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箭神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mk2258 2015-8-12 19:49: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27643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29
第239章 大獲全勝
射鵰手目瞪口呆,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如此精準的箭技,就算是他這樣的射鵰手也未必能做到。渾邪王死在這樣的人箭下,實在不冤。

    梁嘯再射一箭,將目瞪口呆的射鵰手射殺,伸手就去奪他手中的黑弓。就在這時,一個髡頭壯漢攔在了他的馬前,「哇呀呀」一聲怪叫,掄起拳頭就砸,梁嘯的戰馬如遭雷擊,轟然倒地。梁嘯措手不及,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跌得頭暈眼花。

    沒等他反應過來,髡頭壯漢壓在了他的身上,幾乎要將他的肋骨壓斷,兩隻大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收緊,讓他無法呼吸。梁嘯聽到了自己脖頸咯咯作響的聲音,眼前一陣發黑。

    荼牛兒率先趕到。看到梁嘯被人制住,來不及下馬,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撞向那髡頭壯漢。髡頭壯漢被他撞倒在地,卻沒有鬆手,反而扼得更緊。

    不過,荼牛兒的這次猛撞還是給梁嘯爭取了一點機會。梁嘯不假思索,揮起剛剛奪來的黑弓,套在了壯漢的脖子上,用力一拉。

    黑色的弓弦割開了壯漢的頸動脈,鮮血噴湧而出。

    髡頭壯漢怒吼,眼睛瞪得更圓,雙手更加用力。梁嘯蜷起身子,收起雙腿,一腳踹在壯漢的手臂上。「喀嚓」一聲脆響,壯漢比普通人大腿還要粗的手臂斷為兩截,痛得慘叫一聲,鬆開了梁嘯。

    荼牛兒奔了過來,撿起一把烏孫人的戰刀,一刀砍下了壯漢的首級。

    壯漢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不動了。鮮血汩汩而出,瞬息染紅了草地。

    梁嘯站了起來,揉了揉脖子,看著身材堪比龐碩,肌肉虯結的壯漢,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我日。突班這貨準備得還真充分啊,這傢伙看起來像是角抵手。」

    荼牛兒心有餘悸的看著壯漢,又看看梁嘯。「阿嘯,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嗓子有點疼。」梁嘯顧不上多說,幾步邁到那已經氣絕的射鵰手面前,取下了箭囊,隨手抓過一匹無鞍戰馬,翻身上馬。他的戰馬倒在地上。頭骨癟了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荼牛兒又看了一眼那壯漢,心有餘悸,顧不上多說什麼,翻身上馬,護住梁嘯。「阿嘯,快走。」

    「別急。」梁嘯攔住了荼牛兒,眼睛盯著遠處的蟬封,吸了兩口氣。嗓子有些疼,有濃濃的血腥味。

    蟬封勒馬站在遠處。看著梁嘯等人摧枯拉朽的衝破了烏孫人的陣地,嚇得心驚膽顫,冷汗淋漓。

    如果說剛才突班沒能殺死梁嘯,是梁嘯反應太快,及時逃脫,那現在怎麼說?

    梁嘯和突班面對面,而且是獨騎闖陣,幾乎以一人之力摧毀了突班的整個陣勢。他親眼看到烏孫人紛紛倒地,包括突班本人在內,被梁嘯的一張弓射殺。

    突班死了?

    蟬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起手臂。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希望看到突班還能騎在馬背上,或者能從地上爬起來。

    可惜,突班再也爬不起來了。他的手下也爬不起來了。十人被梁嘯射殺,剩下的幾個人也被李舒昀、謝廣隆等人毫不留情的斬殺。

    他看到的只有梁嘯與洛緒麗,兩人並肩而立,在不遠處看著他。

    梁嘯手裡握著那張曾經讓整個大宛國蒙羞的黑弓。

    二十餘騎在他們身後一字排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蟬封舉起手。想下令衝鋒。他還有百十人,數倍於對方。可是他的手在空中停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放棄了。他想起了渾邪王父子那爛得不成形的首級,他想起了不久前還信誓旦旦,勝劵在握的突班。他實在沒有信心與梁嘯對陣,即使他身邊的騎士擁有絕對的人數優勢。

    蟬封覺得嗓子有些干,有些疼,呼吸有些困難,就像被人扼住了一樣。

    人再多,難道還比渾邪王的人多嗎?

    再勇猛,能比那些手持利器的烏孫騎士、射鵰手和角抵士勇猛?

    蟬封心生怯意,撥轉馬頭,落荒而逃。

    見蟬封沒有追來,反而撤退了,梁嘯鬆了一口氣,同時輕蔑的笑了一聲。

    洛緒麗也鬆了一口氣。她偷偷地看了梁嘯一眼,一顆心怦怦亂跳。追求她的權貴少年數不勝勝,能如此英勇,並願意為她冒險、不懼生死的人卻屈指可數。梁嘯是第一個。剛才那幾箭不僅射死了烏孫人,也射中了她的芳心。

    有了這樣的人保護,何懼烏孫、匈奴?

    梁嘯叫來帕裡斯,讓他去河邊找老安德魯,自己撥轉馬頭,重新打量戰場。

    烏孫人躲在方圓百步的草地上,鮮血染紅了牧草,原本清爽的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幾匹戰馬站在主人的屍體旁,垂下頭,拱著主人,發出一聲聲悲嘶。

    被射殺的匈奴人幾乎都是咽喉中箭,偶有心口中箭的。他們都穿著鐵甲,但是如此近的距離,即使鐵甲也擋不住梁嘯的箭,無一不是一箭斃命。只有突班運氣最好,中了梁嘯兩箭,一箭穿心,一箭封喉。

    他死不瞑目,無神的眼睛看著天空,臉上的驚愕凝固成了永遠。

    幾口形制古怪的戰刀散落在地上,這些刀有明顯的弧度,刀體細長,還有護手,刀柄、護手上鑲金嵌玉。

    謝廣隆跳下馬,撿起一口刀,用指鋒試了一下刀刃,臉色立刻陰了下來,罵了一聲:「烏孫狗果然奸詐,居然準備了上好的戰刀和我們近戰。」

    梁嘯接過刀,仔細察看,不禁疑雲叢生。刀身上隱約可見暗花,刀柄上鑲著各種珠寶,看起來極其珍貴,絕非普通用刀。烏孫人這麼有錢嗎,居然用這麼好的刀?

    梁嘯命令把所有的戰刀都收起來,將所有的屍體扔在馬背上,連上面的箭都沒有拔掉。他要讓那些大宛人親眼見識一下他的射藝,看看烏孫人的下場。經過這件事,他意識到相比於友誼,大宛人更願意服從武力,僅靠友誼和利益是無法獲是他們尊重的,在關鍵的時候和絲綢一樣弱不禁風。

    梁嘯一路往回走,將遺漏在地上的戰刀都收了起來,那些無主的戰馬也都歸攏到一處。除去倒斃和重傷無法醫治的戰馬,他又多了十七匹好馬。

    走到半路上,昧蔡帶著兩百多騎士趕來了,見梁嘯和洛緒麗安然無恙,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拉著梁嘯的手,用力搖了搖,什麼也沒說。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透露了他的感激。

    如果洛緒麗有什麼意外,不僅梁嘯活不成,他也會受到牽連。

    梁嘯拿過一柄刀。「副王認識這口刀嗎?」

    昧蔡眼神微縮。他又看了一眼烏孫人的戰馬,哼了一聲,眼中難得的閃過一絲寒芒。「貴使,能將這些刀和馬先交給我嗎?」

    梁嘯將刀塞在昧蔡的手中。「希望副王能盡快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一定。」昧蔡又對洛緒麗說道:「公主,你要幫我做個見證。」

    洛緒麗點點頭,緊緊的勒著馬韁,嘴唇有些發白。

    梁嘯沒有回城,他明確的表示了對大宛人的不信任和憤怒。在會合了老安德魯之後,他就在伽薩特斯河邊的草地上住了下來,離貴山城有十里之遙。

    昧蔡派人送來了帳篷和酒肉,又派來了一個都尉和兩百騎兵,就近保護梁嘯。

    傍晚,梁嘯坐在河邊,看著靜靜流淌的河水,一動不動。

    今天的事給他的衝擊很大。當時沒想太多,只是儘可能的抓住一個又一個機會,要麼是拚命的逃,要麼是一往無前的沖。現在塵埃落定,他終於可能認真的思考這件事的經過了。

    他發現自己犯了幾個錯誤,其中至少有兩個是致命的。

    一是他覺得在與突班的交鋒中佔了上風,放鬆了警惕,居然沒有留心突班的行動。以致於突班和蟬封合謀,他卻一無所知,也沒提醒昧蔡注意,險些中了突班的圈套。

    二是他沒想到突班會做出這麼周密的部署,不僅找來了這麼好的戰刀,設定了出乎他意料的戰術,安排了箭術高手,甚至還有一個最擅長近身格鬥的角抵士。他先發制人,射殺了箭術高手,卻險些被角抵士扼死。

    直到最後那一刻之前,他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角抵士的存在,只當他是個普通的烏孫騎士。

    太大意了。遠征萬里,孤立無援,怎麼能這麼大意?桓遠早就提醒過他戰場凶險,不能有片刻的大意。他只是聽進了耳朵,卻沒聽到心裡去,險些因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和烏孫人打交道,怎麼還能迷信言語上所謂的上風,卻忘了武力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必須讓自己更強。

    不僅要在個人實力上不斷精進,還要有更多部下。縱使渾身是鐵,一人能打幾根釘?最多做個遊俠罷了。河中地現在有北大宛,南有大夏,東有烏孫、匈奴,西有安息,中有月氏,諸國並峙。這些人不管是高貴還是野蠻,最終都只相信一個權威:武力。要想在這裡立足,樹立起大漢的威名,沒有足夠的力量是不行的。

    梁嘯轉過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忙著洗馬的老希臘人,嘴角漸漸挑起。這麼好的戰士,這麼好的戰馬,大宛國君臣居然任人欺負,被一個烏孫使者恐嚇,實在是沒有天理。

    既然你們不珍惜,那就由我來發揮他們的作用吧——

    (未完待續。)

第239章 大獲全勝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30
第240章 擴軍
梁嘯站了起來,走到老安德魯的身邊。老安德魯捲著袖子,正在洗涮戰馬,見梁嘯走近,他連忙停下手裡的活,躬身行禮。

    「真是一匹好馬。」梁嘯撫著馬脖子,讚道:「騎在這樣的馬背上,走遍天下都不怕。」

    「哈哈,主君說得對,的確是一匹好馬。不過,好馬更要用心侍候,要不然的話,它會受委屈的。」

    梁嘯皺了皺眉。郭文斌趕了過來,將老安德魯的話翻譯給梁嘯聽。梁嘯連連點頭。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也許該學點希臘語、拉丁文了。以後要和大量的希臘人打交道,一直依靠翻譯可不行。

    「老安德魯,像你這樣的戰士,大宛還有多少?」

    老安德魯沉思了片刻,又掰著指頭算了一會兒。「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吧。」

    「這麼多?」

    「這還不算多。在月氏人來之前,大宛是巴克特里亞的一個郡,只有一些駐守的兵力,大部分人都被歐克拉提德斯一世調去征討南方了。」

    「那你現在能招募到多少人?」

    老安德魯眼睛一亮:「主君需要多少人?」老安德魯的熱情超出梁嘯的預計,看起來他恨不得將曾經的老戰友全部招募過來,為梁嘯效力。

    梁嘯有點被他嚇著了。他連忙聲明,目前只是想多招一些侍從,保障安全,用不了太多的人,最多兩百就夠了。

    老安德魯有些失望。「主君如果是擔心錢,我們可以暫不用酬勞,只要能讓我們一起戰鬥就行。故國已亡,我們只剩下這些血脈相同的戰友了。和他們一起戰鬥,哪怕是戰死,我們也不會孤單。」

    「你放心,一定會有機會的。」梁嘯鄭重的承諾。「只要你給我一點時間。」

    老安德魯畢竟是見過世面的。連連點頭,立刻去找其他的夥伴商量,先滿足梁嘯兩百人的要求。

    梁嘯又找來了郭文斌。老安德魯說的錢的確是一個問題,就算這些希臘人不要酬勞。基本的開支也是一個大問題。幾百人的吃喝拉撒,每天要花不少錢,沒有足夠的經濟基礎,他肯定是養不起的。

    「籌集的那一萬金還有多少?」

    「還有一千三百多。」

    梁嘯皺了皺眉。除去收購絲綢絲織的五千多金,剩下的三千多金都用在了這四五十人的身上。要養兩百人得花多少錢?

    聽了梁嘯想擴招的想法,郭文斌仔細考慮了一會。「兩百人的費用,我可以解決,再多的話,就有點困難了。大人,人的開支有限,馬的開支才是大問題。大宛馬的喂養很講究,平時還可以放牧,戰時卻必須用精料。一匹馬的開支相當於五六個人,上等戰馬還要翻番。喂養不到位。這些戰馬發揮不出作用的。」

    梁嘯點點頭。這些天,他雖然不用親自餵馬,但是親眼目睹老安德魯等人是如何侍候戰馬的。這不到五十人的隊伍有戰馬七十多匹,每天戰馬吃掉的錢佔去了絕大部分。這還是平時,戰時會更多。如果想招募兩百人,以步騎各半,騎士配兩匹馬,步卒配一匹馬計算,需要五百匹馬,相當於三四千人的開支。

    難怪以大漢七十年的積累。剛打了幾仗就花得乾乾淨淨。

    這簡直是個無底洞啊。

    「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梁嘯說道:「不過,我們要想在這裡站穩腳跟,沒有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突班死了,烏孫人很可能會急眼。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實力。也許不用烏孫人動手,大宛人就會殺死我們。」

    「大人所言甚是。」郭文斌撓撓頭。「不過,烏孫人是匈奴人的附庸,我們既然決定要與匈奴作戰,遲早就要面對烏孫人。再者,大人不遠萬里來到此處的目的。不正是牽制烏孫人,進而拖住匈奴人嗎?現在這個目的快要達到了,甚至比我們當初預想的還要順利一些,應該高興才對。」

    梁嘯哈哈大笑。的確如此,當時他只把希望放在月氏人身上,現在還有可能把大宛甚至大夏——巴克特里亞一起拉進來,簡直是超出預期啊。

    「那好,你想想辦法,儘可能的多籌一些錢。我再和昧蔡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支持一些。我估計,他現在也很撓頭吧。」梁嘯想了想,又道:「你和聶壹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送個消息回去,讓家人放心,也讓朝廷知道我們還活著。」

    郭文斌應了,轉身去安排。

    梁嘯目送郭文斌離開,招呼荼牛兒道:「走吧,陪我在河邊走走,我還要考慮一些事情。」

    荼牛兒跟了上來,看看四周,低聲說道:「阿嘯,我問個事。」

    「什麼事?」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腿上力氣特別大?」

    梁嘯眨眨眼睛。「沒有啊,我沒這樣的感覺。」

    「可是……你怎麼可能一腳踹斷那個角抵士的胳膊,而且是在被他制住的情況下。我後來試了一下,就算是我,也未必能一腳踹斷。我讓大虎也試了一下,大虎也說不太可能。」

    「是嗎?」梁嘯也說不出來為什麼。那時候太緊張了,烏孫人雖死,大宛人還在一旁看著,他只想盡快回到馬背上,哪裡有時間去關心別的。要說他那一腳的力量超過荼牛兒和龐碩,連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

    ——

    昧蔡最近很撓頭。

    梁嘯殺死了突班,揭穿了蟬封和突班勾結的陰謀,他在朝堂上大獲全勝,一舉擊敗了宿敵蟬封。但是,面對烏孫人可能的進攻,他也沒有好的解決之道。

    大宛不是烏孫的對手,這是人所共知的現實,即使昧蔡本人也不能否認。因此,不少權貴指責他引狼入室,得罪了烏孫人,很可能會給大宛帶來亡國之禍。

    面對洶湧的輿情,昧蔡心裡沒底。他只能一面儘可能的安撫毋寡,一面緊急出城,找梁嘯商議。

    兩人沿著河邊,邊走邊談。

    聽完了昧蔡的擔心,梁嘯笑了一聲:「副王,我們漢人有句話,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危機危機,既有危險,也有機會,你說是不是?」

    昧蔡看看梁嘯,心裡莫名的安了些,隨即又有些慚愧。自己年近四十,又是大宛國的副王,居然還要向一個尚未二十的漢人少年請教如何保護大宛國,真是沒面子。

    「梁君有計畫了?」

    「我是有計畫,不過還需要副王的支持才行。」

    「梁君請說。」

    「首先,打鐵還需自身硬,如果你們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不如趁早向烏孫人請降。」

    「大宛雖弱,卻也不願意依附他人,如果能戰,當然還是要一戰的。」

    梁嘯微微頜首。昧蔡雖然說得不是很堅決,但至少說明他是不甘心向烏孫人俯首稱臣的。這是好事。「其實,大宛有最好的戰馬,也有幾萬戰士,即使烏孫傾力來攻,也未必能勝。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宿敵在一旁虎視眈眈。」

    昧蔡恍然大悟:「月氏?」

    「是的。月氏人曾經滅了烏孫人的國,殺死了獵驕靡的父王,他不可能放著近在咫尺的月氏不問,先來攻擊大宛。就算先攻擊大宛,恐怕也是為了利用大宛的人力物力,與月氏作戰。因此,月氏人絕不會願意看到大宛被烏孫人收入囊中。」

    昧蔡連連點頭,神情輕鬆了許多。

    「副王,我想去一趟月氏,盡一切可能的說服月氏與大宛聯盟,共抗烏孫。」

    「好,那就辛苦梁君了。我向大王請示,派人護送你去。沙漠裡常有盜賊出沒,梁君又攜帶重禮,沒有保護可不行。」

    「可是,除了副王之外,我對大宛的貴人信心不足。」

    「要不,我來安排人?」

    「副王,你現在比我更需要信得過的人。」梁嘯笑道:「這就要說到我說的第二個問題了。突班死了,烏孫人遲早會生疑。不管將來是戰是降,副王都應該做好準備。至少應該派人先控制山口,你說是不是?」

    昧蔡有些遲疑。他對打仗的事不是很熱心,也不是很在行。

    「副王放心,我可以留兩個人給副王,他們都有統兵經驗,只要有數百精銳,守住山口應該不成問題。副王,若能擊退烏孫人,保護大宛,這個功勞可不小啊。」

    昧蔡怦然心動。蟬封已經敗了,他如果立下戰功,他在大宛國的位置豈不是更加牢固了?

    「可是梁君的安全也不能忽視啊。」

    「我想請副王給我撥一些軍餉和裝備,我自己再想想辦法,招募一些老兵,保護我出使月氏。一旦戰事爆發,我再率領他們追隨副王,為副王效力。不知副王意下如何?」

    昧蔡轉過頭,看了梁嘯一眼,哈哈大笑。「能有梁君這樣的勇士助陣,我就安心多了。好吧,你準備招募多少人,兩千夠不夠?」

    梁嘯心裡暗讚一聲:我日,這貨很有錢啊,一開口就是兩千?在大漢,兩千人就是一部,至少得是個校尉才有資格統領這麼多人,說不定還得是中郎將。

    梁嘯連忙拜謝。為了避免昧蔡擔心他坐大,他主動提出,先招募兩百人去月氏,剩下的人就留在大宛,接受昧蔡的命令,梁嘯安排兩個好友幫他指揮、訓練。昧蔡大喜,一口答應,興沖沖的走了。

    -

    -(未完待續。)

第240章 擴軍
OSos 發表於 2016-2-21 15:15
第241章 萬里之外
郭文斌負責翻譯,對兩人的談話一清二楚。昧蔡走後,他和梁嘯會心而笑。

    「大人,這下子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這些大宛的貴人個個富得流油,養個三五千兵一點問題也沒有。副王是僅次於國王的重臣,可以調動的資源更多。大人剛剛幫他解決了蟬封,他可是發了一筆橫財呢。有他的支持,大人甚至可以指揮大宛國的一半人馬。」

    「那如果得到大宛王的支持呢?」

    「如果大人能娶了公主,整個大宛國的戰士都有可能聽從你的指揮。」

    梁嘯翻了個白眼。「我是大漢的使者,娶大宛國的公主?除非我紮根大宛,再也不回大漢了。」

    郭文斌哈哈大笑。笑了一陣,他又說道:「依我看,只怕那位大宛明珠的一顆心已經落在大人的身上了。大人,為國家大義,你就從了吧。」

    梁嘯撓了撓頭,有些煩惱。

    昧蔡快步走進了王宮。毋寡縮在王座裡,支著頭,滿臉愁容。看到昧蔡走進來,他才精神了些,坐直了身子。「副王,漢使怎麼說?」

    「漢使說,他願意幫助我們抵禦烏孫,並希望大王允許他出使月氏,與月氏聯盟,共抗烏孫……」

    昧蔡把梁嘯的建議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大王,漢使驍勇,能斬殺渾邪王,想必也能對付獵驕靡。我們只需要花點錢,讓他招募一些人馬,為我們作戰。如果勝了,大宛安然無恙,自是皆大歡喜。萬一敗了,我們也可以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屆時再向烏孫請和不遲。」

    毋寡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如果花點錢就能解決問題,這當然是再好不過了。就讓漢人去和烏孫人拚命吧,我可不願意上戰場。副王。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

    昧蔡含笑點頭。他早就知道毋寡不願意開戰,如果有人願意替他承擔這個責任,花多少錢他都願意。

    當然了,他的想法也差不多。既然梁嘯願意招募老兵幫他衝鋒陷陣,抵抗烏孫。他何樂而不為?勝了,他有功,敗了,大不了把梁嘯等人推出去做替罪羊。

    兩人一拍即合。

    帷幕後,洛緒麗撅了撅嘴,眼珠一轉,走了出來。「父王,漢使救了女兒的命,父王準備怎麼酬謝他呢?」

    昧蔡比梁嘯想像的還要積極,很快派人送來了軍餉和物資。

    他還打算給梁嘯一個都尉之職。以使統領軍隊,但是被梁嘯婉拒了。身為大漢的使者,接受他國的官職,這與朝廷的制度不符。再說了,大宛雖好,還能有大漢好?這次立了功,回到大漢,陞官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又何必在大宛做什麼都尉。

    梁嘯和昧蔡商量將這個都尉轉給了老安德魯。老安德魯有作戰經驗,擔當這個都尉是綽綽有餘。老安德魯又是他信得過的人。將來指揮起來也方便。

    昧蔡答應了。

    老安德魯升了官,精神煥發。梁嘯立刻讓他帶上幾個人,騎上馬,奔向附近的草原。遊說當年的老戰友入伍,先完成兩百侍從的招募工作。其他的兩千人,由昧蔡以大宛官方的名義發佈命令徵召。

    天高雲淡,草原一望無垠,遠處的雪山白雲環繞,宛若仙境。伽薩特斯河邊的草地上。陽光燦爛,河水嘩嘩作響,水草隨波逐流,一條條銀色的小魚在水草間游來游去,倏的一閃,便消失在水草之中。

    梁嘯背著手,在河邊慢慢的走著。腳踩在沙子上,陷下一個個淺坑,留下一行清晰的腳印。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梁嘯抬頭一看,不由得眉頭輕蹙。

    一匹白馬飛奔而來,馬背上一個嬌俏的身影。

    是大宛公主洛緒麗。

    洛緒麗騎著白馬,來到河邊。她跳下馬,扔了韁繩,任由白馬自己去吃草喝水,快步走到梁嘯面前,背著手,晃著身體,卻不說話。梁嘯猶豫了片刻,上前施禮。

    「你……為什麼不做都尉,是不是嫌官小?」洛緒麗一字一句的說道,幾天不見,她的漢話又好了不少,居然能說完整的句子了。

    梁嘯笑了。他說昧蔡怎麼會突然讓他做大宛的官呢,原來是這位公主的建議啊。他抬起手,準備讓人叫郭文斌來翻譯。洛緒麗搶上一步,按住他的手臂,順手抱在懷裡。「我……能聽懂。」

    梁嘯輕輕的抽動手臂,想將手臂從洛緒麗的懷裡抽出來。洛緒麗是草原上的女子,飲食不錯,看起來比漢人女子成熟多了,手臂被她抱在懷裡,柔軟的觸感很誘人,即使隔著冬衣,他也能感受到洛緒麗的熱情。

    「這個……能先鬆開麼?」梁嘯面紅耳赤,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央求道。

    「你怕麼?」洛緒麗紅著臉,眼神卻很堅定。見梁嘯緊張,她更得意了,不僅沒有開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緊。「你連匈奴人烏孫人都不怕,還怕我一個女子?」

    「呃……」

    「我們大宛有句俗話,看到中意的好馬,一定要先套住,不能讓他跑了。」

    梁嘯脫口而出。「可是,在遇到公主之前,我已經被人套住了。」

    洛緒麗臉色一變,羞澀的紅暈轉瞬散去。她怔怔的看著梁嘯,慢慢的鬆開了手臂,掩著自己的嘴唇。「你……說什麼?」

    梁嘯為難的咂了咂嘴,四處看了看,找到一塊乾淨整潔的地方,伸手示意。洛緒麗遲疑了半晌,還是坐下了。她低著頭,抱著手臂,將臉藏在手臂之間。

    梁嘯坐在她對面,輕聲說道:「公主,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故事裡有一個公主,和你一樣聰明美麗……」

    司馬門,東方朔健步而出,衝著曾經的同僚們揮揮手,打了個招呼,走到宮門對面的大道上。那輛從梁嘯手中訛來的超大馬車正在等著他。東方朔走到車後,有僕人打開車門,放下踏板。東方朔提起衣擺,正準備上車,忽然轉過頭,看向東側。

    一輛馬車輕馳而來,在他身邊停住。車簾掀開,露出一張不施粉黛的俏臉。

    「翁主?」東方朔很驚訝。

    「東方曼倩,可願同行?」劉陵笑盈盈的說道。

    東方朔扭頭看了一下宮門,笑了。「翁主敢,我有什麼不敢的。你這馬車雖然精緻,卻不如我的寬敞,翁主要不要上來享受一下?」

    「久仰你這輛車的大名,早就想坐一坐了,今天總算有機會,豈能放過。」劉陵說著,從自己的車上下來,走了過去。東方朔連忙親手扶著車門,等劉陵上了車,他才一步跨了下去,將車門拉好。

    「我這輛車在長安也算是有點名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上的。翁主,你應該感到榮幸啊。」

    劉陵笑了一聲:「別人不能上,我要上,你敢攔我?你別忘了,這輛車是梁嘯給你買的……」

    「是梁嘯出的錢不假,可是現在車是我的。」

    「有轉贈契約嗎?」

    「呃」東方朔啞口無言。他拍了拍腦袋。「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你忘了的事多了,豈止這一件。」劉陵輕笑一聲,露出幾分不屑。「人常說貴人多忘事,你還沒貴呢,先把事忘了。真要是記性不好,那便也罷了。可是該你的錢,你倒是一個也不忘。」

    東方朔哈哈大笑。「翁主,你今天是替梁嘯出氣來了?」

    「我是路見不平,要為梁嘯討個公道,不行嗎?」

    「行,當然行。」東方朔連連點頭。「可是,梁嘯異想天開,突然去了西域,現在音訊全無,我能有什麼辦法?翁主,你貢獻的千里眼雖好,看不到西域也是枉然啊。」

    「陛下對梁嘯自作主張去西域的事,如何評價?」

    「現在還沒看到什麼問題,以後很難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劉陵柳眉微蹙,憂色立生。她從小生長在陰謀之中,太清楚東方朔這句看似輕描淡寫的話背後的危險了。

    「翁主見多識廣,豈不知彌子瑕?」

    劉陵變了臉色,斥道:「胡說,梁嘯豈是彌子瑕那種以色侍人的佞臣可比。」

    東方朔苦笑道:「翁主,能臣良將,可比以色侍人的佞臣危險多了。」

    劉陵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煞白。過了半晌,她才恢復了鎮定,向東方朔欠身施禮。「東方君,可有解?」

    「無解。」東方朔又道:「就算有解,梁嘯遠在萬里之外,我也是鞭長莫及啊。」

    劉陵搖搖頭,堅定的說道:「不,一定有解。」

    東方朔微微一笑:「翁主說有解,那自然一定有解。」

    劉陵瞅了東方朔一眼,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梁嘯真是有眼無珠,居然把你當知交。」

    東方朔嘎嘎笑道:「翁主,梁嘯不僅有眼無珠,還不自量力。他啊,野望太大了,不僅想封侯拜將,還要收攏天下各色美人。去了一趟雁門,多了一個東胡美妾月亮,現在去了西域,不知道又要帶回幾個西域胡姬。唉呀,我真是擔心他家宅不寧啊。」

    「哼」劉陵咬著嘴唇,一雙俏目中電光閃閃。

    未完待續。


第241章 萬里之外
OSos 發表於 2016-2-21 15:15
第242章 烏茲刀、大宛馬
「哈欠!哈欠!」梁嘯接連打了兩個噴嚏,虧得及時避開,要不然就得噴洛緒麗一臉的鼻涕。他掏出一方手帕擦擦鼻子,嘀咕了一句:「誰啊,真是不會挑時候。」

    「你說什麼?」洛緒麗眨著眼睛,莫名其妙。

    「哦,我們老家有個說法,有人想你的時候,你就會打噴嚏。」

    「真的嗎?」

    「誰知道,姑且信之吧。」梁嘯笑了笑。「有人說,真正相愛的人會心有靈犀,也許會有感應。」

    洛緒麗費了好大勁,讓梁嘯解釋了好幾遍,總算明白了這個意思。她想了想,有些落寞。「那剛才想你的那個人,會是你說的那個公主嗎?」

    梁嘯語塞,不知道怎麼向洛緒麗解釋。

    見梁嘯無語,洛緒麗站了起來,跺了跺腳。「你真的會保護大宛,保護我嗎?」

    「當然。」梁嘯連忙說道:「我是大漢皇帝派來的使者,要和大宛結盟。既然是盟友,當然要互相幫助。」

    「那好,你可不能食言。」洛緒麗看著梁嘯,輕咬嘴唇。「你說過的話,一定要記得。我如果有什麼危險,你一定要及時出現在我身邊。」

    「這……」

    不等梁嘯說話,洛緒麗撮唇一聲長嘯,那匹正在遠處吃草的白馬聞聲飛奔而來。洛緒麗翻身上馬,撥轉馬頭,衝著梁嘯嫣然一笑,用希臘語說了一句什麼,咯咯的笑著,縱馬而去。

    梁嘯沒聽懂,見帕裡斯正傻乎乎的站在一旁,連忙把他叫了過來。帕裡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公主說她絕不放棄,要像亞馬遜的女戰士一樣去戰鬥。大人,她要和誰戰鬥?她會和我們一起嗎?」

    「好好練你的箭去。」梁嘯眼睛一瞪,把帕裡斯趕到一旁。帕裡斯賴著不走。「大人,你就跟我說說嘛,如果公主要和我們一起參加戰鬥。我們都會很努力的……」

    「你小子找揍是不?」梁嘯怒了,攥起了拳頭。帕裡斯一看不妙,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叫道:「大人。讓公主教你希臘語吧。她能說能寫,學識淵博,可是一個最合適的先生呢。」

    梁嘯心中一動,想了想,又苦笑著搖了搖頭。這都已經甩不脫了。如果再朝夕相處,還能不出事?還是敬而遠之的好。惹不起,躲得起。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有點小期待呢?

    ——

    貴山城是大宛國都,附近的人口比素葉城密集得多,老安德魯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招募到了近三百人。這其中既有中老年人和少年,也有不少正當壯年的青壯。

    梁嘯很意外。他雖然有心組建效忠自己的人馬,但是羽翼未豐之前,他不想引起大宛君臣的猜忌,所以他事先就告訴老安德魯。暫時不要徵召青壯年。

    老安德魯告訴梁嘯,這些人都是希臘裔貧民。貴山城附近人口多,好的土地和牧場都被權貴們佔了,大多數貧民生活沒有著落,只能替人幫傭,甚至為奴。聽說有機會從軍征戰,他們都求之不得。再聽老安德魯說希臘故國已亡,他們沒有念想,更希望能與有著相同血脈的人一起。

    梁嘯聽著有些心酸。當年的亞歷山大如此風光,現在的希臘遺民卻如此落魄。想想幾百年後。漢人也被遊牧民族欺凌,偏安江南,他心軟了,決定收下這些人。

    梁嘯統計了人數。測試了他們各自的能力,擅長步戰的一律交給老安德。他們將留在貴山城,隨後將奔赴山口,修建堡壘,阻止烏孫人的進攻。擅長騎射的則留了下來,充當侍從騎士。跟隨自己去月氏。

    最後,梁嘯得到了一百七十三位騎士,以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為主。經過幾次思想工作,有幾位思想開明一些的中老年人願意改做騎卒。梁嘯選擇他們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幾個人都曾經在巴克特里亞征戰過,對那裡的地形比較熟悉,有的甚至和月氏人戰鬥過,有他們隨從,不用擔心迷路。

    梁嘯讓他們全部穿上漢式戰袍、披風,並承諾將來給他們同樣配備希臘式禮服,保留一份對故國的記憶。

    因為人數超員,梁嘯親自入城,與昧蔡溝通。

    見梁嘯上門拜訪,昧蔡非常高興,親自到大門外迎接,笑眯眯的說道:「梁君,我正想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

    梁嘯以前也來過昧蔡家,這次來,彷彿又有些變化。門口的衛士多了將近一倍,無數駿馬和馬車停在門前的廣場上,等待接見的人一直排出百餘步遠,看到昧蔡親自出迎梁嘯,都露出了驚訝的目光。很快就有人認出了梁嘯,一時間讚歎聲四起。雖然不乏非議之詞,卻沒人敢在昧蔡面前提起。

    「副王最近真是日理萬機啊。」梁嘯笑道:「這時候來拜訪你,沒有打擾你的公務吧?」

    「能有什麼事,無非是那些家長裡短,誰又佔了誰的生意,誰又用不正當手段搶佔市場。特別是最近絲綢緊張,不少人都來托路子,想多進一些貨轉賣到帕提亞。」

    昧蔡連連搖頭,唉聲嘆氣,眼中卻是抑制不住的得意。梁嘯來到貴山城,又悍然宰殺了烏孫使者之後,大宛境內的漢商聞風而至,趕來拜見漢家使者。求見使者,自然要送點見面禮。得知梁嘯需要大量的絲綢做禮物,漢商們紛紛將自己最好的貨物拿出來,或送或借,就算是賣,也儘可能的少賺一點。

    積少成多,梁嘯手中的絲綢織錦多了,市場上的供應量就少了。絲綢織錦從大漢運來,數量本來就有限,如今更是千金難求。在轉運到西方的諸多貨物中,絲綢以其便於運輸,利潤豐厚最受歡迎,突然一下子供應減少,價格自然猛漲。

    這時候,和梁嘯關係好的昧蔡近水樓台先得月,立刻顯得重要起來。他利用和梁嘯的良好關係,優先從漢商手中收購絲綢,幾乎控制了大半個市場,大賺了一筆。

    看到梁嘯,昧蔡自然從心眼裡歡迎。

    昧蔡將梁嘯迎到內院,命人拿出十幾口刀,擺在梁嘯面前。梁嘯一看,正是那天從烏孫人手上繳獲的戰利品,心裡立刻明白了,轉身對昧蔡說道:「副王真是聰明絕倫,什麼陰謀都瞞不過副王的眼睛。」

    昧蔡拿起一口刀,抽出半截刀身,嘆了一口氣:「不瞞梁君,這些刀出現在烏孫人的手中,真是我大宛的恥辱。」

    梁嘯不解。

    「這些刀,有一部分是副王蟬封的收藏,出自南方的身毒國,是用來自海德拉巴的鐵打造的,鋒利異常,大宛並不常見。蟬封是王室,當年頗受老王喜愛,所以才有如此多的收藏,本希望他用這些寶刀來保家衛國,沒想到卻被烏孫人當作凶器,意圖殘害使者。」

    梁嘯恍然大悟,同時心中一動。他不知道什麼海德拉巴,但是他知道印度有一種烏茲鐵,製成的刀劍非常鋒利,被稱作大馬士革刀劍,後來傳入中原,被命名為印度鐵,又叫鑌鐵,是上等兵器的代名詞。難道這些彎刀就是用烏茲鐵製成的?

    梁嘯連忙取出那口短刀。「副王,這口刀是從姑鹿狐身上奪來的,莫非也是這種鐵打造的?」

    昧蔡接過,抽出短刀看了一眼,就笑了。「沒錯。你看上面的花紋,就是這種兵器的特徵。」

    梁嘯一拍腦袋,自失的笑了。他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的,這種雪花一樣的花紋是烏茲鐵的特徵,他居然一直沒留心。如果不是昧蔡仔細解說,他還蒙在鼓裡呢。這麼說,這次去南方的巴克特里亞,可得好好收集一些這樣的原料。

    鐵是重要的戰略物資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更何況是打仗。如果不是謝廣隆打了一根鐵矛,而是讓他用木柄矛,也許這廝就被人一刀劈死了。

    梁嘯喜不自勝。「這麼說,我這次收穫頗豐啊。」

    「那當然。」昧蔡笑道:「這些都是梁君的戰利品,還請梁君收好。那些戰馬,我待會兒也派人給梁君送去。此外,還有大王賞賜的財物、駿馬。」

    昧蔡拉著梁嘯的手,意味深長的說道:「梁君,那匹駿馬是我王的心愛之物,你可得好好珍惜。」

    梁嘯再次謝過。他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那些刀,挑了兩把裝飾最華麗的,雙手奉送昧蔡面前。其中一把就在昧蔡的手邊,剛才昧蔡把玩了好久,特別是對刀柄上的寶石愛不釋手。昧蔡連忙推辭:「這是梁君的戰利品,我怎麼能收。」

    「這是我的戰利品,我已經收下了。現在是我送給副王的禮物。副王即將統軍出征,沒有一把寶刀,怎麼能趁得上副王的英姿?還請副王不要推辭。」

    昧蔡滿意的大笑。他確實看中了這兩口刀,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開口罷了。梁嘯識趣,主動送給他,正中他的下懷,假意推辭了一番,這才半推半就、欲拒還迎的接了。

    梁嘯心中暗笑。這大宛人真是過得太安閒了。身為副王,即將擔任抗擊烏孫的重任,昧蔡居然不是首先看重武器的實用,而是看中上面裝飾的寶石。這樣的貴族當道,大宛怎麼可能不弱。

    不過,昧蔡越弱,對他的依賴越強,他當然樂見其成,甚至很願意推波助瀾。

    兩人客氣了一番,梁嘯隨即提到了超額的兵員。昧蔡根本不在意,輕描淡寫的擺擺手。「無妨,軍餉物資如果不夠,你對我說一聲,我再給你撥付便是。這些希臘裔的貧民一向是個麻煩,梁君願意管束他們,我們是求之不得。」

    梁嘯再次表示感謝。

    -

    -(未完待續。)

第242章 烏茲刀、大宛馬
OSos 發表於 2016-2-21 15:16
第243章 風起,蝶變
  任務達成,梁嘯帶著十三口寶刀離開了昧蔡的副王府,出了貴山城,來到自己的營地。⊥,很快,昧蔡就派人送來了大宛王的賞賜以及那些從烏孫人手中奪來的戰馬。

    大宛王的賞賜很豐厚,不僅有大量的黃金珠寶,還有一匹渾身烏黑的戰馬,高大矯健,四肢修長,肌肉勻稱。皮毛油光水滑,宛如綢緞,閃著神秘的光澤。

    看到那些黃金珠寶,郭文斌樂得合不攏嘴。「大人,這樣子我們不用愁錢了,大宛人真是有錢啊,一下子給了這麼多。」

    「好馬,好馬啊。」老安德魯則拉黑馬的韁繩,一刻也舍不得鬆開。「這是大宛最好的戰馬啊,是王宮裡的御馬吧。」

    「這是公主的愛馬。」隨馬來的馬奴躬身說道:「馬的名字就叫伽薩特斯。」

    梁嘯一怔,忽然想起昧蔡當時的神情。和貴山城呆了這麼多天,他當然知道伽薩特斯是波斯語,意思就是珍珠。這條河叫就珍珠之河,洛緒麗就被人稱作大宛的伽薩特斯。這匹黑馬也叫伽薩特斯,自然是別有用意,何況它原本就是洛緒麗的愛馬。

    洛緒麗自己騎的好像是一匹白馬。

    明珠送知己,寶馬贈英雄啊。梁嘯心里美滋滋的,卻又覺得肩頭沉甸甸的。他感受到了洛緒麗的一片心意,也知道她沒有放棄。可是他同樣清楚,他和洛緒麗之間幾乎沒有可能。就算大宛王愛女心切。可以讓她嫁給一個漢人。他能讓洛緒麗做妾麼?

    就算他肯。那位大漢天子願意自己的使者娶大宛王的女兒為妻麼?從來帝王多疑慮,他不懷疑他通敵?

    就在梁嘯頭疼的時候,四個金發碧眼身形矯健的胡姬走了進來。梁嘯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宣佈王詔的大宛官員笑嘻嘻的說道:「這是大王賞賜給貴使的侍姬,以後就讓她們侍候貴使的起居吧。」

    「不不不。」梁嘯連連推辭。「我要長途跋涉,也許還要與敵人作戰,不能帶她們同行。」

    大宛官員笑得更加歡暢。「貴使放心,她們可不是普通的侍姬,她們是來自特彌斯庫拉的亞馬遜人。」

    帕裡斯驚呼一聲:「亞馬遜女戰士?!」

    大宛官員笑容滿面的點點頭。一臉得意的打量著梁嘯。

    梁嘯頓時覺得不妙。

    大宛的女性地位很高。當地有個風俗,男子求婚,要用金質同心戒指為聘,意思是指夫妻同心如金。除此之外,女方還會送三個侍女到男家去,試驗男方的身體。如果男方的健康狀況欠佳,應付不了三個侍女,這婚事也談不起來。

    現在大宛王一下子送來四個,而且是傳說中的亞馬遜女戰士,這可太狠了。

    洛緒麗看起來柔柔弱弱。乖巧可人,沒想到手段這麼厲害啊。有了這四個亞馬遜女戰士在身邊。自己還有機會去想別的心思嗎?就算有這心思,也未必能逃出這四個女戰士的魔掌啊。

    梁嘯覺得後脊樑涼嗖嗖的。他擠出一絲笑臉,試探的說道:「不要行不行?」

    大宛官員嘿嘿一笑:「貴使承諾保護大宛,大王感激貴使,送這四個武藝高強的亞馬遜人保護貴使,也是我家大王的一片心意,貴使還是不要拒絕的好。要不然的話,我家大王會很不安的。」

    梁嘯翻了個白眼,無奈的攤攤手,暗自咬咬牙。「好吧,算你狠。」

    ——

    祁連山下,一場戰鬥進入尾聲。

    獵驕靡從一匹渾身是傷的栗色戰馬上跳了下來,走向一塊平坦的大青石。衛士立刻上前鋪了兩塊獸皮。天氣轉冷,石頭很涼,獵驕靡最近戰鬥辛苦,身體不太好,不停的咳嗽,閼氏阿瑞堪吩咐不能讓他再受涼。

    獵驕靡在石頭上坐下,無力的低下了頭,用沾滿鮮血的手捂著嘴,悶咳了兩聲。嗓子很疼,他的心情也非常糟糕。

    因為渾邪王的意外身亡,部落內訌,原本期待的三萬匈奴精騎來了一半都不到。獵驕靡不得不接受烏單的建議,趕到南山來圍剿塞人和月氏人,增強自己的實力。塞人和月氏人聞風而遁,紛紛藏進深山,獵驕靡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征到足夠的兵。

    更讓他擔心的是,天氣一天天的冷了。如果再不出擊,一旦戰鬥期間遇到大風雪,不用月氏人打,他就有可能元氣大傷。

    變幻莫測的天氣從來都是遊牧民族最大的天敵。秋季到初冬,是最適合出征的時候,錯過了這個時間,就要冒成倍的風險。而這次出征,眼看著就要被耽誤了。

    漢使已經到達大宛,如果不能抓緊時間擊潰月氏人在蔥嶺以西的主力,月氏人得到漢人的幫助,很可能會死灰復燃。到了那時候,要想徹底消滅月氏人就更難了。

    突班的任務進行得如何?他能殺死漢使嗎?

    獵驕靡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突班雖然是烏孫少有的智者,計畫也很周密,可漢使也不是普通人。那是在草原上狂奔四五千里,愣是把渾邪王活活拖死的亡命之徒。面對這樣的人,突班能有多少成功的機會,獵驕靡真不敢保證。

    如果突班不能完成任務,是不是要攻擊大宛?特別在攻擊月氏基本已經不太可能的情況下。

    獵驕靡猶豫不決。

    攻擊大宛與攻擊月氏完全是兩個概念:一個在天山以南,一個在天山以北。在冬天,山北的寒風能夠凍死人,絕不是行軍作戰的好選擇。

    但是攻擊大宛也有一個明顯的優勢:大宛很弱。不僅是他們的兵力有限,更重要是大宛人軟弱,只要他的馬蹄踏進大宛。大宛人就會俯首稱臣。奉上珍寶兒女。還有他們最好的戰馬。

    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月氏人都能輕而易舉的侵入巴克特里亞,小小的大宛又怎麼可能抵擋烏孫人的刀鋒?漢使再強悍,他還能面對幾萬烏孫精騎?

    獵驕靡反覆思量,覺得自己完全有機會搶在真正的寒冬來臨之前征服大宛。如果征服大宛,並在大宛過冬,那明年攻擊月氏就方便多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烏單在十幾個騎士的簇擁下趕了過來,揚起手。大聲地向獵驕靡打招呼。獵驕靡站了起來,一臉笑容的迎了上去。

    「戰果如何?」

    「只抓到了一千多人,大部分人都躲到山裡去了。」獵驕靡拉著烏單的手,在石頭上坐下,又取出一隻酒囊遞了過去。「烏單,我有個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說。」烏單擰開酒囊塞子,灌了一大口酒,讚了一聲:「好酒,這是大宛的葡萄酒麼?」

    「是的。大宛的葡萄酒是天下最好的葡萄酒,想不想喝個夠?」

    烏單目光一閃。「你想打大宛?」

    獵驕靡點點頭。把自己的考慮說了一遍,最後又說道:「大宛有好馬,又靠近河中地,如果能征服大宛,我們不僅可以擁有大量的戰馬,還能就近攻擊月氏。這樣一來,那個叫梁嘯的漢使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了。」

    「月氏人怎麼辦?」

    「他們能跑到哪兒去?」獵驕靡指了指遠處的雪山。「上雪山嗎?」

    烏單想了片刻,哈哈一笑:「好。聽你的,去大宛宰了那漢兒,省得我姐姐見我一次罵一次,煩死我了。」

    ——

    根據昧蔡提供的信息,梁嘯帶著荼牛兒等人來到貴山城的市場,找到了那個能打造天鐵的鐵匠。

    出乎梁嘯的意料,鐵匠並不高大強壯,看起來還甚至有些瘦弱,而且斷了一條腿。梁嘯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倚在冷冰冰的爐邊打瞌睡,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旁邊散落些幾個酒瓶,酒氣薰天。

    不過,梁嘯還是從他一剎那間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端倪。這是一個驕傲的鐵匠。

    「什麼事?」鐵匠仰起頭,打了個哈欠,眼中佈滿血絲。

    梁嘯掏出那柄短刀,正準備遞過去。亞馬遜侍婢希格瑪搶上一步,伸手揪住鐵匠的衣領,將他提到了梁嘯面前。鐵匠用力掙扎,卻掰不開希格瑪的手,反倒把自己折騰得氣喘吁吁。

    梁嘯抽出短刀,倒持刀柄,遞到鐵匠面前。

    鐵匠看了一眼,立刻停止了掙扎,好奇的打量著梁嘯。「這是我打造的。」

    梁嘯擺擺手,示意希格瑪鬆手。這些亞馬遜女人長得是漂亮,金發碧眼,皮膚白晳細膩,雖未長成,卻已經性感得讓人流鼻血,可是脾氣太差了,動不動就用武力。他好容易找到這個鐵匠,可不想被她們打壞了。

    「我想訂製一桿長矛,一百隻箭頭。」

    「這樣的活,不用找我吧?」鐵匠很傲慢的說道:「這兒很多人都能做。」

    「要用海德拉巴的好鐵,而且箭頭比較特殊,是真正的破甲箭,還要帶藥槽。」

    鐵匠聽完翻譯,眼睛亮了,露出些許貪婪。「可以,可以。不過,海德拉巴的鐵很貴……」

    鐵匠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個亞馬遜侍婢阿爾法手一抖,將一隻裝滿了希臘金幣的皮囊丟在鐵匠面前。鐵匠一看,立刻閉上了嘴巴。他剛想伸手去拿,阿爾法「嗆」的一聲,拔出戰刀,架在了鐵匠的脖子上。鐵匠臉色一變,怒視著梁嘯。

    「不要怕,我只是想知道,雇你一年,這些錢夠不夠。」

    面對亞馬遜女戰士的戰刀和閃閃發光的金幣,驕傲的鐵匠很快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夠了,為了這些金幣,我可以為你服務兩年。」

    「那太好了。」梁嘯高興的搓搓手。「你手頭還有多少海德拉巴鐵?開個價,我全買下。」

    鐵匠一臉得意,剛想漫天要價,阿爾法的手緊了緊,喝了一句什麼。鐵匠的臉抽搐了一下,沮喪的點了點頭。梁嘯狐疑地看看郭文斌。郭文斌強忍著笑道:「阿爾法說,敢胡說,就閹了他。」

    梁嘯看看手持戰刀,凶神惡煞的阿爾法,後脖頸有些發涼。

    -(未完待續。。)


第243章 風起,蝶變
OSos 發表於 2016-2-21 15:16
第244章 千牛刀,破甲箭
長安,溫室殿。

    天子雙手捧起那一捆沉沉的竹簡,舉過頭頂,咬了咬牙,準備用力摔在地上。想了想,又放棄了。他將竹簡扔在案上,伸手指了指,想破口大罵,又咬住了嘴唇,哭笑不得。

    「陛下,怎麼了?」嚴助正好走進來,看到這個場面,吃了一驚,連忙問了一句。

    「你看看,你看看。」天子沒好氣的說道:「那位王叔又上了萬言書了。」

    嚴陣一聽,也忍不住笑了。那位王叔自然是指淮南王劉安。劉安學問淵博,文章寫得好,引經據典,動輒萬言。身為天子近臣,嚴助不僅一次看到劉安的萬言書。

    嚴助跪坐在案前,將萬言書瀏覽了一遍,縱使他讀書很快,看完這萬言書,也用了好大一會兒。掩上竹簡,嚴陣眉頭微挑,若有所思。

    「怎麼樣?」天子歪著嘴,斜著眼,有點惡作劇的意思。

    「陛下,這也沒什麼啊,不就是治國當用黃老,清靜無為,說過很多遍了,也沒什麼新意。」嚴助放慢了語速,目光閃爍。「不過,他說的幾件事倒有些道理,比如這梁嘯矯詔……」

    ⊙↑

    「你也認為不妥?」天子眯起了眼睛,有些不高興。

    「當然不是。陛下,臣以為,梁嘯有擔當,敢冒險,還是好的。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孤軍深入,安全難以保證。梁嘯有一雙猿臂,天生神射,勇武非常人能及,調教得當,將來必是一員李將軍般的勇將。若是折在西域,豈不可惜?淮南王說他魯莽,也不能說沒有道理。」

    天子皺起了眉頭,沉吟不語。

    「再者,梁嘯雖勇,卻不讀書。不知禮,粗鄙少文。他衝鋒陷陣不讓人先,可是這出使他國,言語交鋒,似乎不是他擅長的。萬一失了禮,貽笑於西夷,豈不是有損我華夏威名。從這一點來說,淮南王說他不自量力,也是對的。這樣的事。由枚皋去做也許更合適一些。」

    天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在一旁侍候的郭舍人看在眼裡,不由得咧了咧嘴角。他的幅度並不大,但足以讓天子看到。天子眼角一挑,哼了一聲:「你想說什麼?」

    郭舍人躬著身,尖聲尖氣的說道:「臣也覺得梁嘯太傻。」

    「你也說梁嘯傻?」天子的口氣明顯不太對了,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有些惱羞成怒。

    「可不是他傻麼。出使匈奴已經夠危險了,偏偏還不夠。要去什麼西域。其實以他的身家,比列侯也不差,何必去冒那個險呢。年少多金,衣食無憂,如果能趁著年青,多讀點書。學學吟詩作賦,將來前途可期。國家大事,有大臣們操心就是了,他一個小小的郎官湊什麼熱鬧。自己送命也就罷了,連累了陛下名聲。可真是該死。」

    「且!」天子哈哈一笑,兩步邁到郭舍人面前,抬手拍了一下郭舍人的臉。「狗東西,你懂個屁。個個都像淮南王,誰為朝廷做事?吟詩作賦能退得匈奴嗎?」

    郭舍人乖巧的跪倒在地。「是,臣信口胡言,還請陛下責罰。」說著,得意的瞥了嚴助一眼。嚴助氣得臉色發青,卻又無可奈何。郭舍人雖是宦者,卻是天子親信,他也不敢輕易得罪。何況天子的話裡已經透出對他剛才應對的不滿,如果再堅持,只怕會惹得天子大怒。

    嚴助後悔莫及,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他對天子的心思再清楚不過,又明知天子對淮南王的萬言書不滿,一時糊塗,居然附和淮南王的意見,白白得罪了天子,真是蠢到家了。

    天子主意已定,煩惱一掃而空。「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嚴助,你替我去見淮南王,就說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梁嘯為國效力,勇於擔當,還是多鼓勵為好。究竟該怎麼說,你掂量著辦吧。」

    嚴助無奈,只得點頭答應。「唯!」

    「還有……」天子抬手叫住了準備退下的嚴助,想了想,又道:「淮南翁主為國分憂,貢獻千里鏡有功,學問精深,不讓鬚眉,是宗室典範,理當嘉獎,分歷陽、阜陵為慎遠縣,封劉陵為慎遠縣君。哼哼,朕賞罰分明吧?」

    嚴助唯唯喏喏,不敢多說。

    ——

    龐碩握著剛剛裝好的鐵刀,眉開眼笑。「我試試?」

    梁嘯笑道:「當然要試試,不試試,怎麼知道老布的手藝是真是假。」

    老布——鐵匠布萊恩特不屑一顧。他轉頭看著遠處的雪山,一臉的傲然。

    梁嘯讓人牽來一頭黑牛。黑牛看著梁嘯,似乎感覺到了危險,拚命的掙扎,拉著牽牛的奴隸在草地上滑行。龐碩大步趕上,低喝一聲,一刀斬下。

    鐵刀斬斷了牛的頸骨,幾乎將整個牛頭砍下,只剩下三分之一還掛在上面。鮮血噴湧而出,壯實的黑牛一聲不吭,轟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好刀,好刀啊。」龐碩喜不自勝,連聲叫道瞎:「多謝大人,多謝老布。」

    「你刀法不行。」老布一點也不見情,老氣橫秋的說道:「真正的高手,用我打造的刀,一刀能砍斷牛的身體,何況是牛頭。」

    龐碩有些掛不住面子。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說他的刀法不行呢。「怎麼不說你的刀還不夠鋒利?」

    「我打造的刀不夠鋒利?」老布跳了起來,破口大罵。「你這有眼無珠的東西,敢說我打造的刀不夠鋒利?這口刀如果在會用刀,愛惜刀的人手上,別說斬一頭牛,就算斬一千頭牛都不會損壞。你自己不會用,還說我的刀不行?」

    龐碩面紅耳赤,卻更加欣喜。「大人,我想給這口刀取個名字,你說取什麼好呢?」

    梁嘯看看怒不可遏,一蹦三尺高的瘸子老布。「既然老布吹牛說能斬千牛,乾脆就叫千牛刀吧。」

    「千牛?」龐碩品味了一番,非常滿意。「好,這名字霸氣。」

    謝廣隆見狀,也按捺不住,命人拿來一套鐵甲,覆在牛屍上,一個縱身,雙手持矛,正中鐵甲。鐵矛刺穿了鐵甲,又刺進了牛腹,幾乎將整個矛頭都刺了進去,輕鬆得像刺破一層皮甲。

    這只矛頭是梁嘯設計的,沿用後世的三棱軍刺造型,三面開有血槽。矛頭捅進牛腹,鮮血就沿著血槽噴濺而出,牛的肌肉收縮,露出一個嚇人的傷口。

    謝廣隆輕鬆地抽出鐵矛,又試了兩次,不禁狂笑,也不管矛頭全是牛血,抱著懷裡一陣猛親,親得滿臉是血。親完鐵矛,他又跑到梁嘯面前,連連作揖。「多謝大人,多謝大人。」轉身一把抱住還在發火咒罵的老布,高高舉起。「老布,你是個可愛的瘸子。」

    老布露出了笑容。他聽不懂漢話,但是他能感覺到謝廣隆的興奮。他用力的拍拍謝廣隆的頭,挑起大拇指,又指指龐碩,一臉嫌棄的搖了搖頭。龐碩臉上掛不住,將頭扭到了一邊。

    梁嘯道:「老謝,你別光顧著高興,去找點馬尾,做個矛纓吧。」

    「好咧,我這就去。我要自己做,以後誰也別想動我的寶貝。」謝廣隆放下老布,喜滋滋的去了。

    老布拿起一隻木盒,一瘸一拐的走到梁嘯面前。他打開木盒,裡面整整齊齊的擺著一百隻寒光閃閃的箭頭。個個精緻得如同藝術品,散發著讓人屏息的凌厲之美。不僅梁嘯看得非常滿意,就連一向對他不怎麼感冒的四個亞馬遜侍婢也瞪大了眼睛,八隻湛藍的眼珠盯著箭頭,片刻也舍不得挪開。

    「希格瑪,這些箭頭交給你。你負責安裝成箭,隨身攜帶。」

    希格瑪應了一聲,蓋上木盒,抱在懷裡,第一次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梁嘯心情大好。原來你們會笑啊,老子以為你們只會砍人,不會笑呢。這樣好看多了。見梁嘯看她,希格瑪不好意思的轉過頭,衝著其它三個姊妹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頭。

    瘸子老布得意洋洋,眼睛幾乎長到了天上,只用鼻孔看人。希格瑪等人見了,沉下臉,齊齊哼了一聲。老布頓時蔫了,拄著拐,以平常難得一見的敏捷轉身就走。梁嘯趕上兩步,拉住他。

    「你別走啊,我還有事要說。」

    「大人,你能讓她們先走開麼?」老布神情窘迫。「我看到這些亞馬遜女人,就覺得褲襠涼嗖嗖的……」

    「為什麼?難道你……」

    「大人不知道嗎?這些亞馬遜女人雖然長得漂亮,卻是男人的惡魔啊。她們最喜歡干的事就是砍斷男人的四肢,或者閹掉他們。」

    「我日!」梁嘯嚇了一跳,也覺得褲襠裡涼嗖嗖的。「這麼殘忍?」

    「不許胡說。」四個亞馬遜侍婢瞪起眼睛,齊聲喝道:「要不割掉你的舌頭。」

    老布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梁嘯大怒。他沉下了臉,冷冷的看著四個亞馬遜侍婢。

    「老布是我請來的客人。如果你們不能以禮相待,那就回王宮去。」

    -(未完待續。。)


第244章 千牛刀,破甲箭
OSos 發表於 2016-2-21 15:17
第245章 活著享受榮耀
年齡最大的阿爾法首先注意到了梁嘯的不悅,連忙捅捅其他姊妹。她們互相看了看,低下了頭,束手站在一旁。布萊恩一看,連忙站了起來,像兔子一樣,一轉眼就跑得無影無蹤,讓人無法相信他居然是個瘸子。

    「主……主人。」阿爾法鼓起勇氣,走到梁嘯面前,深施一禮。「布萊恩的確是有名的巧匠,但是他的奸滑在貴山城也是出了名的,不知道騙了多少人的錢財。請主人不要過於信任他。」

    「那你們也不能如此對待我的客人。」

    「是,主人,我們以後一定注意。」阿爾法誠懇的應道。

    「喏,主人。」年齡最好的希格瑪俏皮的行了一個漢禮。四個人中,她最伶俐,漢語也學得最快。

    梁嘯強忍著笑,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龐碩扶著刀,緊緊跟了上來,連聲致謝。「多謝大人,這口刀實在太好了。」

    「你就是我的戰刀,你越強大,我越安全。」梁嘯一邊走一邊說道:「不過,老布說得有點道理,你的刀法好像還是缺點火候。有空的時候去向老布請教請教,最好的刀匠通常也是刀法行家。」

    「喏。我明白了。」龐碩用力的點點頭。

    「去把李舒昀和老安德魯叫來。」

    龐碩應了一聲,轉身去了。梁嘯回到自己的帳篷,阿爾法跟了進來,靜靜的站在一旁。梁嘯皺了皺眉,放緩了語氣。「我不用你貼身侍候,你可以在外面歇著。」

    「主人,我有一個請求。」阿爾法咬著字眼說道。她通曉一些常用的漢話。碰到生詞的時候,會放慢語速,語調也有些怪異。

    「什麼請求?」

    「我們想請牛兒哥哥教我們拳法。」

    梁嘯愣了一下,轉頭看看荼牛兒。荼牛兒笑了一聲,說道:「我看她們不怎麼聽話。揍了她們一頓。」

    「揍了她……們?」

    「是的,以一敵四。她們的武器用得不錯,特別是矛,不過拳腳功夫差一點,基礎還是不夠紮實。」

    梁嘯看著荼牛兒。從荼牛兒的話中聽出了意思。這四個亞馬遜侍婢最大的阿爾法才十六歲,最小的希格瑪才十三。荼牛兒當年學藝的時候就是十五。鐘離期曾經說過。這是學藝最後的年齡,再遲就不行了。荼牛兒這麼說,似乎有訓練這四個人的想法。

    「我知道了。」梁嘯不置可否,揮了揮手,示意阿爾法先出去。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打算真正將這四個亞馬遜女人留在身邊。一想到這是洛緒麗安排的,他就有些不舒服。長得好看,身材惹火有什麼用,喜歡閹人的美女惹不起啊。

    阿爾法還想再勸,荼牛兒給她使了個眼色。阿爾法無奈,只好退了出去。

    一會兒功夫,李舒昀和老安魯德來到帳中。梁嘯取出兩口新刀,放在他們的面前。「我馬上就要起身趕往大夏。你們留在這裡,聽候昧蔡副王的命令。這兩口刀,送給你們防身。」

    李舒昀很感動。他是梁嘯的親信。知道能用來打造這種刀的鐵非常少。梁嘯花了重金,才買了不到一百斤的原料,謝廣隆只得了一個矛頭,龐碩也只得了一口新刀的刀身,梁嘯送給他們的卻是一口完整的刀。

    「大人,我喜歡用劍。這刀還是留著給別人吧。」

    梁嘯打量著李舒昀。「舒昀,你跟著我一路殺來。應該看出劍不太適合馬上格鬥,短用刀。長用矛,才是最好的選擇。你有足夠的能力用劍,但是你能保證那些大宛的士卒也能這麼快掌握用劍的技巧?」

    李舒昀皺了皺眉,沉吟不語。劍的傷殺力雖大,但是練劍不易,特別是在衝鋒的戰馬上用劍更難。刀相對來說要易用得多,很多沒有家傳武藝的人都喜歡用刀。也正因為如此,能不能用好劍,就成了是不是高手的象徵之一。李舒昀喜歡用劍,也有這方面的虛榮心在作祟。

    但是,梁嘯說得對,他將率領大宛將士對付匈奴人,在短時間內,很難指望那些人將劍用得像他一樣好。

    「為將,應該因地制宜,不能固守成法。」梁嘯拿起刀,鄭重的放在李舒昀的手中。「勝利了,活下來了,才有機會享受榮耀。你說是不是?」

    李舒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起刀。「多謝大人。」

    梁嘯將另一口刀贈給了老安德魯。這兩口刀很實用,沒有鑲金嵌玉,也沒什麼華麗的裝飾,卻是實實在在的殺人利器。老安德魯雙手接過,深施一禮。

    安排好相關事務,梁嘯帶著使團再次出發。

    如果說來貴山城的時候,他還是打腫臉充胖子,花錢雇的儀仗隊。現在他就是正兒八經的土豪了。兩百少年騎士人人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看著就養眼。

    副王昧蔡親自來送行。他告訴梁嘯,他已經徵募了兩千多希臘裔將士,很快就將裝備完畢,屆時會交給李舒昀和老安德魯,由他們率領,趕往山口佈防。

    「副王真是雷厲風行啊。」梁嘯笑道:「有副王居中調度,烏孫人來了也討不到好。」

    「我還是希望你能順利結盟。僅憑大宛,恐怕不是烏孫的對手。」昧蔡憂心沖沖,拉著梁嘯的手不放。「你也要早點回來,有你這位神箭手在,我心裡才安穩。」

    梁嘯笑笑。看來突班等人的屍體給大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和昧蔡揮手告別,向伽薩特斯河走去。在渡口,他看到了一匹白馬,在十多名騎士的簇擁下,靜靜地站在河邊的草地上。

    梁嘯無奈的搖搖頭,催馬離開了隊伍。荼牛兒龐碩緊緊跟上,四名亞馬遜侍婢也跟了過來。

    洛緒麗披著一件大紅的披風,像一團火。她看著近前行禮的亞馬遜侍婢,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你不喜歡她們?」

    「我怕她們半夜要我的命,怎麼敢喜歡她們。」梁嘯苦笑道:「公主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人還是請公主領回去吧。」

    「咯咯咯……被亞馬遜女戰士的名聲嚇壞了吧?」洛緒麗咯咯的笑了起來。「那都是傳說啦。亞馬遜族早就不是那個野蠻的民族了,他們現在和希臘人一樣,只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真要是那麼野蠻,我敢送給你嗎?這四人是宮裡訓練出來的,侍候人的本領不比她們殺人的本領差,你就安心享受吧。」

    梁嘯哭笑不得。

    「你真要不喜歡她們,我就收回來,重新換四個不會殺人的給你。」

    「不用了。」梁嘯搖搖頭。既然拒絕不掉,那還是會殺人的比較好。至少戰鬥時,不用他費神去照顧她們。其實他也知道這四個侍婢不可能真像傳說中的亞馬遜女戰士一樣嗜血好鬥,至少她們沒有為了戰鬥方便而割去右乳。

    「阿爾法……你怎麼會給她們取這樣的怪名字?」洛緒麗撅起嘴,嗔道:「彭特希勒亞這個名字多好,是傳說中的女王呢。」

    梁嘯笑了。他實在記不住那些古怪的希臘名字,乾脆用他記得的希臘字母給編了號。

    見梁嘯一臉的得意,洛緒麗也無可奈何。「彭特……阿爾法,阿爾法漢話懂得多一點,你可以和她學一些希臘語。希格瑪通曉波斯語,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和她瞭解一點。到時候,你就可以看宮裡的藏書啦。」

    梁嘯眼睛一亮。如果能看到王宮裡收藏的地圖和古籍,那可真是賺住了。中亞因為地處所謂的歐亞大陸心臟的緣故,歷經戰火,古籍遺留很少,後來的歷史大多是依據漢文典籍和西歐人的研究描述的,他們自己反而沒有完整的歷史,所以他對這個時代的中亞也知之甚少。

    梁嘯和洛緒麗說著話,一黑一白的兩匹駿馬也互相觸碰著腦袋,非常親熱。梁嘯見了,感激的說道:「多謝公主贈馬,還沒當面致謝,真是慚愧。」

    「這是你應得的。你救了我,我送你一匹馬。你幫父王戰勝了蟬封,所以得到了蟬封的一部分家產。這都是你應得的。大宛雖然不如大漢富庶,可是講信用,絕不專待朋友。」

    梁嘯這才明白。怪不得賞賜那麼厚重,怪不得毋寡和昧蔡這麼大方,原來這是戰利品啊。大宛人果然有希臘遺風,什麼都跟做生意一樣,親兄弟,明算賬,一點也不含糊。

    洛緒麗又叫過阿爾法,遞給她一卷東西,又附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不時的瞟一眼梁嘯。阿爾法紅著臉,連連點頭答應。她又和洛緒麗身邊的騎士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回到隊列中。

    這時,大部分隊伍已經通過了浮橋,渡過了伽薩特斯河。梁嘯與洛緒麗拱手作別,帶著荼牛兒等人奔上了浮橋,走向大夏。洛緒麗立馬河北,痴痴的望著梁嘯漸行漸遠的背影,久久不肯離去。梁嘯走出十來裡,還能依稀看到那個白點,就像一顆遺漏在草原上的明珠。

    梁嘯的心裡暖暖的,莫名的多了一份牽掛,也多了一份糾結。

    得美人垂青,他當然很開心,甚至有些得意。可是一想到淮南國的那位翁主,他又覺得有些不安。一個淮南翁主,大漢才女,一個大宛公主,草原明珠,每一個都是萬里挑一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年青俊秀傾慕她們,自己何德何能,居然全給佔了,會不會遭天譴啊?

    未完待續

第245章 活著享受榮耀
OSos 發表於 2016-2-21 15:18
第246章 溫柔鄉,英雄冢
過了伽薩特斯河,就算是進入了月氏的地界。梁嘯很快遇到了前來查看情況的月氏人。

    得知梁嘯是大漢派來的使者,月氏人很意外,又非常高興。他們一面派人將消息送往監氏城,一面派人沿途護送梁嘯,安排食宿,照顧得比大宛人還要周到。

    梁嘯這一路走得非常舒服。他白天趕路,晚上練功,有時間就和阿爾法學習希臘語。不知道洛緒麗和她說了些什麼,阿爾法等人明顯溫順了許多,更像一個侍婢了。洛緒麗說得沒錯,畢竟宮裡專人調教出來的,侍候人的本事一點也不比她們打架的本事差,至少梁嘯很滿意,特別是四姊妹中的老大阿爾法。

    他們用的教材是一卷被稱之為《戰史》的古籍,大致講的是巴克特里亞從塞琉古王朝的統治下割據自立,並擊敗塞琉古王朝的安條克三世,迫使塞琉古王朝承認巴克特里亞的那一段歷史。

    對梁嘯來說,讀這卷古籍,一方面可以解巴克特里亞的歷史,另一方面也可以瞭解這一帶的地理。因為了上面附了很多地圖,山川河流,標註得一清二楚,對梁嘯的幫助非常大。

    這卷古籍是新近手寫的,字跡絹秀,字字用心。阿爾法說,這是洛緒麗公主親自手抄的,連上面的地圖都是她一筆一筆畫出來的。

    梁嘯感激不盡。他很清楚,這個時代又沒有複印機,要抄寫一份這樣的古籍,洛緒麗不知道要熬多少個衣,花費多少心血呢。可是她卻一個字也沒對他說。她雖然是個公主,卻是一個單純得天真的女孩。

    我能給她一個完美的結局嗎?

    梁嘯有些出神,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最難消受美人恩。他欠了劉陵無數人情還沒還,現在又欠了洛緒麗這麼大一筆人情,這債要還到哪天才能還清啊。

    見梁嘯有些心不正焉。阿爾法識趣放下了筆,問道:「主人是不是累了?我去打水,侍候主人休息吧?」

    梁嘯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他笑了笑:「我洗一下,你不用侍候了,也去休息吧。」

    「讓我服侍主人吧。」阿爾法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道:「要不換希格瑪來?她最仰慕主人了。一直想為主人效勞呢。」

    梁愣一怔,連連搖頭。「不用了,我還要練功,睡得很晚的,也許會一夜不睡。不用你們陪。」

    阿爾法有些失望,收起古捲出去了。梁嘯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做著練功之前的準備活動。雖然經過幾個月的磨煉,他的騎術已經很精熟,可是騎一天馬,還是讓他很累。他試了幾次下蹲,又用雙手拍打大腿,希望能讓大腿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

    阿爾法捧著水走了進來,見梁嘯正在放鬆。笑道:「主人,我們幫你按摩吧。洗個熱水澡,按摩一下,睡得香,明天起來才不會累。」

    「你們還會這個?」梁嘯很意外。

    「宮裡教的。」阿爾法說道:「我們自己練功累了,也會互相按摩,效果很好的。」

    梁嘯心動不已,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見梁嘯答應了,阿爾法也很高興,轉身出去。安排人燒熱水。時間不長,她們四人抬著一個老大的熱水桶走了進來。雖然裡面只有半桶水,梁嘯還是嚇了一跳。

    「你們這麼大力氣?」

    「那當然,我們是亞馬遜女戰士嘛。」希格瑪得意的吐了吐舌頭。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別多嘴,趕緊將熱水拿來。」阿爾法說著,走到梁嘯身邊。「請讓我為主人解衣。」

    在四個金發碧眼的美少女面前解衣,梁嘯有些不好意思,手摸著腰帶。遲遲沒有動。見梁嘯此狀,阿爾法等人互相看看,忍不住笑出聲來。希格瑪跳了過來,搶先解開了梁嘯的腰間的帶鉤,解開了他的戰袍。其他人見了,不甘示弱,配合默契,很快就將梁嘯脫得只剩下一條底褲。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梁嘯尷尬不已,抓住褲子,搶先邁進了浴桶,在水裡脫掉了底褲,扔了出來。

    「主人,你的身體好結實。」希格瑪拿起布巾,走到梁嘯身後,濡濕了布巾,將水擠在梁嘯背上,略有些粗糙的指尖劃過梁嘯的皮膚。梁嘯有些慌亂的搶過布巾,胡亂擦了兩下,忽然覺得手感不對。

    他仔細看了一眼,發現布巾並不是大漢常見的麻布或者絲布,也不是草原上常見的羊皮,而是一塊棉布。

    「這塊布巾是哪來的?」

    「我們帶來的。」

    「不,我是說,這塊布巾的原料是哪兒來的?」

    希格瑪茫然的轉過頭,求助的看著阿爾法。三姐妹中的希婭搶先說道:「我知道,這是罽賓國的棉布。」

    梁嘯立刻記在了心裡。洛緒麗寫的古卷他才開始讀,還不知道罽賓的具體位置,但是他知道,古印度是產棉花的。棉花種植需要的水比較少,適合在沙漠綠洲種植。現在的西域,後世的新疆中亞五國,就是棉花的主要出口國。

    不可能每個人都穿絲,但是完全可能做到普及棉。特別是對需要大量戰袍的軍隊來說,用棉花肯定是比用絲絮做冬衣來得合算。

    「記住,到監氏城時,提醒我買點棉種。」

    希格瑪咯咯笑道:「主人想做棉布的生意?做衣服,當然還是大漢的絲綢好啦,又漂亮,又舒服。穿在身上,就像情人的手一樣溫柔……」

    阿爾法沉下了臉,斥責道:「不准胡說。」

    希格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隨即又驚叫起來。「主人,你的身上怎麼這麼多傷?像你這樣的勇士也會受傷嗎?」

    梁嘯笑了。「我又不是戰神,為什麼不會受傷?不僅會受傷,而且可能戰死。這個傷……」梁嘯摸了摸肩膀上的傷口,講起了他與馮疾以命相搏的故事。從來到這個世界,他經過了好幾次激戰,但給他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一次。

    聽著梁嘯的故意,四個亞馬遜婢女沉默了。她們沒想到梁嘯走到今天這一步,遇到了如此多的困難。她們雖然沒有了故國,身如浮萍,但至少她們從小生活在大宛王宮裡,從來沒有遇到過梁嘯這樣的危險。

    她們圍著桶,有的添水,有的給梁嘯擦背,盡心盡力的侍候著。梁嘯講著講著,忽然想起劉建那個罪魁禍首還活著,不禁感到一陣說不出的疲憊。

    再努力又有什麼用,能封王嗎?這是一個出身決定終身的時代,這是一個血脈比努力更重要的時代,就算封侯拜將,在這些敗類面前,還不是低人一等?

    梁嘯心裡有火在燒。他放鬆了身體,蜷縮在熱水中,閉上了眼睛。

    不知不覺的,他睡著了,發出輕輕的鼾聲。被熱水泡得發紅的臉慢慢放鬆下來,只是眉頭還不時的輕蹙一下。聽故事聽得入神的希格瑪見了,不由得眼圈一紅,淚水奪眶而出,落入水中。

    阿爾法的鼻子也有些發酸,不過她還是控制著的情緒,指揮著姐妹們將屋裡的火燒得旺旺的,溫暖如春,才將梁嘯從水裡抬了出來,放在床上,擦淨他身體上的水,再包上一層薄被,開始幫梁嘯按摩四肢,放鬆身體。她們儘可能的做得輕柔一些,不驚醒梁嘯。

    梁嘯並沒有真正睡著。身處異鄉,他不可能真正的放鬆。不過,他很享受這一刻的寧靜,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對他來說,這樣的時刻太值得珍惜了。兩世為人,他也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按摩完畢,阿爾法等人收拾好一切,悄悄的退了出去。梁嘯躺在軟綿綿的被子裡,真有一種不想起來的感覺。掙紮了很久,他還是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溫柔鄉雖好,可是如果沒有堅決的毅力,這樣的享受很容易變成英雄冢。他可不希望像大宛君臣一樣,變成富而不強,任人宰割的肥肉。

    這片刻安寧對他來說已經很奢侈。

    梁嘯穿上衣服,就在火堆旁開始演練。阿爾法四姐妹的按摩手法真不錯,他現在渾身輕鬆,就連大腿的酸脹都減輕了許多。他邁開步伐,開始反覆練習,左射,右射,一輪一替,式式精準到位。

    梳洗完畢的阿爾法掀開帳門走了進來,見梁嘯已經起身練功,古銅色的皮膚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著光,大大小小的傷痕歷歷在目,不禁吃了一驚,抬手摀住了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以免驚擾了梁嘯。原本半掩的衣襟滑了下來,露出一片豐盈,半座玉峰。

    梁嘯停住,看了她一眼,不由得讚了一聲:歐洲人就是歐洲人,發育得真早。

    「你們誰想學射箭?」

    「啊?哦哦。」阿爾法有些慌亂,連忙掩起衣服。「是……是希格瑪,她最喜歡射箭。」

    「讓她來侍候吧。能看懂多少,看她的造化。」

    阿爾**了一下,隨即大喜,連忙走了出去。梁嘯笑了笑,收攝心神,繼續演練。過了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希格瑪快步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張弓,氣喘吁吁的看著梁嘯。

    「主人,我真的可以向你學習射箭嗎?」

    「你先看著。如果能看出點門道,我再教你。如果一點也看不懂,就不要浪費時間了。」梁嘯一邊演練,一邊說道:「你的箭術也算不錯,要想再往上突破一層,絕非易事。不僅要看你有沒有毅力,還要看你有沒有天賦。」

    「主人就是我的天賦。」希格瑪忍不住笑出聲來。被阿爾法瞪了一眼,她連忙收起笑容,放下弓,目不轉睛地盯著梁嘯,慢慢比劃起來。

    未完待續。


第246章 溫柔鄉,英雄冢
OSos 發表於 2016-2-21 15:19
第247章 一家親

淮南王府。

    太子劉遷快步走進了劉安的書房。他在門口停了一下,吸了兩口氣,又搓了搓臉,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這才抬手敲門。

    「進來。」劉安的聲音傳了出來,平靜如常,聽不出一點異常。劉遷聽了,卻更加不快。他脫了鞋,推門走了進去。房裡很暖和,熱氣撲面而來。劉安穿著素色單衣,坐在書案前,正在奮筆急書。

    「父王,又在寫文章?」

    「給天子上書。」

    「還上書?」劉遷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握住了劉安的手。「父王,上次上書已經被削了兩個縣,你還不死心?非要逼天子繼續削藩嗎?」

    「誰說那兩個縣是被削掉的?」劉安稀疏的眉毛挑了一下,不悅的打量著劉遷。

    「呃……好吧,那是封給妹妹的,不能算削。可是天子下詔嘉獎妹妹,難道不應該另選食邑,非要在淮南國境內選擇兩個縣?」

    劉安放下了笑,搓了一會兒手,輕輕嘆了一口氣。「你還是沒明白天子的意思啊。」

    劉遷的臉抽搐了一下。從劉安的口氣中,他又聽出了淡淡的失望。雖然他已經習慣了,可是聽到這樣的話,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首先,天子並沒有說我的上書不對。相反,他還讓嚴助給我寫了回書,感謝我對朝廷大事的關心。」

    劉安拿出嚴助的回書,推到劉遷面前。劉遷沒有接,他已經提前知道了內容,要不然也不會急急忙忙的來找劉安。詔書裡是沒有說。但是天子根本沒有採納劉安的上書,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不明白的不是他劉遷,而是父王劉安。

    「父王,我聽說,天子對梁嘯很有信心。極力維護。父王說梁嘯的不是,天子豈能滿意?再說了,妹妹與梁嘯交往甚深,你這麼做……妹妹會怎麼想?」

    劉安哼了一聲,很不高興。「我希望她不要想。貴賤懸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運氣好。能以軍功封侯,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不能被他耽誤了。」

    「父王自是一片好意,可是妹妹未必貪會。既然梁嘯西域之行九死一生,何不由他自生自滅?」

    劉安歪了歪嘴。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遷兒,這就是為父的用意所在了。你想啊,現在我說梁嘯的不是,天子可以強辭奪理,不予理睬。等梁嘯身死,為天下笑,他還能說我說得不對嗎?現在他削我兩個縣。將來就得還我四個縣。」

    劉遷一怔,若有所思。

    「我與天子之爭,並非個人恩怨。而是儒道之爭。天子野心勃勃,欲以儒代道,好大喜功,將來必然會毀了這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如今太皇太后尚在,他就蠢蠢欲動,將來太皇太后一旦駕崩。還有誰能制衡他?」

    劉安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只有你父王我啊。我就是要讓天下諸侯知道。黃老之道才是治國良策,年輕人只憑一腔血氣。是辦不好事的。」

    劉遷又驚又喜,撫掌而笑。「父王,你真是深謀遠慮啊。如此一來,天下諸侯皆知父王智慧無雙,自然唯父王馬首是瞻,眾望所歸之下……」

    劉安抬起手,打斷了劉遷的話。父子倆相視而笑。

    劉陵搓搓手,放下筆,得意的歪了歪嘴。她站了起來,光著腳,在溫暖的地板上走著。腳底踩在軟軟的坐席上,癢癢的,彷彿有人在輕輕的撓觸。

    劉陵忍著笑,歪著頭,打量著剛剛抄完的書稿。

    書稿並不長,只有寥寥百餘字,配了兩幅圖,卻是劉陵與那些負責製造千里眼的門客人幾個月的心血結晶。為了搞清楚這個道理,他們查遍了淮南王府收藏的古籍,都沒有找到答案,最後還是鄧國斌冥想苦想了大半個月後,決定親自設計方案,經過反覆試驗,耗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最後才總結出其中的道理。

    別看這份書稿很簡單,卻是千里眼中蘊藏的道。把握了這個道,不僅可以製造千里眼,還能製造可以觀察細小事物的放大鏡。實際上,千里眼就是在放大鏡的基礎上做出來的。

    劉陵將第一隻千里眼獻給了天子,但是這份文稿,她想給另外一個人看。

    「可惜,你不在長安。」劉陵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書稿收了起來。她決定在那個人看到之前,她不讓任何人看到這份書稿。「看你還敢不敢自以為是。」劉陵輕輕地哼了一聲,隨即又嘆了一口氣。「新年又到了,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可真是急死人了。」

    梁嘯笑眯眯的站在帳篷前,阿爾法四人各捧著一隻托盤,托盤裡擺著一摞摞的金幣。

    「按照我們漢人的習俗,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今天就是除夕,要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飯,守歲。晚輩要給長輩拜年,長輩要給晚輩紅包。我不敢自居是你們的長輩,但是我希望我們能像一家人一樣,聚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吃一頓年夜飯,在一起守歲。」

    接到命令趕來的騎士們恍然大悟,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快吃晚飯了,梁嘯突然將他們召來,他們還以為有緊急任務呢,原來是漢人的新年啊。

    「大人,你的希臘語說得更好了呢。」帕裡斯笑道。

    「承蒙誇獎。」梁嘯笑嘻嘻的說道。有了四個亞馬遜侍婢隨時幫他糾正口音,他的希臘語的確進步神速。「你的漢話說得也不錯,待會兒要多喝一杯酒。」

    「好啊,好啊。」帕裡斯開心不已。他轉身拍拍瘋狗亞歷山大的肩膀。「你看,我說學漢話有用嘛。」

    亞歷山大抖了抖肩膀,將帕裡斯的手撥開。帕裡斯也不介意,笑嘻嘻的看著梁嘯。

    梁嘯又說了一些吉利話,然後走到每一個人面前,說一句「新年快樂」,在他們手裡放上一枚金巾。一枚金幣的重量相當於兩枚五銖錢,價值相當於三四百錢左右,不算少,也不算多。區別只在於這枚金幣並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金幣。

    金幣的一面以浮雕形勢刻著希臘人都引以為豪的那位傳奇王者亞歷山大躍馬揚鞭的形象,另一面中間刻著一個篆書「壽」字,旁邊圍繞著漢人喜聞樂見的四靈。

    這枚金幣集結了希臘文化和漢文化,是梁嘯親自設計的紀念幣。

    希臘作為一個曾經的大帝國已經亡國,這些希臘裔的遺民無枝可依,梁嘯想將他們集結起來,收為已用。但是兩種文化的融合是一個長期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說幾句話就能完成的。

    他自己積極學習希臘語,也鼓勵這些希臘人學漢語,現在又利用漢人新年的機會發放定製的厭勝錢,也是抓住一切機會,讓這些希臘人熟悉漢文化,接受漢文話,同時也能體會到他對希臘文明的敬意。

    這個效果非常好。拿到厭勝錢,不僅荼牛兒等漢人覺得新鮮,希臘人也愛不釋手,不少人親吻著亞歷山大的浮雕,淚水漣漣,有幾個人甚至哭出聲來。一時間故國之思湧上心頭,不免有些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梁嘯好言安慰。他已經和沿途陪同的月氏官員打過招呼,置辦了一場酒席。為了表示慶賀,他邀請這些官員來與會,除了每人一枚厭勝金幣之後,再奉上一份大禮一匹絹。

    月氏官員喜不自勝,眉開眼笑。看著這些眼圈紅紅的希臘人,他們也好言安慰。不知不覺的,也想到了自家的流民身份,心情複雜,五味雜味,無形間和梁嘯等人親近了幾分。

    發完了厭勝錢,梁嘯宣佈酒席開始。漢人希臘人和月氏人共聚一堂,舉起裝滿葡萄酒的酒杯,共祝漢人的新年。大家說著半生不熟的漢話,推杯換盞,興致一起,舉手舞之,舉足蹈之,或引吭高歌,或淺斟低唱,其樂融融。

    為了讓大家開心,梁嘯盡顯土豪本色。不僅提前和月氏人打好招呼,購置了大量的酒肉,還從附近的城中找來了歌舞伎助興。他麾下的這些騎士大部分都是青春年少的少年,天天練習騎射,荷爾蒙飈升,需要讓他們發洩一下,才能陰陽合諧。

    一時間,寒風凜冽的草原上春意濃濃。

    梁嘯自知酒品不好,一喝醉就容易出洋相,所以一直克制著自己,除非萬不得已,只是矜持的呷上一小口。僅管如此,面對近兩百熱情的騎士,他還是喝高了。堅持著安頓好月氏官員之後,他就支撐不住了,伏在不知道是阿爾法還是還是貝塔,抑或是希婭的肩上,搖搖晃晃的回到了帳篷,一頭栽倒在床上,就睡得天昏地暗,鼾聲大作。

    半夜,梁嘯習慣性的醒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嚇了一跳。

    大帳裡一片狼藉,玉體橫陳,他枕在阿爾法的腰上,貝塔枕在他的腿上,希婭蜷縮在他的懷裡,睡得正香。三個亞馬遜女戰士個個衣衫不整,神情慵懶,面有餘暈。

    未完待續


第247章 一家親
OSos 發表於 2016-2-21 15:19
第248章 監氏城

梁嘯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推開貝塔,下了床。

    帳門輕輕一響,希格瑪的小腦袋探了進來,看了梁嘯一眼,莞爾一笑。「主人醒了?」

    梁嘯有些狼狽的點點頭。「什麼時辰了?」

    「天快亮了。」希格瑪走了進來,裹著一身寒氣,頭盔和肩甲上還有些薄雪。她快步走到阿爾法三人的身邊,用冰冷的小手在她們身上分別摸了一下,壞笑道:「懶蟲們,快起來啦。」

    不愧是亞馬遜女戰士,三人幾乎同時驚叫一聲,翻身坐起,進入戰鬥狀態。等她們看清自己的模樣,頓時羞不自勝,連忙四處尋找自己的衣物。看到三個窈窕的身影在帳裡閃動,梁嘯頓時覺得鼻子癢癢的,某個部位又開始蠢蠢欲動。

    「主人,你好厲害啊。」希格瑪掩著嘴,瞥了一眼梁嘯。「公主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梁嘯順著希格瑪的目光,看了一下不安份的部位,登時大窘,連忙轉身去找大氅。轉了兩圈也沒找到,希格瑪眼珠一轉,從零亂的床上拽出大氅,披在梁嘯肩上,又去找到梁嘯的衣服戰袍。

    在希格瑪的侍候下,梁嘯穿好衣服,鑽出大帳。

    面前是一片銀裝素裹,原本青黃的草原一夜之間變成了雪原,到處是厚厚的積雪,寒氣逼人。

    一堆堆篝火還在燃燒,一些騎士圍坐在篝火邊,喝著酒,吃著肉,說著閒話。也不知道他們是一直沒睡,還是睡醒又起來了。各自的戰馬三三兩兩的站在一旁,撥開地上的積雪,啃食草根,偶爾抬起頭,抖抖鬃毛,迎風輕嘶兩聲。

    見梁嘯走來。騎士們紛紛起身,恭敬的行禮。「大人,新年好。」

    梁嘯笑了,擺擺手。「新年好。」

    沿著帳篷一路走過去。呼吸著幹燥清冷的空氣,梁嘯裹緊了大氅。不知不覺,離開長安已經有半年了,從雁門出發也有四個多月,如今總算來到了月氏。這一趟旅程的凶險超出想像。收穫同樣也超出想像。不過,梁嘯心裡卻並不完全是得意,他還有些一絲隱隱的擔憂。

    這兒離長安太遠了,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朝廷特別是天子對他此行的意見。是支持,還是贊成,抑或不予表態?說得嚴重一點,這是矯詔。等他和月氏大宛結盟,興高采烈的回到長安,等待他的未必就是嘉獎和賞賜。也有可能是降罪下獄。

    天恩難測,而這位少年天子又是出了名的難侍候。連忠厚到無以復加的衛青都未能善終,他憑什麼能希望善終?也許老老實實的在長安呆著還有一點可能,現在做出了矯詔這種事……

    梁嘯暗自嘆了一口氣。

    「主人?」希格瑪牽著伽薩特斯來到梁嘯的身邊,歪著頭,打量著他。「要不要騎上馬跑一圈?不管有什麼樣的煩心事,只要騎上駿馬,在草原上跑上幾十里,所有的麻煩都會像鴿子一樣飛走的。」

    梁嘯想了想,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希格瑪也跳上自己的坐騎,兩人一前一後,放開馬蹄,在剛剛下過雪的草原上奔跑起來。伽薩特斯不愧是大宛名馬。即是在雪地上,依然跑得又快又穩。寒風撲面而來,吹得梁嘯遍體生涼,也將他心裡的不安吹散。

    管他呢,先把這件事辦成了再說。這麼好的機會放過了太可惜。如果劉徹真是這麼不講理,老子就把整個家搬來。不侍候了。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老闆。

    希格瑪一邊策馬奔馳,一邊大聲叫道:「主人,等等我,等等我。」

    「快點」梁嘯大笑:「追上我,教你射箭的絕訣。」

    半個月後,梁嘯到達監氏城。

    月氏大祿阿奢那出城迎接。他年約五旬,中等身材,長得很壯實。面皮黝黑,皺紋深如刀刻,兩隻深陷的眼睛透著深藏的警惕,即使他滿面笑容,依然讓人覺得戒心重重。

    遠遠的看到梁嘯,阿奢那就跳下馬,張開雙臂,大步迎了過來,笑聲朗朗。

    「哈哈,來自大漢的神箭將軍,我代表月氏王歡迎你。」

    梁嘯翻身下馬,滿面帶笑的迎了過去。郭文斌緊跟在他身邊,將阿奢那的話譯給梁嘯聽。郭文斌還沒翻譯完,阿奢那已經走到梁嘯面前,張開雙臂,將梁嘯抱在懷中,用力的拍了兩下。

    這兩下真的很重,「嘭嘭」兩聲,如同戰鼓。梁嘯被他拍得心臟一緊,險些喘不過氣來。

    阿奢那驚訝的看了梁嘯一眼,鬆開了好,向後退了一步,點了點頭,說了一句什麼。郭文斌譯道:「大人,他說你很結實,是個真正的高手。」

    梁嘯苦笑道:「虧得我還算結實,要不然就被大祿拍扁了。」

    阿奢那聽完翻譯,搖著蒲扇般的大手,哈哈大笑。「能射殺渾邪王的英雄,怎麼可能被我一掌拍死。」

    梁嘯很意外。他並沒有把自己射殺渾邪王父子的事情告訴月支官員,阿奢那是怎麼知道的?

    阿奢那聽了他的疑問,感慨的說道:「大人,我們雖然剛剛見面,卻已經深得你的恩惠。你射殺了渾邪王,匈奴氣沮,兵力不足,在剛剛過去的兩個月中,一直在南山作戰。我們原本以為不可避免的一場大戰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無數月氏勇士因為你而多活了一年。」

    梁嘯一聽,頓時覺得味道不對。月氏人這是多怕烏孫人啊,一點信心也沒有,上陣就意味著戰死?

    梁嘯沒有吭聲,只是面帶微笑,聽阿奢那說話。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傾聽比貿然開口更好。

    見梁嘯沒有因為斬殺渾邪王而得意忘形,阿奢那很滿意。他向梁嘯介紹了月支的情況。

    三十年前,月氏王戰死,因為太子阿留烏太小,所以由閼氏攝政,國人稱之為女王。如今阿留烏已經長成,女王正在選擇合適的時機退位。不過她攝政三十餘年,深得人心,所以有不少人捨不得她,極力挽留。國內權貴分為兩派,大家各有道理,一時難以決定,甚至影響了對烏孫人的戰事。

    梁嘯一聽,頓時覺得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太后攝政上癮,不願退位,小王長成,想獨攬大權,卻礙於國內勢力的阻撓。這和大漢目前的情形很相似啊。阿奢那說得溫情脈脈,內情恐怕未必如此。太子阿留烏已是而立之年,女王還不肯讓步,這裡面暗藏的信息太多了。

    「那現在是誰在指揮對大宛的戰事?」梁嘯不動聲色,笑盈盈的說道。

    「當然是太子。」阿奢那輕笑了一聲:「大人,見到太子時,你可要小心一些。你搶了他的功勞呢。」

    梁嘯笑笑。「那等見了面,我可要向太子好好陪罪。」

    阿奢那哈哈大笑,只是笑得有些干澀,聽起來有些勉強。

    在阿奢那的陪同下,梁嘯走進了監氏城。監氏城比貴山城要大很多,不過繁榮程度卻差得太多,遠沒有貴山城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梁嘯問了一下,阿奢那很無奈的說道:「最近一直在打仗,商人們都跑光了。」

    「一直在打仗?」

    「是的,和巴克特里亞。」阿奢那輕描淡寫的揮揮手。「不過沒關係,我們的勇士很快就可以征服巴克特里亞,到時候商人們自然就回來了。」

    梁嘯沒有再說什麼。他們來到驛館,阿奢那已經安排好了住處。梁嘯遞上了由枚皋書寫的國書,又和阿奢那說明了來意,最近拿出了渾邪王父子的甲冑和首級。阿奢那一一聽了,承諾盡快向女王匯報,讓梁嘯在驛館中安心等候。如果有什麼事,可以派人去他府中找他。

    梁嘯致謝,親自將阿奢那送到門口。回來之後,他對郭文斌說道:「你立刻帶幾個通曉月氏語的人去集市看一看,瞭解一下情況,特別打聽一下太子阿留烏的情況。」

    「大人,你是不是覺得女王靠不住?」

    「女人,而且是個老女人,自然想安穩一點。他們面對烏孫沒有一點信心,面對巴克特里亞卻大佔上風。換成你,你會怎麼選?故土雖然可貴,可是如果代價太大,恐怕就沒幾個人願意付出了。」

    「那太子呢?」

    「太子也許是想借此掌握兵權,也許是想借此機會立威,不管怎麼說,他肯定比年邁的女王更願意冒險。如果說服不了女王,我打算再去試試這位太子。」

    郭文斌點點頭,叫上幾個人,收拾了一番,出門去了。

    梁嘯帶上希婭和希格瑪,在驛館裡轉了一圈。一是查看部下的住宿條件,增進和部下的感情,二是查看驛館的環境,了然於胸,一旦有事,可以迅速做出正確的反應。

    在驛館裡走了一圈,梁嘯心裡已經有了基本判斷。驛館修繕得很整齊,有好幾個地方甚至是全部推倒重來。由此可見月氏人已有定居監氏城的打算,否則不會這麼下功夫。

    女王年紀大了,恐怕很難說動,難怪歷史上的張騫徒勞無功。

    未完待續。


第248章 監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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