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滄狼行 作者:指雲笑天道(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7 15:16: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3 30229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58
第五十回 與虎謀皮(三)

    天狼歪著腦袋,一手托著下巴,仔細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好不好,這樣我太虧了,你反正是靠近北方,到時候先打下來的地方全歸了你,我什麼好處都撈不到。現在大江以南基本上全是魔教的勢力範圍,而他們又是最強大的敵手,只怕到時候你赫連門主也不一定會和他們開戰吧。」

    赫連霸冷笑道:「天狼,你應該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魔教不是我的盟友,只是我赫連霸爭奪武林霸主的敵人,即使我不找上他冷天雄,冷天雄也會主動找我的,現在我們中間隔著少林武當丐幫這幾個正道大派,沒有直接衝突罷了,但從鬼聖來我們這裡的那天起,其實臉早已經撕破。」

    天狼微微一笑:「可是你就不怕打垮了魔教,又把我給養肥了?赫連霸,你這樣的聰明人會扶持一個公開拒絕了你招攬的人嗎?我不太相信,只怕是滅掉魔教之時,也是你動手消滅我之日。」

    赫連霸臉色平靜,語氣也非常平緩,而那豺聲則震得每個人的耳膜嗡嗡直響:「也許吧,那要看你到時候的表現如何,如果你想學趙全那樣反客為主,不按約定的辦,起了和我爭霸主之心,那對不起,我只能動手消滅你。反過來,你如果肯承認我霸主地位,安心當我的盟友,該你的一樣也跑不掉。」

    天狼嘆了口氣:「說了半天,我只是你名義上的盟友,還是你的屬下啊。」

    赫連霸笑了起來:「這是你唯一可以當我名義上盟友的機會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你想當我的盟友也不可能。其實這是我們蒙古人的生存方式,強者要向更強者臣服,大汗也會保證每個盟友部落的利益和好處。」

    天狼仔細想了想,笑道:「看來我是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跟你合作。」

    裴文淵急忙說道:「天狼,赫連霸不可信,別上他的當。」

    歐陽可冷冷地說道:「不如大夥兒併肩子上,做了他,也別管什麼小王子,憑我們的本事,逃回關內還是有希望的。」

    無憂哈哈一笑:「天狼,我們這次來就沒打算回去,沒必要當這些韃子的走狗,先宰了赫連霸,然後我們兄弟一起衝出去,就算死在一起,也值了!」

    鐵震天冷哼一聲:「死之前能殺了赫連霸,人生也不虛此行,天狼,不用顧忌我們,動手吧。」

    錢廣進臉上的肥肉也抖了抖:「天狼,老哥我這次出來前已經把遺產都交代好了,就算死了,我的萬貫家財也不怕沒人繼承,別在意我,嘿嘿。」

    天狼搖了搖頭,眼中似有淚光閃動:「各位兄弟肯以命相助,我天狼又怎麼能只顧自己的面子呢?赫連霸,我答應和你合作了,你別為難我的兄弟。」

    眾人一聽,異口同聲地叫道:「天狼!你……」

    天狼一舉手,示意大家噤聲:「我已經做了決定了,眾家兄弟要是信得過我天狼,請勿多言。」

    五個人的臉上都浮上了深深的失望,緊接著就是一聲聲長嘆。

    柳生雄霸的眼中光芒閃爍:「赫連霸,天狼受了傷,幫不了你的忙,我跟你去白蓮教就是。」

    赫連霸搖了搖頭:「東洋人,這件事跟武功的關係不是太大,我主要是想看看天狼的膽色和合作的誠意。」

    柳生雄霸不假思索地說道:「那我也去。」

    天狼衝著柳生雄霸笑了笑:「柳生,這次不行,我需要你在這裡幫我看著把漢那吉,他要是想逃跑或者蒙古人進來救他,就一刀殺了他,絕了這些人的念想,另外把阿力哥殺了,臉上劃花或者散上化屍粉。」

    柳生雄霸的眼中神光一閃:「很好,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赫連霸哈哈一笑:「天狼,你夠狠,只是如果這樣一來,你就不用受制於我了,你既然想得到這招,為什麼還肯跟我合作?」

    天狼臉上的笑容消散得無影無蹤,眼中殺機一現:「很簡單,光靠我們這幾個人,殺不了趙全,而我這次來就是要弄死他的,為了這個,我也可以跟你合作。」

    赫連霸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天狼,如果說我和趙全是多年積怨,必欲除之而後快,這個很好理解,可你跟他又有什麼深仇大恨?」

    天狼冷冷地說道:「赫連門主,如果有個蒙古人逃到我們大明,然後把你們蒙古的內情跟我們大明的皇帝說得一清二楚,連你們每個部落四季換營地的位置都告訴我們,帶著大明的軍隊來滅你部落,殺你族人,掠你妻兒,你會不會想殺了這個蒙古叛徒?」

    赫連霸沉聲道:「會,當然會,因為我是蒙古大將,追殺叛徒,為大汗征戰,是我份內的事。但你不是明朝的官員,也不是明朝的將領,現在你又離開了錦衣衛,只不過掛了個虛銜罷了,甚至可以說在被朝廷追殺,像你這樣的人,犯得著賠上一條命來殺這趙全?」

    天狼反問道:「赫連門主,如果你不是蒙古大將,也不是英雄門主,只是一個普通的蒙古高手,那要是碰到這樣的叛徒,你會出手去殺嗎?」

    赫連霸從沒考慮過這種問題,他愣了一下,開口道:「你說得不錯,換了我也會去殺掉這個叛徒的。天狼,我有點理解你的做法了。但是理想不能代替現實,難道你是準備除掉趙全,然後到皇帝那裡謀求個官職,讓錦衣衛以後也不敢再為難你?」

    天狼的眼中泛出一陣紅光:「明朝皇帝?那個喜歡當道士更勝過當皇帝的傢伙不配我為他做什麼。如果我求的是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那現在也不必離開錦衣衛。」

    赫連霸「哦」了一聲,顯然天狼的這個回答有點讓他意外。他沉思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如果連皇帝也不放在眼裡,又何苦為了普通的草民,和趙全做對?」

    天狼的語氣變得堅決如鐵:「因為這是我天狼對一個真正男人的承諾。」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59
第五十一回 錢債肉償(一)

    赫連霸的眼中精光一閃一閃,他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天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早應該猜到的,你和那人有關係。老實說,雖然是敵人,但我赫連霸對那人也只有一個服字。只可惜他是漢人,我在蒙古。」

    天狼不耐煩地打斷了赫連霸的話:「我和那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發表意見了,遵守對他的承諾,是我天狼這幾年一直在做的事,終於讓我等到了這個機會,我怎麼會放過?所以為了殺掉趙全,我都可以跟你赫連門主合作,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赫連霸笑了笑:「那好,就這麼說定了,你現在受了傷,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恢復。明天早晨太陽升起的時候,我的人會執英雄令來這裡找你,你可以一個人來,也可以帶你的兄弟們來,我赫連霸會和你一起去收拾趙全的,這一點上,我們目標一致。」

    天狼點了點頭:「不送。」

    赫連霸站起了身,魁梧高大的身軀象小山一樣,緩緩地移向了門口,柳生雄霸依然擋在他的面前,一步不讓,冷冷地盯著他的雙眼。

    赫連霸的鬚髮無風自飄,客棧內的每個人都能感覺到柳生雄霸身上那濃濃的殺意,只聽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赫連霸,我不管你武功有多高,也不管你身邊有多少人護衛,要是你敢害天狼,無論天涯海角,我必取你性命!」

    赫連霸臉上的肌肉跳了跳:「東洋人,氣勢很不錯,你的話我記下了。」

    柳生雄霸重重地「哼」了一聲,站到了一邊,讓開了赫連霸出門的通道,赫連霸那雄獅一樣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客棧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天狼獨自坐在桌邊,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而其餘眾人則一個個低頭沉思,一言不發。許久,還是鐵震天打破了沉寂:「天狼,你實在不應該答應赫連霸的,太危險。」

    錢廣來的兩隻眼睛被臉上的肥肉再次擠成了兩道縫,縫的寬度隨著他嘴巴的張合程度成反比:「天狼,你老實說,這是不是你的緩兵之計,我們要入夜後逃離這裡?」

    歐陽可冷冷地說道:「錢兄,我看天狼不像是緩兵之計,他應該是真的想殺趙全,而且也不想我們這些人有危險。」

    無憂和尚濃濃的眉毛動了動:「既然如此,我們明天一起陪你去白蓮教的總壇吧,多些人也多些照應。」

    裴文淵笑了笑:「我剛才算了一卦,明天出行北方的話,大吉,天狼,這次你應該不會有事。」

    裴文淵在江湖上一向有布衣神相之稱,他當年所學的奇門遁甲,醫卜星相之術在江湖上首屈一指,就連俺答汗也對此深信不疑,要不然也不可能給把漢那吉製造出易容潛逃的機會。聽他這樣一說,眾人都鬆了口氣,緊繃著的表情也變得鬆弛了一些。

    天狼卻搖了搖頭:「裴兄,我一向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的命運只能由自己掌握,即使是上天,也沒有資格主宰我天狼。」

    隨著這句極有氣勢的話,天狼站起了身,眼光投向了站在他面前,一臉陰沉的柳生雄霸:「謝謝你,明天我走以後,這裡就麻煩你了。」

    柳生雄霸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改口道:「好好活著,我不許你用死掉來逃避你我的比武之約。」

    天狼哈哈一笑:「一定。」

    天狼的目光最後落到了站在屋內一角,一直悄悄地盯著自己看,卻一言不發的楊瓊花身上,眼中突然燃燒起一團熊熊的慾火:「楊女俠,該你把咱們的賬給結了,你也看到啦,也許到了明天,我就沒機會再跟你收賬了。」

    楊瓊花緊緊地咬著嘴唇,一言不發,頭也不回地就向著二樓走去。天狼讚許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熟門熟路了嘛。」他看了一眼歐陽可,問道:「七月火還有嗎?給我一壇。」

    歐陽可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慮:「天狼,你不會是來真的吧,我可是記得……」

    天狼馬上打斷了歐陽可的話:「都是過去的事啦,不提也罷。古人有詩云,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明天我就要去龍潭虎穴了,今天晚上不想留什麼遺憾,上次跟大家都喝過了酒,今天嘛,嘿嘿。」

    天狼詭異地衝著歐陽可笑了笑,拎起他身邊的一個密封酒罈,讚道:「胖子這商隊還是很管用的,居然又弄來這麼多七月火。」

    胖子猥瑣地笑了笑:「一會兒敗火的時候動作不要太大,尤其是無憂和尚,你這是撩他呢。!」

    無憂的臉居然微微一紅:「錢施主,口下積德。」

    天狼也不管這幫人在那裡沒心沒肺地繼續開著玩笑,向後擺了擺手,便拎著酒罈逕自上了樓。歐陽可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瞪了在角落裡探頭探腦向樓上張望的阿力哥一眼:「你們兩個最好老實點。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們死無全屍的。」

    推開了那扇房間的木門,天狼發現楊瓊花已經把門口的燭台點上了,平靜地坐在土床的床沿,她今天換了一身淺黃色的衣服,在這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嫵媚動人,可是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就那麼靜靜地坐著。

    天狼轉身關上了門,卻聽到楊瓊花那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天狼,你是不是有事要我去做?」

    天狼轉過身,滿臉都寫著驚訝:「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楊瓊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擦了擦粉臉上的淚痕:「是不是在你的眼裡,我就那麼笨?天狼,你是好人還是惡徒,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明白,就算你是個真正的淫徒,在明天就要去決戰的時候,今天晚上又怎麼會有心思來碰女人呢?」

    天狼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直接走到楊瓊花的面前蹲了下來,正好視線與楊瓊花的那雙星眸齊平,他仔細地看了楊瓊花幾眼:「幾天不見,智力見長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5:59
第五十二回 錢債肉償(二)

    楊瓊花沒好氣地向地上啐了一口:「玩笑開多了就沒意思了。你今天故意氣走展師兄,又留下我。剛才我一直在想這原因,論武功,我跟裴文淵他們差不多,略遜於那個東洋人,留下來幫你好像用處也不大,不然你完全可以留下武功更高的展師兄。」

    天狼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繼續。」

    楊瓊花秀目流轉,嘴角邊勾起一絲微笑:「天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想找我爹幫忙,讓他發兵來這裡救我們,對不對?」

    天狼苦笑道:「如果我真這麼想的話,就會早早地讓你和展慕白一起走了。」

    楊瓊花臉色微微一變,聲音也略有些顫抖:「天狼,難道這一回你沒計畫好?可是在我的印象裡,你一向是算無遺策,深謀遠慮的啊。」

    天狼長嘆一聲:「我不是諸葛亮,也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有些事情的發展超過了我的想像,這第一,俺答汗和赫連霸的關係這麼好,居然這麼快就作出了選擇,這是我沒想到的。第二,阿力哥跟把漢那吉一起出逃,我也是沒有想到的,老實說,今天我一看到他,我心裡就一沉。」

    楊瓊花終於明白了過來:「你的意思是說,那個什麼可敦的親信參與了小王子的叛逃,所以可敦現在是自身難保,根本不可能再對俺答汗形成壓力了?」

    天狼點了點頭:「看來你很聰明嘛。可是我真的挺奇怪,這麼聰明這麼漂亮的楊女俠,為什麼會一直對展慕白這個好歹不分的傢伙情有獨鍾。」

    楊瓊花的俏臉微微一紅,螓首低垂:「這就是命,當初我剛出江湖時就被展師兄救了,從此我的心就一直是他的,吃飯睡覺時眼前都是他的身影。天狼,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的感覺,如果你有過,應該能體會得到。」

    天狼的眼中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來,他喃喃地自語道:「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愛情嗎?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

    楊瓊花聞言一愣,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他的內心。

    天狼的感慨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便又哈哈一笑:「楊女俠,我有個問題,你既然和展大俠情投意合,這麼多年了為什麼沒有結為連理呢?」

    楊瓊花似乎一下子給電擊了似的,柳眉倒豎:「天狼,我警告你,永遠也不要再問我這個問題,不然你別怪我翻臉無情!」

    天狼微微一笑,他的心裡早有答案,所以楊瓊花的反應他完全可以理解,搖了搖頭,他換了個話題:「好了,也不跟你繞圈子了,現在我要跟你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事不僅有關我們這些人的生死,也跟你的展師兄還有你的父親關係重大,你現在要好好地配合我,明白不?」

    天狼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笑容,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掏出了一塊乾淨的絲帕,又打開了身邊那壇七里火的封口,濃郁刺鼻的酒香一下子瀰漫了整個房間。

    楊瓊花本能地皺了皺眉頭,她不太喜歡酒味,尤其是男人身上的汗味混著酒味的時候,更讓她不太舒服,而對面這個赤著上身的天狼現在就是散發著這樣的味道,他站起了身,摸了摸自己高高腫起的右胸,一手按到了楊瓊花的香肩上,眼裡騰起了一陣紅光,對著楊瓊花說道:「現在該你還賬了。」

    客棧裡,六大高手一個個坐在桌子邊或者角落裡,面沉如水,一言不發,只有柳生雄霸仍然微微地閉著眼睛,抱著刀,盤腿打著坐,從表情上看不到任何的喜怒哀樂。

    最先忍不住的是把漢那吉,他叫了起來:「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這幫人還在這裡無動於衷!你們沒聽到那個赫連霸說嗎,他要打進這客棧,到時候就是玉石俱焚,天狼反正跟那個女人逍遙快活去了,他不愁赫連霸會對他下手,可是我可不能在這裡送命!」

    鐵震天不耐煩地罵道:「閉嘴,煩著呢,再羅里吧嗦的直接割了你舌頭,反正你現在也沒什麼用了。」配合著他那不怒自威,鬚髮皆張的氣勢,嚇得把漢那吉縮回了角落蹲著不敢再說話。

    阿力哥皺了皺眉頭,說道:「各位,我家小王爺雖然說話急了點,但是道理並沒錯,我們總不能在這裡等死啊,離南邊的大同也就五十里,快的話半天就能到。不如等明天天狼出發後,我們派個高手先殺出去,到楊博楊大人那裡說明情況,請他發兵來救,這樣天狼和我們都能安全。」

    歐陽可「呸」了一聲,罵道:「安全個屁,你是安全了,可這樣不是把天狼要坑死了嗎?楊大人的兵可保不了他!再說了,就算楊瓊花是他的女兒,他也不可能為了這個事擅自出兵與蒙古交戰,這叫妄開邊釁,懂不懂?」

    阿力哥涎著臉,陪著笑:「歐陽大俠,如果我們到了你們明朝那裡,赫連霸所說的取我首級讓可敦閉嘴的招數就不好使了,到時候天狼自然就安全,還需要他往返大明和蒙古之間傳信呢,你說是不是?」

    裴文淵重重地「哼」了一聲:「阿力哥,你不用花言巧語,我們不會上當的。要真是像你說的那樣,到時候就成了大明官方和蒙古之間兩個國家的事,天狼肯定第一個會被殺了讓赫連霸和俺答汗出氣。你想自救我們可以理解,但要是再敢這樣害人,嘿嘿,我認識你,我的雙手可認不識你。」

    阿力哥被一語戳破,老臉一紅,悻悻地退了下去。

    一直沒開口的錢廣來嘆了口氣:「天狼一向足智多謀,難道這一回是真的被赫連霸算計到了,沒有後招了嗎?」

    無憂和尚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多少次他都逢凶化吉了,這次我想也不會例外。」

    鐵震天長嘆一聲,恨恨地一拍面前的桌子:「可惜我們這些人現在只能幹坐在這裡,一點忙也幫不上。」

    柳生雄霸突然睜開了眼睛,緩緩地說道:「不,我們只要能守住這兩個人,就是對天狼最大的幫忙,我相信這傢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00
第五十三回 錢債肉償(三)

    柳生雄霸的話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精神一振,錢廣來哈哈一笑:「柳生,你是不是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消息?還是天狼另外給了你任務?」

    柳生雄霸搖了搖頭:「沒有,我知道的和你們一樣多,但我相信天狼讓我們留在這裡守著這二人,而不是選擇突圍,肯定是留有後招的。他這個人做事一向謀定而後動,不可能判斷不出俺答汗和赫連霸的關係,讓自己真的落到這麼被動。」

    柳生雄霸的話音未落,樓上突然傳來楊瓊花的一聲驚呼,緊接著就是撕扯衣服的聲音,配合著楊瓊花帶著哭腔的求饒聲:「求你,不要,不要啊。天狼,你明知道我和我師兄……」

    天狼惡狠狠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淫邪,大罵道:「他娘的,都是聽了你這賤人的鬼話,害得老子要去救那個姓展的白眼狼,人救出來了,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嘴上說得好聽,不知道老子需要他現在幫忙嗎?既然他不肯出力,老子只好找你要報酬了!」說完又是「嘶」地一聲。

    楊瓊花淒厲地吼道:「天狼,你殺了我吧,別這樣!」

    天狼哈哈大笑,樓頂一陣灰土搖落,似乎樓上在劇烈地震動著:「殺你之前你得先讓大爺爽夠了,反正明天過後老子和兄弟們都要死了,你這個秘密可以永遠保持下來。」

    楊瓊花突然大吼一聲:「我跟你拼了!」樓上傳出一陣巨響,連那扇厚重的門也幾乎被震開,屋頂的沙子更是灑得人滿頭滿臉都是,巨響過後,只聽到天狼哈哈大笑一聲,而楊瓊花則再也沒了任何動靜,二樓的樓板聲開始有節奏地搖晃起來。

    歐陽可的臉色微微一變,站起了身,喃喃地說道:「怎麼會這樣?」

    他環視四周,除了鐵震天也面帶不解外,其他四人都是神色平靜如初,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柳生繼續閉著眼睛打坐,而無憂和裴文淵,錢廣來則一碗接一碗地喝著酒,一言不發。

    鐵震天也站了起來,奇道:「不至於吧,以前也沒聽說過他好這一口啊。」

    歐陽克還是坐了下來,搖了搖頭:「鐵莊主,你可能忘了,十多年前他不叫天狼的時候,可是在這方面大大的有名,只是我奇怪,當時他有自己的女人,為什麼現在沒帶在身邊,還要和楊瓊花做這種事呢?」

    錢廣來哈哈一笑:「男人嘛,這種時候也許需要發洩,這本就是楊瓊花欠他的,你看看展慕白那個死樣,換了我也會動他女人的。」

    鐵震天也跟著坐了下來,他搖了搖頭:「這和我認識的天狼不太一樣,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變成這樣?」

    裴文淵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嘆了口氣:「不用多說了,天狼經歷過的事情是我們做夢也想不到的,現在我們只需要知道我們來這裡是為了幫他,而不是壞他的事,這就行了。楊瓊花本來就欠天狼這個,要不然展慕白也不會發那麼大的火,要不是我們在場,只怕早就動手了。」

    無憂和尚默默地喝了碗酒,嘆了口氣:「只是天狼現在傷得不輕,又來這麼一出,明天他的身體能吃得消麼?」

    歐陽可冷冷地說道:「你沒見他拎了一罈子七月火上去嗎,只要喝掉,加快內息運轉,那內傷自然可以化解。」

    裴文淵搖了搖頭:「歐陽,你別老是給他喝酒找理由,他那身體你也知道,這種烈酒喝了對他沒好處。」

    錢廣來的表情突然變得黯然,聲音也低了下來,完全不復平時的那種爽朗樂觀:「有些事情,清醒的時候想著太痛苦,也許醉了反而能好點吧。」

    裴文淵微微一怔,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千言萬語,盡化成一聲嘆息,抄起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

    眾人再也不說話,各懷各的心思,一碗碗地喝著悶酒,阿力哥則緊緊地抱著把漢那吉,兩人縮在客棧的一角,眼神中儘是驚恐,天不知不覺的黑了,氣溫也開始下降,外面的二十餘名商隊夥計也進了客棧,關上大門,集體蹲在客棧的另一個角落,生火取暖。

    二樓的震動停止了,門「吱呀」一聲緩緩地打開,天狼的身上已經重新裹上了一層羊皮襖子,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左臂那個血洞已經上了藥,他出門的一瞬間,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酒味,客棧裡的每個人都能聞得清清楚楚。

    天狼回頭望了一眼房內,從裡面似乎傳來一陣低低的抽泣聲,他冷冷地說道:「我們兩清了,你現在可以去找你的展師兄去。」

    一個酒罈子狠狠地砸了出來,擊中了門邊的黃土牆,碎得滿地都是殘片,伴隨著楊瓊花聲嘶力竭,充滿了仇恨的怒吼:「你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你!」

    天狼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把帶上了房門,走下了樓梯,一向腳步沉穩,內息綿長的他,這會兒臉色微微有些發紅,而腳步也微微地有些混亂起來。

    天狼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下了樓,看到每個人看著自己時那複雜的眼神,笑了笑:「沒什麼,收回了一筆賬而已。」緊接著就大喇喇地坐在了下午和赫連霸談判時的那張桌子上,意氣風發地叫道:「酒來,肉來!」

    兩個雜役手腳麻利地把一罈子七月火和一包牛肉乾送到了桌上。

    裴文淵嘆了口氣:「你今天晚上最好別再喝酒了,肉倒是可以多吃。」

    天狼哈哈一笑:「只吃肉,不喝酒,未免太無趣了些,老裴,你這不也是在喝酒嗎?」

    裴文淵冷冷地說道:「你已經喝了一壇了。現在你應該做的,是好好運功療傷,外傷可以抹藥,內傷卻是不能不運功的,金針掌在你體內造成了大塊的瘀血,今天不治,怕是終生會有殘疾。」

    天狼搖了搖頭:「來不及了,就這樣吧!要是明天能活著回來,再治不遲,現在這樣也不太影響運氣,今天晚上如果勉強治療,大耗真氣,可能反而會影響明天的大戰。」

    裴文淵知道他說的也是實情,一聲嘆息,不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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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錢債肉償(四)

    無憂和尚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天狼,明天我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至少讓柳生跟著你,有他在,也好讓大家放心。」

    柳生的眼睛一直是閉著的,聽到這話後,還沒等天狼開口,就說道:「無憂,你應該知道天狼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更改,我下午跟他提過這要求,他拒絕了,別人再勸也是一樣的結果。」

    說到這裡,柳生睜開了眼睛,看著天狼的眼神中帶了一絲笑意:「對吧。」

    天狼笑了笑:「還是柳生兄瞭解我。這事我已經決定了,明天還有勞各位兄弟們好好看守住這裡,這兩個人在手上,量那赫連霸也不敢害我,至於我要是沒本事殺趙全,反被他殺,那也怪不得別人。」

    天狼話音未落,樓上的大門被重重地一腳踹開,楊瓊花披頭散髮,絕美的容顏上儘是淚痕,而黃色的粉裙下襬,卻已經是殷紅點點,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已經變得黯淡無光。

    只聽她咬牙切齒地對著客棧內的人吼道:「你們這些混蛋,都跟這天狼一樣狼心狗肺,我記下你們了,這輩子只要有口氣在,必取你們性命!」

    楊瓊花說著說著,兩行清淚不自覺地從雙眼中流下,她瘋也似地奔下了樓梯,衝出門外,跨上一匹駿馬,頭也不回地向外面奔去。

    大廳裡又陷入了一陣死寂,裴文淵忍不住開了口:「天狼,就讓她這麼走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天狼冷冷地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如果能向南殺出一條血路,那是她的本事,反之若是被韃子抓了或者殺了,也是她自己的命。我跟她生意結束後就此兩清,不欠她什麼,也沒必要去救她。」

    裴文淵長嘆一聲,坐回了座位。而天狼則面不改色地喝酒吃肉,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錢廣來眉頭微微一皺:「你實在是沒必要那樣對她的,其實不妨把楊女俠留下,也好有個照應。畢竟她的劍術極高,真要是赫連霸打過來,也絕非弱者。」

    天狼搖了搖頭:「如果你們都擋不住的敵人,加她一個又有什麼用?放心吧,想來她不會有事的,蒙古人是衝著我和把漢那吉來的,只要不是我們兩個突圍,應該也不會全力攔阻楊瓊花的。」

    歐陽可忍不住說道:「天狼,可是就算她衝出重圍,回到中原了,以後又怎麼去面對展慕白?天狼,你如果要了她的人,就應該對她負責到底才是。至少我記得的李滄行,是會這樣做的。」

    天狼馬上開口道:「李滄行在那一年的武當山就已經死了,世間只有天狼,你們都是我的兄弟,應該清楚這點,以後這個名字請不要再提。」

    天狼扭頭看著歐陽可,聲音中透出一股寒意:「如果她真的橫劍自盡,我還能改變一下自己的看法,承認也許這世上真的有肯為了愛人而死的女人,可是她不是,她以為我們這些人都活不下來,這樣她的醜事就不會傳揚出去。」

    「以後她還可以繼續跟她的展慕白卿卿我我,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哼,這就是女人,口蜜腹劍的動物,只會欺騙男人的感情罷了。」

    天狼說這些話的時候,雙眼放出一股難言的恨意,表情也是變得咬牙切齒,滿臉脹得通紅,說到後面,不自覺地舉起了手,似乎想要向著桌子拍下,舉到一半還是放了下來,抓起面前的一碗酒一飲而盡。

    歐陽克的嘴動了動,還是閉上了,輕輕地搖了搖頭。

    天狼一碗酒下肚,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女人都一樣,上一秒山盟海誓,轉眼見了別的男人,又會說變心就變心,我原以為天下女子都是痴情的動物,可現在,我只相信兄弟間的感情才是真實可靠的。」

    天狼說到這裡,眼圈突然有些發紅,他舉起了酒碗,嘴角邊勾起一絲笑容:「為了兄弟,幹了這碗。」

    裴文淵等人都舉起了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而柳生雄霸則摸出了身邊的酒葫蘆,向嘴裡灌了兩口。

    天狼對著柳生雄霸笑了笑:「我記得你不喝酒的。」

    柳生雄霸的臉也有些微微發紅,顯然是不勝酒力,但他的回答卻很清醒:「今天為了你破個例。」

    天狼笑了笑,也不說話,繼續喝酒吃肉,眾人默默地看著他把一罈酒和一大盤牛肉吃得乾乾淨淨後,抹了抹嘴巴,大笑一聲:「痛快,有酒有肉,有情有義,也不枉我天狼此生!」他站起身,回頭走上了二樓,沒有再說一個字。

    這一晚特別漫長,所有的人各懷心事,在大廳裡打坐運氣,卻沒有一個人睡得著,就連那些歐陽可的僕役們,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吃飽喝足後就相互偎依著睡在了一起,卻是個個不能入眠,因為平時的如雷鳴似的呼嚕聲今晚卻沒有出現,就在這種難以言述的沉悶中,天漸漸地放亮了。

    天邊的第一抹日光透過門縫落在了平安客棧的大廳內,正好落在了正對著門打坐的柳生雄霸的臉上,他的眉毛微微一挑,牽引著臉上的那道刀疤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裴文淵等人也幾乎同時睜開了眼,鐵震天長嘆了一口氣:「天亮了。」

    裴文淵認真地點了點頭:「不錯,天亮了,不知道明天的太陽,我們是不是還能看得到。」

    歐陽可冷冷地說道:「趙全的板升漢人部落在離此二百里的地方,他的白蓮教總舵不出意外的話也應該是在距離那裡五十里之內。天狼就算今天出發,等到那裡應該也要至少一天,我們在這裡應該至少要呆上三天。」

    歐陽可此言一出,眾人都點頭稱是。

    樓上的房門再次打開,天狼那魁梧挺拔的身形出現在了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向著樓上望去,最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他那一身烏黑油亮的貼身護甲,護甲正中的一個狼頭張著大嘴,面目猙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01
第五十五回 踏上征途(一)

    和昨天白天他一直赤著上身,晚上出來時裹了件羊皮襖子不同,今天的天狼身上所穿的黑色寶甲,胸股和腹肌處都特意製成了突起,緊緊地貼在他的上身,而他的腹部,纏著一根虎尾腰帶,左側綁著一個百寶袋,小腿上綁著兩片脛甲,腳上也換了一副長筒鋼釘馬靴。

    天狼的神情冷峻,頭髮這次弄得乾乾淨淨,一條獸筋頭帶把額前的亂發紮起,而腦後的長發則紮了一個小馬尾,眼神中透著一股堅定與自信。

    他的背上背了一把黑布包裹著的兵刃,從天狼寬闊的後背一直垂到了膝蓋處,遠遠的看不出是什麼,只覺得一股寒氣混合著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配合著他胸甲前的那個恐怖的狼頭,讓人汗毛直豎。

    錢廣來看到以後,哈哈一笑:「天狼,以前從沒見過你穿護甲,你一直說穿了影響靈活性,今天怎麼破例了?」

    天狼微微一笑,突然一個沾衣十八跌,整個人都仰天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上身一下子彈起,直接就做了幾個仰臥起坐。令人驚異的是,那身看起來烏黑油亮的寶甲,居然也能隨著他的動作而彎曲自如,完全不像看起來的那種鋼鐵。

    歐陽克微微一怔,失聲道:「天狼,你這身就是傳說中的冰蠶天甲嗎?」

    天狼直起身,點了點頭:「歐陽兄果然好眼力,這正是冰蠶天甲,此甲取自嶺南大藤峽的千年古藤,以油浸泡,再放入峒中的通風之處陰乾,三年後取出曝曬半年,繼續浸油,然後再放進去風乾,如此這般,九十年後方可取出,這就是當年三國時蜀漢丞相諸葛亮南征時碰到的藤甲。」

    無憂的濃眉動了動:「貧僧聽師父說過三國演義的,這藤甲號稱刀槍不入,強弓硬弩都不能將之射穿,蜀兵開始與這藤甲兵交戰時也是連戰連敗,只是後來?」無憂說到這裡時,突然收住了嘴,臉上露出一絲不安的神情。

    天狼哈哈一笑:「後來諸葛亮用火攻,大破這藤甲兵,對不對?」

    裴文淵沉聲說到:「不錯,天狼,此甲的堅固程度和韌度都無以倫比,本是最好的護身寶甲,可惜由於浸油的關係,極怕火攻,而且這火只要一著,根本連滅也滅不了,因為甲上浸的油太多,瞬間就能讓你變成一個大火團。」

    錢廣來的臉上如同罩了一層寒霜:「天狼,別冒險了,那白蓮教裡不少人都精通火系武功,英雄門更是有聖火左右使,你一不小心著了火那可連骨頭碴子也沒了,我想給你上墳燒紙錢都不行啊。」

    天狼狠狠地「呸」了一聲:「死胖子,就這麼急著咒我死啊。哼,你可別以為我死了我的那些寶貝就能便宜你了。告訴你吧,這藤甲只佔一半,另一半是由峨眉山的百歲金絲猿身上的毛髮所編,極強極韌,更厲害的是,這裡面還混合了天山的冰蠶絲。」

    鐵震天倒吸了一口冷氣,連柳生雄霸也是臉色一變:「天山冰蠶?」

    天狼笑了笑,慢慢地走下了樓梯:「不錯,就是傳說中至陰至寒的天山冰蠶,一百年吐一次絲,堅韌無比,又加寒氣天成,任何火焰只要移到離它一尺近處,都會自行熄滅,所以只要穿在身上,是根本不用擔心著火的事情。」

    鐵震天情不自禁地說道:「怪不得你昨天要喝那麼多酒,體內燃燒的就像是一團火,只怕就是為了抵禦這寒氣吧。」

    天狼點了點頭:「雖然我練的內功已經可以隨時轉變我體內的五行屬性,但是這冰蠶絲乃是天下至寒,我運功抗拒確實可以抵禦,但要是碰到高手內力硬拚,自身的內息運轉不暢時,寒氣就會入體,只要片刻就會血液凝固,被凍成一具冰屍。所以我必須多喝點七月火,才能徹底萬無一失。」

    裴文淵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那你確實應該多喝點酒,不過如果不是為了穿這一身,我勸你以後還是少喝點酒的好。」他頓了頓,看了看天狼左臂的那個血洞,問道:「天狼,你過來我幫你把把脈。」

    天狼笑了笑:「就算我脈象不好,難道今天就可以不用走了嗎?老裴,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礙事的。」

    裴文淵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藥瓶,直接遞給了天狼,神情肅穆:「這是火陽丹,乃是火麒麟的內丹,是天下至陽之物,吃一顆頂你喝上十罈子七月火,如果真的感覺寒氣入體無法抵禦的時候,吃半顆,記住,只能吃半顆,不然你一定會血脈賁張,走火入魔而死。切記,切記!」

    天狼一邊收下了這個藥瓶,一邊打了個哈哈:「這麼寶貝的東西你也拿出來了,看兄弟的份上打個折好了,要是我回不來,就讓胖子付吧,反正他錢多。」

    錢廣來和裴文淵努力地想笑出來,卻是怎麼也無法把笑容浮上臉,而兩眼中卻已經是淚光閃閃。天狼一看他們這模樣,搖了搖頭:「一大早地盡說這些不吉利的,胖子,你平時的幽默感去哪兒嘛,愛哭不是好胖子哈。」

    他大踏步地轉身離去,走到門邊時,揮了揮右手,說道:「大家在這裡等我三天,若是三天後這個時間我還沒回來,你們就把這兩個蒙古叛徒綁了扔這裡,然後向關內突圍吧,赫連霸要的是這兩個人,不會犧牲手下跟你們死拼的。這次天狼欠各位兄弟的大恩大德,就不多說了,大家心裡有數就行。」

    天狼說完後,也不回頭,徑直走出了房門。就在此時,阿力哥的那道身影突然從客棧內飛奔出去,向著天狼的身後撲來,一邊跑著,一邊大叫道:「天狼,不許走,你不能把我們這麼扔下不管!」

    天狼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外的院牆內,半扭頭看著衝到了門口的阿力哥,他的神情依然冷峻,沙漠裡的風微微地吹拂著他的頭髮,而天狼的語氣中隱隱有一絲殺意:「阿力哥,活得不耐煩了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01
第五十六回 踏上征途(二)

    今天外面的風有點大,不像昨天那樣萬里無風,阿力哥跑到門口,風卻吹得他的鬚髮亂舞,他手舞足蹈地吼道:「天狼,你不能不講信義,你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卻不管我家王爺的死活!你,你不能不遵守你的承諾。你不是說你就是死也會完成別人的委託嗎?」

    天狼轉過了身,冷冷地說道:「委託?請問你委託了我什麼了?」

    阿力哥咬牙切齒地說道:「天狼,就是在這座平安客棧,我們兩說得好好的,你負責把王爺弄出來,送到大明境內,我們會給你回報的,言猶在耳,你難道就這麼不認賬了?」

    天狼搖了搖頭:「阿力哥,你既然主動找上我,就應該知道我天狼的規矩,來找我委託的,都得先付一半訂金。你來找我的時候,只說了要我幫忙把你們帶出來,送到大明,可曾給過我一兩銀子的定金?」

    阿力哥一時語塞,轉而辯解道:「你明明知道我們出來的時候身上沒帶錢,又怎麼可能給你訂金?把我們帶到大同,你還怕沒賞錢嗎?」

    天狼冷笑一聲:「賞錢?賞錢是你出嗎?還是你在找過我之前,就先去過大同,跟那裡的楊總督談好賞錢了?既然如此,你讓他來想辦法救你就是,何必再來找我?」

    阿力哥的臉上一陣發白:「天狼,你明知道我家王爺貴為蒙古王子,只要到了大明官府的手裡,必定是奇貨可居,如果沒有好處,你會費這麼大勁把我們弄出來?就算我一時拿不出錢,就能證明這不是委託?」

    天狼哈哈一笑,兩眼緊緊地盯著阿力哥的雙眼,堅定有力地說道:「阿力哥,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的那個小王子是什麼值錢貨,他只不過是個蒙古叛徒罷了,能為大明帶來什麼?」

    「他是知道蒙古的軍事機密,還是能作為人質讓俺答不再犯邊?赫連霸的話你也聽到了,只要有你的腦袋在,把漢那吉殺了也就殺了,沒什麼非救不可的話,更不會作什麼交易!」

    阿力哥的心緊緊地抽了一下,嘴唇也開始打起了哆嗦,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耳邊卻傳來天狼那冷酷的聲音:「實話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打算把你們弄到關內,就算地方上的官兒,比如楊博想拿你們去報功請賞,那功也是他的,落不到我天狼的頭上,充其量給個幾百兩銀子就打完了。」

    「阿力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天狼為個幾百兩銀子就會去為你賣命,做這種為他人火中取栗的事情?告訴你吧,我之所以把你弄出來,不是為了帶你去大同,而只不過是把你和你的小王爺當成一個籌碼,萬一我陷在英雄門了,也好用你們把我給換出來,現在你明白了不?」

    阿力哥本來一直臉色慘白,聽到這話突然渾身一震,叫了起來:「不對,天狼,你在騙我,那個楊瓊花找你就是前幾天的事,當時你已經先跟我們約定過了,又哪來的接她委託救展慕白的事?」

    天狼冷冷地說道:「我可沒說只有楊瓊花一個人來委託我去救展慕白啊,早就有別的僱主托我做一樣的事情了。老實說楊瓊花來不來委託我,我都會去救展慕白,只是她自己送上門來,讓我又賺了一筆而已。」

    阿力哥的鼻子裡呼哧呼哧地噴著氣,他明知道天狼是在故意消遣自己,但是拳頭就是硬道理,人家武功高,當著自己的面不認賬,自己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滾滾的煙塵裡,來的起碼有二十餘騎。天狼不再理會阿力哥,轉身向著那些人走去。

    客棧的院牆門處,二十餘騎從煙塵中奔出,站定,個個身穿黑袍,黑布裹著自己的臉,只留下一雙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外面,而為首的一個,手裡持著一塊鑌鐵令牌,遠遠地就衝著天狼拋了過來:「天狼,門主的英雄令在此,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出發了。」

    天狼伸手一抓,接過了那面令牌,正面刻著英雄二字,而反面則寫著「英雄無敵,義烈千秋」這八個大字。

    天狼笑了笑,把那令牌扔還給了為首的蒙面人:「什麼時候英雄門的英雄令也開始用漢語了?」

    那蒙面人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甚至帶了一點江南的口音:「赫連門主雖然是蒙古人,但英雄門自然是接納天下的英雄,並不限於蒙古。這英雄令也有漢文和蒙古文的兩種,今天是來接你天狼上路,自然不會帶蒙古文的令牌。跟我們走吧。」

    阿力哥突然衝出了小院,奔到了那個蒙面高手的馬前,死死地拉著他的韁繩,大叫道:「尊使,千萬別讓天狼跟過去,他有陰謀的,昨天就讓那姓楊的女人出去搬救兵了,今天……」

    他的話音未落,一陣淒厲的勁風嘯過,阿力哥背心如遭重錘,整個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去十餘丈,重重地落在沙地裡,一張嘴,鮮血狂噴,動了兩下便頭一歪,徹底斷了氣。

    蒙面高手雙眼中精光暴射:「天狼,為什麼要下這樣的殺手?你可是不想讓他對我們說什麼事?」

    天狼眼中的紅光一下子消散不見,他冷冷地說道:「這傢伙的嘴實在是欠,生來就是為了搬弄是非的。為了不影響我們兩邊的合作,只好讓他永遠閉嘴了。反正昨天赫連門主說過,只要他腦袋就行了,死活不論!」

    蒙面高手沉聲追問道:「他說的那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天狼平靜地說道:「他說的是那個華山派的楊瓊花,昨天我跟她結清了賬,她就回華山去找她師兄了。客棧裡的人都看得清楚。」

    蒙面高手搖了搖頭:「是嗎?可是我並沒有接到守在南邊入關之處大汗騎兵們的消息,昨天沒有人入關。」

    天狼不耐煩地說道:「我再說一遍,這個女人跟我已經沒有關係了,她的委託結束了,我也跟她算清了賬,至於她愛上哪兒,想走哪條路,我管不著,也沒興趣去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02
第五十七回 踏上征途(三)

    蒙面高手搖了搖頭,雙眼中光芒閃爍:「天狼,你是個聰明人,絕不會做沒有計畫好的事情。那個女人的逃跑絕不簡單,而且她根本沒回大同,你究竟是在耍什麼花樣?」

    天狼的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你是來傳令接我走的,還是來興師問罪的?如果你是赫連霸,我倒是可以和你談談是不是還要繼續合作,問題是你不過一傳令的,能做得了這個主嗎?」

    蒙面高手沒有說話,一股殺意卻是悄然地升起,而身邊的那些蒙面人也都不經意地散開了架式,擺開了合擊的陣形。

    天狼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淡淡的紅氣開始在他的周身匯聚,他的那身寶甲上的狼頭也開始泛出紅光,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準備渴飲敵人的鮮血。

    蒙面高手眼中的光芒忽閃忽暗,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天狼,你還是見了我家門主後自己解釋此事吧。」

    天狼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挺聰明,救了自己一命。」

    蒙面高手眼中怒火再現:「你以為我們這些人加起來打不過你?天狼,你也不看看我們的實力!」

    天狼冷笑一聲:「你們的實力是不錯,俺答汗的直屬親衛,可汗衛隊裡的烈風組,就是你帶的這些人吧,火松子?」

    蒙面高手微微一愣,似是對被看破身份有些吃驚,沉聲道:「天狼,你是怎麼看出我們的身份?」

    天狼嘆了口氣:「現在的英雄門裡,赫連霸自己不會來,黃宗偉和張烈都受了重傷,而鬼聖被我擊斃,那赫連霸手下武功最高的,也是最狡猾的,除了那個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百變神君外,就是你火松子了。百變神君當然不會輕易現身,那麼來的就一定是你。再說你的口音一直沒變。」

    蒙古高手拉下了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瘦削而陰沉的臉,下頜幾縷小鬍子,面黃肌瘦,看起來病怏怏的,絕不像個練武之人,只是那雙靈動的雙眼中偶爾一現的神芒會提醒別人,此人是個真正的高手。

    天狼冷冷地說道:「火松子,不知道你的六陽至柔刀,現在練到哪一層了,不過看你現在這樣子,似乎采--補之術出了岔子,應該是練到第六層就練不上去了吧。」

    火松子的臉色微微一變,沉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對我們這些中原武人的底細一清二楚?前天看你給鬼聖下套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你的氣息讓我很熟悉,總感覺在哪裡見過。」

    天狼搖了搖頭:「我就是我,六陽至柔刀法我也見過,所以一看你這樣子就能知道現在到了第幾層,看在同為中原人的份上,奉勸你一句,那刀法別練了。你要是繼續強撐下去,不出五年,一定走火入魔。」

    火松子冷冷地回道:「謝謝閣下的好心,練不練這功夫就不用你操心。赫連門主等得有點急了,我們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應該趕快上路了。」

    天狼笑了笑,指著遠處阿力哥的屍體道:「這屍體怎麼辦,是你帶回去還是我放回客棧裡?」

    火松子沉吟了一下:「我們帶走吧,就算是死屍,這人頭我們也是要的,以防你們做什麼手腳。」

    天狼搖了搖頭,轉身走回院牆內,在背風的馬廄處拉出了一匹高大健壯的駿馬,馬的兩側早已經備好了乾糧和水囊,他跨上了馬,也不多說話,直接就奔了出去,而另一邊,火松子指揮著一個手下把阿力哥的屍體拎上了馬,橫著掛在馬鞍前,然後一揮手,一行人把天狼圍在中間,向著正北方奔去。

    柳生雄霸一直倚在客棧的門框處,冷眼旁觀著發生的一切,直到一行人馬消失在遠處飛揚的塵土中,他才搓了搓手,回頭對著客棧中的眾人說道:「現在該看我們的了。」

    傍晚時分,離平安客棧西北二百里地的一片沙海之中,數百名訓練有素的英雄門高手已經布下了攻擊陣形,只等著巨獸一樣立於最前方的赫連霸一聲令下,就會一起殺進一里開外,那座看起來空無一人的綠洲小鎮。

    赫連霸穿了一身精鋼魚鱗甲,手裡拎著一桿金柄黑纓長槍,在手下們高舉著的火把照耀下光芒四射,而天狼則仍然背著那柄寬大的武器,抱著臂,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而火松子則帶著白天的那些烈風組可汗衛隊,一臉恭敬地站在赫連霸的身後。

    赫連霸扭頭看了天狼一眼:「天狼,如果你是我,現在會下令攻擊嗎?」

    天狼冷冷地說道:「會的。」

    赫連霸的金黃色眉毛一揚:「哦,為什麼?難道你看不出那裡面有埋伏嗎?還是你就是想讓我的手下們去送命?」

    天狼搖了搖頭:「怕埋伏也不用來這裡了。只要不打,那埋伏永遠會在,我們一輩子也殺不了趙全,反正你手下的英雄們都可以用重金收買過來,死了一批還有一批,不用心疼。趙全一滅,你在漠北就是一家獨大,到時候想招多少高手就招多少高手,今天的損失還怕補不回來嗎?」

    赫連霸突然笑了起來,火松子感覺腳下的沙地都在微微地震動,耳邊卻傳來赫連霸中氣十足的聲音:「都聽好了,左右兩翼包抄,火雲分堂和鬼堂的人從正面進去!」

    火松子臉色一變,上前一步恭聲道:「門主,要我的人全進去嗎?」

    赫連霸看了火雲子一眼:「那些是我的人!」

    火松子咬了咬牙,對著後面吼了起來:「沒聽到嗎?跟我一起上!」說著便抽出一把足有半人高,大腿寬,刀柄纏著鎖鏈的斬馬刀,就準備向前衝去。

    赫連霸突然說道:「火松子留下,赤髮鬼手帶隊進去。」

    赤髮鬼手是鬼堂的三把手,前天夜裡鬼聖和自己的副手白骨道人雙雙被展慕白和天狼所殺,於是武功一般的赤髮鬼手意外地成了代理鬼堂堂主,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剛升了官就碰上了這麼個送命的差事。

    咬了咬牙,赤髮鬼手掏出了兩把判官筆,沉聲喝道:「都跟我來!」幾十條藍色和紅色的身影迅速地向著空空蕩蕩的小鎮中移動,轉瞬即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03
第五十八回 小鎮血戰(一)

    幾十名好手衝進小鎮後,鎮門口外十幾步的地方突然揚起了一陣漫天的沙塵。

    隔了一里左右,尋常人看不清鎮內發生了些什麼,只聽到了一大堆「咔咔咔咔」的機關轉動聲,緊接著是一陣暗器和羽箭破空之聲,再然後就是利刃入體時的那種「噗,噗」的聲音,慘叫聲和打鬥聲不絕於耳,最後就是幾聲垂死者的呻吟和叫罵聲。

    也就片刻功夫,隨著一陣笛音的出現,一切都重歸沉寂。

    塵埃落定,小鎮又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進門的大道上到處都是東一灘西一灘的血跡,卻沒有一具屍體出現,那三十多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只有那座小鎮大道兩邊的房屋,大門仍然是緊緊地關閉著,朔風吹過,木板窗戶「叭嗒,叭嗒」地打著黃土牆上的窗洞。

    赫連霸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中也是平靜異常,彷彿沒有損失三十多個手下,而只是死了一些螞蟻:「天狼,你應該已經通了大周八脈,眼力遠遠超過常人,剛才沙裡的事情,都看清楚了嗎?」

    天狼微微一笑:「剛才那陣沙塵是由鎮門外面的機關消息所控制,鎮門外的地下應該是個出風口,你的人一進去,隱身於地下的敵人就開始鼓風,以干擾我們的視線,切斷內外的聯繫。」

    「兩側大道邊的那些房子,也都做成了機關房,直接能從門中射出大量的暗器和羽箭,剛才你的那三十多人一沖進去,就有十多人折在了這些暗器上。」

    「而他們腳下的道上,也埋伏有敵方的殺手,趁著那些人擋暗器的時候,下面扎出了二十多柄長槍,這一下又刺死了七八個,還有三四個腿上受了傷,倒地失去了戰鬥力。」

    「到了最後,才從那些機關房的房門中殺出了一些身材高大,渾身發青發紫的高手,那些人想必就是趙全每天泡在毒藥缸裡練出的毒人,力大無比,被他們的拳腳直接打中皮膚的,無不中毒而亡。不過這些人藥泡得太多,神智已失,行動遲緩,一對一的話,未必是你那些手下的對手。」

    天狼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可是趙全很聰明,把伏擊的地點設在了這大道上。兩邊都是機關屋,三十多個人擠在前後不過四十餘步,左右闊不過七八步的一段空間裡,發揮不了輕功和優勢,只能和這些毒人死打硬拚。」

    「帶頭的那個赤髮鬼手,殺了三個毒人後才最後被五個毒人分屍的,要是在平地打,他至少可以跑掉。」

    赫連霸冷冷地說道:「為首者作戰不知進退,不知預留退路,只知道帶著手下擠成一團就往裡面衝,這種人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天狼,你看得很清楚,那你說像這種情況怎麼破?」

    天狼「嘿嘿」一笑:「很簡單啊,這次攻進去前先留人在後面,把那個風口給堵了,然後等兩邊的機關屋裡發暗器時,直接跳上兩邊屋頂,向地上扔一些轟天雷之類的火器,把下面地刺的人炸死,至於那些毒人嘛,不過是些沒有腦子的行尸走肉,引到開闊處滅掉會很輕鬆。」

    赫連霸皺了皺眉頭:「你沒有聽到那些笛聲嗎,趙全也不是傻子,不會在前面這些殺招不起作用的時候就放毒人出來。」

    天狼搖了搖腦袋:「毒人是從兩側的機關房裡放出的,只要機關房的暗器一發動,打完之後他們就會自動從門裡出來。赫連門主,我相信如果是你親自去,只要片刻,就能把那幾十個毒人全部幹掉。」

    赫連霸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神情:「天狼,你是在激本座親自出手?」

    天狼淡淡地說道:「不敢,你赫連門主可是主帥,怎麼會衝在最前面呢?再說這只不過是白蓮教的第一道防線,不值得你費勁。」

    赫連霸點了點頭,回頭看著咬牙切齒的火松子:「天狼的話你聽到了吧,這回你去,帶上烈風組的人,只要破了第一條大道,就撤回來。」

    火松子的眼睛裡像是要噴出火來,十幾個從三清觀來投奔他的同黨剛才一下子就沒了,他可不是赫連霸,能隨便收買大批高手,這些嫡系一死,自己就成了光桿司令,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讓自己的分堂再次恢復元氣。

    但是火松子不敢在赫連霸面前表現出不滿,只是恨恨地剜了天狼一眼,對著身後的那些烈風殺手們說道:「跟我上!」

    二十多條矯健的身影奔向了小鎮,只是這次明顯分成了七八個小組,前後間也保持了一定距離,火松子手裡提著那把大半人高的斬馬刀,??在了後面。

    二十多人一踏進鎮門後,從鎮門外的地下又吹出一陣勁風,眼看著沙塵就要起來,火松子看得真切,冷哼一聲,一個浮萍訣,整個人向後飛出十幾步,對著那風口便是一把寒芒出手,只聽得暗器入肉之聲不絕於耳,從地底里傳來兩聲悶哼,那陣子阻人視線的怪風便再也吹不出來了。

    火松子堵死風口的同時,前面的大道兩邊機關房也開始發動了,勁風破空之聲不絕於耳,而那些烈風殺手們個個早有準備,一等到暗器擊發時,就全都衝天而起,躍上了房屋,順手向著地上擲出十幾枚黑色的東西。

    地下突然冒出了二十幾枚長槍,緊接著十餘名黃衣蒙面人直接握著槍柄從地下鑽了出來。只是他們剛剛露出半個頭,就正好碰到從空中丟下那些黑色東西,燃燒著的引信是這些人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看到的東西。

    「轟」地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十幾聲接連而至的爆炸聲,這回不用鼓風機了,大道上平空升起了一陣紅色的煙霧,爆炸產生的煙塵中,斷肢殘臂飛得滿天都是,帶起一蓬血肉雨,連空氣中都充滿了火藥味和血腥味。那二十幾名埋伏於地下的長槍手,就這麼一下子給炸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06
第五十九回 小鎮血戰(二)

    機關房的房門幾乎同時打開,三十多個全身青黑,面無表情的毒人走了出來。由於長年浸泡在毒藥之中,他們的骨骼肌肉比起常人來大了一圈,每個人的個頭都至少有天狼這麼高,而他們的動作遲緩,目光呆滯,走起路來形同喪屍。

    火松子冷笑一聲,抽出手中的斬馬刀,低吼一身,身邊泛起一陣暗青色的真氣,而那把厚重的斬馬刀也似乎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發出一陣震動,只見火松子一個縱躍上前十餘步,大喝一聲,斬馬刀出手,破空而出。

    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斬馬刀的刀柄上有一條鎖鏈,纏在火松子的右腕之上,而他正是靠操縱這條鎖鏈,來控制這把巨大的斬馬刀可以離著自己一丈多處揮舞自如。

    那柄巨大的斬馬刀閃著淡淡的青色光芒,彷彿具有生命力似的,不停地在空中來回盤旋,毒人的力量雖大,但根本無法與這樣沉重的重型兵刃正面對抗,走在最前面的兩個毒人瞬間就被斬馬刀砍中,身首異處,脖頸處噴出一泉黑色的血液,身子卻是沒有停下,仍然向前走了幾步,才頹然倒地。

    後面的毒人們一個個都被火松子吸引了過來,全都轉向了他,而火松子的臉上掛著殘忍的微笑,手上加快了動作,周身的青氣越發明顯。

    那把在空中四處旋轉,帶起巨大聲勢的青芒斬馬刀,彷彿毒蛇出洞,猛龍過江,綿綿刀勢環環相扣,所過之處,一片斷肢殘軀。

    很快,那些毒人的腦袋就如同西瓜一樣,滿地亂滾,而斷臂失首的屍身,往往在走了幾步後怦然倒地,只剩下還連在身上的手腳還在微微的抖動著。

 斬瓜切菜一般,三十多個毒人在火松子凌厲的刀法下,紛紛身首異處,滿地都是抽搐著的屍體,既黑又腥的毒血流得滿地都是,讓人聞之掩鼻。

    火松子收刀回手,內力一震,刀上殘留著的黑血一下子被內力蒸發得無影無蹤,而那柄斬馬刀依然刀身雪亮,可以照清楚他的臉。

    火松子心中暗暗得意,正想向前走幾步,卻突然想起了赫連霸的命令,咬了咬牙,打了個忽哨,那些跳到屋頂的烈風組殺手們紛紛跳下,還是三四人一組,互相掩護著退出了小鎮。

    火松子退回赫連霸所立之處,意猶未盡地說道:「尊主,要是讓我再向前攻擊,一定可以衝到鎮中心的,也就一百多步的距離了。」

    赫連霸搖了搖頭:「未必,雖然只有一條街了,但你感覺不到那裡的殺氣嗎?明顯比你們這前一條要重得多,安安靜靜,顯然是有更厲害的高手。」

    火松子不忿地說道:「有高手也不怕,白蓮教當年來塞外時,趙全和李自馨之外的高手也就十幾個人,這些年也沒有大肆地招兵買馬,全是從給蒙古人擄掠來的漢人裡挑些不會武功的壯丁製成毒人,他們的實力怎麼能和我們英雄門相比呢?」

    赫連霸冷冷地說道:「料敵以寬,這是為將的原則,換到江湖上也一樣。火松子,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說話是因為前面的三十多個弟兄給你打了頭陣,讓你知道了第一條街的機關,換了第二條街,你敢保證你能萬無一失?」

    火松子的臉上閃過一絲慚愧,低頭退下不再多說。

    赫連霸轉頭看了看天狼,黃色的眉毛動了動:「天狼,剛才按你的計畫進行的攻擊很成功,沒想到你還有這將帥之才,現在你說該怎麼辦?」

    天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已經籠罩在黑夜之中,如同一座鬼城的對面小鎮,說道:「那要看門主是想速戰速決,還是要保存實力,減少傷亡了。」

    赫連霸沉聲問道:「本座只想早點殺了趙全,向大汗覆命!你不要繞圈子,想怎麼打就直說。」

    天狼微微一笑,指著對面的小鎮說道:「趙全的第一道防線,也是門戶已破。按我的計算,他在此地的高手加上毒人應該有一百四五十個,其中沒有思想的毒人有六十多,高手有七八十。」

    「剛才一戰,他的毒人損失了一半多,弟子也死了近二十。接下來他肯定會收縮兵力,全力防守裡面的核心區域,也就是從第二條街到鎮中心的這一段,惡戰也應該會在這裡爆發。」

    赫連霸「嗯」了一聲:「你的情報和我所得到的差不多,剛才我們攻破白蓮教的第一道防線時,他們為什麼不大舉派出主力來援救?」

    天狼「嘿嘿」一笑:「趙全不是傻子,一看這架式,我們的人是他們的四倍以上,就是硬拚,耗也能把他們耗死了,第一條街道的機關屋已經失去了作用,這時候再派人反擊純粹就是硬拚實力。雖然我方第一批只進去了二十多人,但主力卻沒有動,隨時可以殺進去支援。」

    「所以趙全寧可放棄救援前面的人,甚至不把那些毒人召回,就是想最大程度地保存自己的實力,儘可能地在第二道防線裡那些機關中作戰。如果我們輕敵冒進,把主力高手貿然投入,甚至是赫連門主你親自殺上去,萬一中了機關有個閃失,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赫連霸不屑地「哼」了一聲,傲氣十足地說道:「只怕趙全的那些機關,奈何不了我赫連霸。」

    天狼搖了搖頭:「他的那些機關消息當然困不住赫連門主,但是可以把你和你的手下們分隔片刻,到時候他可以拉上李自馨或者其他的高手全力圍攻門主,那可就難說了。」

    赫連霸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天狼,本座並沒有說要親自殺進去,現在本座是在問你的打算,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天狼笑了笑:「剛才說這些是為了分析出趙全的打算,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如果我是門主,現在就會讓大家都休息,啥也不用做。」

    赫連霸冷冷地說道:「你是準備用疲兵之計?一會兒讓大家熄滅火把,入了夜以後輪番騷擾他們,讓他們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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