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箭神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mk2258 2015-8-12 19:49: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27629
OSos 發表於 2016-2-17 22:27
第149章 不作不死
本質上,梁嘯不相信什麼「人定勝天」之類的豪言壯語,也說不出「我命在我不在天」這麼牛逼的台詞,可是見這位即將照亮大漢天空的將星悲觀成這樣,他不得不鼓起勇氣給衛青打點雞血,也給自己打點雞血。

    聽天由命的感覺實在太差了。現在他知道為什麼癌症晚期的病人明知治不好,也不肯放棄了。等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現在就在等死。不過,和衛青相比,他的悲觀是一時的,傷好了,這種情緒自然消散。衛青卻是一如既往的悲觀,悲觀得近乎絕望,即使他的姊姊成了天子的女人,有可能為天子生下子嗣。

    他的悲觀也是有根據的。在大漢七十年的歷史上,太子可不是好當的。前有孝惠帝劉盈險些被廢,後有臨江王劉榮真的被廢,當今天子的帝位也險些被皇叔梁王劉武奪走,可謂是步步驚心。

    更何況皇后陳阿嬌還在位,衛子夫真要生個兒子,說不定還沒看到富貴,先把小命送了。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不久之前,衛青就被館陶長公主派人從宮裡綁了出來,準備亂棍打死。雖然最後被公孫敖等人救了,可是◎∞館陶長公主卻一點事兒也沒有。這件事在衛青心裡留下的陰影大概足以讓他記憶終生。

    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來形容衛青的心態再合適不過了。梁嘯很同情他,一個尚未弱冠的少年,整天沉默寡言。生活在恐懼之中。即使後來做了大將軍也沒能讓他輕鬆一點。這樣的人生真是悲劇到了極點。

    他是幸運的,遇到了漢武帝這樣的雄主,讓他有機會由一個騎奴成為大將軍。

    他也不幸的,遇到了漢武帝這樣的雄主,雖然戰功赫赫,殺敵無數,卻依然活得像個奴隸。

    我呢?梁嘯心頭冒起一個疑問。難道我奮鬥的目標就是像衛青一樣?

    不行,我不能這樣。

    「阿嘯。你在想什麼?」衛青打斷了梁嘯的思緒,將一碗熱騰騰的酒遞到他手中。「最後一碗,喝了好睡。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吳縣。」

    梁嘯接過酒碗,遞到嘴邊,突然停住了,眼睛看向門外。

    衛青立刻感覺到了梁嘯的異常,二話不說,拔劍而已,一躍便到了門後。動作敏捷得讓人不相信他身上有傷,可是他腿上的布卻立刻映紅。顯然傷口又撕裂了。

    梁嘯不禁暗讚,衛青真能忍,這麼重的傷也無法影響他的反應。相比之下,他就差多了。明知可能有危險,他還是無法做到立刻起身,剛抓起弓,劇痛就讓他冷汗淋漓,撐在地上的手半天沒能動彈。

    「阿嘯,你在嗎?」門外傳來秦歌的喊聲。

    梁嘯鬆了口氣,一跤撲倒在地,呼哧呼哧的直喘。衛青也鬆了一口氣,探出頭,叫道:「秦歌?」

    「是我。」秦歌一腳踹開院門,衝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滿麵灰塵,眼中佈滿血絲的郎官。他們一看到衛青和梁嘯,大驚失色,一起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道。

    「怎麼樣,傷哪兒了?」

    「還能動不?有沒有上藥?」

    「快給我看看,有沒有傷著骨頭。」

    梁嘯疼得呲牙咧嘴,心裡卻是暖洋洋的。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看到這些郎官就像看到了親人一樣。「沒事,沒事,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來找你們。」秦歌不由分說,命人將梁嘯和衛青放平,仔細檢查他們的傷口。他一眼看到梁嘯扔在一旁的布巾,立刻將手背貼在了梁嘯額頭上。過了片刻,他吐了一口氣。

    「還好。那誰,你去找輛車來,阿嘯和仲卿沒法騎馬,得讓他們坐車。」

    「喏。」一個郎官應了一聲,匆匆的出去了。屋子的主人老漢已經起來,拄著枴杖,領著郎官去借車。

    「你們怎麼半夜來了?」梁嘯再一次問道。

    「我們找了你們兩天了,差點準備強攻那個島。半路上抓住一個受傷的越人,聽說這裡出現了兩個遊俠兒,其中一人箭術驚人,我估計就是你們,所以連夜趕來了。」

    「這麼急,恐怕不僅僅是關心我們倆吧?」梁嘯打趣道。

    「還真不是。」秦歌臉上看不出一點笑意。「你師傅給我們找了不少麻煩,田都尉被他射死了,嚴大人要我們立刻找到你,回去協助守吳縣。再僵持下去,吳縣恐怕有危險。」

    梁嘯吃了一驚,郡都尉是會稽最高軍事長官,他身邊至少有兩百以上的親衛營,要想接近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更別提射殺他了。桓遠的射藝是高明,可是百步以外威力大減,怎麼可能射中重重保護下的郡都尉?

    梁嘯剛想再問,秦歌搖搖頭。「路上再說。」

    梁嘯心中大疑,卻不好多問。這裡除了他和秦歌,只有衛青和另一個郎中,秦歌想要瞞著誰?

    過了一會,郎官在老漢的幫忙下借來了一輛牛車,在上面鋪上厚厚的稻草,然後將梁嘯和衛青放了上去。秦歌和兩個郎官騎馬扈從,匆匆趕向吳縣。

    上了路,兩個郎官騎著馬,一前一後的警戒,除了駕車的百姓,只有秦歌在側,秦歌這才開了口。

    「為了救你,李椒和嚴大人吵起來了。李椒要親自帶人找你,嚴大人不同意,要李椒對付桓遠。李椒使氣,一時疏忽,田都尉中箭身亡,嚴大人也挨了一箭,險些喪命。嚴大人傷了面子,失言辱及李將軍,說他教子無方,教出來的三個兒子一個都不如你……」

    「我……去!」梁嘯不由自主的爆了粗口。嚴助這張臭嘴,打擊面還真是大啊。李家父子一向自負,聽了這話,李椒不是來和他拚命,就是去和桓遠拚命啊。梁嘯突然打了個激零,意識到大事不妙。

    「李椒找我師傅去了?」

    「嗯。」秦歌點點頭。「李椒一怒之下去找你師傅單挑,去了就沒回來。未央郎們火了,說嚴大人逼死了李椒,拒絕出戰。嚴大人無奈,只得派我來尋你,希望你能回去安撫未央郎,救回李椒,至少……找到他的下落。」

    梁嘯趴在稻草中,腦子裡也亂得跟一團草似的。嚴助和李椒都是成年人了,怎麼跟小孩子似的,一個口不擇言,一個衝動冒失,不計後果。現在好,內憂外患,全湊到一起了。

    我回去有個毛用?別說我受了傷,就算沒受傷,我也對付不了師傅啊。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百七十名后羿營箭手,那可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啊。我剛剛射死他們十幾個袍澤,看到我,他們不得扒我的皮?

    嚴助,你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第149章 不作不死
OSos 發表於 2016-2-17 22:31
第150章 小人之心

梁嘯累了一天,身上的傷疼得他筋疲力盡,又喝了不少酒,如今遇到了秦歌等人,安全總算有了保障,精神放鬆了不少。躺在搖搖晃晃的牛車上,仰面看著漆黑的夜空,睏意如潮水般的湧來,直欲將他淹沒。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睡不著,腦袋暈乎乎的,眼皮像壓了磨盤一般直打架,可他就是睡不著。似乎總有什麼事,在阻擋他進入夢鄉。

    梁嘯昏昏沉沉,輾轉反側。

    「傷口又疼了?」剛剛還在打鼾的衛青翻了個身,一手枕在頭下,一手伸了過來,摸了摸梁嘯的額頭。「看起來應該沒事了,是不是緊張的?」

    梁嘯閉著眼睛,痛苦不堪。「不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

    「我也有這種感覺。」衛青悶悶的說了一聲:「也許是因為閩越勢眾,我們還沒有安全吧。」

    梁嘯隨口應了一句,過了片刻,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翻身坐起,扯動了傷口,頓時疼得悶啊一聲,冷汗涔涔。在牛車前引路的秦歌聽了,放慢了腳步,舉起火把,俯下身子,打量著梁嘯。

    「怎麼了?」

    梁嘯顧不上傷口,他急急的說道:「秦兄,你護送大人回城後,有沒有聽到什麼對大人不利的風言風語?」

    秦歌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有一些,不過我不太聽得懂本地土語,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

    梁嘯連忙讓秦歌將那兩個未央郎叫來。秦歌不解其意,不過還是照辦了。未央郎一來,梁嘯就急急地問道:「你們趕到吳縣之後。有沒有人問起嚴大人的下落?」

    兩個未央郎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梁嘯的額頭冷汗涔涔。「那李椒是怎麼說的?有沒有為大人掩飾?」

    未央郎咧了咧嘴,似乎覺得梁嘯的問題有些奇怪。他們奉命護送嚴助,但嚴助從來沒有把他們當回事,呼來喝去。沒少使喚他們,李椒積了一肚皮的怨氣,沒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為嚴助掩飾。

    一看未央郎這副表情,梁嘯立刻明白了。嚴家雖然是吳縣大戶,但嚴助本人卻不是什麼有錢人。從王興對他的態度可以看出,他在鄉人中的聲譽很一般,家庭情況也不怎麼好。持節還鄉,是他榮歸故里的第一步,他一直很為此得意。因此還在江都特地多呆了兩天,享受江都王劉非對他的款待。

    可是,還沒回到吳縣,他就在望江驛被劫持,摔了一大跤。一般來說,出身不好的人都會有點自卑,特別怕人看不起他,說他的不是。嚴助丟了這麼大一個面子。他能不急眼?

    在望江驛的時候,他為什麼一定要嚴助整理一下衣冠,正步出場?就是要維護他尊嚴。別讓那副衰樣落在別人的眼中,以免留下後患。在島上的時候,嚴助那麼配合,未嘗不是因為體諒到了他的用意而對他產生了好感的緣故。

    可是李椒顯然沒有體會到這一點,他到吳縣之後,很可能有意無意的把嚴助被劫的真相透露了出去。甚至還有可能添油加醋的調侃了嚴助幾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些話如果落在與嚴助不對付的人耳中,那問題就大了。

    一心想在鄉人面前露臉的嚴助如果受到了譏諷。能不惱羞成怒?

    在吳縣鄉人面前受辱,很可能會提醒嚴助。在家鄉丟臉,最多也就是丟臉而已,其他的沒什麼損失,可如果這樣的事傳到京城,傳到天子耳中,他的前程很可能會受到影響。要想把這些事扼殺在萌芽狀態,就必須將知道這些內幕的人收拾掉。

    刺激李椒,恐怕就是借刀殺人的第一步。李椒和他比箭都沒能贏,還能贏師傅桓遠?

    除了李椒之外,最清楚嚴助當時狼狽模樣的人是誰?他,衛青秦歌。

    他們三個人現在就在野外,而閩越的賊兵正在四處打劫,萬一發生遭遇戰,他們凶多吉少。

    梁嘯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他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否則,以現在的緊張局面,嚴助再書生氣,也應該知道把秦歌這樣的劍術高手留在身邊,而不是派出來找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嚴助可不是什麼道德君子,他是朝秦暮楚的縱橫家,指望他嚴於律已,寬厚待人,受了污辱還一笑而過,未免有些不切實際。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才是他最可能的反應。

    事實上,這可能也是絕大多數漢人的選擇。區別只在於是直接提著刀上門砍,還是用計謀。

    「哪裡的越賊比較少?」

    「你說什麼?」秦歌還沒會過意來,他的智商顯然不如他的劍術。

    「我說,我們這麼走太危險了。一旦碰上劫掠的越賊,我們寡不敵眾,很可能會遇到麻煩。你們馬快,可以走,我們怎麼辦?」

    秦歌一愣,也緊張起來。之前他們三個人乘馬而行,就算遇到數量佔優勢的越賊,打不過還可以跑。現在多了梁嘯衛青這兩個重傷員,他們快不起來,一旦被圍,很可能全軍覆沒。

    「那我們怎麼辦?」

    梁嘯轉身對趕牛車的漢子說道:「別急著去縣城,先離越賊遠一點,到他們最不可能去的地方去。」

    漢子應了一聲,拉著老牛,向北走去。閩越人是來劫掠,他們不會去沒有人家的荒地。他是本地人,自然清楚哪裡最安全。

    秦歌意識到了危險,一邊囑咐兩個郎官滅掉火把,小心戒備,一邊問梁嘯。梁嘯也不客氣,把自己的擔心說了一遍,最後強調這只是自己的猜測,並不一定就是真相,也許嚴助沒有他想像的這麼惡劣。這兩句話無異於火上燒油,秦歌氣得臉都變了色,衛青雖然沒有說話,卻也意識到其中的凶險,眼角一陣陣的跳動。

    梁嘯躺在牛車上。他猜到了暗藏的殺機,反而輕鬆下來,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在夢裡,他夢到了嚴助,夢到了桓遠,還夢到了劉陵,更讓他意外的是,他居然夢到了江都王劉非。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在眯著眼睛,看著遠處初晨的陽光,一時出神。

    他和劉非見過幾面,但除了劉非對他這個出自廣陵的少年有所好感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接觸。劉非在他的夢裡出現,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阿嘯,天快亮了,現在怎麼辦?要回城嗎?」

    梁嘯正準備點頭答應,突然靈機一動。「不,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梁嘯坐了起來,撓了撓頭,從粘膩打結的頭髮裡捏出一個蝨子,很自然的用指甲掐死。聽著那清脆的「咯嘣」聲,梁嘯不禁感慨起自己的入鄉隨俗十天半月不冼頭也就罷了,居然還長了蝨子。更誇張的是,他居然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秦兄……」梁嘯看著指甲上的血和污垢,心有所動。「請嚴大人悄悄的來一趟,我想到了一個破敵之計,想和他商量商量。」未完待續

第150章 小人之心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46
第151章 有毒妙計
半個時辰後,嚴助帶著四個郎官匆匆的來了。

    他行色匆匆,面色平靜,看不出有任何心虛的模樣。不過,看見梁嘯、衛青二人重傷,他也沒什麼特別的關心,一切都很正常。

    梁嘯沒下車。他現在是重傷員,可以享受重傷員的待遇,不需要向嚴助行禮。

    「梁嘯,你有什麼破敵良策?」嚴助跳下車,走到牛車前,看了衛青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梁嘯的臉上。

    「大人,田都尉受襲身亡之後,損失不小吧?」

    嚴助點點頭,沉默不語,眼神中卻露出幾分焦慮。他奉詔持節會稽,不僅僅是調停,而是要擊退閩越,彰顯朝廷的尊嚴,可是現在形勢嚴重,能不能守住吳縣都是未知數,更別提將閩越趕出會稽郡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麼可能親自出城來見梁嘯,而且只帶了四個郎官。在閩越幾乎將吳縣周圍的鄉里劫掠一空的時候,輕行出城無疑是冒了很大危險的。

    「嚴大人,閩越本來就人多勢眾,再有了我師傅和他的后羿營,奇正相倚,如虎添翼,僅憑會稽一郡,恐怕力不從心。」

    嚴助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卻緩和了些。梁嘯當著衛青、秦歌等人的面說這些話,其實是為他開解▲】。就算將來任務失敗,衛青、秦歌也會將這些話傳達到天子耳中,可以為他減輕責任。

    梁嘯就是梁嘯,雖然也是武人,可是和李椒等人一比。他聰明多了。

    「要想破敵取勝。首先要增兵。」

    「哪來的兵?」

    「有兩個辦法。一是徵召所有的男丁。現在閩越人四處劫掠。百姓為守護家園而浴血奮戰。只是分守各裡,兵力分散,又沒有足夠的武器裝備,發揮不出作用。將他們集結起來,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

    嚴助點了點頭,又道:「計是好計,只是恐怕還不太夠。特別是兵器甲杖的前期損失太大。供應現有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很難再供新集結的士卒。」

    「大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辦法,你可以持節去江都、廣陵募兵。」

    「到江都、廣陵募兵?」嚴助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些異樣。

    梁嘯笑了笑,又說了一句:「如果可能,大人不妨請朝廷下詔,調江都王助陣。江都王勇力絕倫,麾下又有精兵近萬。他如果參戰,可以極大緩解會稽兵力不足的問題。」

    嚴助轉著眼睛。猶猶豫豫的說道:「江都王勇則勇矣,調他參戰,恐怕……不太合適吧?」

    梁嘯知道嚴助心動了,只是還需要一個更好的理由。他在江都停了那麼多天,江都王天天陪著他飲宴,最大的可能就是想爭取一個出兵參戰的機會。劉非是個標準的好戰分子,只要能讓他打仗,他什麼都願意幹。

    「大人,朝廷分封諸侯王,不就是為了藩衛朝廷嗎?如今邊郡有亂,徵調江都王平叛,對朝廷來說,可以減少開支,對江都王來說,也是給他一個報效朝廷的機會。兩全齊美,何樂而不為?」

    嚴助猶豫不決,進退兩難。

    梁嘯說得頭頭是道,卻把他推到了一個兩難的境地中。梁嘯只是一個郎官,他可以提建議,但是沒資格上書。上書朝廷的事,只有他嚴助可以做。做成了,梁嘯有功,做不成,梁嘯無罪。

    可是,他又不能一口拒絕,當著這麼多郎官的面,如果他斥責梁嘯胡說八道,那將來任務失敗,天子動怒,這些人說不定就會將梁嘯的建議轉達到天子面前。到了那時候,天子會怎麼想?

    他也許會覺得梁嘯的建議還真有點道理呢。

    可是,徵調江都王劉非參戰和朝廷壓制諸侯王的既定政策相違背。就算成功了,將來被人問起,他嚴助也難辭其咎。朝廷那些大臣可不管什麼會稽郡的安危,對他們來說,寧可丟了會稽,也不能讓江都王坐大。

    這是一個坑啊。嚴助再次打量著梁嘯,在為難的同時,心裡升起一陣涼意。這小子是不是太陰險了,居然提出這樣的建議?我是聽他的,還是不聽他的?

    「容我思量思量,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有。」梁嘯將嚴助的眼神看在眼中,卻不露聲色。嚴助既然肯出城,就說明他已經陷入困境,沒有多少選擇。自己給他出的這個主意就算有毒,他也不敢輕易拒絕。就算嚴助最後拒絕了,他也沒損失,大可陰嚴助一把。嚴助吃了劉非那麼多好處,卻不肯給他一個機會,以劉非的脾氣,沒想法才怪。

    「你快說。」

    「蒙大人器重,調我來與我師傅桓遠對陣。不過,我受了重傷,短期內恐怕無法為大人效勞。就算我傷好了,也不是我師傅的對手。放眼天下,能和我師傅對陣的人只有李將軍。」

    嚴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瞥了秦歌一眼。他知道,秦歌肯定將他對李廣不敬,激怒李椒的事告訴了梁嘯。梁嘯為了避免與未央郎為敵,當著眾人的面洗清自己。這話一出口,沒有人會說梁嘯看不起李廣,看不起李廣的人只有他。

    果然,圍在一旁的未央郎聽了梁嘯這句話,原本繃著的臉頓時緩和了許多。

    梁嘯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們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什麼?」嚴助一時沒聽明白。

    「我們可以組建一隊騎兵,對閩越人進行騷擾。」梁嘯笑了起來,目光在郎官們的臉上掃視一圈。「大人,閩越縱有雄兵百萬,可是論騎射,有誰能超過這些六郡健兒?只要大人安排得當,即使只有十騎,也能讓閩越人夜不能寐,疲於奔命啊。」

    嚴助眨著眼睛,還沒緩過神來,衛青先聽懂了。他哦了一聲,轉身看向梁嘯,又驚又喜。

    接著,秦歌也明白了。

    為了保護嚴助,李廣派了十名郎官,加上秦歌、衛青,一共十二人。在望江驛,被桓遠射死一人。李椒單挑桓遠,下落不明,現在還剩下十人。

    人數雖然不多,可是這些人的騎射能力卻是出類拔萃的。一旦讓他們騎上戰馬,在吳縣周圍遊蕩,對根本沒有騎兵可言的閩越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十騎,即使是面對三五倍的步卒,依然可以保持主動權。一旦遇到落單的斥候或者傳令兵,他們更是佔據絕對優勢,完全可以將閩越將領變成聾子、瞎子。如果有機會,再劫劫閩越人的糧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郎官們頓時戰意盎然,躍躍欲試。一個立功的機會突然出現在眼前,而且很可能擔負著破局重任,他們如果不激動,那就不是他們了。

    -(未完待續。。)


第151章 有毒妙計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46
第152章 騎兵出擊
嚴助不敢輕易接受徵調江都王劉非的建議,可是對組織騎兵騷擾閩越的建議,卻立刻答應了。

    對他來說,這是一個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建議。成功了,他力挽狂瀾,失敗了,不過死幾個郎官,對他來說無所謂,到時候請天子下詔嘉獎就是了。郎官是保護他的,他們戰死,正說明他不顧危險,身在前線。

    為了讓梁嘯等人的出擊更有目的性,嚴助決定派王興為他們做嚮導。王興武藝一般,但是他土生土長,做了主簿之後,經常隨太守到各縣巡視,熟悉這裡的山山水水,幾乎認識每一個大戶,做嚮導是綽綽有餘。

    嚴助立刻回城發排。中午時分,王興領著李舒昀等郎官們來了。他們不僅帶來了嚴助另外籌集的十匹戰馬、大量的箭枝,還給他們帶來了一個醫匠。

    醫匠給梁嘯、衛青療傷。他用鹽水重新清洗了梁嘯二人的傷口後,塗上了一種粘乎乎的油膏。油膏一抹上去,梁嘯立刻覺得傷口涼嗖嗖的,灼痛感大大減輕。一高興,很是誇了兩句。

    醫匠很得意,告訴梁嘯說這是他私人特製的貛油,不僅能防止傷口惡化,還能去腐生肌,促進傷口復原。當然,價格也比較貴,一般人捨不得用。如果不是梁嘯等人擔負著特殊使命,他是捨不得拿出來的。

    對醫匠的自吹自擂,梁嘯沒心思理會。只要傷口好得快,他不怕花錢。他對醫匠說,你放心用,不要擔心錢的問題。只要藥真的有效。我帶你去長安。長安權貴多,有的是錢,你可以衣食無憂。

    醫匠心花怒放,連連稱謝。

    梁嘯又和衛青等人商量。鳥無頭不飛,蛇無頭不走。即使只有十個人,也必須有人指揮。

    這個問題沒有費什麼口舌。秦歌建議由梁嘯指揮。一來梁嘯能聽得懂一些吳地方言,和王興交流起來比較方便。二來這十名騎士中,未央郎是絕對的主力,梁嘯最熟悉他們,指揮起來最輕鬆。

    梁嘯知道這是秦歌給自己機會。按理說。他和衛青更有資格擔任指揮官,可是他主動讓賢,衛青又是一個不怎麼說話的人,自然不會反對,於是指揮的任務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形勢緊急。梁嘯臨危受命,當仁不讓地挑起了重擔。

    他先叫來了李舒昀,讓他帶人給他和衛青的馬鞍加個軟墊。他們都受了傷,坐硬馬鞍吃不消,墊得軟一些,能一定程度上減輕痛苦。

    他又叫來了王興,讓他想想哪裡最適合騎兵奔馳,又是閩越大軍必須要經過的地方。

    王興掏出了一張帛圖。

    「這次閩越人之所以進兵如此順利。是因為他們通過鬆江運兵運糧,一下子攻到了吳縣腹地。現在,他們將大營紮在震澤中。糧草也都放在島上,我們想偷襲都沒機會。不過,這樣一來,攻擊吳縣的陸營和澤中的水寨就有二十餘里的狹長通道。這個通道,就是蛇的七寸。」

    王興準備得很充分,他不僅預先畫好了地圖。而且想好了休整的地點。他對梁嘯說,附近的幾個鄉亭。他都有熟悉的人,可以供梁嘯他們攻擊之餘休整。不僅可以保證安全。還能提供箭枝等物資,可以讓梁嘯等人脫離吳縣的支持,連續戰鬥。

    梁嘯聽到此處,瞟了王興一眼。王興歪了歪嘴,會心的笑笑。

    梁嘯眨了眨眼睛:「王君,這附近的裡舍中可有鐵作」

    王興不假思索的點點頭。「伏波里就有。雖然規模不大,幾十人的武器修補卻不成問題。」

    梁嘯笑了。他大致能猜到王興的用意。吳地經濟水平和中原相比落後不少,冶鐵技術並不普及。一路走來,他親眼見到很多百姓耕地還用木製工具,再加上吳地銅多鐵少,朝廷並沒有在這裡設鐵官。一個小小的伏波里居然有鐵作,還能供應幾十個的武器,這個伏波里肯定有實力不一般的大戶。

    梁嘯沒有再問。他現在需要王興的支援,沒必要戳破王興的小心思。

    「走,去伏波里」

    「喏」李舒昀等人翻身上馬,衛青將梁嘯扶上馬,這才縱身躍上馬背。這年頭還沒有馬鐙,上馬都是用跳的。衛青大腿受了傷,卻依然能夠一躍而上,比梁嘯敏捷多了。

    墊了軟墊,坐起來的確舒服多了。梁嘯很滿意,朗聲道:「諸位兄弟,從現在起,你們就把自己當成草原上的狼,沒有據點,沒有一定的方向,哪裡有獵物,我們就往哪裡去。」

    「哈哈」郎官們笑了起來,神情輕鬆,甚至還有一絲興奮。回到馬背上,他們立刻找回了自信。

    「我們的命很值錢,沒有幾個目標值得我們犧牲。所以,我們不能戀戰,一擊即走,保存自己是第一任務。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才可以考慮殺敵。因此,請大家不要貪圖一點小利,貿然和對方短兵相接,儘可能發揮騎射的優勢,這才是我們的強項。」

    「喏」郎官們都笑了。

    「出發」梁嘯輕踢戰馬,青驄馬邁開四蹄,向前輕馳而去。

    梁嘯等人繞過姑蘇城,向城東急馳。

    姑蘇城西面是震澤,南面是松江,東北方向有一片大澤。大澤與姑蘇城之間有數里的狹長小道。因為毗鄰姑蘇城太近,沒有足夠的空間展開陣勢,閩越人並沒有在這裡安排兵力,只有一隊擔任警戒的步卒,三十多人,分散在方圓數里的地方,保持對這條通道的監視。

    看到梁嘯等十餘騎從城北方向奔來,負責瞭望的士捽髮出了消息,卻沒有太多的緊張。他們不認為這有什麼危險,也許是對方派來談判的也說不定。

    兩個士卒抱著長戟,懶洋洋的走到路中間,其中一個舉起了手,打了個哈欠。

    「停」

    他哈欠還沒打完,李舒昀已經縱馬衝到了他身前十步,看到他舉起手,不僅沒有放慢速度,反而猛踢戰馬。戰馬長嘶一聲,突然加速,向那兩個士卒衝了過去,李舒昀舉起了手中的弓,射出一箭。

    一箭命中

    那個士卒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射個正著,被箭上餘勁帶得向後退了兩步,撲通一聲坐在地上。他眼睜睜的看著戰馬龐大的身體帶著風從他眼前衝過,「嗡嗡」幾聲弦響,他再中兩箭,倒地氣絕。

    未完待續

第152章 騎兵出擊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47
第153章 見微識著
除了王興和那個醫匠,包括梁嘯在內,十名騎士人手一弓,數箭齊發,瞬間就將那兩個士卒射殺。

    遠處的閩越士捽髮現不妙,拿起武器衝了過來,卻趕不上戰馬的速度。匆忙之中,他們也射了幾箭,可是面對快速移動的目標,他們根本談不上命中率,就算偶爾射中了也沒用。有了札甲保護,普通的弓箭很難對梁嘯等人造成實際的傷害。

    雙方甚至沒有發生實際的接觸,互相射了一輪箭,梁嘯等人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留下了五具屍體。受傷的人更多,他們捂著傷口,互相看看,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這些騎士來得突然,去得更突然,他們甚至沒搞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就蒙受了重大損失。

    隊率猶豫了半晌,還是派人將消息送了出去。不過,他沒有說太多,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有十來人,騎著馬,經過了他們的防區,向南去了。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一種與他的經驗完全不同的戰鬥剛剛拉開了序幕。

    梁嘯收起弓,拔下嵌在札甲縫隙裡的箭矢,看了一眼,順手放進了箭囊。有了札甲,安全係數大大提高,除非遇到近距離的射擊,他基本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昨天有札甲保護,他絕對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初戰告捷,粗略估計一下也有射殺三四人,射傷七八人,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真正受傷。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六郡良家子的騎射功夫果然不錯,即使是在快速奔馳的戰馬上,他們依然保持了較高的命中率。基本保持在五成以上,李舒昀射了四箭,三箭命中,其中一箭更是一箭封喉。

    相比之下,他就差多了。射了三箭,只有一箭射中,而且不是要害。

    還要練啊。

    隨著戰馬的奔馳,梁嘯身上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一陣陣隱痛。梁嘯有些想念衛青給他挑的那匹馬。那匹馬雖然不如青驄快,可是跑起來更穩健。對提高他的騎術起到了不小的幫助。可惜那匹馬在過江之前就還給了驛舍,現在想找也找不到了。

    只能忍著。

    他們向前奔馳了十來裡,又遇到了一隊斥候,只有五人,前後相隔數步。分佈在不到百步的官道上。遠遠的看到他們的身影,李舒昀做了個手勢,撥轉馬頭,向道路左邊馳去,看起來就像是要避開這些閩越斥候。

    閩越斥候雖然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卻沒有發起攻擊,只是警惕的看著這些騎士。他們沒見過這樣的騎士,也不知道他們是干什麼的。是敵是友。躲避不及,人數又不佔優勢,只能提高警惕。

    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十名騎士分成兩側,從兩側將這五名斥候夾在中間,眼看著最前面的李舒昀二人即將和最後一名斥候相遇,合圍完成,他們突然發難,抬弓就射。

    幾聲弦響。還沒搞清狀況的五名斥候就被射殺三人,重傷兩人。受傷的閩越斥候倒在地上。捂著鮮血汩汩的傷口,瞪圓了眼睛。發出驚恐的尖叫。

    秦歌跳下馬,一腳將其中一個踢倒,拔出長劍,直指他的咽喉。那個閩越斥候立刻閉上了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出。王興趕了過去,用土語問了幾句,臉色便有些難看。

    「有一隊三百人左右的越賊正趕去伏波里。伏波里遭受越賊圍攻,兩百人攻擊了三天,沒能攻下,他們是去增援的。」

    梁嘯一聽,臉色就有些難看。他們正準備去伏波里,結果伏波里外有兩百越兵,還有三百正在增援。

    樹大招風了吧梁嘯立刻想到了伏波里那個鐵作。他給王興使了個眼色。「問問他,誰的主意」

    「什麼」王興沒聽明白。

    「問是攻打伏波里是誰的命令。」梁嘯有些急。「會不會是越賊看中了伏波里的鐵作」

    王興聽明白了,頓時臉色煞白。他開始還以為只是普通的劫掠呢,梁嘯一提醒,他才意識到這裡面的問題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劫掠這麼簡單。他們很可能是衝著鐵作去的。

    鐵作,在這個時候就意味著武器。

    王興開始的時候還有些風度,說話溫文爾雅的,一急,頓時不見了風度,那個閩越斥候剛猶豫了一下,王興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光,直接把閩越斥候扇暈了。幾個耳光抽下去,也沒問出個所以然,王興一怒,拔出長劍,一劍就刺了個透心涼,轉身提著血淋淋的長劍,直奔那個已經嚇得半傷的斥候。

    過了一會兒,王興一劍刺死那個越人,殺氣騰騰的回到梁嘯面前。

    「是你師傅桓遠。」

    梁嘯的嘴角抽了抽,太陽穴呯呯亂跳。我有沒有說漏嘴,告訴師傅煉鋼法

    這年頭的冶鐵技術雖然有了顯然的提高,但離鍛造還有很遠一段距離,基本沿襲的是鑄造技術,所以鐵劍要麼易斷,要麼只能加厚加寬,非常沉重。如果桓遠從他口中聽到了煉鋼法,那麻煩可大了。

    來到這個時代,梁嘯一直比較謹慎,但是他和桓遠朝夕相處,也不敢保證一點口風沒露。萬一說夢話被桓遠聽到了呢他那雙耳朵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梁嘯越想越不安。

    見梁嘯臉色不對,郎官們面面相覷,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望江驛遇伏,桓遠的射藝和戰術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梁嘯和李椒不相上下,李椒一去不復返,梁嘯又有幾分勝算更何況他還受了傷。

    現在,桓遠搶先一步,派了五百人去他們的目的地伏波里。眾寡懸殊,又失了先機,還有機會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梁嘯身上。要想對付桓遠,希望都在梁嘯身上,其他人沒有誰有這樣的自信。

    在眾人的注視下,梁嘯心跳加速,血往上湧。

    不能急,不能急。梁嘯拚命的安慰自己,連續做了十幾次深呼吸,才讓自己勉強鎮定下來。他想了想,問道:「王君,伏波里離這兒還有多遠」

    「三十里左右。」

    「這麼遠」梁嘯眉頭一皺,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離越賊的大本營豈不是在五十里以上」

    「不止。」王興解釋道:「即使是從震澤邊開始算,也有七十里。」

    「七十里」梁嘯笑了,笑得有些陰險。「那傳個消息可不容易啊,運糧更不容易,對不對」

    「沒錯,七十里,就算跑得最快的人也要一整天,運糧嘛,正常需要三天,最快也要一天一夜。」

    梁嘯笑得更加開心。「我師傅說過,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如果伏波里真是他的既定目標,他一定會把伏波里的情況打聽得清清楚楚,派出足夠的兵力,攜帶足夠的糧草,一鼓而下,絕不可能出現派兵增援這種事。換句話說,如果這三百人真是我師傅安排的,那前面的兩百人一定不是我師傅安排的。」

    未完待續


第153章 見微識著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48
第154章 近朱者赤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梁嘯從鐘離期的隻言片語中聽出,桓遠在劉駒麾下並不受重視。他能夠直接指揮的人馬就是后羿營,如果不是他那一手神乎其神的射聲技吸引了不少閩越權貴的子弟,他很可能就是一個板凳隊員。

    劉駒手下最受重視的人是景昭,而這位景昭正是當年吳國的部將,還是太子劉駒的親衛將。劉駒能活著逃到閩越,景昭是首功。這十幾年來,劉駒對他言聽計從,信任有加。

    這次和閩越一起出兵,劉駒有限的部屬除了留在島上護衛的三百多人外,剩下的一千多人全在景昭手上。和景昭相比,只有兩百后羿營的桓遠是個絕對的配角。如果不是看他為吳國坐了十幾年牢還忠心耿耿,他連組建后羿營的機會都沒有。

    如此看來,攻打伏波里也許是桓遠的主意,但真正主持這件事的人卻不可能是他,不管是正在攻打伏波里的兩百人,還是正在趕去增援的三百人,都不會是桓遠自己的部屬。

    因為他根本沒有這麼多實力。

    想通了這些,梁嘯很自然的想做點手段,進一步拓寬桓遠和劉駒、桓遠之間的矛盾。成功的從島上逃脫,劉駒只怕已經對桓遠有了想法。他再澆勺油,也許桓遠就沒法在閩越呆了。

    師傅,你就從了我吧,老老實實的跟我去長安養老。梁嘯心裡發出得意的笑聲。

    「走,我們去攔截來往於大營和伏波里之間的傳令兵,如果可能,劫了他們的糧草。讓他們餓肚皮。」

    衛青等人見梁嘯自信滿滿,也情不自禁的鬆了一口氣。一切照舊,李舒昀帶著一個郎官向前奔馳而去,梁嘯等人緊緊跟上。

    姑蘇城外,一片連綿的大營。飄揚著無數的戰旗,戰旗上給著各式飛鳥,標識著不同的部屬。

    在靠近松江的邊上,有一個離群索居的小營,上面掛著一面有些古怪的戰旗,一張弓。對準一團紅色。那團紅色看起來有點像火,又有點像長了三隻腳的鳥。

    大帳中,桓腿跪坐在案前,臉色不太好看。

    征側、征貳兄妹跪在他的面前,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特別是征貳,身體在瑟瑟發抖,微黑的脖頸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因為她的衝動任性,非要去獵虎,結果中了梁嘯的詭計。不僅梁嘯跑了,二十名后羿營箭士只剩下兩人生還,損失可謂慘重。

    桓遠強壓著怒火,問道:「知道梁嘯為什麼比你們強了嗎」

    「弟子知道了。」征貳戰戰兢兢的說道:「大師兄不僅天賦好。而且比我們刻苦。」

    「回后羿營去。從現在開始,你們兄妹一起閉關,重修百日築基。不悟弓意。不准摸弓,不准出營。否則逐出師門,不准再提我的名字。」

    「喏。」征側、征貳老老實實的應了,起身出去了。帳裡只剩下鐘離期一人。

    鐘離期抱著手臂,斜睨著離開的征側、征貳,嘴角掛著意味難明的笑容。等征氏兄出去了。桓遠才站了起來,在帳內來回走了兩步。偏過頭,淡淡的問道:「鐘離。為什麼」

    「我不想受那些人的鳥氣。」鐘離期坦然的迎著桓遠的目光。「我們放棄一切趕到這兒來,不是為了看他們的臉色,受他們的鳥氣。」

    「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看不出他們能成什麼大謀。」鐘離期打斷了桓遠。「將軍,梁嘯說得沒錯,他們搞了十幾年,都沒搞出什麼東西,現在該換人了。」

    桓遠皺起了眉頭。「我不應該把你留在那裡,你被他說暈了頭。」

    「將軍不也是一樣嗎」鐘離期笑了起來。「要不然的話,你為什麼不在望江驛就殺了他們,把所有人都殺掉,同樣能嫁禍胡吉。你不是一樣被他說動了,才帶他們來島上」

    桓遠沉默了很久,最後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他抬起手,用小指尖劃了劃眉心。「是的,我也中了他的毒。這小豎子以前怎麼沒看出他這麼能說會道他不該做個射聲士,他應該做個策士啊。」

    「舉一反三,梁嘯是個聰明人。將軍,你有福氣,有這麼好的一個弟子,將來一定會因為他名揚天下。」

    「我需要他來揚名」桓遠沒好氣的斥道:「鐘離,你越來越不著調了。是不是近朱者赤,受他影響了」

    鐘離期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語。

    桓遠回到案後,重新攤開地圖。地圖上有一座大城,大城上方有一條曲折的線,一直延伸向左手側,在不遠處,有一個小圓圈。桓遠盯著這個小圓圈看了半天,漸漸的眯起了眼睛,手指在圓圈上敲了敲。

    「鐘離,收拾一下,我們去伏波里。」

    梁嘯駐馬山坡之上,看著李舒昀縱馬飛馳,另一個郎官從路的那一頭繞了過來,閩越傳令兵慌不擇路,衝進了路邊的麥田。一進麥田,他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李舒昀飛馬趕到,戰馬一掠而過,將他撞倒在地。

    經過幾次實戰,郎官們對這種遊戲已經駕輕就熟。根本不需要刻意安排,大家很自然的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包抄的包抄,追擊的追擊,什麼時候該用箭射,什麼時候該用馬撞,他們都能做到恰到好處,信手拈來,配合默契而又自然。

    另一個郎官趕了過來,跳下馬,追到那越人身邊。那越人爬起來,一邊向後退,一邊伸手去摸刀。郎官輕屑的一笑,一拳將他打倒,接著又狠捶了兩拳,將他打倒在地,這才提著他的衣領,橫架在馬鞍上,自己翻身上馬,縱馬向山坡馳來。

    戰馬飛馳,越人嚇得大跳,死死的抱著馬脖子,生怕被馬摔下去。等來到梁嘯面前,被郎官扔下來,他已經嚇得兩腿發軟,臉色煞白了。

    梁嘯笑笑。在這個越人的記憶中,第一次乘馬的感覺肯定很不好。他衝著王興使了個眼色。王興跳下馬,跑到那越人跟前,「嗆啷」一聲拔出了長劍,直指越人的咽喉。

    「說點讓我們覺得有意思的,也許能饒你一命。」

    越人瞪著王興,眼珠骨碌碌的轉著。王興一見,二話不說,一劍捅在他的大腿上。越人猝不及防,抱著大腿慘叫起來。王興罵了一句,抽出劍,將劍身側過來,順手一下子抽在他臉上。

    「閉上你的鳥嘴」

    越人的臉立刻腫了起來,吃驚的看著王興,一臉的愕然。

    未完待續


第154章 近朱者赤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48
第155章 機會
梁嘯知道他為什麼愕然。

    王興峨冠博帶,面相儒雅,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可他畢竟是吳楚人,和梁嘯等人同行兩天,殺了幾次人之後,他血液裡隱藏的暴虐因子已經被充分發掘了出來,打起人來比郎官們還狠,紅臉白臉一肩挑,表演自然無痕跡。

    被王興震住,那個斥候沒敢狡辯,乖乖地從懷裡掏出了要傳送的命令,同時告訴了王興一個消息:這兩天伏波里方向消息中斷,景將軍已經有所懷疑,正準備派后羿營都尉桓遠趕來接應。

    梁嘯聽了,無動於衷。他早就準備面對桓遠,只是桓遠一直沒有露面。原來他還沒有出發。這進一步印證了他的猜想,桓遠在吳越軍中的身份比較尷尬,掣肘之人甚多。這都兩天了,增援的三百人已經快到伏波里,桓遠還在大營沒挪窩,革命熱情嚴重欠缺啊。

    「攻擊伏波里的將領是誰?」

    「景昭次子景田。」

    「景昭這是有想法啊。」梁嘯嘿嘿笑了兩聲。「他要奪我師傅的功,加強他自己的力量,還不想讓閩越王知道,有這麼便宜的事麼?怪不得我師傅不積極。」

    王興也聽出了其中的不和。

    「那我就不擔心了。」梁嘯故意做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據我所知,景昭只有千餘人,他能派出三百兵增援,已經是極限了。我們只要搞定這三百人,伏波里就安然無恙。」

    王興聽了,也鬆了一口氣。

    「王君。你有沒有辦法潛進伏波里。讓他們做好反擊的準備。配合我們的行動?」梁嘯頓了頓,歪了歪嘴。「五百人的裝備,就算當柴燒,也能燒幾天呢。」

    王興也笑了。景昭的部下大部分用的是吳國的裝備,就算陳舊一些,也比閩越人的竹甲強,如果真能擊敗這五百人,並將他們的裝備收入囊中。倒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梁君有辦法擊敗他們?」

    「正面進攻,力有不逮,偷襲嘛,我們還是有把握的。」梁嘯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晃了晃胳膊。那種粘乎乎的藥膏還真有用,兩天時間,他的傷口已經沒有大礙了。這兩天,他一直沒怎麼出手,只是負責指揮協調,現在傷差不多好了。也該讓射聲技發發威了。

    師傅,嘿嘿。弟子要出手,不讓你擅美了。

    兩天來,王興親眼驗證了梁嘯的成長。由開始的忐忑不安到現在的指揮若定,雖然手下只有九騎,梁嘯依然展現出了長足的進步。他已經適應了指揮官這個身份,即使面對比他年長的郎官,他也有足夠的自信。

    王興帶著醫匠,興沖沖的走了。他要想辦法混入伏波里。

    梁嘯不管王興怎麼混入伏波里,那是他的事。他的任務就是想辦法襲擊伏波里外的敵人。原先的兩百人,加上即將抵達的三百援兵,伏波里外有近五百人,絕非十騎可以對付的。

    除了兩名望風的,梁嘯將其餘的七人叫到面前,商量夜襲的事。

    「這兩天,我們除了襲擊伏波里和吳縣之間的信使之外,沒有主動攻擊伏波里外的賊兵。今天晚上,我們要對他們下手了。」

    「好,我們早就手癢了。」一個郎官搓著手笑道。

    「阿嘯,你說吧,要怎麼打,我們聽你的。」秦歌也痛痛快快的表了態。

    從十騎單獨行動開始,到現在一天半時間,梁嘯等人遊蕩在伏波里和吳縣之間,連續截殺了幾隊斥候和三撥信使,斬殺超過五十人,每次都是以多勝少,以快打慢,一兩個回合就解決戰鬥,郎官們已經覺得沒什麼難度了。他們渴望著一場真正的勝利。

    「這一次,我想玩個大的。」梁嘯拿出王興留下的地圖,在上面點了點。「兄弟們辛苦,沒有放過一個信使,我估計伏波里的景田已經有些急了。如果這時候被燒了糧草……」

    梁嘯停了下來,嘴角帶笑,環顧四周。

    秦歌抱著手臂,無聲的笑了起來。「兩百人攻打一里,幾天都沒有攻克,還要再派援兵,這個景田怕不是什麼有本事的。這時候如果被燒了糧草,他很可能會亂了陣腳。五百人,以十人一營計算,大概有五十個帳篷,大營的厚度不超過百步,中軍大帳居中,再減半,以阿嘯的實力,有七成以上的機會一箭命中。」

    「沒錯。」梁嘯笑道:「殺死或重傷景田,賊兵群龍無首,必然大亂,這時候內外夾擊,一旦賊兵潰敗,剩下就是我們追殺的時候了。」

    郎官們喜不自勝,紛紛出聲贊同。梁嘯一聲吩咐,大家分頭行動,做飯的做飯,餵馬的餵馬,為夜襲做好準備。等郎官們燒好了水,梁嘯解下了甲,再一次清洗傷口。

    傷口已經收口,有藥膏塗在上面,沒有發炎,只是旁邊的皮膚被捂得發白。梁嘯看著自己的傷口,心情格外的平靜,平靜得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想像。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親自經歷過死亡的威脅,他覺得自己由內到外,真正的重生了一次。

    「這藥還真不錯。」衛青一邊解開布,一邊讚道:「阿嘯,和那醫匠商量一下,買了他的藥方吧。」

    「何止是藥方,我準備連他人都買下來。」梁嘯笑道:「這是個人才,以後用得著。」

    醫匠是賤民,連農民都不如,只比奴婢略好一些。如果有人願意招攬他們為客,他們求之不得。梁嘯對那個醫匠一直很客氣,言語間已經透露過邀他去長安的意思,醫匠正中下懷,一口答應了。等到了長安,梁嘯再給他一個好價錢,相信他會很樂意做他的門客。退一步講,把他的方子買下來也不成問題。

    梁嘯和衛青一邊說著閒話,一邊互相幫忙清洗傷口。全是大男人,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梁嘯就在濕冷的夜風中脫下了褲子,讓衛青幫他檢查臀部的箭傷。這些天一直在騎馬,這個傷是恢復得最慢的,估計以後會留下一個明顯的傷疤。

    衛青幫梁嘯處理好了傷口,梁嘯又幫衛青處理背上的傷。

    「仲卿,我想讓你領幾個人,負責襲擾,找機會燒他們的糧草。」

    衛青愣了一下:「為什麼不讓秦歌去?我還是留在你身邊,保護你比較好。指揮這種事……不太合適我。」

    「秦歌的劍術最好,我需要他貼身保護。」梁嘯一本正經的說道:「仲卿,這兩天,你也一直在留心觀察我,我相信你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一個機會。」

    衛青轉身看著梁嘯,有些尷尬。梁嘯卻很嚴肅的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譏諷,只有滿滿的誠意。衛青想了想,用力點點頭:「好!」

    -(未完待續。。)

第155章 機會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49
第156章 老虎和病貓
伏波里外,三更。

    梁嘯倚在一個大樹丫上,看著遠處的軍營,和衛青低聲交流。

    秦歌持劍站在樹下,警惕的傾聽著四周的一舉一動。其他七名郎官分所三伙,分佈在不同的方向望風,以免有人接近,發現他們的蹤跡。

    這些出身隴右的郎官讀書不多,但是他們從小就練習騎射,稍長就跟著長輩一起行獵,對這種小型戰鬥並不陌生。在漸漸熟悉了會稽平地多、河流多的地形後,他們已經能夠很好的隱藏自己。

    萬事俱備,只等梁嘯下令。

    五百步外,一個不算大的營盤矗立在伏波里門外,與伏波里的裡門相隔不到二百步。正如秦歌分析的那樣,五百人的營盤,只有五十八個帳篷,在伏波里前成長方型擺開,厚度只有八個帳篷,不到百步寬。中軍的地方略厚一些,中軍帳到最外面的一個帳篷近七十步。

    這樣的距離,梁嘯有七成把握一箭封喉只要能潛到大營附近,並且在景田出現的時候抓住機會。

    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此。景田也許沒用,但是他身邊肯定有不少親衛,一旦被他們發現,秦歌的劍術再好,面對十倍甚至百倍的對手,也支撐不了多久。因此,留給梁嘯的機會並不多,甚至可能根本不會出現。

    「你們的聲勢越大,我的機會就越大。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這次不成功,還有下次,人死了,可沒法再活一次。」

    「我知道。」衛青應了一聲。伸手在梁嘯肩上輕輕拍了拍。「謝謝你。」

    梁嘯沒吭聲,反手按住了衛青的手腕。他知道衛青謝他什麼。得到未來的衛大將軍一句謝,他原本應該覺得高興才對。可是現在他卻高興不起來,他清楚這句感謝背後的用意。

    衛青又要玩命了。

    「仲卿,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麼」

    「你說。我盡力而為。」

    「活著回來,把所有的兄弟都帶回來。」梁嘯一字一句的說道:「包括你自己。如果你做不到,我現在就換人,你跟我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衛青神情微滯,隨即笑了。他點點頭。縱身跳下樹,伸手來接梁嘯。梁嘯抓著衛青的手下了樹。衛青鬆開他,轉身對秦歌深施一禮。「秦兄,你們小心點。」

    秦歌拍拍腰間的長劍,傲然笑道:「放心。只要長劍在手,沒人能傷得我們。」

    衛青沉下了臉,厲聲道:「以十人攻五百,成敗唯在一箭得失,稍有疏忽便身陷重圍,豈能不慎望江驛前車可鑑,你這麼快就忘了」

    秦歌一怔,尷尬不已。不敢面對衛青犀利的眼神,把頭轉了開去。

    「仔細著些,若不能確保梁嘯安全。現在就換人。」

    秦歌頓時惱了,揚眉喝道:「恁得多話。我保證他不會有事便是了。誰要傷他,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他又歪著頭,撫劍冷笑:「誰想和我爭先問問我的劍。」

    衛青瞪了秦歌一眼,轉身走了。秦歌窘迫,擠眉弄眼了一番。低聲道:「這騎奴怎麼了,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還別說,乍一看。真有幾分威勢。」

    「老虎不發威,你當是病貓呢。」梁嘯笑了一聲,斜睨著秦歌。「仲卿雖然平時話不多,可是手底下很硬的,真要放對,你還真未必是他的對手。」

    「當真」秦歌眼睛亮了,有兩朵小火苗在跳躍。

    梁嘯沒時間和他掰扯,貓著腰,向大營方向摸去。秦歌持劍在前,李舒昀牽著三匹馬,遠遠的跟在百步之外。這時候,那些只供騎乘的備馬都留在了遠處,能夠進入戰場的都是訓練有素的戰馬。即使如此,所有的馬都套上了籠頭,確保它們不會嘶鳴。

    突然,前面傳來兩個人說話,梁嘯停住了腳步,伸手按在秦歌的左肩,輕拍了兩下,秦歌會意,高抬腿,輕落腳,躡手躡腳的向左前方走去,很快消失在野草叢中。

    梁嘯蹲了下來,從箭囊裡抽出一枝箭,放慢了呼吸,凝神傾聽。周邊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呼呼的夜風,秦歌在草叢中穿行的聲音,遠處的刁斗聲。

    最後,他聽到了兩個交談的聲音,很輕,卻能聽得清楚。

    「他老母的,凍死我了。」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真是一將無能,累死千軍。」

    「閉嘴,被小將軍聽見了,不剝了你的皮。」

    「剝就剝吧,反正我只剩下一張皮了。唉,十幾年了,這次總算看到了家門。」

    「看到你老母了」另一個聲音興奮起來。「你常說的那個漂亮女娃還在嗎」

    「老母還在,女娃跑了,家裡沒個男人,她撐得太辛苦。我不怪她,只是可憐我老母」尖細的聲音中透著說不出的沮喪,突然,他壓低了聲音,喝道:「誰誰在哪兒」

    「我」秦歌大著舌頭喊了一聲:「肚子不舒服,拉泡屎,你要看不」

    「狗奴拉泡屎要走這麼遠,嚇死老子了」那人一邊低聲咒罵著,一邊走了過去,突然間,罵聲停了。「你」

    梁嘯從樹後閃了出來,拉弓搭箭,對準十步外留在原地的那個士卒,略一瞄準,就鬆開了弓弦。

    羽箭飛馳而去,瞬間飛越十步,正中那士卒的眉心。那士卒吭都沒吭一聲,向後便倒。秦歌飛身趕到,左手托住他的背,右手握劍,一劍刺入他的咽喉。

    「好箭法」秦歌看了一眼深入士卒眉心的箭,讚了一聲:「阿嘯,你這幾天閉關效果不錯。」

    梁嘯笑了笑,貓著腰向前走去,秦歌放下士卒,搶上一步,趕到梁嘯面前,左手撥草,右手持劍,緩步前進。梁嘯跟在他後面,凝神傾聽四周的動靜。兩人一前一後,沒有再看到其他的暗哨,不禁暗笑了一聲。

    景田太大意了,兩天沒有收到消息,居然沒有提高警惕,這樣的貨色居然也能獨領一部,比桓遠的部屬還多,可見劉駒任人唯親,難成大器。

    兩人摸到大營外,離最外面的帳篷只剩十來步時才停了下來。兩人蹲在草叢中,透過草莖查看遠處的營盤。營盤扎得很簡單,只挖了一條溝,連營柵都沒有立。看得出來,景田對這次攻擊伏波里根本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他想得太輕鬆了。

    梁嘯蹲了下來,箭搭在弦上,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未完待續


第156章 老虎和病貓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49
第157章 突襲
遠遠的看著梁嘯和秦歌進入位置,衛青收回了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六位未央郎,挺起了胸膛。

    「諸君,脫離主力,以區區十騎出戰,游擊於敵後,是梁嘯的奇計。兩天斬首逾五十,無一傷亡,已經證明了梁嘯的奇計可行。若非如此,我等只能困守吳縣,望敵興嘆。」

    未央郎們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挑了挑眉毛。梁嘯也是未央郎,梁嘯的計策成功,他們很有面子。

    衛青輕咳一聲:「不過,這還不夠。」

    未央郎們的臉色沉了下來,怒視著衛青。衛青雖然是身份更尊貴的中郎,還頂著侍中的加官,他們卻不把衛青放在眼裡。憑著裙帶關係富貴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就憑你這一個騎奴,還有資格詆毀梁嘯

    雖然天色漆黑,衛青卻能清晰的感受到未央郎們的不屑。他早就習慣了。不過,他的腰挺得更直,因為他清楚,未央郎中最聰明的那個人相信他,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了他,他必須完成。

    「梁嘯要立大功。」衛青一字一句的說道:「他要以十當百,擊潰這五百越賊,解伏波里之圍。諸君,他能成功嗎」

    「那還用說,肯定成功。」

    「當然能成功,必須要成功。」

    「嘿嘿,既然梁嘯說能成,那就一定能成。」

    未央郎們或賭氣,或調侃,或陰陽怪氣的說道。衛青點點頭。

    「沒錯,他必須成功。否則。之前的所有戰績都將成為笑話。諸君。我們沒有梁嘯的射聲技。我們能做的就是策應梁嘯,儘可能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我們的動靜越大,梁嘯成功的機會就越大。拜託諸位能與梁嘯為友,能與諸位並肩作戰,衛青深感榮幸。」

    衛青說完,以手撫胸,欠身施禮。

    未央郎們聽了,意氣風發。連帶著看衛青都順眼了些。他們欠身還禮,嬉笑顏開,渾不以即將開始的戰鬥為意,反倒有一種就算是拼了命,今天也要露個臉的想法。

    少年意氣,爭的就是一個面子。灌夫不過一介匹夫,為什麼能揚名天下不就是因為勇嘛。當年吳楚之戰,他為父報仇,帶著十餘騎衝擊吳軍大營,殺傷數十人。勇冠諸軍。

    灌夫能做到,我們為什麼不能做到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能做得比沒灌夫還要好。

    幾乎每一個少年的心中,都有這樣的夢想。如今,夢想就在眼前,何況伏波里外只有五百舊吳殘軍,豈能退縮。就算心裡有點怕,也不能被衛青這個騎奴看扁了。

    未央郎們戰意盎然。

    衛青非常滿意,他隨即做了部署。六名未央郎分成兩隊,一隊出擊,一隊接應,輪番衝擊騷擾敵軍。以騎射為主,如果有機會,就衝入大營。總之一句話,聲勢鬧得越大越好。

    未央郎們轟然應喏。

    衛青隨即帶著三人馳向吳軍大營,離大營還有百餘步,他們突然加速,戰馬撒開四蹄,沿著營盤旁的道路飛奔。急促的馬蹄聲忽然響起,打破了夜的寧靜,吳軍巡夜的士卒立刻聽到了,連忙衝了出來。沒等他們站穩,四匹戰馬從他們眼前奔馳而過,弓弦聲響,數枝羽箭飛馳而至,兩名吳軍士卒中箭,翻身仰倒,淒厲的叫聲立刻引起了一片恐慌。

    吳軍士卒大驚失色,連忙佈陣。陣勢還沒布好,四匹戰馬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馬蹄聲倏忽而來,又倏忽而逝,除了倒在地上的兩個同伴,除了七八枝羽箭,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吳軍士卒面面相覷,不知道眼前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敵襲嗎可這敵襲是不是太草率了,射了幾箭就跑了。吳楚少馬,一直沒有真正的騎兵,他們見過的騎士只是權貴們的侍從,那些人是不打仗的。所以,對很多吳軍士卒來說,騎兵是一個很陌生的兵種。

    除了那些經歷過十幾年前那場大戰的人。即使是他們,也沒有把眼前這突然想起,又突然消逝的馬蹄聲和騎兵襲擊聯繫在一起。

    一時間,吳軍士卒茫然不知所措。

    沒等他們想明白,黑暗中,馬蹄聲再次響起,瞬息之間就到了面前,幾枝羽箭破空而至,射中一名手持火把的吳軍士卒面門。吳軍士卒仰面摔倒,手中的火把也扔了出去。

    就在火光照耀下,在急促如鼓的馬蹄聲中,一匹戰馬飛奔而至,馬上的騎士俯身撈住火把,手臂一甩,向遠處的帳篷扔去。帳篷「呯」的一聲響,火把滾落在地,點著了帳篷。睡在帳篷裡的士卒驚醒,衝出了帳篷,看到火光,頓時失聲驚叫。

    在吳軍士卒的叫聲中,馬蹄聲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兩次襲擊,三人受傷,卻連敵人的臉都沒看到,甚至連影子都沒看清。這些人就像鬼魅一樣,透著說不出的詭異,讓人不寒而慄。

    吳軍士卒不敢怠慢,立刻敲響了報警的刁斗,同時出帳結陣,以備非常。

    一時間,吳軍大營亂作一團,無數士卒衝出了大營,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尋找自己的隊伍。不少人奔出了大營,四處查看。

    梁嘯和秦歌伏在草叢中,透過茂密的野草,注視著突然熱鬧起來的大營,一動不動。

    梁嘯聽到了西北方向的馬蹄聲,他對衛青的安排很好奇。只有七個人,衛青居然還分成兩部,輪番出擊,實在是夠膽大的。不過,他很欣慰,未央郎們很好的貫徹了他的意圖,只是襲擾,絕不強攻,充分發揮戰馬的速度優勢,讓吳軍防不用防,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神秘,能加大恐懼的力量。

    現在,整個吳軍都被驚動了,注意力也被吸到了西北方向,沒人想到,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還藏著兩個人。梁嘯再一次閉上了眼睛,仔細傾聽大營裡的動靜。有秦歌在旁,他不用擔心被人突襲到身邊。

    在人聲鼎沸的大營中,剛剛還有動靜的中軍大帳出奇的安靜。自從一個巡夜的士卒衝進了大帳,向景田匯報了遇襲的消息後,大帳裡就再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梁嘯無聲的笑了。

    他知道,景田現在一定很緊張,他肯定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住了。伏波里在吳縣東南,屬於閩越大軍的後方,這裡突然出現敵人,而且是騎兵,是一個很多人都難以想像的事。

    奇兵,就是要出其不意。

    未完待續。。

第157章 突襲
OSos 發表於 2016-2-18 11:50
第158章 以心為眼
大帳中,景田披衣而坐,面色蒼白,細長白晳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痙攣,敲擊著自己的大腿。

    半夜遇襲,而且是來去如風的騎兵,這讓他非常不安。

    他沒見過騎兵,但是他聽說過騎兵。他的父親景昭參加過吳楚之戰,曾經對他說起來當年的那場戰役,漢軍中來自西北的騎兵給吳軍造成了極大的麻煩,最終扭轉了戰局。

    當然,讓他對騎兵心生敬畏的另有其人。七十年前,那位西楚霸王項羽曾經有三萬騎重創漢王劉邦,打得劉邦落花流水,五十萬大軍一朝崩潰,險些連小命都丟了。如果不是一場大風,現在的天下也許就姓項,和劉家沒什麼關係了。

    那場大戰已經成為一個傳奇,一個神話,騎兵的強大戰力也因此深深的烙刻在景田這樣的吳楚遺民心中。

    他們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戰鬥,甚至連十幾年前的大戰也沒有經歷過。在他們的經歷中,騎兵一直是一種傳說。這不僅沒有沖淡他們的興趣,反而讓他們對騎兵更加警惕。

    吳楚少馬,沒有騎兵,有騎兵的只有漢軍,而且是來自大江以北的漢軍。

    漢軍增援會稽了?

    景田不知道,但是他很緊張。這不是他第一次參加戰鬥,卻是他第一次**統兵。他統領的是吳軍舊部,不論是裝備還是戰鬥力,都比普通閩越士卒要強。他原本以為兩百人攻伏波里可以一鼓而下。沒曾想,打了幾天,損失了四五十人。他依然無法進入伏波里,也讓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有騎兵出現,景田下意識的想找一個依靠。如果父親在身邊,他會安心很多。

    景田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他總覺得危險迫在眉睫。稍有閃失,他也許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將軍」司馬屈壽匆匆走了進來。

    「不要說話。」景田如夢初醒,連連擺擺,打斷了屈壽。「不要說話,讓我……好好想一想。」

    屈壽看看景田,不由得撇了撇嘴。他看到了景田鬢邊的冷汗。「將軍。要不……將軍且在帳中思考,我出去看看?」

    景田的眼角抽搐了兩下,神經質地的點點頭。屈壽轉身出帳,帶著親衛,直奔大營的西北角。

    秦歌伏在草叢中。看到了在親衛簇擁下急行的屈壽,連忙提醒道:「阿嘯,有人出來了……」

    「不是他。」梁嘯輕聲說道,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秦歌回頭看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沒有吭聲。他不知道梁嘯是怎麼知道的,但他願意相信梁嘯。不論是之前發現水下有人,還是在望江驛及時喝破鐘離期的身份。梁嘯都展現了超出常人的冷靜和敏銳。

    他說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秦歌重新蹲了下來,注視著十步外的吳軍。對他來說。中軍大帳的動靜不重要,近在咫尺的吳軍更重要。一旦被他們發現,迎接他的必然是一場惡鬥。他雖然劍術高超,一個人突圍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是現在他肩負保護梁嘯的重任,稍有閃失。他怎麼向衛青交待?

    一想到梁嘯的話,秦歌就有些不服氣。我會不如一個騎奴?衛青能護得梁嘯周全。我一定要做得更好。不僅要保住梁嘯的命,還不能讓他受傷。只有如此。才不會壞了名聲。

    秦歌握緊了長劍,暗自給自己打氣,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梁嘯一動不動,靜靜的傾聽著大帳裡的動靜。

    在這麼遠的距離,他聽不到太多的聲音,但是他能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之所以認定剛剛出帳的那些人不是景田,是因為在此之前,他就聽到了這些腳步聲。

    腳步聲很沉重,大概有十來人,不可能是普通士卒,而是披了甲,身體強壯的親衛。這些人從遠處而來,自然不是景田的親衛,親衛應該緊鄰主將,不會離得那麼遠。這說明大營裡還有其他將領,不僅僅是景田。

    梁嘯一邊辨認著聲音,一邊進行分析。向桓遠學藝的時候,桓遠經常這麼訓練他,要想做一個射聲士,絕不僅僅要耳力好,射藝好,更需要極其精密的推理。不是用眼睛看,而是要用心看。

    以身為弓,以心為眼。

    梁嘯一直很努力,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太多的選擇。既然不願意做農夫,也不願意做有錢沒地位的商人,他只能奮力擠入仕途。即使沒有老娘的殷切希望,他也只有這個選擇。

    四天閉關,夜遇猛虎,他似乎打破了那個瓶頸,再一次踏上了全速前進的修行之路。此刻,他覺得自己一切就緒,信心百倍,只要景田一露面,他就可以一箭射殺。

    對自己的判斷,他有著前所未見的肯定。

    梁嘯的呼吸越來越慢,越來越深沉。隨著每一次呼吸,汩汩熱流在指間流動,在耳側縈繞。他感受到了弓在手中脈動,箭在弦上跳躍,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

    西北方向的戰鬥越來越激烈,一半吳軍在西北方向結陣,不少人衝出了大營,搶佔道路,企圖截斷騎兵衝擊的路線。衛青等人似乎調整了戰略,他們避開了與敵人正面交鋒,不斷的襲擾,一有機會就衝入吳軍的大營,用馬撞,用箭射,來去如風。

    不斷有人向中軍帳奔來,可是中軍帳裡卻一直很安靜,景田一直沒有出來。

    秦歌有些不安起來。衛青等人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幾乎擾動了半個大營,這個景田怎麼還不出來?一旦被吳軍看出衛青等人只有七騎的底細就麻煩了。今天的襲擾除了打草驚蛇之外,很難造成實質性的戰果。

    秦歌轉過身,看著梁嘯。「阿嘯……」

    梁嘯皺了皺眉,他知道秦歌在想什麼。他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景田一直不出帳,這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來,大營裡亂成這樣,景田身為一軍主將,再謹慎也該出帳看一看吧。可他萬萬沒想到,景田一直沒出帳。

    不知道他是鎮靜還是膽小,總之他沒有出現。他不出現,梁嘯就無法射殺他,所有的部署,衛青等人所有的努力,都將是一場空。

    怎麼辦?衛青只有七人,就算借助夜色掩護輪番出擊,也只能矇混一時。時間一長,吳軍遲早會識破他的伎倆,看透他們的虛實。一旦沒有了神秘感,吳軍膽氣一旺,衛青等人如果不及時撤退,就會陷入被動。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梁嘯緊張的思索著。

    剎那之間,嚴助皮笑肉不笑的臉,劉駒那張渾圓的胖臉,鐘離期緊鎖的濃眉,一一出現在他眼前。然後,他又想起了不久前剛被他們殺死的那兩個吳軍暗哨的對話。

    彷彿一道閃電掠過天際,梁嘯突然有了主意。他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個決定。

    「秦兄,你能掩護我前進二十步嗎?」

    未完待續



第158章 以心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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