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聖人門徒 作者:寂寞讀南華 (連載中)

 
x24685 2015-7-7 12:25: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458902
x24685 發表於 2015-7-8 07:18
第四十章 修行者!

    唐雨的客廳很小,但是被冬兒收拾得一塵不染。

    蘇庸出自名門,對客廳的佈置很考究,簡潔雅緻,卻不失書香門第的風範。

    周若水很是緊張,一直低著頭,手都微微的發抖。

    她一雙靈動的眸子,總像是不經意的瞟向唐雨,而一旦唐雨的眼神看向她,她卻又想是受驚的小鹿一般慌忙的躲開,大家閨秀,卻盡顯小女兒的神態。

    丫鬟媚兒卻大方活潑很多,興致勃勃的跟唐雨說外面的情況。

    “公子現在好大的聲名,這幾日武陵一中,明德中學好多士子都投了拜帖,魏大夫子時常都來府上,如不是老爺和小姐擔心打擾公子養病,公子這院裡恐怕沒這般清淨嘍!”

    “看公子今日的氣色,明顯是病情大為轉好,用不了多少日子,公子就能上學了。指南中學陶夫子時常讓人過來問話,大家都盼著公子病癒,能夠早日入學呢! ”

    媚兒說得眉飛色舞,顯得特別的活躍。

    而周若水則只是含笑,眉梢之上也是喜色畢露,顯然內心也是高興的。

    唐雨心中暗暗慚愧,他的病早好了,託病不出,不過是心裡沒底發虛而已。

    現在眼看拖不下去了,說不得也只能打算硬著頭皮上學了。

    “公子,我家小姐也入了指南中學呢!李勃夫子是小姐的座師,小姐卻是沒有去學校,是想等著公子痊癒之後一同入學……”

    “媚兒,休得在公子面前胡言亂語!”周若水嗔怒打斷媚兒的話,如水的眸子看向唐雨,更是嬌羞。

    唐雨端起一杯香茗輕輕的抿了一口,道:

    “周小姐也進了指南中學?那也好,以後在學業上正好能指點我,我這一病雖然好了,可是腦子裡面卻是很多東西都記不起來了,恐怕學業上會有很多困難……”

    周若水愣了一下,輕聲道:“可不敢指點公子,公子是大才子,蘇師對公子的詩作都讚口不絕,我那詩作……詩作,其實……其實也是公子的,奴家一直很慚愧,現在公子生病……卻是耽誤了學業,不過應該很快就能痊癒,公子切勿憂慮。”

    周若水一說話,卻是沒有了先前的羞澀,大家風範盡顯,不見絲毫扭捏之態。

    唐雨被說得不好意思,心中卻忍不住有些蕩漾,他盡量不去看對方的容貌,心中只是念叨著萬萬不可早戀,內心卻不得不承認,周若水著實姿容絕佳,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周小姐,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對了,昨天周世叔說是要去盛春園賞牡丹,我讓蘇伯應承下來了,心中卻不想見太多人,只想清淨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如願以償。”唐雨淡淡的道。

    周若水道:“公子喜靜父親是知曉的。昨日父親跟我說,都只是自家人,畢竟還是要以公子的身子骨兒為重。”

    唐雨暗暗鬆一口氣,點點頭道:“那是最好!現在時候已經未時了,小姐可轉告世叔,今日我一定會去的!”

    周若水和媚兒大喜過望,媚兒喜滋滋的道:“我就說了公子一定會去,夫人卻不放心,非得讓我問個准信,都是一家人,公子會給不了這個准信?”

    “我現在就告訴夫人去,小姐……你……”

    周若水忙站起身來,衝著唐雨拱手道:“公子,奴家也不打擾了,我跟媚兒一起去佈置……”

    媚兒微微皺眉,輕輕的扯了扯周若水的衣袖,周若水又鬧了一個紅臉。

    媚兒鬼精靈,說要走卻是想讓周若水和唐雨有個獨處的機會,自家這小姐,什麼都好,就是面皮子太薄了,著實讓人心急。

    這段時間,看她茶不思,飯不想的,心中分明牽掛著唐公子,每天從閨閣下來到庭院散步,有意無意,必然經過東廂這邊,她哪裡能看不出小姐的心思?小姐分明就是被唐公子把魂兒給勾走了。

    現在這麼大好的機會,卻是急著要走,小姐真是好傻,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嗎?

    終究,周若水還是跟著媚兒一起走了。

    唐雨目送她們遠去,心中的感覺複雜極了。

    自己和周若水的婚事,大抵應該是定下來了,這些日子蘇伯臉上多了很多笑容,對周家的態度也明顯有了改變。

    應該是周如海那邊鬆口了,遂了蘇伯的意願。

    “剛剛十六歲,就訂婚了,嘿,這個荒唐的世界。不過周若水的確很漂亮,性格也賢惠,好像不錯呢……”

    唐雨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然而很快,他的情緒又開始變得低落。

    自己的才學終究不行,不可能永遠能蒙混過關。

    推脫了半個多月,現在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了,唐雨一直安靜的小世界,又要被打破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管不了那麼多了,說不定自己最後能夠走上魔法的道路呢……”

    ……

    夜已經暗下來了。

    時間已經是申時末刻。

    唐雨在冬兒的服侍之下罩了一身紫色的學士服,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煥發。

    今日在盛春園賞牡丹是推脫不掉的,唐雨必須要面對了。

    說不定以此為契機,唐雨就要走上一條艱難坎坷的才學之路,說內心話,他內心有些忐忑。

    “蘇伯,蘇伯……”

    唐雨從大門出來叫著招呼著蘇庸。

    這一次卻沒有等到蘇庸的回答。

    “嗯?”

    唐雨一抬手,天空之中一絲細雨飄到了他的手心。

    “怎麼會下雨?”

    就在他疑惑之間,忽然心中生出了警兆。

    他體內的那股魔力似乎不受控制的開始亂竄,他的心遽然一沉。

    他迅速的回頭,目光看向了東廂的屋頂之上。

    蘇庸站在屋頂之上,手中握著那柄唐雨熟悉鋒銳的彎刀,整個人如同泥塑一般一動不動。

    “嘿!”

    他突然大吼一聲。

    手中的彎刀在天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一刀斬向天空之上。

    淅淅瀝瀝,天空之中的夜雨下得更急,點點的雨滴在天空之中搖曳飄搖,在唐雨的眼中,這些飄落的雨滴似乎構成了一柄鋒銳的利箭,瞬間向蘇庸迸射而來。

    “啊……”

    唐雨只覺得內心遽然狂跳。

    “蘇伯,小心……”

    唐雨顯然是杞人憂天了,蘇庸的反應比他快速很多。

    他鋒銳的彎刀再一次斬出,將雨箭瞬間斬裂。

    然而下一刻,漆黑的夜雨之中,又湧現出無窮的殺機。

    這些殺機唐雨看不到,一切都只能感受,他環顧四周,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和平日的竟無差別。

    “為什麼會這樣?”

    蘇庸如臨大敵,一刀快似一刀的斬向虛空。

    無數雨滴在其強勁的刀鋒之下被扭曲,然而那強大的殺機似乎無處不在,讓他根本難以防備。

    “敢問是哪一位大學士駕臨?還請現身一見!”蘇庸沉聲道。

    淅淅瀝瀝的雨慢慢的停了下來,漆黑的夜色之中,一道灰袍影子在雨中漫步而來。

    蘇庸運足目力,全神戒備,身形一閃就從屋頂之上躍下,擋在了唐雨的身前。

    “沒想到區區周家的院子中竟然能見到一位古武修,看來我沒來錯……”

    唐雨臉色一變,脫口道:“高師……”

    那灰袍影子已經走近了,一襲灰色的綢緞學士服,腳下踩著青布芒鞋,其一路走過來,渾身纖塵不染,給人一股說不出的儒者氣度。

    看其容貌,還有頭頂的白髮,不是唐雨在武陵江邊經常碰到的高師又是誰?

    “蘇伯,這位是高師,是謝聰謝輕候兄的長輩……”

    蘇庸漸漸的放鬆了戒備,然而卻依舊寸步不離唐雨的左右。

    高師微微一笑,道:“唐雨,你自詩會揚名之後,就再也不去觀賞蹴鞠了,是不是名聲大噪,不願意再與我等為伍了?”

    唐雨攤攤手,無奈的搖搖頭,嘴上卻道:“高師真是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思。詩會揚名了,我就是大才子了,豈能再和一群行伍之人為伍?那可是犯我大楚士子的大忌呢!”

    高師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好你個唐雨,我遠道而來,莫非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高師請,蘇伯,快快上香茗,貴客駕到,可不能怠慢……” 本帖最後由 x24685 於 2015-7-8 07:22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7-8 17:41
第四十一章 丈母娘看女婿!

    盛春園中,張燈結綵,周家三房的老爺太太們都到齊了。

    夜色之中,大老爺周如海氣色很好,他的旁邊,大夫人則有些拘謹。

    「如海,我心裡著實慚愧,也不知那孩子究竟是什麼脾性,我這心七上八下的,很難受啊。」大夫人輕聲的道。

    周如海淡淡一笑,寬慰道:「唐公子是出自名門,哪裡是凡俗之人,是不會計較那些小事的,你就別多心思了。」

    「我能不多心思嗎?我們家的若水啊,魂兒都丟了。人家唐公子才華如此,他日必定前途無量,我就擔心咱們高攀,若水將來免不了受委屈……」

    周如海皺皺眉頭,道:「還不怪你婦人之見?前些日子如你能對唐公子多一份關心,能落到今日這等被動的局面?還好蘇老識大體,明大義,要不然我們家若水,一輩子恐怕都要恨透了你……」

    「是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已經將那幾個亂嚼舌根子的奴才都給處理了。這幫奴才蹬鼻子上臉,尊卑不分,哪裡還能再留?只願唐公子能大人大量,心中不記恨,那就算是菩薩保佑了。」大夫人失去了往日的鋒銳,對丈夫表現得服服帖帖。

    除了她之外,在場的所有人無不嚴正以待,時間過了,唐雨還沒來。

    可沒有一個人哪怕流露出絲毫的焦躁之態。

    整個周家的僕從,一個個規規矩矩,大管家蔡常親自守在門口,說不出的謹小慎微。

    別說讓他們等一會兒,就是等一天如能見到唐雨,他們也覺得面上有光。

    當今武陵,那些書香門第的子弟投的拜帖在老爺的書房都堆積成山了,誰不想見一見三月詩會的魁首才子?

    指南中學的學監陶夫子今天都已經親自登門了,武陵書香的大家子弟,恐怕都還沒有誰有這等面子。

    知府曹大人對唐公子的評語四個字:「驚世奇才」。

    學台孟大人對唐公子評價:「武陵之傲。」

    這兩大學士級大家的評語言猶在耳,就算是指南四大才子第一的蘇雨樵也未能得到兩位大家的這等肯定。

    區區周家,出身商賈,有這樣一位嬌客,可以想像現在周家上下從主到僕,眾人的心態。

    已經十年未親自待客的周家老爺子今天可都來了呢。

    而周家的一眾士子,則眼神之中更是難以掩飾內心的欣喜和狂熱,尤其二房的周林,哪裡還會說之前的風言風語?規整的坐在二老爺後面,乖順得像一隻貓……

    「來了,來了……」

    冬兒清脆的聲音在院外響起。

    盛春園所有人齊齊站起身來。

    周家老爺子拄著枴杖戰戰巍巍的走在最前面,緊隨其後的是周如海和周大夫人,一眾人往門口湊。

    園子門口,唐雨一襲紫袍,在蘇庸的陪同下灑然的走了進來。

    「周世叔,我似乎又遲到了……」

    「公子哪裡是遲到,定時心繫學業忘記了時辰,這等勤奮學子,正是我周家眾士子的楷模,又哪裡來的過錯?快,快上座……」

    周家老爺子搶在周如海之前大聲道。

    唐雨一看周家老爺子來了,當即就要行大禮,卻硬是被老爺子一把扶住:「公子,這可使不得。我周家只是商賈之家,老朽豈能受您這等大禮,快快請起。」

    唐雨跪不下去了,只好順著周老爺子的熱情牽引,一路走到了上座的位置。

    上座的位置,一眼望過去,整個園子裡的人都可以看見,真是有一覽眾山小之感。

    主角來了,賞花會才正式開始。

    大楚是禮儀文教之邦,周家雖然是商賈之家,但依舊崇尚士子之風。

    所謂士子之風,便是春賞花,夏賞荷,秋賞月,冬賞雪等等一類,賞花自然不只是觀賞花,必會有一些詩詞、文章、書畫之作為,而其中詩詞更不能少,文人無詩助興,哪裡能有氣氛?

    今天周家的士子不多,也就十幾個中學士子而已,自然輪不到唐雨參與其中。

    畢竟唐雨在眾人心中已經是武陵一等一的大才子,周家這些士子的詩作哪裡能跟唐雨比?

    不用作詩,唐雨樂得清閒,然而氣氛並沒有因為朱魚沒參與而沉寂,相反盛春園氣氛非常的熱烈。

    一個個士子,表現活躍,誰都想在唐雨這個大才子面前露一露才華,倘若能得到唐雨的一兩句好評,傳到了外面,也必然能助他們大大的揚名。

    面對這樣的局面,唐雨心中暗叫慚愧,又覺得有些滑稽好笑。

    對詩他本就沒有什麼造詣,對類似詩會的賞花會,也更是興趣寥寥,很快就心不在焉了。

    他腦子裡都在想剛才高師和蘇伯的那一場比鬥。

    蘇伯倒也罷了,唐雨早就知道其是一名武林高手,也就是蒼穹大陸人們常說的武修。

    從古典記載的看,大週一直都有文修和武修,文和武並沒有高低之分,只是後來文風大盛,武修就不再受重視了,重文輕武成了整個社會的風氣,真正厲害的武修越來越少。

    同樣是修行,修行自然要修聖人之行,武者粗魯魯莽,不通聖人之禮,不合聖人之道,除了行伍軍人,一般名門望族,是絕對不會讓後輩子女習武的。

    讓唐雨震驚的是高師,那一場淅淅瀝瀝的雨太讓人震撼。

    那絲絲的雨滴之中,竟然蘊藏如此厲害的殺意,現在想來,唐雨都還心驚肉跳。

    很顯然,高師是文人,修的是聖人之行,唐雨實在是無法理解,就憑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八股駢文是如何步入修行境界的。

    唐雨現在學習了魔法,對魔法的原理大致有些理解。

    魔法是運用天地之間的元素排列,利用魔法科學的基本原理,構築成的奇特的魔法攻擊,有些還需要借助咒語,吟唱,奇特的魔法材料才能釋放,很是神秘。

    但是魔法是以各種實驗為基礎的,天穹大陸的物理、化學規律和地球可能不同,唐雨倒也能接受。

    而讀書人通過學四書五經,寫八股駢文,研詩詞歌賦,學琴棋書畫,又是通過什麼方式步入修行境界的呢?

    蘇庸說了所謂的「聖人傳法」,聖人是怎麼傳法的呢?

    今天他第一次見識到了修行者的手段,一場潤物無聲的細雨之中,高師踏雨而來,說不出的飄逸瀟灑,著實是讓人嚮往好奇,唐雨也第一次見識了修行者的風采。

    「實在是神秘啊,我如果從現在開始學四書五經,走才學之路,是不是也可以步入神秘的修行之境?」

    唐雨心中很是意動,主要還是強烈的好奇心驅動著他,讓他覺得自己是該嘗試著走才學之路試試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7-9 00:39
第四十二章 指點一二

    盛春園中,牡丹怒放,姹紫嫣紅,好一個盛春時節。

    「家宅得花饒,初開恐是妖。粉光深紫膩,肉色退紅嬌。且願風留著,惟愁日炙焦。可憐零落蕊,收取作香燒……」

    周家的陳夫子陳昂抑揚頓挫著誦讀自己做的新詩,全場寂靜……

    「真是好詩,陳夫子這首詩以情馭景,以景寄情,當真是絕妙……」良久,幾名士子同聲讚道。

    陳昂有些矜持的點點頭,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瞟向了唐雨的方向,神色便有些不自然。

    今日賞花會,唐公子一言不發,明顯心不在焉,著實是讓士子們有些失望。

    本來大家都憋著一股勁兒,希望自己的佳作能夠得到唐公子的讚賞,一眾士子爭先恐後,生怕自己的光芒被別人遮掩了。

    可是一番努力下來,唐公子卻根本沒有什麼反應,漸漸的大家的情緒便低落了。

    看來以唐公子的才學,自己這等水準的詩作恐怕是難以入人家的法眼了,作為周家重金請的夫子陳昂見此情形,便親自題詩一首,希望能夠給周家士子一些鼓勵。

    在他內心深處,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詩作能夠得到唐雨的認同。

    「可惜……哎……」

    陳昂心中暗暗搖頭,這首詩並非即興詩,而是他多年前妙手偶得,自詡是一首上上之作,看來在唐公子的眼中,也不過爾爾。

    他哪裡會想,唐雨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自打三月詩會之後,唐雨之名轟動武陵學界,其詩作每一首都堪稱經典,在武陵士子中已經擁有了大量的擁躉。

    就連陳昂也親自手書了一首《將進酒》掛在書房,每日誦讀,不知不覺他已經被唐雨之才完全折服。

    他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自己的詩作能夠得到唐雨認同……

    陳夫子親自作詩,沉寂的氣氛略微有了一些緩解,作為主人的周如海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而周大夫人注意力則一直都在唐雨的身上。

    人的心思就是奇怪,以前周夫人怎麼看唐雨都覺得不順眼,覺得唐雨來自秦國,病秧子一個,怎麼也配不上她的女兒。

    至於說唐雨有大才學,周夫人心中也不怎麼相信,因為誰都知道自古才子出大楚,惟楚有才,就沒聽說秦國能出才子的。

    可是自打三月詩會之後,唐雨在指南詩會揚名,狠狠的打了許多人的臉,周夫人的態度便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眼見滿園士子一個個爭先恐後的秀詩作,唯獨唐雨面無表情,不驕不躁,卻讓她更覺得唐雨大有才子風範。

    真是應了一句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唐公子……」周夫人輕輕的叫了一聲唐雨。

    唐雨這才恍然驚醒,從思緒之中回過神來。

    「唐公子,今日周家的眾多士子都有詩作,自然這些詩作以公子之才看來難免會有瑕疵。今日機會難得,還望公子能夠指點一二,也讓他們學業上能有些許進步,公子你看……」周夫人鼓足勇氣道。

    唐雨心中暗暗皺眉,心中只叫慚愧。

    周夫人眼見唐雨沒有拒絕,忙道:「還不把詩作呈上來?」

    兩名筆墨童子連忙將詩席搬到唐雨的面前。

    詩席之上,已經堆疊了厚厚的一沓新出爐的詩作。

    此情此景,唐雨也沒法拒絕,他只要將這些詩作一一翻開。

    「這兩首……是不錯的……」

    他翻得很快,卻是不看詩作,只看書法。

    這些詩作有些是筆墨童子所書,有些則是士子們自己所書。

    唐雨對詩作的評鑑,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是最近他苦習書法,對字很是敏感,當即便挑出了書寫得最好的兩首詩……

    陳昂夫子湊過來,忍不住讚道:「唐公子果然大才,老朽也深覺得今日詩作,唯這兩首最佳……」

    「周濤,若水,你們今日的詩作能得到唐公子的讚賞,還不快來謝謝唐公子?」

    「啊……」

    全場士子一驚,周若水小臉紅撲撲的,又是驕傲又是興奮。

    而周濤則是二房一邊的子弟,一聽陳昂夫子點了他的名,他激動得渾身發抖,快步上前,因為太激動,腳下磕著了一顆小石子,差點摔了一跤。

    而其他的士子們則是一臉羨慕的看著兩人,更多的則是失落……

    「能得到唐公子的指點,我……我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我苦學多年,總算沒有白費功夫。」周濤十分激動的道,眼淚都要出來了。

    打量著眼前的士子,這周濤原來已經差不多快四十歲了。

    在周家眾子弟之中一直資質平庸,過了州試得了小功名,一連參加了四次鄉試都未能中高學。

    對修行者來說,過了四十如果還未能中高學,沒有得到聖人傳法,以後的功名之路就會很渺茫。

    本來大家都不看好周濤,周濤自己信心也不是很足。

    沒想到唐雨今天卻給了他這麼大的鼓勵,他哪裡能不激動?

    他這一激動,反倒讓唐雨覺得很尷尬,也只好勉強應酬了幾句。

    這邊在和周濤說話,陳昂卻湊了上了。

    他深深的衝著唐雨鞠了一躬,道:「唐公子,我作為澧水中學的夫子,以前對公子多有誤解,這些日子心中一直自責慚愧。公子大才,讓老朽萬分折服,還望公子大人大量,能夠原諒老朽的昏聵無知……」

    唐雨忙道:「陳夫子客氣了,我身體一直不好,才學方面荒廢得厲害,此次來武陵,心中也是仰慕武陵乃書香之城,是來求學的。三月詩會說來慚愧,我不過僥倖做了兩首詩,豈敢受陳夫子這等大禮?」

    陳昂臉上露出笑容,道:「受得的,受得的……那個……老朽剛才也以賞花為題做了一首拙作,還懇請公子能指點一二,此作是我多年前妙手偶得,卻一直覺得氣象和境界欠缺,這些日我日日揣摩公子的佳作,深感自己才學不足,對公子之心胸氣魄大為敬佩,還望公子不要推辭……」

    陳昂手中的捲軸緩緩的展開。

    唐雨瞬間一頓,這哪裡是詩作,分明是一件書法精品啊……

    看這行草,章法嚴謹,字跡飄逸靈動,中鋒側鋒變化自然順暢,整件作品一氣哈成,讓人見之賞心悅目,堪比地球書聖王羲之的《蘭亭序》佳作。

    唐雨的個性,大抵就是那種凡做一件事,就會十分沉迷的那種。

    他總是喜歡沉浸在屬於自己的小世界之中,每天潛心專注,心無旁騖。

    前段時間他冥想魔法,推演魔法,心中便裝不下其他的事情。後來魔法研究遭遇了瓶頸,他每天就鑽研書法,天天寫字,最近正沉浸其中,樂此不疲。

    研究書法因為沒有貼,他只能天天臨摹周若水的字,自然受到了很大的束縛,他每天做夢都想能找到一本適合自己的書帖。

    今天見到陳昂這幅字,他大喜過望的同時,腦子裡一瞬間也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這書法是正好,自己如果能臨著寫,假以時日,必定能有所成就。

    另外,唐雨現在馬上要硬著頭皮去指南中學上學,說不得肯定要出醜。

    畢竟紙包不住火,指南詩會那明顯是陰差陽錯,唐雨靠地球上的常識碰巧讓自己一下出了風頭。

    至於實際才學,他是真沒有。

    唐雨這兩天,煩心的就是這件事,苦苦找不到怎麼解決。

    現在碰到了陳昂,事情似乎能有一些轉機呢……
x24685 發表於 2015-7-9 17:48
第四十三章 拜師!

    唐雨陷入了沉默,盛春園中也是落針可聞。

    陳昂年齡已經五十歲了,可是此時卻緊張得像個孩子,眼睛死死的看著唐雨,生怕錯過唐雨臉上的一絲細微的表情。

    過了很久,唐雨依舊沒有說話,他便按耐不住,湊上前道:

    「唐公子,您有什麼想說還請直言,老朽斷然是受得住的……」

    唐雨扭頭看向陳昂,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拱手道:「陳夫子,我有個不情之請……」

    「公子但說無妨!」

    陳昂的一顆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上了,讀書人言辭都很委婉,唐雨說有不情之請,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唐雨要修改他的詩作。

    他心中既是有些失望,同時又有些興奮。

    失望是因為他嘔心瀝血,妙手偶得的佳作,終究還是有瑕疵。

    而興奮則是,唐雨如真能因為這首詩再出佳句,那定然也能給予他極大的觸動和感悟,說不定他的詩才會因此大大的提高。

    作詩為文之道,既要才華,更要心胸視野,所謂氣象便是詩作的靈魂。

    唐雨之詩,《春曉》如曉風殘月,婉約精美,讓人沉醉。

    《將進酒》則如大江東流,磅礴大氣,讓人熱血沸騰。

    這兩首詩其才華固然讓人驚嘆,而更讓人欽佩的是其年紀輕輕,便擁有如此心胸氣魄,氣象之大,堪比當世大家。

    陳昂早就在內心對唐雨佩服得五體投地,心中就只想唐雨能夠盡快的畫龍點睛,指出他詩作的欠缺。

    「陳夫子,實不相瞞,我自小多病,身子一直虛弱。尤其是前幾月,更是大病一場,險些喪命。得益於周世叔一家悉心關照,最近我的身子骨兒才算漸漸的轉好。可是,經歷了一場大病,才學卻是大大的荒廢了。

    連聖人經典都忘記了很多,我也一直十分苦惱……」

    唐雨輕聲道,說到此處,他頓了頓,又道:

    「今日得見陳夫子此詩,以詩觀人,對陳夫子您的才學,氣度卻是大為欽佩。讀此詩,便可知出夫子之坎坷閱歷,讀此詩,便可知嚴謹治學之心,後學唐雨深深折服。

    所以我懇請夫子能重新教我聖人之道,教我經文典籍……還望夫子萬勿推辭……」

    唐雨說完,便深深的拜倒,神態嚴肅認真,真誠之極。

    陳昂渾身一抖,整個人呆若木雞,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自己的才學,能夠教唐公子這等大才……」

    他雙手發抖,上前一步,顫聲道:「唐公子,萬萬不可……」

    他欲伸手扶唐雨起來,可是哪裡扶得動?

    「夫子如不答應,後學唐雨便不起身……」

    陳昂再一次頓住,心中激動莫名,忍不住老淚縱橫。

    「我陳昂這一生何德何能?又哪裡配能得到武陵頂尖才子的如此認同?」

    回顧自己一生,一共考了六次鄉試,一一落榜,一生苦修經典,卻得不到聖人的垂青,至今和修行無緣。

    百般落魄之下,幸虧周家仁義,聘請他為座師,才得以有一口飯吃。

    然而在澧水中學,他時常都遭遇各種嘲諷羞辱,尤其是那馬騰躍,仗著自己有個高學補錄的功名,更是對他極盡嘲諷和挖苦。

    鬱鬱不得志,內心苦悶,自然便在詩作中表現出來。

    唐雨說從詩便至他坎坷一生,可以說恰中他的內心,對他的觸動之大,讓人完全失態。

    而聽到唐雨說他一生治學嚴謹,他更是極度的受寵若驚。

    作為一個落魄書生,此生都是失敗的,耳邊聽到的全是各種嘲諷和羞辱之言,又有誰能說一句這等褒揚之語?

    更何況這句話是從剛剛得了武陵三月詩會頭詩的大才子唐雨口中說出來的,那更是一字千金,擲地有聲。

    陳昂只覺得自己這一生,有了這句話都值了。

    「公子……老朽何德何能啊,能得公子此語,我便是死也無憾了……」

    陳昂當即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內心多年的壓抑在瞬間釋放,那種莫名的興奮和激動,讓他難以自持……

    眼見陳昂反應如此之大,唐雨便知道事情成了,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作為地球之人,唐雨雖然性格偏內向,但是說幾句奉承話,卻是很輕鬆的事情。

    幾句奉承之言,就能解決這麼大一問題,唐雨內心也是高興得很。

    只是陳昂的反應有些太大了,反倒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了,只是這老頭著實還有幾分可愛,自己推說生病,以後在正式學經典的時候,對方也是能理解的。

    盛春園中一下熱鬧了起來。

    唐雨拜師的舉動讓所有人驚訝,然而很快,大家便是一片讚譽。

    「唐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啊,因一首詩便果斷拜師,這必將成為武陵學界的佳話。」周家二老爺讚道。

    「我周家學子,當學唐公子這等嚴謹學風,恃才而不驕,聖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唐公子便是深諳聖人之道的楷模,爾等定要多學唐公子的學風……」周如海大聲道。

    而周家的年輕士子們也一個個說話,捧得唐雨好不尷尬。

    陳昂最是興奮,今日這一首嘔心之詩,能夠讓唐雨如此肯定,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而能得唐雨行拜師之禮,他則更是自豪激動到了極點。

    他內心哪裡敢把唐雨當成自己的弟子?

    心中對唐雨說自己因為生病失憶的事情更是沒有半分的懷疑。

    只覺得自己這一生教的弟子無數,能夠在晚年收這樣一位天才弟子,這便是上天的眷顧。

    就算是豁出一條老命,他也要將唐雨的記憶給彌補起來,他日如唐雨能登廟堂之高,也算是代替他完成了此生未有完成的心願。

    在唐雨的堅持下,盛春園中很快便佈置了香案等物,唐雨正式的三叩九拜,行了拜師的大禮。

    陳昂換了一身嶄新的青色長袍,整個人宛若年輕了十歲一般,他激動的扶起唐雨,道:

    「我陳昂此生,能收你為弟子便是知足了。自明日起,我便辭去澧水中學夫子之職,安心在家裡幫公子重修聖人之學,想來東家也是絕無異議的……」
x24685 發表於 2015-7-9 21:39
第四十四章 窈窕淑女

    盛春園的賞花會在一團歡聲笑語之中漸漸的落幕。

    離開盛春園,唐雨便急匆匆的往回趕,在書房裡高師還在等著他呢!

    高師的突然來訪,唐雨意外的同時也有些期待,高師其人很神秘,和謝聰的關係非常密切,唐雨通過他讀到了很多書,唐雨總希望他能給自己帶來一點欣喜,哪怕是一本新書也好。

    蘇庸說其是大學士,按照蒼穹大陸的修行等級,高學勉強能稱為學子,院學才可以稱學士,而大學士則是比院學士子更高一級的博學大才,武陵城還沒有一位大學士呢!

    唐雨走得匆忙,周若水如水的眸子很是留戀,隱隱還有些幽怨。

    「公子為什麼走這麼急呢?莫非心中就只記掛著學業麼?」

    唐雨一愣,才發現佳人白衣勝雪,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近前。

    「周……小姐,夜色已深,因為在下身子骨兒弱,蘇伯嚴令我亥時須就寢,蘇伯的脾氣你也知道,長輩這般要求,我卻是不敢忤逆的……」

    周若水秀美微蹙,輕聲道:「公子的身體本就是最重要的,你如康復,我……我卻是最歡喜的……」

    她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卻已經是雙頰緋紅。

    作為大家閨秀,周若水能出此言,卻是表露了芳心,她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雙耳發鳴,心中儘是期待……

    唐雨看得心頭一蕩,卻是訥於言辭。

    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唐雨卻也是初哥一個,眼見眼前的女子嬌美若花,舌頭就有些轉不過彎來。

    「那……呃……四月去指南中學就讀……你我相約一起去吧……」

    「啊……」周若水驚呼一聲,心中瞬間被甜蜜和喜悅充滿,而旋即卻又蹙眉道:

    「公子的身體是否該多養一些,父親說公子學業的事兒不著急的,只要身子骨兒好利索,那才是重中之重……」

    唐雨一笑,道:「我的身體自己省得,到時候應該無虞……」

    「那……那我就等著公子……」周若水脫口道,雙頰更是通紅。

    丫鬟媚兒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小姐,小姐,原來你在這裡呢,害得我一通好找……」

    周若水見媚兒,嚇得臉都白了。

    畢竟是大家閨秀,私會情郎被丫鬟撞上了,那還能不羞死人?

    好在唐雨卻是自然一笑,道:「媚兒姐,周小姐在和我談指南入學之事呢!你這一驚一乍的,可別嚇住了你家小姐了……」

    「哦!」媚兒兀自點頭,雙眼狡黠的眨了眨,道:「真只是說入學之事麼?這般良辰美景……」

    「媚兒!你……」周若水渾身發抖,怒視媚兒。

    媚兒吃吃一笑,道:「小姐,我是說這般良辰美景,唐公子難道沒有詩興大發?如有佳句偶得,武陵學界又要平添一佳話呢!」

    周若水啞口無言,她心知媚兒丫頭刁鑽古怪,性格潑辣,和她鬥嘴,萬萬佔不到便宜。

    再讓他說下去,估計非得把自己羞死不可。

    當即她便道:「公子,入學之事咱們便這般說了,時辰不早,公子還得以身子為重,奴家就先行告辭……」

    一縷香風飄散,周若水弱柳扶風一般飄然而去,媚兒一路嘻嘻大笑跟在後面,主僕二人卻又是一番私語竊笑不提……

    唐雨這才踱步回到東廂的院子之中,心中暗罵自己因色失智,四月中旬,半月不到了,急匆匆的去指南中學出醜去嗎?

    哎……本打算再拖幾個月,鬼迷心竅,怎麼就說了個四月呢?

    心中帶著些許懊悔,同時也有絲絲期待,唐雨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之中一團漆黑,高師呢?

    一團微弱的火光一閃,書房裡的油燈便亮了。

    「夜會佳人,才子風流,果然不愧是新晉的大才子啊……」高師一襲長袍,端坐在太師椅上,毫不掩飾自己的揶揄。

    唐雨尷尬的一笑,心知高師神通廣大,自己的一舉一動恐怕無法瞞過對方的耳目,當即便灑然道;

    「詩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高師莫非就沒有夜會佳人,花前月下之經歷?如若曾有,便無須揶揄後學之人了……」

    高師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好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來你來自秦國是不虛了,沒有大楚士子的迂腐。輕候比不上你,從這一點也可看出一點端倪……」

    他頓了頓,又道:「唐雨,我與你說的那事,你考慮得如何?」

    唐雨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嘿嘿一笑,道:「高師,我怎麼跟你說你也不信,我說了,才學方面我真不行,所謂才疏學淺,大抵就是說我這等人。另外所謂學派,我也並不知。

    隱者學派不也是習聖人之學嗎?我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經典都不通,你跟我說什麼學派,為時過早了吧?」

    高師微微蹙眉,眼睛盯著唐雨,似乎要從唐雨神情中找出某種破綻。

    然而讓他失望了,唐雨神態誠懇,似乎都是發自肺腑之言。

    「嘿!」高師冷笑一聲,道:「唐雨啊,唐雨,你當我們隱者學派是什麼地方?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縱然有才學,終究又有幾分閱歷?能讓你這等年齡入隱者學派,在蒼穹大陸,不知要讓多少士子垂涎欲滴,你倒好,還似乎很不情願,真是讓人心生憤怒……」

    唐雨皺皺眉頭,內心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

    現在自己硬是被捧到天才位置上下不來了,指南中學迫不及待的讓自己上學。

    神秘的高師赫然還親自登門,讓自己加入什麼隱者學派。

    至於學派,唐雨根本就不知道,不過聽高師一番描述,應該是一個很牛的治學組織,在蒼穹大陸影響極大。

    在蒼穹大陸,思想百家爭鳴,學派很多,知名的學派便有聖人學派,東陵學派,隱者學派,躍雲學派,隱者學派還有新學派等等。

    對一般中學士子來說,功名都沒有,自然沒有什麼學派之說,唐雨也不知道學派究竟是什麼,各學派究竟有些什麼思想和傳承,所以對學派的事情根本沒興趣。

    再說了,他和高師也沒有深交,誰知道隱者學派是個什麼組織,萬一是個陷阱,那不是死翹翹了?

    所以說讓他加入什麼隱者學派,他是真沒興趣,將來也絕不存在什麼後悔之說……
x24685 發表於 2015-7-10 00:44
第四十五章 熄燈,睡覺!

    書房之中,一老一少陷入了沉默之中。

    油燈的光亮閃爍,掩映在兩人的臉上,唐雨一臉的平靜,高師則是有些焦躁。

    「怎麼還用油燈?莫非這周家窮得連一盞魔燈都買不起嗎?」高師沉聲道,心中有股子火氣。

    唐雨淡淡一笑,道:「高師,其實我平日不用燈盞的,天明起床,日暮入眠,燈盞對我並無用!」

    高師瞪了唐雨一眼,心中更是有些惱火。

    按照他的脾氣,他堂堂的隱者學派的大學士,別說是朱魚一介沒有功名的士子,就算是高學功名甚至院學功名的士子,他斷然不會如此低聲下氣的去遊說。

    隱者學派講求自然修行,不像聖人學派那般迂腐固執,也沒有東陵學派那般偏執激昂,一切都順其自然,並無強求之心。

    可偏偏他的脾氣又是視才如命,唐雨在三月詩會上的驚豔,讓他難以自持。

    他自忖活了五十多歲,像唐雨這等奇才乃生平僅見。

    再說,他對唐雨早就有興趣,早前就暗中派人去秦國打探。

    秦國傳來的消息,更是讓他大吃一驚,唐雨在秦國便是傳奇才子。

    幼年三歲能文,五歲能詩,秦國星象**師朱景大人觀諸天星圖,斷言此子乃文曲星降世,將來會有經天緯地之才。

    可惜天妒英才,唐雨自小便是厥陰之體,西方亡靈系**師索南斷言其命不過十五。

    後經過唐雨父母多方尋醫,偶得奇方,唐父母二人甘願以自己兩條命換此子一命,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今年唐雨已經十六了,過了十五歲的關口,想來那神奇秘方已經發揮作用了。

    這等天才,大難不死,將來必定會成為天下大能,在修行道路之上觸及那傳說中的境界都不一定。

    就算隱者學派崇尚自然無求,高師卻也忍不住要先將朱魚收入派中。

    畢竟,這等人才如讓其他學派捷足先登,那對隱者學派來說損失就太大了。

    大楚是聖人學派的天下,聖人學派的功夫和手段高師可以說瞭若指掌,指南中學那幾個遺老,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等唐雨進了指南中學,恐怕就來不及了。

    本來在他想來,此行會很輕鬆。

    書香門第的子弟,有誰不知道隱者學派大名的?

    能夠以白身就入隱者學派,這絕對是天下士子最崇高的榮耀,唐雨哪裡會有拒絕的道理?

    他哪裡想到,唐雨根本就是一個地球人,蒼穹大陸有些什麼他一無所知,什麼隱者學派是否厲害,他哪裡知道?

    再說了,蒼穹大陸在唐雨心中過於稀奇古怪,他內心總是有戒備之心。

    高師要求越迫切,他心中愈發有牴觸,腦子裡一根筋不轉彎,還偏偏不遂高師的意。

    高師的臉上陰晴不定,有心想拂袖而去。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明明是天大的好事,朱魚為什麼會拒絕?

    那只能說明此子之才,恐怕不止是驚動自己,說不定在秦國早就有人盯上了。

    一般的普通書香子弟,哪裡能驚動秦國新學派**師朱景?連西方亡靈**師索南都能驚動,那更是讓人警惕。

    一念及此,他卻是不想走了。

    人心就是這般怪,都有爭強好勝之心。

    因而一老一少兩人就這樣對峙了起來,終究還是高師心中更急,又打破沉默了……

    他輕輕的湊到唐雨的身邊,壓低聲音道:「唐雨,如你加入隱者學派,即使在大楚,你也可以修習西學,學習魔法!」

    而唐雨聽高師這話,心中猛然一沉,不亞於耳邊響起一聲驚雷。

    「高……高師如何知道自己修習了魔法?」

    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嘴巴緊緊的抿住,不做聲。

    倒不是他城府有多深,而是心裡發虛,覺得高師那雙眼睛太可怕,自己整個人似乎能被他看穿一般。

    萬一他看穿自己根本沒什麼才學,就是草包一個,那不是很快能讓自己從天上摔下來,跌得粉身碎骨?

    「哼!唐雨,有些話不用我多說。你入指南中學,可是要進聖人殿的,你以為你的秘密能瞞得過聖人學派的那些遺老?聖人學派如果知道你堂堂書香弟子,竟然修習了西方奇淫巧技……嘿嘿,當年的曾國師就是你的榜樣……」

    唐雨的眉頭皺得更深,曾國師的大名他是知道的。

    新學派的始祖,最早是大楚士子,因為研究新學被大楚眾多學士圍攻,後來幾乎被人用火燒死。

    也不知怎麼涉險逃到了秦國,才躲過了一次生死大劫,要不然蒼穹大陸就不會有新學派存在了。

    唐雨對武陵學界的風氣也有些感同身受。

    武陵雖然有西方教廷,可是士子卻是萬萬不能修習西學的,尤其是書香門第子弟,如果發現誰修習了西學魔法,輕則廢掉一身修行,重則要被絞死。

    唐雨的內心變幻,手心漸漸的沁出汗珠。

    說心裡話,他心中有些害怕,心想事已至此,就遂了高師加入這隱者學派,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嘿嘿,所以唐雨,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還猶豫什麼?」

    唐雨瞟了一眼高師,見他一副氣定神閒,勝券在握的樣子,心中便覺得不爽。

    心想這傢伙實在是心機深沉,不似好人,自己如果遂了他的意,恐怕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圈套等著自己。

    與其這樣,還不如魚死網破。

    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最壞要被絞死嗎?

    死了怕什麼?說不定轉世投胎還能回去呢!在地球上哪怕做個學渣,也比這鬼地方天天之乎者也要好。

    一念及此,唐雨淡淡一笑,道:「高師,你是威脅我?」

    唐雨這一笑,高師心便是一沉,暗暗叫不妙。

    一個區區十六歲少年,此時此刻還能笑,其可怕的冷靜著實讓人震驚。

    「我……我是真為你好,我是輕候的師長,輕候都沒能入學派,你能……」

    唐雨冷冷一笑,打斷他的話,道:「高師既然是為我好,那此事就不用再提了,我的才學是萬萬比不上輕候兄的,輕候兄都沒資格,我哪裡能超越他?」

    唐雨頓了頓,又道:「再說了,我本就死過一次的人,敢來武陵卻是無畏生死的。冥冥蒼天,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的生死不是哪個學派能左右掌握的,高師……您說呢?」

    「呃……」高師啞口無言,心中知道事情已經壞了。

    說起來還是他做得過了,居廟堂的時間久了,習慣了爾虞我詐,權謀詭計,可哪想唐雨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正是熱血陽剛的年齡,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他嘴唇連連掀動,還待再說話,唐雨卻端起茶杯,大聲道:「蘇伯,送客!」

    高師一臉懊惱的出門,唐雨卻覺得內心舒暢到了極點。

    管他媽什麼大學士,老子死都不怕,還怕你一個大學士?

    你威脅我,我偏就不遂你的意,看你能把我怎樣?

    熄燈,睡覺!
x24685 發表於 2015-7-10 14:11
第四十六章 高師高俅……

    夜,已經很深了。

    唐雨卻難以入眠。

    和高師撕破了臉,雖然爽是爽了,可是卻也難免有些遺憾和擔心。

    遺憾是關於修煉魔法的事情,很可能因此掐斷了一條線。而擔心的則是,唐雨對目前蒼穹大陸的知識還是瞭解太少,也不知道得罪了隱者學派會有什麼後果。

    還有,高師說大楚是聖人學派的天下,聖人學派迂腐固執,對西學極其的牴觸。

    萬一自己修習了西學被聖人學派發現,是否會有危險。

    目前唐雨接觸到的還只是詩詞歌賦,可是他心中清楚,蒼穹大陸既然是修行的世界。

    修行的世界不可能只有詩詞歌賦,花前月下,背後肯定會有很多自己並不知道的血腥和殘酷,俗話說俠因武犯禁,修行者擁有普通凡人沒有的不可思議的本領,又哪裡可能是有詩詞歌賦,花前月下的和氣?

    「公子……」

    一個嬌小的身影手捧一盞光芒微弱的油燈,一臉擔憂的進了書房。

    「冬兒,你怎麼還沒休息?」

    冬兒靈動的雙眸在夜色之中一閃一閃,流露出無盡的擔憂:「冬兒見公子不入睡,我便也睡不著!老爺和小姐都叮囑了,讓我千萬要伺候好公子呢!」

    唐雨淡淡一笑,心中感到一團柔軟。

    他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冬兒的小腦袋,道:「沒事的,今天就是想到了一點事,耽擱了,我很快就睡,好不好?」

    冬兒睜大眼睛,道:「當真?」

    唐雨點點頭。

    小丫頭臉上便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那種感覺就像是春日中的驕陽一般,讓唐雨覺得心情豁然開朗。

    「這小丫頭,這真懂事呢!」唐雨用手指輕輕的彈了彈她的額頭。

    冬兒一驚,慌忙閉上眼睛似乎很害怕,卻沒有躲,臉上笑容反倒更甚了,不知什麼時候,臉上已經染上了兩朵紅霞。

    「好了,走吧!」

    唐雨出了書房,進入臥室。

    在冬兒的伺候下除去長衫,這丫頭一直等到唐雨躺在床上呼吸均勻,才如同一隻小貓一般,輕手輕腳的跨出門去。

    到了門外,卻又歡快得像一隻小喜鵲,嘴中卻嘟囔道:「公子還真喜歡冬兒呢!也不知小姐願不願意讓冬兒隨嫁……真是愁死人了……」

    唐雨其實哪裡睡著,耳中聽著冬兒的低聲的嘟囔,內心感到分外的平靜和幸福,又有些好笑,蒼穹大陸啊,什麼都不好,卻偏偏有幾個人讓自己心中漸漸的難以割捨了……

    「是誰?」

    唐雨內心忽然生出警兆。

    其實房間裡肉眼看不到任何東西。

    但是唐雨卻沒有任何猶豫,下意識便是一個「御風術」,身影如風,瞬間便竄到了門口。

    臥房的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

    唐雨一頭闖過去,像是碰到了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一股強大的反彈力將他拋了起來,他張嘴要大叫,卻只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唐,跟你開個玩笑呢!你不要害怕!」

    狼狽落地,唐雨腳下只踉蹌。

    他扭頭看向臥房,只見臥房左側的陰暗處,一個人影和陰影融在了一起,那人影慢慢的走出來,唐雨才依稀的看清此人的容貌。

    「是你……布魯斯?你怎麼進來的?嚇死我了……」

    布魯斯,經常出現在武陵江邊草甸子上踢球的那個西方布魯斯家族的中年人。

    此時的布魯斯卻不像平日的打扮,他整個人罩在一件漆黑的斗篷長袍之中,只露出一半的臉,看上去很神秘。

    布魯斯掀開了頭罩,規規矩矩的向唐雨行了一個西方紳士禮,道:「唐,你果然學過西學,在東方國度,你這等博學的年輕人真是太少了,而且你還會羅蘭帝國的語言,了不起!」

    布魯斯伸出大拇指,對唐雨表示了由衷的讚賞。

    唐雨心中卻是很警惕,眼睛盯著布魯斯道:「布魯斯先生,如此深夜來訪,一定是有事吧?」

    布魯斯微微愣了一下,連連擺手道:「不要誤會,唐,我沒有惡意!真沒有惡意!」

    他手一翻,手中多了一枚淡綠色的牌子,他晃了晃牌子道:「我來給你送這個,真讓人羨慕,你這麼年輕就能得到這個……」

    唐雨心中好奇,小心翼翼的接過這綠色的牌子。

    牌子不大,人手溫潤,只有寸許長短,剛好可以放在手掌心。

    可是雕琢卻非常的精緻,上面雕琢著很複雜的紋路,中間一個精巧的篆字:「隱」。

    「這是什麼玩意兒?」

    布魯斯誇張的聳聳肩,攤攤手道:「這是高師讓我送給你的,真心祝賀你!」

    「高師?」

    「我要他這個鬼玩意幹什麼?我不要!」

    布魯斯睜大眼睛,似乎很吃驚唐雨的反應,良久,他誇張的擺手道:「你說什麼唐?鬼……鬼玩意兒?我的天吶!不,不,唐!你可能不瞭解這是什麼東西,這是隱者學派的至寶,能得到這件至寶,是所有隱者學派修行者的驕傲,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

    「什麼隱者學派,我不是隱者學派的人,我才不要這鬼玩意呢!」

    布魯斯湊到唐雨的身前,強壯有力的手搭在唐雨的肩膀之上,認真的道:

    「唐,聽我說!你不是隱者學派的人這我知道,高師很沮喪,因為他的遊說失敗了!」

    「但是……這件東西你必須收下。這對你很重要……」

    他指了指綠牌中間的那個篆字:「看到了嗎?這個字!事實證明你修習了西學,你身上有魔力波動的氣息。這在大楚國是很危險的,你如果沒有這枚令牌的保護,你遲早會被聖人學派的人絞死。

    相信我,相信你的朋友布魯斯!

    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我是真誠的,我們是一起踢球的朋友,是不是?」

    布魯斯擁有西方人特有的風格,坦率直接,真誠實在,而且性格也十分開朗。

    在蹴鞠場上,他經常和唐雨開玩笑,唐雨對他的印象是很不錯的。

    「好了,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就收下了!不過再不准半夜三更的摸到我家裡來,想嚇死我是不是?」

    布魯斯又聳了聳肩膀,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道:「實在萬分抱歉,唐,請原諒我的好奇心。我就想知道你的魔法水平,很遺憾,你還很低級!當然,也有讓人吃驚的地方,你的施法速度很快!這可能是你的特長。

    努力吧,少年,希望你將來能成為正式的魔法師,那個時候你就擁有了了不起的能力了,倘若有一天你能去巴魯帝國,我請你去我家的莊園做客,那裡有最美的葡萄酒讓您品嚐……」

    「謝謝你,布魯斯!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整個蒼穹大陸我都會去遊歷的!」唐雨道。

    「哈哈,好,有志氣的少年!」布魯斯興奮的道。

    他湊到唐雨的身前,道:「高師明天就要走了,我也要走了!在指南中學,我給你留了禮物!希望能對你的魔法之路有幫助。小夥子,再見了……」

    布魯斯說完,罩上了斗篷,人影融入到黑暗之中。

    唐雨脫口道:「布魯斯,你們明天就走,我還不知道高師的名字呢!」

    黑暗之中,布魯斯的聲音漸漸遠去:「高師名高俅,宋國大學士……」

    「啊……」

    唐雨如遭雷劈,呆立當場,整個人都傻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7-11 00:24
第四十七章 突飛猛進

    高俅,宋國奸賊,好蹴鞠,擅弄權,為世人所恨。

    唐雨對古代史的瞭解大都通過四大名著學習的,《水滸傳》更是他最喜歡的一本書。

    《水滸傳》中梁山一百零八條好漢,大都是被此賊害死的,唐雨讀書的時候,就恨不得將此賊碎屍萬段,可以說是恨透了。

    蒼穹大陸不是地球的古代。

    可是同樣有個人叫高俅,同樣喜歡蹴鞠,同樣是來自宋國。

    由此推斷,這傢伙八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聯想到先前高師對自己的威脅之語,一時他對高師更是厭惡,連帶著對隱者學派也警惕了起來。

    「這個什麼破牌子,管他什麼隱者令牌,乾脆扔了!」

    唐雨走到窗口,欲要將令牌扔掉。

    可是轉念一想,高俅讓人痛恨,隱者學派讓人警惕,可是跟這牌子有什麼關係呢?

    以後大不了和這姓高的保持距離,對隱者學派敬而遠之,這牌子如此精緻,價值不菲,自己犯得著這般鑽牛角尖嗎?

    當即,唐雨收了牌子,卻不佩戴在長袍之上,而是用一根細繩拴住,繫在脖子上。

    這樣一來,誰也看不到這個牌子,倘若布魯斯說的事情是真的,說不定這東西將來還能派上用場。

    忙完這一切,唐雨才正式休息,卻是累得不行了,一夜再無變故……

    ……

    「公子真不愧是天才,這《子語》我再也教不動您了……」夫子陳昂,翹著發白夫子,搖頭感嘆道。

    他看向唐雨的眼神充滿了崇拜和不可思議,好像唐雨才是夫子,他是學生一般,神情是極度的謙卑。

    唐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內心卻是很高興。

    自賞花會幾天之後,唐雨就正式開始跟隨陳昂學習經典。

    四書五經之一的《子語》他花四五天的時間,基本學得差不多了。

    這倒不是因為唐雨有多天才。

    而是這些經典陳昂夫子都有手抄本,唐雨將這些手抄本收到了自己的夢中。

    每天晚上睡覺,這些經典他能隨時誦讀,而且他發現在睡夢中的記憶,非常的牢固,只要記住了,根本不會忘記。

    所以幾個晚上的功夫,這些經典他竟然全背下了。

    四書五經,聽上去很嚇人,說到字數其實並不多,都是用古文寫的,一本《子語》也就一萬多字,真要下決心背誦,並不難。

    死記硬背之後,陳昂便每天給唐雨釋義講解。

    他的功底紮實,對經典理解很深,而且他極度有耐心,凡是唐雨有疑點的地方,他都十分認真的解答。

    一個學得認真,一個教得更認真,很自然唐雨的進境就很快。

    另外,唐雨擁有現代中學生的思想,對經典的理解,每每有自己獨到的地方,而這些獨到的地方在陳昂聽起來,往往是發前人所未發,師徒二人,教學相長,氣氛極佳,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唐雨的性格就是這樣,很少有事情能吸引他的興趣。

    可是一旦他對某件事很感興趣之後,他便會心無旁騖,完全沉浸在那個小世界之中。

    所以這段時間雖然很短,但是他很充實。

    除了每日跟陳昂夫子學習經典,晚上唐雨都會認真的習字。

    陳昂夫子手抄的經典很多,無論是小楷,行草,大楷,行書,狂草,都堪稱經典之作。

    一下有了這麼多好的帖子可以臨寫,唐雨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在書法方面,唐雨在地球上雖然沒多練過,可是進過書法班,對練習書法的方法和理論卻是掌握得很熟練。

    楷書的運筆方法,間架結構口訣,關鍵之處的提頓轉折的竅門,他都能懂。

    現在他有的是時間,每天用宣紙臨寫練習,一手字的進步也很快……

    「夫子,有您的教誨,我因病散落的經典漸漸的開始恢復了!指南中學上不上,我看都不太重要,跟著您學習,他日我也定能有所成……」唐雨認真的道。

    眼看著四月十八的日子快到了,唐雨卻又不怎麼想上學了,想到這一點,有些頭痛。

    陳夫子連連搖頭道:「公子萬萬不可這般說,這可是折煞老朽了!指南中學,才子薈萃雲集之地,名師更是多入過江之鯽,老朽這點才學,哪裡敢比肩指南中學夫子?

    公子,老朽知道你新來大楚,對大楚的風土人情一時難以適應。

    可是入學之事可萬萬不能拖,我觀你這幾日身體已經無礙,所以還請立刻做準備,上學去吧!」

    唐雨內心有些失落,心中卻知道入學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一來是那天答應了周若水,二來是最近指南中學的陶夫子頻繁登門,謝聰也來了幾次探病,自己身體狀況,他們比自己還清楚,哪裡還能繼續稱病?

    「陳師,就算我去指南中學,我還是要跟您繼續學習的,學完經典,還要學制藝,夫子的才學,我很佩服。您沒有中功名,那不過是時運不濟,並不能說明什麼……」

    陳昂「嘿」一笑,神情中有些苦澀,更多的則是喜悅。

    平生之中,能得到一個人的認同對他來說太不容易了。

    更何況認同他的人,更是武陵學界現在人人都知道的天才,這更讓他感到安慰。

    良久,他點頭道:「如公子還以為老朽堪用,老朽義不容辭!老朽一生落魄,現在已經到了暮年,對功名的心思早就淡了了,現在能得遇公子,是我畢生榮幸……」

    「夫子可萬萬不可這般說,我這失憶頑疾,還全靠夫子幫我。夫子,時辰還早,要不您再給我講講《論語》的精要?」

    「好!好!」

    陳昂連連點頭,又讚道:「公子有大才卻不失勤奮,令老朽大為讚歎!不愧是名門之後,有書香風範……」

    陳夫子翻開一本手抄《論語》,漸漸的投入其中,開始了一堂新的功課。

    而唐雨則凝神屏細,也全心投入認真學習。

    此時夕陽已然西下,一抹殘陽照進來,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書房之中,美妙得就像一幅畫,書卷的香味兒在畫中飄出來,讓人嗅之便覺得寧心靜氣,超凡脫俗……
x24685 發表於 2015-7-11 19:51
第四十八章 入指南!

    指南中學坐落在武陵山麓。

    這裡環境清幽,四季如春,尤其是位處武陵江的上游,江水青青,江岸兩旁萬花競放,更將這裡裝點成了一個世外桃源。

    指南中學名氣很大,可是士子也不過百餘人而已。

    整個武陵城及其周邊,讀書人不下於十萬之眾,僅僅有百餘人能夠入指南中學,由此可見能入指南中學是多大的榮耀。

    更何況,指南中學夫子有四五十人之多,幾乎每兩個士子就有一個夫子,由此可見,蒼穹大陸的精英教育質量之高,遠遠要勝於地球。

    讓唐雨頭疼的是,指南中學的競爭據說非常的激烈。

    按照學分的不同,中學將士子分成甲、乙、丙三等,學校每個月都有關於經典,制藝,詩詞,還有琴棋書畫的全方位的測試,每一種測試根據士子得分高低排名。

    排名靠前的士子就是甲等,次之就是乙等,最末的就是丙等。

    如果丙等最末,就會被學校清除。

    比地球上更殘酷的考試制度出現在指南中學,讓唐雨覺得很不妙。

    不過現在他已經別無選擇,唯有硬著頭皮入學,至於能不能混下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對唐雨的入學,指南中學很重視。

    監學陶夫子親自迎接,全程陪同,同樣是今天入學的周若水就沒有這等待遇,而是被直接安排到了丙等班,即刻就去了學堂。

    指南中學的面積很大,建築眾多,甲等班在中學的最內進。

    陶夫子一直領著唐雨進到最內進,有幾個執事模樣的中年人湊過來,陶夫子便道:

    「唐雨士子的院子安排好了嗎?」

    一名年長的執事道:「安排妥當了,在七號院……」

    「怎麼會是七號院?」陶夫子皺眉道。

    那執事恭敬的道:「這是三遺老的安排,小的也不敢提出異議!」

    一聽三遺老,陶夫子似乎有些畏懼,他靠近唐雨,道:「七號院子本是很不錯的院子,只是這七號院,屢屢會出一些聖人異端,在學校裡面很讓人忌諱。既然是遺老親自的安排,你就只能去七號院了。

    不過你要切記,我等是聖人門下的子弟,萬萬不可自甘墮落,被西方奇淫巧技所迷惑。

    倘若違背了聖人之道,學校是容不得你的,千萬切記,切記!」

    陶夫子神色嚴肅,唐雨也心中凜然。

    西學是什麼唐雨心中清楚,無論是格物學,元素學,生物學,這都是西方魔法的基礎,學西學就是學魔法。

    指南中學禁止學西學,所言不虛。

    陶夫子的嚴肅讓他很警惕,愈發告誡自己要小心,而面上他卻表現得很平靜。

    學校給每名學子一處獨立的院子。

    雅緻的房子中有書房,有客廳,設施之豪華,讓人咋舌。

    唐雨對這裡的環境很滿意。

    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進入院子大門的位置,一直站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

    這老者乾瘦乾瘦,神色木然,一雙銳利的眼睛如鷹隼一般,讓唐雨覺得很不舒服。

    唐雨早已經知道,這個老人就是所謂遺老。

    遺老是聖人學派獨有的一種人身份的稱謂,他們主要職責就是專門抓捕聖人異端學士,一旦發現,輕則立刻將其驅逐,重則取人性命。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因為蘇庸專門給唐雨說過關於遺老的事情。

    所以唐雨遇到了這樣的人,內心非常的不舒服,也有些發虛。

    好在這白髮老頭似乎並沒有發現唐雨的異常,也沒有在唐雨院子外面久留,很快便消失了。

    自始至終,這老人沒有說過一句話,很古板,很木訥,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唐雨整理好自己的書房,院子外面便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

    「唐雨,嘿,你終於來了!我給你帶來了兩個消息,你想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唐雨從書房出來,便看到李勃大腹便便,已經進到了院子裡面。

    「李師好!士子唐雨見過李師!」

    李勃這才收斂笑容,背負雙手,裝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點頭道:「嗯,不錯!有了指南士子的風範。」

    然而旋即,他又笑起來,道:「唐雨,我聽說你來了,第一時間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你不請我坐坐?」

    唐雨連忙請李勃進入客廳。

    丫鬟冬兒還沒來,蘇伯也還沒到,連一杯香茗都沒有。

    李勃卻毫不在意,道:「好了,我也不賣關子了!甲級班這邊現在是蘇夫子為主夫子,你初來乍到,可要萬萬小心,蘇夫子對你可是敵意很深的……」

    唐雨皺皺眉頭,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女人的模樣。

    那還是三月詩會之上,號稱指南第一才女的蘇雨樵數次為難自己,自己跟她有過節嗎?好像沒有!那這也不算是什麼壞消息吧?

    李勃一笑,道:「看來你很有自信,不過最近一月輕候卻是夠嗆,蘇雨樵啊,心胸狹窄,著實讓人痛恨。」

    「輕候兄怎麼了?」

    李勃打了一個哈哈,道:「不說了,不說了,你回頭就會知道!咱們還是說另外一個好消息吧!孟大夫子安排我為丙級班的主夫子,剛才周小姐已經安排入學了。你放心,對周小姐的學業我會用心照拂。

    你千萬不要有後顧之憂……」

    唐雨微微一愣,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打量眼前這胖子,總覺得這傢伙有些猥瑣。

    周若水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卻一口一個會好好照拂,聽起來怎麼就這麼怪呢?

    好在這是蒼穹大陸,唐雨也見怪不怪,現在他心中記掛兩件事。

    一件事是布魯斯說給自己在指南中學留了禮物,指南中學這麼大,自己怎麼能找得到?

    布魯斯的禮物,肯定是和西學有關的,唐雨最近一段時間雖然天天跟著陳夫子學經學,可是不得不承認,對他吸引力最大的還是西學。

    如果能夠得到基本西學元素學,魔法推理學等一類的書籍,或者能得到魔法實驗工具和材料,那真就太好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指南中學和周家路途遙遠,唐雨要繼續跟陳夫子學經學,恐怕得把陳夫子請來才可以,也不知道指南中學會不會允許自己帶一名夫子前來……
x24685 發表於 2015-7-11 21:50
第四十九章 蘇夫子之怒!

    清晨,一縷陽光刺得唐雨難以睜開眼睛。

    他睡眼朦朧的起床,才發現床頭的魔鐘上的時辰已經到辰時了。

    指南中學的規定,士子須卯時初刻起床,卯時中刻就得進入學堂誦經,辰時夫子講經傳道,唐雨沒想到自己上學第一天就遲到了。

    苦笑搖搖頭,他簡單洗漱了一番,也學著那些士子的模樣,手中挎著一個小籃子,悠悠的往學堂的方向走。

    指南中學學士分甲乙丙三等,所以一共有三個學堂。

    唐雨得益於特殊的照顧,自然進的是甲級學堂。

    從李勃口中,唐雨知道甲級學堂一共才二十名士子,這些士子無一不是享譽武陵的大才子。

    就算是號稱四大才子的柳河和謝聰,常常都會因為甲級學堂的激烈競爭而倍感壓力。

    所以像唐雨這樣初來乍到的士子,要在甲級學堂待下去是很不容易的。

    唐雨昨晚徹夜難眠,心中一直就想著李勃的話,內心犯怵,才直接導致了今天的晚起。

    從小院到學堂距離很短,可是唐雨因為憂心忡忡,走得非常的慢。

    好不容易走到學堂門口,卻聽到裡面一陣喧嘩。

    蘇雨樵那還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冷肅而嚴厲:「謝聰,這就是你昨天的制藝?制藝之學,乃替聖人立言。你看看你這言:『一於藏者緩,果於藏者殆,有如不必於藏,而舍之則藏者乎,此其人非復泉石中人也。』,這便是起股之言?

    你這《聲律啟蒙》是何人所教?著實讓人觀之不堪!

    似你這等作為,卻妄稱指南才子,你豈不臉紅?」

    學堂之中,謝聰頎長的身子微微的佝僂,一語不發。

    這些天他可是吃夠苦頭了。

    自打蘇雨樵成了甲級學堂的主夫子,幾乎每一天他都飽受指責。

    起初他還不服氣,經常和蘇雨樵理論,可是幾次下來,蘇雨樵把他駁得體無完膚,除了自取其辱,根本佔不到一點便宜。

    眼看甲級學堂的學分越來越低,謝聰的心情也越來越糟糕,沮喪。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蘇雨樵之才實在是不是他能匹敵,所謂技不如人,他除了認栽,沒有任何對抗手段。

    甲級班所有人都清楚,蘇雨樵衝著謝聰並不是謝聰的才學不行,而是她對謝聰不喜,可是那有怎麼著?

    誰讓他謝聰以前的夫子是李勃,蘇夫子和李勃又是死對頭,她不打壓謝聰打壓誰?

    今天辰時講經,還沒開講,謝聰又遭一通臭罵。

    一天的心情因為這一罵都糟糕了,這一天的光陰又要浪費了。

    「謝聰,你不是好理論嗎?怎麼不說話了?」蘇雨樵驕傲的昂著頭,眯眼看向謝聰。

    謝聰一腦門的汗,嘴唇緊緊的閉著,就是不說話。

    「抬起頭來!」蘇雨樵冷冷的道。

    謝聰無奈,只好抬頭。

    他眼睛從蘇雨樵的臉上劃過,迅速挪移開去,「嗯?」。

    他忽然皺了皺眉頭,然後做出了一個讓大家吃驚的舉動,他竟然離開坐席,徑直向門外走去。

    全場士子嘩然,蘇雨樵更是臉色大變,喝道:「謝輕候,你欲何為?」

    謝聰卻根本不理他,走到門口,大聲道:「唐雨兄,你可終於來了!哎,我每日翹首以盼,簡直是食不甘味,寢難入眠……」

    唐雨本站在外面看熱鬧呢!

    沒想到卻被謝聰看到了,而且還出來迎接,他心中想打退堂鼓也不行了。

    只好拱手向前,道:「輕候兄,抱歉了!我這身子骨兒不爭氣,最近病情好轉,才勉力前來……」

    謝聰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兩人以士子之禮見禮,謝聰這才湊到近前,他熱情的拍了拍唐雨的肩膀,顯得很是高興。

    而此時,整個學堂幾乎所有的士子都出來了。

    唐雨的大名,現在指南中學誰不知道?

    三月詩會,就是在指南詩會之上,唐雨力挫群英,拔得魁首之尊,這件事轟動整個武陵學界。

    這一些士子大多數都參加了那一場詩會,對唐雨當時的英姿記憶猶心。

    尤其是在指南詩會如此隆重場合,唐雨竟然敢睡覺,著實算得上膽大妄為。

    而關於的他的才學,一首《春曉》,不僅境界極高,而且用意絕妙,以一首詩將自己睡覺的事情全部化解,當真是讓人拍案叫絕。

    而另一首《將進酒》更是豪氣干雲,氣象極大,就是這一首詩,讓唐雨成就了頭詩之位。

    甲級學堂的士子早就聽說唐雨會前來就學。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才終於把他給盼來了,可不止是謝聰一個人激動,很多人都有些情不自禁。

    唐雨實在是太神秘了,三月詩會一鳴驚人,接下來便有銷聲匿跡,任誰也難以見他一面。

    這種神秘,讓人好奇,無形中也讓人更有想像的空間。

    唐雨之才究竟有多高?他才十六歲,莫非真就能將指南四大才子的風頭都壓下去?

    反正不管怎麼說,唐雨現在終於出現在了指南中學,不管是因為好奇,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一幫士子都忘記了此時正是夫子講經的時候,全都湧出了學堂,齊齊到了外面的院子中。

    「在下馬榮,字崇德,見過唐雨士子!」一位士子上前和唐雨見禮。

    唐雨立刻還禮,道:「崇德士子客氣,以後你我同窗求學,還希望崇德兄能多給予提點!」

    馬榮受寵若驚的點頭,道:「唐雨兄太客氣了,您的詩作我是愛不釋手,能和您同窗,我馬崇德三生有幸了!」

    唐雨這一個多月聽過了太多奉承話,內心已經很麻木了,對馬榮的恭維,根本不放在心上。

    有了馬榮開頭,一個個士子都來和唐雨見禮。

    大家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

    當然也有幾個士子沒過來,像柳河柳容若就冷眼旁觀,嘴角還掛著一絲陰翳的冷笑,明顯對唐雨的敵意很大。

    唐雨早就看見了他,卻也並不在意,可是就在此時,蘇雨樵已經忍無可忍了。

    「爾等士子,個個出自書香門第,卻是如此不通禮數,爾等還知此時夫子講經的時辰?」蘇雨樵臉都青了,手中握著戒尺,眼神之中簡直是殺意凜然。

    一眾士子被這一喝,才驚醒過來,一個個慌忙又湧入學堂中,好一番噪雜凌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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