉意,也不過是對周家而已,這些人自己根本就不認識,自己來不來參加詩會,與他們何干?

    唐雨嘴唇掀動,正要說話,蘇庸卻森然開口了。

    他森冷的道:「你們是什麼東西?一群商賈之士,尊卑不分,難道在大楚之國,商賈之人什麼時候可以以如此口吻問罪書香之門嗎?」

    蘇庸此言一出,擲地有聲,全場瞬間雅雀無聲。

    甭管羅家羅立群,還是武家還有司馬家眾人,一個個如被人捏住了喉嚨一般。

    他們臉都漲得通紅,神色既尷尬又羞愧,卻硬就是作聲不得。

    大周之國,等級森嚴,書香門第地位至高無上,看看唐雨身上穿的蘇絲箭袖長袍,就比在座所有人都位高數等。

    羅家等幾家雖然有勢力,但是等級身份在那裡,羅立群的話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嘿,好一個書香門第。書香門第也有酒囊飯袋之徒,我乃澧水中學士子羅恆,甲子年得武陵小功名,卻也算是有功名在身。我倒想見識見識秦國唐公子的才學……」

    羅恆眼見自己的父親受叱呵,心中不忿,當即挺身而出。

    他一站出來。

    澧水中學士子之中,蘇景等人也站出來,一個個都將矛頭指向了唐雨。

    唐雨眉頭越皺越深,心中也是越來越不爽。

    馬騰躍又說話了,他冷冷一笑,道:「我乃武陵馬家馬騰躍,祖上三代功名,我本人乃大楚雅立高學補錄士子,就不知我這身份,是否可以對這唐公子出言一二?」

    眼見局面要失控,作為東家周如海心中十分焦急。

    「唐世侄,這位是澧水中學馬師尊,今日澧水詩會眾士子均仰慕你之才,要不,你還是去盛春園就坐,畢竟今日是以詩為友……」

    唐雨輕輕搖頭,道:「世叔,今日我前來,特意向您致歉。至於其餘眾人,我與之素不相識,也自問沒有開罪他們,既然我和各位話不投機,我看就此作罷,我就先行告辭了……」

    「大膽狂生,你當澧水詩會是什麼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今日你如不給眾士子一個交代,我看你能否走出這個門……」

    馬騰躍勃然作色道,他頓了頓,又道:

    「爾等少年,不知自重,沽名釣譽,做了兩句歪詩就自以為才高八斗。既是才高八斗,有何必要躲著詩會不敢參加?」

    「馬師……」

    盛春園,周若水忽然站起身來,臉色發白。

    她這一舉動,讓所有人一驚。

    「馬師,唐……唐公子不是躲詩會,他……他是真的和友人有約,他……他是去了……」

    周若水話說一半,偏院門口一陣喧嘩。

    幾名騎士騎著紅轡馬從圓門衝了進來。

    為首的一尊騎士高昂這頭顱,朗聲傲然道:「澧水詩會眾士子聽著,跑馬傳詩,三月詩會頭詩已出……詩名《將進酒》……」

    「頭詩出來了?快,快……筆墨伺候……」

    筆墨童子一陣慌亂,快速趕到詩席之上。

    騎士口中已經開始吟詩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兩句詩念出來,魏大夫子忍不住大聲叫好:「好,竟然是一首古體詩,豪氣干雲,好詩啊……」

    接著騎士又念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唸到此處,詩文戛然而止。

    全場所有人都豎著耳朵,欲要聽下文。

    可是幾名騎士卻開始調轉馬頭,眾士子眼神之中一陣迷茫。

    魏大夫子忙道:「敢問此詩還未完成,下文是什麼?」

    那騎士搖搖頭道:「魏大夫子,這的確只是半闕古詩,此詩乃唐雨唐公子所做,詩作一半,家中突然出事,因而中斷。孟大夫子和眾位大人都認為此詩雖然只寥寥數語,然氣象無人能及,因而將此詩定位今日頭詩。

    至於下文嘛……」

    那名騎士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眼神之中流露出失望之意,也不說話,只是搖搖頭,調轉馬頭,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高學士子景文一臉痴迷,喃喃看天,不住的囈語。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這後面……啊……」陳昂夫子默默念道詩句,突然驚呼一聲。

    他這一聲驚呼,有澧水詩會的士子也同時驚呼。

    「這詩句好熟悉啊……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這不是……那……那秦國唐公子的歪詩嗎?」

    指南詩會才子唐雨,做了《春曉》之詩,是跑馬傳詩的大才子,秦國唐公子,依附於周家的書香門第士子,莫非……莫非……他們……

    魏大夫子似乎明白了什麼,當即臉色大變,快步如飛,直奔偏院。

    偏院之中,只剩下一眾金主呆若木雞,哪裡還有唐雨主僕的身影?

    「指南師尊李勃,指南才子謝聰即刻駕臨,爾等快快整裝迎接……」

    門口,一尊騎士衝進來,昂然道。

    「啊……」

    「李勃李子安?謝聰謝輕候?」

    全場再一次陷入混亂,指南大才子,他們怎麼會突然造訪澧水詩會?整個武陵城,指南四大才子的大名可以說是如雷貫耳,他們是所有士子心中的楷模和偶像,李勃和謝聰這兩大才子竟然會來澧水詩會?

    一眾士子一個個慌忙從各自的位置上站起身來,魏大夫子領頭,所有人一起列隊,恭敬的等候兩大才子的駕臨。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14:49
第三十八章 兩大才子來訪!

    天空中,一艘空魔船飛臨到盛春園的上空。

    空魔船中,李子安肥胖的身軀第一個從船中擠出來,緊接著謝聰一襲紫色的士子服,風度翩翩的現身。

    「哈哈!澧水詩會在這等地方舉辦著實有些寒磣了。不過今日詩會,能出好詩,卻是讓人刮目相看……」李子安從空魔船上下來,口無遮攔的大聲道。

    魏大夫子率領眾夫子連忙迎過去,拱手行大禮,道:「李夫子,我澧水詩會能驚動李夫子和謝聰士子,著實讓這裡草木生輝。」

    魏大夫子等人行禮,一眾士子更是緊跟著行禮。

    大家看向李勃和謝聰的眼神之中都充滿了狂熱的崇拜,就如同地球上的追星族迎接明星一般,一個個激動得面紅耳赤,心砰砰的跳。

    「好了,好了……不用行禮了!我也不過是順便來看一看……」

    李勃大大咧咧擺手,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沒心思跟他們應酬,他的眼睛在眾多士子之中逡巡,像是在找人。

    「周家人沒在嗎?周家家主在哪裡?」

    偏院之中,饒是周如海見過大場面,平常精明如猴,此時也不由得雙手發抖。

    一聽李勃說話,他慌忙從偏院快步走進盛春園,恭敬的道:「鄙人周若海,乃周家當家之人,李公子此來,我立刻安排上座……」

    「不用了!」李勃淡淡的道。

    他衝著謝聰使個眼色,兩人同時拱手,道:「李勃,謝聰見過周東家……」

    周若海嚇一跳,他哪裡敢受兩大才子的大禮,當即就要前來相扶。

    「兩位公子,你們這是折煞老朽了,老朽一介行商,豈能承受兩位公子的大禮?」

    謝聰微微一笑,道:「周東家客氣了,我和唐公子是摯友,您是唐公子的長輩,自然也是我的長輩……我和李夫子此來……卻是想見一見唐公子……就不知……他是否已經歸家。」

    謝聰此言一出,全場所有人表情定格,一個個呆若木雞,都傻了……

    此時此刻,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周家的唐公子和今日在指南詩會大放異彩的唐雨才子,的的確確就是同一個人。

    這……怎麼可能?

    周若海怔怔不知道如何說話,心中是既激動又束手無策。

    他激動是因為他沒看錯人,唐公子乃唐大人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少年英才,名揚大秦,自己早年能和唐大人有結交,那是天大的榮幸。

    而現在,自己有機會能將女兒嫁給唐公子,那更是周家祖上修來的福分,他豈能不激動?

    而束手無策則是朱魚剛剛被一眾人氣走,他又如何能請唐雨再來?

    他目光環顧四周,周圍沒有一個人敢和他目光對視。

    先前氣勢逼人,倚老賣老的馬騰躍,腦袋都快鑽進褲襠裡去了……

    唐雨將進酒中的妙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被他說成是歪詩,而這首歪詩卻成了今日的魁首之作。

    他不敢想像,以後在武陵學界,他將成為別人怎樣的笑柄。

    而其他的師尊,還有眾多士子,一個個也和他差不多,全都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他們恥笑唐雨沒才學,不敢參加澧水詩會,當時一個個說得是多麼的理直氣壯,言辭更是無不極盡刁毒。

    而現在他們才發現,自己這些人簡直就是小丑一般。

    澧水詩會在唐公子眼中算個屁,人家是被邀請參加指南詩會去了,而且邀請他的人很可能是四大才子的王勃或者是謝聰。

    在指南詩會上唐公子更是大放異彩,不僅幫周若水妙筆點睛,修改了佳句。

    而且更是做出了《春曉》這等命題詩的上佳之作。

    更不可思議的是,其竟然憑藉一首半闕詩就得到了武陵中學孟大夫子和知府大人還有眾多大人的一直認同,被定為了這次詩會的頭詩。

    這等才華,簡直近於妖,區區不入流的澧水中學士子,又有什麼資格挑戰唐公子?

    一眾士子啞口了,偏院之中如羅家羅立群,武家武修文等,更是一個個臉色暗青,渾身僵硬,腦袋像灌了鉛一般,似有千斤之重,更是難以抬起頭來。

    「李公子,謝公子,唐賢侄剛才的確來了偏院。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他身體羸弱,已經先行去歇息了……二位公子你們看……」

    李子安本站在魏大夫子的旁邊,一聽周如海這麼說,他當即大聲道:

    「那不行,好個唐雨,做了一半截詩就匆匆跑了,害得我們一眾人如貓爪似的癢癢,敢情是故意吊我等胃口不成?今日如不得到此詩,我們豈能入眠?」

    「周東家,快快帶我去唐雨住所,我和謝聰要去見他……

    ……

    周家東廂。

    東廂外面擠滿了人。

    澧水詩會所有的夫子和士子門都站在東廂外面。

    裡面的院子就是唐雨的住所,可是沒有一人敢踏入院子半步。

    謝聰和李子安已經進去很久了……

    東廂燈火通明,偶爾從裡面傳來李子安等人的聲音,顯然他們賓主相談甚歡。

    「好,好一句……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有氣魄,讓人酣暢淋漓,今日之後,我狂草必然大為精進……」

    李子安洪亮的聲音每個人都能聽到。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好,實在是好啊……」魏大夫子心中讚歎,表情卻更是冷肅。

    他的眼神偶爾從馬騰躍,羅恆等人面上掃過,這幾人被他盯得手腳冰涼,渾身發抖。

    春寒料峭,已過午夜,眾人卻絲毫不覺得寒意,將進酒的後續佳句不斷的傳入他們的耳中。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這就完了?」

    「輕候,快快來看我這一幅字……可惜,可惜,整個氣勢分成的兩半,要不然必然是我平生最佳之作……」

    「輕候,來,我們同吟此詩……」

    李子安和謝聰開始從頭吟詩:

    「君不見……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子安和謝聰聲音頓挫,情緒激昂,一首詩唸完,全場寂靜。

    眾多夫子和士子已經是如痴如醉,一個個都還沉浸在詩的意境之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這世上竟然有此等奇才?此詩之妙,幾乎可以與當代大家並肩,著實讓人歎服,讓人歎服啊……」魏大夫子搖頭晃腦,一臉的沉醉,似乎已經是微醺醉意了。

    忽然,他雙目之中再一次射出森然的光芒,這一次他終於爆發了,他扭頭對眾人喝道:

    「爾等庸才,坐井觀天,斷章取義。此等絕妙詩句,卻硬是被爾等斥為歪詩……這簡直是我澧水中學的恥辱,是我武陵學界的恥辱……試問,你們此生治學,誰能做出這等妙詩?」

    「孟夫子贊此詩,大胸懷,大氣度,大氣魄,爾等當嚴謹學習,從此收起坐井觀天之心。幾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要當面給人家唐公子致歉,負荊請罪,祈求唐公子能原諒爾等無知,都聽到了嗎?」

    眾多夫子和士子一個個低下頭,汗如雨下。

    尤其是馬騰躍,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他多次斥責「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是歪詩,可現在當這首《將進酒》問世了,以後他注定會淪為武陵學界的笑柄,成為所有人譏諷嘲笑的對象。

    還有羅家羅恆,蘇景等人,也是面如土色,又是害怕又是失落……

    他們自詡為才子,在澧水中學為翹楚,可是以他們之才比之唐雨,簡直就是如螢火之比日月。

    看人家唐公子,所交之友都是指南中學的四大才子這等人,其是何等身份?他們在武陵學界,籍籍無名,就算是他們高中高學,恐怕也都沒有資格和人家唐公子並肩。

    差距太大了,他們的一切妒忌,惡毒的言語,衝動的舉動,此時都變成了無知的笑話。

    他們先前視唐雨為笑柄,現在他們才是最大的笑柄,今日過後,武陵士子的口水就能將他們淹死。

    在眾多士子的人群之中,周若水站在最後面。

    她白皙如嫩蔥一般的雙手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角,在春寒料峭的夜裡,有些微微的發抖。

    她見識過唐雨之才,知道唐雨必然不凡。

    可是現在她還是有些精神恍惚,覺得一切似乎都像是個夢。

    「自己竟然是和唐公子有婚約的?他……他就是自己未來夫婿?」

    一想到這一點,她心裡就是一緊。

    少女多夢,周若水無數次夢想過自己未來夫婿的模樣和才華,可是她在最美的夢中,也沒有夢到過自己的夫君會有如此驚人之才。

    這等才華,將來必然是修行大成,入閣成相,甚至貴為王侯似乎也不過分……

    如同一枚小石子扔進了她的心海之中,泛起無邊的漣漪,心一下就亂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7-7 22:11
第三十九章 有女名若水!

    唐雨狹小的書房之中,時間已經到了丑時中刻。

    他已經有些乏了,可是李勃和謝聰卻依舊是興致勃勃,尤其是李勃,大胖子一個,手舞足蹈,口若懸河,對《將進酒》的詩句極盡褒揚。

    唐雨聽得有些肉麻的同時,也有些懨懨欲睡了。

    李白的狂放之作能不是佳作?這根本就不用李勃褒揚。

    在地球上,關於《將進酒》的褒揚之作,恐怕已經汗牛充棟了……

    「二位兄台,時間不早了!我身子骨兒弱,實在是乏了,要不咱們改日再聊?」唐雨道。

    李勃和謝聰同時一愣,謝聰臉上浮現出一抹歉意。

    李勃卻是大大咧咧的一笑,道:「好,咱們改日再聊,如有佳釀,再品此詩,必然另有一番滋味。」

    「還有一件事,我這次來也是奉學台孟大人之命,希望唐兄能入我指南中學治學,據我所知,唐兄也正在尋覓中學就讀。以唐兄之才,武陵城中除了指南中學之外,還有哪一中學能容得下你?所以還望唐兄不要推辭了……」

    「啊?」

    唐雨心中一驚,睡意瞬間被驅散。

    「我……我去指南中學……這……」

    唐雨心中暗暗叫苦,今日之事,根本不受他控制,現在風頭出得太過,竟然被指南中學瞧上了。

    以自己這水準,句讀都不明,能入指南中學?

    「指南中學不是要參加州試嗎?我卻未曾參加州試呢!」唐雨弱弱的道。

    「迂腐!我指南中學求才若渴,以你的詩才,還用得著州試嗎?知府曾大人親自點評了你的佳作,就算是明年參加春闈,你也必然是頭名入圍。區區州試,根本就不算個事兒……」

    唐雨心念電轉,內心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遲早是要入學的,能入指南中學,也算是了了蘇庸的一樁心病。

    然而另一方面,唐雨深知自己完全就是一個不學無術之人,對古文詩詞什麼的,八股什麼的,完全是黑的。

    萬一進了指南中學,那還不露陷?到時候恐怕要鬧天大的笑話了……

    思忖片刻,唐雨還是不敢輕易應承,他揉了揉腦袋,道:

    「李夫子,謝兄,今日真乏了,改日再說,改日再說吧……」

    唐雨說完,生怕李勃再苦纏不休,當即端起桌上的茶杯,道:「蘇伯……」

    蘇庸客客氣氣的從門口進來。

    端茶送客,這是規矩,李勃嘴唇連連掀動,終究沒再說話,兩人衝著唐雨拱拱手。

    然後李勃手上拿著《將進酒》的墨寶,眉飛色舞的一路飛跑,對那幫苦苦守在唐雨院門口的夫子士子,他看都不看一眼,急匆匆的往回趕……

    ……

    武陵三月詩會已經過去了。

    可是武陵學界卻沒有因為三月詩會的落幕而變得平靜,相反,武陵學界最近是異常的活躍。

    今年的三月詩會,在指南詩會之上崛起了一位神秘的才子。

    此人名唐雨,年齡不詳,來歷據說來自秦國,其餘不詳,出身據說是書香門第,其餘也不詳。

    此人一夜之間名揚全城,力壓指南四大才子,以一首大氣磅礴的《將進酒》古體詩,奪得了三月詩會的頭詩。

    三月詩會乃詠春詩會,《將進酒》和詠春毫無關係,可是對唐雨的頭詩地位,幾乎沒有人敢質疑。

    因為除了這首詩之外,唐雨還有佳作,一首《春曉》現在已經傳遍全城,而其幫澧水詩會點睛的一首《夜雨》更是早就被傳成了佳話。

    最近的武陵學界,幾乎所有士子都在議論唐雨。

    關於唐雨在指南詩會上如何懨懨欲睡,到如何激怒眾士子,然後又如何做《春曉》一詩,最後又如何以半首《將進酒》勇奪頭詩的種種情況,大家以訛傳訛,說得越來越玄乎神奇。

    有小道消息出來,說當夜李勃和謝聰兩大才子登門請教《將進酒》下半闕,是夜,兩人得詩之後徹夜未眠,硬是以詩佐酒,喝得通宵達旦,大醉一場。

    此詩傳到指南中學之後,據說學台大人孟大夫子親自將詩送到知府曾大人府上,兩人竟然也是大醉一場,知府衙門放假一天。

    還有小道消息,說指南中學已經盛情邀請了唐雨入學,唐雨卻推脫自己身體染疾,還不宜上學,硬是沒答應……

    各路消息漫天飛,唐雨被越傳越神,儼然成為了武陵學界的傳奇天才。

    然而唐雨其人卻異常低調,自三月詩會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

    很多士子慕名登門拜訪,都被周家人推脫唐公子在養病,從而婉言拒絕。

    這一來唐雨就顯得更加的神秘,因此大家對他更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不僅是一般的中學士子,就是很多高學士子都開始高度關注唐雨的動向。

    而對唐雨來說,他依舊在按部就班的混日子。

    歷經三月詩會之後,他總算重新得到了清淨,就如同當年在地球上期末考試僥倖過關一般,他終於又可以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了。

    魔法的冥想和推演依舊是他每天的功課。

    根據沈小竹魔法筆記,唐雨已經成功推演出了「御風術」「泥淋術」「滾石術」幾個基礎魔法。

    同時簡單的學徒級魔法「學徒級火焰術」,「學徒級防禦術」,他也基本掌握了。

    而更複雜一些的學徒級魔法,唐雨手上沒有任何魔法材料,沒有材料的輔助,他嘗試了多次,覺得很難掌握。

    在學習魔法的過程之中,他發現魔法冥想和魔法推演完全是兩回事。

    魔法冥想對他來說很簡單,對照魔法冥想圖,不斷的去解析圖中的結構,大腦中的精神力似乎就會出現異常的變化,不斷的重複這樣的冥想,體內便會出現魔法力量。

    而魔法推演則要複雜很多,有了魔力和推演魔法完全是兩回事。

    這其中涉及到魔法元素的組織和排列,關於魔法元素的知識唐雨非常的匱乏。

    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只能根據沈小竹的魔法筆記慢慢的去自己想像,去琢磨和嘗試,這個過程是很艱難的。

    在西方魔法學習的過程中,《格物學》、《元素學》、《生命科學》、《星相學》,《魔法實驗學》、《魔法材料學》都是必修課,唐雨目前僅僅在格物學上有一定的水準,這讓他在魔法研究之上遇到了很大的瓶頸。

    「如果能夠得到一些魔法材料和魔法書籍就好了……」

    唐雨有些鬱悶,在武陵城,除了教會之外,恐怕很難有地方能夠讓他得到研究魔法的材料和書籍。

    而他書香門第學士的身份,又決定了他不可能公開的學習魔法,所以他不得不中止自己的研究。

    魔法研究難以為繼,他每天只能堅持習字,書法方面倒是大有長進。

    但是平日外出卻是很困難了,自打詩會結束,他就沒出去過一次,更沒有機會去武陵江邊看蹴鞠比賽了。

    他有心想研究一下才學,可是苦於沒有書籍,也沒辦法進行。

    現在已有的書籍,每天睡夢中他反反覆覆已經看了很多遍,只是這些和才學關係不大,對他的學業是根本沒有任何幫助的。

    「看來自己終究還得硬著頭皮去指南中學去上學,否則難以為繼了……」

    唐雨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毛筆自語道,面前潔白的宣紙上四個字「好好學習」,已經頗有氣象,這一手字應該算勉強能混了。

    「公子,公子……」冬兒興沖沖的跑進來,「這是您要的鵝毛筆呢!您看,是不是很漂亮?」

    「鵝毛筆?哪裡來的鵝毛筆,不是說找不到鵝毛筆嗎?」

    冬兒咧嘴一笑,臉頰微紅的道:「公子,這可是小姐託了好多朋友幫您尋得的,說是教會從西方通過空魔船運過來的,墨水都是特製的呢!」

    「你家小姐?」

    唐雨輕輕的推開面前木窗。

    透過窗楣往外看過去,小院外面,女子白衣勝雪,在春日中如同一朵盛開的百合花,悄然立在門口。

    丫鬟媚兒在她耳畔低語,惹得她一臉的紅霞,似嗔似怒,當真是嬌柔無限。

    「每天都有東西送來!我缺什麼,冬兒就像個傳聲筒一般,這個周家小姐……」

    唐雨輕輕的走出門外,站在閣樓上衝著院外揮手:「哎!」

    白衣女子正和丫鬟媚兒拌嘴,其雙眼的餘光總是忍不住往院子裡面瞅著。

    突然聽到唐雨的聲音,她倏然扭頭,「啊……」一聲,便是一個大紅臉,羞得呆立當場,手足無措。

    唐雨也有些尷尬,卻依舊硬著頭皮道:「周小姐,媚兒姐,為什麼不進來品一杯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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