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箭神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mk2258 2015-8-12 19:49: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27646
OSos 發表於 2016-2-21 22:37
第259章 士別三日
完成傭兵的分組工作之後,梁嘯將七個傭兵頭領叫到了一起。

    除了野牛、靈狐二人之外,還有鐵虎、火流星、雪鷹、老馬和風裡沙。他們各自是一個傭兵團的頭領,手下也基本入選,算是素葉城傭兵界面的頭面人物。

    「諸位都是真正的勇士,應該都有過和匈奴人戰鬥的經驗。不過,我要再次提醒諸位一句,我們即將面對的不是普通的匈奴人,而是上萬匈奴人。更重要的是,這一次我們沒有退路,要麼守住素葉城,殺匈奴人一個落花流水,要麼城破人亡。」

    傭兵頭領們互相看看,眼中有些怯意。梁嘯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

    「嗯咳。」安帕斯有些不安,生怕梁嘯的話嚇跑了這些好容易挑選出來的傭兵。素葉城沒有其他的援兵可盼,這幾百傭兵就是最後的希望。

    「請諸位放心,只要守城成功,素葉城度過這次危機,城守必有重謝。站在你們面前的這位少年英雄來自大漢,他可是一路殺過來的,渾邪王父子率領四五千騎追殺他,最後卻被他砍下了首級。有他相助,我們一定能成功。」

    傭兵▽們笑笑,卻笑得不太自然。他們多少都聽說過梁嘯的戰績,但是正如梁嘯本人所說,現在的情況可比當時的情況更險惡。在草原上,他們可以逃,匈奴人的數量優勢無法發揮。在這裡,他們卻必須面對十倍以上的匈奴人苦戰到底。

    梁嘯咧嘴一笑:「不瞞諸位說,烏單圍城。很大程度上可能就是來找我報仇的。」

    傭兵們誰也不捧場。臉色更加嚴肅。

    「所以。誰不想冒險,現在就可以退出。匈奴人離此還有一日路程,只要你們跑得夠快,運氣夠好,別被匈奴人的斥候抓住,還是有機會逃出去的。」

    安帕斯急了,接連給梁嘯使眼色。你這是什麼意思,非要把這些傭兵嚇走麼?傭兵雖然拿命換錢。卻不是莽漢,風險太大的生意他們是不會接的。

    傭兵們互相看了看,最後將目光都集中在靈狐身上。在他們七人之中,靈狐的武藝是最差的一個,即使是第二次挑戰,他也只是勉強通過了希婭的考核。不過,他卻是傭兵中最聰明的一個人,由他出現和梁嘯交涉,無疑是最合適的。

    「大人,既然匈奴人如此危險。你為什麼還要守城?」

    「你覺得呢?」

    「我覺得,大人早有定計。有把握守住素葉城。」

    梁嘯眉頭一挑,不置可否。「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召你們來?」

    靈狐不慌不忙的說道:「大人召我們來,恐怕一是為了加強守城的力量,二是避免有人與匈奴人內外勾結,圖謀素葉城。」

    「哈哈哈……不愧是靈狐,果然聰明。」梁嘯挑起大拇指,讚了一聲:「沒錯,我對守住素葉城信心十足。召你們來的目的,也正如你所說。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考慮。」

    「什麼考慮?」

    「匈奴人抓了不少大宛步卒。他們準備強迫這些步卒來攻城。考慮到素葉城的士卒可能會被匈奴人的殘忍和野蠻嚇住,亂了陣腳,我需要一些真正的勇士在關鍵的時候予以反擊,擋住匈奴人,穩定軍心。」

    靈狐等人互相看看,鬆了一口氣。

    「所以,我們將是素葉城的……」梁嘯想了想,用了一個希臘典故。「……海格力斯之柱,擔負著阻擋匈奴人這個惡魔的艱巨任務。」

    「大人還知道海格力斯?」野牛很驚訝。到目前為止,梁嘯說的一直是漢話,突然冒出一個希臘地名,野牛等人很意外。

    梁嘯笑了。「你們別忘了,我身邊有四個亞馬遜女戰士。」

    靈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褲襠裡涼嗖嗖的。被希婭一矛挑飛,他這個臭名估計很難洗清了。

    「好了,既然諸位對自己的任務很清楚,那我就說一下雙方的優劣,好讓諸位心裡有數。」

    梁嘯說著,鋪開城防圖,講解這次大戰可能的情況。匈奴人多勢人眾,但是他們不擅攻城。以素葉城目前的兵力,只要人心不亂,匈奴人根本沒有多少機會。更重要的是,天氣漸冷,匈奴人的時間有限。一旦天降大雪,他們就將面臨嚴寒這個天敵,屆時將不戰自潰。

    聽完梁嘯的講解,傭兵們如釋重負,信心十足。

    最後,梁嘯跟他們約法三章:不准內鬥,服從指揮,不得擾民。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殺無赦。

    「把你們所有的本事都用來對付匈奴人。有什麼恩怨情仇,都暫時放下,等打退了匈奴人再說。」

    傭兵們轟然應諾。

    ——

    安排好了傭兵,梁嘯和安帕斯一起趕往城守府,向城守克瑞翁通報相關情況。

    短短一天時間,安帕斯對梁嘯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他雖然話還是不多,臉上卻多了幾分笑容。他和梁嘯並肩而行,言語之間多有讚譽。

    「貴使,你怎麼知道這些傭兵會留下來?萬一他們被嚇跑了呢?」

    「能做一個傭兵團的首領,又怎麼可能是膽小之人。就算他們擔心,也不會立刻就走。」梁嘯解釋道:「借這個機會,也能看看他們的心性,到時候好有針對性的調度,以免用人不當,誤了大事。」

    安帕斯連連點頭。「平時只知道這些傭兵武藝好,卻沒有真正留心。這次親眼你考核他們,我真是有些汗顏。素葉城有一千兩百多將士,按照這個標準考試,恐怕能過第三等的都沒幾個。」

    「我們大漢有一個賢者,說過一句話: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素葉城富庶安定,是生活的好地方。可是太安定了,難免會忘了周圍的危險。如今烏孫人復興,素葉城身為東境重鎮,理當有一些危機意識。這次匈奴人來襲只是一個開始,絕不是結束。」

    安帕斯嘆了一口氣,憂心沖沖。

    來到城守府,安帕斯請梁嘯暫坐,自己趕到內院,向克瑞翁匯報情況。

    克瑞翁正坐在椅子上,一手支著額,看著眼前的城防圖犯愁。他剛剛接到消息,匈奴人離素葉城還有一天的路程,最遲後天就到。大宛降卒被裹肋而來已然確認,素葉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克瑞翁懷疑自己能否守住素葉城,也許投降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雖然破財是免不了的,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是不知道烏單的胃口有多大,他如果真的想在素葉城過冬,那可怎麼辦?

    看到安帕斯走進來,克瑞翁連忙坐直了身子。「怎麼樣?」

    「大人,漢使真是宙斯派來的光明之神,是我素葉城的福氣啊。」

    克瑞翁疑惑的看了安帕斯一眼。「安帕斯,你說什麼胡話呢?」

    安帕斯也不分辯,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講給克瑞翁聽。他一直在梁嘯身邊,梁嘯收服這些傭兵的過程,他全部看在眼裡,一絲也沒有漏過。克瑞翁聽到亞馬遜女戰士時,突然打斷了安帕斯。

    「那四個年輕侍女是亞馬遜女戰士?」

    「是的,是的。」安帕斯連聲說道:「她們雖然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戰士,可是身手了得,是真正的勇士。」

    克瑞翁站了起來,摸著鬍鬚,沉吟良久。「你知道大宛哪兒有這樣的亞馬遜女戰士嗎?」

    安帕斯搖搖頭。在此之前,他也沒見過真正的亞馬遜女戰士。

    「亞馬遜一族幾百年前就離開了小亞細亞的故國,流落四方。據我所知,大宛有亞馬遜女戰士的地方只有一個:王宮。」克瑞翁轉過頭,盯著安帕斯。「那是洛緒麗公主的陪嫁。」

    安帕斯愣住了。「大人,你的意思是說……」

    「這個漢使當真是好手段。」克瑞翁笑了,心裡有一絲慶幸。「他居然能得到明珠公主的芳心,難怪能做出那麼多大事。你說得沒錯,他到素葉城來,的確是我素葉城的運氣。不過,你為什麼說他是阿波羅?」

    「大人,百步之外,箭箭中靶,這樣的箭術,除了光明之神阿波羅,還有誰能夠擁有?」

    「這麼好的箭術!」克瑞翁大吃一驚。「他這進步也太神速了吧。幾個月前,他剛到素葉城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厲害。」

    「是啊,是啊。」安帕斯笑得合不攏嘴。「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啊。」

    克瑞翁盯著安帕斯看了又看,腰桿不由自主的挺直了。

    「走,我們去看看他。」

    「大人,別急啊。」安帕斯一把拽住克瑞翁。「你聽我說完。剛才我只說了他的武勇,還沒說他的心計呢。等大人聽完他對付那些傭兵的手段,大人會更加開心的。」

    克瑞翁疑惑地打量著安帕斯,忍不住笑了一聲:「安帕斯,你可從來沒有這麼誇過人啊。」

    「是的,大人,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人。」安帕斯懇切的說道:「大人,請你安心的聽我說完,然後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誇他了。大人,要守住素葉城,你也許應該放下身份,多聽聽他的建議。」

    克瑞翁揚了揚眉,返身坐下。

    「好,你細細說來。」

    -(未完待續。。)

第259章 士別三日
OSos 發表於 2016-2-21 22:37
第260章 機會
梁嘯在前廳等了好一會兒,克瑞翁也沒有出現。希格瑪惱了,幾次用眼神請示梁嘯,要衝進去質問克瑞翁。梁嘯卻只是笑笑,制止了希格瑪。

    他看得出來,安帕斯應該是克瑞翁的心腹,而且是少有的沉穩之人。他進去這麼久沒出來,不會是故意輕慢,應該是要向克瑞翁詳細匯報這一天來的見聞。

    這正是他需要安帕斯做的。他花了那麼多心思,不僅是要鎮住那些傭兵,將他們化為已用,更要給克瑞翁打氣。大宛太平了三十多年,克瑞翁又剛剛五十來歲,應該是沒有經歷過什麼大戰。這樣的權貴在匈奴人面前很容易崩潰。如果克瑞翁腿軟了,他就算再努力也守不住素葉城。

    他需要給克瑞翁一點信心。他不能自己對克瑞翁說,安帕斯就是他的代言人。安帕斯在裡面呆的時間越長,他成功的機會就越大,到時候克瑞翁對他越有信心。

    果然,小半個時辰之後,克瑞翁和安帕斯一起走出來的時候滿面笑容,步履堅定。看到梁嘯,他緊趕兩步,搶到梁嘯面前,握住了梁嘯的手,連聲說道:「辛苦貴使。」

    「願為大宛效勞,願為大人效勞。」

    「來,請坐。」克瑞翁親熱的拉著梁嘯入座,吩咐人安排酒席,要為梁嘯慶功。梁嘯攔住了。「大人,匈奴人隨時都有可能趕到城下,此時還不是慶功的時候。等打退了匈奴人,再慶功不遲。」

    「那倒也是。」克瑞翁也不堅持。「那麼,貴使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不妨直言。」

    梁嘯看了看安帕斯。安帕斯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就提一些建議,還請大人指點。」

    克瑞翁哈哈大笑,豎起了耳朵,凝神細聽。

    梁嘯以前沒有指揮過真正的戰鬥,更沒有指揮過守城作戰,但是他聽桓遠耳提面命。講過不少守城的要點,見克瑞翁之前,他又和聶壹詳細瞭解過素葉城的情況,做了充分準備。此刻一一講來。倒也有條不紊,句句能落到實處。

    克瑞翁頻頻點頭,兩人相談甚歡。談完了城防的相關事務之後,克瑞翁爽快的撥付了當初答應的三萬金幣相當於一千金給梁嘯。既然決定守城,他也不能吝嗇。與其城破之後被匈奴人搶去,不如拿出來激勵傭兵戰鬥,保衛素葉城不受匈奴人的洗劫。

    有了這三萬金幣,梁嘯的手頭一下子寬裕起來。漢商們給他籌集了三千多金,支付了傭兵們的定金之後,他還節餘了兩千金,再加上這三萬金幣,他現在荷包鼓鼓,底氣更足。

    不過,他也不敢太大意。這些錢還不是他的。一旦戰事開啟,這些金幣都將如同流水一樣的花出去。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戰爭,打的就是錢。

    一天後,烏單趕到素葉城下。一看素葉城上下的防務,烏單就笑了,用馬鞭遙指月氏人的大營,輕蔑的罵道:「懦夫,居然學漢人紮營,他們是不是連馬都不會騎了?」

    匈奴人大笑。語氣輕鬆,神色自如。素葉城裡的大宛人和素葉城外的月氏人在他們眼裡都是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區別只在於先宰誰。

    烏單很有把握。他並不著急,一面下令紮營。一面在城下信步查看城防。他非常自信,甚至走到了射程以內,仰望城頭,囂張放肆的笑聲更是直接傳到了素葉城將士的耳中。

    克瑞翁被烏單的輕蔑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射死可惡的烏單。

    梁嘯卻沒有動。他甚至沒有看烏單一眼,倒是盯著遠處的匈奴人大營看了很久。

    面對烏單的輕狂。克瑞翁看到的是污辱,他看到的是機會。

    匈奴人很自信,大營離城只有兩里多地,幾乎就在素葉城將士的眼皮子底下。按照匈奴人的習慣,他們的大營沒有營柵,帳篷安在哪裡,哪裡就是營柵。

    烏單自信得過了頭,這也許是個機會,趁他立足未穩,給他迎頭痛擊的機會。

    「貴使,能否射他兩箭,讓他見識一下貴使的神奇箭術?」克瑞翁終於按捺不住,通過安帕斯向梁嘯提出了請求。梁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大人,烏單雖然囂張,卻不冒險。他看起來是在射程以內,可是只要看到城上舉弓,他就會提高警惕。我射出去的箭不僅會被他躲掉,甚至有可能被他接住。」

    「是嗎?」克瑞翁猶豫了。他要的是梁嘯射死烏單,可不是想讓烏單表演一番。

    「沒錯。即使是最強的弓射出的箭,到了射程之外,速度也會大減,以烏單和他身邊衛士的能力,接住箭並不難。不過,做人太狂總是沒有好處,更何況他是一軍之將。大人放心,我會給他一點顏色看看的。」

    克瑞翁將信將疑。梁嘯也不多說,轉身去了月氏人的大營。

    月氏人和克瑞翁一樣,也被匈奴人的囂張氣得七竅生煙。巴圖暴跳如雷,小白臉脹得通紅,吼叫著要阿奢那出戰,給烏單一個教訓。阿奢那卻一句話也不說,下達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出營一步。

    看到梁嘯,巴圖就像看到了援兵,趕了過來,央求道:「貴使,你幫我出出氣吧。烏單太欺人了。」

    梁嘯看看阿奢那,笑了笑:「你想怎麼出氣?讓我用箭射他?」

    「當然,如果你能射死他,我送你兩個最漂亮的舞伎。」

    「那還是算了吧。」梁嘯哈哈大笑,坐到阿奢那的對面。「大祿,我有一個想法,也許可以打擊一下匈奴人的氣焰。」

    阿奢那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烏單孤軍深入,看似穩佔上風,實質危機重重。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敢將大營扎得離城如此之近,可見其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

    阿奢那點點頭。和巴圖一樣,他心裡也很惱火。不過他知道雙方實力懸殊,他根本不是烏單的對手,盲目出戰,只會自取其辱。梁嘯說的不一樣,他看出了匈奴人的驕狂,想抓住機會予以重擊,這和巴圖單純的出氣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梁君打算怎麼辦?」

    「我想召集百騎,夜襲匈奴人的大營,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阿奢那沉吟良久。「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身邊能夠擔當此任的有七八十騎,如果大祿能夠支持我三十騎,我想就足夠了。」

    「你有多大把握?」

    「不敢說太多,七成還是有的。」

    「你想從哪裡開始攻擊?」

    「東南。」

    「今天刮的可是西北風,從東南發起攻擊是逆風。」阿奢那盯著梁嘯的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道:「逆風射箭,射程會受到影響。」

    「沒錯,我就要利用西北風對射程的影響。」梁嘯笑了。「這樣,當我們衝破匈奴人的大營撤退時,才會更有利。至於接戰之前,匈奴人根本不會發現我們。」

    阿奢那笑了。「好,我挑三十親衛騎給他。他們都是跟隨我戰鬥多年的精銳,希望他們能助梁君一臂之力,挫挫匈奴的威風。」

    梁嘯拱手稱謝。「除此之外,還請大祿做好接應的準備。」

    「你放心。」阿奢那拍拍梁嘯的肩膀,話速很慢,卻非常堅定。「我會及時打開營門,迎接你們歸來。」

    梁嘯回到城中,召集眾人商議。一聽說要夜襲匈奴人,大家立刻興奮起來,摩拳擦掌,個個興奮莫名。自從貴山城外與烏孫人一戰之後,他們有近兩個月沒有廝殺了,天天習武,卻不能戰鬥,著實太熬人了。

    謝廣隆急不可耐地說道:「大人,什麼時候出發?」

    「入夜之後出城。」梁嘯說道:「老謝,你去挑一下,根據平時的訓練水平,挑三四十個矛使得好的強手,坐騎儘可能用深色馬,每個人備一塊深色的布裹住身體,再準備幾塊布包馬蹄。」

    「大人,你就放心吧,這事兒我常幹。」謝廣隆哈哈大笑,領著郭武出去了。

    梁嘯又叫來那十八個傭兵,說明了情況。傭兵們雖然有些緊張,可是見梁嘯親自出戰,而他身邊的人個個神情輕鬆,甚至有些興奮,自然多了幾分信心。等梁嘯宣佈這次出戰另有重賞,他們立刻答應了,轉身去做準備。

    飽餐一頓之後,趁著夜色,梁嘯帶著一百零七騎,悄悄的出了素葉城西門,向西急馳而去。

    匈奴斥候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卻沒敢上前攔截,只是一面派人跟蹤,一面將消息報告給烏單。

    烏單沒當回事,一百多騎,又是向西,只有一個可能:去附近的城池求援。烏單清楚,大宛國的城池守卒有限,每個城只有千人左右,對他來說,都不過是小菜一碟。

    「讓他們來吧,來了更好,省得我要趕過去殺他們。」烏單大大咧咧的說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烏單沒把這百餘騎當回事,斥候自然也沒當回事,他們只是照常巡邏,互相提醒小心些,很快將那百餘騎置之腦後。

    梁嘯馳出三十餘里,超出了匈奴人正常的警戒範圍,見沒人追來,他才停了下來。他撥轉馬頭,看著慢慢圍過來的騎士們,無聲的笑了起來。

    「諸位,我們馬上要做的是一個只有真正的勇者才敢做的事。我們只有一百零八人,面對的卻是一萬多匈奴人。這是一場人數懸殊的戰鬥,卻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我敢保證,你們絕大多數人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梁嘯頓了頓,又道:「因為,你們很難再遇到如此強大的戰友,更難遇到像烏單這麼愚蠢的對手。」

    未完待續。


第260章 機會
OSos 發表於 2016-2-22 11:43
第261章 百騎襲營
眾人放聲大笑,豪氣衝天。

    梁嘯沒有說錯。

    此時此刻,他們雖然只有百餘騎,卻無一不是真正的精銳。梁嘯本人是百發百中的神箭手,傭兵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月氏騎士是跟隨阿奢那征戰多年的百戰老兵,即使是實力最弱的少年騎士們也是同齡人中的翹楚。這樣一支隊伍,任何一個人站出來,都在平均水平以上。

    而匈奴人遠道而來,居然在素葉城的城下立營,簡直是狂妄之極。他們根本沒有把大宛人和月氏人放在眼裡。這也難怪,大宛人是出了名的軟弱,昧蔡萬餘步騎一戰而潰,月氏人則是他們的手下敗將,甚至捨棄了草原人的立營方式,採用漢人的營柵,龜縮在營中不敢出面。

    面對這樣的對手,匈奴人又怎麼可能不驕狂。

    兼具這樣的條件,如果還不能出奇制勝,那什麼時候才有可能出奇制勝?

    梁嘯命令眾人下馬,吃些東西,包裹馬蹄,同時也最後一次確定戰術。

    「老謝、大虎,你們為前鋒,以最快的速度撕破匈奴人的防線,向中軍迂迴突進。」藉著火光,梁嘯在地上◇↗劃了一個草圖。「任何擋在我們面前的人,擊殺之。」

    「大人,你放心吧。」謝廣隆興奮地直搓手。「我的鐵矛已經太久,今天終於可以飲血了。」

    「不可戀戰。」梁嘯提醒道:「我們的目標是給匈奴人一個下馬威。」

    「大人,我知道。」謝廣隆嘿嘿直笑,見梁嘯盯著他,連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大人,我真的知道了。絕不戀戰。除非他們自己倒霉,撞到我的馬前。」

    梁嘯點點頭,又對亞歷山大等希臘少年說道:「你們跟在後面,在兩翼展開,用長矛刺殺想要靠近的敵人,製造混亂。」他在地上劃了兩道弧線。就像矛頭兩側的鋒刃。「如果說老謝、大虎是矛尖,你們就是鋒刃,負責割開匈奴人的大營。」

    亞歷山大瞪著一雙大眼,咬著厚厚的嘴唇,用力的點點頭。

    梁嘯轉身看向月氏騎士。「你們跟在陣後,用弓箭進行大量殺傷。不過,你們關鍵的任務是後面,且騎且射,不給匈奴人追擊我們的機會。最後能不能順利的回到大營。就要看你們的阻擊是否有效。」

    月氏騎士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梁嘯最後看向那七名二等傭兵箭手,笑了。「你們的任務,想必不用我說了吧?」

    箭手們也笑了,其中一個外號火狐的中年傭兵說道:「大人,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物有所值,絕不辜負你付出的每一塊金幣。昨天見識了大人的神射。今天在戰場上,我們要與大人比試一下實戰。」

    「那就最好不過了。」梁嘯哈哈大笑。「歡迎挑戰。」

    梁嘯最後安排那十一名一等步卒傭兵的任務。他們跟在謝廣隆和龐碩身後。萬一前進的道路被堵,他們就下馬步戰,撕開匈奴人的防線。如持矛突擊的希臘少年受傷,他們也需要上前頂替,保護突擊的鋒利不損。

    一切安排妥當,馬蹄也全部包裹完畢。梁嘯等人重新翻身上馬,趁著夜色,繞了一個圈,向匈奴人的大營走去。梁嘯、郭武走在最前面,他有著過人的耳力。能夠聽得很遠,可以提前發現敵人。

    也許是匈奴人遠道而來太累了,也許是他們覺得大營後方很安全,不需要那麼辛苦,梁嘯等人一直走到匈奴人大營外十里,才遇到了第一撥匈奴斥候。

    梁嘯等人身穿深色大氅,騎著深色的戰馬,消融在夜色之中,很難發現。他們從下見而來,馬蹄也用軟步包著,有效的消除了大部分的馬蹄聲。匈奴人感覺到了遠處的異常,卻不敢確定那是什麼。

    在他們猶豫的時候,梁嘯等人跳上了戰馬,完成了衝鋒陣型。

    梁嘯彎弓搭箭,對準前方的黑夜射出一箭。眾人聽到箭嘯聲,都有些愕然。這什麼也看不到,射什麼?沒等他們發出疑問,前方發出一聲慘叫,有人落馬。

    眾人驚駭不已,看向梁嘯的眼神充滿了敬畏。這樣也能射中?

    梁嘯也不解釋。他現在的耳力雖然離桓遠所說的境界還差得很遠,但百步外的匈奴戰馬噴鼻的聲音,他還是能聽得到的。讓他射中要害,一箭射殺還有些困難,射中身體或者戰馬卻基本沒問題。

    「加速!」梁嘯一邊彎弓射箭,一邊下令開始加速衝鋒。

    片刻之間,他連射數箭,幾乎箭箭命中,弓弦一響,必有一個匈奴斥候中箭。

    被他神蹟般的箭術鼓舞,眾人信心倍增,踢馬加速。戰馬撒開四蹄,越跑越快,向遠處匈奴人大營奔去。

    他們的速度並不算特別快,氣勢卻越來越盛,每個人都進入了臨戰狀態,瞪大了眼睛。希臘少年們放下了藏在馬鞍裡的馬鐙,將半個腳掌踏了進去。有了馬鐙的支撐,他們鬆開了韁繩,雙手持矛,身體微伏,做好了突擊的準備。

    這是梁嘯的秘密武器。

    從阿奢那的口中瞭解到巴克特里亞的重甲騎兵之後,梁嘯對兩種騎兵的優劣做了深入比較。考慮綜合性價比,重甲騎兵的確不如輕騎兵。可是在特定的情況下,重甲騎兵的突擊能力卻是輕騎兵不能比擬的。巴克特里亞的重甲騎兵衝擊力有限,是因為他們沒有馬鐙和高橋馬鞍,而這兩個東西對他來說根本不是新鮮事。

    雖然天子出於戰略的考慮,將這兩項技術雪藏了起來,不准輕易洩露。可是他現在面臨一場惡戰,就顧不得那麼多了。事實上,在瞭解到了巴克特里亞騎兵的優劣之後,他就為麾下的騎士準備了馬鐙,秘密練習。

    今天只不過是第一次實戰而已。

    此刻,希臘少年們身披重甲,手持長矛,腳踩馬鐙,戰意盎然。他們緊緊的跟著謝廣隆、龐碩,將梁嘯等人護在中間,如一把鋒利的匕首,悄無聲息的刺向匈奴人的後腰。

    梁嘯等人連續不斷的開弓射箭,將射程以內的匈奴斥候射於馬下。在這個時候,他並不強求射殺,只要能阻滯他們的步伐,延遲他們將消息送回匈奴大營,就算達到了目的。

    對他們的到來,匈奴斥候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損失慘重,直到梁嘯等人奔到大營五里處,才有斥候逃出梁嘯等人的狙擊,快馬加鞭,衝向大營報警。

    大營在望,梁嘯等人也完成了熱身,開始進入半衝鋒狀態,加速逼近匈奴人的大營。

    匈奴人的大營一片寂靜。連續一個多月的行軍已經讓匈奴人疲憊不堪,終於趕到素葉城下,明天就要大戰,所有人都想抓緊時間好好休息,即使是當值的游哨也坐在馬背上半睡半醒。當遠處的斥候狂奔而來,從他們身邊掠過,厲聲報警的時候,他們才茫然的抬起頭,看向遠處的黑夜。

    他們沒有聽到熟悉的馬蹄聲,也沒有看到繁星般的火把,眼前的一切都和報警的斥候所說的敵襲截然不同。就在他們懷疑斥候是不是做噩夢的時候,一團黑影伴隨著一陣悶響衝到了他們的面前。

    看著黑影,游哨們目瞪口呆,等他們本能的撥馬想逃時,利箭飛馳而至,洞穿了他們的身體。

    在他們眼前,梁嘯等人像一隊幽靈,衝進了匈奴人的大營,出現在匈奴人面前。

    謝廣隆低吼一聲,抖動鐵矛,將一個衝出大帳查看情況的匈奴人挑殺,隨即挑起篝火餘燼,扔到匈奴人的帳篷上。天氣又冷又幹,帳篷很快燒了起來,帳篷裡的匈奴人從睡夢中驚醒,發出駭人的尖叫。

    亞歷山大等人有樣學樣,不斷的用長矛挑翻匈奴人的大帳,一路踐踏過去。有些匈奴人慌不擇路,衝到了他們馬前,立刻被鋒利的長矛刺殺,被狂奔的戰馬撞倒。

    在重甲騎士的保護下,梁嘯等人拉開弓,盡情射擊。

    按照梁嘯的吩咐,傭兵箭手們並非見人就射,而是儘可能選擇有價值的目標:或是在極力想控制局面的十夫長、百夫長等低級軍官,或是拿起武器想來攔截的普通士卒,或是舉起牛角,準備吹響報警號的傳令兵,都是他們優先照顧的目標。

    這七人都是百步距離十二箭有四箭中靶的箭手,雖然和梁嘯相比有不小的差距,卻也是不多見的好手。手中的弓夠強勁,命中率也可觀,即使是在奔馳的戰馬上,五六十步以內的目標也很難逃脫他們的射擊。在他們的掩護下,謝廣隆等人基本沒有什麼有效的阻擊,一路狂飈突進。

    一時間,強弓如琴,彈奏出一曲慷慨激昂的戰歌。在密集的弦聲中,一個接一個匈奴人中箭倒地。

    匈奴大營亂成一團,火光大起。

    「轉向,轉向!」梁嘯一邊射擊,一邊低聲喝道。

    謝廣隆、龐碩撥轉馬頭,向匈奴人的右營衝殺過去,眾人緊隨其後,兩百餘匹戰馬如同一口鋒利的彎刀,劃出一道弧線,將匈奴人的大營撕開了個血淋淋的傷口,留下一片血腥和哀嚎。

    -(未完待續。。)


第261章 百騎襲營
OSos 發表於 2016-2-22 11:44
第262章 驅羊吞狼
  烏單從睡夢中驚醒,翻身坐起,側耳傾聽。

    他聽到了報警的號角聲。

    敵襲!

    烏單大吃一驚,連衣服都來不及穿,赤著身子就衝出了大帳。侍寢的胡姬被他踩了一腳,痛得尖叫一聲。烏單渾然不覺,他衝出大帳,跳上戰馬,站在馬背上,極目遠眺。

    夜風吹過,烏單渾身冰涼。看到後營的火光,烏單的心和身體一樣冷。剎那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

    哪來的騎兵,居然敢襲擊我的大營?難道是月氏人?烏單轉身向西看去,月氏人的大營一片安靜,看不出任何異樣。可是除了月氏人,烏單實在想不出素葉城附近還有誰。

    這裡是一望無垠的草原,大規模的騎兵行軍是很難掩人耳目的。就算他們夜襲,馬蹄聲也會暴露他們的行蹤。匈奴人習慣以箭囊為枕頭,在敵人靠近時,箭囊可以起到放大聲音的效果,提前警覺。

    難道這幫人是飛來的不成?

    烏單冷汗涔涔,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入夜時向東而去的那一百餘騎從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幾乎沒有停留片刻。在他看來,百騎襲營和找死沒什麼區別,他們也許可以在開始的時候佔的便宜,但一旦深入大營,他們必死無疑。

    就在這裡,烏單從報警的號角聲中聽出了敵人的路線。

    襲擊的敵人向北去了。

    烏單一聽,頭皮就炸了。北面是大宛俘虜的大營。為了安全起見,他沒有給大宛俘虜配武器,更談不上甲冑。面對這些突襲的騎兵,大宛俘虜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烏單不在乎大宛俘虜的生死,可是他知道擔心自己的安危。大宛人作戰不行,逃跑卻是一流的。上次被他突襲,大宛人還逃出一千多騎,這次他們連武器都沒有,除了逃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四五千大宛人逃命。衝擊的將是匈奴人的大營。一想到這幅場景,烏單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事實證明,烏單並不像梁嘯說的那麼愚蠢,他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危機所在。

    可惜。他卻來不及應對。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梁嘯折向北,就是要衝擊大宛人的大營。在素葉城的城牆上,他就看到了大宛人大營的位置,也因此意識到了其中的機會。大宛人被俘十餘天。以匈奴人的殘暴,大概不會給他們什麼好臉色看。大宛人已成驚弓之鳥,一旦遇襲,最容易生營嘯。

    驅趕大宛人去衝擊匈奴人的大營,這是一個四兩撥千金的機會。

    正如梁嘯所料,報警的號角聲一起,大宛人就慌了,等他們看到混亂越來越近,已經有人開始轉身逃跑。等梁嘯等人衝出匈奴人的大營,出現在匈奴人的面前。大宛人已經像雪崩一樣,尖叫著,哭喊著,撒腿逃命,甚至沒有幾個人敢回頭看看清梁嘯等人的模樣,數一下有多少人。

    對他們來說,這群從黑暗中殺出來的人都是地獄來的惡魔,離他們越遠越好。逃跑的勢頭之猛,讓監視他們的匈奴人目瞪口呆,手足無措。甚至來不及上前阻攔。等他們反應過來,梁嘯等人已經如風殺掉,數箭齊,將企圖阻止的匈奴人紛紛射殺。

    匈奴人倒地。大宛人更是驚慌失措,奔路而逃。

    他們的前面是素葉城,無法攀登,大宛人很自然的分成了兩撥。一撥向北,奔向漆黑的草原,一撥向南。衝向匈奴人的大營。

    無須烏單下令,毗鄰的匈奴人就衝了出來,或用刀砍,或用箭射,極力阻止大宛人逃跑,可是面對已經嚇破了膽的大宛人,他們的阻攔根本無濟於事,剛剛砍倒一個,又有兩三個人衝了過來。就算前面的想停住腳步,也扛不住後面人的推擠。

    匈奴人心急如焚,嘶吼著結陣,想要攔住大宛人。可惜他們面對的根本不是正常狀態下的大宛人,他們的凶狠和砍殺對大宛人失去了威懾,反倒激起了大宛人的憤怒。大宛人奪過匈奴人的武器,開始攻擊匈奴人。

    轉眼之間,匈奴人被大宛人擠開,撞倒,踏在腳下。就算有幾個武藝高強的勇士,也被拍馬趕到的梁嘯等人射殺、挑殺。

    在大宛潰兵的幫助下,梁嘯等人再次轉向,殺進了匈奴人的大營。

    「殺匈奴——殺烏單——」梁嘯用希臘語厲聲大吼。

    傭兵們、希臘少年們齊聲應喝:「殺匈奴——殺烏單——」

    亡命奔逃的大宛人聽到熟悉的希臘語,不禁愕然。他們轉過頭,看到梁嘯等人勢如破竹地殺入匈奴人的大營,將一個個匈奴人砍倒在地,才意識到這群惡魔一般的騎兵並不是敵人,而是他們的戰友。

    有一些大宛人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跟著喊了起來。

    「殺匈奴——」

    「殺烏單——」

    雖然沒幾個大宛人跟上來,可是他們的聲音卻平添了幾分氣勢。在看不清形勢的匈奴人看來,這場突襲至少有兩三千人,甚至可能有四五千人,頓時心慌意亂。

    烏單也是如此,他只看到大宛人的大營已經亂成一團,而且戰鬥正不斷向中軍延伸,度驚人。他也搞不清究竟有多少敵人,更來不及想這些敵人是哪兒來的。他能做的只是不斷的出命令,讓最精銳的親衛營集結,保護自己的安全,同時命令各營守好自己的營盤,不要輕舉妄動。

    在匈奴人此起彼伏的號角聲中,梁嘯等人如風殺到。

    烏單的親衛營剛剛從睡夢中驚醒,尚未集結完畢。有的人跨上了戰馬,卻沒有甲冑;有的人穿好了甲冑,卻忘了武器;有的人連自己的戰馬都找不到,一時間人喊馬嘶,亂成一團,面對狂奔而來的梁嘯等人,面對謝廣隆等人手中的長矛,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噗噗噗!」謝廣隆抖動長矛,接連刺殺數人,烏茲鐵打造的矛頭輕而易舉的捅穿了匈奴人的皮甲和身體,一股股鮮血噴濺而出去,染紅了矛頭,濡濕了馬尾矛纓,濺了謝廣隆一頭一臉。謝廣隆興奮異常,連聲狂嘯,如同一頭情的雄獅,不斷的殺戮。

    龐碩揮動鐵刀,或劈或刺,將所有攔在面前的匈奴人一一斬殺。由布萊恩特親手打造的戰刀雖然不像梁嘯繳獲的那些彎刀一樣鑲金嵌玉,鋒利卻毫不遜色,匈奴人即使身穿鐵甲也無濟於事,紛紛倒斃。

    希臘少年騎士們端平了長矛,身體前傾,像剃刀一般劃過匈奴人的陣地。面對一排排長矛,手持戰刀的匈奴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刺倒在地。這些少年身披鐵甲,即使被匈奴的箭射中,也不至於失去戰鬥力。

    兩個殺神開路,兩排長矛切割,梁嘯等人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阻力就突進了烏單的親衛營,迅向烏單逼近。

    看著那些黑衣黑馬,幽靈一般的敵人,烏單驚駭莫名。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敵人並不多,卻極其精悍,戰鬥力遠遠出了一般人的想像。不論是那些持矛突擊的長矛手,還是那些箭不虛的射手,都是難得一見的勇士。

    這一百多人集結在一起,即使面對數倍的敵人,依然有足夠的勝算。他的親衛營雖多,可是倉促之下,依然損失慘重。見他們越來越近,烏單急得大叫:「截住他們,截住……」

    梁嘯聽到了烏單的聲音,不假思索,抽出一枝破甲箭,循聲便射。

    「噗!」破甲箭飛出五十步,射穿了烏單身前一個親衛的面門。親衛哼都沒哼一聲,應聲倒地。

    烏單的叫聲嘎然而止。他看向遠處那個再次拉開弓的箭手,來不及多想,身子一歪,滾落馬下。

    「嗖!噗!」又是一聲悶響,他身後的親衛咽喉中箭,撲倒在地,正好和烏單面對面,鮮血噴了烏單一臉。

    烏單嚇出一身冷汗,一動也不敢動。眨眼之間,他身前身後的兩個親衛被射殺。如果不是有親衛在前面擋著,如果不是他反應夠快,只怕他現在就和這兩個親衛一樣被射死了。

    這是衝著我來的!

    可是,這麼多人,我又沒有戴標識渾邪王身份的頭盔,他怎麼能認出我?

    就在烏單驚駭莫名的時候,梁嘯等人從他身邊殺過。梁嘯連射數箭,將烏單身邊的幾名親衛射殺殆盡,連掌旗兵、號角兵都沒有放過。龐碩揮起鐵刀,一刀砍斷了大纛,荼牛兒伸手扯下了烏單的戰旗,揚長而去。

    等烏單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到的是一堆橫七豎八的屍體,聽到的是此起彼伏的慘叫,掌旗兵被射殺,戰旗被撕走,只剩下半截旗杆。號角兵被射殺,粗大的牛角還含在口中,卻再也不出聲音,一枝利箭射穿了牛角,射穿了號角兵的腦袋。

    想到剛才那一幕,烏單遍體冰涼,心悸不已。

    忽然間,他猜到了那個箭手是誰,頓時熱血湧頭。他跳上馬背,衝著梁嘯等人馳去的方向,大吼一聲:「梁嘯,我要殺了你——」

    回答他的是一枝破風而來的利箭。

    烏單肩窩中箭,慘叫一聲,再次從馬背上摔落。尚未落地,又一枝利箭飛到,正中他的小腹。

    烏單弓起身子,抱著胯下,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野狗,出淒厲的慘叫。

    「殺了他——」

    -

    -(未完待續。)


第262章 驅羊吞狼
OSos 發表於 2016-2-22 11:44
第263章 全身而退
梁嘯隱隱約約的聽到了那聲充滿戾氣的嘶吼,不禁嘆了一口氣。

    這廝倒底是不是渾邪王的親生崽,怎麼命這麼大?老子射了十幾箭,居然沒能射死他。

    梁嘯很想回頭再給他兩箭。不過機會一錯過,就很難再抓住了。烏單的親衛營已經開始追擊,一旦被他們纏上,這一百多人就很難脫身了。

    「加!加!」梁嘯連聲下令。

    領頭衝鋒的謝廣隆等人也聽到了匈奴人的吼叫和馬蹄聲,不敢怠慢,紛紛轉向,向匈奴人的前營殺去。

    見梁嘯等人想跑,匈奴人連忙吹響號角,提醒左營、前營堵截。梁嘯雖然迅射殺了號角兵,但匈奴人還是把信號傳了出去。

    到目前為止,後營、右營和中軍都受到了衝擊,只有左營和前營尚未受到波及。聽到中軍的號角聲,前營立刻行動起來。他們在帳篷之間徒步列陣,準備堵截梁嘯一行。

    看到匈奴前營的動靜,謝廣隆有些不安,大聲叫道:「大人,怎麼辦?」

    梁嘯不假思索的吼道:「殺!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謝廣隆還有些猶豫,龐碩卻大聲怒吼:「喏,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猛踢戰馬,青驄長嘶一聲,再次奮蹄,向前衝去。謝廣隆一咬牙,也跟著低吼道:「好,殺他老母!」拍馬猛追。

    騎士們都清楚,這次襲營已經到了最艱難的時候。他們成功的攪亂了敵營,達到了預定的目標,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能否活著殺出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營的匈奴人已經做好了準備,不會再給他們偷襲的機會。要想衝出去,就要憑著真本事殺出去。匈奴人的前營有兩千多人,營地至少有十個帳篷厚,他們這一百零八騎是及時闖出去,還是被匈奴人困住。都是剎那間的事。

    如果換在平時,他們難免有所動搖。可是在經歷了之前的戰鬥,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之後,他們很清楚敵我雙方的優劣。更對梁嘯充滿信心。聽得梁嘯這一聲吼,一個個熱血沸騰,齊聲響應。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殺!」

    眾人再次加,義無反顧的向匈奴人的前營衝去。與此同時。梁嘯下令拋棄備馬。出城時,他們每人帶了兩匹馬。換乘戰馬後,備馬並沒有放棄,一直隨隊衝鋒。這麼做,一方面是為了戰馬受傷時可以換乘,另一方面就是為了現在。

    放出備馬,梁嘯等人毫不猶豫的在馬臀上砍了幾刀,馬匹吃痛,瘋的衝向匈奴人。而梁嘯等人的陣勢精簡之後,更加鋒利。宛如一枝狹長的利劍,緊緊的跟在受傷的戰馬後面,衝向匈奴人的前營。

    匈奴人措手不及,紛紛避讓,陣勢登時被沖得大亂。梁嘯等人趁勢殺入,大砍大殺。

    儘管如此,匈奴人的陣勢還是影響了梁嘯等人的度,匈奴人不斷從兩側趕來,想要堵住梁嘯等人的去路,烏單的親衛營也越追越近。射出一陣陣射雨,漸漸有合圍之勢。

    梁嘯早就估計到了這種情況,並做了充分準備。見此情景,他大喝一聲:「牛兒。突陣。」

    從戰鬥開始,荼牛兒和十一名傭兵步卒就被護在陣中,基本沒有動過手,保護留體力,為了就是這一刻。看到夥伴們殺得痛快淋漓,他們早就眼饞不已。現在終於到了自己揮的時候了,興奮溢於言表,紛紛跳下馬,從外圍的戰馬之間衝了出去。就連龐碩也按捺不住,跳下馬,雙手握刀,衝向匈奴人。

    荼牛兒衝在最前面,手起刀落,砍倒一個匈奴人,橫身直撞,橫拖戰刀,再殺一人,掄起盾牌,又砸倒一人。他拳打腳踏,刀砍盾砸,片刻之間連殺數人,在匈奴人的陣中撕開一個缺口。

    傭兵們緊緊護著他的兩側,魚貫而入,組成新的鋒刃。在他們身後,亞歷山大等人緊緊跟隨,揮動長矛,協助他們破陣。阿爾法四人和七名箭手傭兵則拉開弓箭,與匈奴人對射。

    一時間,箭矢飛馳,不斷有人中箭。

    與此同時,梁嘯和三十名月氏騎兵一起,利用手中的弓箭阻擊身後追來的匈奴人。他連數箭,將追得最緊的幾個匈奴人射倒在地。月氏騎兵不甘示弱,弓弦急響,箭射得又快又準,匈奴人接連中箭全地,陣形大亂,追擊度大減。

    雖然只有三十一人,可是這三十一張弓愣是射得數百匈奴人狼狽不堪,人仰馬翻。

    梁嘯準備充分,一百零八騎人人身披鐵甲,雖然遭到了匈奴人的集射,每個人都中了不少箭,受了傷,但是有鐵甲的保護,他們受的傷大多不算致命,反倒激起了求生**,越的凶狠,殺得匈奴人節節敗退。

    論裝備,這些匈奴人顯然不能和梁嘯等人相;論步戰能力,匈奴人也不能和荼牛兒等人相提並論;論戰術,他們更沒有梁嘯事先安排的立體攻擊。他們只是憑藉人數優勢和一腔血勇,儘可能的拖延時間。

    他們雖然逼得梁嘯等人下馬步戰,卻無法真正擋住梁嘯等人前進的腳步。荼牛兒和龐碩在前,十一名傭兵在後,硬生生的在匈奴人的陣勢中撕開一個大口子,搶在其他匈奴人趕到之前殺出了重圍。

    面前壓力一減,希臘少年們立刻開始加,重新衝到外圍,荼牛兒等人則退回陣中,翻身上馬。

    「走!走!」梁嘯大喜,一邊拉弓搭箭,一邊連聲大喝。

    眾人興奮的狂吼著,猛踹戰馬,向不遠處的月氏人大營衝去。

    匈奴人急紅了眼,緊追不捨。梁嘯等人一邊逃,一邊反身射擊。匈奴人紛紛中箭墜馬,眼睜睜的看著梁嘯等人越跑越遠。

    月氏人及時的打開了營門,將梁嘯等人接入營中。阿奢那頂盔貫甲,親自指揮月氏人射出一蓬蓬箭雨,將匈奴人擋在營外。匈奴人雖然恨得牙癢癢,可是看看月氏人堅實的營柵,只能悻悻而歸。

    看到匈奴人退去,月氏人爆出雷鳴般的歡呼。

    這一夜,月氏人就沒閉眼。阿奢那是就安排好了接應,焦急的等耐著梁嘯等人的消息。

    這不僅是因為梁嘯身邊有他三十名親衛,更因為這一戰能否成功影響到雙方的士氣。如果梁嘯襲營成功,甚至射殺烏單,那匈奴人就會土崩瓦解,不戰而敗。退一步說,就算烏單沒事,他們的士氣受挫,接下來的攻城也會大受影響。可是如果梁嘯等人戰死,那麻煩可就大了。

    從梁嘯離開的那一刻起,阿奢那的心就懸著。特別是匈奴人前營傳來戰鬥的號角聲,兩翼的匈奴人往中間趕的時候,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他很清楚,梁嘯等人的優勢是突襲,一旦失去了度,被匈奴人困住,就算他們再驍勇,也很難生還。

    幸運的是,梁嘯搶在匈奴人增援到位之前殺出了重圍。

    看到梁嘯出現的時候,阿奢那差點笑出聲來,巴圖更是歡喜得又蹦又跳,恨不得自己身在其中。看到一向不干正事的巴圖如此興奮,阿奢那感到莫名的欣慰。

    梁嘯翻身下馬,摘下頭盔,向阿奢那快步走了過來,老遠就拱手行禮。

    「多謝大祿接應。大恩不言謝,某銘記在心。」

    阿奢那連連搖頭,關切的看著梁嘯。「梁君,傷勢如何?中了這麼多箭,傷得不輕吧?」

    梁嘯的確中了不少箭,都成刺蝟了。匈奴人認出了他,個個都想射殺他,如果不是他準備充分,在札甲裡面多穿了一層絲質軟甲,能不能活著出來,還真難說。儘管如此,他還是受傷不輕。

    「戰場廝殺,受傷在所難免,能活著回來就是運氣。」梁嘯叫過那三十名月氏騎兵,笑道:「他們都是真正的勇士。如果沒有他們助陣,我們很難擺脫匈奴人的追擊。」

    阿奢那掃了一眼,非常驚奇。「一個不差?」

    「一個不差。」梁嘯哈哈大笑。「僥倖,僥倖。這次出擊的一百零八騎,一個不少,全部回來了。」

    阿奢那又驚又喜。如此凶險的一戰,居然一個不少,簡直是奇蹟啊。

    「梁君,你真是……」阿奢那高興地拉著梁嘯的手搖了又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時,希格瑪拿著烏單的戰旗走了過來,獻寶似的說道:「大祿,這是我們從烏單手中奪來的戰旗。」

    「烏單的戰旗?」阿奢那接過戰旗,看了又看,連連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巴圖也拉著戰旗,笑得合不攏嘴。「烏單這匈奴狗也有今日,明天他如果還敢到我們營前來張狂,我就把這個戰旗亮給他看。」

    「他明天估計來不了。」希格瑪說道:「他被我家主人射落馬了,說不定摔斷了腿,要養上一段時間呢。」

    阿奢那眼睛一亮:「烏單受傷了?」

    梁嘯點點頭,有些遺憾的咂了咂嘴。「被我射了兩箭,叫得很大聲,應該是受傷了,可惜沒射死,著實遺憾。要不然的話,素葉城就安全了。」

    「哈哈哈……」阿奢那放聲大笑。「梁君,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能做到這樣,已經大挫匈奴人銳氣。如果你直接把烏單射死了,我們這些人還有什麼立功的機會?」

    -

    -(未完待續。)


第263章 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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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天堂和地獄
梁嘯非常高興。

    他之所以要冒險出擊,固然是因為烏單過於猖狂,露出了破綻,但借此機會鼓舞士氣也是一個重要的方面。大宛人也好,月氏人也罷,都有不同程度的恐匈症。如今阿奢那有了與匈奴人一決高下的勇氣,他的目的就算達到了,能不能射殺烏單,已經不再重要。

    和阿奢那說了一會兒話之後,梁嘯留下月氏騎士,率領其他人回到素葉城。

    城裡還有一個更需要勝利消息來鼓舞士氣的克瑞翁。

    不出梁嘯所料,克瑞翁的反應要比阿奢那強烈得多。看到梁嘯的那一刻,克瑞翁笑出了一臉褶子,幾乎連後槽牙都看到了。他拉著梁嘯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半天捨不得鬆開手臂。

    梁嘯苦笑道:「大人,能否容我先解甲,再與大人細談?」

    克瑞翁如夢初醒,連連致歉,與梁嘯並肩下城。

    大宛士卒排成兩列,從城牆上一直排到城守府門口,歡迎梁嘯等人凱旋。進了城守府,眼前的情景更是讓人興奮,一百多名年輕漂亮的侍女夾道歡迎,兩個侍候一個,將梁嘯等人迎入府中,剛剛血戰歸來的騎士們頓時精神百倍,疲憊立消,一個個昂首挺胸,龍形虎步,恨不得將城守府的地面踩出一個坑。

    「請諸位勇士沐浴更衣,料理傷口。」克瑞翁笑容滿面。「我已經派人設宴,為諸位勇士慶賀。今天這一戰,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大快人心啊。」

    梁嘯啞然失笑。他在城上的時候可沒看到其他人。估計克瑞翁自己也不敢相信他能活著回來。現在他不僅回來了,而且一個不缺,克瑞翁歡喜得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梁嘯也沒有推辭。他可以不在乎克瑞翁的奉承,但其他人可需要這份榮耀。特別是那些傭兵,能讓城守這麼客氣的機會可不多。今天享受了城守府的美女和美酒佳餚,以後也有一份吹牛的資本。

    素葉城有溫泉,城守府就佔了一個最好最大的溫泉。克瑞翁大概經常在此招待客人,即使是一下子進去兩百多人依然綽綽有餘。克瑞翁給梁嘯單獨安排了一間石室。石室裡熱氣蒸騰,在寬大的水池中央,豎立著一尊潔白的阿芙洛狄忒雕像。

    這尊雕像由大理石雕成,石質細膩,在清澈而滾燙的泉水澆灌下閃著溫潤的光澤。阿芙洛狄忒足踏浪花,衣衫半解,雙手托起一隻長頸瓶,泉水就從瓶口中流出來,沿著她的肩頭、酥胸,一直流到腳下的水池中。在霧氣的環繞下。頗有幾分仙氣,只是眼神中卻藏著些說不出的曖|昧。

    來到素葉城之後。梁嘯已經見過很多希臘雕像,不過雕得這麼傳神的雕像還是第一次見到,想必是出自大師之手。克瑞翁人雖然怯懦,這欣賞品味還是不錯的。

    石室應該是克瑞翁招待貴賓的密室,空間倒是不小,但是擠進十幾個人之後,還是有些擠。梁嘯看了看,便讓克瑞翁安排的十個侍女退了出去,由阿爾法四人侍候。

    自從阿爾法等人來到梁嘯身邊之後,雖然朝夕相處,但梁嘯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下與她們面對,不免有些拘謹。阿爾法四人倒是很坦然。她們幫梁嘯解下了甲,又讓人拿來傷藥,細心處理梁嘯的傷口。直到幫梁嘯洗淨身上的血跡,讓他坐一旁休息,這才解下自己的衣甲,互相療傷。

    梁嘯不敢多看,只能閉目養神,可身體還是出賣了他。梁嘯無奈,只好蜷起身子,背對阿爾法等人假寐。

    阿爾法四人見了,忍不住笑出聲來。希格瑪湊了過來,故意蹲在梁嘯面前,露出一抹豐盈。「主人,要不要我侍候你?」

    「不用。」梁嘯閉著眼睛。「我很累,想休息一下。」

    「主人,你看,他都說不累了呢。」

    「滾!」梁嘯睜開眼睛,佯怒的瞪著希格瑪。「再不走,別怪我不憐惜你。」

    「唉喲。」希格瑪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三個姐姐都不是主人的對手,我一個人不行了。要不這樣吧,今天我們四姐妹一起侍候主人。」

    梁嘯一聽,頭皮就有些發麻。宙斯啊,這是要我老命麼。難道沒死在匈奴人的大營裡,最後卻死在克瑞翁的浴室裡?這也太丟人了。他剛想說話,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癢,伸手一抹,一手殷紅,不由得罵了一聲,撲向希格瑪。

    「你這小妖精,真是害人不淺。你別走,看我怎麼收拾你。」

    希格瑪扭身逃開,驚聲尖叫。「姐姐,姐姐,快來啊,主人又流血啦。」

    阿爾法等人連忙圍了過來,一看梁嘯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笑得花枝亂顫。一時間,梁嘯眼前一糰粉膩,波濤洶湧。

    梁嘯鼻血如注。

    ——

    烏單赤身**的躺在厚厚的毛皮褥子上,肩頭一片殷紅,襠下更是慘不忍睹。

    一個巫師繞著帳裡的火跳著舞,嘴裡吟唱著聽不懂的歌謠,如癲似狂。火苗隨著她的舞步搖曳著,彷彿有了生命,在呼應她的召喚。

    數十名匈奴將領圍在一旁,緊張的看著巫師,誰也不敢輕易說話。大帳裡的氣氛非常壓抑,憋得人喘不過氣來,比不久前的襲擊還讓人不安。

    烏單受了重傷,下體被人射了一箭,昏迷不醒。能不能活過來,現在誰也說不準。

    不過,每個人的心頭都籠罩著一團烏雲,他們感到強烈的不安,彷彿有什麼災難即將降臨。巫師的吟唱就像詛咒,迴蕩在每個人的心頭。

    自從那個叫梁嘯的漢人出現在草原上,這個詛咒就伴隨著渾邪王部落。姑鹿狐和老王先後被梁嘯殺死,部落內訌。元氣大傷。現在烏單又受了重傷。

    遇到梁嘯。準沒好事。

    如果烏單也死了,誰能繼任渾邪王?誰能將這一萬匈奴人安全的帶回駐牧地?

    所有可能的人都在這個帳篷裡,但是誰也不敢站出來。不僅僅是因為烏單還沒有死,更因為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足夠的勝算。老王的死太過突然,烏單繼位都費了那麼大的周折,如果再來一次,渾邪王部恐怕就要從草原上消失了。

    草原就是這麼殘酷。

    在眾人的忐忑中,巫師忽然停住了舞步。張開雙臂,仰天狂呼,向上天企求恩賜。

    烏單突然了一聲,睜開了眼睛,臉龐扭曲著,露出無法忍受的痛苦。

    巫師趕了過來,空手從火塘中抓起一把炙熱的灰燼,撒在烏單的傷口上。烏單「嗷」的一嗓子叫了起來,身體彎得像弓一樣,眼睛瞪得溜圓。幾乎在從眼眶裡凸出來。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巫師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吧。」

    將領們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起身退了出去。他們走出大帳,互相看了一眼,沉默著向自己的大帳走去。在他們的身後,烏單的慘叫聲在帳中迴蕩,經久不息。

    終於,烏單停止了慘叫,渾身是汗,躺在褥子上,有氣無力的喘息著。

    巫師盤腿坐在一旁,用憐憫的目光看著烏單,身上的銅鈴發出丁叮噹當的輕響。

    烏單慢慢睜開眼睛,如狼般的眼神落在巫師臉上。「我的傷……怎麼樣?」

    「有上天保佑,你死不了。」巫師看著烏單。「不過,上天收走了你的子嗣,懲罰你的罪過。」

    「什麼?」烏單啞聲道:「你說什麼?」

    巫師緊緊的閉著嘴巴,一言不發。

    烏單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發出淒厲的長嗥。從受傷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如今巫師證實了他的預感,他依然覺得無法接受。

    作為草原人,作為渾邪王,如果不能征服女人,和不能騎馬、不能射箭一樣,都是廢人的表現。

    他成了一個廢人。

    「梁嘯,我要殺了你。」烏單咬牙切齒,字字血淚。

    巫師聲音尖厲,如同利刃出鞘。「要報仇,首先你得活著。」

    ——

    梁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伸手指指臉色暈紅的希格瑪。「你……你等著,等我傷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希格瑪嘻嘻的笑著,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阿爾法等人,轉身走了出去。

    「幫我穿衣服吧,城守大人還在等我呢。」

    「主人,沒那麼快。」阿爾法將一塊毛巾蓋在梁嘯身上,笑道:「那些粗人難得有機會享受城守府的美人,哪捨得這麼快就放手。美酒放在那兒又跑不掉,美人從手邊溜走了,可就沒下次了。」

    梁嘯一愣,明白了阿爾法的意思。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有公主垂青,若非這次立了大功,那些傭兵哪有機會享受城守府的美女。逮著機會,怎麼的也要梅開二度吧。

    事實上,不用凝神細聽,他已經聽到了外面大廳裡的春聲浪語。一想到近兩百人在一起的場面,他不禁有些汗顏。這也……太誇張了吧?

    他看了阿爾法等人一眼,卻沒從她們的臉上看出一點驚訝。對這樣的場面,她們彷彿早就習慣了。梁嘯不禁有些懷疑。

    「大宛人經常幹……這樣的事?」

    「不僅是大宛,在巴克特里亞或者更早的塞琉古王朝,這樣的事都不奇怪。」阿爾法輕笑一聲:「亞歷山大攻佔波斯時,就在波斯王的宮殿裡召開千人大會,與手下的將領一起享受波斯王的妻女。」

    「我……勒個去,這也太**了。」

    -(未完待續。。)


第264章 天堂和地獄
OSos 發表於 2016-2-22 11:45
第265章 揚威
梁嘯碰到的第一個有錢人無疑是劉陵,不管是劉陵的座船還是淮南王府的陳設,都讓兩世草根的梁嘯羨慕不已。來到大宛,看到了大宛王宮之後,他已經眼界大開。與大宛王宮比起來,淮南王府太低調了,甚至有濃濃的寒傖氣。那時候他就覺得,大宛王才是真正的有錢人。

    不過,大宛王宮雖然奢華,卻還不至於腐化,或者說,他沒有機會看到腐化的那一面。

    如今,他在克瑞翁的城守府裡看到了這一面。能容納兩百多人的溫泉浴池,精美的石像,敞開供應的美酒和美女,克瑞翁表現出來的闊氣和他面對敵人時的勇氣有著難以想像的天壤之別,更別說傳說中的亞歷山大時代。

    可以想像,克瑞翁這樣的人絕不孤單,大宛權貴恐怕都是這樣的人。克瑞翁不過是因為據有素葉城,有更強的經濟實力而已。

    梁嘯之前也來過城守府幾次,卻從來沒機會經歷這樣的場面。如果不是冒奇險出城襲營,又奇蹟般的全身而退,被克瑞翁奉為上賓,他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克瑞翁那張懦弱的臉後面還藏著這樣的奢靡生活。

    梁嘯唯有嘆息,2說不清是羨慕還是惋惜。

    ——

    因為準備充分,而匈奴人又太過大意,梁嘯一行速戰速決,雖然幾乎人人受傷,卻不至於致命。有美人、美酒相伴,他們精神亢奮,折騰了近一個時辰,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溫泉,穿好衣服,來到前廳赴宴。

    克瑞翁笑臉相迎,慇勤的將梁嘯迎入席中。

    在梁嘯等人沐浴療傷的時候。克瑞翁將城中有名的富商都請了來,聶壹等人赫然在列。看到梁嘯出來,聶壹露出會心而曖昧的笑容。他走到梁嘯身邊,輕笑一聲:「大人,開了眼界吧?」

    梁嘯心裡一動。聽這意思,聶壹也知道克瑞翁的情況?他看看聶壹。聶壹笑笑,輕聲說道:「城守就是一城之王,素葉城的財富至少有一半在克瑞翁的手中。大人如果想在素葉城站穩腳跟,這是一個好機會。」

    梁嘯眼睛一掃,幾個漢商不約而同的點點頭,毫不掩飾眼中的驚喜。他們都是半夜被克瑞翁請來的。與其他客人不同,他們早就知道梁嘯出城襲營的事,所以一直在等消息。聽說梁嘯安全歸來,他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更多的是興奮。

    他們的投資沒有浪費,大獲成功。僅從克瑞翁對梁嘯驟然高漲的熱情就可以知道,漢人在素葉城的好時光來了。此時此刻,他們看到梁嘯,就像看到一座金山。

    梁嘯感激的拱拱手,向漢商們致謝。如果不是他們籌集的資金,他不可能創造這樣的奇蹟。戰馬、盔甲、武器,戰後的賞賜。哪樣不要錢?別的不說,僅是扔掉的那些備馬就價值百餘金。這樣的豪華陣容是漢商們用錢堆起來的。軍功章裡有他們的一半。

    「你們多什麼嘴,大人能不知道?」聶壹故意虎了臉,瞪了那些漢商一眼。漢商們一臉歉意地打著哈哈,眼睛卻盯著梁嘯。梁嘯看了,不禁暗笑。這幫奸商一唱一合,配合得真默契啊。

    克瑞翁將聶壹等人安排在梁嘯身邊。待眾人落座,克瑞翁才站了起來,揚起雙臂,輕輕一按。

    交頭接耳的客人們立刻閉上了嘴巴,看向克瑞翁。

    「諸位今天一定很奇怪。覺得我是不是又發了瘋,大半夜的請你們來喝酒。」克瑞翁拍了拍胸脯。「我以宙斯的名義向諸位保證,我很清醒,沒有發瘋,只是……」他頓了頓,未語先笑。「我只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悅,想要與諸位分享。諸位,你們看到這麼多的勇士,是不是覺得有些奇怪?」

    眾人互相看看,除了聶壹等人之外,大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向閒人莫入的城守府裡居然出現了幾十個少年和粗鄙的傭兵,這著實有些奇怪。

    「很簡單,他們剛剛出城狩獵,在匈奴人的大營裡走了一遭。」克瑞翁一擺手,有兩個侍者拿來烏單的戰旗,向眾人展示。戰旗是被荼牛兒從旗杆上扯下來的,只有大半幅,但是上面的鹿頭依然清晰可辨,正是不少人白天在城頭看過的烏單戰旗。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這個消息實在太震驚了。對在座的這些人來說,匈奴人絕對是處在食物鏈頂端的人,然後是烏孫人,再其次是月氏人,再其次是塞人,最後才輪到大宛人。大漢實在太遙遠,除了精美的絲綢之外,他們對大漢的實力一無所知。

    忽然聽說,漢人使者百騎出城,奇襲了匈奴人,並且一個不少的回來了,他們豈能不驚。

    一時間,無數道或驚疑或敬畏的目光落在梁嘯的臉上。

    梁嘯頓時血熱,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桿,迎接眾人的注目視。聶壹等人與有榮焉,互相看看,會心而笑。

    從這一刻起,大漢的威名將刻在大宛人的心中。

    ——

    天子擁裘而坐,眼神有些虛。他看著案上的奏疏,心思卻明顯不在奏疏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篤……篤篤……篤……篤篤……」

    韓嫣拱手站在一旁,俯首低眉,如老僧入定。

    「王孫。」天子忽然說了一聲,眼神重新凝聚起來。韓嫣應聲抬起頭。「陛下?」

    「你去大行寺看看。」天子抬起手,搔了搔眉毛,目光重新落在案上的奏疏上。「問問王恢,有沒有梁嘯的消息。再沒有消息,我都沒法向太皇太后交待了。這淮南王……犯了什麼病,非要和一個郎官過不去?」

    「陛下,臣倒是知道一點原因。」

    「你知道什麼?」天子眼光一閃,轉向韓嫣。

    韓嫣笑了笑。「陛下,你還記得淮南太子剛剛娶了修成君的女兒嗎?」

    天子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他當然知道這件事,修成君金俗是他的異父同母姊姊,深得太后寵愛。淮南王為太子劉建迎娶她的女兒,無非是想和太后交好。劉安的心思還真不小啊,巴結了太皇太后還不夠,還要攀上太后這棵大樹。

    「這跟梁嘯有什麼關係?」

    「自然是有關係的。陛下忘了麼,淮南翁主對梁嘯有情,長安無人不知。可是淮南王似乎另有用意,他有意和武安侯結親,所以……」

    天子臉色一變。過了片刻,他冷笑一聲:「王孫,你想多了吧。就算淮南王想與武安侯結親,他也沒必要攻訐梁嘯啊。雖說劉陵頗有主張,可婚事還得由他做主,不至於與梁嘯私定終生吧。」

    「陛下,那可不一定呢。」韓嫣笑了。「我大漢的女子多有主見,不讓鬚眉的比比皆是。陛下難道忘了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比起不能自食其力的卓文君來,淮南翁主可強太多了。如果事不遂已,她駕船出海,與梁嘯私奔,淮南王又能有什麼辦法?」

    天子笑了,連連點頭。「這倒也是,淮南翁主生財有道,不需要像卓文君一樣當壚賣酒,逼迫老父。而且梁嘯也比司馬相如善於生存,天下之大,何處沒有他們二人的容身之地。哈哈,淮南王要想不步卓王孫後塵,可是不易呢。」

    「所以啊,他才要幾次三番上書,明為反對天子征伐,實質是詛咒梁嘯。如果梁嘯死在西域……」

    韓嫣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看到天子臉色陰沉,慍怒不已。他知道自己說中了天子的隱憂,再說下去只會適得其反,不如閉嘴。

    楚人尚巫,楚地巫風盛行,淮南王有門客三千,連黃白之術這樣的神奇法術都能言之鑿鑿,詛咒還不是小菜一碟。梁嘯萬里出使,已經夠危險的,如果再被人詛咒,只怕凶多吉少。

    天子的心情越發惡劣。

    就在這時,大行令王恢求見。天子一聽,連忙宣他進殿,自己趕到門口等候。王恢一路急趨而來,見天子在殿門內等候,受寵若驚,連忙上前行禮。

    「有什麼消息?」

    「陛下,臣收到了線報,梁嘯已經安全到達大宛國都。」

    天子大喜,脫口而出:「此話當真?」

    王恢說道:「陛下,臣豈敢欺君,有書信在此,請陛下過目。」說著,將剛剛收到的書簡遞給天子。

    天子連忙接了過來,大步向書走去。他有的手有些哆嗦,拆了兩次都沒能將系在竹簡上的青繩解開,乾脆拿起旁邊的書刀,一下子割斷,攤開書簡,迅速瀏覽起來。只讀了兩句,他便笑了起來。

    「好,好。」他一邊讀,一邊叫好。「斬殺了匈奴王子姑鹿狐?太好了。啊呀……」天子忽然大叫一聲,抬起頭,瞪著王恢,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梁嘯……殺了渾邪王?」

    「是啊,是啊。」王恢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連聲說道:「陛下,後面還有,後面還有。」

    「還有?」天子都有些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繼續往下看。

    韓嫣見狀,也不由得心如貓抓,癢不可耐。梁嘯殺了渾邪王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怎麼還有?他很想湊過去,可是一看天子的模樣,又識趣的退在一旁。這時候和天子搶著看,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韓嫣一邊想著,一邊用眼睛瞟王恢,想從王恢那兒先打聽一點消息。

    就在這時,「呯」的一聲巨響,天子一掌擊在案上,放聲大笑。

    「好一個梁嘯,不愧是我大漢兒郎,以一已之力,揚威於萬里之外。痛快!痛快!」

    -(未完待續。。)



第265章 揚威
OSos 發表於 2016-2-22 11:46
第266章 歡喜
郭禹下了車,在梁家門前站定,一個青衣僕人走了出來,只看了他一眼就笑了。△↗,

    「郭君來啦。」

    郭禹客氣的點點頭,很自然的將一貫錢塞到僕人的手中。「梁夫人可在家中?」

    僕人輕輕的掂了掂,笑得更加慇勤。「在的,在的。郭君請稍候,我這就稟告夫人。」說完,拱了拱手,順手將錢塞到了懷裡,快步向內院走去。

    郭禹拱著手,在門前等著,心情愉快。他的運氣不錯,依託梁嘯的關係,他順利的在茂陵落了戶,還與右內史鄭當時搭上了關係,成了茂陵的坐賈。茂陵雖然只是剛建,可天子遷來了不少豪強,這些人財力雄厚,他從西域販回來的奢侈品供不應求,狠狠賺了一筆。

    今天,他是到梁家來道謝的,順便也打聽一下樑嘯的消息。兒子郭文斌還在梁嘯身邊,音訊全無,他非常擔心。

    很快,青衣僕人出來,將郭禹迎入中庭。郭禹坐下來久,梁媌就走了出來。兩人說了一些客氣話,梁媌問了一些郭禹的近況,郭禹再三致謝,又奉上一份厚禮。

    看到那幾個沉甸甸的箱子,梁媌連忙說道:「郭君,你太客氣了。你資助我兒西行,梁家便欠你一份人情,幫忙也是應該的,如何當得如此重禮。你剛剛安家落戶,需要打點的地方很多,還是先留著自己用吧。」

    郭禹笑道:「多謝夫人關心。不過,有鄭大人關照,我已經安置妥當了,不僅省了時間,還少花了不少錢。茂陵是個好地方啊,有錢人多,生意好做,我也是賺了一筆。這些東西不值什麼,略表心意罷了。」

    梁媌再三推辭,郭禹只是不肯收回。梁媌只得收了。她也知道。最近茂陵遷來了不少有錢人,都是各郡的大戶豪強。這些人家貲不菲,正是郭禹那些貨物的最佳客戶,又趕上新年。郭禹說賺了一筆也是完全可能的。既然如此,梁家做為中間人,收一點酬勞也是應該的。

    兩人又說了一陣閒話,郭禹問起西域的消息,梁媌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梁嘯已經去了半年多。音訊全無。梁家的日子越來越好,梁媌心裡的擔心也越來越重,經常做噩夢。

    「還沒有消息。」梁媌輕嘆一聲。郭禹的兒子郭文斌和梁嘯在一起,她和郭禹也不純粹是利益關係,也沒必要隱瞞。「妾身日日祈神,願我兒逢凶化吉,平安歸來。」

    「夫人且寬心,令郎大智大勇,一定能平安歸來。」

    兩人正互相安慰,青衣僕人快步走了進來。匆匆走到梁媌面前,低聲說道:「主君,有貴客來了。」

    梁媌一驚。她知道貴客是誰,不是劉陵就是那位平陽侯。她看了郭禹一眼。郭禹識相的站了起來,準備告辭。梁媌一想,又叫住了他。「郭君,請在一旁稍候,容妾身為郭君引見這位貴人。」

    郭禹大喜,連聲稱謝。梁媌讓他到側廊先呆著,等候召喚。自己起身,親自到門外迎接。她剛走到門口,一身勁裝的天子就走了進來,李當戶、韓嫣、衛青等人緊隨其後。看到梁媌。天子就笑了,拱手施禮。

    「夫人安好?」

    梁媌嚇了一跳,連忙側身讓在一旁。「君侯身份尊貴,民婦不敢當。」

    「當得,當得。」天子哈哈大笑,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梁媌不知其意。李當戶笑道:「梁夫人,君侯收到了消息,梁嘯在西域立功了呢。」

    梁媌大喜,忍不住雙手合什,感謝起諸天神仙。天子見了,樂不可支,也不說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梁媌才睜開眼睛,熱情的邀請天子等人上堂入座。

    天子將剛收到的消息轉告梁媌。聽到梁嘯一路的艱險,梁媌又是高興又是緊張,含淚帶笑。天子也是感慨不已。「梁嘯有勇有謀,年少有為,皆是夫人教子有方。」

    梁媌連聲道:「君侯謬讚,民婦不敢當。」她頓了頓,又道:「犬子能小有作為,首先承朝廷英明,其次為桓師傅、李將軍教訓,同時也離不開諸位同僚的協助。譬如自告奮勇做嚮導的雁門人郭文斌,沒有他,犬子別說立功,只怕能不能順利的走到大宛都是個問題。」

    「沒錯,沒有嚮導,是走不出這萬里草原的。」天子點頭表示贊同。「說起來,也是我大漢當興啊,區區數人,便能橫行草原,斬殺渾邪王,真正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此番西行,縱使與月氏結盟不成,開拓了眼界也是一樁大功。夫人,待梁嘯歸來,我將再次登門道賀,討一杯酒吃。」

    「君侯駕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民婦敢不擁彗清道,引全家相迎。不僅如此,還要邀左鄰右舍,親朋好友,歡聚一堂。」梁媌長身而起,拜了一拜。「既然君侯關心西域消息,民婦斗膽,敢向君侯推薦一位通曉西域風土人情的大賈。」

    天子沉默了片刻,輕笑一聲:「不知是哪位大賈?」

    「他不是別人,正是犬子嚮導郭文斌的父親,資助犬子西行的雁門大賈郭君。」

    一聽是郭文斌的父親,天子點了點頭。「原來是他,當見,當見。」

    梁媌不敢怠慢,立刻將郭禹請了出來。

    郭禹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少年就是天子,可是他清楚,這位君侯身份尊貴,絕非梁家可比。他戰戰兢兢的上前行禮,低著頭,恭聽垂詢。天子問一句,他就答一句,不多說,也不少說。天子對他的態度很滿意,對他講的西域情況也很感興趣,拉著他談了半天。

    梁媌見他們談得投機,便試探地請天子留下吃飯。天子心情不錯,一口答應。梁媌大喜,招來李蓉清、荼花兒,讓她們準備酒席,又拿出郭禹送的葡萄酒,準備請天子嘗鮮。

    葡萄酒在西域很常見,在長安卻不多見。郭禹帶回來的葡萄酒本來就不多,又大部分給了梁嘯,帶到長安的只有區區幾瓶,根本沒有對外出售,只送了兩瓶給梁媌。梁媌也沒捨得喝,現在拿出來招待貴客。

    喝著葡萄酒,聽著西域事,天子心情大好,淮南王上書帶來的煩惱一掃而空。

    ……

    側院,衛青抱著襁褓中的衛伉,樂不可支。

    征貳頭上紮著布巾,穿著寬大臃腫的冬衣,懶洋洋的靠在床頭,看著衛青逗弄孩子。「仲卿,你什麼時候接我回去?」

    衛青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怎麼了,錢不夠用?」

    「不是錢的問題。」征貳有些不耐煩。「我住在師兄家裡,吃喝不愁,可是畢竟不是自己的家。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衛青撓了撓頭,坐在征貳身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貳啊,你也知道,我雖然在平陽侯府有住處,可是大部分時間在宮裡當差,你就是搬過去也看不到我。我那住處也不大,我母親,兩個姊姊,兩個弟弟,還有一個小外甥,挺擠的,還不如這裡寬敞。我正在找宅子,一旦找到合適的,就把你搬過去。」

    「你都說了幾次了,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征貳抱著衛青的手臂用力的搖了搖。「仲卿,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啊。」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伉兒在一起。」衛青托著征貳的臉,看看四周沒人,迅速在征貳唇上親了一下。征貳還沒怎麼樣,他的臉先紅了,跟做賊被人抓了現行似的。征貳見了,又好氣又好笑,伸出指頭,用力點了點衛青的腦門。「你啊,要是有我師兄的一半膽子就好了。」

    「我哪裡敢和你師兄比。」衛青毫不介意的笑笑,一時有些出神。「他敢不等詔書就去西域,我可做不到。萬里迢迢,送個消息都要幾個月,萬一發生什麼事,根本來不及請示朝廷,可如何是好?」

    征貳不以為然。「這有什麼不好的,自己決定就是了。我師兄不是做得挺好的嗎?」

    衛青舔了舔嘴唇,有些遲疑。「可是……你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人說他的不是,這次做得好,下一次……不一定就做得好。萬一……」

    「萬一,萬一,都像你這麼小心,還立什麼功啊。」征貳哼了一聲,鬆開了衛青,背過身子,自顧自的生氣。衛青不敢再說,連忙軟言相勸。「貳啊,你看這樣好不好,下次休沐,我先來看你,陪你出去轉轉。」

    「你說話算數?」

    「算數,算數。」

    「這還差不多。」征貳轉怒為喜,狠狠的掐了一下衛青。「你要是敢騙我,我可饒不了你。」她瞟了衛青一眼,臉色微暈,低聲道:「說,最近有沒有想我?」

    「我……我……」衛青面紅耳赤。

    「想」外面響起了秦歌戲謔的笑聲。「我說嫂子,你們能不能快點,酒席馬上就要散了,你再揪著仲卿不放,我們就只能把他丟在這裡啦。」

    征貳毫不示弱的叫了起來。「有本事你就把他丟在這裡,看我會不會餓著他。」

    秦歌哈哈大笑:「我不擔心餓著他,可是我擔心我那小侄兒吃不飽啊。」

    「你……你怎麼跟他們說這些?」征貳雙手捂臉,低吟從指縫裡擠了出來。「丟死人了。」——

    (未完待續。)

第266章 歡喜
OSos 發表於 2016-2-22 11:46
第267章 國難財
一夜之間,漢使百騎襲營,奪下匈奴人戰旗的傳奇故事就傳遍素葉城。

    這當然離不開克瑞翁以及赴宴商人們的刻意宣傳。大半夜的舉辦宴會,喝酒觀舞是次要的,如何藉著這個機會搞好宣傳,鼓舞士氣才是關鍵。克瑞翁在這方面有足夠的智慧。

    喝完酒,梁嘯等人就去休息了,克瑞翁等人繼續商議。第二天起來,克瑞翁已經將一切準備停當,鮮亮的衣甲,火紅的戰旗,雄駿的戰馬,只等梁嘯等人上場表演。

    眾星捧月一般,梁嘯跨上了戰馬,在數十名素葉城甲士的引導下,沿著素葉城的街道開始遊行。他不用說話,只需要手持漢節,保持微笑,盡一個木偶的本份就可以了,其他的都由克瑞翁的親信安帕斯代勞。

    安帕斯很盡職,為了加強說服力,他命人將烏單的戰旗掛了起來,更讓人將梁嘯等人勇奪戰旗的經過編成朗朗上口詩歌,安排人深入市井、民間吟唱。恍惚間,梁嘯有種不真實感,覺得自己成了荷馬史詩中的主角,成了故事裡的人物。

    雖說克瑞翁的安排有些誇張,可是效果卻很明顯。全城軍民人心振奮,士氣≮◇高漲,因匈奴人圍城而帶來的恐懼和不安大大減輕,甚至有些興奮過頭。街頭巷尾,不論老人兒童,都在談論戰鬥,彷彿匈奴人在一夜之間被閹掉了,誰都可以欺負他一下。

    梁嘯對此很是不安。

    除此之外,大漢的影響力也由高層擴展到民間。在聶壹的強烈要求下,不僅傳唱的詩歌有兩種語言的版本,宣傳用的旗幟上也有兩種語言,就連梁嘯等人的披風、戰甲上的「突襲者」字樣都同時寫有希臘語和漢語。在遊行過程中,梁嘯更是全程手持漢節。騎士們也是身穿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紅色漢制戰袍。

    短短的半天時間,大漢在素葉城百姓之間的印象發生了一個重大轉變。以前他們只知道大漢盛產精美的絲綢,現在他們知道大漢不僅盛產絲綢,還有無畏的勇士,即使是面對匈奴人,他們也毫不畏懼。以一當十。

    在夾道歡呼的人群中,梁嘯看到了不少漢人面孔。

    他們大多是漢商或者漢商的隨從,實力不夠,沒有資格與梁嘯合作,更沒有資格成為克瑞翁的座上賓,可是此時此刻,他們同樣能分享梁嘯帶來的榮耀。他們比任何人都興奮,笑得比任何人都燦爛。他們想方設法擠到梁嘯身邊,和梁嘯打個招呼。有的乾脆在隊伍後面,成為遊行隊伍的一部分。

    看到這些未曾謀面,卻自有一番親近感的面孔,梁嘯很開心,從心靈深處感受到了自豪。他清楚這些離家萬里的漢人有多麼無助,對自己能給他們帶來一些幫助,他感到很驕傲。

    回到城守府的時候,城守府已經人滿為患。門前的廣場上擠滿了人,有來看熱鬧的。有來求見的,人喊馬嘶,水洩不通。

    在安帕斯的疏通下,梁嘯好容易才進了城守府,卻看到克瑞翁滿面笑容的被一大群人圍在中間,僕人們則不斷的將一個又一個的箱子抬進去。僅是梁嘯粗粗一掃,就有數十隻之多。

    「他們在幹什麼?」

    聶壹擠了過來,聽到梁嘯的疑問,他笑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城守大人在發財呢。」

    「發財?」

    「是的。他以籌措軍費為名,要求全城的百姓捐款。能進這個大門都是損款多的,最少也要一千金幣。」

    梁嘯吃了一驚。一千金幣相當於三十金左右,眼前至少有五十人,這麼說,克瑞翁至少能收到五萬金幣,相當於一千五六百金,已經超過克瑞翁支持他籌建傭兵團的費用。如果再算上那些數額雖小,人數卻極多的捐款,克瑞翁不僅沒有損失,還大賺了一筆。

    這貨果然是個財迷,打仗不行,賺錢的本事卻超人一等啊。

    「這算不算國難財?」

    聶壹詫異的看了梁嘯一眼,反問道:「當官的不都是這麼幹嗎?」

    梁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也聽說過這樣的事,可是親眼看到,卻還是第一次。匈奴人還在城外,克瑞翁身為城守,不加緊城防,卻忙著發財,也真是醉了。

    梁嘯也沒心情管克瑞翁的事。他將克瑞翁請到一旁,詢問月氏騎士的賞賜問題。夜襲之後,月氏騎士就留在了月氏人的大營,沒有和他一起回城,他們享受到的榮耀,月氏騎士都沒有份。

    克瑞翁發了一筆橫財,心情不錯,立刻將答應的賞賜撥給了梁嘯,還另外賺送了梁嘯一萬金幣。梁嘯也沒客氣,全部收下,隨即趕往月氏人的大營。

    看到梁嘯,阿奢那笑了。「梁君好威風。」

    「我不過是個代表罷了,榮耀屬於所有勇士。」梁嘯命人將金幣拿了過來,又拿出五千金幣。「這些是勇士們應得的,每人十枚金幣,這五千金幣是我送給王子和大祿的,感謝王子和大祿對我的信任和支持。」

    阿奢那看著金光燦燦的金幣,轉頭看了巴圖一眼,眉梢微挑。「王子?」

    巴圖眨了眨眼睛,哈哈一笑:「大祿,你不用看我,我又不差這幾個錢,全分給他們吧。」

    「好。」阿奢那讓人將那三十名親衛騎士叫了進來,當著梁嘯的面,將這八千金幣全部分了。最後還剩下兩枚,阿奢那自己拿起一枚,又遞給巴圖一枚。「王子,這是我月氏勇士和大漢勇士並肩戰鬥,擊敗匈奴人的第一戰,值得紀念。」

    巴圖連連點頭。

    梁嘯看在眼裡,深深受益。阿奢那能做到月氏大祿,又深得月氏女王信任,果然不是等閒之輩。

    阿奢那設宴款待梁嘯,商量戰事。阿奢那不是克瑞翁,只知道發財,他對匈奴人的實力也有切身體會。

    「梁君,昨夜一戰,雖然挫了匈奴人的銳氣,可是並未動其根本。匈奴人沒有退,還在打造攻城器械,一場大戰怕是避免不了。」

    梁嘯非常贊同。他今天在城頭巡演的時候,就看到匈奴人的大營情況。匈奴大營已經恢復了平靜,並沒有撤退的意思。大宛俘虜們正在砍伐樹木,打造雲梯,做著攻城的準備。殘酷的攻城戰不可避免。

    「城也不是那麼容易攻的,不僅要看我們願意不願意,還要看老天給不給他時間。」梁嘯說道:「大祿,我們既要做好惡戰的準備,也要做好追擊的準備。氣宜鼓不宜洩,如果能重創烏單,只剩下烏孫人,對月氏來說,可是一個好消息啊。」

    阿奢那微微頜首。「梁君放心,如果有機會砍下烏單的首級,我是不會放過的。」

    ——

    回城之後,梁嘯叫來了李舒昀,讓他帶人趕往山口,與昧蔡和安德魯匯合。昧蔡兵敗已經有半個月,他還能支持多久,實在是說不準的事。

    「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味蔡振作起來,打一個翻身仗。」梁嘯拉過地圖,指著山口的位置。「一旦攻城受挫,匈奴人只有原路返回。糧草不足,他們會元氣大傷,如果副王能夠在山東合適位置伏擊,有機會反敗為勝。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一定不能放過。」

    「大人放心,我會轉達給他的。」

    「你要讓味蔡鼓起勇氣,自己卻要足夠謹慎。獵驕靡也好,烏單也罷,都不是善與之輩,不要打虎不著,反被虎傷。」

    李舒昀連連點頭。

    為了保證李舒昀能夠安全到達山口,梁嘯讓謝廣隆一百名希臘少年隨行。經過一次酣暢淋漓的戰鬥之後,這些少年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勇氣和實力,該讓他們真正走上戰場了。

    除了希臘少年騎士,梁嘯還撥付了三十名傭兵箭手給李舒昀,其中包括兩名二等箭手,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李舒昀,保護昧蔡,尋機狙殺匈奴、烏孫將領。

    如此一來,梁嘯等於將身邊近半的力量交給了李舒昀,李舒昀不敢接受,連連推辭。梁嘯堅持要這麼做。他認為素葉城有城可守,又有五千月氏騎兵,這一百騎兵留下也沒什麼用,不如由李舒昀帶往山口,協助昧蔡,尋找戰機。

    李舒昀感激不盡,當天就離開了素葉城。烏單接到斥候的報告,不敢大意,派一名親信千夫長率千騎追擊。這個千夫長追出一百多里,面對武裝到牙齒的李舒昀等人,他沒佔到任何便宜,最後只能目送他們遠去。

    消息回報給烏單,烏單氣得捶床大罵,險些吐血,直接命人將千夫長拖出去砍了,有人勸他刀下留人,他怒不可遏,指著那人的鼻子破口大罵。

    「一千人面對一百人,居然不能留下他們,以後還有什麼勇氣面對漢人?匈奴最盛之時,戰士不過三四十萬,不及漢人遠甚,全仗勇猛無畏,才能以少勝多。如果千人面對百人,卻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匈奴還有什麼優勢可言?這樣的膽小鬼不殺何用,留著給漢人做奴隸嗎?」

    -(未完待續。。)

第267章 國難財
OSos 發表於 2016-2-22 11:47
第268章 形勢逆轉
獵驕靡戰在營前,看著遠處高聳的山崖,悵然若失。

    烏單已經走了二十多天,一點消息也沒有,不知道他是還在路上,還是已經敗了。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是什麼好兆頭。按照事先的計畫,烏單繞到山西,夾擊山口中的大宛人,和他匯合之後,一起趕往大宛。按照時間計算,烏單早就應該到了。現在還沒動靜,肯定是出了事。

    沒有烏單的協助,僅憑他自己的力量,他很難通過這道山口。就算不惜代價,強行奪取大宛人的陣地,他也將因為傷亡太大而無法攻取素葉城,實現不了預定的戰略目標。與其如此,不如不攻。

    只是這樣一來,他這次遠征大宛的計畫就徒勞無功了。

    一場籌劃周密的征服月氏之戰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那幾個漢人。

    獵驕靡的心頭越發不安。他在匈奴多年,對匈奴與大漢之間的仇恨一清二楚。這三十年來,大漢的實力越來越強,匈奴人卻還和冒頓單于時代差不多,甚至有所不如,雙方的實力對比已經發生了改變。漢朝的小皇帝登基之後,雖然和親還在繼續,可是有些東西已經不同了。

    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能否在此之前脫離匈奴人,爭取**,是獵驕靡一直以來思考最多的事情。

    他不願意成為匈奴人的附庸,被匈奴人拖入戰爭的深淵。烏孫要成為一個**的王國,不受制於任何人。

    借助匈奴人的力量征服月氏,佔據天山南北,就是他精心準備的計畫。如果能夠成功,他就可以脫離匈奴人的控制,獨霸一方。

    可惜,這個計畫因為姑鹿狐心血來潮的想法變成了泡影。不過,就算是獵驕靡也不知道這件事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怎麼看都有些不可思議。不就是幾個漢人麼,不就是一個善射的漢人少年麼。怎麼能把強大的渾邪王部拖成這樣,甚至將自己精心準備的戰事毀於一旦?

    難道這就是天意,大漢這麼強,隨便一個使者就能攪得一方天地大亂?

    阿瑞堪走了出來。站在獵驕靡身後。「你在想什麼?」

    「我……」獵驕靡猶豫了片刻,轉過身,將阿瑞堪摟在懷裡。「我在想,烏單到了哪兒了。」

    「這個沒出息的東西。」阿瑞堪罵了一聲:「肯定是去攻素葉城了。」

    「攻素葉城?」獵驕靡愣了一下,眼角立刻垮了下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倒可以解釋烏單為什麼遲遲沒有消息來了。只是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成了冤大頭,白忙一場?

    烏單實在可惡。

    獵驕靡忽然心生歹意。既然烏單耍我,我何不也耍他一下?我撤回山南,自去過冬,讓烏單一個人留在大宛。沒有我的牽制,這些大宛人肯定要回援素葉城,到時候看烏單怎麼應付。

    「你在想什麼?」阿瑞堪突然說道:「是不是特別恨烏單?」

    「沒有。」獵驕靡笑了起來。「他來幫我作戰,我怎麼會恨他呢。不過,他的確有些胡鬧。沒有老王穩重。怪不得老王想把王位傳給姑鹿狐。」

    一提到老王和姑鹿狐,阿瑞堪的眼神凶狠起來。「總有一天,我要殺了這個漢兒,為父親和弟弟報仇。」

    獵驕靡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摟了摟阿瑞堪的肩膀。他知道阿瑞堪最疼幼弟姑鹿狐,一提姑鹿狐,阿瑞堪就會把烏單丟在一旁。

    ——

    昧蔡坐在半山腰的大營裡發呆。

    雖然已經過去半個月,可是那一天的情景卻一直在他夢裡徘徊,匈奴人像沙漠上的黑風一樣鋪天蓋地,滾滾而來。摧枯拉朽,毀滅一切的力量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每讓人深夜驚醒,冷汗淋漓。

    他後悔莫及。

    李舒昀多次提醒他要小心匈奴人襲擊。他卻沒當一回事,結果被匈奴人一擊而中,萬餘步騎損失殆盡,只剩下身邊千餘騎也是膽破心驚,鬥志全無。

    怎麼向大宛王交待,怎麼向大宛的權貴們交待?

    蟬封會不會因此捲土重來?

    一想到蟬封。昧蔡就後悔不已。當初就應該抓住機會,趕盡殺絕。一時手軟,留下了蟬封,也就留下了禍根。如今自己戰敗,一旦蟬封回朝,恐怕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轉眼之間,勝負顛倒,生死易處。

    這可怎麼辦啊?昧蔡愁腸百結,卻無計可施,只能以酒消愁。可惜帶來的好酒都丟給匈奴人,現在能喝的只有劣酒,這還是安德魯等人省出來的。

    昧蔡將一口酒拿到入口中,勉強嚥了下去,從嘴裡苦到了心裡。

    「副王……」一個衛士闖了進來,面有喜色。昧蔡看了,心頭惱怒,順手將酒杯扔了出去。「滾!」

    一個人閃身而入,伸手接住了酒杯,笑道:「怎麼,副王不歡迎我?」

    昧蔡抬頭一看,見是李舒昀,連忙站了起來。「原來是李將軍,慚愧,慚愧。咦,你怎麼回來了?」

    李舒昀走到昧蔡面前,輕輕的將酒杯放在案上,又拿起酒瓶,斟了半杯酒,遞到蔡昧面前。昧蔡不解其意,茫然的接了過來,眼睛卻盯著李舒昀,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李舒昀是去通知素葉城小心匈奴人的,過了這麼多天才回來,難道素葉城失守了?

    「副王,我家大人命我來見副王,請副王做好反擊匈奴的準備。」

    「反擊匈奴?」昧蔡喃喃地重複了一句,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你家……大人?」

    「是的,我家大人說,用不了多久,匈奴人就會潰敗,請副王整頓兵馬,擇機襲擊,取烏單首級,以竟全功。」李舒昀不緊不慢的把素葉城的情況說了一遍。昧蔡還沒聽完,充滿血絲的眼睛就亮了。他放下酒杯,緊緊的拉著李舒昀的手臂,顫聲道:「你說什麼,匈奴人……沒攻下素葉城?」

    李舒昀笑道:「有我家大人和五千月氏騎兵相助,匈奴人怎麼可能攻下素葉城。副王就放心吧,匈奴人絕對無法進城一步,他們只能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哈哈哈……」味蔡放聲大笑。這種絕處逢生的感覺實在太好了。梁嘯居然和月氏結盟成功,帶來了五千月氏騎兵,不僅素葉城安全無虞,整個戰局也將徹底扭轉。烏單攻城不下,只能原路返回。這一來一去六千七里,又沒有足夠的糧草輜重,不用打,老天就會將匈奴人虐得死去活來。

    如果我再率領騎兵突擊他一下?昧蔡越想越開心,心花怒放。他將酒一飲而盡,用力拍打著李舒昀的肩膀,喜極而泣。「李將軍,你家大人……這是救了我的命啊。」

    「我家大人說,他與副王一見如故,理當互相幫助。況且,沒有副王這驕敵之計,烏單又怎麼敢這麼驕狂,不取山口,先攻素葉。此戰若勝,副王才是首功。」

    昧蔡慚愧不已,卻又心生希望。梁嘯這麼說,自然是還願意支持我。知道我戰敗的人雖多,但是能在大宛王面前說話的人卻有限。只要我轉敗為勝,就是擊退烏孫人的功臣,有誰能說三道四?有大漢為靠山,蟬封又怎麼能動搖我的地位?

    片刻之間,昧蔡就做出了決定。「如能成功,必不忘梁君大恩。李將軍,你回來太好了,當日未聽李將軍良言,遭此大敗,還請李將軍不棄,助我一臂之力。」

    李舒昀謙虛了幾句,一口答應。

    昧蔡又和李舒昀商量了一下,隨即召集眾將議事。得知梁嘯帶來了五千月氏精騎,素葉城安然無羔,大宛眾將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匈奴人攻克素葉城,留下不走了。如此一來,大宛將面臨亡國的危機,而他們就是罪魁禍首。

    匈奴人無法攻克素葉城,那事情就完全兩樣了。沒有了亡國的危險,剩下的只是如何反敗為勝,洗清自己的罪責。在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形勢之後,趁匈奴人兵敗撤退時進行伏擊,就成了一舉兩得的選擇。

    換在平時,大宛將領不可能願意聽李舒昀一個漢人的指揮,可是現在他們急於立功贖罪,聽說李舒昀剛剛跟著梁嘯夜襲匈奴人的大營,殺敵逾千,全身而退,是名符其實的勇士,又有昧蔡的支持,哪裡還敢和他爭鋒。幾乎沒費什麼口舌,李舒昀就成了這千餘大宛殘騎的實際指揮官。

    李舒昀一面鼓舞士氣,一面派人遠赴北口,打探周圍的地形,尋找合適的伏擊地點。

    與此同時,李舒昀和安德魯匯合,將烏單在素葉城慘敗的消息通報給烏孫人,並奉上烏單的半幅戰旗為證。他添油加醋,將月氏騎兵的數量增加了一倍,還說周圍諸城的援軍正在迅速趕來,圍殲烏單指日可待。

    本來就心存退意的獵驕靡看到烏單的戰旗,不顧阿瑞堪的極力反對,立刻撤軍,晝夜兼程,返回駐牧地,再也不管烏單的死活。面對阿瑞堪的威脅,他只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烏單還有多少機會能活著離開大宛?」

    阿瑞堪啞口無言,心生寒意。

    山口戰場恢復了平靜,兩千希臘老兵堅守一個多月,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弱傷亡成功阻擊了烏孫人,保護了家園。他們興奮不已,歡呼聲地動山搖,看得騎兵們羞愧難當的同時又有些心癢癢的。他們摩拳擦掌,期待著戰鬥的到來,期待著屬於自己的勝利。

    -

    -(未完待續。)


第268章 形勢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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