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滄狼行 作者:指雲笑天道(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7 15:16: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3 30230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3
第十回 不要錢,只要肉
       
    天狼頓了頓,呷了一口酒,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又或者是,你那個正當著宣大總督的爹,能靠為了你這個寶貝女兒,點起大軍,來塞外跟蒙古開戰,解救你的心上人嗎?」

    楊瓊花給說得滿臉通紅,她叫了一聲:「你。」便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天狼也不看楊瓊花,向著門外擺了擺手:「回去吧,幫展慕白早點訂個棺材,哪天他忍不住英雄門的手段,把他的那身邪門劍法全交代了,人家就會給他個痛快,到時候你可以用這省下的錢給你做副上好的棺材。」

    楊瓊花雙眼中淚光閃動,她突然雙膝一彎,跪了下來,兩行清淚潸然而下,對著天狼拱起手,語調已經近乎哀求:「天狼大俠,瓊花是真心求你,只要你肯點頭答應出手相助,無論任何條件,瓊花都會答應你,如果你不肯鬆口,瓊花寧可在這裡長跪到死。」

    天狼看了一眼楊瓊花,他對楊瓊花的這個舉動頗感意外,在他的記憶裡,這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想不到為了那個展慕白,居然可以如此低三下四地跪求自己,可是轉眼間他的心一下子變得硬如鐵石,而他心中所想都變成了嘴上所說的話,一句句地刺著楊瓊花的心。

    「女人總是以為自己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把男人的心給泡軟,然後就幫著她上刀山下火海,直到把命也給送掉。楊瓊花,你恐怕還沒弄明白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吧,女人的眼淚是打動不了我的,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楊瓊花突然站起了身,擦了擦眼睛,擺出一副鄙夷不屑的表情:「哼,天狼,我看你是怕了英雄門的勢力,不敢去吧。枉你在江湖上這麼大名聲,也有不敢接的任務啊。」

    天狼哈哈一笑:「女人的自以為是還往往體現在這點上:她們總以為只要自己一耍小聰明,使個激將法什麼的,就能忽悠得男人像沒頭蒼蠅一樣地為她們去死。楊女俠,你這招要是換了十幾年前,去蒙一蒙在斷魂峽那裡的二十歲毛頭小子還成,用來對付我,還差了點火候。」

    「不錯,我就是怕了英雄門了,不敢去,而且我還怕了你楊女俠,你把我這裡打了個稀巴爛,我只收了你一萬兩銀子,就要趕緊找個新窩躲起來了,連這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生意也要關門歇業幾年,你儘管到江湖上宣傳吧,宣傳到你滿意為止!」

    楊瓊花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又跪到了地上,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趴到了地上,她急火攻心,加上剛才的激戰傷了心脈,一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地上頓時殷紅一片。

    天狼搖了搖頭,站起身,看也不看楊瓊花一眼,轉身就準備向樓上走。

    楊瓊花突然叫了聲:「站住!」

    天狼停下了腳步,也不回頭,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酷:「還有什麼事?我的時間很富貴。」

    楊瓊花的聲音低了下來:「天狼,我知道你有這本事,赫連霸不一定是你的對手,這對你來說不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天狼回過頭來,眼中精光四射:「那又如何?我現在不想殺赫連霸,更沒什麼興趣為了個展慕白得罪他,這些年我在塞外接活兒,沒準赫連霸以後還能成為我的大主顧。你能出的錢,他也能出,甚至更多,明白不?」

    楊瓊花緊緊地咬著嘴唇:「那你究竟要什麼?」

    天狼的腦袋裡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他和胖子等人完成的任務也和這個女人的委託有關,現在他想用眼前的這個女人來測試一下自己多年以來心中的一個秘密。

    想到這裡,天狼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聲音中帶了三分邪氣:「我想要什麼,你懂的。你有什麼是赫連霸沒有的呢?不用我說得太明白了吧。」

    楊瓊花聽到這話,就像半空中響了個炸雷,一下子把她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天狼,顫聲叫道:「天狼,你,你這個無恥的淫--賊!」

    天狼「嘖嘖」兩聲,咂了咂嘴:「楊女俠,我知道你尚未婚配,其實我天狼殺人雖多,但卻不是個淫--賊,你也應該知道,這些年我在江湖上可從沒有做過採花的事情,而且如果我是這種人,剛才就會對你下手了。」

    楊瓊花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她心中暗自慶幸起這天狼終歸不是淫邪之徒,剛才自己一定是會錯意思了,險些冤枉了好人。她心下抱歉,便抱了抱拳,說道:「是我誤會你意思了,對不起。那請問你想要我做什麼?」

    天狼「嘿嘿」一笑:「很簡單,只要你楊女俠肯陪我睡上兩天就成。」

    楊瓊花這一下給雷得外焦裡嫩的,她先是說不出話,轉而指著天狼破口大罵起來:「好個不要臉的淫--賊,剛才還裝好人,現在居然有臉說這麼無恥的話。你,你,你簡直不是人!」說著說著,她眼中的淚水不自覺地又流了下來。

    天狼冷冷地回道:「楊女俠,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我為了你去踏龍潭虎穴,你以身相許,這沒什麼不可以的啊?如果你不願意,大門就在你身後,隨時可以走。我天狼除了殺人以外,做什麼事也不喜歡勉強別人。」

    楊瓊花二話不說,轉身就走,輕飄飄地只帶起一地沙塵,天狼饒有興致地坐在了樓梯上,繼續啃起手裡的那個肉包子,他很有興趣知道楊瓊花到底會不會走不出這個門。

    當楊瓊花的手碰到了客棧的大門時,如同觸電一般,整個人也像被施了定身法那樣,呆立在了原地,兩行清淚在她的臉上流淌著,明知背後是個惡魔,而這惡魔的淫詞**這會兒正在自己的耳邊迴蕩著。

    楊瓊花知道自己只要踏出這門,清白就能得以保全,可是這會兒,她的雙腿卻是有千斤之重,怎麼也邁不出去。

    咬了咬牙,楊瓊花轉回了身,對著天狼恨恨地說道:「真的不能用其他的條件代替嗎?」

    天狼搖了搖頭:「只有這一樣是赫連霸給不了的,也是你最寶貴的。你要我用自己最珍惜的性命去幫你做事,自然也得拿你最寶貴的東西出來交換,這很公平。」

    楊瓊花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痛哭失聲,良久,她才抹乾淨臉上的淚水,抬起頭,眼神空洞,聲音裡都彷彿失去了靈魂:「我答應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4
第十一回 天狼?色狼?
       
    天狼哈哈一笑,站起了身,對著面如死灰的楊瓊花說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具體的營救方案了。」

    楊瓊花回過了一些神,從身上摸出了一個牛皮地圖,在地上攤開,又打起了一隻火摺子,她拔出青霜劍,對著牛皮圖上指指點點,講解起這個英雄門總舵的地形來。

    天狼一直在聽講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盯著楊瓊花看,楊瓊花能感受得到一陣陣淫猥的目光,幾次都忍不住想發作,最後想想還是罷了,反正過會兒就要成為他的人,這一身保持了三十多年,連展師兄都沒有得到過的清白即將無法保全。

    她已經暗暗下了決心,等展慕白被救出後,一定自盡,而在自己死之前,也會想盡辦法讓這個魔鬼閉嘴,永遠不能再把此事公諸於世。

    楊瓊花心中起了殺意,不自覺地手上一用力,「哧」地一聲,那牛皮地圖竟然被她刺出了一個小洞。

    天狼的眼睛裡帶了一份挑逗的神情:「楊女俠,你的心情很激動啊,這麼迫不及待要和我百年好合了嗎?」

    楊瓊花恨恨地向地上「啐」了一口,看也不看身邊這個人一眼,從他嘴裡迸出的每一個字都讓她覺得噁心:「不要臉的淫--徒,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嗎?」

    天狼笑著搖了搖頭:「哦,那你就是在想著怎麼才能在救出展慕白後殺了我,好保全你的名節嘍。」

    楊瓊花一下子給說破了心事,心一橫,轉頭狠狠地盯著天狼:「難道你這個趁人之危的惡賊不該殺嗎?我只恨自己沒本事現在就殺了你,再去救出我展師兄來。」

    天狼嘆了口氣:「你這地圖反正是假的,刺破了也好,我若是真的照你這張地圖去救人,就只會便宜了你,一次讓你坑死兩個相好啊。」

    楊瓊花本能地想要發怒,突然想到了什麼,厲聲道:「你憑什麼說我給你的地圖有問題?難道你去過英雄門?」

    天狼微微一笑,說道:「你這牛皮圖,是前年華山派的林大海到英雄門總舵打探的,可笑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人,連隱藏形蹤也不會。一到大同就到處找人問英雄門的總舵所在,人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那個帶他出關找到所謂英雄門總舵的嚮導,就是英雄門座下的百變神君,他也不好好想想,一個大同城裡的乞丐,又怎麼可能知道塞外英雄門的秘密呢?」

    楊瓊花驚得背上一陣香汗滲出,她不信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那個丐幫的兄弟明明中了十幾刀,跟血人似的,還有三刀是貫通傷,刺中他的刀劍都留在身上呢。最後他是在斷氣前把那沾了血的地圖交到林師弟的手上,怎麼會有假?」

    她一指那張牛皮圖上的幾點已經變黑的印記,沉聲說道:「難道這血和他身上的傷痕也是偽造的不成?」

    天狼嘆了口氣,伸手運功一吸,那把剛才釘在樑柱上的鎢金匕首又回到了他手中,他對著楊瓊花說道:「看仔細了,我只表演一遍啊!」

    在楊瓊花不眨眼的注視下,天狼雙指在那匕首上一截,匕首從中而斷,他撿起地上的那半截斷匕,斷口朝後,向著自己的後肩一插,肩頭微沉,只見那半截斷匕緊緊地吸在了他寬闊的後背上,掉也掉不下來。

    天狼又如法炮製了一番,把帶著刀柄的前半截向著自己的前胸處一插,只見那半截斷匕也穩穩地貼在自己的前胸處,一前一後兩隻匕首,看起來像是一把短劍把天狼捅了個通透。

    天狼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的神情:「只要在身上再撒些雞血狗血,弄得渾身上下血淋淋的就是。這個很難嗎?」

    楊瓊花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我還是不信,如果說是你,有這內功可以把壁虎游牆術之類的吸功用在身上不同的部位,能把十幾把刀吸在身上,我還能信,但那個你說扮成叫化子的英雄門的什麼百變神君,他也有這功力?」

    天狼搖了搖頭,又從懷中摸出了一把短劍,對著楊瓊花說道:「還是看仔細了。」

    話音未落,天狼手腕一抖,那把短劍便徑直刺進了自己的右胸,「噗」地一聲,直至沒柄。

    楊瓊花一聲驚呼,可是她想像中血光四濺的情形沒有出現,天狼的眼中透出一絲笑意,右手一鬆,短劍又從他胸口彈了開來,這回楊瓊花終於看明白了,原來這劍是由彈簧控制,碰到阻力就能自己收起來。

    天狼冷冷地說道:「只要早做準備,身後墊個墊子,把劍尖從後背彈出,這樣就可以偽造出中了十餘劍的樣子了,至於刀痕,在非緊要之處劃拉自己兩刀也不是什麼要人命的事,就是楊女俠你身上也應該有不少傷痕吧。」

    楊瓊花無言以對,她的心跳得厲害,沒想到自己和師弟千辛萬苦搞來的這張地圖,竟然是敵人將計就計的產物,如果不是這回碰上了這個天狼,而是請求少林和武當的高手大規模地救援,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楊瓊花突然對眼前的這個淫--賊生出了幾份感激,但轉唸過來,她又意識到這個淫--賊即將奪自己的貞--操,一想到這裡,她的心便痛得無以復加,而看著天狼的雙眼也幾乎要噴出火來。

    天狼平靜地看著楊瓊花:「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還要這樣惡狠狠地瞪著我,難道你們名門正派都是這樣恩將仇報的嗎?」

    楊瓊花也不接天狼的話茬,恨聲道:「我不跟你說這些,既然這張地圖是假的,我這就去弄一張新地圖來!天狼,我不要欠你的人情。」

    天狼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準備上哪兒弄地圖?再學你的師弟那樣,跑到大同到處找乞丐去打聽英雄門?還是這回改變目標,找些和尚道士來問問?」

    「你不知道這英雄門裡除了首腦和精英是蒙古韃子外,多數門徒乃是正邪各派的叛徒嗎?如果真是少林和尚或者是武當道士,你搞不來的地圖,他們又有啥本事弄到?」

    楊瓊花知道他說得在理,避開了他的雙眼,低下頭,輕聲道:「那你說怎麼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4
第十二回 玫瑰的初--夜
       
    天狼的眼中又現出一絲邪惡:「這個英雄門的地圖嘛,早已經在我心中,閒著沒事的時候,他們的總舵我也去過幾次了,就連展慕白關在哪裡,我也一清二楚。」

    楊瓊花先是面露喜色,一下子抬起了頭,正撞上天狼那充滿著慾望的雙眼,心中一驚,馬上意識到眼前這個傢伙不會這麼白白地便宜自己,她儘量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問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老想引人上鉤。」

    天狼「嘿嘿」一笑:「這條件嘛,很簡單,你現在就陪我睡覺。明天一早,我就去救你的如意郎君。」

    這一次倒是早在楊瓊花的意料之中,她這回已經沒有了拒絕的勇氣,壓抑著胸中熊熊燃燒著的怒火,楊瓊花的聲音中不帶任何的感情:「天狼,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得起誓,一定要救回展師兄,不然。」

    「不然你做鬼也不會放過我是嗎?女人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一點新意也沒有!我天狼從不發誓,發了也不會遵守,天地待我不仁,我何必敬畏天地?我這雙手早已經沾滿了鮮血,要是老天真開眼早就打個雷把我劈了,我就是今天不遵守這誓言,你又能拿我如何?」

    天狼的眼中痞氣十足,讓楊瓊花看了噁心得說不出話。

    「而且你最清楚不過,我若想用強,你現在已經這樣了,也就是我今天心情好,想在挪窩之前跟女人做趟交易罷了。」

    「這幾年來我還沒有接過女人的委託,今天你自己送上門來,陪你玩玩而已。不過我天狼答應了你的事,自然會全力做,結果是否能讓你滿意,我可不能保證。如果你不願意交易,現在可以走。」

    楊瓊花咬了咬牙,說道:「好,我信你!」說完她目光平視前方,越過天狼時看都不看他一眼,逕自上了二樓。

    天狼跟在楊瓊花的身後,對她說道:「左首第二間。」

    楊瓊花推開了那扇木門,「吱呀」一聲,一股霉味撲鼻而來,她一向愛乾淨,這股子異味讓她秀眉微蹙,厭惡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但還是走了進去。

    身後的天狼打起火摺子,點亮了牆邊的燭台,楊瓊花發現這個房間裡沒有任何別的擺設,連窗洞也沒有,只有一張土床,床上蓋著一席髒兮兮的羊毛毯子,也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了。

    天狼高大的身軀從楊瓊花身邊走過,肩頭正好和楊瓊花的柳眉齊平,他側過身,指了指那張毯子,說道:「躺上去。」

    楊瓊花的靈魂彷彿已經從軀殼中飛出了,眼下的她只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再次從她的眼角流下,而她的眼前,這會兒滿是展慕白那張英俊的臉龐。「對不起,展師兄。瓊花今生只能負你了。」一個聲音在楊瓊花的心底裡反覆地作響。

    天狼「嘿嘿」一笑,吹滅了那個燭台,隨著門被關上,屋外最後一點光亮也消散不見,楊瓊花象死人一樣地平躺著,等待著屈辱的降臨,就在一剎那間,她居然還想到了這地方這麼髒,會不會讓自己得上些什麼女人病?

    一陣惡臭傳來,鑽進了楊瓊花的鼻子,這味道她不常聞到,但能分辨出這一定是男人脫了鞋子以後的那種味道,這一下噁心得她幾乎要吐。

    她有點後悔起剛才為什麼不讓這該死的天狼洗個澡,這傢伙身上的味道也應該和那些臭哄哄的野獸沒有二樣,跟永遠身上有著淡淡脂粉氣的展師兄相比,實在是天上地下。

    預想中的那隻大手始終沒有碰到自己,楊瓊花在黑暗中躺了不知道有多久,突然有些奇怪起來。身邊這個男人身上濃重的汗味,酒味和腳味一陣陣襲來,可是他就一直這麼靜靜地躺著,什麼事也沒做,連呼吸好像都停止了似的。

    楊瓊花有些弄不清楚天狼想做什麼了,她情不自禁地扭頭看了天狼一眼。她的視力很好,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現在的天狼,兩手枕著後腦勺,臉上仍然蓋著蒙面的黑布,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彷彿夜空中的星星,一動不動地盯著房頂,似乎那上面有什麼東西。

    楊瓊花又這樣等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受不了這種可怕的寂寞,她現在明白了那些死囚的心理狀態,最難捱的反而不是上刑場時的當頭一刀,而是在死囚牢裡,面對一個可怕命運時的坐臥不寧。

    楊瓊花忍不住開口問道:「天狼,你在做什麼,你不是說,不是說……」

    天狼的眼珠子動也不動一下,聲音如同天山上的寒冰一樣透著徹骨的嚴寒:「別來煩我,想事兒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楊瓊花的心裡卻越來越犯起了嘀咕,這天狼就這樣躺在自己的身邊,過了兩個時辰都不止了。

    她記得自己進這客棧時是酉時,和天狼打鬥加對話差不多用了一個時辰,進這房間大概是戌時,而現在應該至少是子時了,還有三個時辰,天應該就會放亮,而天狼這段時間裡甚至都沒看自己一眼,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楊瓊花在這段時間裡無數次想再次扭過腦袋,去看看身邊的這個男人在做什麼,可是每次一有這個念頭,她都會在心裡大聲地提醒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可是個淫-賊、一個趁人之危的人渣,身為名滿江湖的俠女,怎麼能和這樣的無恥之徒多囉嗦呢?

    一直到了現在,女人與生俱來的好奇心終於戰勝了她的矜持,她忍不住歪過了頭,卻看到天狼的眼睛已經閉起,鼻息綿長而均勻,似是已經睡去。

    楊瓊花第一次仔細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寬闊的額頭,墨染般的劍眉,高高的鼻樑,雖然身上的味道讓她無法忍受,但楊瓊花的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才是真正的江湖男兒。

    楊瓊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天狼臉上的黑巾,她有些好奇,在這張黑巾下,會是一張怎麼樣的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5
第十三回 美人在側
       
    就在楊瓊花的素手快要觸及到天狼面巾的一剎那,天狼的雙眼突然睜開,眼中寒芒四射,扭頭向楊瓊花望了過來:「你想做什麼?」

    楊瓊花一下子嚇得轉過了身,臉熱得發燙,這讓她突然想到了小時候跑到廚房裡偷東西吃被師父發現的糗事:「沒,沒什麼,我只是,我只是……」

    天狼的語氣中又帶了一絲邪氣:「你想要看清楚我這張臉,馬上要奪你貞--操的男人當然要一輩子記住,對不對?」

    楊瓊花心頭火起,轉羞為怒,轉頭指著天狼怒罵道:「不要臉的淫徒,你,你去死吧!」

    天狼嘿嘿一笑,深邃的眼中光芒閃閃:「要是我真的死了,你會傷心難過嗎?」

    楊瓊花這下羞得滿臉通紅,轉過了頭,背對著天狼,聲音中透出一股憤怒:「你這無恥的淫徒,我恨不得這輩子從來沒見過你,又怎麼可能傷心難過?!你若是死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但你死之前,必須要把我展師兄給救回來,然後才許死。」

    天狼突然感嘆了一聲:「女人真可怕,遠之則怨,近之則不孫。」他說完後閉上了雙眼,如同老僧入定,再也沒有一點聲息。

    一陣響亮的鼾聲襲來,天狼竟然打起了呼嚕,這聲音響得就像半空中打了一個雷,楊瓊花自打娘胎裡出來就沒聽過這麼響的鼾聲,這點比起他那雙散發著惡臭的雙腳,更加讓人無法忍受。

    楊瓊花只好坐起身,默運冰心訣,讓自己進入空靈狀態,很快,她就物我兩忘,感官也完全封閉起來了。

    兩個周天的氣運完,睜開眼,楊瓊花突然發現房間裡已經點上了燈燭,天狼仍然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頭枕著自己疊在腦後的雙手,一動不動的盯著房梁。

    楊瓊花的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自己的衣衫,一切如故,而自己在上床時刻意打的一個死結還在,看來這個天狼並沒有趁自己運功時輕薄自己,楊瓊花鬆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身邊的這個男人沒這麼討厭了。

    她看向天狼,沒好氣地叫了一聲:「喂,你什麼意思啊?」

    天狼的眼珠子轉都不轉一下,語氣中透著刺骨的嚴寒:「昨天晚上我計畫著今天的行動方案,想出了十四五個,都不是絕對有把握的,想著想著就睡過去了,就這麼簡單。」

    他突然坐起了身,扭頭看著楊瓊花,眼神中帶了一分笑意:「你現在是不是很高興,躲過了一劫?」

    楊瓊花一下子粉面發燙,雖然被天狼說中了心事,但是女子的嬌羞仍然讓她一下子無所適從,她低下了頭,聲音低低的,帶了一分感激:「天狼,看來你還是個君子,是我誤會你了,你現在想到救人的方案了嗎?我跟你一起去。」

    天狼哈哈一笑:「就你這功夫和沉不住氣的性子,去了也只會拖我後腿,老實在這裡呆著吧。而且我想了一晚上,頭都炸了,到現在也沒想出個好的方案來。」

    楊瓊花一下子心中大急,連忙抬起了頭,說道:「那繼續想呀,天亮了,我可以去給你做飯。」

    天狼似笑非笑的看著楊瓊花:「你這會兒不說救人如救火了?看來你跟展慕白的感情也沒這麼深嘛!還是說,跟我天狼一起睡了一晚上,移情別戀了?」

    楊瓊花的心頭一陣火起,狠狠地向著床下啐了一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天狼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說話的聲音也一下子恢復了平時的冷酷:「楊女俠,昨天是你運氣好,我天狼說話算話,你陪我睡了一晚上,我現在就會去救展慕白。只是你可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晚上,等我救回姓展的,一定會找你索要,我的記性一向很好,到時候我也不用想得睡過頭了。」

    天狼說完後,在楊瓊花那怒火萬丈的眼神注視下,跳下床來,自顧自地穿上了靴子,看也不看楊瓊花一眼,徑直走到了門口。

    伸手一拉門,天狼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從外面透過來的光線,而他的話則清楚地傳進楊瓊花的耳朵裡:「楊女俠,你在這裡等十天,十天之後的這個時辰,如果我還沒回來,你就走吧。」

    帶上門的時候,天狼長舒了一口氣,他的腦袋因為昨天思考過度而有些發脹,但心中卻暗思:我會告訴你,你和你的展師兄現在也成了我計畫中的一枚棋子嗎?你的心裡只有你的師兄,而我要的,可比這大得多。

    八天之後,塞北大漠,居延海,這裡是一處沙漠中的綠洲,來往的商隊多了,形成了一座遊牧風格的大型市集,沒有城廓,只有幾千帳的帳蓬,每個帳蓬前都擺了大大小小的交易攤,上面擺著琳瑯滿目的商品。

    雖說現在大明和蒙古處於半戰爭狀態,官方貿易被中止,但是通過走私過來的商品仍然到處可見,在兩個最大的攤子上,甚至可以看到前幾天天狼走私時的那種繡著金線的頂級絲綢。

    天狼換了一身蒙古人的打扮,皮帽布袍,臉上帶了副人皮面具,易容術是他多年前在黃山三清觀學到的一門手藝,這麼多年下來,無數次的深入龍潭虎穴,這門手藝在他手上早已經爐火純青,並不像一般面具人那樣臉上毫無生氣,甚至能隨著面具後的那張臉作出喜怒哀樂的各種表情。

    已經第八天了,居延海中的英雄門總舵,天狼已經去了好幾次,雖然一直沒有暴露,但是展慕白被關押之處不僅看守嚴密,而且每天都會被換兩處關押,所以天狼一直沒有機會下手,眼看時日無多,他開始盤算起最後的一招應變計畫。

    英雄門總舵的那兩扇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上次見過的那個黃宗偉一襲紫衣,面帶怒容,帶著二十多名手下走了出來,這些人裡有韃子也有漢人,甚至還有兩個光頭和尚和一個牛鼻子道士。

    這些人的衣服制式相當,而顏色卻是有所差異,黑衣黃宗偉外,和尚和道士等五六人著黑衣,後面的十餘人穿藍衣,最後兩名梳著辮髮的韃子則穿著灰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6
第十四回 殺人劫貨
       
    天狼冷冷地看著這些人走出了英雄門的總舵,一邊有氣無力地叫賣著面前攤上的幾樣銅器,一邊在心裡飛快地過了一遍英雄門的情況。

    英雄門乃是由蒙古韃靼部的大將赫連霸所建,想通過武林爭霸向中原一帶滲透蒙古的勢力。

    七年前剽悍的蒙古騎兵曾經打破大同關,直入北京城郊,卻因為沒有得到中原漢人,尤其是武林人士的接應,最終功虧一簣,只能在北京城外燒殺搶掠一番後退回大漠。

    從此以後,韃靼大汗俺答便命屬下大將,同時也是塞北第一高手赫連霸組建了這個英雄門,號稱重金結納天下英雄,這幾年下來,中原正邪各派的不少高手都紛紛加入英雄門。

    就在今年年初,英雄門在全真岩一戰中大破華山派,不僅華山派四大弟子於此役中悉數斃命,就連掌門展慕白也被英雄門所擒。

    黃宗偉的眼神如鷹隼一般,從門口的一眾攤販間掃過,最後落在了天狼的身上,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臉色一沉,逕自向著天狼走來。

    天狼今天用了縮骨之術,身形變得很乾瘦,是典型的塞外牧民,他開始沒有抬頭,直到看到黃宗偉的兩隻腳停在了自己面前,這才仰起了脖子,黑乎乎的臉上綻放出一陣笑容,咧嘴一笑,兩顆黃澄澄的板牙露了出來:「大爺,想買些什麼?」

    黃宗偉仔細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小販,他的眼神渾濁,目光散亂,四肢雖然還算有力,但體內卻不像有任何內息,而兩隻盤在一起的腿微微向內圈,一看就是常年騎馬才導致腿部變形,不管怎麼看,都是這草原上再普通不過的牧民。

    可是黃宗偉相信自己的直覺,剛才自己眼神掃過時,眼前的這個人眸子裡的神光一閃而沒,分明是個極強的高手,而現在坐在黃宗偉面前的卻是如此不起眼的一個牧民小販。

    黃宗偉心中冷笑,手裡暗自運起五成勁,瞬間擊出,這乃是大漠英雄門裡的騎卷天下潛勁,黃宗偉位列英雄門的聖火左使,如果來人真的身無武功,這一下就足以讓他骨斷筋折。

    黃宗偉的手按上了天狼的肩頭,可是天狼仍然沒有一點提氣的意思,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大爺,小的賣個銅器不容易,您老行行好吧。」

    黃宗偉眉頭一皺,潛勁由肩井穴進入天狼的體內,瞬間便行遍了天狼周身的經脈和穴道,奇經八脈和小周天的八條經脈全部脈息深沉,而各種穴道更是象堵上了一層隔膜,完全沒有打通。

    天狼體內被突然進入的真氣刺激得如水深火熱一般,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痛哭流涕,而身體卻像抽風一樣抖個不停,一邊抖動著一邊嚎叫:「大爺,啊啊,你饒了小的,小的,小的再也不敢,再也不敢在這裡擺攤了,求你,求你……」

    天狼嚎到這裡時,一張嘴,「哇」地一口鮮血噴出,竟自暈了過去。

    黃宗偉收了手,眼神中充滿了詫異,若是有一點武功在身的人,在他這種真氣貫體,搜經衝穴的酷刑折磨下,不可能毫無反應的,他嘆了口氣,向著攤上丟下了一錠足有十兩的銀子,轉身大踏步離去。

    那個一臉奸邪的牛鼻子道士涎著臉迎了上來:「黃左使,這等小人物,殺了也就殺了,何必在他身上浪費錢財?」

    黃宗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裡是居延海,也是總舵所在地,這人的小命當然無足輕重,可是英雄門,乃至大汗的名聲可不能壞在這裡。」

    黃宗偉轉向了最後面的兩名身穿灰色低階弟子服的辮髮韃子:「哈不裡,脫兒哈,把這人拖走,別扔在英雄門門口,影響不好。」

    那兩名弟子面露喜色,眼睛盯著那錠大銀,原來無精打彩的眼睛裡登時放出了光,對著黃宗偉行了個禮,便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昏死過去的天狼,朝著鎮外走去,而那名年長一點,被叫做哈不裡的順手把那錠銀子塞進了懷裡。

    天狼在剛才用上了閉關封穴,強行關閉了身上的所有穴道,而以他的身手,內息更是早已經收發自如,黃宗偉的那種搜經衝穴之術就像自己年幼剛學武時強行打通穴道那樣難受,可是對於經歷坎坷,無數次死裡逃生的天狼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跟自己屢次的走火入魔相比,更是不值一提。

    這會兒的天狼,用上了龜息法,連心臟也在內息的控制下只是微微地跳動,他的內息極弱,這兩個低階弟子是完全感受不到的。而他的腦子裡卻飛快地想著接下來的步驟,從故意流露給黃宗偉一個眼神開始,一切盡在計畫之中。

    兩個弟子已經走到了居延海外五里處的一片荒野中,他們把天狼往地上重重地一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擦起額頭的汗水來。

    脫兒哈是個賊眉鼠眼的中年漢子,對著哈不裡嬉皮笑臉地說道:「老哈,那錠銀子你可不能獨吞啊,這死鬼可是我們倆一起抬的,銀子也應該一起分才是。」

    滿臉麻子的哈不裡嘿嘿一笑:「老脫,咱們兄弟這麼多年了,你見過哈哥吃獨食的嗎?只是這銀子不是給我們兩個,尊使是丟在這死鬼攤上的,要是這死鬼還沒死,回過頭找尊使要錢,那咱兄弟可就倒霉了。」

    脫兒哈不屑地歪了歪嘴:「老哈,你也不是不知道,尊使那樣做無非是在居延海裡做做樣子罷了,你當尊使那銀子是給這人的呀?你看這人現在連死活都不知,要銀子又有啥用?他怕是連尊使給過他這銀子都不知道。」

    哈不裡搖了搖頭:「只要這人有一口氣在,這銀子就是他的,不然尊使如果責問起來,你也知道他的手段。我看我們還是把銀子留下,走了的好。」哈不裡說著從懷中摸出了那銀子,準備往天狼的懷裡塞去。

    脫兒哈一下子蹦了起來,一雙小眼睛睜得大大的:「老哈,你傻了嗎?這銀子足有十兩,夠我們半年的薪俸了,尊使只說了把這人拖走,又沒說是死是活,更沒說要把這銀子給他!我們現在在這裡結果了他,到時候把人往沙子裡一埋,不就結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6
第十五回 灌你一顆毒丸
       
    哈不裡也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天狼,搖了搖頭:「不好不好,我們以前是軍人,現在也是武人,對這些平民下殺手,有違我哈不裡的做人原則。老脫,聽哥的,這種昧良心的錢,別拿,還是丟下錢走了的好。」

    脫兒哈心中暗道奇怪,這哈不裡平時一向自私貪婪,心狠手辣,今天卻像是轉了性,該不會是想一會兒支開自己後再回來獨吞這錢吧。於是他眼珠子一轉,臉上堆了笑:「那就依你,把銀子放在這人懷裡,然後我們回去覆命。」

    哈不裡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兄弟。」他彎下腰,把天狼翻了過來,讓他仰面朝天,順手把銀子放手上掂了掂,再塞進天狼的懷裡。脫兒哈冷眼旁觀,看得清清楚楚,心說你小子果然是想回來獨吞。

    哈不裡站起身,和脫兒哈一起並肩向回走,脫兒哈突然說道:「老哈,你說要是這人就躺在這裡,活不過來了,那屍體給野狼禿鷹吃了,十兩銀子不是可惜了?」

    哈不裡微微一愣,笑道:「那可不關我們兄弟的事,我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老脫,你可別再打殺人越貨的主意啦。」

    脫兒哈的眼中陰狠的實情一閃而過:「老哈,我想了想,還是做了這人,只要他一死,也就不用擔心他會向尊使報信。」

    哈不裡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反駁,卻聽到後面一個冷冷的聲音順著風飄了過來:「好狠的心!」

    哈不裡和脫兒哈不約而同地一回身,卻見剛才地上的那個小販氣定神閒地站在兩人身後,嘴角邊的血跡已經凝固,而冷冷的眼神如利劍一樣地直刺自己。

    兩人心中大驚,一下子抽出了腰間的彎刀,擺開架式。脫兒哈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天狼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殺意,身形一動,哈不裡只覺眼前一花,手中感覺一輕,再一低頭卻發現那把彎刀已經無影無蹤,而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勁風吹過的聲音,轉頭一看,脫兒哈的脖子上已經開了一道深有寸餘的血槽,鮮血直接向外飈出,噴射的聲音就像風吹過樹葉一樣。

    哈不裡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怔怔地看著脫兒哈徒勞地伸手向著自己的脖子虛抓了兩下,然後仰天栽倒,雙眼圓睜,身子一挺,直接斷了氣,只剩下汩汩的鮮血還像泉水一樣向上湧。

    哈不裡本能地冒出一句:「好快的刀!」他知道只有快到極致的刀法,才能在人身上留出這樣的傷口。

    天狼的左右手拎著兩把彎刀,右手的一把刀尖上凝著一顆血珠子,他的聲音透出一絲威嚴,臉上沒帶任何表情:「哈不裡,你還算個好人,所以死的是他不是你。」

    話音未落,天狼的手上一運勁,右手那把精鋼打造的彎刀一下子變得筆直,看起來變成一把長劍。

    哈不裡知道來人的武功比自己高了太多,冷汗涔涔地順著鬢角向下流,他穩了穩心神,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究竟想做什麼?」

    哈不裡的嘴還沒閉上,眼前又是一花,下頜一緊,嘴裡像是被人塞了什麼東西,喉結被人一點,這東西直接就灌進了肚子裡。

    天狼依然在原地抱臂而立,好像從來沒動過。他看著正趴在地上想要極力把要那東西嘔吐出來的哈不裡,語氣中帶了一絲戲謔:「不用白費勁了,這是我特製的九毒洗腸丸,三天之後,毒發之時,你就會腸穿肚爛,死得慘不忍睹。」

    哈不裡從地上抬起了頭,他只覺自己嘴裡一陣酸臭泛苦,卻是什麼也吐不出來,嘴角邊掛著長長的涎水,他吼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有什麼招數,都衝著我來好了,老子要是眉頭皺一下,不算好漢!」

    天狼哈哈一笑:「我可不要殺你,留著你這條命還有用呢。」

    哈不裡奇道:「你想幹什麼?我哈不裡可是鐵骨錚錚的男兒,才不會受你脅迫。」

    天狼收住了笑聲,指了指哈不裡腳邊的脫兒哈屍體:「你先看看你同伴再說話。」

    哈不裡循聲看去,這一下嚇得渾身汗毛直豎,就這一眨眼的功夫,脫不花的屍體已經爛成了一具白骨,連衣服也被化成了片片碎縷,而白骨之上則泛著綠光,可見其毒性之強。

    天狼把哈不裡的表情看在眼裡,冷笑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剛才吞下去的毒藥,只不過那是慢性發作,你要是不聽我的話,那三天後你的結果就是和這脫兒哈一樣,而且到時候這些蠱蟲破卵而出,鑽心入腦,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饒是哈不裡一直自認是條硬漢,聽到這可怕的言語,再看看脫不哈那副骨頭髮綠的慘狀,臉都變了顏色,而身子也微微地發起抖來。

    天狼一看他這副情形,知道他心裡已經害怕,於是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你若是不想死,只需要幫我做件小事就可以。」

    哈不裡渾身一震,咬牙切齒地說道:「休想,我死也不會做背叛英雄門的事!」

    天狼笑了笑:「哈不裡,就你這功夫,加入英雄門也不過是混口飯吃,何必賠上自己的一條命?事成之後,我不僅會解了你的毒,還會給你重重的賞賜。」

    哈不裡心念一轉,嘴角邊不由浮出一絲笑意,像是動了心,他抬起頭,對著天狼作出一副貪婪的模樣:「此話當真?我的老婆孩子可全在這大漠,我要是叛了英雄門也就是叛了大汗,他們怎麼辦?」

    天狼的表情一下子又變得冷漠起來:「你還是先操心一下自己吧,如果事成之後,我給你一大筆錢,再帶你回中原,你什麼樣的美女找不到?呆在這塞外荒涼之地又有什麼好?」

    哈不裡心中暗罵:果然是南蠻子!但他臉上卻作出一副驚喜的模樣,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好吧,我答應幫你,你要我做什麼?」

    天狼笑了笑:「很簡單,我跟你一起回英雄門。你帶我到地牢附近就行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7
第十六回 潛入英雄門
       
    哈不裡的心一沉:「你是來劫獄的?」

    天狼點了點頭:「受人所托嘛,也不瞞你,那個華山派的展慕白現在就在你們英雄門的大牢之中,我這次來就是救他的。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我也不想出手傷人。」

    他看了一眼脫兒哈的骨頭,冷笑一聲:「可是這廝心腸歹毒,想要取我性命,我就不能放過他了。我這人不記仇,有仇當場就報,誰要我死我先弄死他。」

    哈不裡定了定神,說道:「可是你又不是脫兒哈,我就是想帶你回去,也是不可能騙過其他守衛的。」

    天狼搖了搖頭:「這有何難,有一種本事叫易容,現在就叫你見識一下。」

    天狼說著從懷中摸出了一塊人皮面具,又拿出幾塊軟泥,一支畫筆,轉過身來,背對著哈不裡,一番動作。

    很快,當天狼再次轉過身時,一個跟剛才的脫兒哈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就在哈不裡眼前出現,連身形也一下子變得跟脫兒哈相當,若不是親眼所見,哈不裡絕難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高明的易容術。

    易容成了脫兒哈的天狼對著哈不裡道:「這下總行了吧。」

    他說話間把外面穿的袍子一脫,赫然裡面穿著一身英雄門低階弟子的衣服,跟哈不裡身上分毫不差。

    哈不裡定了定神,擠出了一絲笑容:「閣下好本事,你真的只要救人?」

    天狼嘿嘿一笑,但戴著脫兒哈的面具上卻是毫無表情,這也是他刻意為之,因為他不想讓人看出自己剛才臉上就戴了面具,一般的易容術即使能做到改頭換面,也很難做出表情。

    天狼說道:「拿錢辦事罷了,我不想再說一遍。現在,麻煩你帶我去英雄門,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半個時辰後,天狼和哈不裡來到了英雄門總壇之外,門口還是和一個時辰前一樣,四名紫衣蒙面弟子站在門外,眼神冷峻,一言不發。

    哈不裡向天狼使了個眼色,兩人向著門內走去,為首的紫衣大漢伸手攔住二人去路:「口令!」

    哈不裡行了個禮,恭聲道:「英雄無敵!」

    紫衣大漢的眼神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神色,繼而笑著點了點頭:「義烈千秋!」說完退後一步,給二人讓出了一條入內的通道。

    入得大門後,哈不裡低聲對天狼說道:「跟緊我,別東張西望,幫裡有規矩,亂看亂問的當場格斃!」

    天狼低聲回道:「帶我去關展慕白的地方就行了,我們倆的身份能去嗎?」

    哈不裡邊走邊小說聲道:「算你運氣,今天本來也正好輪到我們兩個到地牢值守,記住,別張嘴,一切等我說話。」

    天狼冷冷地說道:「你只要記著自己肚子裡有什麼東西就可以了。」

    哈不裡的身形頓了一下,馬上又繼續前行,天狼冷峻的眼神盯著他的後背,一言不發。

    英雄門的總壇並不大,這點從那個更像軍營柵門的入口大門就可以看出,兩人穿過一片空曠的練武場,又經過了一批打造著武器和防具的鐵匠鋪,就到了一排低矮的建築群,這些建築的高度只有總壇裡那些帳蓬的一半左右,完全由黃土夯築而成,陰森森地透著股詭異,不用說就是這英雄門的地牢。

    哈不裡來到了地牢門口,兩個守門的灰衣大漢兩眼頓時放出了光,左邊的一個三十多歲,兩隻眼睛大小不一,高顴骨的蒙古漢子沒好氣地衝著哈不裡說道:「老哈,你平時交接班從不誤時,今天怎麼遲了這麼久?害兄弟們在這裡多等了一個時辰,都誤了喝酒賭錢啦!」

    哈不裡的臉上賠著笑:「阿里黑兄弟,今天真是對不住啦,黃左使下令讓我們出去辦了個事,我們這也是剛回來。」

    阿里黑歪了歪嘴,沒有回話,卻掃了一眼哈不裡身後的天狼,臉色微微一變:「老脫,你今天是怎麼了,板著個臉,也不說話,平時一向都是你話最多,今天反而是老哈一直在開口,難不成是你賭錢賭輸了?」

    天狼心思一動,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頭歪向一邊,看也不看那阿里黑一眼。

    哈不裡嘆了口氣,把阿里黑拉到一旁,小聲地說道:「別提啦,剛在順溜賭館裡輸掉足足五兩銀子,要不是我硬拉著他走,估計他連家裡老婆都能輸掉了。不瞞兄弟,今天他來得晚也就是這原因,多多包涵下啦。」

    阿里黑狠狠地向著地上「呸」了一口:「他奶奶的,老子就知道是這原因,老哈,以後這什麼出外辦事的藉口別跟兄弟扯了,太假!不過還好老哈你提醒了我,他娘的,看來今天不能去賭館,還是改去妓帳裡樂呵樂呵好了。」

    阿里黑說完後,把腰間的一大串鐵鑰匙往哈不裡手上一塞,然後衝著一旁的同伴招了招手,看也不看天狼一眼,直接揚長而去,只留下天狼和哈不裡二人還在原地。

    天狼等二人走遠後,低聲對哈不裡說道:「展慕白給關在哪裡?現在帶我進去!」

    哈不裡急忙擺了擺手,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說道:「你也不用腦子想想,我們是兩個身份最低的弟子,在這裡就是看門的,裡面可是牢房重地,哪輪得到我們進去亂跑?」

    天狼冷冷的目光透過毫無表情的人皮面具,在哈不裡的臉上掃來掃去:「那你說怎麼辦?我要是進不了這地牢,又怎麼救人?」

    哈不裡低聲道:「你聽我的,一會兒有進牢裡送飯的機會,到時候你跟我走就行了,展慕白每天都會被轉移到不同的囚室,你今天要是運氣好也許就能碰到。」

    天狼「嗯」了一聲,雙眼的寒光直射哈不裡的一對招子:「別怪我沒警告你,不要試圖和我玩花樣,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好好合作的話,會有你好處,我也不會傷人。不然的話以你們這地牢的守衛,想困住我只怕也不容易。」

    哈不裡咬了咬牙:「我已經到了這裡,就沒有回頭路了,你也不可能老實呆在這裡一動不動,到時候事情敗露了我落到門主手裡,想求死都不容易。再說我肚子裡還有你下的蟲呢,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衝進牢裡好了。」

    天狼嘿嘿一笑,在牢門口站起崗來,不再說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7
第十七回 地牢圍攻
       
    過了兩個時辰後,天已經漸漸地黑了,一個穿著雜役服的老奴走了過來,天狼知道,蒙古人這裡沒有什麼漢人那邊僕役的概念,部落間的攻殺多數會把捉到的俘虜掠為奴隸,而眼前的這位,臉上皺紋一道道的,就像是黃土高原上的那些溝壑。他的腳步沉重,吃力地拎著一個大木桶,走了過來。

    這個老奴身形瘦小,邊走邊咳嗽,像是得了肺癆,天狼突然有點可憐起那些牢裡的犯人,因為他看到這個老奴剛才咳出的一點血痰,落到了那個隔著十丈遠就一股餿味傳來的飯桶裡。

    哈不裡的眼神中閃過一道驚愕,轉瞬間便恢復了鎮定,大喇喇地對著那老奴說道:「老張頭,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巡邏的兄弟們半個多時辰前都吃完啦!」

    老張頭沒好氣地張了張嘴,一顆大門牙只剩下了半截,說話都漏著風:「老哈,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牢飯在廚房那裡都是前幾天的剩飯餿湯,當然得先讓咱們的人吃完才能讓這些囚犯吃了,今天廚房有些事情耽誤了一下,現在才做好,你要是嫌慢,以後自己去拎這牢飯好了。」

    哈不裡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拿起腰間的鑰匙,開起了那鐵質大門,而天狼則冷冷地看著這老張頭,尤其是他那枯瘦的雙手總讓天狼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一股霉味混合著屎尿的惡臭撲鼻而來,天狼也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哈不裡捏著鼻子衝著老張頭說道:「快進去吧,早點喂完了這幫豬,我們也好去吃飯。」

    哈不裡說著,就一個人走在了前面,經過天狼時使了個眼色,天狼心領神會,等那老張頭也進去後,跟著一閃身進了大牢,順手合上那道牢門。

    一道狹窄的通道,不知從何而來的那股帶著霉味和惡臭的陰風一陣陣地襲來,讓人渾身發冷,兩側的石壁上隔著十幾步就插著一支火把,在這陰風中被吹得火苗直晃,讓這通道里的光線也是時強時弱,而牢中囚犯們的呻吟聲和慘叫聲更是讓人有置身於阿鼻地獄的感覺。

    牢裡沒有一個獄卒,兩邊的牢欄都是由粗如人臂的精鐵打造,從欄杆間的縫隙裡伸出了一雙雙手,彷彿地府的孤魂野鬼一樣,極力地想抓住每一個從他們面前經過的人。

    老張頭突然回頭看了天狼一眼,咳了兩聲,說道:「脫兒哈,今天你是怎麼了,好像第一天來這裡似的,往常不都是會主動來幫你拎桶麼!」

    天狼的人皮面具上沒有任何表情,而眼神和聲音一樣冷若冰霜:「我為什麼要拎桶?」

    老張頭先是一愣,轉而重重地把那飯桶往地上一丟,腰間插著的一把木製勺子也掉在了裡面,黃黃綠綠的菜湯濺得天狼滿身都是:「你他娘的今天是犯什麼渾啊,是不是魂又丟在賭場了?」

    走在最前面的哈不裡連忙先是拎起了桶,又把那勺子在湯桶裡好好攪了攪,接著嬉皮笑臉地拉住老張頭:「你消消氣,他今天在賭場虧大了,這會兒還在悔著呢,有點脾氣別當真。」

    老張頭搖了搖頭,罵罵咧咧地走過了哈不裡,天狼的眼神如炬,發現在這門口的角落裡,堆著一疊破碗,一個髒兮兮的鐵勺子有氣無力地躺在灰裡,想來以前一向是自己拎桶,而老張頭負責給囚犯打飯。

    天狼低聲問哈不裡:「不就一個送飯的奴才嗎,哪這麼大脾氣?」

    哈不裡苦笑道:「我們的飯也是這傢伙送,你也看到他那副樣子,往你的菜裡吐個痰咳個血啥的,想想也不用吃飯了。」

    老張頭顫巍巍地捧起一堆讓人看了就想吐的破碗,那個鐵湯勺又被他掛在了腰間,他轉過頭,渾濁的眼神彷彿眼睛上蒙了一層灰:「快點走啦,你們很喜歡在這裡面呆?」

    天狼拎起了那個木桶,餿味讓他胃裡一陣泛酸,再一看那個還在桶裡的木勺活像一根攪屎棍。這種似曾相識的味道居然勾起了他對往事的回憶,他在心裡感慨了一句:果然天下間的牢飯都是最難吃的。順便邁開了腿,跟在老張頭的後面前行。

    一路走過,不管是不是有手伸出欄杆外,老張頭都是機械地拿起破碗,從這木桶裡盛上一勺,然後從欄杆下面的一個小洞裡塞進去。

    天狼一路走過,只見這裡關的人五花八門,有僧有道,有老有少,奇形怪狀的都有,唯一一個共同點,除了都是男人外,就是這些人都是練家子,可是身上都被透骨釘,離魂針之類的東西釘住了氣穴,導致無法運起內息掙斷身上的鐐銬與鎖鏈。

    一路無語,拐了兩道彎後,天狼眼前突然一亮,這已經是這座地牢的盡頭,而在這裡,四名全身白衣的蒙面人像幽靈似的杵在這裡,而四人的身後,則是一道厚厚的鐵門,門上連個透氣孔也沒有,透著一絲陰森森的恐怖。

    天狼飛快地估算起這四個人的實力,儘管他們外息全無,似乎連呼吸也停滯了,可是那眼中偶爾一閃的懾人寒芒,還有體內那流暢的內息運轉,都分明地顯示出這四位都是至少打通了小周天一百九十六個穴道,九條經脈的強一流高手。

    四人裡為首的一名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也不說話,閃到了一旁,而走在前面的哈不裡和老張頭自拐過這彎後就像見了貓的老鼠一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低著頭向裡走。

    天狼也不敢有任何大意,收起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氣息,有樣學樣地低著頭跟在二人的後面,經過四人時,他眼角的餘光掃清楚了四個人,身形高矮幾乎一模一樣,每個人的腰裡都別著一把彎刀,而且顯然有兩個人是左撇子。

    三人走到了鐵門前,那扇大門忽然「喀喇喇」的一聲搖晃著向上收起。原來這是一扇足有幾千斤重,四五尺寬的一道大鐵閘,而這牢房裡則是一個天然洞穴的最深處,天狼通過身後的氣息能感覺到,剛才那四個白衣人同時出手拉了一個環扣狀機關,在四人合力下這鐵閘才會打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8
第十八回 逐風蒼狼
       
    隨著鐵閘的收起,一個披頭散髮,渾身上下穿著件髒兮兮囚服的人展現在了天狼的面前,他身上的那件囚服上到處是已經凝固成黑色的血斑,清晰可見的臭蟲和跳蚤在他身上蹦來蹦去。

    這個囚犯手肘的曲池穴,胸口的羶中穴,腹部的氣海穴,左膝的環跳穴上,都釘著幾枚透骨移魂釘,足以讓任何一個頂尖高手變成廢人。

    囚犯似乎聽到了些響動,吃力地抬起了頭,透過一蓬亂發,那隻眸子卻依然清澈閃亮,直覺告訴天狼,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華山掌門展慕白。

    想到這裡,天狼突然「啊」地大叫了一聲,蹲到地上,嘴裡吐出白沫,身體劇烈地抖動著,右手開始拚命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抓來抓去,眼睛瞪得大大的,而左手則直接指著站在自己面前,一臉茫然的老張頭。

    那四名剛才站得跟標槍一樣的白衣人不約而同地伸出手,在身後的一塊突起石頭上重重地一擊。

    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巷道口落下了一道千斤巨閘,本來還算敞亮的通道一下子變得暗了下來,而就在微弱的火光中,四名白衣人動作整齊如一,齊刷刷地抽出四把刀,兩左兩右,揉身向著那老張頭撲來。

    老張頭的臉上掛著驚愕的表情,張大了嘴,說不出話,雙手不停地在自己的面前搖晃,腳下卻是不住地向後倒退,而站在他身邊的哈不裡一看這架式,直接向地上一趴,以躲避這撲面的勁風。

    四道白色的人影如同閃電一般從天狼的身邊掠過,而四隻手臂則紛紛劃出兩個圈,推手出掌,一陣排山倒海的勁風吹過,老張頭連哼都沒哼出來一聲,便噴出一口血,徑直飛了出去,落在那展慕白的腳邊,動也不動。

    為首的白衣人「咦」了一聲,似乎對老張頭如此不堪一擊有些吃驚。

    就在他們準備把目光轉向地上的天狼時,突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彷彿在燃燒,一股從沒有感覺到的強大氣息瞬間出現,就像一顆震天雷在身邊猛地炸開似的,四人都是一流高手,不約而同地吼了一聲「不好」,便分散向四個方向跳出。

    已經來不及了,地上的天狼一下子蹦了起來,雙眼瞬間變得血紅一片,他緊盯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名白衣人,手指箕張,屈成一個鷹爪,幻出漫天的爪影,直接把白衣人的周身要穴籠罩在內。

    這名白衣人咬了咬牙,他一看這架式就知道此乃少林絕學龍爪手,變生肘腋,敵人的整個身形已經撞到自己身前不到半尺,根本來不及回刀應對,他乾脆不閃不避,右手丟刀,鼓起全身之力,也不防自己胸腹處,直接向內一摟,一招懷中攬月,直擊來人的腦後,完全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招式。

    天狼哈哈一笑,對手的這個應對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身形如鬼魅一樣,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居然一飛衝天,白衣人全部的功力都用在這回拳傷敵上,卻沒想到來人居然不去格擋,而是能在這麼狹窄的空間裡一跳幾丈高,電火火石間,白衣人連忙撤去自己右臂上的氣勁。

    饒是他一流高手,內力早已經收發自如,但這一下倉促間撤力,仍然是內息倒轉,經脈受損,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張口「哇」地一下,噴出一口鮮血來,緊接著只覺得頸後大椎穴被人重重一擊,頓時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隨著這名白衣人的身體重重地倒下,其餘三人盯著在他背後傲然而立的天狼,個個眼神陰鬱,多的話不用說,來人何等武功他們都心裡有數,即使是突襲,能在這樣三招之內製住自己兄弟的,天下不會超過五個人。

    為首的白衣人沉聲問道:「閣下何人,來此是為了這展慕白嗎?和我們英雄門為敵,你可要想清楚後果!」

    天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陰森森的話語聲配合著封閉的巷道,陰暗的光線,讓人聽了後背發涼:「我沒時間和你們廢話,逐風四狼,你們的刀陣已破,還指望著能和我一較高下嗎?識相點打開機關,還可以留你們一命。」

    這四名白衣人乃是橫行大漠的巨寇逐風蒼狼,馬家四兄弟,四人系一母同胞,從小喝狼奶長大,異常的凶殘,曾經機緣巧合得西域大盜沙漠血狼指點,習得馭風刀法。

    此刀法凶狠殘忍,快捷如風,可以把活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剔下來,出師時以活人試刀,能在一套刀法三十六招之內把人切成一副骨架,就算藝成。

    而這四兄弟在這套殘忍的刀法上,更是心意相通,創出了一套刀陣,進退互補,比起四人單獨相加的威力,更是強了一倍不止。

    馬家四兄弟縱橫大漠多年,殺人越貨無數,曾有上百名中原高手先後被人僱傭,深入大漠捉拿這四人,卻全都變成了大漠中的纍纍白骨,直到幾年前英雄門初建時,號稱塞外第一高手的赫連霸才以絕世武功降服四人,自此成為英雄門的四名護法級高手。

    這幾年來英雄門和中原各派幾次混戰,全真岩一戰中四人聯手將華山四大弟子劈成了四副骨架,自此名揚天下。也正因此,英雄門尊主赫連霸才放心地在牢裡只放了這四人來看守展慕白。

    天狼早知這四人的合擊刀陣威力巨大,在這狹窄的空間裡更是讓自己很難放開手腳,即使使出威力巨大的必殺技打敗四人,也很難保證不傷到展慕白,更是不可能讓外面的人聽不見一點兒動靜,於是他精心策劃了這一系列的動作。

    走過那四人時他就看到了通道的頂上有一道千斤巨閘,必是遇到有人劫獄時逐風四狼會先行將閘放下,以阻來人,天狼讓四人先感覺到危險,放下門口巨閘,這樣外界對裡面的動靜不得而知,自己也好放手一戰。

    而動手之初,則讓四人先以為奸細乃是老張頭,忽略了倒地的自己,這樣才能一擊而成,先行廢掉一人,破掉刀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29
第十九回 力挫蒼狼
       
    一切都完全在自己的計畫中,天狼冷笑一聲,繼續向前一步:「看來我只有先擒下三位,再慢慢想法子讓你們照做。」

    天狼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如閃電一般地衝了上去,這回他的手中多出了剛才被自己點倒在地的馬老二所持的一把彎刀,就在一瞬間便劈出了三十餘刀,而剛剛稍微冷卻了一點的空氣又突然變得灼熱起來。

    馬家三兄弟知道無路可退,紛紛揉身上前,馭風刀法帶著詭異而淒厲的呼嘯聲,閃著點點寒光,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直接就衝著天狼上中下三路的要害而去。三個人瞬間變成了三個旋轉的光圈,而凜冽的刀氣則在小巷道的牆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及寸餘的劃痕。

    天狼使出的同樣是一路快刀,正是出自黃山三清觀的燃木刀法,此刀法講究的就是出刀迅速,練至大成時,可以劈開大樹時讓木頭著起火來,故而有此名稱,與這馭風刀法便是有異曲同功之妙。

    只是馭風刀法招招邪惡歹毒,出手不留後招,也絕不留情,透著一股邪氣,不如出自道家正宗的燃木刀法來的氣勢凜然。

    隱隱約約中,天狼的那把刀舞出來的刀氣帶了幾分紅光,與馬家三狼那白光翻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倏地,紅光與兩團白光正面相碰,只聽「叮」地一聲,人影忽分。

    馬家兩兄弟臉色慘白,倒著退出十餘步,臉上的蒙面巾也被刀氣斬得碎成寸縷,露出了兩張遍是刀疤,毛茸茸一臉大鬍子的醜陋臉龐,三分像人,七分倒像是地獄的惡鬼。

    天狼收住了手,他沒想到馬家兄弟長得居然這麼醜,先是一愣,然後馬上明白了過來,嘿嘿一笑:「原來閣下竟然是這副尊容,難怪成天要蒙著面不敢見人。」

    被砍掉面巾的有一人正是馬家老大,他咬牙切齒地吼道:「看過我們真容的人,都得死!」

    天狼不屑地回道:「三位的功夫雖然不錯,但你們也知道並不是在下的對手,我這次來只想救人,不想大動干戈。讓我帶走展慕白,留你們一條性命,不然的話,休怪我下手無情。」

    天狼說著這話,猛地向一邊的一道巨石一擊,「轟」地一聲巨響,煙塵散處,只見這塊足有千斤的巨石,被擊得如粉末一般,撒得滿地都是。

    馬家兄弟一下子面面相覷,凶焰消失得無影無蹤,都是高手,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他們三人雖然刀法凌厲,但內力卻並非超一流,剛才來人露了這麼一手,顯然是至少打通了六條大周天經脈的頂級高手才能做到,剛通一條大周天經脈的馬家兄弟可是萬萬無法與之匹敵。

    而且來人的燃木刀法同樣是出自少林七十二絕技,後被黃山三清觀去蕪存精,加以改進的武林絕學,威力並不在自己的馭風刀法之下。在這狹窄空間裡,自己四兄弟的合擊刀陣又無法施展,與來人純拼真功夫,實在是沒什麼把握。

    於是馬老大沉吟了一下,開口道:「看閣下的功夫,即使在中原武林也是頂尖,三清觀的火練子觀主,是否就是尊駕?」

    天狼搖了搖頭:「這燃木刀法雖然出自三清觀,但未必就能說明只有三清觀的人才會。比如三清觀的叛徒火松子,現在就在你們英雄門,他連三清觀的至高絕學六陽至柔刀都會幾招呢,這又能說明什麼?你們不用花心思猜測我的身份,只需要回答我是戰還是和就行。」

    馬老大抗聲道:「閣下不要欺人太甚,幫有幫規,你就是殺了我們四個,這地方你也出不去的。到時候尊主和尊使一定會為我們報仇!如果你現在識相的話,我們可以放你離去,不追究你擅闖我英雄門重地之罪!」

    天狼嘆了口氣,自始至終,他的人皮面具上都沒有任何表情,他無奈地嘟囔了一句:「看來只有用刀子說話了!」話音未落,天狼的眼珠子再次變紅,而強大的氣場瞬間暴發,這一回,他沒再客氣,出手就是天狼刀法中的起手式「天狼現世」。

    馬老大等三人只看到一道紅色的圓弧,迎著自己的面緩緩撲來,帶著一股沒有任何生氣的死亡氣息,壓迫得自己心口一陣發麻,儘管後面是囚室,可是這種強大得讓人無法呼吸的刀意,卻是讓自己的雙腿彷彿在地上生了根一樣,根本無法動上半分。

    三人俱為一流高手,知道這一刀的可怕,不正面硬拚一下根本無法擺脫,於是三人齊身大吼,功力提到十二成,身上的白衫一下子鼓得跟個氣囊一樣,站在左右的馬老三和馬老四兩隻手同時搭上了站在中間突著的馬老大後腰之上,而馬老大的臉頓時就像個漲紅了的豬肝,鮮豔地快要滴出血來。

    紅色的刀氣緩緩地推到了馬老大的面前,所經之處,四周牆壁上突出來的的磚石如同粉塵一樣紛紛屑落,馬老大咬牙大吼一聲,平平地一刀斬出,平地裡捲起一陣罡風,瞬間也形成一個類似龍卷的青黑色刀氣,捲起地上的塵土石礫,向著那道紅色的刀氣迅猛地逼去。

    兩道刀氣平空相遇,「嘭」地一聲,如同平地起了一聲驚雷,趴在地上,離著刀氣相撞處足有十幾丈遠的哈不裡只覺整個心都要給震得從嗓子眼裡跳出,接著就像有一千門響鑼在自己的耳邊轟鳴,耳朵都汨汨地淌出血來。

    煙塵散處,只見馬家兄弟一個個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嘴角邊全都是鮮血直流,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哈不裡雖然不通內功,但是也見過不少內家高手這樣鬥氣,看這樣子,馬家兄弟全都受了極重的內傷,動彈不得,而遠處被點了穴道的馬老二更是頭朝下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天狼仍然傲然立於原地,他看了看在地上趴著的馬家兄弟,三人手上的刀已經不翼而飛,碎成片片鋼條,扎得兩邊的石頭牆壁上到處都是,而運氣不好的馬家老四大腿上也中了兩條,鮮血橫流,卻無力起身包紮止血。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