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箭神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mk2258 2015-8-12 19:49: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27639
OSos 發表於 2016-2-20 23:23
第229章 一陽初生
梁嘯挑了挑眉,打量著昧蔡,嘴角帶笑,神態從容。⊙,

    昧蔡的任務是通過追查甲冑與短刀的製作工匠而確認他所言不虛,現在剛有了點線索,離定論還有好遠一段距離,他就急急忙忙的趕來,自然是因為烏孫使者。

    這是那一箱子織錦的功勞。

    「烏孫使者來幹什麼?」

    昧蔡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慢吞吞的說道:「他們是來求親的。他們要與我國結盟,共同對付大月氏。」

    「求親?」

    「是的,我王有一個小女兒,叫洛緒麗,正當年少,美貌無比。烏孫王大概是聽到了她的名字,趕來求親,並與我國一起攻擊大月氏。」

    梁嘯一聽,不由得笑了一聲。「獵驕靡的閼氏就是渾邪王的女兒,他娶你們的公主有什麼用?獵驕靡本人是在匈奴長大的,對匈奴人非常畏懼,你們的公主就算嫁過去,恐怕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依我看,這大概只是烏孫人想利用你們一起攻擊大月氏吧。」

    昧蔡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可是烏孫勢大,又有匈奴人撐腰,我們無力反抗啊。烏孫人又說,如果能共同擊敗大月氏,我們可以收回被大月氏奪去的土地。貴使,那對我們的誘惑太大了。」

    梁嘯點點頭,表示理解。河中地是中亞一帶難得的綠洲,是最合適農耕的地方。大宛雖然盛產良馬,但是主食卻是稻麥,他們已經是半農耕的定居民族,對河中地的嚮往很容易理解。

    與烏孫作對,很可能遭受強力打擊。與烏孫聯合,卻有可能得到河中地。利弊一目瞭然,可以想像大宛人的選擇。昧蔡趕來告訴他這個消息,著實不易。

    「那……還有其他辦法嗎?」

    「除非大漢能提出更有利的條件,否則恐怕很難改變我王的選擇。」

    梁嘯撓頭了。大漢能提出更有利的條件?恐怕不行。一來大漢太遠,匈奴還沒擺平。更何況烏孫了。解決不了烏孫,就保護不了大宛。至於和親,大漢一向習慣於將公主外嫁,還沒有取蠻夷公主的習慣。

    更讓他撓頭的是。現在就算想給朝廷送個消息請示一下都不太可能。路途遙遠也就罷了,中間隔著烏孫人、匈奴人,信使恐怕很難安全的到達長安。

    孤軍作戰啊。

    「多謝副王。我考慮考慮,再給副王答覆。」

    「那貴使最好抓緊時間,烏孫人最多還有七八天就到貴山城了。」

    梁嘯再三感謝。送走了昧蔡,然後又找來了郭文斌、李舒昀,將烏孫使者要來的消息告訴了他們。二人聽了,都有些為難。他們的看法和梁嘯一樣,大漢離得太遠了,不論是利還是害,都不如烏孫、匈奴人來得直接,對大宛的影響力有限。

    「要不,我們還是去大月氏吧?」李舒昀提議道:「大宛與烏孫聯合,對大月氏的威脅更大。大月氏應該不會拒絕我們的好意。」

    郭文斌反對。「如果大宛和烏孫聯合了,他們的實力更強,就算大月氏願意和我們聯合,也無法扭轉局勢。與大月氏聯合又有什麼意義?」

    兩人爭論起來,各有道理。梁嘯靜靜的聽著,也無法判斷哪個更有利。

    「一顆紅心,兩種準備。」梁嘯最後做出決定。「以不變應萬變,等烏孫人來了再做決定也不遲。舒昀,你們訓練的情況怎麼樣?」

    「不錯。」提起手下的那些希臘少年,李舒昀心情大好。「這些小子和匈奴人一樣。從小就練習騎射,基礎非常好,稍加點撥就像模像樣了。論射箭,帕裡斯最出色。論使矛,那個叫亞歷山大的最強,老謝很喜歡他,經常私下裡點撥。」

    梁嘯對那個亞歷山大有印象。那個希臘小子二十出頭,身材高大結實,凶悍好鬥。外號瘋狗,和謝廣隆的確有幾分相似。

    「加緊訓練,告訴他們,也許很快就有機會實戰了。」

    「喏。」

    「老安德魯他們怎麼樣?」

    李舒昀搖了搖頭。「那幫老頑固,我是沒辦法說服他們了,還是大人親自去說吧。」

    梁嘯苦笑。

    他曾經想把老安德魯等人也改成使矛的騎兵。他們有騎術,長矛使得也好,如果願意由步卒改為騎兵,只要稍加訓練,就可以成為好手。可是這些老頭執拗得很,堅決不肯,死守著他們的方陣戰鬥方式,即使梁嘯親自出面勸說也不為所動。

    「算了,就讓他們先練著吧,趕路的時候願意騎馬就行。」

    在吩咐李舒昀、安德魯等人加緊操練的時候,梁嘯本人也沒閒著。為了避免因為等待而心亂,他將大量的時間用來練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形同閉關。

    五天後,當他又一次練習到深夜時,腳掌心忽然一緊,十個腳趾猛然收縮,腳後跟微微發麻,一道微弱的熱流由腳底而生,順著大腿內側飛速上行,在海底會合,一下子鑽進了體內,直達小腹。

    梁嘯只覺得小腹裡轟的一下,就像火星落進了火藥庫一樣,猛的炸開。澎湃的力量迸發出來,腰部肌肉微微發熱,兩道熱流如同腰帶一樣緊緊的繃著身體,大量的熱氣蒸騰而起,瞬間流遍手臂,灌注滿手指,又湧上了頭。

    梁嘯覺得頭髮發麻,彷彿每一根頭髮都豎了起來,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力量。剎那間,那種無法言喻的快感讓他禁不住長吟一聲:「噫呀!」

    「阿嘯」荼牛兒推門而入,一看房中裸著上身,引弓而立的梁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擺出了防禦的姿勢,眼中殺氣騰騰,如臨大敵。龐碩跟著趕了過來,一看荼牛兒的姿勢,也大吃一驚,連忙將鐵刀組合起來,護好荼牛兒的右側,然後探頭一看,這才發現房中只有梁嘯一人。

    梁嘯雖然只有一個,手裡也沒有弓,只是擺出了一個拉弓的架勢,可是他散發出的氣勢卻讓龐碩大吃一驚。就像他手裡握了一張強弓,弓上搭了利箭,引而不發。

    「主君?」

    梁嘯不理他們,緩緩收勢,調息,半晌才輕輕的吐出一口長氣。

    就在那片刻間,幾日來一直沒有困擾他的難題浮上心頭,他有了個想法,簡單,乾脆,甚至有些粗暴。

    「什麼時辰了?」

    「子時初刻。」

    「通知老安德魯和李舒昀,明天寅時起身,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天一亮就出城。」

    「喏。」龐碩應了一聲,轉身去傳達。荼牛兒看著已經恢復了平靜,卻眼神凌厲的梁嘯,將衣服遞給他。「阿嘯,要去殺人麼?」

    「嗯,既然找不到好的解決方法,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干擾一下了。」梁嘯披上衣服。「你也去睡一會兒吧,我再坐一坐。」

    「要不要給你找個胡姬來?」荼牛兒忍著笑,指了指梁嘯的小腹。梁嘯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帳篷高聳,這才明白了荼牛兒的意思。他笑了笑。「不用,我這可不是精蟲上腦,而是一陽初生。」

    「一陽初生?」荼牛兒大吃一驚。

    梁嘯很好奇。「你也知道?」

    「師傅跟我講過,行拳日久,可能會有一陽初生的感覺。到了那時候,才算初窺武技殿堂,有機會練成上乘武技,成為真正的高手。」

    梁嘯聽了,將信將疑。這聽起來挺玄乎的,不過,他現在的狀態的確非常好,大有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感覺。這是他習射以來,第一次腰部以下有氣機反應。一陽初生這個概念還是聽劉陵閒聊的時候說起的。淮南王府的三千門客中,修神仙術的人也不少。

    「那你可要好好練,練成了,也讓你師傅開心開心。」

    「哈哈。」荼牛兒尷尬撓撓頭。他是梁嘯最親近的人,對梁嘯是怎麼修行的一清二楚。他自問做不到梁 嘯這麼瘋狂,這麼專注。這一輩子恐怕是很難達到這種境界了。

    寅時初刻,梁嘯和眾人一樣起身,洗漱一番,穿好了戰袍,披上了戰甲。

    出了門,四十多人都已經起身,正在互相檢查裝備。因為即將面臨的是一次實戰,他們都將絲質戰袍、披風收了起來,換上了布質的。絲質戰袍是禮服,充作儀仗時可用,戰鬥時還是穿布的方便。

    「諸位,待會兒出城,我們將開始一段艱苦的旅程。我們有可能要離開大宛,趕往月氏。我知道,月氏曾經是你們的死敵,你們未必願意與月氏人打交道。如果有誰不想跟我走,現在就可以離開,我會將答應你們的費用全部發給你們。我只有一個要求,請你們不要透露我的去向。」

    聽完郭文斌的翻譯,希臘人面面相覷,卻誰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老安德魯站了出來,欠身施禮。

    「梁君,希臘已經亡國了,我們都是沒有祖國的人。如果梁君不嫌棄我們衰老無能,我們願意跟隨梁君,奉梁君為主,為梁君效力。梁君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未完待續。)

第229章 一陽初生
OSos 發表於 2016-2-20 23:23
第230章 大宛公主
不用聽郭文斌翻譯,僅看這些希臘人的表情,梁嘯就猜到了大致的意思。

    他喜出望外。

    這些老希臘人雖然有些固執,雖然不復年輕,可是他們曾經在河中地戰鬥過多年,對這裡的地形瞭如指掌,有了他們,就等於有了二十一匹識途老馬,他再也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了。

    梁嘯本來就打算在任務完成之後和他們商量一下,儘可能的帶走一些人,沒想到他們自己主動提出了這個要求。看他們這麼齊心,恐怕是就商量過了,只是一直沒機會開口。

    按捺著激動的心情,聽郭文斌翻譯完老安德魯的話,梁嘯撫胸欠身,還了一個希臘式的禮節。

    「求之不得,榮幸之至。」

    老安德魯等人如釋重負,轉過身,和身邊的同伴用力的摟在一起,喜極而泣。

    在那一刻,梁嘯心裡酸酸的,他看到的彷彿不是一群老人,而是一群失去了家的孩子。每個人都需要一份歸屬感,身體可以四處漂流,心靈卻必須有一個依歸之地。

    ——

    準備停當,一起吃了早飯,看看開城門的時間將到,梁嘯剛準備出門,昧蔡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全副武裝的梁嘯等人,他愣了一下。「貴使這是……打算去哪兒?」

    梁嘯心裡一驚,他給李舒昀等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伸手將昧蔡迎到裡屋,反問道:「副王這麼早,有何急事?」

    昧蔡長嘆一聲,顧不上問梁嘯的事。「今天是來請貴使幫忙的。」

    「幫忙?」梁嘯心頭一動。大宛人要求我幫忙?這是個機會,還是一個陷阱?「不知有什麼地方可為副王效勞的?」

    「昨天晚上,陪伴烏孫使者的官員送回來一個消息,烏孫人帶來了一張寶弓,屆時將獻給大宛王,作為了聘禮的一部分。據說這張弓是匈奴單于所賜的三張弓之一。弓力很強,是一張難得的好弓。烏孫人花言巧語,不可信賴,聞說貴使精於射藝。想請貴使幫忙鑑定一下。」

    昧蔡說完,目光灼灼的看著梁嘯。梁嘯沒有吭聲,他從昧蔡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尷尬,對昧蔡說的並不完全相信。大宛人雖說不是遊牧民族,可是他們精於商業。對各種寶物頗有鑑賞能力。弓是這個時代最重要的武器,大宛人又身在草原之上,對弓應該比較瞭解,怎麼可能還需要他幫忙鑑定?

    梁嘯清楚的記得,他從來沒有對昧蔡說過對弓有什麼見識。

    「能為副王效勞,我當然求之不得。不過,我對弓知之甚少,恐怕……」

    不等梁嘯說完,昧蔡搶先說道:「其實也簡單,就是試拉兩下。看看弓力是否如他們所言就行了。」

    「就這樣?」

    「就這樣。」

    梁嘯眨了眨眼睛,暗自笑了起來。

    他大致猜到了昧蔡的意思,也明白了烏孫人的意思。烏孫人以弓為聘禮,而且是以匈奴單于所賜的弓為禮,大概是威脅的成份居多。大宛人生怕自己拉不開弓,在烏孫使者面前丟人,所以要找人幫忙。他精於射藝,又希望和大宛人結盟,所以大宛人就把主意動到他的頭上了。

    換句話說,這可能也是一個間接試探他實力的辦法。

    「既蒙副王看重。樂意效勞。」

    昧蔡鬆了一口氣。「那就請貴使隨我入宮吧,大王馬上就要朝會了。我們還需要準備一番。」

    梁嘯點頭。他雖然有所準備,卻也不敢大意,讓郭文斌、帕裡斯、荼牛兒、龐碩四人陪他入宮。李舒昀等人做好準備,在驛舍裡等候通知,一旦有異,立刻行動,到宮門口接應。

    ——

    大宛城和漢朝的很多城池相似,有內外層。普通百姓、外來人口住外城。王室和權貴住內城。城以土磚壘成,高約五丈,厚亦五丈,在城上建閣樓,安排守衛,日盡巡視。

    梁嘯在貴山城呆了這麼久,一直等待大宛王的召見,這還是第一次進內城。

    進了內城,建築立刻變得華麗起來,不說金碧輝煌,也可以算是富麗堂皇,就連最精美的絲綢也隨處可見。每座宮殿前幾乎都有希臘風格的神像,有的甚至高達數丈,雕刻精美,栩栩如生,就連荼牛兒、龐碩這樣的粗貨都看得讚歎不已。

    一路上,梁嘯看到了不少人,大多面容嬌好,衣著豔麗,雍容華貴,看到昧蔡時,他們很恭敬的施禮。昧蔡一邊和他們說話,一邊領著梁嘯來到一個精緻的小院。

    「請貴使在此等候,我去向大王稟報貴使到來的消息。」昧蔡不好意思的打了個招呼,安排人奉上酒水瓜果,好生侍候,便匆匆的去了。

    梁嘯也沒說什麼,他讓郭文斌、龐碩和帕裡斯三人在門外守著,荼牛兒抱著他的弓箭在一旁,自己在屋裡盤腿而坐,沉思冥想,仔細回憶剛才經過的路徑,特別是城牆上的守衛。一旦發生意外,他好有個準備,盡快殺出王宮,與李舒昀等人會合。

    即使如此,他還是有些緊張,畢竟這是深入虎穴。萬一有變,就算他們幾個再神勇,也難保萬全。能否抓住那一線生機,全看他能不能及時發現危險,迅速行動。

    ——

    昧蔡匆匆來到王宮。

    大宛王毋寡正在宮裡轉圈,步子又快又急,還有些打飄,幾次踩到衣角,險些把自己絆倒在地。看到昧蔡,他連忙迎了上來。「怎麼樣?」

    「漢家使者答應幫忙,已經到了宮裡。」

    「那可太好了。」毋寡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他能開多強的弓?」

    「他常用的弓是一塔蘭特。依臣估計,如果僅僅是拉開的話,兩塔蘭特應該不成問題。」

    毋寡再次用力點頭。「要不要先找張弓讓他試一試?」

    昧蔡露出尷尬之色。「大王,別說兩塔蘭特,恐怕連一塔蘭特的弓都找不到,怎麼試?」

    毋寡恍然大悟,懊喪的連拍腦袋。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父王,既然只是試力量,何不用兩張或者三張弓綁在一起讓他試試,看看他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說話間,大宛公主洛緒麗走了進來,兩個侍女緊隨其後。一見到女兒,毋寡立刻笑逐顏開,彷彿所有的煩惱都不亦而飛了。昧蔡不敢怠慢,連忙行禮。

    洛緒麗屈身行禮。「父王,說你行不行?」

    「好主意,好主意。」毋寡連連點頭。「副王,你說呢?」

    昧蔡也連忙點頭:「公主所言,的確是一個好主意,臣這就去辦。」說著,他行了一禮,轉身出殿。

    洛緒麗給身後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會意,跟著去了。毋寡正待阻止,洛緒麗拉住了他,嬌嗔道:「父王,你真忍心將我嫁給那些野蠻人?我聽說他們的老王死了,女人就要嫁給他的兒子,這簡直是禽獸一般的行徑,父王如果讓我也這麼做,不如讓我出城,跳進伽薩特斯算了。」

    「唉呀,我的洛緒麗,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也舍不得你嫁給烏孫人,可是烏孫人太強大了,還有匈奴人支持他們,如果惹怒了他們,整個大宛都會被他們奴役,到時候你還是難逃一劫啊。」

    洛緒麗嘟起了紅嘟嘟的嘴唇。「那……那你就忍心把我送給他們?」

    「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毋寡唉聲嘆氣,一臉的無奈。他用拳頭擊打著手心。「大漢……大漢實在太遠啦,用他們的話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洛緒麗輕咬櫻唇,目光閃動。

    ——

    昧蔡找了兩張最強的弓,綁在一起,送到梁嘯面前。

    梁嘯也沒說什麼,拿起弓,輕鬆的拉了幾次。據他估計,這兩張弓合起來的弓力也就是一石半左右,實際上還要打個折扣。因為兩張弓綁在一起,力量分佈並不均勻,並不能簡單的疊加弓力。

    他對大宛的實力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如果說整個貴山城找不到一個能拉開兩石弓的人還可以理解的話,整個大宛國找不到一張兩石弓,那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難怪大宛擁在最好的養馬地,擁有最多的上等戰馬資源,卻成為一個尷尬的存在。先是被大夏征服,又被月氏欺負,現在又被烏孫人嚇得魂不附體,好像歷史上後來還被李廣利那個笨球打得鼻青眼腫。

    有錢不等於有尊嚴,大宛人過得太安逸了,他們沉湎於美酒,骨頭都被葡萄酒泡酥了,看起來紅豔豔的,卻只有酒氣,沒有血性。

    這麼好的戰略資源,如果掌握在烏孫人或者匈奴人的手中,多可惜啊。掌握在大漢的手中,那才是真正的寶藏啊。此消彼長,對匈奴人的打擊絲毫不亞於河西走廊。

    梁嘯心裡有了些新的想法。

    見梁嘯拉得很輕鬆,昧蔡如釋重負,高興的去了。在他離開之前,那個尾隨而來的侍女一路飛奔而去,搶先將消息傳到了洛緒麗的耳中。

    洛緒麗很懷疑,瞪著一雙淡藍色的妙目,盯著跑得氣喘吁吁的侍女。「很輕鬆?」

    侍女連連點頭。

    洛緒麗眨了眨眼睛,咯咯的笑了起來。侍女聽了,眼中露出幾分憂色,正待勸阻,洛緒麗眼睛一瞪:「閉嘴!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將你趕出去,再也不要你了。」

    侍女嚇得吐了吐舌頭,緊緊的閉上了嘴巴,可是眼中的憂色卻越來越濃,彷彿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

    -(未完待續。)


第230章 大宛公主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25
第231章 大夫弓
烏孫使者突班趾高氣揚的走進了烏孫王宮。,..他站在大宛王毋寡面前,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重新昂了起來,直視著毋寡,嘴角帶著三分笑意,微微上挑,傲氣十足。

    他甚至沒有看一眼毋寡身側那七位一身戎裝的武士。

    毋寡的眼角一跳,臉上原本不怎麼自然的笑容更加生硬。他握緊了王座的扶手,很想站起來喝斥突班,屁股還沒離開椅面,又落了回去,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

    昧蔡站在一旁,將毋寡的細微神情變化盡收眼底,暗暗嘆了一口氣。大宛的底氣嚴重不足,面對突班的無禮,他居然能憤怒的膽量都沒有。

    昧蔡清咳一聲,站了出來,俯視著突班。

    「烏孫使者,為何見王不拜」

    突班斜睨了他一眼,嘿嘿一笑。「我是代表烏孫昆彌而來。烏孫地廣萬里,控弦十萬,破月氏如猛虎逐兔。副王可曾見過猛虎向兔子低頭」

    「大膽。」昧蔡沉下臉,厲聲喝道:「你這是來求親結盟,還是來挑戰」

    突班擺擺手,有侍從上前,雙手捧著一個細長扁平的盒子,盒子擺著一張弓,弓長約七尺,通身漆黑,彎曲如月。旁邊放著七根同樣漆黑的弦。

    「天地所生匈奴大單于賜我家昆彌三張弓,號為天地人三弓,這是其中的人弓,向來被我家昆彌視為珍寶,須臾不離。聞說大宛王有女,特命我持人弓前來。如果大宛國有人能開此弓,則為求親,若大宛國沒有人能開此弓,嘿嘿」

    突班冷笑一聲,環顧四周,一字一句的說道:「那是挑戰了。」

    昧蔡臉色大變,回頭看了毋寡一眼。毋寡的臉色比他還難看。烏孫使者的狂妄和無禮超出了他的想像,連一點商量的空間都沒有。一開口將他逼到了死角。

    天地人三弓,如果連人弓都拉不開,還有什麼資格和手握三弓的烏孫人叫板

    殿上的大宛文臣武將也被烏孫人的傲慢激怒了,一個個怒形於色。交頭接耳。突班視而不見,歪著腦袋,緩緩的轉著身體,打量著大宛群臣,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看著大宛人只是生氣。卻沒有人站出來,他更加得意了。

    昧蔡和毋寡交換了一個眼神,放棄了和突班講道理的預定計畫。這些野蠻人和大漢人不一樣,跟他們講道理純屬浪費口水,必須先用武力鎮服。如果拉不開這張人弓,什麼都不用談了。

    昧蔡使了個眼色,站在毋寡身後的一個武士出列,徑直走到突班身前,從侍者手中接過盒子放在地上,取出弓。一端握在手中,一端杵在地上,又取出一根弦,先將一端掛在弓弭上,單臂用力,想將弓按彎,完成掛弦動作。

    黑弓顫了一下,紋絲不動。

    武士愣了一下,蹲下身子,用腿別住弓。再次發力,黑弓終於彎了,卻沒有到位,弦還有一尺之遙。根本不可能掛上。武士咬緊牙關,肌肉鼓起,臉憋得通紅,一聲低吼,全力以赴。

    黑弓又彎了些,弦端離弓弭還有五寸。怎麼也不肯縮小了。

    武士又試了兩次,還是無能為力,只得放棄,滿臉慚愧的退了回去。

    昧蔡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看看毋寡,毋寡的眼睛也有點發直,連連衝著他使眼色,示意他安排下一個。昧蔡不敢怠慢,立刻示意另外一個武士上前試弓。

    可惜,昧蔡找來的七名武士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能將弓掛上弦,更別提開弓了。

    看著第七名武士紅著臉退了下去,突班哈哈一笑,伸手示意侍者上前收弓。「看來,這親是結不成了。大宛王,我們談談挑戰的事吧這不過是三張寶弓中最弱的一張,你們連弦都掛不上,若想和我烏孫較量,未免自不量力。我為大王計,不如認清形勢,依附烏孫,接受我烏孫昆彌的保護,自然沒人敢傷害你們」

    「等等。」昧蔡打斷了突班。「我想再試試。」

    「你」突班不屑的看了昧蔡一眼,抱起了雙臂。「請便。」

    昧蔡回頭向毋寡請示,毋寡滿臉是汗,手足無措,只知道點頭。昧蔡轉身,對突班說道:「我要帶著這張弓離開一會,可以麼」

    「為什麼」突班眼睛一翻。「莫非你是想讓幾個人一起上弦」

    昧蔡冷笑一聲:「你可以派一個人跟著。」

    突班攤攤手,無可無不可。昧蔡帶著那個烏孫侍從,捧著弓,離開宮殿,徑直來找梁嘯。

    梁嘯正在靜坐,昧蔡還沒進院子,他聽到了昧蔡等人急促的腳步聲。他皺了皺眉,站了起來,走到廊下,正好迎著昧蔡和那個烏孫侍從。

    「副王,這是」

    昧蔡也不說話,拉著梁嘯走到屋裡,將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梁嘯看看那張弓,有些意外。

    「這麼硬」

    「是的,我事先安排的七名勇士,連弦都沒掛上,臉面真是丟乾淨了。如果貴使不能幫忙,我很難向我王交待。」

    梁嘯見了,不禁笑了一聲。昧蔡已經有些亂了陣腳,連最起碼的掩飾都沒有了。原來除了自己之外,他還安排了七個人,可這七個人能弦都沒掛上,要麼是這七個人太廢,要麼是這張所謂的人弓真的很硬。

    「我來試試。」梁嘯也不客氣,徑直走到烏孫侍從面前,從盒子裡取出弓,手握弓弣,沒有急著上弦,而是用力晃了一下。

    黑弓微微顫動,幅度極小,的確是一張硬弓,弓力應該在兩石左右。只是這張弓看起來並不粗壯,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居然有這麼強的弓力。

    「這應該是一張大夫弓。」

    「大夫弓」負責翻譯的郭文斌莫名其妙,不知道如何釋譯。

    「沒錯,我聽師傅說過,古代弓分四類,分別是天子弓、諸侯公、大夫弓和士弓。士弓弓力最弱。士合三而成規,也是說三張士弓首尾相連,可以合成一個圓。這種弓適合普通箭手用,佼佼者稱為箭士」

    昧蔡見梁嘯侃侃而談,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又不好意思催。他偷偷的打量著梁嘯的臉色,見梁嘯並無緊張之色,估計應該沒什麼問題,心裡的緊張才放下了些。

    梁嘯繼續說道:「比士弓強的是大夫弓,需要五張弓才能合成一個圓,相當於我們常說的強弓。能用大夫弓的人稱為箭師或者箭大夫,佼佼者是我們常說的神箭手、強弓手。按這張弓的弓力來看,應該是一張大夫弓。」

    「大人,能掛弦麼」郭文斌看到了昧蔡的神色,連忙問道。

    梁嘯暗自慶幸。如果是前幾天,讓他開這樣的弓,他一點把握也沒有,能不能掛上弦,也在兩可之間。可是昨天晚上一陽初生,他已經體會到了另一層境界,以前用的一石硬弓在他看來已經太軟,這種兩石上下的弓正合意。別說掛弦,是引弓射箭都沒什麼問題。

    他也不說話,雙手握著弓梢,雙臂微微用力,「咯咯咯」一陣響,黑弓被反曲了過來,甚至超過了需要的幅度。梁嘯小指輕輕一勾,很輕鬆的上好了弦。他握著上好的弓,撥了撥弓弦,讚了一聲。

    「好弓」

    見梁嘯輕而易舉的掛上了弦,昧蔡大喜,連聲說道:「貴使拉得開麼」

    「有何不能」梁嘯說完,調整了一下呼吸,用力將弓拉滿,一連拉了三次。每一次松弦,弦聲都如金聲玉振,震人心魄,聽得旁邊的人直皺眉頭,昧蔡甚至掩住了心口。

    一直很平靜的烏孫侍從也變了臉色,敬畏的看著梁嘯。

    味蔡如釋重負,帶著上好弦的弓和烏孫侍從,離開了小院,回到殿上。一看到已經上好弦的弓,突班臉上的傲慢頓時消失了,銳利的目光投向侍從。侍從上前,附在突班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突班濃眉緊皺,沉吟了片刻,走到得意洋洋的昧蔡面前。「我想見一見這位勇士,不知可否」

    昧蔡瞟了他一眼:「你的侍從親眼所見,還有什麼疑問難道你連自己人都信不過」

    「我自己的侍從,我當然信得過。不過,我懷疑這個並不是烏孫人,而是漢人。」突班冷笑一聲:「我一路走來,聽了不少關於這位漢使的消息,很想見他一面。既然他也在這裡,大王何不將他請出來見一面」

    毋寡有些猶豫,衝著昧蔡連連搖頭。昧蔡也有些猶豫。不論是烏孫還是大漢,都不是大宛惹得起的。看突班這副模樣,如果梁嘯說的那些事是真的,突班很可能會向大宛要求捉拿梁嘯,為渾邪王父子報仇。

    梁嘯要是死在大宛,大宛怎麼向大漢交待算是梁嘯本人也不能束手擒啊。到時候大戰一場,血濺王宮,大宛豈不是倒了血黴,白白受了損失

    「這不用了吧。」昧蔡說道:「現在弓已經掛上了弦,也拉開過了,我們是不是該談談和親的事了」

    「副王,你可能還不清楚情況。」突班沉下了臉,厲聲喝道:「漢使凶殘,不僅殺害了我家閼氏的弟弟,還殺死了她的父親匈奴渾邪王。若大宛窩藏此人,那是和匈奴、烏孫為敵,還談什麼和親烏孫、匈奴的十三萬精騎已經集結在山口,你們等著開戰吧。」



第231章 大夫弓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25
第232章 大宛明珠
大宛君臣駭然失色。

    十三萬精騎?整個大宛國能戰鬥的人也不過五六萬人,還分散在各地駐守,如果烏孫、匈奴十三萬精騎入侵,大宛國將毫無還手之力。

    毋寡面色煞白,手腳發麻。

    群臣戰戰兢兢,屏氣息聲,誰也不敢說話,生怕惹惱了突班,十三萬精騎出現在面前,國破家亡。有人把目光轉向了毋寡,示意他交出漢使,以免得罪烏孫人,引來大禍。

    昧蔡緊張的握住了拳頭。他和梁嘯接觸最多,對漢朝的瞭解也最清楚。雖然現在漢朝還沒有打敗匈奴,但漢朝的實力並不比匈奴差,烏孫之流更是不足掛齒。再者,他本人和梁嘯也非常談得來,在這個時候把梁嘯交給烏孫人,未免有失道義,也對不起那一箱美侖美奐的織錦。

    殿上一時僵住,只有突班憤怒的咆哮,卻聽不到大宛君臣的一句反駁。

    躲在王座後的洛緒麗也非常緊張。她悄悄的退了出來,想了想,帶上兩個侍女,提起曳地的裙腳,一路飛奔。兩個侍女見了,跟在後面連聲阻止,洛緒麗只是不聽,一口氣跑到小院前,推開正準備上前阻攔的衛士,闖進了小院。

    「你們……你們快走!」

    看著衣著華麗,臉龐更是精緻,本應儀態萬方,卻氣喘吁吁,臉色潮紅的洛緒麗,帕裡斯的眼睛頓時直了,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撫胸施禮,彬彬有禮的說道:「敢問……」

    他剛說了兩個字,「嘩啦」一聲響,兩柄長矛指在他的胸口,剛剛趕到了衛士厲聲喝道:「公主駕到,退後!」

    一聽是公主二字,帕裡斯失聲叫道:「你就是大宛明珠,洛緒麗公主?」

    洛緒麗非常意外。「你認識我?」

    「整個大宛,甚至整個草原。有哪個不知道公主的芳名……」帕裡斯說著,不顧頂在胸前的長矛,膝行上前,仰起頭。雙手抱在胸前。「公主,真的是你嗎?」

    「一邊去。」龐碩走上前,伸手提起帕裡斯,扔在一邊。郭文斌向洛緒麗躬身一拜。「敢問公主至此,有何指示?」

    洛緒麗連忙將殿上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說道:「你們快走吧,再不走就遲了。如果被烏孫人抓住,你們就死定了。」

    郭文斌聽了,臉色也是一變。他謝過洛緒麗,轉過身,正準備向梁嘯匯報,卻發現梁嘯已經走了出來,靜靜的站在廊下。他連忙走了上去,將洛緒麗說的情況翻譯給梁嘯聽。

    早在洛緒麗還沒進院子的時候,梁嘯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她和帕裡斯、郭文斌的交談。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只是聽不懂罷了。他也非常緊張,不知道殿上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在臉上,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必須讓自己顯得很冷靜。

    聽完郭文斌的轉述,梁嘯反而鬆了一口氣,無聲的笑了。片刻之間,他就有了計畫。他緩步走到洛緒麗面前,深施一禮。

    「大漢皇帝陛下所命使者梁嘯,見過洛緒麗公主。願公主健康美麗,青春永駐。」

    從梁嘯走出來,洛緒麗就看到了他。見梁嘯如此年輕,先是吃了一驚。又見梁嘯臉上沒有一絲慌亂之色,宛如城外的伽薩特斯河一樣平靜清澈,頓時眼前一亮。此刻見梁嘯走到跟前,她有些慌亂,連忙向後退了一步,又忙不迭的還禮。聽了郭文斌的翻譯之後。她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道:「你們……快些走吧。」

    梁嘯搖搖頭。「我不能走。我的使命是與大宛結盟,如今大宛遭到烏孫人的威脅和污辱,我豈能坐視不管?請公主帶路,我要上殿,與烏孫使者面對面。」

    洛緒麗聽了,不由得多看了梁嘯兩眼,急聲道:「你會死的!」

    「能為保護大宛這顆草原上的明珠而死,某心甘情願。」

    洛緒麗被梁嘯這句一語雙關的話羞得滿臉通紅,她眨了眨眼睛,咬著嘴唇想了想。「你真的願意保護……大宛,不怕死?」

    「請公主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氣在,必保大宛安然無恙,明珠永放光芒。」

    「好吧,你跟我來。」洛緒麗轉過身,率先向院外走去。雖然天色寒冷,厚厚的冬衣掩住了她窈窕的曲線,卻掩不住她的輕靈。轉身之際,長發飄飄,衣帶飛舞,彷彿跳舞一般,優雅靈動。

    剛剛站起來的帕裡斯一屁股坐在地上,鼻血長流。

    「瞧你這點出息。」龐碩在帕裡斯頭上敲了一記。「管好你的眼睛,這不是你的海倫。你要是敢不規矩,惹出麻煩,老子先廢了你。」

    帕裡斯如夢初醒,連連點頭。

    梁嘯帶著郭文斌等人,跟著洛緒麗,一路來到大殿。他們從側門進入,來到王座之後,隔著帷幕就聽到了突班的厲聲恫嚇。梁嘯不用聽懂意思,一聽這語氣,就知道突班氣焰囂張,不可一世。他瞅了一眼掀起王座後的帷幕,偷偷向外看的洛緒麗,計上心來。

    「公主,在下能否有這個榮幸,護送公主上殿,面折烏孫使者,挽回大宛尊嚴?」

    洛緒麗原本有些猶豫,聽郭文斌翻譯完最後一句,她點了點頭,舉步上前。梁嘯搶上一步,右手掀開帷幕,左手虛扶。「公主請。」

    洛緒麗臉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抬起小手,放在梁嘯的手心。梁嘯輕輕的握著她微涼的指尖,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洛緒麗不由自主的跟著他的步伐,並肩出現在眾人面前。

    正在大放厥詞的突班一看,立刻啞了火。他不用問,僅憑服飾和容貌就能猜出眼前這個少女的身份。至於她身邊的這個少年,就更明顯了。他已經聽人無數次的描述過他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突班沉下了臉,轉向毋寡。

    毋寡和昧蔡也愣住了。梁嘯什麼時候和洛緒麗在一起了,還並肩出現在烏孫使者面前。昧蔡更是緊張,他正絞盡腦汁,儘可能的避免梁嘯與突班碰面,沒想到梁嘯自己來了。他顧不上失禮,兩步跨到梁嘯面前,低聲說道:「貴使,你怎麼出來了?」

    梁嘯轉身招來郭文斌。郭文斌面紅耳赤,滿頭是汗。他雖然見多識廣,可是大宛王的宮殿,他卻是第一次來。在小院的時候,他還沒太多的感覺,現在上了大殿,看到殿下站著大宛國的權貴,其中幾個還是多次求見卻不可得的貴人,頓時慌了,舌頭打結,連話都說不了。

    見郭文斌結結巴巴的說不上話來,昧蔡皺了皺眉,連忙叫過另一個通曉漢語的譯人。這個譯人雖然也有些緊張,卻比郭文斌鎮定多了,迅速把昧蔡的話翻譯了一遍。

    梁嘯笑笑:「副王,我知道你肩負重任,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難免有些遺漏。我願意為副王查漏補缺,不至於被烏孫人的恐嚇詐住。」

    昧蔡愣了一下。「你是說,烏孫人虛張聲勢?」

    梁嘯點點頭:「放心吧,雖不敢說烏孫攻打大宛的可能性一點沒有,但十三萬大軍這種事肯定是胡說八道。如果副王允許,請讓我和這位烏孫使者說兩句話。」

    昧蔡一時猶豫。今天大宛君臣可是顏面盡失,先是拉不開弓,上不了弦,現在又被突班當面斥責,沒一個人敢站出來的反駁。眼看著突班氣焰薰天,如果再不反擊,恐怕真要淪為笑柄了。

    他本來不願意讓梁嘯露面,但既然梁嘯已經露了面,又有信心反擊突班,他也有些心動。

    昧蔡不敢大意,和毋寡商量了一下。毋寡比他還急,顧不上追究洛緒麗怎麼會和梁嘯在一起,連連揮手,示意昧蔡讓梁嘯上,先壓制一下突班,挽回一點顏面再說。

    得到了允許,梁嘯走到毋寡的王座前,輕輕的鬆開了洛緒麗的手,再次躬身施禮。

    「請公主稍候。」

    洛緒麗點點頭,雖然不好意思正眼看梁嘯,眼神卻一直跟著梁嘯,看著他昂首挺胸,一步步的走到突班面前,不由得有些痴了。

    梁嘯身高七尺六寸,算不上很魁梧,但是身材很好。每天練習引弓近千遍,讓他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特別協調,走起路來,氣勢十足,宛如一頭矯健的豹子,充滿了力量。

    此時此刻,為了壓制突班的氣勢,他更是毫不掩飾的釋放出了自己的殺意,每一步踏出,腳掌心都有一股熱流湧出,一股無形的氣勢蓬勃而出,凌厲逼人,自有一番凜然不可侵犯之勢。

    身材與他差不多的突班被他氣勢所逼,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梁嘯連進三步,突班連退三步。

    梁嘯面色從容,嘴角帶笑。

    突班面色煞白,嘴角抽搐。

    大宛君臣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兩人。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突班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一個,像鼓脹的氣囊一下子被捅破了似的?

    毋寡和昧蔡交換了一個慶幸的眼神。虧得沒有下令把漢使抓起來送給烏孫人,要不然可就闖了大禍了。

    洛緒麗藍色的眼睛盯著梁嘯的背影,眨也不眨,臉卻越來越熱,連耳垂都紅了。

    大殿上一片寂靜。在這片寂靜中,梁嘯輕笑一聲:「烏孫不過是匈奴人的一條狗,不久前還被月氏人打得嗚嗚叫,什麼時候有十萬精騎了?」——

    (未完待續。)


第232章 大宛明珠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26
第233章 戳破牛皮
突班眼神一縮,下意識的避開了梁嘯的目光,隨即又意識到自己這樣過於示弱,連忙將頭轉了過來,挺起腰桿,昂起頭,大聲說道:「誰說我們打不過月氏人,幾年前,我們剛剛打敗了月氏,把他們趕過蔥嶺。」

    他的聲音很大,卻沒有了剛才的氣勢。相比於意態從容的梁嘯,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突班很不安。

    他奉命出使大宛,主要任務破壞大漢與大宛的關係,迫使大宛與烏孫聯盟,一起攻擊月氏。對梁嘯這個大漢的使者,他並不陌生。梁嘯臨陣射殺姑鹿狐,又搶走了他的屍體。渾邪王率領數千精騎追殺梁嘯不果,卻被梁嘯摘走了首級。這件事雖然被烏單獵驕靡禁止談論,但私下裡已經傳得神乎其神。

    進入大宛之後,突班又聽到了漢使團的奢華,二十個希臘人組成的衛士,二十多個漢家少年騎士,個個身著錦衣,騎著駿馬,只有羊皮穿的烏孫使團和他們一比,簡直寒酸到了極點。

    突班雖然一直不肯承認,但是他內心其實已經有了怯意。對於這樣一個富得流油,強得驚人的對手,他一點信心也沒有。他一直給自己鼓氣,要在氣勢上壓倒梁嘯,所以才不惜對大宛君臣口出狂言,想要先聲奪人。沒想到梁嘯一出現就戳破了他的虛實,讓他現了原形。

    烏孫當然沒有十萬精騎,真有這麼強的實力,早就打進大宛了,哪裡會派他出使。

    「你們是曾經打敗了月氏。不過那是匈奴人的本事,與你們烏孫有什麼關係?沒有從月氏人手上搶來的地盤,你們連飯都吃不上,還要匈奴人賞吧?」梁嘯不緊不慢,語帶譏諷。「真有十萬精騎。還要匈奴人幫忙,才敢攻擊已經被你們打敗過一次的月氏?」

    突班啞口無言。

    「就算你們有十萬精騎吧,又能如何?你們能千里行軍嗎?渾邪王率領數千鐵騎,千里追殺,結果如何?」梁嘯轉過身,衝著昧蔡使了個眼色。昧蔡會意。立刻讓人呈上了渾邪王父子的首級和甲冑。

    「認識嗎?」梁嘯輕笑一聲,衝著突班擠了擠眼睛。

    突班沒看首級,首級已經爛了,一股惡臭味。他盯著盔甲看了又看,姑鹿狐的盔甲風格鮮明。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渾邪王的頭盔也有明顯的標識,他也確認無誤。

    「果然是你殺的」

    「沒錯,是我殺的。」梁嘯笑出聲來。「當時我只有九個人。幾千匈奴精騎啊,追了我四五千里,我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嗎?」

    突班臉色陰晴不定。他知道梁嘯說的是真的,也知道渾邪王之所以死,是因為他違反了用兵常識,幾千里追擊。這和找死沒什麼關係。追到最後,真正能趕上樑嘯等人的只有百餘人,剩下的人都掉隊了。

    大宛君臣「哇」的一聲驚嘆。立刻熱鬧起來,交頭接耳,互相打探消息。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剛剛聽突班指責梁嘯殺死渾邪王父子時,他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只當是雙方兵力相當。正而作戰,或者是狹路相逢。梁嘯運氣好,偶然得手。現在聽說是被幾千匈奴精騎追的情況下。梁嘯斬殺渾邪王父子,頓時懵了。

    誰也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是真的,可是看突班的臉色,這十有**就是真的。

    這個漢家少年是戰神轉世嗎,這麼強悍?

    有的人已經想到了剛才給強弓上弦的人很可能就是這位漢家少年,一下子豁然開朗。這少年能用如此強弓,武力必然強悍,亂軍之中射殺渾邪王父子也是有可能的。

    在眾人矚目之下,梁嘯走到那個烏孫侍從面前,從他手裡拿過已經上好弦的弓,左手握弣,右手勾弦,輕鬆的拉滿,往復三次,又轉向突班。

    「你剛才說,匈奴單于賜了三張弓,叫什麼天弓地弓人弓。我想問問,你將人弓帶來大宛,那天弓地弓又在誰的手上?獵驕靡的閼氏是渾邪王的女兒,她保管什麼弓,天弓還是地弓?」

    突班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應對。

    洛緒麗卻一下子聽得清清楚楚,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不管渾邪王的女兒保管什麼弓,有匈奴做後盾,她都是烏孫最有權勢的閼氏,自己如果嫁到烏孫,必然要與這位閼氏面對。大宛的實力不夠,她幾乎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以父王的懦弱性格,恐怕也沒膽量給她撐腰。

    好險啊,這簡直是一個深淵啊,差點就將自己的幸福毀於一旦。

    「你們連攻打月氏都沒信心,還有膽量來攻擊大宛?山南山北,你們究竟打算走哪條道?你們來打大宛,不怕剛剛拿到手還沒捂熱的地盤又被月氏人奪了回去?」

    突班徹底崩潰了。這個問題可謂是捅到了烏孫的軟肋。毫無疑問,烏孫目前的敵人是宿仇月氏。月氏在天山以南麓,大宛則在天山西北。在徹底擊敗月氏,將他們趕出蔥嶺之前,烏孫人根本沒有餘力攻擊大宛。

    這句話算是徹底戳破了烏孫人的底細,連譯人都意識到了這句話的重要性,特意提高了音量,讓殿上的每一個大宛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宛君臣齊唰唰的出了一口氣,心裡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昧蔡也鬆了一口氣,欣喜不已地看著梁嘯的背影。他只知道梁嘯勇力過人,沒想到梁嘯對戰略還有哪些認識,一下子識破了烏孫人的虛實。如此一來,他這個一直力挺維護梁嘯的副王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在梁嘯犀利的攻擊面前,突班一敗塗地,冷汗淋漓,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轉而低聲下氣的請求和親,願意與大宛結盟,共同對付月氏。

    這一點,大宛人非常有興趣,畢竟月氏人也是他們的敵人。月氏人侵入河中地,對他們的傷害很大。

    梁嘯沒有參與這個討論。他是漢使,不好過多的干預大宛的國政。他只能通過昧蔡,間接的影響,不能直接發言。好在藉著這個機會,他總算正式在大宛君臣面前亮了相,而且博得了不錯的印象。他順勢向大宛王獻上禮物,提出建議合作關係。

    在突班面前,他沒有提到夾擊匈奴。一來他對大宛的實力有清醒的認識要對付匈奴,大宛根本指望不上。二來他對大宛君臣的心態也有了一定的瞭解,這樣的人只能苟且偷安,讓他們與匈奴人對抗,無異於緣木求魚,與突班提議夾擊大月氏的提議不可同日而語,說了也沒用。

    梁嘯送上的絲綢織帛和烏孫人送上的馬匹皮毛擺在一起,大宛人幾乎沒有絲毫遲疑,就表達出了截然不同的態度。

    大漢的絲綢是他們渴望的,而烏孫人送的東西是他們都有的,甚至不如他們的,對他們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再加上之前突班的狂妄給他們留下了惡劣的印象,幾乎沒有人願意多看烏孫人的禮物一眼,都圍著大漢的絲綢嘖嘖稱讚,有的人已經開始考慮怎麼向大宛王開口,分點油水,或者找機會去拜見一下大漢使者。

    梁嘯挑出最漂亮的一匹絨圈錦獻給洛緒麗。

    絨圈錦是漢錦中的特殊品種,在織出的幅面上有疏朗錯落層次分明的花紋,立體感很強,看起來很厚實,最適合做冬季服裝。這樣的錦產量有限,聶壹只收到了十來匹,梁嘯原本打算送給傳說中的月氏女王的。

    洛緒麗愛不釋手,藍眼睛閃閃發光。

    大宛王召開國宴,請梁嘯突班上座。為了避免兩位使者因為座次發生衝突,大宛王讓昧蔡陪梁嘯坐在右側首席,另一個副王蟬封陪突班坐在左側首席。梁嘯與突班對面而坐。突班不時的盯梁嘯一眼,目光凶狠,卻無可奈何。梁嘯根本不理他,借助翻譯,與大宛貴人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和漢人一樣,大宛人同樣喜好歌舞。酒過三巡,大家便開始斗舞。昧蔡起舞相邀,梁嘯客氣的推辭了一番,上前舞了一回。他先是跳了一個漢人的舞蹈,又跳了一個向帕裡斯等人學來的希臘舞。雖然跳得不是很熟練,卻很好的體現了自己對大宛人的尊敬,博得了滿堂彩。

    相比之下,突班就不行了,他只會跳烏孫風格的舞蹈。烏孫與匈奴月氏相似,都是遊牧民族,舞姿粗獷質樸,充滿原始的力量感。可是大宛人,特別是在座的大宛貴人一向以希臘遺民自居,他們連說的話都與希臘語近似,用的文字都是拉丁文,遊牧民族在他們眼裡都是野蠻人,哪裡會看得上突班的舞蹈。

    幾乎不用比,梁嘯就完勝突班,成功的樹立起大漢的文明形象,而突班就成了可憐的陪襯。如果不是對突班帶來的那張弓還心有餘悸,大宛君臣恨不得把突班直接趕出去。

    酒席過後,梁嘯在昧蔡的陪同下,離開了王宮。

    半路上,昧蔡與梁嘯同車,他問了梁嘯一個問題:「貴使還要去月氏嗎?」

    未完待續



第233章 戳破牛皮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27
第234章 劉陵獻寶
梁嘯本來就想找機會和昧蔡談談這件事,昧蔡主動談起,正中他下懷。

    「副王,你覺得烏孫人如何,他們有可能入侵大宛嗎?」

    昧蔡皺起了眉頭,轉臉看了一會兒窗外。遠處,烏孫使者的隊伍清晰可見,突班像頭狗熊蹲在車上,背影厚實,透著說不出的蠻橫。想起突班在殿上的囂張,昧蔡打了個寒戰,收回了目光。

    「恐怕……是遲早的事。」

    「遲是多遲,早是多早?」

    昧蔡為難的咂了咂嘴,不太想回答梁嘯的問題。梁嘯嘆了一口氣,伸手按在昧蔡的手上,輕輕拍了拍。

    「副王,我知道,這個問題可能會讓你難堪。可是,我們漢人有句話,未雨綢繆,有些事情不是躲就躲得過去的。如果說月氏人是一頭被打斷了腿的狼,那麼有了匈奴人支持的烏孫人就是豹,你是願意面對狼,還是願意面對豹?」

    昧蔡苦笑一聲:「這麼說,貴使還是想去月氏?」

    「我的使命是找到能對付匈奴人的盟友。大宛人連烏孫人都不敢面對,我怎麼能期望你們與匈奴人作戰?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月氏人身上。不過,請副王放心,我決不會幫助月氏人攻擊大宛。我會竭盡所能,促成月氏和大宛和平相處。」

    「以大漢之強,也無法征服匈奴?」

    「大漢的確很強,不過大漢也有不足之處。」梁嘯停了片刻。「大漢缺馬。」

    昧蔡脫口而出。「我們有馬。」

    「可是大宛的馬很難送到大漢。就目前而言,大宛的馬只會成為獻給烏孫人、匈奴人的貢品,反過來再踐踏大宛的土地。」

    昧蔡長嘆一聲,欲言又止。

    梁嘯沒有再說。大宛人實在是太軟弱了,要想一下子讓他們振奮起來,的確有些難度,只能慢慢的敲邊鼓,提醒他們危險的存在,看他們自己能不能醒悟過來。

    「準備什麼時候走?」

    「不是明天,就是後天。」梁嘯有些著急。「我已經耽擱了太多的時間。必須要加快進度。」

    「再等兩天吧。大王可能還要和你們商議。等全部談完了,我請示大王,安排人送你去。」

    梁嘯瞅了昧蔡一眼,覺得他話中有話。似乎別有隱情。昧蔡尷尬的轉過臉,對梁嘯探詢的目光佯作未見。

    梁嘯不好再問。驛館到了,他下了車,昧蔡掉轉車頭,徑直遠去。梁嘯回到驛館。看著遠處也剛剛下車的烏孫人,眉頭挑了挑,看了荼牛兒一眼。

    荼牛兒眨了眨眼睛。「要不我半夜摸過去,宰了那貨,把那張弓搶來?」

    梁嘯搖搖頭。「不行,他身邊那幾個漢子不是普通人,你一個人對付不了。為了一張弓,賠上你的性命,那多不值啊。還是再找機會吧,這貨沒服氣呢。等我再挑一挑,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綻。」

    荼牛兒笑了。「嘿嘿,阿嘯,這貨活該倒霉啊。什麼寶物不好送,非拿一張弓來。」

    「誰說不是呢。」梁嘯聳了聳肩,哈哈一樂。

    遠處剛剛下車的突班腿一軟,一腳踩空,一個觔斗從車上摔了下來,一個狗吃屎,重重地趴在地上。

    ——

    長安。茂陵。

    劉陵一身男裝,站在梁家的院子裡,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梁媌舉手相邀。「翁主。請堂上入座。」

    劉陵應了,一邊上堂,一邊扭著頭。拐角處,月亮扶著快要臨盆的胡細君匆匆的走進內院,臨走前,還回頭看了劉陵一眼。就是那一眼。讓劉陵感覺到了異樣。

    「那是誰?」

    「那是我弟媳婦,九個月啦,沒幾天就要生了,一準是個胖小子。」荼花兒指揮著一個婢女奉上酒水,笑嘻嘻地說道。她生性潑辣,又見過劉陵多次,沒什麼畏懼感,比起李蓉清自在多了。

    「我是說那個胡女。」

    「她啊,她叫月亮,是個東胡人……」

    梁媌咳嗽一聲,打斷了荼花兒,示意她少說話。荼花兒做事是一把好手,接人待物不如李蓉清。只是不知道今天是為了什麼,李蓉清沒出來,反倒由荼花兒負責侍候。

    「她是阿嘯在雁門時俘虜的一個胡女。阿嘯去了西域,她被雁門太守送來長安。」

    劉陵笑了,直言不諱。「她有身孕了吧?」

    「呃……」梁媌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是的。」

    劉陵嘻嘻一笑。「恭喜夫人,你很快就要有孫子了。屆時可要通知我一聲,就算我不在長安,也要派人送一份賀禮來的。這可是梁嘯的第一個孩子啊,雖說是個胡人,可是用不了多久,天子征服匈奴,胡人就也是大漢子民了。華夷一家,變夷為夏,梁家就是徵兆。」

    梁媌鬆了一口氣,連連致謝。劉陵沒有再提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分紅的事。年關將近,她今天親自趕過來,是要和梁家結賬的。因為被禁足,她已經很少來長安了,準備把新式織機和織工全部帶回淮南。她原本打算將梁媌請到淮南,現在看梁家已經在茂陵安家落戶,估計是不太可能了。

    劉陵和梁媌約定,雖然梁媌不去淮南,但是她和梁嘯約好的分成照付,以後每年都會派人送來。

    侍從將黃金送了上來,擺在堂上。梁媌只是掃了一眼,就覺得不對。

    「翁主,太多了吧?」

    「不多。」劉陵咯咯笑道:「我可是個生意人,誰都別想佔我的便宜。不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所以也絕不會虧待對我好的人。這裡共有兩百金,除了一百金是今年的分成之外,另外一百金是我和梁嘯合作的琉璃生意的首付。琉璃剛剛開始投產,還沒產生利潤,今年只能意思一下。」

    梁媌一頭霧水。梁嘯從來沒和她提過和劉陵合作生產什麼琉璃的事。梁嘯還懂做琉璃?

    劉陵笑靨如花,命人取來一隻錦盒,從裡面拿出一隻純淨無瑕的琉璃塑像,雙手送到梁媌面前。「這是我按照梁嘯的指點,做出來的琉璃像,這是持弓的羽人是西域的神仙,是不是和梁嘯很像?」

    梁媌仔細端詳著塑像,又驚又喜。她見過不少琉璃,但如此精美,如此清澈透明的琉璃,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做成塑像的琉璃更是聞所未聞。據她估計,這一尊塑像就價值百金。

    阿嘯啊,你和這位翁主究竟有多親密啊,怎麼這件事對我都沒有透個口風?

    ——

    劉陵離開茂陵,走了不遠,就被一騎攔住了去路。

    韓嫣騎著一匹棗紅馬,輕輕搖著黃金做的馬鞭,來到劉陵的車前,笑嘻嘻的說道:「翁主,陛下有請。」

    劉陵有些意外,卻什麼也沒說。她牽過一匹馬,又從車裡取出一隻錦盒,飛身上馬,跟著韓嫣離開了大路。如今這一片都是上林苑的範圍,普通百姓禁止入內,天子終於不用以平陽侯的面目示人了。

    兩人在林中奔馳了三五里路,來到一個空曠之地。天子一身勁裝,一箭射倒一頭百步外的小鹿,歡喜不禁,眉開眼笑。聽到腳步聲,他回頭看了一眼,笑道:「妹妹穿士服也這麼好看,上輩子怕是個男子呢。」

    劉陵笑著上前見禮。「陛下英姿勃發,指揮若定,前世想必是個戰無不勝的將軍呢。」

    天子眉毛一掀。「是麼?那妹妹覺得,我和梁嘯比,誰將兵更高明?」

    「論將兵,你們不相伯仲。論將將,梁嘯一介匹夫,豈能和陛下相提並論。」

    「哈哈哈……」天子仰天大笑。「妹妹這話說得我都有些飄飄然了。妹妹,你好久不來長安,總不會只帶些好聽的話給我吧?我聽說淮南國最近生意做得好,出了好多新品,怎麼樣,能不能讓我也見識一下?」

    「正有一件寶物要獻與陛下。」劉陵說著,將手裡的錦盒雙手奉上。

    天子笑盈盈的接過,打開一看,只見錦盒中躺著一隻金燦燦的圓管。他拿起來,反覆看了一下,圓筒兩端各有一個透明的琉璃片。

    「這就是你新研製出來的琉璃?」天子挑了挑眉毛。「送給別人的都是神仙、異獸,大塊寶物,送給我的卻是這個?妹妹太小氣了。」

    「神仙、異獸又豈能和這件寶物相比。陛下,你為什麼不舉起來,看看遠處呢。」

    天子狐疑的舉了起來,劉陵又教他怎麼轉動金筒,沒過一會兒,天子忽然驚叫一聲:「原來如此。」

    劉陵得意的笑了。「陛下,比什麼神仙、異獸好吧?」

    天子放下金筒,看看遠處,又舉了起來,反覆幾次,這才笑容滿面的連連點頭。「好,的確是好。」

    「那……這件寶物能不能值一道詔書?」

    天子歪過頭,瞥了劉陵一眼,嘴角挑起一絲笑意。「妹妹想要什麼?」

    「我想組建一個船隊,往來於中原、南海之間,為陛下多找一些海外奇珍異獸,賺一些小錢,彌補一下快要空癟的錢袋。」

    「你還缺錢?」天子意味深長的笑了兩聲。

    「誰讓我好奇心太重了呢。」劉陵嘆了一口氣。「為了製出這件寶物,博陛下一笑,我可是耗費了近千金。若不是父王寵我,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成功呢。」

    天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金筒,思索片刻,神色漸漸緩和。「這千金花得值,太值了,豈是一笑這麼簡單。行,我准了。妹妹,以後有這樣的好東西,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

    -(未完待續。)

第234章 劉陵獻寶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27
第235章 不經逗
入夜,天子坐在書案前,翻看著剛剛收到的文書。

    其中一件是枚皋剛剛用快馬送來的急信,提到一個消息。匈奴的渾邪王部發生了內亂,老渾邪王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死了。他的長子烏單殺了很多人,用血淋淋的戰刀搶到了渾邪王之位。有一些不服他的人逃到了單于庭,請求單于制裁烏單。

    天子反覆看了兩遍,突然抬起頭。「你還記得上次枚皋有一封急信,說匈奴人準備進攻雁門、上郡的嗎?」

    「記得。」韓嫣應聲答道:「應該是一個月前的,陛下需要嗎?」

    「快去取來,連同裡面夾的地圖。」

    「唯。」韓嫣轉身去了。時間不長,他捧著一堆青囊來了,全部放在天子的案上。天子長身而起,迅速從裡面翻出一件,拿起上面的骨簽看了一下,扯開繩索,從裡面取出一份帛書。

    帛書上畫著一幅地圖,上面標註著渾邪王的駐牧地。圖很簡略,但這卻是上前大漢對隴西以西的地方唯一的一幅地圖,準確與否,不得而知,但是大體方位不會錯。

    天子看了半晌,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渾邪王的死,不會和梁嘯他們有關吧?」

    「梁嘯?」韓嫣連忙湊了過去,仔細對照了枚皋前後送來的急信,覺得不太可能。「時間倒有點吻合,不過渾邪王身邊有數千精銳騎士,梁嘯怎麼可能近他的身?真要遇上渾邪王,梁嘯只怕凶多吉少啊。」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天子眼神一黯,長嘆一聲:「殺了渾邪王固然是一件大功,可是相比於與大月氏結盟、夾擊匈奴來說,就微不足道了。以梁嘯的謹慎,他應該不會主動去找渾邪王,肯定是被匈奴人盯上了,不得不以命相搏。如果連梁嘯都無法安全的到達西域,張騫恐怕也難完成任務。」

    韓嫣連連點頭。陪著天子嘆了一口氣,神情複雜。

    草原上,秋風瑟瑟,寒意逼人。

    天空明朗。萬里無雲,藍得讓人心醉。只是陽光照在身上,一點暖意也沒有,反倒有一陣肅殺之意。

    梁嘯勒住坐騎,看了一眼遠處的烏孫人。笑了一聲。突班也正朝他看過來,雖然隔著幾十步遠,卻彷彿聽到了他的笑聲,臉色不禁一沉,怒氣暗生。

    在貴山城的這些天,突班處處受制,積累了一肚皮的怨氣。

    做使者,講究的接人待物,揣摩心思,大家一邊談笑風生。一邊爭奪利益。梁嘯自認在這方面不是很擅長,如果讓枚皋來,肯定可以處理得比他合適。如果讓劉陵來,那更會賺得盆滿缽滿。可是比起突班來,他卻顯得遊刃有餘。

    原因很簡單,這些遊牧民族思維太簡單了。跨上戰馬,他們風馳電掣,來去如風,箭射如雨。可是下了馬,放下弓箭。做起生意,他們的嘴就和他們的腿一樣笨。

    除了威脅和恐嚇,他們基本不會其他的招數。

    這也可以理解,草原上一直以強者為尊。用刀說話,何曾有過討價還價這種事。只是這種辦法對草原人合適,對大宛人就不合適了。大宛人以希臘遺民自居,不僅血統高貴,而且精於生意,可以說是錙銖必較。想佔他們的便宜,那不是一般的難。

    如果不動刀,不威脅,突班在大宛人的面前幾乎不會說話。

    相比之下,梁嘯卻很受大宛人的歡迎。他帶來的絲綢是大宛人最喜歡的商品,他也不像突班一樣動輒以武力威脅,而是儘可能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思考,爭取做到雙贏。在一匹一匹絲綢送出之後,他成了大宛權貴爭相結交的朋友。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在梁嘯的襯托下,突班很不受人待見。他憋了一肚子的氣,終於等來了機會。

    今天大宛王出城會獵,梁嘯和突班都接到了邀請。

    對這次會獵,梁嘯覺得有些奇怪。據他的瞭解,大宛雖然在草原上,雖然有最好的戰馬資源,但是他們的尚武之風並不濃。賽馬倒是常有,打獵的人卻不多。突然之間要舉行大獵,著實有些詭異。

    梁嘯懷疑這是突班的提議。烏孫人擅長騎射,他可能是想借此機會展示實力,震懾大宛,從而挽回在談判桌上失去的顏面,讓大宛人認清形勢。

    說白了,就是說不過人,乾脆比拳頭了。

    對此,梁嘯並不擔心。烏孫人擅長騎射,他身邊的這些騎士也不弱。李舒昀、郭武等人就不說了,帕裡斯這些大宛少年最近也是進步喜人。在郭武和謝廣隆的調教下,他們不論是騎射還是持矛突擊都有模有樣,即使遇到同等數量的對手,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至於他自己,那就更不用說了。經過幾個月的戰鬥和苦練,在一陽初生之後,他有足夠的信心面對任何一個對手。即使是和李廣較量,他也至少有一半勝率,何況是這些烏孫人。

    草原上最利害的就是射鵰手,可是面對李廣,三名射鵰手都沒能討著好去,兩人被射殺,一人被生擒。如果遇到同樣的情況,梁嘯自信可以做得不比李廣差。

    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手裡這張一石弓太軟了,不能盡興。他原本還打算在貴山城買一張更硬的弓,經過王宮試力之後,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石以上的弓,在貴山城沒市場。

    現在最中他意的弓就是那張黑弓。黑弓還在突班的手裡,因為大宛王還沒有答應烏孫人的求親。至於原因,梁嘯不得而知。私下裡問過昧蔡幾次,昧蔡都顧左右而言他。

    梁嘯對這次會獵也很期待。他一直在找機會幹掉突班,搶弓還在其次,他希望利用烏孫人的壓力,逼大宛人和月氏人聯盟,只有如此,他們和大漢才有共同的敵人,才有結盟的可能性。

    一匹快馬從遠處奔來,馬背上的騎士搖動著手中的小旗,奔到大宛王的面前,報告了一個消息:五里以外,發現了一頭白鹿。這頭白鹿的角很奇怪,是鮮黃色的,就像黃金一樣。

    梁嘯還沒聽完郭文斌的翻譯,突班就策馬衝了出來,大聲向大宛請令,看起來主動請纓,要去射殺那頭白鹿。等梁嘯明白他的意思,大宛王毋寡已經向他看了過來。

    梁嘯輕踢戰馬,緩步上前,在馬背上躬身施禮。「大王。」

    毋寡裹緊了身上的狐裘,咳嗽了一聲:「白鹿是難得的神獸,長著金色鹿角的白鹿更是罕見。烏孫的使者很有信心,欲為本王獵得此鹿。他聽說貴使擅長射箭,很想和貴使比賽一番,不知貴使可願應戰?」

    梁嘯瞥了突班一眼,微微一笑。「大王,你忘了不久前,我剛剛射過一頭金角鹿嗎?既然烏孫使者有意,我當然奉陪。」

    毋寡沒太聽懂,轉過頭,茫然的看著昧蔡。穿著一件純白貂裘,騎著一匹白色駿馬,倚在毋寡身側的洛緒麗瞅了梁嘯一眼,大聲說道:「父王,姑鹿狐的部落以金角鹿為圖騰。」

    突班一聽,勃然大怒。為渾邪王父子報仇,是他這次來大宛的使命之一。梁嘯這時候提起射殺姑鹿狐之事,無疑是打他的臉。他瞪著梁嘯,大聲喝道:「雖是會獵,箭可不長眼睛。若是誤傷了你,你可不要怪我,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梁嘯哈哈大笑。這種粗貨果然不經逗,一點就著。你想殺我,我還想殺你呢,可是沒必要說得這麼紅果果的吧。既然你這麼配合,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了。

    「生死在命,富貴在天。我能不遠萬里來到大宛,渾邪王率領數千精騎追了我十幾天,都沒能取我的性命,區區幾頭野獸,能奈我何?」梁嘯拱拱手,大聲說道:「既然大王說白鹿是瑞獸,那梁某願生擒此鹿,獻與大宛的明珠。」

    「生擒?」洛緒麗忍不住接過話頭。「你是說不傷它嗎?」

    「當然。如果鹿身上有一處傷,梁某就在自己身上添一處傷。」

    「唉呀」洛緒麗吃了一驚,伸手掩住了嘴巴。「這……怎麼可能?」

    梁嘯胸有成竹的笑道:「請公主寬心,梁某自有辦法,必不敢讓公主失望。」

    洛緒麗沒有說話,藍眼睛目光灼灼,盯著梁嘯,一刻也不肯挪開。突班看在眼裡,更為惱怒。他為獵驕靡求親不得,本來就懷疑洛緒麗另有意中人,現在見洛緒麗這般模樣,這意中人十有**是這漢家少年了。

    既然如此,你更必須死了。突班哼了一聲,撥馬回去,叫過隨從,低聲商議起來。

    梁嘯心知肚明。大家都是殺氣騰騰,就沒必要虛偽了。他回到李舒昀等人身邊,說了自己的打算。李舒昀皺了皺眉。「大人,殺死這那個胡酋沒什麼問題,可是怎麼才能毫髮無傷地生擒這頭白鹿?」

    「這個簡單,用弋射即可。」梁嘯瞅了一眼遠處的突班等人,壓低了聲音,臉色嚴肅。「我覺得情況有些不對,烏孫人太急了,大宛又似乎太縱容,我懷疑他們私下裡有什麼勾當。」——

    (未完待續。)

第235章 不經逗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27
第236章 意外
李舒昀等人臉色一變,眼中殺氣閃現。

    「大宛人好利軟弱,恐怕沒這膽量,可以忽略不計。我們的對手是烏孫人。」梁嘯分析道:「突班身邊有幾個高手,其中也許有能用那張硬弓的人,大家要小心些。」

    眾人互相看看,不由得心中一凜。兩石硬弓,即使是百步距離,也能射穿甲冑,威脅之大,不言而喻。

    「大虎,你回驛捨去,請老安德魯他們出城,在城南的山坡下面列陣,準備接應。如果遇險,我們會往那裡撤退,與他們匯合。」

    「喏。」眾人轟然應喏。他們都清楚,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射獵,而是一場戰爭,一場大漢與烏孫之間的戰爭。此時此刻,他們雖然緊張,但更多的卻是興奮,兩眼放光,如狼似虎。

    「準備出發。」梁嘯重新翻身上馬,示意李舒昀等人先行。他帶著郭文斌,策馬來到大宛王面前,含笑拱手。「大王,某已準備停當,準備出獵。斗膽請問公主的騎術如何?」

    大宛王毋寡一臉茫然。沒等他想明白,洛緒麗搶先說道:「我的騎術很好的。」

    「那某可有這個♀榮幸,請公主觀獵?」

    「觀獵?」

    「是的,某想請公主同行,親眼目睹生擒金角白鹿的過程,並在第一時間將它獻與公主,以免有賊寇覬覦,玷污了那聖潔的白鹿。」

    沒等郭文斌翻譯完,洛緒麗就興奮的叫了起來。「父王,我要去。我要去。」

    「不行。不行。」毋寡這才反應過來。連連搖頭,一口拒絕。不管洛緒麗如何央求,他就是不松口。梁嘯看在眼裡,更加肯定的了自己的推測。這次行獵肯定有陰謀,而且毋寡一清二楚,所以不肯讓洛緒麗冒險。

    他目光一掃,和昧蔡交換了一個眼神。昧蔡眼中也有些許迷惑,示意梁嘯小心。梁嘯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笑道:「既然大王擔心公主的安全,那就算了吧。白鹿在西北,某將往西北去,將白鹿趕往伽薩特斯河,並在那裡生擒它。」

    梁嘯說著,有意無意的看了洛緒麗一眼。洛緒麗害羞的垂下了頭,她咬了咬牙,輕踢坐騎,趕到梁嘯身邊,將手中鑲嵌著寶石的馬鞭遞了過來。

    「帶上我最喜歡的馬鞭。就當是我跟著你在一起。」

    梁嘯雙手接過,洛緒麗絞著手。深深的看了梁嘯一眼,又看了看梁嘯手中的馬鞭,這才撥馬而回。梁嘯施了一禮,拜別了毋寡等人,在李舒昀等人的伴隨下,策馬向西北方向奔去。

    突班一行已經搶先出發,正在前面策馬奔馳。不過他們跑得並不怎麼快,聽到身後的馬蹄聲,突班放慢了腳步,等梁嘯上前。雙方越來越近,李舒昀回頭使了個眼色,謝廣隆會意,喝了一聲:「瘋狗,跟我來。」

    「喏。」外號瘋狗的希臘少年亞歷山大策馬上前,與謝廣隆一前一後,首尾相銜,擋在了突班與梁嘯之間。亞歷山大用的是一根木柄鐵矛,有兩丈多長,很像是傳說中的馬其頓方陣用的矛。

    突班見了,嘴角微挑,哈哈一笑:「鹿身上有一個傷,你身上就多一個傷?我怕你受不了啊。」

    郭文斌緊緊跟上,大聲的翻譯給梁嘯聽。梁嘯並不驚訝,他伸手摘下了弓,像彈琴一下撥了兩下。「多謝貴使擔心。受得了,受不了,都和你無關。屆時我請公主親自動手,公主難道還能要我的命?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大宛明珠根本看不上你家昆彌,他看中的是我這樣的大漢少年郎啊。」

    梁嘯說完,放聲大笑。謝廣隆也跟著狂笑起來,狠狠的唾了一口。「跟我家大人搶女人,我呸!」

    梁嘯皺了皺眉,這貨真是煞風景,明明是為了國家大事,爭取大宛公主的芳心,怎麼成了搶女人?好在突班聽不懂漢話,而郭文斌估計翻譯得又比較文雅,突班聽了,雖然怒不可遏,卻沒有譏笑之意。

    「那你得有命活著回去才行。金角鹿急了,也是會頂死人的。」

    「鹿就是鹿,再強壯,也是虎的口中物。我都宰過一頭了,還怕第二頭?」

    梁嘯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大宛人已經成了地平線的一條黑線,他們沒有參與到射獵中來,這次射獵就是他和突班的較量,至於誰是獵物,誰是獵手,那就要看誰的手段高了。

    「還等什麼,動手!」一臉笑容的梁嘯忽然一聲暴喝,張弓搭箭,抬手就是一箭。

    這一箭沒有射突班,而是射向了他身後的侍從,那個曾經捧著弓,跟著昧蔡來到他面前的烏孫人。此時此刻,他正抱著一隻羊皮囊,羊皮囊長約五尺,寬約兩尺,看樣子像一隻弓囊,裡面很可能就裝著那張兩石黑弓。

    侍從大驚失色。他雖然早有準備,卻沒想到梁嘯剛剛還一臉笑容,突然就出手了,一點徵兆也沒有。他來不及多想,雙腿夾緊馬鞍,身體後仰,平躺在馬背上,堪堪射過了這近在咫尺一箭。

    突班大怒,厲聲喝道:「殺!」

    喝聲中,數騎撥轉馬頭,向梁嘯斜衝了過來。梁嘯一看,眼神不由得一縮。這些人的坐騎都是上等好馬,爆發力一流,和馬背上的騎士配合也非常默契,突然衝刺改向,動作流暢,彷彿他們早就訓練過無數次似的,片刻間就衝到了亞歷山大和謝廣隆的面前。

    謝廣隆吃了一驚,厲喝一聲:「瘋狗小心!」雙腳一踢戰馬,斜行半步,護住了亞歷山大,舉矛就刺向一個衝在最前面的烏孫騎士。

    烏孫騎士身子一歪,抱著脖子,側掛在馬背上,險而又險的躲過了謝廣隆的鐵矛,身子一晃,又回到了馬背上,拔出腰間的戰刀,一刀劈向謝廣隆。

    謝廣隆不假思索,鐵矛一柄,架住了戰刀,「噹」的一聲,火花四濺,鐵矛斷為兩截,戰刀砍在謝廣隆的頭盔上。謝廣隆暴喝一聲,右手握著半截矛尾,格開烏孫騎士的戰馬,左手揮起矛頭就刺了出去,直捅烏孫騎士的右肋。

    烏孫騎士顯然沒想到謝廣隆手中的矛是一柄鐵矛,雖然一刀砍斷了矛柄,餘力不足以劈殺謝廣隆,而謝廣隆的反應卻是如此之快,他根本來不及反應,被一矛捅中右肋,深入小腹,痛得悶哼一聲,翻身落馬。

    趁著這個時候,亞歷山大也反應過來了,掉轉長矛,對著另一個烏孫騎士連刺數矛。烏孫騎士揮動手中的戰刀,連砍兩刀,將亞歷山大手中長矛的矛頭砍斷,又砍去一截矛桿。奈何這桿矛實在太長了,砍掉三分之一,還是比他的戰刀長。亞歷山大用力一捅,斷矛捅在他的臉上,劃破了他的臉,痛得他慘叫一聲。

    片刻之間,梁嘯連射三箭,射得那個抱弓的烏孫侍從狼狽不堪,疲於應付,連弓都來不及取。梁嘯也驚訝不已,這個烏孫人前俯後仰,接連躲過他三箭,身體之靈活,騎術之精湛,實在是匪夷所思。

    他二話不說,一伸手,拽出四枝箭,瞄著烏孫侍從緊緊夾著馬鞍的大腿,一箭射出。

    「嗖!」羽箭射穿了烏孫侍從的大腿,深入馬腹。

    烏孫侍從痛得狂吼一聲,猛的坐了起來,伸手去拔箭。梁嘯緊接著射出第二箭,一箭洞穿了他的手掌,將他的手釘在了大腿上,並再次射穿了他的大腿,將他固定在馬背上。

    「嘿嘿,看你還怎麼躲?」梁嘯冷笑一聲,拉滿了弓,向烏孫侍從再射一箭。

    一個烏孫騎士飛馬趕到,揮起一刀,劈落了梁嘯射出的箭,護住了受傷的同伴。梁嘯眼神一縮,不假思索,將手中的最後一枝箭射出,一箭洞穿了他的咽喉,同時大喝一聲:「不要戀戰,走!」

    「喏!」雖然覺得梁嘯的命令有些詭異,可是所有人還是下意識的猛踢馬腹。戰馬吃痛,發力狂奔,一下子和烏孫人拉開了距離。

    梁嘯留在最後,他一口氣射出八枝箭,射倒三人,射中五匹戰馬。

    突班見梁嘯等人加速撤離,急得連聲大叫:「截住他,截住他!」

    烏孫人立刻散開,從兩側包抄過來,策馬狂奔。

    「日他老母!」謝廣隆雙手各握半截鐵矛,氣得破口大罵:「這些胡狗太陰了。」

    梁嘯掃了一眼烏孫人的模樣,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為自己剛才情急之下的命令而感到慶幸。

    出乎他的意料,這些烏孫人並沒有用他們擅長的騎射,除了有限的幾個人手持弓箭之外,絕大部分人都是手持寒光閃閃的彎刀,打的竟然是貼身近戰的主意。

    一想到剛才一刀砍斷謝廣隆鐵矛,又接連砍斷亞歷山大長矛的畫面,梁嘯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涼氣。這狗日的烏孫人,居然藏了這麼一手,若不是自己搶先動手,真要被他們圍住,那還能有個好?

    既然你們反其道而行之,想以貼身近戰出其不意,那我就不客氣了,以你們最擅長的騎射來對付你們。

    「加速,加速!」梁嘯一邊反身射擊,一邊連聲怒吼。

    -(未完待續。。)

第236章 意外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28
第237章 騎虎難下
  「小心戒備!」毋寡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遠處,下令侍從的騎士警戒。

    散成四周的騎士們圍了過來,將毋寡等人圍在中間。毋寡縮了縮脖子,將狐裘拉得更緊了些,臉也有些發白。他薄薄的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卻一直沒說出口。

    昧蔡覺得不對勁,驅馬上前,卻被另一位假王蟬封有意無意的攔住了。昧蔡沉下臉,厲聲喝道:「蟬封,你幹什麼,想劫持大王嗎?」

    蟬封比昧蔡年輕,也更健壯。他與昧蔡都是大宛貴族,同為假王,一直不太對付。此刻,聽了昧蔡的指責,他揚了揚眉。「副王,你這個罪名太嚴重了。我只是想保護大王,保護大宛而已。大漢雖富,卻遠在萬里,遠水解不了盡渴。烏孫卻近在眼前,若有差池,可就是亡國之禍。」

    「你被烏孫人嚇傻了吧?」昧蔡一聽,立刻知道形勢嚴重。蟬封和烏孫人密謀,而他卻被蒙在鼓裡。他怒不可遏,喝道:「烏孫人虛張聲勢,漢使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你怎麼還這麼執迷不悟?」

    「烏孫人是有點虛張聲勢,可是漢人殺死了他們閼氏的父親和兄弟,這件事如果不解決,誰能保證烏孫人不會進攻我國?我們連月氏人都打不過,更何況烏孫人和匈奴人。副王,嘿嘿,我這也是為大宛著想啊。」

    蟬封說著,勾了勾手指,一些衛士們圍了過來,將昧蔡和他的隨從圍在中間。昧蔡臉色大變,眼神緊縮。「你這是準備連我也殺了?」

    「不敢。只是不希望副王壞了大事。」蟬封懶懶的說道:「漢人的綿衣雖美,卻擋不住烏孫人的戰刀。你說是不是?」

    昧蔡哼了一聲,欲言又止。他眼神一掃,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洛緒麗公主,輕輕的歪了歪嘴。

    洛緒麗會意,趁著所有的人目光集中在蟬封和昧蔡身上的時候,悄悄的撥馬離開。大宛王毋寡一直在裝睡。等他發現洛緒麗不在身邊的,洛緒麗已經到了外圍。毋寡急得大叫一聲:「攔住公主。」

    洛緒麗聽了,不假思索,猛踢戰馬。向騎士們撞去。騎士不敢硬攔,眼睜睜的看著洛緒麗突出重圍,縱馬遠去,連忙追趕。洛緒麗策馬狂奔,她身體輕盈。坐騎又是最好的大宛良駒,騎士們雖然全力追趕,卻還是被她越落越遠。

    毋寡大急。「還等什麼,快去救公主!」

    蟬封也急了,顧不上昧蔡,帶上百十名騎士,向洛緒麗追去。

    ——

    梁嘯等人已經逃出了十餘里。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梁嘯機警,及時的察覺到了烏孫人戰術的異常,搶佔了先機。在烏孫人還沒有合圍之前衝出了他們的包圍圈。一路狂奔。烏孫人緊追不捨,卻始終隔著一段距離,不僅無法追上,反被梁嘯等人抓住機會,射殺了數人。

    突班急得兩眼通紅,連聲咒罵。

    他用重金賄賂了蟬封,連哄帶嚇,總算讓蟬封相信,如果不殺死梁嘯,烏孫昆彌迫於匈奴人的壓力。寧可放棄月氏,也要先攻擊大宛。蟬封被他嚇住了,向大宛王毋寡進言,並成功說服了膽小怕事的毋寡。

    今天這場圍獵。就是他和蟬封的合謀,金角鹿不過是個幌子——世間哪有長金角的鹿——只是為了將梁嘯從昧蔡等人的身邊騙開罷了。雙方競獵,難免有所損失,到時候就說梁嘯被鹿觸死了,誰能知道真相?

    大漢在萬里之外,他們不可能再派第二撥使者來的。梁嘯出現在這裡。根本就是一個意外。

    為了擊殺梁嘯,突班做了周密安排。

    突班深知梁嘯等人驍勇。論騎射,他們一點不比草原上的人差,要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將渾邪王拖得筋疲力盡。論步戰,更是漢人的長項,烏孫人討不到便宜去。為了能順利完成任務,突班煞費苦心的安排了一個馬上近戰的戰術。

    他身邊的這二十多名騎士,個個都是騎術清湛,身手靈活的近戰高手,再配上鋒利的戰刀,上等的戰馬,如果一開始就能將梁嘯等人圍住,近距離砍殺,打梁嘯等人一人措手不及,完全有成功的可能。

    遊說蟬封的時候,突班信誓旦旦,說一定將梁嘯等人全部斬殺,不會走漏風聲。可是他真正想殺的人只有一個:梁嘯,至於會不會走漏風聲,會不會給大宛帶來麻煩,根本不在他的考慮之列。如果大漢真的會因此與大宛結仇,那他真是求之不得。

    二十餘人圍殺梁嘯一人,梁嘯就算箭術再好,還能飛上天去?

    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箭術絲毫不亞於梁嘯的高手,一個真正的射鵰手,一個真正的好弓。

    他萬萬沒想到,梁嘯提前發現了他的計畫,先下手為強,射傷了他的射鵰手,並一反常態,衝出了包圍,和他們比起了騎射。這不僅打亂了他的計畫,而且將他們推到了極為不利的境地。

    他們向西跑,西北風正勁,梁嘯等人是順風射箭,他們卻是逆風,同樣的射程下,他們非常吃虧。更讓突班抓狂的是戰鬥一開始,他寄予厚望的射鵰手就被梁嘯射傷了,右手中了一箭,鮮血淋漓。如果傷了骨頭,以後很可能落下殘疾。

    「怎麼樣,還能射箭嗎?」突班焦急萬分,大聲叫道。

    「能。」射鵰手咬咬牙,撕下了一片衣襟,將右掌纏好。他惡狠狠的看著遠處的梁嘯,拿出黑弓,搭上箭,瞄準梁嘯,一箭放出。

    羽箭「嗡」的一聲,疾馳而去,直奔梁嘯後心,即使是強勁的北風也無法阻攔。

    梁嘯正在射箭,忽然聽得有破空之聲,他來不及多想,甚至沒來得及轉頭去向,反身射出一箭。

    「噹!」兩枝羽箭在空中交錯,同時折斷落地。

    射鵰手吃了一驚。這是運氣還是真功夫?親眼看到梁嘯將黑弓拉開,他就知道梁嘯的臂力不比他差,甚至比他還要強一些,但是他覺得自己有黑弓在手,射程有絕對優勢。只要將距離控制在梁嘯的射程以外,他就完全有機會射殺梁嘯,自己卻安然無恙。

    他沒想到梁嘯居然射中飛馳的箭。他雖是射鵰手,自問也沒有這樣的實力。

    他仔細的想了想,意識到梁嘯射出這一箭的時候並沒有回頭看,也就是說,他只是憑感覺,甚至可能是慌亂下的本能反應,運氣的成份居多。

    就在他考慮的這剎那間,梁嘯接連射出數箭,箭箭不離射鵰手。射鵰手左躲右閃,雖然將梁嘯的箭一一避開,卻也被逼得騰不出手還擊。人雖然避開了,馬卻接連中了兩箭,悲嘶兩聲,一頭栽倒在地。

    射鵰手及時跳了下來,借勢向前跑了兩步,跳上另一匹戰馬,再次追趕。這麼一耽擱,梁嘯已經跑出了他的射程。他大急,猛踢馬腹,策馬狂奔,奮力追趕。

    雙方又追出十來裡,始終保掛著百餘步的距離。

    為了這次襲擊,突班挑選了最好的戰馬,可是梁嘯等人的戰馬也是從大宛馬里精挑細選出來的,雖然算不上頂尖,在短時間內卻絲毫不亞於烏孫人的戰馬。雙方旗鼓相當,梁嘯將先發優勢牢牢的把握住在手中,氣得突班暴跳如雷,卻無可奈何。

    他騎虎難下,切身體驗到了渾邪王的無奈。

    追,追不上!

    放棄,更不可能。雙方已經撕破了臉,梁嘯不可能給他第二次機會。為了活命,說不定梁嘯連城都不回,直接離開大宛,去月氏,他難道要追到月氏?

    因為剎那間的遲疑,他精心設計的計畫成了泡影。

    怎麼辦?突班絞盡腦汁,冥思苦想,一顆顆汗珠從額頭沁出,隨即又被寒風吹乾。

    突班發現射鵰手不在身邊,左顧右盼,才發現射鵰手落後數十步,正在後面緊緊追趕。他轉過頭,指著梁嘯的方向,正準備命令射鵰手趕上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他再次轉過頭,凝神細看。

    在身後三五百步的地方,綠色的苜蓿牧草之間,一個白點正在漸漸接近,後面的地平線上,還有一條黑線,看起來至少有近百騎。快要急瘋了的突班靈光一閃,突然勒住了戰馬,大喝一聲:「停!」

    騎士們連忙勒住戰馬,放慢腳步。

    「去把洛緒麗公主抓來。」突班喘著粗氣,紅著眼睛,厲聲喝道。

    騎士們圍擾過來,面面相覷。追漢人呢,抓大宛公主幹什麼?

    「快去!」突班吼道。洛緒麗的馬快,馬上就要到跟前了,看到他們停下,洛緒麗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撥轉馬頭,向遠處馳去。再拖延下去,洛緒麗就跑了。

    騎士們確認了命令,不敢怠慢,四處散開,向洛緒麗包抄過去。洛緒麗大驚失色,撥轉馬頭,想從烏孫人的包圍圈裡逃出去。可惜她的騎術雖好,比起這些在馬背上生活的烏孫騎士卻差得太遠,很快被圍在中間。

    「你們想幹什麼?」洛緒麗臉色煞白,尖聲叫道。

    「公主,我想讓你看一下,漢人究竟可信不可信。」突班來到洛緒麗的面前,躬身一拜,喘著粗氣說道:「我要向你證明,漢人少年郎雖然英俊,卻不是你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漢朝雖然富庶,卻無法幫助大宛。我烏孫才是大宛真正的朋友。」

    -

    -(未完待續。)

第237章 騎虎難下
OSos 發表於 2016-2-21 09:29
第238章 說英雄,誰是英雄
洛緒麗將信將疑,可惜她已經落入突班手中,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於事無補。

    很快,蟬封帶著百餘騎士追到跟前。洛緒麗大喜,連聲呼救。蟬封正準備說話,突班上前,低聲喝斥:「漢人跑了,你能有什麼好結果?我這只是權宜之計,絕不會傷害公主。你要配合我,要不然我們都完蛋。」

    蟬封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圍攻梁嘯的計畫失敗,不僅突班急了,他也被逼到了絕境。如果不配合突班,他也沒什麼好下場。

    可是,突班的計畫能實現嗎,梁嘯這麼蠢,會冒險回來救洛緒麗?這怎麼聽著像兒戲啊。

    蟬封遲疑著,卻不敢違逆突班,只得命令手下人散開,不給梁嘯等人東逃的機會。

    洛緒麗剛才就知道蟬封和突班有勾結,看了這一幕,更是確信無疑。她咬著嘴唇,狠狠的瞪著蟬封。蟬封心中有愧,不敢與她對視,走出兩三百步,遠遠的看著。

    突班等人挾持著洛緒麗,慢慢向前馳去。

    遠處,梁嘯等人也停下了腳步。不管多麼好的戰馬都承受不起長時間的全速奔跑。既然烏孫人不追了,他也慢了下來,抓緊時間,讓戰馬喘口氣,調整一下體力。

    看到烏孫人中間夾著的那個白色身影,梁嘯很意外,甚至笑了一聲。突班的腦袋被驢踢了麼,居然拿洛緒麗來威脅我?李舒昀等人也啼笑皆非,覺得這烏孫人腦子就是不好使,居然出這樣的昏招。

    不過,看到大宛人不僅沒上前救人,反而四處散開,攔住他們的去路,梁嘯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突班和大宛人有勾結,這是打算栽贓啊。如果洛緒麗受傷甚至死了,那些大宛人也證明是他下的手。那他還真沒有什麼辦法洗清自己。

    大宛王毋寡?那個軟貨大概指望不上。就算毋寡知道他是冤枉的,在烏孫人的逼迫之下,也不排除將錯就錯,殺了他。至於是償命。還是陪葬,那就說不準了。

    梁嘯撥轉馬頭,再次整理了一下箭囊,換了一根弓弦。

    「大人?」李舒昀大吃一驚,連忙上前阻拉。

    「阿嘯。你瘋啦?」荼牛兒也急了,趕過來,死死拽住梁嘯的馬韁。

    「大人,不行啊。」郭文斌也急聲說道:「這明顯是烏孫人的詭計,你千萬不能中計啊。」

    梁嘯笑了。「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你們做好準備,只等我射殺了那個高手,你們就準備搶人。記住,速度要快,得手之後。就往河邊跑。希望老安德魯他們已經做好了接應的準備。」

    郭武說道:「大人,你的射藝,我不敢懷疑。可是那人手中的弓卻是罕見的寶物,你能贏他嗎?」

    梁嘯笑得更加開心。他指指越來越近的烏孫人。「你們看,那個烏孫高手被我射傷了手,但是突班還是沒有換人。這說明除了這個人,他沒有其他的射箭高手可以替換。」

    「那又如何?」郭武急道:「你雖然射傷了他的手,可是他還能射箭。」

    「你還記得他最後一箭是什麼時候的事嗎?」梁嘯歪了歪嘴,嘿嘿的笑了起來。「我的箭上有麻藥,他現在只怕連弓都握不穩了。還想和我對射?放心吧,我自己的命,我珍惜著呢。」

    眾人互相看看,將信將疑。

    梁嘯示意荼牛兒鬆手。輕踢戰馬,緩緩向前走去。他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雖然不知道突班有這樣的安排,但是他也不是一點準備也沒有。他至少準備了二十枝毒箭,其中至少有一半用在了那個烏孫高手身上,包括射中他大腿和手掌的那兩枝。

    這種毒藥並不是立竿見影的那種巨毒。只是會讓人產生麻痺感。射箭是一個精細活,手指的細微變化都有可能影響精準度,這人手掌中了一箭,他也許能忍得住疼,但是他未必能消除麻木感。

    「突班,你害我不成,又想害公主,真是狗急跳牆啊。」

    郭文斌趕了過來,搶先梁嘯半個馬身,替梁嘯護住了右前方。他知道這樣很危險,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冒險。梁嘯如果有什麼閃失,他就算活著也沒什麼意義。

    他將梁嘯的話大聲翻譯了過去,還夾帶了幾句大宛當地的俗語。

    突班根本不理會,他冷笑一聲:「草原以強者為尊。洛緒麗公主是大宛明珠,要想保護這顆明珠,就要有足夠的實力。我家昆莫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英雄,神靈護佑,狼為他哺乳,鷹為他銜肉,如今擊走月氏,土地千里,精騎數萬。公主嫁給他,能得到他的保護。你呢,你有什麼?你不過是漢朝一個小小的郎官罷了。」

    突班一邊說,郭文斌一邊翻譯梁嘯聽。梁嘯聽了一半,忍不住哈哈大笑。

    「神靈保佑?只有你這種腦子進了水的人才會相信這樣的屁話。他出生不久,烏孫就被月氏人滅國,那時候保佑他的神靈在哪裡?他哪是英雄,分明是災星。擊走月氏?沒有匈奴人幫忙,他能做什麼?他的神靈是渾邪王吧。可惜,渾邪王已經被我殺死了,再也沒有什麼神靈保護他了。」

    突班面紅耳赤,要論口才,他的確不是梁嘯的對手。

    他怒喝一聲:「少說廢話。公主現在在我手中,你真有本事,就來救她。只要你能證明自己有實力保護他,我立刻離開貴山城。如果不敢,我也不殺你,你離開貴山城,如何?」

    梁嘯不為所動。他看了一眼遠處的蟬封。「你和蟬封副王串通好了吧?蟬封坐視你挾持公主,既不主動救人,又不派人通知大宛王,他這個副王是大宛的副王,還是烏孫的副王。」

    突班沒心情為蟬封開脫。他根本沒打算放梁嘯離開,只要殺了梁嘯,就算梁嘯說破天去,又能如何?

    「少廢話,敢不敢來?」

    梁嘯舉起了手裡的弓,張開雙臂。「我這不是來了麼?公主,金鹿角被這些烏孫人嚇跑了,我只好射幾個不識好歹的匈奴狗,聊表歉意。」

    郭文斌還沒翻譯完,梁嘯已經策馬趕到了他的前面,並示意他立刻退回去。郭文斌不敢怠慢,撥馬回到人群中。後面的話,洛緒麗也沒聽到。不過,見梁嘯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持弓策馬而來,洛緒麗已經明白了梁嘯的意思,不禁又驚又喜,心跳如鼓,兩隻藍眼睛死死的盯著梁嘯,再無其餘。

    她興奮得幾乎無法呼吸,恨不得歡呼雀躍。不過,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焦急的呼喚。「你快走你快走」洛緒麗大聲叫著,生怕梁嘯聽不懂他的話,還連連揮手。

    梁嘯卻是不理,不斷向烏孫人靠近。一百步,八十步,七十步……

    遠處,蟬封看著緩緩接近的梁嘯,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是突班太聰明,還是這漢人太蠢,他居然真的中了突班的計,要來救洛緒麗?看來人僅有武勇,沒有頭腦就是不行啊。這漢家少年能從渾邪王的手裡逃脫,最後卻死在了突班的手中,真是天意。

    突班見梁嘯越來越近,大喜過望。他都有些佩服起自己了。情急之下的一個主意,居然把梁嘯給套住了。看來這漢人的腦子真不怎麼好使啊。他側過頭,對隱在身後的射鵰手低聲喝道:「還不動手?」

    射鵰手面龐抽搐了兩下,歪了歪身子,費力的抬起右臂,卻怎麼也無法將手舉到肩上。他的右臂已經麻木了,手指失去了知覺,別說射箭了,連動一下都非常費力。

    不僅手臂如此,他的右腿也失去了知覺,幾乎坐不穩馬背了。

    「趕緊動手」突班急了,幾乎是在狂吼。

    「大祿,我……我受傷了。」射鵰手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剛才不是說沒事嗎?」突班勃然大怒,掄起馬鞭就要抽。「別說受傷,就算腦袋掉了,你也得先射死這個漢人再死。要不然,我殺你全家。快,給我射死他」

    「大祿,我……我真的射不了箭了。」射鵰手汗如雨下,臉上連一絲血色都沒有。

    看到射鵰手這般模樣,突班絕望了。他沒想到自己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關鍵時候又出了岔子。他來不太多想,連忙給身邊的其他騎士下令。「快,給我射死他。」

    騎士們領命,紛紛催動戰馬,有的舉起戰刀,衝向梁嘯。有的摘下弓,搭上箭,準備射擊梁嘯。

    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梁嘯已經衝到了他們面前三十步。一看烏孫人發動,他立刻搶先發動了攻擊,一邊猛踢戰馬,一邊彎弓搭箭,一口氣射出四箭。

    這樣的距離,他根本不用瞄準,箭箭命中要害,無一失手。

    幾乎在同一時間,四名烏孫騎士咽喉或心臟部落中箭,翻身落馬。

    梁嘯衝到了洛緒麗面前,再射四箭,將洛緒麗身邊的四名烏孫騎士射殺,大喝一聲:「跟我走」

    不知道洛緒麗是聽懂了梁嘯的話,還是早就有準備,她撥轉馬頭,緊緊的跟梁嘯,策馬向東馳去。

    梁嘯再次拉弓,向近在咫尺的突班連射兩箭。突班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梁嘯射中,一中咽喉,一中心臟。他睜著眼睛,翻身落馬,「轟」的一聲摔在地上,鮮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登時氣絕。

    片刻之間,梁嘯連射十箭,射殺九人,箭箭中的。

    未完待續。


第238章 說英雄,誰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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