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箭神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mk2258 2015-8-12 19:49: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27627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51
第159章 免起鶻落
秦歌愣了一下,吃驚的看著梁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近的一個大帳離他們只有十步左右,至少有一什的人站在他們面前數步的地方,別說前進二十步,進入吳軍的大營了,只要他們再往前走兩步就會被吳軍發現,很快就會陷入幾倍甚至十幾倍敵人的包圍。

    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對自己的劍術很自負,他也沒把握全身而退,何況還帶著梁嘯。梁嘯的強項從來就不是近身格鬥,何況他還有傷在身。一旦被困,凶多吉少。

    如果梁嘯有失,就算射殺了景田又能如何?景田無足輕重,擁有射聲技的神箭手卻千金難求。

    更何況就衝進大營也未必見得到景田。他們在大營的西側,景田的大帳帳門卻是向東,面對伏波里。除非景田走出來,梁嘯別想看到景田。

    秦歌雖然也想立功,卻覺得這個主意太瘋狂了。「阿嘯,這……」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梁嘯輕笑一聲:「我最多只要兩息的時間,就能一箭命中。」

    秦歌動心了,兩息只是一剎那,他自信可以做得到。他沉吟片刻,眯起了眼睛。「當真?」

    「秦兄……」梁嘯用左手手指夾著箭,騰出右手,拍了拍秦歌的肩膀。「相信我。」

    「好,兩息。」秦歌豎起手掌,目光灼灼的看著梁嘯。

    梁嘯會意,輕輕在他手上碰了三下。敵人就在數步之外,他們不敢大聲,只是象徵性的碰了碰。秦歌轉過身。左手握弓,右手持劍,貓著腰,輕手輕腳的向前走去。

    梁嘯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的跟在秦歌身後。

    兩人向前走了三四步。對面的敵人就有所察查,有人把頭轉了過來。一見此情景,秦歌突然從草叢中一躍而出,拔步飛奔。與此同時,梁嘯突然站了起來,拉弓搭箭。連射四箭。

    「嗖嗖嗖嗖」

    雙方相隔五六步,這樣的距離,對梁嘯來說簡直是面對面沒什麼區別。四枝箭呼嘯而去,弦聲未絕,已經射中目標。中部偏左的四名敵人咽喉中箭。被箭帶得向後退了兩步,仰面栽倒。

    突然之間,他們的隊形就出現了一個缺口。

    秦歌一躍而入,長劍一揮,刺倒一人,落地蹲身,長劍反挑,再殺一人。接著在地上打了個滾,魚躍而起,一腳踢開一個吳軍士卒刺過來的長劍。手腕一抖,洞穿了他的咽喉。

    免起鶻落,片刻間,秦歌連殺三人,乾淨利落,精采絕倫。

    梁嘯卻來不及欣賞秦歌的劍術。他深知此刻時間就是生命,一旦吳軍叫出聲來。他們的機會就會溜走。他二話不說,再次抽出了四枝箭。一息之內,連射四箭。

    「嗡嗡嗡」弓弦連響,三枝箭射穿了另外三個吳軍士卒的咽喉。

    「嗖」一枝箭飛馳十餘步,將一個聽到異響,扭頭看過來的吳軍士卒射殺。

    「阿嘯,采」秦歌讚了一聲,長劍一閃,將面前的帳篷挑起。梁嘯飛身趕到,彎腰鑽了進去,隱到帳門後面,迅速吐出憋著的氣,又深吸了一口長氣。

    秦歌閃到另一側,衝著梁嘯挑了挑大拇指。兩人配合,片刻間殺了十人,特別是梁嘯,在兩息之內射殺了七人,不論是速度還是命中率都讓人歎為觀止。更讓秦歌佩服的是梁嘯那近乎自負的自信,連射七人,全是命中咽喉,沒有過人的自信,沒人敢選擇這麼做。

    一箭封喉,不僅可以射殺敵人,而且讓敵人無法報警,這可以為他們爭取寶貴的時間。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幾個人從帳篷旁奔了過去。他們只顧去查看剛剛倒地的同伴,卻沒想到敵人就藏在他們身邊的帳篷中。就在他們驚訝於十個同伴幾乎同時倒地的時候,秦歌梁嘯再次衝出了帳篷,像一陣風,撲向中軍大帳,眨轉眼就衝過兩個帳篷。

    中軍大帳前站著十幾名甲士,他們都是景田的親衛,不管外面出了什麼事,他們都不會離開景田。看到秦歌和梁嘯奔來,他們立刻迎了過來,舉起了手中的盾牌,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擺出了防守的陣勢。

    不等秦歌趕到他們面前,梁嘯突然停住腳步,左手舉弓,右手勾弦,身體微微後仰。

    以身為弓,以心為箭。

    梁嘯右手連揮,連射兩箭,弓弦一震,兩枝箭離弦而去,從秦歌身邊掠過,命中兩個吳軍甲士。兩個甲士猝不及防,盾牌還沒來得及舉到位就被射個正著,悶哼一聲,仰面栽倒。

    其他人一愣,顧不上迎戰秦歌,下意識的放緩了腳步,舉起了盾牌,護住自己的要害。

    趁著他們這剎那間的遲疑,秦歌狂奔十餘步,衝到了大帳前,他飛身躍起,長劍一閃,刺中正對面的一個甲士手腕,然後藉著飛躍之勢,狠狠的撞在他的盾牌上。

    「轟」的一聲巨響,甲士被秦歌撞得站立不穩,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歌順勢跑了兩步,身形一閃,掄起手中的弓,砸向另一側的甲士,趁著那甲士舉盾招架的時機,一劍刺入他的脖子,推著他,向前撞去,再次撞倒一人,將他們的防守陣型撞開了一個缺口。

    在秦歌與甲士拚命的時候,梁嘯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缺口一出現,他就拉滿了弓,對準五十步外顫動的大帳,稍一瞄準,連射兩箭。

    「嗖嗖」兩支羽箭從甲士們面前掠過,射穿了帳篷,消失在帳篷內。

    帳篷一陣猛烈的顫動,隱約響起一聲慘叫,然後是一陣亂響和驚叫。

    射完這兩箭,梁嘯一邊抽身急退,一邊大聲喝道:「景田小兒,尸位素餐,就憑你也配和我師傅爭權?去死吧」一邊說著,一邊拉開弓,向趕來的甲士射去。

    他連射數箭,接連射倒兩個繞到秦歌身後,想截斷秦歌退路的甲士,卻沒有再向帳篷射一箭。

    「撤」梁嘯大喝一聲,加速後退。

    片刻之間,秦歌已經陷入數名甲士的包圍。他仗著自己的身法靈活,接連揮劍刺倒數名甲士,卻不可避免的落入下風,聽到梁嘯這一聲「撤」,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梁嘯連射幾箭,延緩追來的甲士,護著秦歌突出重圍,然後轉身就跑。秦歌舞劍殿後。

    從兩人發動突襲到撤退,前後不過數息,那些趕去查看同伴的吳軍士卒還沒點清楚倒地同伴的情況,就聽到身後的喊殺聲,就聽到了梁嘯那一聲大吼。他們驚訝的轉過頭,卻看到梁嘯秦歌二人狂奔而來。

    他們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向前攔截,卻聽得身後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馬蹄聲越來越近,迅速變大,眨眼間就到了他們身後。他們回頭看去,只看幾個巨大的身影躍過營盤旁的溝,衝進大營,撞到了他們的面前。

    「轟」兩個士卒飛了起來,飛出十來步遠,狠狠的摔在地上。

    未完待續

第159章 免起鶻落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51
第160章 攻心為上
「走」李舒昀拍馬趕到,一箭射倒一個吳軍士卒,伸出手。「阿嘯,上馬」

    梁嘯伸出手,緊緊地抓住李舒昀的手,藉著李舒昀的力量,縱身躍起,落在李舒昀的身後,雙腿緊緊的夾著馬背,手臂抱著李舒昀的腰,痛苦的咬緊了牙關。剛剛這一輪狂奔幾乎耗盡了他的力氣,身上的傷口似乎也裂開了,撕裂般的疼痛,痛得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李舒昀反手抓著他的腰帶,僅用雙腿控制戰馬,帶著另外兩匹馬向秦歌迎去。秦歌緊趕幾步,飛身躍起,伸手抱著馬脖子,身體像一片葉子般輕飄飄的飛起,落在了馬背上。

    「走」秦歌大喝一聲,撥轉馬頭,向西北方向衝去。三匹戰馬撒開四蹄,在帳篷之間狂奔。吳軍士卒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衝出了大營。

    正在與屈壽纏鬥的衛青等人見梁嘯他們衝了出來,也不再戀戰,撥轉馬頭,呼嘯一聲,消失在夜色之中。

    吳軍士卒射出一陣箭,卻沒敢追。夜色深沉,他們也不知道有多少敵人,更沒有單獨面對騎兵的勇氣,能擊退敵人,守住營盤,對他們來說就是勝利了。

    屈壽握著劍,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遠處,豎起耳朵,傾聽夜色中的一舉一動。他實在是被這些來去如風的騎兵折騰壞了。戰馬的速度太快,騎士的射藝精湛,等你聽清楚馬蹄聲的時候,對方的箭已經到了。沒等你做好準備,他們就到了面前,或繼續衝擊,或轉身就走,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主動權完全被對方控制。

    短短的一次突襲,前後不到一頓飯時間,吳軍至少損失了二十人,被射傷的還不算。而他們連有多少敵人都沒搞清,是幾個還是十幾個,抑或是幾十個。他們都不知道。

    屈壽很緊張。他是第一次遇到騎兵突襲,而且是夜襲,手忙腳亂之下,損失慘重。他心跳如鼓,口乾舌燥。一陣陣冷汗透體而出,就像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

    夜色恢復了平靜,再也沒有聽到馬蹄聲,可是屈壽卻還是不敢有任何大意。

    ……

    梁嘯等人並沒有走得太遠,他們只奔出四五百步就放慢了腳步。

    在搞清狀況之前,吳軍不會輕易追擊。而且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就算有人追來,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逃走。

    梁嘯已經換到了青驄背上。他幾乎虛脫了。伏在馬背,連一句話都不想說。

    秦歌等人也不說話。雖然小勝一場,贏得很輕鬆。連一個受重傷的都沒有,可是他們依然輕鬆不起來。為了射殺景田,梁嘯和秦歌衝進了大營,但是有沒有成功,誰也不知道。

    秦歌也不知道。當時情況緊急,他根本沒時間關注梁嘯。他只知道梁嘯最近的時候離大帳還有四五十步。而且景田似乎一直沒有露面。在他看來,梁嘯射中景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阿嘯?」衛青催馬走了過來。和梁嘯並肩而行。「怎麼樣?」

    「沒事。」梁嘯有氣無力的說道:「除了傷口好像又裂開了,其他的都好。」

    「那你看到景田沒有?」

    「眼睛沒看到。心看到了。」梁嘯輕笑了一聲:「放心吧,我射了兩箭,應該是射中了。射沒射死,我不太敢保證。不過,就算沒射死他,他也不會留在這兒了。」

    「為什麼?」衛青不解其意。

    秦歌也趕了過來,看看梁嘯。黑夜中,他看不清梁嘯的表情,但是他能從梁嘯的笑聲中感受到梁嘯的輕鬆和得意。他想起了梁嘯那一聲大吼。「你是說,他會去找你師傅算帳?」

    梁嘯點點頭。「沒錯,他們之間原來就是矛盾,我給他們添一把柴,景田就算沒死,也會把這個仇記在我師傅頭上。以他的性格,不會嚥下這口氣的,一定會趕回去要個說法,順便掩飾無法攻破伏波里的無能。」

    秦歌等人聽了,將信將疑。梁嘯也不解釋,這些人騎射沒話說,動腦子,玩心眼,略微差一點。

    「你們不用著急,等天亮,看有沒有消息送回越賊大營就知道了。」梁嘯胸有成竹的說道。他雖然只有七成的把握,卻必須表現出十成的把握。

    師傅,對不住啊。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坑我一把,我也必須坑你一把,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你的教導呢。

    ……

    屈壽衝進大帳,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景田,目瞪口呆。

    大帳的西側破了兩個洞,外面的火光從洞裡透進來,像夜幕中偷窺的眼睛,閃動著狡黠而陰險的光。

    屈壽的心一陣陣的抽搐,他不知道該怎麼向景昭交待。你兒子被兩隻射穿帳篷的流矢射中了,而且射死了。景昭會相信嗎?

    別說景昭不會信,就連屈壽自己都不相信。

    「是……誰?」屈壽冷汗涔涔,眼神有些發直。「誰傷了將軍?」

    「是……是桓遠……」景田氣若游絲,面無血色,牙齒咬得緊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說不盡的仇恨。

    「桓……遠?」屈壽嚇了一跳,卻又有些釋然。要說這不是流矢,而是有意而為,似乎比流矢更有說服力。桓遠的射聲技可以不用眼睛看,只用耳朵聽。景田的聲音與眾不同,隔著帳篷分辨出景田的位置,一箭射殺,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景田當時怎麼會在後帳,他不應該在前帳,等著消息嗎?

    「是……桓遠的弟子。」景田艱難的伸出手,緊緊的拽住屈壽。「告訴……我……父親,讓他……替我……報……報仇。桓遠……包……包藏禍心,不……不可……不防。」

    屈壽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緊張起來。景田斃命,又指證桓遠包藏禍心,這涉及到景昭與桓遠的爭鬥,他夾在裡面明智嗎?可是想來想來,如果不想為景田的斃命承擔責任,似乎也只能將這件事推到桓遠的身上。

    「將軍,你親耳聽到是桓遠的弟子?」屈壽小心翼翼的問道,同時看了一眼景田的親衛。

    景田的親衛如喪考妣。景田死了,他們這些人都難逃一死,為了能爭取一線生機,他們當然要咬死桓遠。見屈壽看他們,他們立刻異口同聲的說道:「沒錯,是桓遠的弟子,我們親耳聽到的。」

    「沒錯,我也親耳聽到的。那人射藝精湛,幾乎百發百中。」

    「是的,除了我們幾個兄弟之外,他還射死了十幾個士卒,個個一箭封喉。屍體還在外面,司馬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看看。」

    屈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將軍,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告訴景將軍。」

    「殺了……桓遠,為我……」景田瞪著眼睛,帶著無盡的遺憾和怨恨,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未完待續

第160章 攻心為上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6:39
第161章 意外之喜

  折騰了半夜,眾人都有點累,再加上勝負未有定論,情緒一時有些低落。

    衛青說道:「大家都累了,早點休息吧。李舒昀,你先睡一會兒,一個時辰後,我叫你。」

    秦歌搖搖頭。「仲卿,你也有傷在身,又辛苦了半夜。我來吧。」他和梁嘯、李舒昀一組,梁嘯未能射殺景田,他也覺得沒面子,主動要求值夜,以盡綿薄之力。

    衛青也沒有堅持。他雖然看起來若無其事,其實傷勢也有加重的趨勢。見秦歌主動要求,他便答應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一亮,梁嘯被夜寒凍醒,裹著毯子,背靠著大樹,整理著思緒。

    郎官們有的還在睡,有的已經起來了,正在四周活動身體,驅趕寒意。衛青不見了,他帶著另外一個郎官去查看伏波里外的形勢,同時看看有沒有什麼獵物可射,充作早飯。

    梁嘯明顯地感受到了未央郎的情緒低落,卻什麼也沒說。這些糙漢子心思簡單,得之則喜,失之則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昨天的目的就是射殺景田,可他連景田的臉也沒看到,這些人都不太滿意。雖然⌒↓沒有人怪他,失望的情緒卻都擺在臉上。

    雖然這並不是梁嘯失手,而是因為景田沒有出帳。

    梁嘯有些慶幸,如果昨天他沒有當機立斷,主動殺入大營的話,恐怕他的待遇會更差。衝入大營,雖然景田還是沒有出現,但他至少證明了自己的勇氣。獲得了郎官們的認可。他們的失望更多的是針對結果。而不是他本人。

    「哭喪著個臉幹什麼?」秦歌不滿的喝了一聲:「都打起精神來。還有仗要打呢。」

    一個未央郎嘟囔了一句,無精打采地站了起來。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騎飛奔而來。

    梁嘯看了一眼,見是隨衛青出去巡視的未央郎,不禁緊張起來。衛青哪兒去了?莫非是遇上了敵人,或者傷勢過重?一時間,各種可能湧上心頭。讓他打了個冷戰。

    如果未來的衛大將軍就這麼掛了,是不是太無厘頭了?

    就在梁嘯擔心的時候,未央郎衝到了他們跟前,勒住座騎,欣喜的大叫道:「好消息,好消息。」

    梁嘯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好消息,至少應該不會是衛青遇險。

    「什麼好消息?」秦歌走上前去,拽住了打轉的戰馬。未央郎翻身下馬,從懷裡掏出兩片合在一起的竹簡,得意的晃了晃。梁嘯看了一眼。看到竹簡上三道紅色的硃砂,心臟突然一顫。瞬間有停跳的感覺。

    三道硃砂代表最緊急的情況,未央郎又說是好消息,難道出現重大利好轉機了?

    秦歌奪過竹簡,打開看了一眼,眉毛頓時揚了起來。他歪了歪嘴,看了梁嘯一眼,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挑了起來,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他快步走了過來,將竹簡遞給梁嘯。

    梁嘯看了一眼,也愣住了。竹簡上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景田遇襲,傷重不治。

    景田一直躲在大帳裡,他受傷的可能性只有一個:被自己那兩箭射中了,而且射中了要害。

    梁嘯回想起在火光下顫動的帳篷,不禁有些惡意的猜想起來。景田那時候躲在那裡是害怕呢,還是在做什麼?以景田那種官二代的懦弱性格,他大概是認為後帳最安全,孰不知他的後帳正對著我。如果他一直留在前帳,我可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胡亂的射兩箭呢。

    這真是命啊,越是怕死,越是死得快。

    沒等梁嘯說話,未央郎已經將剛剛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其他人。他和衛青去伏波里外查看情況,正好遇到了一隊急匆匆的信使,兩人前後夾擊,輕鬆擊潰了護送信使的士卒,擄走了信使,並從他身上搜出了這枝畫有三道硃砂的竹簡。

    衛青粗通文墨,一看這枝竹簡就說是好消息,讓未央郎趕緊回來報信。他帶著那個信使隨後就來。

    未央郎們一聽,頓時沸騰了,半夜的失落一下子化作狂喜。

    景田死了,被梁嘯隔著帳篷射死了?這簡直是奇蹟啊。

    「哈哈……阿嘯,你是怎麼做到的?」一個年長些的未央郎走了過來,用力拍了拍梁嘯的肩膀。「難道真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話音未落,李舒昀飛起一腳,將他踹開。「你輕點,阿嘯有傷呢。」

    未央郎也不見氣,眉開眼笑,連連拱手。「見諒,見諒,我是太高興了,一時失態。阿嘯,你厲害,這射聲技真不是吹的,給我們未央郎長臉了。」

    「沒有老子給他開道,他能射中?」秦歌不樂意了,瞪著眼睛說道:「怎麼就全成了你們未央朗的臉面,我們的臉面就不要了?」

    「都有臉,都有臉。」梁嘯疼得呲牙咧嘴,連忙阻止。「諸位兄長,這次射殺景田,所有人都有功。」

    「這還差不多。」秦歌緩了臉色,走過來,用力抱住梁嘯,哈哈大笑。「小子,沒想到你還真射中了。」

    眾人心情和秦歌差不多,聽了秦歌這句話,不禁放聲大笑。他們圍著梁嘯,你一言,我一語,有的恭賀梁嘯一箭殺將,有的為之前的態度向梁嘯道歉,有的則迫不及待地要再來一次,一時間群情激湧,歡聲笑語。

    梁嘯的心情同樣大好。他從頭至尾都沒有看到景田,僅憑帳篷的顫動射了兩箭,本來沒指望能射殺景田,只要能讓景田懷疑桓遠,他就達到了目的。沒想到居然真的射死了景田,就和為換零錢買了一張彩票,卻意外中了頭獎一樣。幸福來得太快,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他相信,如果不是有傷在身,這些喜怒都擺在臉上的郎官很可能會將他拋起來以示慶賀。

    殺死了景田,他們這一次出擊就有了拿得出手的戰功,將來回到京城,人人都可以受賞,名利雙收。作為一個護送使者的任務,能有這樣的收穫,不管是誰,都會當成一個驕傲的本錢。

    大家興奮難名的時候,衛青帶著擒獲的信使回來了。他告訴梁嘯一個更重要的消息:景田死之前,一口咬定這次襲擊和桓遠有關,要景昭殺了桓遠為他報仇。

    梁嘯又驚又喜。相比於景田的死,這才是他最想要的結果。他立刻將信使拽到面前,仔細詢問。信使已經被衛青收拾過,非常老實,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說得清清楚楚。

    得知司馬屈壽和景田的親衛們都咬定是他,梁嘯放聲大笑。他看著信使,歪了歪嘴。「想活命嗎?」

    「想,想,請大人饒命啊。」信使連連叩頭。

    「我可以放你走。不過,你給我帶個口信給我師傅。」梁嘯嘿嘿一笑:「我答應他的事已經做了,他答應我的事,也不能忘。」

    -(未完待續。。)


第161章 意外之喜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6:40
第162章 狼群戰術
信使連聲答應,一溜煙的跑了,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他會把口信帶到嗎?」秦歌疑惑的問道。

    「會不會帶給我師傅,我說不準,但是肯定會帶給景昭。」梁嘯哈哈一笑。「好了,密切注意吳縣方向的越賊。在他們來之前,我們儘可能搞定伏波里外的殘兵。」

    「喏」郎官們轟然應諾,氣沖九霄。經歷了對梁嘯的懷疑之後,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現在一個吼得比一個響,好像不如此就不足以證明自己對梁嘯的信任一樣。

    梁嘯安排衛青帶著一個未央郎望風,自己和秦歌一起,帶著剩下的六個未央郎回到了伏波里外。吳軍的大營中,火已經被撲滅了,火燒的痕跡卻還在,屍體已經拖走了,地上的血跡還在。夜間遇襲,主將身死,吳軍的士氣低落,整個大營裡瀰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沮喪。

    梁嘯駐馬站在遠處,看著秦歌等人縱馬奔馳,迅速接近吳軍大營,遠遠的射了兩箭,又飄然而去。

    一名吳軍中箭受傷,倒在地上哀嚎,其他人立刻敲響了報警的銅鑼,清脆的銅鑼聲打破了平靜。正在準備早飯的吳軍衝了出來,在營前列陣。一時間,旌旗飛舞,戰鼓聲聲,如臨大敵。

    秦歌等人撥馬回來,遠遠的看著慌亂的吳軍士卒,有的雙手抱頭,仰躺在馬背上;有的單腿橫架在馬鞍上,托腮而坐;有的縱馬奔馳,在吳軍陣前做出各種動作,盡情展示自己精妙的騎術。一個賽一個的英武。一個賽一個的瀟灑。

    吳軍受不得刺激,有人衝出了陣勢,立刻有郎官縱馬上前,或箭射,或馬撞。或劍刺,秦歌甚至空手擒下一名落單的吳軍士卒,將他橫在馬背上帶了回來。看著那吳軍士卒嚇得大叫,郎官們興奮異常,哈哈大笑。

    雙方相距不過百餘步,吳軍不僅看到了郎官們的樣子。甚至連他們臉上的輕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非常憤怒,卻又無可奈何,面對飄忽不定的騎兵,他們只能緊緊的守住陣腳,不敢有一絲疏忽。

    不論是速度還是射程。這些郎官們都是騎兵中的佼佼者,面對近百名吳軍,他們依然將主動權牢牢的掌握在手中,控制著整個戰鬥的節奏。吳軍一有破綻露出,就會有郎官縱馬上前,予以重擊,或是射殺一兩人,或是嚇得吳軍心驚膽顫。或是趁隙衝入吳軍大營,大肆搗亂一番,又搶在吳軍圍過來之前逃之夭夭。

    隨著時間的推移。吳軍的士氣越來越低落,露出破綻的機會也越來越多。相反,郎官們則越來越輕鬆,越來越有自信,幾乎是出手必中。

    梁嘯一直在遠處看著。秦歌等人用的戰術就是匈奴人常用的狼群戰術,利用戰馬的速度。利用射箭的優勢,與敵人保持一定距離。讓敵人始終處在被動的局面,耐心的消耗敵人的體力和意志。

    在冷兵器時代。遊牧民族一直就是這麼欺負農耕民族的。要想奪取主動權,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以騎對騎。在即將開始的對匈反擊戰中,霍去病能取得最大戰果的原因之一,正是他最先採用了純粹的騎兵戰術與匈奴人對攻。

    實際上,水道縱橫的江南並不適合大規模的騎兵奔馳,以伏波里周邊的地形而言,六七騎可以從容奔馳,六七十騎就有些勉強了,更別提六七百騎。

    桓遠曾經說過,兩軍相爭,多算者勝。要計算的諸多因素中,地形就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同樣的地形可能有利,也有可能不利,要根據具體情況分析,可不是背兩句兵書就能掌握的。

    雙方僵持到午後,吳軍疲憊不堪,士氣低落,怨聲載道。反觀郎官們卻遊刃有餘,越戰越勇。戰鬥驚動了伏波里,見吳軍被這些騎士牽制住,動彈不得,他們也活躍起來。之前潛入裡中的王興帶著伏波里伍家的伍召等十來人,抬著酒食出來犒軍。

    郎官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故意大聲說話,盡情羞辱對面的吳軍。

    屈壽氣得七竅冒煙,卻又無可奈何。他把無盡的怨氣全部轉移到了桓遠的身上,恨不得立刻趕到景昭的面前,告桓遠一狀。看到梁嘯等人出現在面前,他擔心不已,自己派出去的信使能衝破他們的堵截,安全到達大營嗎?

    ……

    屈壽的擔心有些多餘,他的信使雖然被衛青等人截走,卻沒有送命,只是耽誤了一點時間後,就繼續向吳縣進發。不過,在到達吳縣之前,他先遇到了桓遠。

    聽說景田被一個被稱為阿嘯的郎官射殺,桓遠的臉色立刻陰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鐘離期,鐘離期也有些尷尬。「這小子……夠歹毒的啊。」

    「何止歹毒,簡直是卑鄙。」桓遠怒不可遏。「他這是嫁禍於我,離間我和景將軍的關係。」

    鐘離期撇了撇,很是不以為然。桓遠也沒心情和他爭論,命令后羿營跑步前進。鐘離期一聽,連忙提醒道:「將軍,五十里爭利,必蹶上將軍,這豈不是正中那小子下懷?」

    桓遠冷笑一聲:「哼他若敢來找后羿營的麻煩,我倒是求之不得。不過,我看他不會這麼蠢。」

    鐘離期眨眨眼睛,欲言又止。

    ……

    夕陽西下,衛青飛馬而來。

    「阿嘯,你師傅率領后羿營正在趕來,離我們還有二十里。」

    梁嘯吃了一驚:「我師傅來得好快。」

    「是的,他們在跑步前進,揚起的煙塵很遠就能看到。」

    梁嘯轉頭看向王興和伍召。伍召很失望。他原本指望梁嘯能夠拖垮吳軍,解伏波里之圍的。如今吳軍尚未崩潰,桓遠又率領后羿營趕來支援,伏波里解圍更加無望了。

    「不要急。」梁嘯安慰道:「有時候兵多未必就是好事。景田死了,景昭不會讓我師傅有機會掌握這裡的人馬。你們回去,讓你們家主準備好床鋪和酒食。三天內,我們會趕回伏波里休整。」

    伍召雖然失落,卻不敢得罪梁嘯,連忙答應。王興很奇怪。「梁君,你不去伏波里,打算去哪兒?」

    「我師傅來了伏波里,我們就去吳縣,跟他捉個迷藏。」梁嘯拍拍青驄,笑得很開心。「他們兩條腿,我們四條腿,要比誰跑得快,當然是我們有勝算了。」

    王興也笑了。梁嘯說得沒錯,桓遠的射聲技再厲害,他也追不上樑嘯等人。梁嘯去吳縣尋找機會,給景昭施加壓力,的確是解伏波里之圍的好辦法。

    「王君,你幫我辦件事。」梁嘯叫過王興,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王興聽了,眼睛一亮。「當真?」

    「我會騙你嗎?」梁嘯拍拍王興的肩膀。「記得到時候給我們留一點。」

    王興一拍胸口。「梁君放心,若能成功,絕不會忘了諸位的好處,一定讓你們滿載而歸。」

    未完待續


第162章 狼群戰術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6:41
第163章 再接再勵
郎官們雖然不知道梁嘯和王興說了些什麼,但是王興允諾讓他們滿載而歸,而不是梁嘯一人,自然是梁嘯給他們所有人都要了好處,興奮不已,精神抖擻。

    梁嘯帶著他們離開了伏波里,向西急馳而去。

    走了不到十里,梁嘯就看到了遠處的煙塵。看著背弓負矢的后羿營急行而來,梁嘯搖了搖頭。

    對付普通的吳軍士卒,騎兵有足夠的優勢,可是面對以弓矢為主要攻擊手段的后羿營,特別是有桓遠這個射聲士在,他不敢輕易上前挑釁,還是敬而遠之的比較好。

    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與桓遠隔著一道阡陌,隔田相望。

    看到桓遠的戰車,梁嘯勒住了青驄,遲疑了片刻,撥馬向桓遠走去。秦歌、李舒昀立刻跟上,秦歌搶到了梁嘯的前面,手按上了長劍。

    見梁嘯走來,桓遠也示意馭手停下了車,他輕拍著車軾,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無奈之情溢於言表。「這小豎子,又來坑我了……」

    鐘離期強忍著笑,抱著手臂,站在車前兩步。四個身著精緻皮甲、身負弓矢的少年站在一旁,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打量著梁嘯。他們和征氏兄妹一樣,都是桓遠的弟子,對梁嘯這位大師兄敬畏有加,充滿好奇。

    ∴  梁嘯在離戰車二十步的地方停下,揚聲叫道:「師傅,下馬敘敘舊吧?」

    桓遠哭笑不得。「你我現在是敵人,有什麼舊可敘?」

    「話可不能這麼說。」梁嘯大聲說道:「師傅,我剛剛替你除掉景田。你就算不謝我。難道誇我兩句。以資鼓勵也不行?當然了,我要先謝你,要不是你教的射聲技,我也不可能得手。」

    「說這些有意思嗎?你就不是想離間我和景將軍嗎,我們是多年的好友,怎麼會上你的當。」

    「哈哈哈……」梁嘯大笑。「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去殺景昭,你會回去保護他嗎?」

    「景將軍身邊有勇士數百。又何須我保護。梁嘯,你太自負了……」

    「多謝師傅提醒,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梁嘯拱找手。「師傅,我殺了景昭之後,劉駒就無人可用,只能信任你了。到時候,你一定要記得我們約好的諾言,休兵止戰啊。」

    桓遠以手掩面,痛苦的哼了一聲,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小豎子……」

    「師傅保重。等我的好消息。」不等桓遠回答,梁嘯撥轉馬頭。奔馳而去。他和衛青等人匯合在一起,很快消失在桓遠的視野之中,奔向吳縣方向。

    鐘離期收回目光,看著臉龐扭曲的桓遠,有些擔心起來。「將軍,我們……回吳縣嗎?」

    「派人回去給景昭送信,讓他小心點。」桓遠用力的捶擊著車壁。「我拿下伏波里再回去。他想圍魏救趙,我偏不上他的當。景昭身邊還有六七百人,更有閩越的近萬大軍,他哪有那麼容易得手。」

    「可是,這小子如此狡詐,萬一……得手了呢?」

    桓遠也有些擔心起來。梁嘯的鬼主意很多,他已經辦成了幾件不可能的事,為什麼不可以再多一件?萬一景昭像景田一樣被他射殺了,怎麼向劉駒交待?后羿營有不少閩越權貴子弟,梁嘯剛剛對他說的這番話肯定會傳到劉駒和閩越權貴的耳朵裡,那些人可不全是聰明人,他們很可能被梁嘯的話蠱惑。

    「那……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鐘離期一臉無辜。他轉過頭,偷偷了笑了兩聲。

    桓遠盯著鐘離期的背影,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鐘離期在想什麼,指望鐘離期幫他出主意實在有些不靠譜。

    ……

    梁嘯一邊縱馬奔馳,一邊回想著剛才與桓遠相見的一幕。他覺得自己似乎漏過了什麼。

    漏過了什麼呢?他一時想不出。他閉上眼睛,一幕一幕的回想,仔細分析。見他沉思,郎官們很自覺的閉上了嘴巴,連馬蹄聲都變得輕柔起來,生怕干擾他思考。

    桓遠,鐘離期,背著弓和箭囊的年輕人箭手……

    梁嘯突然靈光一閃。他知道自己漏過了什麼。既然鐘離期出現在桓遠身邊,那身為桓遠弟子的征側、征貳兄妹應該也來了,可是他卻沒看到這兩人的身影。他們的身份尊貴,應該緊跟在桓遠身邊才對。

    他們去哪兒了?

    梁嘯把自己的發現對衛青、秦歌一說,他們也立刻意識到其中有問題。三人一商量,決定抓一個后羿營的士卒來問問,看看征氏兄妹去了哪兒。為了保證成功率,秦歌決定親自帶隊。很快,秦歌就抓來了一個后羿營的游哨,從游哨的口中,梁嘯知道了征氏兄妹的去向。

    就在昨天下午,征氏兄妹留開了后羿營,回島上去了。據說桓遠讓他們回去閉關。

    梁嘯算了一下時間。吳軍大營離震澤大概有二十多里,按理說,他們應該已經回到了島上。可是考慮到回島是關禁閉,以征貳的性格,恐怕不會那麼積極。換句話說,她有可能還沒有回到島上。

    「走,我們去撞撞運氣。如果能抓到這兩個小黑皮,也許能換回李椒。」

    郎官們大喜,催馬急行。

    ……

    征貳托著腮,坐在水邊,看著水中的倒影出神。濤聲陣陣,拍打著岸邊濕漉漉的巨石。夜風徐來,吹動征貳腮邊的秀髮。征側站在一旁,皺著眉,強壓著不快。「小妹,快走吧,你都歇了半天了。照你這麼走,哪天才能回島?」

    「閉關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征貳有點不耐煩。「在閉關之前多看一會兒風景,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雙方正在交戰,你這麼做太危險了。到了島上,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不比這裡好。」

    「一個破島,有什麼好看的……」征貳突然站了起來,舉目遠眺。「有馬蹄聲,哪來的騎士?」

    「騎士?」征側也好奇起來,跑到旁邊的小土坡。看到遠處隱隱綽綽、迅速接近的黑影,征側忽然有些不安。吳地馬少,能有騎士做侍從的人只有閩越王和景昭等權貴。可是這麼多騎士,騎術又如此精湛,卻不像是那些人可以做得到的。

    他們究竟是誰?

    片刻之間,騎士像一陣風似的奔到了他們面前,馬蹄踢起的煙塵嗆得征側、征貳眯起了眼睛,摀住了口鼻。煙塵中,響起一個熟悉而可惡的聲音。

    「小師妹,還沒走啊,是不是在等師兄?」

    -(未完待續。。)

第163章 再接再勵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6:41
第164章 絲帕
征側、征貳大驚失色,一時間方寸大亂,手忙腳亂的去摘弓,他們的衛士也嚇得不輕,連忙拔出了武器,迎了上去。

    迎接他們的是一陣箭雨。

    梁嘯原本沒指望真能抓住征氏兄妹。只是反正要趕往吳縣,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而已。當他從路人口中得知征側等人的行程緩慢如蝸牛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又有機會撿個漏。

    於是,他們就像一群狼一樣,不惜馬力,趁著夜色,狂奔而至。

    獵物就在眼前,他們豈能讓征氏兄妹逃脫,不用梁嘯吩咐,他們就抬起了弓箭,一輪急射,催動戰馬,猛撞過來。箭落如雨,數人中箭,悶哼著倒地。戰馬如雷,撞得幾個衛士飛了起來,摔出十幾步遠。

    衛青催馬衝了過去,伸手將站在路邊土坡上的征貳攔腰抱住,橫在馬背上,撥馬就走。與此同時,秦歌也擒下了征側。

    一聲呼哨,郎官們紛紛撤退,就像他們突然出現一樣,又迅速地消失了。

    等煙塵散盡,征氏兄弟的衛士們看看空空如也的土坡,如喪考妣,汗流滿面。就在他們的眼前,征氏兄妹被人擄走了◆,他們卻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看清。幾個被馬撞飛的衛士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戰馬的速度和力量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這些巨獸面前,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梁嘯等人一口氣奔出數里,這才慢慢停下了腳步。

    「放開我,放開我!」征貳拚命的掙紮著。又踢又打。

    「把她扔下來。我們下馬休息一下。」

    衛青應了一聲。將征貳推下了馬。征貳摔落在地,痛得悶哼一聲。征側連滾帶爬的搶了過來,伸手抱住了征貳,連聲安慰:「別怕,別怕。」

    梁嘯輕踢青驄,繞著他們轉起了圈子。見征貳灰頭土臉,涕淚交流,滿面驚恐。他笑了。

    「不用怕,小師妹,大師兄不會害你的。」

    「你……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師傅抓走了我一個兄弟,我要用你們去換回來。小師妹,你猜猜看,在師傅的眼裡,是你們重要些呢,還是我那兄弟重要些?」

    「當然是我們重要。」

    「那就好,我也希望這次交換能夠順利。說實話。我真的不太願意看到你們。」

    「你以為誰願意看到你啊。」征貳漲紅了臉,帶著哭腔厲聲叫道。

    梁嘯哈哈大笑。他和衛青、秦歌商量了一下。就地休整。在游擊了三天之後,又在一個多時辰內急馳六七十里,對馬力的消耗已近極限,如果再不休整,戰馬很可能受傷,甚至倒斃。

    眾人就地散開,警戒的警戒,生火的生火,各司其職,有條不紊。昨天剛剛射殺了景田,今天又順利生擒了征氏兄妹,郎官們對梁嘯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也不把他當小兄弟看待,言聽計從,令行禁止。

    征貳被捆住手腳,坐在地上,眼睛卻一直跟著梁嘯在轉。看到這些郎官們對梁嘯的服從,她非常意外。梁嘯比她大不了幾歲,卻已經是天子身邊的郎官,而且如此有威信,實在超出她的意外。

    這些人可不是梁嘯的衛士,他們和梁嘯一樣是郎官,憑什麼對梁嘯這麼尊敬?

    「想不通?」梁嘯坐了下來,看著漸漸燒開的水,切下幾片牛肉扔了進去。王興等人送來的酒肉還有不少,夠他們吃上好幾天。

    「哼!」征貳把臉轉了過去。

    「小師弟,能喝酒嗎?」梁嘯打開了一隻酒囊,衝著征側晃了晃。征側點了點頭。梁嘯將酒壺伸到他的嘴邊,灌了他兩口酒。征側咕咚咕咚的喝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臉色恢復了些。「你們……好快。」

    「不是我們快,是你們慢。」梁嘯笑道:「我是遇到師傅,才知道你們回島閉關的。你們怎麼走這麼慢?」

    「我走得快還是慢,關你什麼事?」

    「當然有事。如果你走得快一點,我就追不上了啊。」梁嘯將酒壺伸到征貳面前。「喝嗎?」

    征貳有些猶豫。被橫架在馬背上跑了這麼遠,她吃了不少塵土,嘴裡又乾又澀,的確想喝兩口酒潤潤嗓子。可是她又不肯輕易向梁嘯低頭,被梁嘯看扁。

    「不喝?那就算了。」梁嘯收回了酒囊,自己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將酒囊放在一旁,拿起一隻木勺,在行軍釜裡攪動起來。水開了,肉片在湯裡翻滾著,濃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動。梁嘯等人摘下頭盔,用袖子擦了擦,一人舀了兩塊肉,幾勺湯,就這麼吃喝起來。

    征貳看得直皺眉頭,胃口全無。什麼華夏人嘛,就這麼吃飯?這頭盔戴了那麼久,髒死了,怎麼能用來當餐具,一點也不講究。

    梁嘯等人卻根本不在意這些,他們一邊吃喝,一邊高談闊論,興奮溢於言表,就連衛青的臉上都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吃飯喝足後,他們和衣而臥,呼呼大睡。

    征貳一夜沒睡好。雖然是漢人口中的蠻夷,她卻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夜寒侵人,她凍得瑟瑟發抖,牙齒打戰,根本睡不著。何況郎官們鼾聲大作,吵得她耳根子不得清靜,身上的臭味、酒味更是薰得她頭暈眼花,更重要的是她餓得飢腸轆轆,哪裡睡得著。

    當值的衛青見征貳翻來覆去,無法入睡,關心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我……」征貳對這個不怎麼說話的漢人印象不錯,見衛青態度誠懇,她有些不好意思。正在這時,她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一聲。衛青明白了,從馬背上取下行囊,攤在征貳面前。「你想吃什麼?」

    一方絲帕靜靜的躺在大小包裹之間,在篝火的照耀下散發著溫潤的光。征貳眼睛一亮,脫口而出。「好漂亮,我喜歡這方帕子。」

    「呃……」衛青猶豫了片刻,拿起絲帕放在征貳手裡。「送給你。」

    「真的?」征貳又驚又喜。

    「嗯。」衛青低下頭,悶聲悶氣的說道:「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隨便什麼,能吃就行。」征貳擺弄著絲帕,愛不釋手。衛青撓撓頭,取了一條只剩一半的羊腿,在火上烤了起來,烤得焦黃,用刀削成一薄薄,挑到征貳的嘴邊。又取來一隻酒囊,一口一口的喂征貳。

    征貳一邊把玩著絲帕,一邊由衛青喂她喝酒吃肉,不亦樂乎,一時間竟忘了自己的處境,嘀嘀咕咕的和衛青交談起來。衛青雖然聽不太懂她帶有濃重口音的官話,卻聽得非常認真,不時的點點頭,以示同意。

    -(未完待續。。)

第164章 絲帕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6:42
第165章 苦主
晨光中,梁嘯睜開眼睛,一眼看到了系在征貳脖子上的絲帕,不由得一愣。這方絲帕看起來有些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但絕不可能是征貳的東西。

    「我送給她的。」衛青有些不好意思,喃喃說道:「她太害怕了,睡不著。」

    「這挨得上嗎?」梁嘯哭笑不得。「她是俘虜唉,沒殺她就算不錯了,還要哄著?咦,這方絲帕這麼精緻,恐怕不是尋常之物吧,哪來的?」

    衛青漲紅了臉,低下頭,擺弄了一會手指,又轉頭看看四周,見無人注意他們,這才輕聲說道:「公主所賜,聽說是宮裡的東西。」

    梁嘯擠了擠眼睛。「公主賜你的東西,你敢隨便送人,不怕公主怪罪?」

    「不會的,公主雖然尊貴,卻為人寬厚,向來體恤下人。她既然賜了我,自然由我作主……」

    聽著衛青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梁嘯很無語。他不知道該怎麼向衛青解釋。雖說現在平陽侯尚在,但漢人兩性觀念開放,特別是權貴階層,貴婦人有男寵是很常見的事。衛青身份卑賤,卻一表人格,兼之性格忠厚,沉默寡言,陽信公主喜歡他也不是不可能。

    絲帕這東西豈是能輕易賞人的?

    「仲卿,公主所賜,不可輕易與人。還是收回來的好。」

    「這……不合適吧。」衛青為難的看著梁嘯。「送人的東西哪有再要回來的,公主賜我的財物,我多有轉送他人,公主從來沒有說過。」

    梁嘯翻了個白眼。「別的東西都可以。唯獨這絲帕不行。仲卿,該說的我可都說了,聽不聽在你,出了事,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衛青尷尬的點了點頭。還算白晳的臉變成了紫色。不得不說,這傢伙雖然悶得像個木頭,還是有做小白臉的資質的。看這副蠢萌蠢萌的模樣,不正是中老年婦女的最愛嘛。

    早飯過後,梁嘯和衛青秦歌商量了一下,由秦歌帶著一件信物趕去閩越大軍的大營。要求閩越人用李椒來換征氏兄妹,同時再附上一筆豐厚的贖金。

    秦歌似乎經常幹這事,拍著胸脯應了,從征側征貳身上各取了一件東西,揚長而去。

    與此同時。梁嘯讓李舒昀想辦法回一趟吳縣,將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報告嚴助。他一心想挑撥桓遠與劉駒麾下舊臣景昭等人的關係,但撥挑之後如何處理,這還需要嚴助這個天子使者來決定。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郎官,沒有必要擔這樣的責任,更沒必要為嚴助分擔責任。

    這種進退兩難的破事,還是由嚴助去頭疼好了。

    安排妥當之後,梁嘯等人繼續在吳縣附近遊蕩。抽空狙殺閩越大軍的信使斥候,製造恐慌。一旦遇到優勢敵人,他們就飄然遠遁。換個地方狩獵。

    ……

    閩越大軍的統師余善是閩越王郢的弟弟,年約五旬,方面大耳,頗有幾分富貴之氣。只是眼泡過於肥大,讓他原本還算威嚴的眼睛顯然神采不足,反倒顯多了幾分狡黠。

    「你們……劫了征氏兄妹?」

    秦歌負手而立。點點頭,卻不說話。他帶來的信物就擺在余善面前的案上。信與不信,他無須多說什麼。

    余善拿起信物。給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拿著信物出去了,時間不長,帳外響起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一個中等身材,面皮微黑的中年漢子大步闖了進來,正是征側征貳的父親,閩越將軍征武。

    征武一進帳,就急聲道:「將軍,我的兒女在哪裡?」

    余善指了指秦歌。征武大步搶到秦歌面前,伸手就來揪秦歌的衣領,秦歌臉一沉,飛起一腳踹在征武的胸口。征武顯然沒想到秦歌敢踹他,被踹得連退幾步,撞在帳上,震得整個大帳「嘩」的一聲響。他勃然大怒,不等站穩,便伸手去拔腰間的銅刀。

    他的刀剛拔出一半,眼前一晃,秦歌的劍已經指著他的咽喉。

    「跟我玩橫的?你還差點。」秦歌冷笑道:「就你這身手,老子讓你一隻手,照樣殺你如屠雞狗。」

    「大膽」征武氣得眥睚欲裂,卻不敢亂動。秦歌的劍尖留他的咽喉只有半步,劍上寒氣森森,直沁入他的皮膚,讓他有一種被死亡逼迫的危機感。

    數十名甲士湧了進來,持盾拔劍,殺氣騰騰,護住了余善,卻不敢輕易上前攻擊秦歌。

    余善向後靠了靠,眯著魚泡眼,打量著秦歌。

    秦歌單手持劍,緩緩環顧一週,不屑的咧了咧嘴。「想殺我?老子既然敢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你們只要動我一根毫毛,征側征貳就得少一條腿。」他轉過頭,戲謔的看著征武。「要讓你的兒子女兒為我陪葬嗎?不錯喲,你女兒雖然有點黑,我不嫌棄的。」

    「別動」征武急得連聲大叫:「將軍,不可。」

    余善擺了擺手,示意甲士們退後。甲士們向後退了一步,卻沒有放鬆警惕,依然虎視眈眈的盯著秦歌。

    「你待怎樣?」征武聲厲色荏的喝道。

    「很簡單,把李椒帶來,再奉上一筆贖金,我們就放你兒子女兒回來。」

    征武求助的看著余善。贖金他可以付,但是李椒卻不在他手裡,他做不了主。余善嘆了一口氣,擺擺手。「好吧,我出面向桓遠要人。壯士,有話好商量,你先收起劍,放開徵將軍,如何?」

    秦歌哼了一聲,眼睛也不看,手腕一抖,劍便歸了鞘。旁邊的甲士見了,驚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你們慢慢考慮,老子不急。酒來,肉來,有美人歌舞的話,也送兩個來,讓老子也見識見識你們閩越有什麼值得看的,居然自大到如此地步,敢與我大漢爭鋒。」

    余善征武雖然氣惱,卻無可奈何,只得安排秦歌到旁邊的大帳裡休息,又派人去請景昭。時間不長,景昭來了,他面色蒼白,眼窩深陷,眼中佈滿血絲。余善征武一見,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詢問是怎麼回事。

    「桓遠的弟子梁嘯殺了我兒。」景昭咬牙切齒的說道:「那畜生在哪裡,我要殺了他,為我兒報仇。」

    余善征側大吃一驚。梁嘯殺了景田?「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前天晚上。」景昭握緊了拳頭。「我說梁嘯怎麼能逃走,桓遠又再三推諉,不肯前往伏波里,原來這都是他師徒串通好的,要壞我兒性命。為爭兵權,傷及小輩,實是無恥之尤。征將軍,我覺得令郎令愛被擒恐怕亦非巧合,是有人故意洩露他們的行蹤吧。」

    未完待續


第165章 苦主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6:42
第166章 運氣
景昭這麼一說,征武也覺得有些不對了。

    那邊景田剛剛遇襲陣亡,這邊桓遠就出發了。桓遠剛剛趕往伏波里,梁嘯便西行劫了征側、征貳,事情會這麼巧他們師徒有沒有會面,有沒有密謀

    余善立刻派人去打聽。他沒費多少功夫就得到了大把的確鑿證據,就連正在享受的秦歌都直言不諱,梁嘯和他的師傅桓遠關係很好,就在來的路上,他們還停下來談了很久呢。

    征武的火一下子被撥了起來,與景昭聯手,向余善請示罷免桓遠,並捉拿桓遠問罪。

    余善沒有答應他們,他只是同意先調回桓遠再說,連拿李椒去換回征側、征貳都不同意。但是他接受了景昭的請求,將這件事報與劉駒知曉,請劉駒定奪。

    為了確保信使不會被遊蕩在外的梁嘯等人劫殺,余善派出了多達三十人的隊伍,全部乘馬,分成三道趕往伏波里,務必要把軍令送到桓遠的手中。

    桓遠臉色鐵青,蒼白的皮膚下,牙齒咯咯作響。

    「這豎子」桓遠喘了兩口粗氣,一拳砸在案上,怒吼道:「運氣怎麼會這麼好」

    鐘離期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聽著桓遠的怒吼,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梁嘯居然追上了征氏兄妹,並且生擒了他們。征氏兄妹不應該早就回到了島上嗎二十里路而已,半天時間就能趕到了,他們怎麼走得這麼慢

    不得不說,梁嘯這運氣的確好得讓人嫉妒。怪不得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桓遠也沉不住氣。哪怕只要有梁嘯一半的運氣,桓遠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征氏兄妹還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啊,害人不淺。conad1;

    梁嘯抓住了征氏兄妹,要換李椒,余善不肯做主。把難題轉移給了桓遠。桓遠是換還是不換不換,征氏兄妹死了,征武要恨他一輩子。換,李椒回去,梁嘯的實力更強,將給他們造成更大的麻煩。

    在射藝上。李椒與梁嘯不分伯仲,在指揮騎兵上,只怕還要略勝一籌。有他幫忙,梁嘯會更加如魚得水。

    更麻煩的是怎麼向景昭解釋。難道要說是你兒子怕死,躲到後帳不敢出來。結果被我徒弟一箭射個正著雖然這是事實,可是喪子心痛的景昭會相信嗎,司馬屈壽和那些親衛會支持他的判斷嗎

    「給我十騎,我就能生擒此兒。」桓遠長嘆一聲,看著帳外正在等消息的十名騎兵,鬱悶無比。

    鐘離期摸了摸鼻子,沒有吭聲。余善可以集結三十餘騎來送信,卻不可能給桓遠十名騎兵。騎兵在閩越是身份的象徵。而不是戰鬥部隊。

    「回吧。」桓遠沮喪的揮了揮手。「通知屈壽,撤兵」

    鐘離期吃了一驚:「將軍,就這麼撤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誰敢動我」桓遠眼神微縮。哼了一聲。

    桓遠趕了兩天路,終於來到伏波里,在裡外住了一夜,還沒來得及展開對伏波里的攻擊,就不得不拔營起身,趕往吳縣。

    一天之後。他再次遇到了梁嘯。

    梁嘯騎在青驄馬上,遠遠地看著桓遠。卻不近前。桓遠遠遠的看著他,不禁狐疑。「這豎子想幹什麼」

    鐘離期想了想:「怕是贏了將軍。擔心將軍發怒吧。這小子雖然詭計多端,對將軍還是敬畏的。conad2;

    「胡說,我會因為他贏我了發怒」桓遠破口大罵:「他贏了我嗎鐘離,你現在越來越不辨是非了。」

    鐘離期眨著眼睛,無辜的看著桓遠。桓遠訕訕,擺了擺手。「去,問他有什麼事,沒事我就走了。」

    一個少年排眾而出,緊了緊身上的弓箭,向前走去,一直來到梁嘯的面前,拱了拱手。「大師兄,征師兄、征師姊無恙否」

    梁嘯指了指身後。三十步外,征側、征貳坐在馬背上,手被繩子繫著,繩頭牽在其他郎官的手中。騎馬對他們來說顯然不是什麼輕鬆的事,看起來臉色很緊張。征貳的脖子上繫著一塊絲帕,很好看。

    「你叫什麼名字行幾」

    「稟告大師兄,我叫騶力,在師兄弟中排行第四。」騶力頓了頓,又道:「家父乃閩越將軍騶亞,在大王麾下聽命,這次沒有來會稽。」

    「原來是四師弟。四師弟,請回報師傅,大漢人才濟濟,如我之輩以千萬數,非諸越所能相抗。希望他主持大事之後,能認清形勢,莫作撼樹蚍蜉,擋車螳螂,不僅誤了自己,也誤了師弟師妹們。」

    梁嘯說著,從腰帶上抽出一柄短刀扔了過去。「初次見面,沒帶什麼禮物,一把短刀,還望四師弟不要嫌棄。將來有機會來長安,我帶你去玩。」

    「一定。」騶力接過短刀,看了一眼,頓時喜不自勝。閩越少鐵,大部分人還在用青銅兵器。梁嘯送給他的短刀卻是一把鐵刀,在閩越並不多見。他感激不盡。「多謝大師兄賜刀。」

    梁嘯擺了擺手,撥馬而去。騶力捧著刀,見梁嘯走遠了,這才回到桓遠車前,雙手將刀奉上。桓遠拿起刀看了一眼,又還給騶力。「尋常物事而已。他說些什麼」

    騶力將梁嘯的話轉述了一遍。conad3;桓遠哼了一聲:「彫蟲小技,就沒點新說辭麼」

    騶力猶豫了片刻:「師傅,漢朝有很多像大師兄這樣的騎士嗎」

    「騎士很多,像他這樣狡詐的卻不多。」桓遠拍拍車軾,心情很複雜地看了騶力一眼。他不知道梁嘯和騶力究竟說了些什麼,騶力的神情中有些異樣。他想了想,又說道:「放心,就算江北有精騎千群,過了江也無濟於事。大山之中,戰馬寸步難行,不足為論。」

    「多謝師傅指點。」騶力躬身施禮,靜靜的站在一旁。

    桓遠眉頭微蹙,看著向伏波里方向急馳而去的梁嘯等人,良久不語。蚍蜉撼樹,螳螂擋車,這句話雖然說得難聽,卻是事實。這次出兵吳縣,看起來形勢一片大好,卻狀況百出。梁嘯初經戰陣,率領區區十騎就攪得局勢急轉直下,搞得自己灰頭土臉,進退兩難。莫非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運數

    「鐘離」

    「將軍」鐘離期俯身過來,疑惑的打量著桓遠。

    桓遠遲疑了半晌。「回吳縣。」

    未完待續
第166章 運氣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6:43
第167章 伏波里
伏波里圍解,梁嘯等人第一次踏入了伏波里,卻受到了英雄凱旋般的熱烈歡迎。

    梁嘯在外面就看到過伏波里的裡牆。說是裡牆,顯然不太貼切,因為伏波里的裡牆足有一丈五尺高,和縣城的城牆差不多。那時候,梁嘯就覺得伏波里非同小可,現在走進伏波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估計還是有點太保守了。

    這根本就是一座城,至少也是一座堡。按照規矩來說,這是逾制。

    伏波里的裡正,也是伏波里實力最強的家族伍家的家主伍千秋親自出迎,見梁嘯等人四處張望,面有疑色,伍千秋立刻給王興使了個眼色。

    王興會意,上前拉著梁嘯的馬韁,笑道:「伏波里近海,常有海賊出沒,不得不嚴加防範。」

    梁嘯笑了,收回目光,翻身下馬。「海賊凶惡,的確要小心些的好。」

    「正是,正是。」王興鬆了一口氣。他把梁嘯引到伏波里來,是希望梁嘯等人幫助伍家,可不是為了讓梁嘯去告發伍家。他熱情的向梁嘯介紹2≌道:「這位就是伏波里裡正,伍家家主伍千秋,伍子胥後人。」

    梁嘯聽了,連忙上前行禮。在吳縣民間,伍子胥是半人半神,地位極高。這人既然自然伍子胥後人,恐怕不是一般的牛逼,否則也不敢建這麼張揚的伏波里。王興身為郡主簿,和伍千秋稱兄道弟。會稽太守恐怕不會不知道。既然他們裝聾作啞。自己也沒必要多事。

    在伍千秋的熱情招呼下。梁嘯等人走進了伍家。伍家佔了伏波里大半地盤。如果說伏波里是一座城堡,那伍家就是城堡裡的城主。

    對梁嘯等人的到來,伍家早有準備。伍千秋親自將梁嘯等人迎上堂的同時,自有人替他們刷洗馬匹,準備精料。這些戰馬辛苦了幾天,掉了不少驃,如果不好好地調理一番,補一補。會留下後遺症。

    戰馬是所有馬匹中豢養成本最高的,對於以農業為主的中原人來說,一匹戰馬絕非普通家庭能夠承受。

    梁嘯等人被迎上了堂,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被引入一個小院。小院裡準備了幾個大木桶,每個桶裡都裝了大半桶熱水,十來個年輕貌美的侍女捧著幹淨的衣服,站在一旁,笑臉相迎。

    一看這些嬌小俏麗的侍女,郎官們頓時笑逐顏開。欣然寬衣解甲,跳入木桶。在侍女們的侍候下洗去滿身的塵埃。

    梁嘯也在一個侍女的侍奉下解了甲,脫了血跡斑斑的衣服,踏進浴桶。幾天奔波轉戰,他身上的傷雖然沒有惡化,卻也沒有收口。戰鬥的時候顧不上,泡在熱水裡,傷口就隱隱的痛了起來。

    侍奉的侍女看著梁嘯身上的傷口,吃驚的掩住了嘴。

    「怕了?」梁嘯咧了咧嘴,打趣道。他挪了挪位置,儘量讓自己躺得舒服一些。熱水化開了乾涸的污血,暈作一團。傷口被熱水泡著,又疼又癢。

    「賤妾不敢,先前見壯士龍行虎步,氣勢不凡,卻沒想到壯士身上有這麼多傷。」侍女柔聲說道,拿起布,沾了水,小心的替梁嘯清洗背上的傷口。

    「沙場征戰,負傷是常事,不足為奇。」梁嘯說著,心裡卻湧起一陣酸楚。他這次受傷,是因為被桓遠軟禁,身上無甲。後來有了甲,他就再也沒有受這麼嚴重的傷。他是未央郎,可以裝備精緻的鐵甲,可是漢軍普通士卒是沒有這樣的待遇的,他們受傷的機會更大。

    欲以軍功封侯,何其難也。這次如果沒有衛青保護,他也許早就掛了,還談什麼立功封侯。將軍百戰死,征夫十年歸。一個普通士卒,征戰十年,能夠活著回來就算不錯了,有幾個能指望立功封侯的。

    希望自己這一步跨對了。梁嘯閉上眼睛,沉入了夢鄉。看著熟睡如嬰兒的梁嘯,侍女憐惜的搖了搖頭,手腳越發的輕柔,生怕驚擾了梁嘯。又不住的往桶裡添熱水,保持水溫,生怕凍著梁嘯。

    梁嘯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乾淨整潔的床上,身上換了乾淨衣服,傷口也重新上了藥。

    「醒了?」衛青坐在對面的榻上,聽到聲音,連忙走了過來。

    「你怎麼這麼精神?」梁嘯一邊坐起來,一邊說道:「我記得你的傷比我還重。」

    「我習慣了。」衛青憨厚的笑笑。

    梁嘯沉吟了片刻,沒有再說什麼。「習慣了」這三個字聽起來輕鬆,實際上不知道包含了多少血淚。

    「什麼時辰了?」

    「酉時三刻,伍家設了宴席,等著我們呢。對了,在你睡覺的時候,李椒回來了,正在洗浴。」衛青遲疑了片刻。「他洗了有一陣了。」

    梁嘯瞅了衛青一眼,聽懂了衛青的意思。他從床上爬了起來,向剛剛洗澡的地方走了過去。遠遠的,他就聽到了嘩嘩的水聲。他推開門,靜靜的看著不知道是在洗澡還是在剝皮的李椒。兩個伍家侍女站在一旁,滿身是水,驚恐的看著李椒。

    「小性子使完了沒有?」梁嘯倚著門框,不緊不慢的說道。

    李椒回頭看了一眼,怒氣未消。「沒有。老子這次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臉丟了,人死沒?」

    李椒回過頭,怒視著梁嘯。「你說什麼?」

    「你向我師傅挑戰,若是贏了,我的臉往哪兒擱?」梁嘯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從侍女手中接過布巾,扔在李椒身上。「好啦,你沒死在我師傅箭下,就還有機會。不過,下次向我師傅挑戰之前先跟我說一聲。要不然,回京之後,我也去向你父親挑戰。」

    李椒尷尬不已,訕訕的撓了撓頭,眼中的神色卻緩和了不少。比試輸了不代表就丟臉,關鍵要看是和誰比試。李椒和梁嘯比試,略遜一籌,但沒有人說那是李椒無能,都說是梁嘯運氣好。同樣,李椒和桓遠比試,雖然輸了,但沒死沒傷,就是勝利。李椒只是面子上有些過不去,需要一個台階。

    本質上,這些粗線條的傢伙和小孩子沒什麼區別,需要人哄著。

    「別鬧了,趕緊洗,還等著你吃飯呢。為了救你,兄弟們辛苦了幾天,沒吃上一頓好的,你如果還使小性子,耽誤了我們吃酒,小心大家合力收拾你。」

    李椒嘿嘿笑了幾聲:「好啦好啦,大不了待會兒我多敬你們幾杯,給你們陪罪就是了。」

    梁嘯哼了一聲,轉頭就走。衛青在門外候著,看到梁嘯出來,他衝著梁嘯挑了挑拇指。那麼多人勸李椒都沒勸住,梁嘯兩句話就搞定了。

    梁嘯不以為然。李椒使小性子,其他人說都沒用,他這個桓遠的弟子說才有用。他們是平輩,李椒向桓遠挑戰本來就不對。他連罵帶笑,解了李椒的心結,自然萬事皆休。

    「咦,李椒回來了,我那兩個師弟、師妹呢?」

    「他們走了。他們的父親征武親自來接的。」

    「你看到了?」梁嘯突然想起一件事,轉身看著衛青。「那方絲帕要回來沒有?」

    衛青的臉頓時紅了。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沒好意思開口。」

    梁嘯無語,搖頭嘆息。「仲卿,你這麼一個糙漢子,怎麼突然這麼心軟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如果公主問起,你千萬不能說漏嘴。就說游泳的時候不小心丟了,聽見沒?」

    衛青茫然的點了點頭。

    ……

    征貳坐在車裡,將絲帕纏在手指上,翻來覆去,樂此不疲。征武看了很久,實在忍不住了,斥道:「還不收起來,準備玩到什麼時候?」

    征貳瞅了征武一眼,慢吞吞的將絲帕收進懷裡,卻沒將手拿出來,顯然並沒有放開,只是更加隱蔽了而已。征武氣得直喘粗氣,伸手欲打。征貳眼睛一瞪,將臉迎了上去。

    征武立刻把手停住了,恨恨的說道:「你能不能老子長點臉?」

    「我丟臉了嗎?」征貳反問道:「我大師兄那麼利害,景田躲在帳篷裡都被他射死了,我有什麼辦法。」

    「別提你大師兄了。你師傅都被他坑了。」征武沒好氣的說道:「對了,我打算讓你們退出后羿營。」

    「為什麼?」征貳尖聲叫了起來。「我還要跟著師傅練射聲技呢。」

    「你算了吧。梁嘯射殺了景田,景昭將你師傅恨得入骨。你師傅還能活幾天都不清楚。再和他糾纏在一起,對你們沒好處。還是趁早離得遠一點比較好。」

    「為什麼?」征貳一躍而起,「呯」的一聲,頭撞在了車蓋上。她痛得尖叫一聲,捂著腦袋,大聲說道:「景昭有什麼好得意的,他和我師傅比差遠了。如果是我師傅統兵,怎麼可能會有今天的局面。他敢害我師傅?我不答應。」

    征武詫異的看著上竄下跳,小臉氣得通紅的征貳,不知道她犯了什麼病。

    「阿爹,景田之死,的確與我師傅無關。」征側輕聲說道:「那是我大師兄故意害他的。我看得出來,我大師兄很敬畏我師傅,對景昭之流卻不太看得上眼。他這麼做,無非是希望你們棄用我師傅,繼續讓景昭這樣的無能之輩統兵。」

    征武將信將疑,若有所思。

    -(未完待續。。)

第167章 伏波里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6:44
第168章 安吳策
余善托著腮,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因此顯得有些斜,像是在笑。他看著怒不可遏的景昭,又看看沉默不語的桓遠,一動不動。

    景昭暴跳如雷,堅持景田之死是因為桓遠支援不力,在三百援兵出發三天後,桓遠才起程趕往伏波里,偏偏在此之前梁嘯就夜襲大營,射殺了景田。要說這裡面沒鬼,誰信

    景昭要求余善以大軍統師的身份處置桓遠。這次起兵,閩越是主力,他們都受余善節制。要處置桓遠,只要余善有資格,他和桓遠平級,權力不足。而一旦將官司打到劉駒面前,劉駒最多責備桓遠幾句,卻不可能殺了桓遠,替景田報仇。

    不得不說,景昭有點亂了方寸,舉止失措。身為吳國將領,劉駒的親信,要求余善殺桓遠這個吳國的將領,簡直是家醜外揚。

    余善對劉駒君臣滯留在閩越,經常鼓動閩越王起兵攻擊東甌本來就不太滿意,對景昭的自負和愚蠢也不太看得起。在他看來,景田死有餘辜,那個紈袴根本不應該統兵。倒是桓遠通曉兵法,是個人才。如果能將他招入麾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因此,余善對景昭、桓遠的衝突樂見其成。

    景昭叫了半天,見余善一點反應也沒有,不免有些氣餒。「將軍,軍無令不行,若不能嚴懲桓遠,恐怕吳縣難下,此次征伐也將徒勞無功。天氣漸冷,將軍要空手回都,面見大王嗎」

    「景將軍,怎麼能說是空手呢」余善終於坐直了腰。淡淡的說道:「你看,我們橫掃松江以南,幾乎攻克了整個東甌,戰利品堆滿了所有的戰船,又擊殺了會稽都尉。已經不虛此行啦。至於伏波里的小小挫折,令郎英勇戰死,英年早逝,固然令人傷感,但戰陣之上,誰又能保證自己萬無一失呢」

    景昭的眼睛眯了起來。露出幾分懼意。

    余善的話裡大有玄機。他不僅不願意懲處桓遠,還有為桓遠開脫的意思擊殺會稽都尉就是桓遠的功勞。conad1;至於戰陣凶險,則大有威脅他的意思。他現在只有五六百人,余善手下卻有萬餘大軍,如果余善要求他攻擊吳縣。然後再在背後捅他一刀,他可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將軍的意思是準備撤兵了」

    「新年將近,將士們翹首盼歸,我也不願意頓兵堅城之下,耽誤大家團圓。」

    景昭沉聲道:「那將軍可曾與我家太子商議」

    「還沒有,正準備和將軍商議一下,然後再報與太子知曉。」余善微微一笑。「將軍乃是太子心腹,只要將軍同意了。太子斷然沒有不肯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景昭狐疑地看看余善,又看看桓遠。余善笑得更加燦爛。「還有一件事想和將軍商議,我想請桓都尉為我統領親衛營。訓練箭士,不知道將軍能否代向太子請示」

    景昭閉上了嘴巴,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余善不僅不肯處置桓遠,還要請桓遠統領親衛營,訓練箭士,這是力挺桓遠的意思啊。劉駒聽到這個消息。還敢處置桓遠嗎

    「敢不從命。」景昭憤憤不平的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余善轉過頭。笑眯眯的看著桓遠。「桓都尉,不知你意下如何」

    桓遠輕聲嘆息。搖搖頭。「多謝將軍解圍。不過我乃吳國舊臣,何去何從,還需要先向太子殿下知會一聲。不過,將軍是真的想撤了嗎」

    「是的,吳縣城堅,我們不擅攻城,周邊的鄉里已經擄掠無遺,再僵持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不如見好就收,撤回東治再作商議。桓都尉,依你之見呢」

    「那將軍準備怎麼回去水路還是陸路」

    「水路吧。conad2;那麼多戰利品,陸路運輸太難了。」

    桓遠沉吟片刻:「請將軍恕我唐突,我以為從陸路更安全。且不說海上風浪大,僅是從震澤出海這段路就不太安全。來的時候,我們出其不意,可以長驅直入。現在則不然,會稽處處皆兵,恐怕不會讓我們從容撤退。萬一被堵在路上」

    余善皺起了眉頭,有遲疑之色。

    桓遠繼續說道:「若能從陸路撤離,雖然耗費時日較多,可是只要撤過浙江,進入山林,我們就等於回到了家。會稽守尉不追便罷,若是不自量力,出城追擊,那我們正好可以反手一擊,在野戰中滅其主力,屆時吳縣空虛,也許有機會一鼓而下。」

    余善笑了笑,搖了搖頭。「將軍,我是越人,不是巴蛇,不想做吞象之舉。巴蛇吞象,固然可以飽餐一頓,卻有三年不能動彈。這可危險得很啦。」

    桓遠恍然大悟,眼神一黯。

    在伍千秋、王興的熱情引領下,梁嘯等人來到了伍家的鐵作參觀。

    伍家鐵作並不大,至少在梁嘯看來不大,在看慣了京城氣派的李椒、秦歌等人看來,伍家鐵作也只能用寒酸二字來形容。可是在此時的吳地,這個鐵作卻著實彰顯了伍家的實力。

    春秋戰國時,吳越就以青銅兵器的鑄造揚名天下,傳說中的名劍大多出自吳越,兩千年後,勾踐自用的青銅劍出土,依然寒光閃閃,鋒利異常。然而吳越少鐵,進入鐵器時代後,吳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光。

    伍家鐵作的原料大多來自中原,特別是徐州。徐州有鐵官,伍家從那裡買來鐵料,加工成農具,大部分自已用,少量的出售。因為技術的原因,他們還不具備打造兵器的能力,只能打造一些甲片。

    鐵是國家控制的物資,伍家這麼自然有非法的成份。conad3;不過天高皇帝遠,誰也不會來計較他。要不然的話,王興也不會主動將梁嘯等人引到伏波里來。儘管如此,梁嘯也從王興的舉動中嗅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多謝王君,若非王君,我們可不容易找到修補甲冑的地方。」

    王興笑容滿面。「諸君為解吳縣之圍,出生入死,我等感激不盡,理當效勞。修補甲冑,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伍千秋也笑盈盈的說道:「可惜我們的工匠技藝不精,不知道怎麼冶鐵兵器,否則的話,連諸君的兵器都可以重新打造。」

    梁嘯笑笑。「伍君沒有去中原的鐵作看看嗎」

    伍千秋苦笑著搖搖頭。「中原鐵作大多官營,把守嚴密,哪能輕易進得去。那些大族也是眼高於頂,我伍家雖說也是名門之後,可在中原大族的眼裡,卻與蠻夷沒什麼區別。就算上門拜該,也是要吃閉門羹的。」

    王興接過話頭。「沒錯,吳地雖然多有名門之後,卻一直不受重視,在朝廷眼裡也被視為化外之民。其實從周時太伯奔吳算起,吳就與中原無異。秦滅六國,六國貴族多有奔吳者,吳地雖在江左,血脈卻多有傳自中原,與蠻夷有天壤之別,只是朝廷不知道罷了。」

    梁嘯心中一動。王興這一副棄婦的腔調恐怕另有所指。朝廷怎麼可能不知道吳地多有六國後裔呢。當年橫掃天下,擊潰強秦的項羽叔侄就曾經避禍吳地。就連桓遠的桓,鐘離期的鐘離也都是中原古姓。

    「王君,朝廷對吳地關切得很,要不然也不會派嚴大人前來調停。」

    「調停」王興不屑地笑了一聲:「劉濞亡後,會稽入為漢郡已經十有七年,每年的賦稅巨萬,可是朝廷的公卿何嘗以吳越為意對他們來說,吳越相攻乃是小事一樁,大可不必在意。朝廷的公卿如此,朝廷派來的守尉亦是如此,閩越來攻,能躲則躲,能忍則忍,我等小民只能築堡自守,惶惶不可終日。」

    梁嘯和李椒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諸君,我聽嚴大人說,朝廷之所以不願出兵,就是因為太尉田蚡從中阻撓」

    梁嘯不置可否。王興與嚴助的關係不算親近,他在背後說嚴助的不是,他卻不能附和。

    「如今戰事僵持,若越賊退走,嚴大人回京城覆命,是不是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梁嘯沒吭聲,可是看向王興的眼神卻多了幾分異樣。這個官話中消除不掉吳地土音的書生見識不錯啊,居然猜到了結果。沒錯,不管嚴助的任務是調停還是平叛,只要閩越一退,嚴助大概就會見好就收,回京覆命。至於閩越是不是會捲土重來,那不是他關心的問題。

    「看來,我又不幸而言中了。」王興攤攤手,一臉的無奈。

    秦歌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依王君之見,又當如何」

    「欲長治久安,需派賢臣猛將。吳地土地肥沃,夏稻冬麥,一年兩熟。民風剽悍,登高一呼,可立得精兵萬餘,何懼越賊擄掠只要朝廷有心,安吳不過舉手之勞。」

    梁嘯明白了。王興把他們引到伏波里來,恐怕是處心積慮的一步棋。這是要替吳地的豪強代言,爭取朝廷的重視,加大對吳地的政策傾斜啊。吳地近海,有銅有鹽,土地肥沃,有很大的經濟潛力。只要朝廷放權,吳地很快就能發展起來,而這些由六國後裔組成的豪強世家也能借勢而起。

    俗話說得好,要想富,先修路。一個地方要想發展,基礎建設是關鍵。而基礎建設投入大,產出慢,這些豪強世家既負擔不起,也不願意投入,只有朝廷出面才能實施。王興背後的那些世族說得冠冕堂皇,打的大概就是諸如此類的主意。

    未完待續

第168章 安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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