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箭神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mk2258 2015-8-12 19:49: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27624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5:17
第130章 富不過三代
    水聲潺潺,槳影悠悠,烏蓬船在浩渺的震澤上快速前進。。。

    主艙裡亮著燈,嚴助和桓遠相對而坐,正在弈棋。兩人誰也不說話,一副心思全在弈局中,廝殺得正慘烈。桓遠佈局嚴整,攻守兼備,穩紮穩打,嚴助卻棋風詭異,屢次劍走偏鋒,想險中求勝,都被桓遠一一破解。此刻後繼乏力,已經露出了頹相。

    秦歌扶劍站在嚴助身後,目不轉睛的盯著鐘離期。鐘離期卻倚坐在艙門口,舉著一隻葫蘆,一口接一口的灌著酒,對秦歌利劍般的目光視而不見。

    艙外的甲板上,梁嘯和衛青盤地而坐,正在玩漢人最盛行的遊戲六博。

    六博又稱陸博,是一種近似於後世象棋的遊戲,有一點兵法的意思,郎官們經常玩。衛青不怎麼說話,卻精通六博,梁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連輸七局,輸得鼻青眼腫。第八局剛下了幾手,眼看著又要輸了。

    「仲卿,你從哪兒學來的博藝,簡直是殺手啊。」

    「在平陽侯府學的。」衛青笑笑。「平陽侯是六博高手,他經常和公主對弈,我從旁邊看,學了幾手。」

    「你說的平陽侯……」梁嘯慢吞吞的說道:「是哪位平陽侯?」

    衛青笑了。「當然是真正的平陽侯。不過陛下也擅六博,除了桑弘羊和韓嫣之外,沒人能夠戰勝他。」

    「桑弘羊?」梁嘯眼珠一轉,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他很聰明嗎?」

    「他是商人之子,從小就擅長心算。」衛青落下一子。「他入宮很早,不過因為出身卑微,一直被人輕視,只能做侍讀。陛下登基之後,對他很是倚重,經常和他一起商量經濟事務。」

    「陛下慧眼識人,身邊多有奇士。」

    「是啊。陛下不喜歡那些出身世家的子弟。唯才是舉,若非如此,我這樣的卑賤之人哪有機會侍從天子。」

    梁嘯嘴角微挑。現在的衛青看起來很滿足,他還想像不到他以後的成就將有多大。

    「仲卿,英雄不問出身,你無須總為自己的出身所累。將來……」梁嘯指了指星光燦爛的夜空。「你會成為一顆耀眼的明星,讓世人矚目。」

    衛青看了梁嘯一眼,輕輕的笑了一聲:「梁君,謝謝你的激勵。不過,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再奢望什麼。人苦不知足,卻不知道過猶不及。」

    梁嘯沉吟片刻,抬頭問道:「仲卿,你身為天子近臣,有這樣的想法,可不太好。」

    「為什麼?」

    「我聽老人說,富不過三代,王朝也是如此。為什麼?就是因為第一代人身經創業之難,第二代人耳聞目睹,他們都會兢兢業業,不敢大意。第三代人從小就錦衣玉食,不知創業之難,只知揮霍奢靡,以為家大業大,萬年不竭,卻不知道富貴之下掩藏的危機。如果不能勵精圖治,轉眼間就會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衛青停住了,仰起頭,看著星空,思索片刻。「你這些話,似乎有些耳熟,我好像聽誰說過。」

    艙室的窗戶被打開了,露出嚴助有些沮喪的臉。「梁嘯,你也讀過賈君書麼?」

    「賈君書?」

    「故長沙太傅,洛陽賈誼。」

    梁嘯搖了搖頭。他知道賈誼這個人,也對他的事蹟略有所知,但沒認真讀過他的文章,印象深刻的只有那篇《過秦論》。在嚴助面前賣弄顯然不太明智,更何況師傅桓遠就在一旁,他可是知道他家裡連一片簡都沒有,哪裡談得上讀書。

    「沒讀過書,居然還有這樣的見識,確屬不易。」嚴助誇了梁嘯一句。自從經歷了驛舍之變,落入桓遠手中之後,嚴助對梁嘯有所改觀。如果不是梁嘯及時喝破鐘離期的身份,他就被鐘離期活生生的扼死了。

    「多謝大人誇獎,不過是隨口一說,還請嚴大人指教。」

    嚴助大概是和梁嘯一樣,下棋輸得沒面子了,不願意再被虐,順著梁嘯的話題,論起了天下大勢。

    嚴助讀過的書不少,但是出乎梁嘯的意外,他的身上幾乎看不到什麼儒家的影子。他的學問很雜,一定要歸於一家的話,更像縱橫家,倒是和他目前的策士身份比較相符。

    不知不覺的,嚴助說起了大一統。所謂大一統,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至少在嚴助這裡如此。在梁嘯看來,他推崇大一統,與其說是提出一種理念,不如說是給桓遠洗腦,強調削藩的正當性,為朝廷的政策張目。

    吳楚之亂就是削藩政策逼出來的,桓遠等人之所以淪為叛臣,也與此有關。如果朝廷與王國相安無事,吳王劉濞也許不會那麼快造反,說不定桓遠現在還是吳國的將軍呢。

    桓遠不動聲色,既不附和,也不反對。梁嘯覺得他的態度有些曖|昧,心裡莫名的升起一線希望。

    他是真心不想和桓遠為敵。

    嚴助口若懸河,侃侃而談,直說得口乾舌燥,這才意猶未盡的收住了話頭,由衛青和秦歌護著回艙休息。梁嘯沒有跟著他,他不是嚴助的貼身侍衛,他之所以跟著來,是因為和他桓遠的師徒關係。

    桓遠從艙裡走了出來,與梁嘯並肩坐在船邊。「長安好麼?」

    「好。」梁嘯瞟了他一眼,笑道。

    「怎麼個好法?」

    「處處好。」梁嘯咂了咂嘴,又道:「不過,我嘴笨,說不上來怎麼個好法。如果師傅想知道的話,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我會去的,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

    梁嘯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桓遠這句話的意思明顯不對,他是想帶著兵打進長安嗎?

    「師傅,劉駒和他的父親劉濞比,如何?」

    桓遠沉默了良久。「不如。」

    「閩越和吳國比,如何?」

    桓遠輕聲嘆息:「相去甚遠。」

    「那我可以告訴你,當今天子比孝景皇帝強幾倍,他的魄力,也許只有高祖皇帝可以相提並論,甚至和秦始皇相比也不遑多讓。」

    桓遠用鼻子哼了一聲:「小子,什麼時候也學起縱橫家,賣弄起口舌來了。別說那麼多廢話,最近射藝修煉得如何,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第130章 富不過三代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5:18
第131章 殺人如屠狗
    梁嘯無奈的撓了撓頭。「似乎遇到了瓶頸,已經有兩三月了,不管怎麼練習,除了命中率提高了一些之外,一直無法在射程上再有突破。」

    「耳力呢?」

    「熱流到了耳後之後,似乎也停滯了。師傅,下一步該怎麼做?」

    桓遠嘿嘿笑了兩聲。「想學麼?跟著我吧。三年之內,我能讓你成為真正的射聲士,我的部屬,包括鐘離在內,以後都是你的。你也知道的,我這樣子,很難再統兵作戰……」

    「哈哈,師傅,你還說我學縱橫家,你不也是學縱橫家?」梁嘯哈哈一笑,打斷了桓遠。他晃了晃肩膀,拱了拱桓遠。一年不見,他已經和桓遠差不多高了,只是身體單薄一些。「你又想勸我去閩越?我這不是去了嗎,你就不用再勸了。」

    「阿嘯,你知道……」

    「師傅,我知道,長安市上腰斬過晁錯,長安獄裡餓死過周亞夫。」梁嘯弓著身子,用胳膊肘撐在自己腿上,看著月光上如爛銀般湧動的湖水。「可是,閩越就安全嗎?師傅,我本以為你在指揮作戰,可是現在看來,你似乎並不怎麼受那位太子器重。」

    「誰說的?若太子不信任我,怎麼能讓我來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

    「這樣的任務,只要一個合格的斥候就可以完成,何須師傅親自動手。是那位太子麾下人才太多,還是他有眼無珠,不會用人?」

    「放肆!」一個年輕的越人從旁邊閃了出來,厲聲大喝,畫滿紋身的臉顯然特別猙獰。「你現在是我們的俘虜,怎敢誹謗吳王殿下。不怕我割了你的舌頭?桓將軍,你如此縱容,是何居心?」

    梁嘯看了那人一眼。又看看桓遠。這個越人的口音很重,他幾乎是一句沒聽懂。不過。看他這副神情,想必不是什麼好話。「這誰啊?嘰哩咕嚕的說什麼,像狗叫似的。」

    「他叫葉添龍,能入水潛行,太子看中的年輕俊傑。」桓遠淡淡的說道:「曾經挨過你一箭。」

    看到桓遠這副表情,梁嘯明白了。他沉默了片刻,不緊不慢的喊了一聲:「秦兄?」

    「什麼事?」秦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一百錢,幫忙宰條狗。」

    「這種癩皮狗。五十錢足矣。」秦歌說著,縱身從艙中躍出。葉添龍大驚失色,抽身急退,想要跳進水中逃生,腳步剛動,秦歌已經飛身趕到,一劍洞穿了他的脖子,又閃電般的抽回了長劍。

    葉添龍睜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秦歌,翻身落水。濺起一片水花,又慢慢沉了下去。血水汩汩的冒了出來,又被遠遠的甩在船後。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頭至尾,桓遠都沒有看他一眼,向來不離桓遠左右的鐘離期也沒有露面,船上的越人看著這一幕,有的驚駭,有的暗喜,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師傅,我身上沒錢,能先借點不?」梁嘯嘻嘻笑道:「回頭還你十倍。我現在有錢了。一年收入幾十金,不會賴你賬的。你要是願意跟我去長安。我養著你都沒問題。」

    桓遠側過頭,盯著嬉皮笑臉的梁嘯。臉頰抽了抽。他慢慢的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梁嘯搶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連連搖頭。「師傅,你也太窮了吧,這荷包裡有一百錢嗎?」

    「你什麼眼神?連幾個錢都數不清,還想做射聲士?」桓遠沒好氣的說道:「小心點,別掉水裡去。能潛水的人被你殺了,掉下去就找不到了。」

    「這麼點小錢,看你緊張的。」梁嘯將荷包扔給秦歌。秦歌接在手中,數了五十錢,將荷包還給梁嘯,在掌心掂了掂錢,低頭鑽進船艙去了。梁嘯嘻嘻一笑,將荷包塞進了自己懷裡。「算一千,到時候還你一萬。」

    桓遠歪了歪嘴角,看起來像是想罵人,卻只是動了幾下嘴,最終還是沒罵出聲來。

    梁嘯拱了拱他。「行了,狗沒了,咱們繼續說修煉的事。師傅,你說實話,是不是還有東**著沒教我?」

    桓遠笑笑,露出幾分得意。

    「我聽人說,這射聲技和你口授給我的兵法有關,除了兵法之外,還有一篇導引訣。總共加起來有三萬多字。師傅,你教給我的兵法只有兩千字,連一成都不到啊。你這可有點……」

    「誰在胡說八道,哪來的三萬多字,哪來的導引訣?」桓遠大怒。「兵法、劍法、射法,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四千餘字,兵法已經傳了你,射法更是傾囊相授,只有劍法未傳……」

    「等等,師傅,你這也不是完璧吧?」

    桓遠愣住了。「你……怎麼知道?」

    「我聽人說,還有一篇導引訣。」

    「導引訣?」桓遠一驚,眼中露出喜色。「誰說的?他有導引訣?」

    「應該是有,不過肯定不會給你。」梁嘯聳聳肩。「師傅,跟我去長安吧。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這篇導引訣買過來,哪怕是賣身為奴也在所不惜。」

    「且——」桓遠轉過頭,一臉不屑。他沉默了片刻,又道:「阿嘯,有機會的話,你想辦法將那篇導引訣弄到手。我筋骨已成,又殘廢了,有沒有導引訣都沒什麼區別。你還年輕,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射聲士,恐怕少不了這篇導引訣。」

    梁嘯傷感不已。他晃了晃身子,輕輕碰了碰桓遠的肩膀。桓遠笑笑,也碰了他一下,師傅二人相視而笑。初冬的夜風裡,飄來一陣淡淡的暖意。

    ……

    船在震澤裡行了兩天兩夜,到達一個小島。

    小島被大大小小的戰船包圍了,數里外便有士卒上前詢問,看到桓遠,士卒們的態度立刻恭敬起來,口稱「將軍」,掉頭引導桓遠的座船向前。

    靠了岸,桓遠領著梁嘯等人,沿著長長的小徑,向小島的最高處走去。小島上遍佈營柵,隨處可見身材矮小,膚色黝黑的越人武士。不過他們的裝備都很差,有的拿著戟,有的拿著竹弓,有的乾脆拿著棍子,只是面目都比較凶狠,眼神如狼,盯著梁嘯等人,就像盯著美味的獵物。

    越到小島中心,披甲的甲士漸漸多了起來,軍容也變得嚴整了許多。

    最後,在一座半舊的大帳前,梁嘯看到了一桿王旗。王旗下,有一個身材臃腫,面皮黝黑,眼袋如魚泡的中年人。一看他那副尊容,梁嘯就知道他是誰了。

    逃亡了十幾年的吳國太子劉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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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殺人如屠狗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5:18
第132章 緩兵之計
「桓將軍,葉添龍在哪兒?」劉駒翻著魚泡眼,掃視了一圈,慢吞吞的說道。

    他身邊的甲士橫眉豎目,殺氣騰騰,其中一人手按長劍,向前走了一步,似乎只要劉駒一聲令下,就要當場斬殺桓遠等人。

    不等桓遠說話,梁嘯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說道:「他出言不遜,辱及使者,被我們殺了。」

    「你又是誰?」劉駒面色微紅,眼睛眯了起來,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什麼使者,敢殺我的勇士?」

    「自然是朝廷的使者。」嚴助手持漢節,緩步上前,昂首挺胸的站在劉駒面前,腰桿挺得筆直。「吳縣嚴助,奉大漢皇帝陛下詔,調停閩越、東甌糾紛,並存問故吳太子殿下安好。」

    劉駒的眼神微閃,轉而冷笑道:「沒想到堂堂的皇帝陛下還記得我這個吳國太子,真是感激不盡啊。」

    「太子殿下為一已私仇,挑動閩越、東甌相攻,同宗相殘,百姓塗炭,皇帝陛下就算不關心太子,也要關心閩越王。這麼多年了,他也沒向朝廷匯報太子在此,不知道是何居心。」

    劉駒的臉抽了抽,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他潛伏閩越的事一向只有以前的吳國部屬知道,閩越人也知道一些,但都限於忠於閩越王的高官,如果風聲傳到長安天子的耳中,他的好日子大概就到頭了。

    劉駒的語氣明顯弱了幾分,卻不肯就此罷休。「那我的部下又怎麼辱及使者了?他都說了些什麼?」

    嚴助不屑的哼了一聲:「他又不會說官話,我哪知道他說什麼蠻語。不過,他對我的侍從郎官禮貌不周,就足以致死。」

    劉駒的眼睛瞪了起來。「禮貌不周,就罪及致死?那你現在對我不敬。我是不是也可以殺死你?」

    「你如果還是吳國太子,當然可以以不敬之罪殺我。可惜……」嚴助微微一笑。「吳國已經亡了十幾年,你如今寄人籬下。不過是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殺我?你若殺我。閩越就等著為我陪葬吧。閩越王呢,他為什麼不出來迎接,難道他的眼裡已經沒有朝廷了嗎?」

    說到最後,嚴助已經是聲色俱厲,氣勢凜然。

    劉駒被他鎮住了,黑臉泛紫,肥胖的手指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卻不敢抬起下令。

    「太子殿下,喪家之犬的日子不好過吧?」嚴助放緩了口氣,笑眯眯的說道:「我看你這處境,恐怕不僅談不上太子的威儀,就連一個富家翁都不如吧。你這件玉帶用了幾年了?該換條新的了,帶鉤都斷了。可惜我來之前,天子不知道你在這裡,否則的話,一定會賞你幾匹新錦,幾條玉帶。」

    劉駒尷尬不已。心虛的摀住了自己的帶鉤。

    見嚴助幾句話就掌握了主動權,將劉駒窘得無地自容,梁嘯不由得暗自讚嘆。嚴助雖然算不上什麼君子。這口才卻是一等一的好,不服不行。天子派他出使,也算是知人善用。

    ……

    劉駒被嚴助面折,氣勢受挫,只得派人先領嚴助等人去休息。他單獨留下了桓遠。

    「將軍,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把朝廷的使者引到這裡來?」在桓遠的面前,劉駒又恢復了太子的威嚴,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葉添龍是我的部下。我信任將軍,才讓他去輔助將軍。將軍卻坐視他被殺?」

    「葉添龍被殺,臣的確有責任。不過。他衝撞使者,必須死。」

    「為何?」劉駒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吐了出來,粗短的手指在劍柄上緩緩叩擊著。

    桓遠躬身施禮,懇切的說道:「殿下,你想佔據會稽嗎?」

    劉駒一愣,遲疑了片刻。「當然想,誰願意寄人籬下,食嗟來之食。」

    「那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臣退請太子切莫錯失良機。」

    劉駒打量著桓遠,厚厚的嘴唇蠕動了片刻:「將軍,為什麼這麼說?」

    「殿下,臣這次遠涉淮南、江都,細作深入長安,打聽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消息便是朝廷放鬆了對諸侯王的管制,重親親之禮。殿下畢竟是劉氏血脈,若能借此機會上書朝廷,懇請歸宗……」

    「你說什麼,讓我向仇人低頭?」劉駒頓時怒了,拍案而起,臉漲得通紅。

    「殿下,此乃權宜之計。一時低頭,是為了得到名份,不再寄人籬下。就算不能恢復吳國,能得到一個侯爵,也比身為亡虜好吧?有了爵位和封地,殿下才有根基。」

    劉駒目光一閃,轉怒為喜。「這樣……我就能佔據會稽?」

    桓遠遲疑了片刻,點點頭。

    劉駒立刻高興起來,起身在帳中轉起了圈,盤算著得到會稽之後的情景。過了片刻,他又轉過身:「朝廷會這麼大方嗎?」

    「冬天要到了,諸侯王朝請在即,若能趁此機會,派使者奔赴長安,結交權貴,疏通關節,表示向化之心,求封會稽。若能獲允,則吳國可復。若朝廷不允,我們也沒什麼損失。至少還可以爭取到幾個月的時間,從容經營已經佔領的土地。此後是和是戰,進退由我。」

    劉駒連連點頭。「桓將軍,你去談。」

    桓遠有些猶豫,卻沒有拒絕,躬身應道:「喏。」

    ……

    嚴助坐在帳中,梁嘯、衛青坐在他對面,秦歌站在帳外警戒,不讓任何人靠近大帳。

    「二位,如今我們身陷險境,能否置之死地而後生,就看接下來的交鋒了。希望諸君能夠全力支持,共同完成這個任務。回京之後,助一定會在陛下面前為諸君請功。」

    梁嘯和衛青互相看了一眼,躬身道:「願為嚴君效勞。」

    嚴助滿意的點點頭。「梁君,桓遠是你的師傅,他可曾透露什麼想法?」

    梁嘯想了想:「我師傅的心意,我不太猜得透。不過,我可以肯定,他很希望吳國復國。恢復當年的吳國,肯定不太可能,他想要的應該是會稽之地,讓劉駒有安身之所。」

    「會稽之地?」嚴助目光閃爍。「如果得不到會稽,只給他列侯之爵,一縣之地,他會罷手嗎?」

    梁嘯一愣,詫異的看著嚴助。聽嚴助這個意思,至少可以封劉駒為侯啊。這是嚴助的想法,還是天子事先給他的底線?

第132章 緩兵之計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5:19
第133章 見識
面對嚴助迫切的眼神,梁嘯沒敢輕易下結論。看小說到網

    李廣交待任務的時候說得很清楚,他的任務不是殺敵,而是保護使者。只要嚴助安全,其他的都好說,出謀劃策不在他的任務之列。

    更何況,劉陵對他說過,雖然沒有虎符,可天子的意思卻是平叛。突然變成封侯安撫,似乎不太可能。嚴助這是亂了陣腳,還是真有雙重選擇,連劉陵都不清楚?

    梁嘯緊張的思索了良久,才斟字酌句的說道:「大人,我師傅的意見其實並不重要。從他被派往長江執行細作任務,身邊還有劉駒的眼線來看,他目前並沒有得到劉駒信任。」

    嚴助轉了轉眼睛,眼中的光芒有些黯淡,憂色卻更濃了。從看到劉駒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自己面臨的情況遠比他預想的要困難。劉駒會因為一個葉添龍當面責問桓遠,桓遠的地位不可能高。他有能力信守諾言,保證我的安全嗎?

    「如果就事論事,就算是一個列侯,只要封邑合適,我師傅也可能答應。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時間。可是對劉駒來說,他能不能答應,就很難說了。國仇家恨,他已經在心裡擱了十幾年,能不能放下,實在很難判斷。大人,你能解開他這個心結嗎?」

    嚴助嘴角微挑,若有所思。聽了梁嘯這句話,他想起了劉駒當時的窘迫,突然多了幾分信心。

    在寄居閩越和封侯之間,劉駒會選哪一個?

    「好了,我自有主張。你們小心戒備。」

    「喏。」梁嘯和衛青同時應喏。

    衛青留在帳內,梁嘯出帳,替換秦歌。聽到腳步聲。秦歌回頭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大帳,低聲笑道:「大人是不是怕了?」

    梁嘯沒有吭聲。拉著秦歌走出十餘步,才低聲說道:「秦兄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秦歌哈哈一笑。眼神卻有些陰冷。「天子多次提及吳國餘孽,每每切齒,從來沒有招撫的意思,怎麼可能會封侯。這是大人自己的主意,他問你的意見,是擔心一個人承擔不起矯詔的責任,要拉上你我墊背。」

    梁嘯倒吸一口冷氣。這嚴助果然陰險啊。虧得剛才沒有信口開河,要不然這件事可就沒法洗清了。衛青和秦歌是天子近臣。有的是機會向天子辯解。而他卻是外郎,天子如果因此對他有什麼意見,他可能都不知道為什麼,就被貶斥了。

    吃驚之餘,梁嘯又不禁暗自發笑。嚴助啊嚴助,枉你聰明一世,恐怕不知道我和天子的關係也很親密吧。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你未免太過份了。

    「多謝秦兄。」

    「沒什麼。」秦歌轉頭打量著四周的山水,眼中露出不屑之色。「就憑這些矮小乾瘦的猴子,能掀起多大的風浪。若不是我們一時疏忽。中了你師傅的掏心之計,只需一偏將,三五千精銳。就能蕩平閩越,哪裡需要如此委曲求全。」

    「恐怕不盡然。」梁嘯搖搖頭。「如果是堂堂之陣,三五千人也許足夠,可若是散入山林,三五千人連鬼影都捉不到一個。你別看這些蠻越身材矮小乾瘦,可是穿山越嶺,卻非你我能及。山裡地形複雜,還有瘴氣,不熟悉情況的人走進去。生還的機會很小。」

    「瘴氣?」秦歌的臉色微變。

    「與北方不同,南方潮濕多雨。毒蟲蛇蠍也多,防不勝防。縱是百戰精銳。進了山,也有可能手忙腳亂。一旦遇襲,更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不戰而潰。當年五十萬秦軍南征,損失慘重,就是因為這些原因。」

    秦歌劍眉緊皺。「照這麼說,豈不是無計可施了?」

    「當然不是,秦軍最後還是征服了南越嗎?」梁嘯盯著遠處湖面上正在穿梭的戰船。「要戰勝蠻越,有兩個辦法。一是避免在外圍糾纏,以雷霆之勢,直搗要害,攻其必救。攻下他們的重要城池,就等於捏住了他們的七寸。二是移民填邊,將已受教化的百姓遷徙至此,讓他們與越人爭奪耕地,逐步影響蠻越,迫使他們接受教化。只有如此,才能長治久安。」

    秦歌連連點頭。「沒錯,這辦法雖然沒什麼新意,卻卓有成效,秦國對西北邊郡的開拓就是這麼做的。」

    梁嘯無語。他一直以為這是自己的創見呢,沒想到卻是秦國故技。秦歌是天水人,是真正的老秦,他對秦國的邊疆開拓史應該是有比較直接的感觸的。

    「是的,這的確是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梁嘯笑了笑。「結合到眼前的情況來看,還有一個現實意義。內地諸郡的土地兼併嚴重,無數百姓失去土地,無法生存。將他們遷徙到邊郡拓邊,不僅可以解決邊郡的兵力和糧食,開拓新的財源,還可以緩解內地的危機,爭取到更多的時間,避免情況惡化。」

    「對啊。」秦歌一拍手,讚道:「這的確是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阿嘯,沒想到你不僅箭射得好,還通曉經濟,怪不得你初到長安,就能賺那麼多錢。」

    「哈哈,經濟是基礎,政治是上層建築嘛。」梁嘯打了個哈哈。

    「有道理。」秦歌似懂非懂,卻聽得津津有味。他看看四周無人,低聲說道:「阿嘯,難怪天子器重你,你比我們有見識。你真的沒讀過書麼?」

    「呃……有些道理,不一定要讀書才知道的。有時候讀書讀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有道理。」秦歌撫掌而笑。「阿嘯,我就是喜歡聽你說話,每句話都說到我心眼裡去了。就像是我自己想說,卻又說不出來,只是借你的嘴說出來一樣。」

    「哈哈哈……」梁嘯也笑了。

    「笑什麼,這麼開心?」鐘離期遠遠的走了過來,後面跟著兩個裸著上身,遍佈紋身的年輕越人。「做了俘虜還這麼開心,你還真有點處變不驚的意思啊。」

    秦歌霍然而起,手按長劍,躍躍欲試。「鐘離君,再試試?」

    鐘離期瞥了他一眼,沒搭理他。「阿嘯,將軍想見你。」

    梁嘯連忙站了起來。「師傅見我有什麼事?」

    「我哪知道。」鐘離期不耐煩的說道:「你跟著來就是了,還怕將軍吃了你不成。將軍對你上心得很,比自己的眼珠子還重視呢。」

    梁嘯樂了。轉身入帳,向嚴助請示了一下。嚴助沒有阻攔,只是吩咐梁嘯多留心,儘可能從桓遠嘴裡打聽一些消息,為接下來的談判做好準備。梁嘯應了,轉身離帳,跟著鐘離期走下山坡。



第133章 見識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5:19
第134章 后羿營
小島並不大,方圓不過七八里,轉到山後,一個規模不算很大的營地就出現在梁嘯面前。一眼掃過去,也就是二十來個帳篷,二百人上下。

    不過,還沒走進營地,梁嘯就感受到了與眾不同的氣氛。這個營地扎得比較嚴整,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些營地隨意。營盤用粗大的原木立了柵欄,樹了門樓,每個門樓上都有兩個手持弓弩的士卒在巡邏,即使是鐘離期入營也必須報上口令,一絲不苟。

    入了營,迎面走來兩隊士卒,一隊五人,前後錯開,相隔十餘步,左右並行,相隔三步,是一個標準的兩伍配合小陣。十名士卒,雖然身材都不高大,可是精神抖擻,眼神警惕,看到鐘離期時,他們遠遠的行禮,又折向其他方向。

    「這是師傅的親衛營?」

    「這是將軍訓練出來的射聲營,算是你的師兄弟。」鐘離期一邊說,一邊指了指中軍的戰旗。梁嘯抬頭一看,見戰旗隨風輕舞,上面隱約可見一張弓,搭了矢,矢尖直指一輪紅日,又像一攤鮮血。

    「射日?」

    鐘離期用鄙視的眼光掃了梁嘯一眼:「后羿營。不過,我們都叫射聲營。將軍打算用兩到三年時間,訓練出一營射聲士。」

    梁嘯吃了一驚。一營射聲士?我去,那可是真正的特種作戰營啊。有了這樣的一個營,還有誰能在山林裡戰勝他?不過,他眼珠一轉,隨即又樂了。

    「你笑什麼?」鐘離期有些心虛。

    「鐘離叔,你就別逗了。我師傅唬我呢,你千萬別當真。射聲士要是那麼容易訓練出來,還談什麼談啊。」

    鐘離期尷尬不已。只好板著臉,領著梁嘯向大帳走去。站在大帳門口,梁嘯抬頭看了看那面繡著弓矢的大旗。聳了聳肩,笑了兩聲。低頭走進大帳。

    桓遠坐在帳中,端著一隻竹杯,正在飲酒,聽到梁嘯的腳步聲,他也沒抬頭,呷了一口酒,不緊不慢的說道:「你似乎對我的后羿營不以為然?」

    梁嘯打量了一下。大帳內除了桓遠和鐘離期,還有兩個年輕越人。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窈窕,膚色微黑,卻都身形矯健,身上背著一張越人中不多見的角弓。看到梁嘯進來,他們齊唰唰的看了過來,眼神中既有好奇,又有不服。

    梁嘯笑了笑,從身後的箭囊裡抽出了自己的弓,放在桓遠面前的案上。

    「師傅。我這張弓是到長安之後,在長安最著名的弓鋪裡定製的,價值一金。弓力一石。除你之外,如果還有誰能拉滿我這張弓,我願意將這張弓送給他,算是大師兄給他們的見面禮。如何?」

    「大膽竟敢對都尉無禮。」桓遠身後的那名少女厲喝一聲,左手摘弓,右手伸到背後,便去取箭。沒等她把箭抽出箭囊,梁嘯突然起身,操起案上的弓。搭矢,開弓。松弦,放箭。快如閃電,一氣呵成。

    「嗡」弓弦猶在震動,梁嘯已經一箭射出,正中那少女背上的箭囊,不僅射穿了箭囊,還射穿了她背後的帳篷。一縷陽光照了進來,照亮了她的耳垂,晶瑩如玉。

    少女瞪圓了眼睛,怔怔的看著梁嘯,慢慢將箭抽了出來,卻只有半枝箭。

    她要抽的那枝箭已經被梁嘯隔著箭囊射斷。

    梁嘯重新坐了下來,再也不看那少女一眼,將弓放在桓遠的面前,嘴角微挑。「師傅,看來我這些師弟師妹們的資質實在不怎麼樣啊。」

    「你……」少女臉漲通紅,杏眼圓睜,將半截斷箭扔在地上,伸手又去拔箭。

    「好了。」桓遠輕喝了一聲:「不論射藝,且論心性,你便已經輸了。他是你們的大師兄,入門比你們早一年,輸給他,不冤。」

    少女不甘的瞪了梁嘯一眼,摸摸自己的臉頰,退了回去。少年面色一沉,向前跨了一步。「師傅,我想試試大師兄的弓。」

    桓遠抬頭看看他,又看看梁嘯,嘴角微顫。「好吧,你試試。」

    少年轉身走到案前,向桓遠行了一禮,伸手拿起弓,又瞅了梁嘯一眼,嘴角微挑:「大師兄所言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師傅面前,難道我這個大師兄還會騙你們這些師弟師妹?」梁嘯看都不看他,只是看著桓遠,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桓遠面沉如水,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眼神卻有些糾結。

    少年沒有注意到他們師傅的眼神交流,聽了梁嘯的話,二話不說,深吸一口氣,彎腰,起身,開弓,姿勢和梁嘯的開弓姿勢一模一樣,顯然是桓遠親手調教出來的弟子。

    不過,他沒能將梁嘯的弓開滿,只拉開了三分之二就再也無法拉開,他又試了一次,還是力有不逮。正當他準備試第三次的時候,少女跺足叫道:「笨蛋,他這張弓比我們的弓大,你手臂不夠長,拉不滿的。」

    「噗哧」梁嘯終於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一邊笑,還一邊搖了搖頭。

    少年如夢初醒,臉脹得通紅,訕訕的放下了弓。

    用多大的弓,和各人的身體條件有關,身高臂長,可以開大弓,如果身材不夠,臂力足夠,可以開硬弓。少年見梁嘯和自己身材相似,以為弓也差不多,最多只是硬一點而已。梁嘯也說了,這是一石弓,而他臂力過人,是可以開一石弓的,這才要試一試,想奪了梁嘯的弓,挫挫梁嘯的銳氣。

    可是他忘了一點,梁嘯的身材是和他差不多,可是手臂更長。梁嘯的弓不僅硬,而且是大弓,僅有臂力,沒有臂長,還是無法開滿。他不是輸在力量,而是輸在臂長。

    換句話說,他上了梁嘯的當,白白丟了個丑。

    梁嘯收起弓,插回箭囊。「師傅,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二位應該是除我之外,你最得意的弟子。他們不過如此,其他人就不用再試了吧?」

    少女不服氣的喝道:「取巧而已,有什麼好吹的,有本事,你和我到山林裡做生死決。」

    「兩軍交戰,多算者勝。比試之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觀敵料陣。如果你能對手都沒觀察清楚就貿然出戰,還指望取勝?」梁嘯不緊不慢的說道,眼睛卻盯著桓遠。「師傅,你沒有一點勝算,何不見好就收?」

    「誰說我沒有勝算?」桓遠輕聲笑了起來。「李廣派你來,是讓你對付我的吧?你現在就在我的掌握之中,還有誰能對付我?他們的射藝的確不如你,可對付會稽郡兵卻綽綽有餘。你說是不是?」

    梁嘯臉色一變,身形一動,還沒等他站起來,少年撲了過來,雙手如鐵鉗一般,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少女張弓拉箭,箭尖直指他的面門,厲聲喝道:「別動,要不一箭射死你。」

第134章 后羿營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7:25
第135章 優越感
梁嘯掙紮了兩下,就放氣 了。不僅是因為這黑皮少年力氣 太大,旁邊還站著一個鐘離期呢。鐘離期一直站在帳門口,抱著手臂看著他,顯然不會給他逃脫的機會。

    梁嘯哭笑不得。「師傅,你這可有點耍無賴啊。」

    「兵不厭詐。」桓遠舉起竹杯,得意 的一笑:「小子,你還有得學。」

    「我就知道 你藏私,貓教老虎留一手,生怕我超過你。」梁嘯皺皺鼻子,哼了一聲,自己解下左臂的箭袖,又除下右手大拇指上的箭決,扔在桓遠面前。「行了,我投降,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桓遠揮揮手,示意少年鬆開梁嘯。少年解下樑嘯腰間的箭囊,連同他的弓一起拿走。

    「現在我們可以愉快的說話了吧」梁嘯伏在案上,以手支頭,對那個少女勾了勾手指:「小師妹,我要吃肉,去給我打兩隻肥一點的野味來。天天吃魚,膩死我了。」

    少女眼睛一瞪,剛要發火,桓遠說道:「你們一起去。」

    少女氣得一跺腳,轉身出去了。少年也跟了出去。鐘離期這才走了過來,用腳踢了踢梁嘯。梁嘯翻了個白眼,給他騰了個位置,依舊沒正形的靠在案上。

    「將軍,解決了這小子,接下來怎麼辦」

    「你和征側、征貳留下來,看著他們。我去一趟吳縣,給老田一點教un 。」

    梁嘯有氣無力的說道:「師傅。你悠著點。別把朝廷打急了。到時候雞飛蛋打。你什麼也撈不著。」

    桓遠詫異的看著梁嘯。「你知道 我想幹什麼」

    「這還用問以打促談嘛,佔據了優勢,才好提條件。不過,我可提醒你,別說你這后羿營還沒練成,就算練成了,也只能窩在山裡打打游擊戰。一旦到了空曠之地,他們的射藝再高。也敵不過漢軍的箭陣。現在太皇太后尚在,天子還不能隨意調兵,可若是你傷了他的尊嚴,他遲早有一天會報復的。」

    桓遠和鐘離期互相看了一眼,鐘離期長嘆一聲:「我就說嘛,那些小子都不行,沒見過世面,還得」

    「閉嘴」桓遠喝了一聲,沒好氣的瞪著梁嘯。「你安份一點,自可無恙。若是動什麼歪心思。可別怪我心狠,壞了你的性命。」

    「嗯哪。師傅保重,慢走不送。」梁嘯擺了擺手,把頭轉到了那一邊,看著鐘離期。鐘離期的表情很豐富,面龐扭曲,忍了半天,總算沒有笑出來。

    桓遠走了,帶著后羿營,離開了小島。

    鐘離期沒有去,帶著那對少年少女看守梁嘯。少年叫征側,十七歲,少女叫征貳,十五歲,是桓遠到閩越之後剛收的弟子。除了他們倆還有四人,三男一女,年齡都不大,最小的才十一。

    梁嘯很奇怪他們的姓,不過他們是越人,比這更奇怪的姓多的是。梁嘯感到好笑的是這姑娘居然叫貳,人如其如,的確二得不輕。

    被梁嘯射了一箭之後,征貳很不服氣,一直想和梁嘯再比一次。可是桓遠走之前,再三囑咐不能讓梁嘯接觸弓箭,她也不敢違令,只好強忍著。看著梁嘯的眼神就像刀子,恨不得在梁嘯臉上挖出一個洞來。

    「鐘離叔,我要見嚴大人。」

    「見他幹什麼,好好呆著。」

    「嚴大人來之前,和王興有過交待。十天之後,如果他沒有消息送回去,會稽太守就會上報朝廷。到時候大戰一起,覆巢之下,玉石俱焚,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進了山,誰能抓住我們」征貳搶過話頭。

    「真二。」

    「幹嘛」征貳以為梁嘯在叫她的名字,怒氣更盛。

    「我說你真二啊。」梁嘯指著征貳的鼻子。「你願意逃回山裡去,閩越王願意嗎,太子願意嗎如果他們都願意,那還折騰什麼勁,趕緊帶著戰利品回山不就行了。姑蘇城那麼好打的」

    「我們又不是沒打過。當年越王擊敗吳王夫差,不就攻破過姑蘇城」

    「你們現在有西施嗎有范蠡嗎有文種嗎沒有他們,你以為憑勾踐舔舔屎就能打敗吳國」

    征貳面紅耳赤。「你你」

    吳越相爭,越國是最後的勝利者,最後連吳國都成了會稽郡的一部分。閩越人自認是越國後裔,面對吳國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在他們看來,閩越就是天下,中原什麼的都是邊郡。征貳也是如此,如今被梁嘯當面斥責,甚至說勾踐只會舔屎,頓時氣炸了肺,操起弓,就要射殺梁嘯。

    「住手」鐘離期喝住了征貳。征貳顯然有些怕他,雖然氣得小臉通紅,終究沒敢再放肆。

    「我怎麼了」梁嘯揚起手,眼睛一瞪。「師傅不在,大師兄就是半個師傅,懂不你再敢對大師兄不敬,看我不扇你大耳刮子。」

    「你」征貳被氣得眼睛紅紅,淚珠滾滾,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轉身跑了。

    「我師傅怎麼會收這些人做弟子,搞得我很沒面子啊。」

    「你夠了啊。」鐘離期喝道:「征家是閩越大族,她爹託了太子的面子,才讓她們兄妹拜在將軍門下的。你倒好,一點面子也不留,和市井無賴似的爆粗口。」

    「我本來就是市井無賴啊。」梁嘯嘿嘿笑道:「鐘離叔,你別也裝清高,你那寶貝弟子牛兒比我還無賴呢。他現在已經沒法在廣陵呆了,只能去禍害長安人。」

    「牛兒怎麼樣」鐘離期帶著梁嘯,向嚴助的大帳走去。「有沒有偷懶,武技有沒有進步」

    「他刻苦著呢,就想著以後掙點軍功,好給你養老送終。來之前,他還再三囑咐我,萬一抓住你,要留你一條性命呢。沒想到你先抓住我了。」

    「放屁,我要你饒」鐘離期罵了一句,心情卻著實不錯。

    他們來到嚴助的大帳前,在帳外當值的秦歌一看被解除了武裝的梁嘯,立刻 意識到情況不妙。他剛準備 摘弓,梁嘯叫道:「秦兄,不要緊張,沒事,沒事。」

    「這是怎麼回事」秦歌眼神驚懼。「你的弓箭呢」

    「我師傅借去用了。」梁嘯嘿嘿一笑,拍拍秦歌的肩膀,走進了嚴助的大帳。嚴助已經聽到了梁嘯和秦歌的對話,也意識到出了什麼問題。他看著走進來的梁嘯,臉色有些難看

    未完待續

第135章 優越感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7:26
第136章 人比人,氣死人
「梁嘯,這是怎麼回事」

    「大人,這是好事。籃。色。書。巴,..」梁嘯不動聲色的衝著嚴助擠了擠眼睛。嚴助不解其意,卻也知趣的沒有說話。梁嘯站在門口,大大咧咧的說道:「嚴大人,我師傅出去了,要幾天才能回來,你不要急,耐心等著便是了。他不在,我要替他管教師弟、師妹,這兩天不在這兒住了。你放心,不要擔心我,你忙你的。」

    嚴助認真的聽了,默默地點了點頭。他聽出了梁嘯的言外之意,桓遠出去了,幾天才能回來,自然不會走得太遠,最可能的地方是前線。桓遠除了梁嘯之外,還有其他弟子,這些人自然不是普通射手,桓遠所部很可能是負有特殊任務的小股人馬。

    嚴助不由得為交戰前線的會稽太守、會稽都尉擔心起來。桓遠在執行其他任務的時候,他們已經打得這麼艱難,一旦桓遠參戰,他們還抵抗得住嗎

    一個比梁嘯還高明的射手,真正的射聲士。一想到望江驛的遭遇,嚴助不寒而慄。

    將消息傳遞給嚴助,梁嘯跟著鐘離期回到了后羿營。大部分士卒都走了,只剩下三十來人。這些人當然用不著梁嘯來管,連名義上的師弟師妹征側、征貳也沒有向他請教的打算,只是像尾巴一樣跟著他,特別是真二的征貳,眼神很是不善。

    梁嘯也不理他,在桓遠的大帳裡住了下來。沒有弓箭,他專心練習開弓。隨桓遠習射之初,他曾經有一百天的時間不握弓,整天用來空手練習,握弓之後,雖然每天還是堅持練習。時間卻少得多。

    現在,桓遠繳了他的弓箭,他只能空手練習。練了小半個時辰之後。他彷彿又回到了剛剛習射的那段時光,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完全沉浸在簡單的開弓姿勢中。

    與那時候似懂不懂不同,他現在一舉一動都能激發體內的熱流,對動作的細節也有了更深刻的領悟,更能體會其中的妙處。哪怕是指尖的細微變化,他也能感覺到區別。

    原來這看似簡單的動作中居然有這樣的奧妙。梁嘯大感意外,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更加廣闊的天地。他如飢似渴的在帳中練習,一次又一次的反覆演練。

    時間已是初冬。潮濕的空氣更平添幾分寒冷,可是梁嘯空手演練,卻覺得氣血如潮,不僅感覺不到一點寒意,反而出了一身微汗。梁嘯練得性起,乾脆脫了外衣,只穿著褲子,在帳內反覆演練。

    他一心關注體內的氣血運行,卻沒有注意到他的一舉一動引發了外界變化。

    鐘離期坐在帳外,不時的看一眼帳篷。臉色很平靜,眼神中卻有掩飾不住的驚訝。征貳站在一旁,注意到了鐘離期的異常。不禁問道:「鐘離都尉,你在看什麼」

    鐘離期不說話,指了指帳篷。征貳盯著帳篷看了好一會,忽然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看頭頂的大旗。

    大旗紋絲不動。她又看了看旁邊的樹梢,樹梢也很平靜,連樹葉都不怎麼動。

    可是,帳篷卻在動,幅度不大。卻極有規律,一脹一縮。像人在呼吸一樣。

    「這」征貳大惑不解。「他他在幹什麼」

    「你去看看不知道了。」鐘離期歪了歪嘴。

    征貳沒有再問。鐘離期對他們這些拜在桓遠門下的閩越權貴弟子一直不冷不熱,遠不如對梁嘯熱情。她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不如自己去看。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撥開帳篷,往裡面看了一眼。

    大帳中央,梁嘯裸著上身,正在演練開弓,背上沾滿亮晶晶的微汗,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光,將梁嘯的肌肉襯托得更加飽滿,充滿了力量。這一式是入門基礎,她也會,后羿營的每一個將士都會,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像梁嘯這麼認真,這麼有氣勢,簡直讓人挪不開眼睛。

    「哇哦」征貳情不自禁的讚了一聲。

    驚嘆之餘,她又注意到帳篷如呼吸般的一脹一縮,正是梁嘯的姿勢引起的。整個帳篷內的空間似乎都和梁嘯交融一起,正是他的一起一伏直接牽動了帳篷。

    征貳大惑不解,悄悄的回到鐘離期的身邊,陪著笑。「鐘離都尉,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不是在練開弓」

    征貳連連點頭,更加好奇。鐘離期的角度不可能看到帳內的梁嘯在幹什麼。「鐘離都尉,你怎麼知道」

    「將軍當初習射的時候是這樣,只是比他的氣勢更強,能讓帳篷發出聲音。」

    「哇哦」征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他豈不是很厲害,都快趕上師傅了」

    「那當然。」鐘離期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你們師兄弟七人中,只有他有機會趕上將軍,成為真正的射聲士。其他人」他瞥了征貳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能達到他現在的境界,算你們造化了。」

    征貳也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撅起了嘴。

    對鐘離期的傲慢,她很不服氣。

    梁嘯足足演練了一個時辰,直到體內氣血洶湧如潮,他才停了下來,調整呼吸,接著又靜坐了一個時辰。

    足足兩個時辰過後,他才走出帳篷。

    天色已經大黑,夜色星光點點。湖風漸起,拂動樹梢,沙沙作響。間有鳥叫蟲鳴,應和著遠處的嘩嘩水聲,靜中有動,透著無限生機。

    梁嘯若有所悟,靜靜的站在帳篷前,仰起頭,看著被風輕輕拂動的戰旗,久久無語。

    「別看了,來吃東西。」鐘離期叫了一聲。

    「唉。」梁嘯走了過去,坐在鐘離期身邊的征側連忙站了起來,讓出座位。「師兄,請坐。」

    梁嘯點頭致謝,坐了下來。征貳正用兩根手指頭捏著一隻野雉翅膀,裝作沒看見梁嘯。翅膀比較燙,她一邊舔著手指頭,一邊對著野雉翅膀吹氣。梁嘯笑了一聲:「真二。」

    「嗯」征貳歪著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想起這兩個字在梁嘯的語言中彷彿不是什麼好字眼,立刻瞪起了眼睛,哼了一聲,一甩頭,把臉轉了過去,再也不看梁嘯一眼。

    「你們每天吃這個」梁嘯取過烤得外焦裡嫩的野雉,撕下一條腿,一口咬下大半。「學了那麼久的射藝,除了會射野雉之外,不能射點猛獸什麼的」

    「你得啦,他們這本事,能射野雉不錯。還射猛獸,被猛獸吃了還差不多。」

    「鐘離都尉,你說什麼呢」征貳霍的站了起來。「是師傅不讓我們去,怎麼是我們不行我今天射一隻猛獸給你」她扭過頭,瞪著梁嘯。「還有這位大師兄看看。」

    說完,不等鐘離期說話,征貳抄起弓竄了出去。鐘離期皺了皺眉,給征側使了個眼色。「去看看。」

    未完待續

第136章 人比人,氣死人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7:26
第137章 以舌為箭
征側尾隨征貳而去,只剩下樑嘯和鐘離期二人坐在篝火旁,二十名箭手站在十餘步外,警惕的注視著四周,即使大營裡空蕩蕩的,連鬼影都沒有。

    「師傅把這幫人調教得不錯。」梁嘯一邊啃著野雉腿,一邊說道。

    鐘離期瞪了梁嘯一眼,意思是這還用你說

    「不過,說實話,鐘離叔,你這次可是給我師傅惹麻煩了。」梁嘯對鐘離期的憤nu 視而不見,慢吞吞的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師傅是讓你直接幹掉嚴大人,然後栽贓到胡吉身上。如此一來,就算朝廷重派一個使者,來來回回也需要 一兩個月。到時候,你們早就帶著戰利品回閩越了,對不對」

    鐘離期詫異的看著梁嘯。

    「不用這麼看我,我師傅的心思,我大致能猜得到。」

    「沒錯,將軍是這麼想的。要不是你喊那一嗓子,我當時就把嚴助的脖子擰斷了,哪有現在這些」鐘離期突然覺得不對,連忙閉上了嘴巴,將酒葫蘆擋在嘴邊。

    「哪有現在這麼麻煩,對不對」梁嘯嘎嘎一笑。「殺又不是,放又不是,我師傅還真是進退兩難啊。」

    鐘離期沒有說話,眼神卻有些黯然。梁嘯這句話戳到了他的心窩裡。他一直在後悔,如果當時直接殺了嚴助,悄悄的撤出望江驛,怎麼會有現在的事

    梁嘯用眼角的餘光注視著鐘離期,見鐘離期一臉的糾結,不禁鬆了一口氣。他沒有繼u 刺激鐘離期。轉而聊起了別的事。「鐘離叔。在閩越過得還好麼」

    「好個鳥。」鐘離期吐了一口悶氣。「還不如在石裡做裡正來得痛快呢。」

    「我看太子肥頭大耳的。富態得很,應該不差吧。話又說回來,他不應該臥薪嘗膽麼,怎麼這麼胖」

    鐘離期翻了個白眼,連說劉駒的興趣都沒有。

    梁嘯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鐘離期扯淡,雖然鐘離期話不多,可是還是被梁嘯探出了不少底細。如果和桓遠在一起,梁嘯不敢說這麼多話。他的小心思瞞不過桓遠。可是面對鐘離期,他的口才還是足夠用的。

    鐘離期的舌頭顯然不如他的拳頭好用。比拳頭,他是渣。比舌頭,鐘離期是渣。

    看似東拉西扯,梁嘯總能旁敲側擊的打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一旦鐘離期產生懷疑,他就大講特講長安的風景,他和荼牛兒等人在長安的幸福生活,搪塞過去。等鐘離期聽得入神的時候,再扯回來。

    直到氣呼呼的征貳被征側拽回來。

    在島上晃了半夜,只射了一隻小河狸。也不知道 是什麼倒霉催的。這只應該在水裡的河狸撞到征貳的面前了,被一箭射了大洞。一命嗚呼。

    梁嘯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提起河狸看了一眼,誇張的說道:「好兇猛的野獸,嚇死我了。」

    「哼,要不是他」征貳氣得嘴唇都變色了,眼淚汪汪的,又要哭鼻子。

    梁嘯聳聳肩,將河狸扔還給征貳。「算啦,你還是射射野雉玩吧。這麼好的皮子,射成這樣,嘖嘖嘖」

    看著一邊搖頭,一邊咂嘴,一臉鄙視的梁嘯,征貳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梁嘯背著手,嘆著氣,一搖二擺的回了帳篷。走到帳篷門口,他又回過頭,大聲叫道:「小師妹,給我打水,我要洗腳休息了。」

    「我給你打水洗腳」征貳一蹦三尺高,眼睛瞪得溜圓。

    「你敢對大師兄不敬」梁嘯眼睛瞪得比征貳還大。「你不要以為我手裡沒弓就整治不了你,大師兄可不是隨便叫的。別說你一個蠻夷」

    「都給我閉嘴」鐘離期鬱悶之極,怒吼一聲:「要不要我給你打水洗腳。」

    「呃那還是算了吧,我怕被雷劈。」梁嘯老老實實地鑽回了帳篷。

    絲竹聲中,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白晳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細細的腰肢像水做的一樣,扭動一圈圈波紋,蕩漾在看客們的心頭。她的眼神很媚,彷彿能勾人魂魄,卻又拒人千里之外。

    嚴助看看津津有味,雙手按在案上,手指合著節拍輕叩。舞女感受到嚴助的情緒,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劉駒看在眼裡,眼珠一轉。「使者從長安來,可曾聽到什麼新賦,能否為我吟誦一篇」

    嚴助微微欠身。「敢不從命。不知殿下欲聽何人之賦,可有喜好的賦家」

    劉駒又粗又短的眉毛挑了挑,來了興趣。「你熟悉各家之賦」

    嚴助笑笑:「不敢,但凡天下略有名聲的賦家,我都有所耳聞。殿下,你在閩越,可曾聽聞有什麼賦家」

    劉駒略顯尷尬。閩越是蠻夷,識字的都不多,哪有什麼賦家。就算有人能吟哦幾句,連他都看不上,更何況嚴助這樣的才子。嚴助這句話,勾起了他的心思。想當年,吳國也是門客千數,賦家如雲,著名賦家枚乘就是吳國的郎中,曾經觀廣陵潮而作賦。

    如今嘛,耳邊只剩下鳥語了。一時間,劉駒惆悵不已。

    嚴助站了起來,走到舞女身邊,笑道:「聽你口音,是邯鄲人會激楚麼」

    舞女連忙點頭。邯鄲舞女天下聞名,有專門培訓歌舞的學校,教授天下各地的舞蹈。這個舞女是劉駒花重金買來的,在閩越呆了幾年,閩越是楚國故地,她自然熟悉楚歌中的名曲激楚。

    「我來歌,你來舞。」

    舞女大喜,躬身領命。能和天子使者配合共舞一曲,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提升身價的好機會。

    嚴助轉身向劉駒一拜:「助不才,願為殿下誦上林新賦,此乃不久前剛剛拜為郎中的蜀人司馬相如的新作,值得一聽。」

    劉駒吃驚不小。「司馬相如他去了長安」

    「是的,陛下即位之初,廣攬天下名士,司馬相如因賦得官,如此聖眷正隆。」嚴助不動聲色的說道。

    樂聲一起,舞女再次翩翩起舞,嚴助大聲朗誦起上林賦。激楚是楚聲如曲,曲調激昂高亢,上林賦肆意汪洋,在嚴助的吟誦下,彷彿洪鐘大呂,氣勢雄渾,讓人平添幾分豪氣。

    「於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獵。乘鏤象,六玉虯,拖蜺旌,靡雲旗,前皮軒,後道游」

    劉駒撫著自己半舊的帶鉤,想起自己曾經的富貴奢華,不禁澘然淚下

    未完待續

第137章 以舌為箭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7:27
第138章 心有靈犀

接連幾天,梁嘯不是在帳篷裡潛心習射,就是沒事找事地刺激征貳。征貳被他刺激得暴跳如雷,非要射一隻猛獸來證明自己。小島之上,又駐紮了這麼多大軍,哪裡有什麼猛獸。征貳幾乎踏遍了整個小島,也沒發現 一隻比河狸更像猛獸的東西。

    征貳快瘋了,鐘離期也快瘋了。

    桓遠收了梁嘯的弓箭,卻收不了他的嘴。梁嘯像一條毒蛇,每一口唾沫裡都帶著毒液,激得征貳怒火攻心,也刺激得鐘離期鬱悶難當。

    他從來沒想到梁嘯的嘴會這麼損,殺傷力絲毫不弱於他的弓箭。早知如此,他絕對不會接下這個任務。他寧願跟著桓遠去戰場廝殺,也比聽梁嘯說話強。

    第四天傍晚吃晚餐的時候,梁嘯坐在篝火旁,一臉嫌棄的啃著烤魚,啃了一半,突然將魚扔進了火裡。

    鐘離期嚇了一跳:「你幹嘛,瘋了」

    「不是魚,就是野雉,吃得一嘴的土腥味。」梁嘯焦躁的說道:「你們能不能換點花樣,就算是河狸也行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難道這會稽的山上只有野雉,水裡只有魚」

    征側尷尬的低著頭,一聲不吭。征貳扭頭看向別處,呼哧呼哧的生悶氣。

    鐘離期皺著眉,喝道:「這島上能有什麼東西有魚吃就不錯了。再調皮,讓你和將士們一樣吃白飯。」

    「怎麼沒有東西」梁嘯伸手一指東南方向。「我聽到那裡有虎嘯聲。」

    「又在吹牛,那麼遠還能聽到虎嘯」征貳撇了撇嘴,不屑一顧。

    「你們懂個屁。射聲士的耳力又豈是你們能想像的。沒膽去。就不要說話。鐘離叔。我要去獵虎,你敢不敢」鐘離期剛一猶豫,梁嘯又道:「嚴大人就在島上,我能逃到哪裡去你若是還不放心,就將嚴大人交給太子,正好還能騰出一個箭手。不論是衛青還是秦歌,箭術都比這些廢物強多了。」

    「你說誰是廢物」征貳再次暴跳如雷,眼珠子都快紅了。拳頭攥得緊緊的,隨時會撲上來和梁嘯拚命。

    梁嘯不理他,順手扯了扯鐘離期,壓低了聲音說道:「鐘離叔,十天的期限已經過了一大半,大戰在所難免,你希望嚴大人死在師傅手裡嗎」

    鐘離期一怔,恍然大悟。他咳嗽一聲,嚴肅的看著征貳。「你真想去獵虎嗎」

    「我一定要去」征貳不假思索的尖叫道。

    「那好,你們等著。征側。去將梁嘯的弓箭取來。我們去獵虎,看看是你們土生土長的越人厲害。還是來自中原的箭手高明。」

    征側猶豫了片刻:「師傅走之前再三吩咐,不能給他弓箭。」

    「后羿營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一看鐘離期凶惡的眼神,征側沒敢再說話,轉身去取梁嘯的弓箭。鐘離期帶著梁嘯,走向嚴助的大帳,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小子,你別耍花樣。」

    「鐘離叔,你還能耍什麼花樣有你這樣的高手在側,還有那個黑小子看著,我能翻出什麼水花來再說了,我的任務是護送嚴大人,嚴大人留在島上,我能跑到哪兒去」

    鐘離期沒有說話。兩人來到嚴助的大帳前,秦歌正在帳外當值,見到梁嘯,連忙站了起來,給梁嘯遞了個詢問的眼色。

    「秦兄,我們要去獵虎,你來不來」

    「獵虎那大人怎麼辦」

    「最多三更,大人和太子的飲宴結束之前,我們就回來了。」梁嘯大聲說道:「大人有太子陪著,能有什麼事你跟我走一趟,天天吃魚,膩死我了。」

    秦歌還沒說話,嚴助從大帳裡走了出來。他和梁嘯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這樣也好,讓這些越人看看我大漢英俊的武藝。我和太子飲宴觀舞,吟詩作賦,不用你們擔心。三更前肯定能回來麼若回不來,我就和太子做徹夜之談。」

    「大人放心,就算三更不回來,明天日出之前也一定回來。」

    「那再好不過。」

    嚴助跟著梁嘯,來到劉駒的大帳,說明來意。劉駒這兩天和嚴助相處,雖然沒有達成什麼正式的協議,聽嚴助吟詩誦賦,演說長安的趣聞,卻想起了吳國當年的繁華,正在興頭上,一聽說可以作徹夜之談,立刻 一口答ying 。

    為了安全起見,鐘離期帶走了二十名后羿營箭手,一共二十六人,他自己更是和梁嘯形影不離,不讓梁嘯離開他的視線半步,連上船的時候都一前一後,隨時可以出手控制 梁嘯。

    梁嘯也不在意,只是關照秦歌和衛青。「你們倆小心點,別掉水裡淹死了。」

    「知道 了。」衛青張開雙臂,小心翼翼的走上跳板。秦歌更誇張,揪住一個后羿營箭手的手不鬆,上了船,他立刻 鑽進了船艙,怎麼叫也不出來。

    「他怎麼回事」鐘離期問道。

    「隴右人,暈船。」梁嘯笑笑。

    鐘離期哼了一聲,有些不屑。

    船離了岸,向東南方向行了五里來路,又靠了岸,算是正式踏上了會稽郡的土地。這裡是姑蘇城的西北,附近有幾座不算太高的山峰,樹林卻很濃密,近乎原始森林。

    其實,這個時代不僅姑蘇城如此,其他的名城也差不多,繁華都在城中,城外的開發非常有限。蘇州在後世是東南繁華之地,可現在只是邊郡一個稍大的城池,出城不遠,就是真正 的原始生態,是野生動物的樂園。梁嘯說聽到這裡有虎嘯之聲,鐘離期等人並不生疑,就是因為這裡真的有虎。

    歷史記載,直到三國時期,吳縣附近還有野生虎出沒,孫策、孫權都曾經在吳縣獵虎,孫權本人還差點被虎傷了。

    仰頭看著茂密的叢林,梁嘯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向征側伸出手。「現在該把我的弓箭給我了吧」

    「你是來看的。」征貳從梁嘯和征側的中間擠過去,率先走向密林。「帶著眼睛就行,不需要 你動手。」

    梁嘯冷笑不語。鐘離期沉吟片刻,吩咐道:「征側,你替他背箭。不到萬不得已,不准他碰箭,敢亂來就揍他。」

    未完待續

第138章 心有靈犀
OSos 發表於 2016-2-17 17:27
第139章 攻心
征側應了一聲,將箭遂箭袖、箭決扳指遞給梁嘯。梁嘯一一戴好,又從征側手中接過自己的弓,輕輕的撥了撥弓弦,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被隔在十步之外的衛青和還在裝暈船的秦歌。

    衛青和秦歌會心的一笑,很默契的把頭扭了過去,欣賞起自然風光。

    「走吧。」梁嘯側耳聽了聽,伸手向東側的一座小山指了指,大步流星的向征貳追去。「小師妹,你小心點。賭氣歸賭氣,被老虎吃了,可就沒氣了。」

    「你知道那是哪兒嗎」征貳一邊走,一邊嗆聲道:「那兒倒是有隻虎,不過不會吃人。你今天要是找不到老虎,以後就別裝射聲士。師傅說過,你還不是真正的射聲士呢。」

    「是麼我怎麼聽著你這話言不由衷呢。小師妹,大師兄雖然嚴厲一點,也是為你們好。你想啊,老虎可不是小河狸,你這麼漂亮的小腦瓜,一口就沒了。你要是出了事,你父親怪罪下來,我師傅怎麼辦」

    「你能不能閉嘴」征貳被梁嘯說得心煩意亂,推開梁嘯,拔腿向遠處奔去,一轉眼就沒了。

    「我」梁嘯回頭看看鐘離期。「鐘離叔」

    「你給我閉嘴,再說話,我立刻帶你回去。」鐘離期也有些亂了陣腳。天色已黑,這裡山雖不高,林子卻密,野獸也多,萬一征貳受了傷,他可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征貳,你帶幾個人去看著你妹妹。別讓她亂來。出了事,誰負責」

    「唉。」征貳將梁嘯的箭囊遞給鐘離期,帶了五個后羿營的箭手。追趕征貳去了。

    梁嘯握著弓,在鐘離期的監視下。一步步的走進了山。衛青、秦歌在另外十名箭手的監視下,相隔二三十步,走在另一個方向。林中陰暗,又怕驚動了獵物,不敢大聲說話,他們只能看到靠火把和隱隱約約的影子來辨認對方的位置。

    不知不覺的,梁嘯身邊就只剩下了鐘離期一人,其他人至少在兩三步之外。而且全部心神都在搜尋四周,以防有猛獸突然出現。夜間狩獵,而且是獵虎,即使是從小在山林里長大的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見四周無人注意自己,梁嘯低聲說道:「鐘離叔,我師傅是不是在附近」

    鐘離期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是不是想打幾個勝仗,然後再談判,給嚴大人一點壓力,以便漫天要價。爭取更多的好處」

    鐘離期扭頭看看梁嘯,欲言又止。

    「除此之外,還想讓太子和閩越王看看他的作用。多給他一些人馬,對不對以我師傅的能力,應該統領大軍,怎麼能只率領才兩百人的后羿營。」

    「你說得再漂亮,我也不會放你走。你別亂動歪心思了。」

    「我這怎麼能叫歪心思呢」梁嘯委屈的叫道:「我這也是為師傅著想啊。你想想看,師傅沒出戰的時候,會稽太守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師傅出戰又能如何沒有夠份量的對手,體現不出他的價值啊。」

    「那你說怎麼辦」鐘離期有些焦躁起來。「放眼天下。除了李廣,還有誰能將軍的對手」

    「我啊。」梁嘯連忙提醒道。

    「你」鐘離期瞪了梁嘯一眼。哼了一聲:「想都別想。」

    「好吧,我可是能說的也說了。不能說的也說了。你愛信不信。」梁嘯無奈的說道,不等鐘離期說話,他突然抬起手:「小心,前面有虎嘯。」

    「當真」鐘離期雖然沒有聽到什麼虎嘯,卻也緊張起來。他運足眼力,看向前方,征氏兄妹就在前面,可是現在連火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如果他們遇上虎

    鐘離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怠慢,連忙下令:「快,快。」

    后羿營的箭手們加快腳步,開始追趕征氏兄妹。

    原本就有些稀疏的隊伍在不知不覺中拉長了,近二十個人,一旦散入莽莽山林之中就顯得微不足道。梁嘯的身邊只剩下了鐘離期,其他人最近的也在十步之外。

    「鐘離叔,真不考慮一下我的計畫」梁嘯一邊走,一邊說道:「現在嚴大人可在太子身邊,如果失蹤,和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否則的話,將來天子追究起來,你們這兩個罪魁禍首肯定是逃不掉,我任務失敗,前途必然會受影響,就連牛兒都要被牽連」

    「你別說了。」鐘離期停住腳步,虎下了臉,手按在了梁嘯的肩膀上。

    「鐘離叔,你真不考慮考慮」梁嘯急聲道:「你看看這些人,就算師傅再訓練他們十年,能將他們訓練成射聲士嗎這些紈袴成不了大器的,只會連累了師傅的名聲。」

    鐘離期猶豫了。

    「鐘離叔,前面真的有虎,你去救征氏兄弟。我走我的,好不好」梁嘯慢慢的伸出手,從鐘離期的背上取下了自己的箭囊。鐘離期一動不動,眯著眼睛,盯著梁嘯。梁嘯慢慢的將自己的箭囊背好,向鐘離期施了一禮,慢慢的退入草叢中。

    鐘離期像石雕一樣,一動不動。

    一離開鐘離期的視線,梁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加快腳步,迅速向衛青、秦歌的方向跑去,同時嘴裡發出「咕咕,咕咕」的斑鳩叫聲。

    「咕咕,咕咕」前面傳來了回應。

    梁嘯大喜,停住腳步,隱在一塊巨石的後面,抽出四枝箭,在弦上搭了一枝,瞄著十餘步外的火把,將箭頭稍稍向下移了些,撒手鬆弦。「嗖」羽箭飛馳,穿過草叢,瞬間命中那個箭手的脖子。箭手哼了一聲,捂著脖子,側倒在地,摔進了草叢中,手裡的火把也不知道扔哪兒去了。

    梁嘯手不停揮,連射四箭,箭箭命中。四名后羿營的箭手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梁嘯射殺。

    與此同時,被兩名箭手夾在中間的衛青突然拔劍,回身一劍,將身後的箭手捅了個透心涼,不等他叫出聲來,抽出劍,回身猛砍。他身前的箭手聽到聲音,剛剛轉過頭來,衛青的劍就砍到了他的眼前。

    「噗」一劍梟首。

    「敵襲」衛青大叫一聲:「敵襲敵襲」一邊叫著,一邊向前面五步遠的箭手奔去。箭手聽到提醒,立刻拉弓搭箭,卻沒有指向衛青,而是緊張的盯著旁邊的草叢。衛青奔到他的面前,倒持長劍,從他身邊一掠而過,長劍悄無聲息的割斷了他的脖子。

    箭手身子晃了晃,轟然倒地。

    未完待續


第139章 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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