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365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0 18:29
第七十章 分贓

    原來那日雖然箱子是相同的,但是給沈笑的箱子,裡面裝的並不全是金子,只有三塊金子,王寶那一眼看到的只是三塊金子而已,但是他自然會以為裡面裝的全部都是就金子,而沈笑在驗明金子時,也只是將那三錠金鋌輪番拿出來罷了,驗明完後,就已經被他瞧瞧藏在袖中,因為韓藝得換箱子,身上不便藏金子。

    而在發生衝突之前,桑木故意走到中間來敬酒,目的就是為了讓王大金父子稍微離開下箱子,而在當時一直低調的韓藝卻沒有喝酒,而是捧著那箱子的,等到衝突發生時,韓藝故意往王大金那邊閃去,就在那一刻將箱子給調了包,為什麼他要在桌上鋪上一層絲綢,就是為了防止換箱子時發出響聲。

    當然,為了讓這個衝突變得更加合理,韓藝在第一次見面就埋下了伏筆,也就是讓桑木打佐霧,第二次就不會顯得突兀了。

    因為韓藝從一進屋就沒有做聲,一直垂首站在一旁,就跟一個下人似得,而桑木提出的那個合作意向,讓王大金分散了注意力,故此在當時屋內沒有人注意到他,等到調包完後,沈笑就急著要走,這一亂,就更加沒有人察覺了。

    韓藝笑著搖搖頭道:“不過這事可以瞞足所有人,唯獨瞞不了沈老爺子,這還得多虧沈老爺子幫忙啊!”

    畢竟這可不是一貫兩貫錢,沈笑隨便可以拿得出,這可是九百貫,即便是第一樓要拿出這麼多錢來,那也是非常難的,因為沈笑不當家,根本無法做主,也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銅錢來,雖然那天沈笑並沒有真的帶九百貫去,只是在表面上鋪了一層銅錢,下面都是石頭來得,在這一點上,王大金也是估計錯了,以為桑木他們是抬著一千八百貫跑路,其實就是九百貫,重量直接減了一半。

    但是一旦追查起來,要是沈老爺子完全不知,那這事鐵定穿幫了,因為沒有他得批准,沈笑不可能調動這麼多錢,所以這事必須要告知沈清風。

    沈笑嘿嘿奸笑道:“我爹得哪裡肯幫忙,這還不是你的法子妙,逼著我爹爹幫忙。”

    原來在這個計畫當中,最難搞的不是王大金,而是沈清風,因為這個計畫,雖然不需要沈清風來參與,但是一定要沈清風殿後,幫沈笑圓這個謊,但是韓藝估摸著沈清風肯定不會答應的,於是就讓沈笑在交易的前一晚將整件事告知沈清風,因為當時計畫已經在進行中了,沈清風絕不會張揚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沈笑關起來,讓沈笑置身事外,那麼這個騙局就得坐實了。

    卻不知韓藝只是讓他知道此事,以便殿後,並非真的要請他出來幫忙。

    在當天晚上,韓藝就讓小野去把沈笑偷偷救出來,等到早上沈清風知道沈笑不見了,肯定料到沈笑還是去了,他也知道沈笑的個性,如果繼續出面阻擾的話,可能會害了沈笑,與其如此,就還不如幫沈笑,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於是趕緊在家安排一切,弄成一個秘密出重金買金子的假像。

    當日在府衙門前,沈清風那是真打,絕不是裝得,要知道那一整天他都在擔驚受怕,這一下見到沈笑安然無恙的出來,這口氣一鬆,火就上來了,哪裡還憋得住。

    韓藝對此倒是不想繼續深入探討下去,畢竟這個辦法有夠損的,但這都是建立在他的自信上面,他有十分的把握能夠成功的調包,退一萬步說,如果當時出現什麼意外,韓藝找不到機會的話,肯定也不會下手,大不了就不調包了,這樣也不會有人發覺的,而且還是把金子給用出去了,他也沒虧,整個佈局中,唯一可能穿幫的,就是他換箱子的那一瞬間,但是這對於他而言,真不是一個難事,就跟喬丹的後仰投籃一樣,不管面前站著多少個人,那都不是事,突然問道:“對了,王家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沈笑一聽這話,似乎想起什麼似得,連忙道:“差點忘記告訴你們了,你們是沒有看見,今天王家可是熱鬧了,池柳街四大老鴇齊齊去到王家,催王大金還錢,那場面真是十分有趣啊!”

    顯然,韓藝的目的不只是要騙王家的家產,要是這樣的話,那真是有辱俠盜之名,他要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

    其實在最初的時候,他就問過沈笑,這王家的家底如何,沈笑雖然不可能一清二楚,但畢竟是一個圈子裡面的,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瞭解,他就是告訴韓藝,這王家的錢財主要是以田地、絹布、奴隸為主,因為王家放高利貸的物件是那些窮農,這農民有什麼錢,還不了錢不只有拿著田或者人去抵債。

    所以沈笑估計王家銅錢肯定不多。

    韓藝在得知這一點以後,才故意安排桑木先是他們扮成來此購買大唐貨幣的商人,其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讓王家去借錢,因為他知道,楊家那邊正在收購金子,這一轉手,錢立刻就回來了,所以王大金會毫不猶豫的去借錢。

    這下可好了,這錢都被騙走了,而那邊又借了不少錢。

    他們平時總是催人要債,現在算是嘗到這苦果了。

    可別小看那些老鴇,她們雖然地位卑賤,但個個都非常有實力的,池柳街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揚州最高消費的場所,很多公子哥都常常去那裡,這些老鴇與他們的關係都不錯,王大金說到底也就敢欺負下那些老實巴交的農民,現在人家借據在手,他王大金敢不還錢麼。

    可問題是王大金手中沒有資金啊!

    韓藝道:“結果如何?”

    沈笑眼中閃過一抹怒意,道:“王家以前畢竟賣了不少姑娘給她們,還算是有些交情,所以暫時她們也不會逼得太緊,我聽說她們給了王大金一個月功夫去籌錢,哦,那四大老鴇走之後,王大金就跑去楊家了,定是想請楊二公子幫忙,我還特地去打聽了一番,楊二公子並沒有搭理他。”

    人家堂堂貴族,雖然這事是由楊家而起,但是你金子沒有拿來金子,反倒還要我幫忙,那楊二與王家本也沒啥交情,甚至還不如和沈笑的關係,怎麼可能會幫忙。

    這些老鴇怎麼都這麼善良,落井下石都不會。韓藝稍感遺憾,道:“那除了楊家以外呢?”

    “我估摸著是沒有了。”沈笑搖搖頭道:“他們王家為非作歹也不是一日兩日,很多人早就看他們不爽,根本不可能會幫助他們。這一回他們王家就算不死,也是只剩下半條命了,我看他們還敢為非作歹不。”

    這王大金辛辛苦苦經營十幾年,一朝就回到了解放前啊!

    “這都是他們自找的。”

    韓藝冷笑一聲,又瞧了眼沈笑,道:“沈笑,這事你看千萬不要出面,你可要記住,你家裡也被騙了九百貫,你現在也挺窮的。”

    沈笑點點頭道:“這我爹已經跟我說過了。”

    “那就好。”

    韓藝點點頭,他雖然沈笑認識不是太久,但是沈笑的性格太鮮明了,所以他怕沈笑又會抱打不平,跑去做善事,道:“好了,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這錢雖然暫時還不能動,但是我們可以先說好,桑木先生,這事既然是由你發起的,那就你來說了算吧。”

    其實啊,這裡面還有一個受騙者,這個人就是沈笑,他目前還不知道韓藝其實是和桑木串通好的,倒不是韓藝信不過沈笑,只是那些金子太引人注目了,如果說是他的,那太不合理了,落在桑木他們手裡就變得非常合理了。

    當然,韓藝雖是這般說的,但是錢也不算是在桑木他們手裡,而是由小野、熊弟以及他們三人一同守著,當日在碼頭,小野和熊弟在就在船上等候,只不過他們都是帶著斗笠的,而且又是在船上,並沒有人看清楚他們的樣子,至於金子的話,因為本就是韓藝調的包,所以金子早就回到他手裡了。

    桑木立刻搖頭道:“這事雖因我們而起,但在此之前都是韓公子你安排的,功勞也屬你最大,所以這分錢的事,還是應該由韓公子你來決定,我意在報仇,錢倒只是其次。”說著他又向沈笑道:“沈公子,你以為如何?”

    沈笑這個沒心沒肺的人,哪裡會計較這麼多,點點頭道:“這非常合理,韓藝,就由你來分吧。”

    韓藝自然早就考慮好了,道:“這樣吧,一共九百貫錢,我們三方平均分,每一方三百貫。”頓了頓,又在繼續道:“但是王家平時坑了不少百姓,這裡面有很多錢是那些百姓的血汗錢,我們要是就這麼據為己有,也不太合適,我們就再一人拿出一百貫錢來,等這風頭過去之後,由沈笑代替我們捐給那些百姓,就當是做做善事。”

    其實在後世,他也常常捐錢給一些貧困山區的孩子,包括他那個團隊,他們甚至還有專門的管道捐贈,這可以說是習慣,也可以說是原則。

    “妙極!妙極!”

    沈笑連連點頭道:“這我贊同。”

    桑木也道:“就按韓公子說的辦吧。”

    沈笑突然道:“對了,桑木你們現在怎麼辦?現在官府正在通緝你們。”

    韓藝笑道:“就待在揚州,現在官府肯定認為桑木他們會全力逃回扶桑去,他們萬萬不會想到桑木他們會留在揚州,所以揚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就再扮回乞丐,躲在揚州就是了,但切記不要進城,等風聲過去之後,我們再想辦法送你們會扶桑去。”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1 21:37
第七十一章 喝涼水都塞牙

    嘩啦---嘩啦---!

    現在韓藝只要一聽到這木塊和桌面摩擦的聲音,就異常想死,只見他雙目無神的坐在臥榻上,雙手機械式的搓著麻將。

    而他對面的肖雲卻是精神奕奕,架勢十足的搓著麻將,自信滿滿道:“韓藝,今日我一定不會再輸給你了,咱們走著瞧。”

    大姐,我是出老千,妳怎麼可能不輸給我啊!不行,再怎麼下去,我真的會死,我也真是糊塗,弄什麼不好,偏偏弄這麻將,明知道這麻將一個人是玩不來的,真是自作孽啊!念及至此,韓藝突然心念一動,問道:“肖雲,妳們這些大家閨秀平常都幹些什麼?”

    肖雲先是一愣,道:“還不是琴棋書畫。”

    那妳們這些大家閨秀和那些歌妓有個毛的區別啊!韓藝嘀咕一句,又道:“那妳呢?妳以前最喜歡幹什麼?”

    肖雲想了下,道:“彈琴。”

    琴?對呀,我可以買一把琴來送給她,這樣她就不會總是纏著我打麻將了,也不會尋思著去給我做衣服了。韓藝突然一手捂住肚子,道:“哎呦,哎呦。”

    肖雲見他叫嚷,關心道:“你怎麼了?”

    韓藝抽動嘴角道:“肚子疼。”

    肖雲一聽他肚子疼,就急急道:“你是不是上了茅房沒有洗手就吃東西。”

    咦?這不是我的臺詞麼?韓藝差點沒有爆粗口,搖頭道:“我可沒有妳這麼奔放,我只是想茅房,妳先等下,我去上會茅房。”

    說著,他就跳下臥榻。

    這牌剛剛碼好,肖雲也正在興頭上,道:“上茅房急什麼,打完這一把再去吧。”

    人有三急,這婆娘不會這也不懂吧,馬的,一看就知道是走火入魔了。韓藝氣得連話都不想回了,直接衝了出去,然後---然後就跑了。

    ......

    “他奶奶的,這婆娘還真是夠狠,連茅房都不准我上,幸虧老子走的快,不行,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萬一下回我真的想上茅房,她要攔著我不准我上,那可怎麼辦?得得得,我現在就去弄架琴來,早點打發她得了。”

    韓藝嘀嘀咕咕的就往村外行去。

    可剛來到村口,韓藝看到對面行來一小隊人馬,翻了翻白眼,道:“嗯---其實肖雲要攔著我上茅房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外面的世界實在是太它媽危險了。”

    念罷,他突然招著手,歡快的奔跑起來,嘴裡喊道:“楊姑娘,楊姑娘。”就好像遇到了自己的偶像似得。

    來人正是楊飛雪。

    楊飛雪見到一個朝氣蓬勃的青年,熱情的揮動著雙手,向自己奔跑過來,只覺有些怪怪滴,下得馬來,她一下馬,身後的四名護衛也趕緊下馬。

    來到楊飛雪面前,韓藝又是裝成忘記行禮的樣子,道:“韓藝見過楊姑娘。”

    所以說呀,好不好,得看跟誰比,肖雲雖然暴力了一點,白癡了一點,愚蠢了一點,但至少韓藝跟她在一起,還能平起平坐的,喜怒笑駡,十分隨意,但是在楊飛雪面前,社會地位差距太大了,必須恭恭敬敬,說話還得思前想後,試問誰會喜歡這種方式的交流,在這一刻,韓藝真的想回去跟肖雲打麻將。

    楊飛雪輕輕嗯了一聲,大小姐風範十足。

    沒有辦法,韓藝還得燦爛的笑道:“楊姑娘又來打獵啊!”

    楊飛雪道:“我這樣子像似來打獵的嗎?”

    “不太像。”

    韓藝光明正大打量了一番楊飛雪的身材,他當然知道楊飛雪不是來打獵了,不只有去打量下身材。

    楊飛雪突然面色凝重道:“其實我是特地來找你的,你跟我過來一下。”

    也不等韓藝答覆,她就徑直往邊上的一棵大樹走去。

    用不用這麼牛逼呀,是,我是不敢不去,這大家都知道,但你也可以用一個問句,給我幾分薄面啊!韓藝心中一歎,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了過去。

    楊飛雪來到邊上一棵大樹下,轉過身來,直截了當道:“王家一事,也是你在從中作梗吧?”說話時,她雙目直盯著韓藝。

    韓藝先是一愣,隨即道:“這事真與我沒有關係。”表情非常自然。

    就楊飛雪這點道行,怎麼可能看穿韓藝,她原本以為韓藝又會像上次一樣,主動承認,所以也沒有什麼準備,上回她思考了一宿,卻是一點用都沒有,這回索性就直接問了,但沒有想到韓藝否認的如此乾脆。狐疑道:“真的嗎?你與王寶的過節,我可是知道的,而且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也是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你未免也太自信了。韓藝一臉誠懇道:“不瞞你說,其實我看到王寶當時那大哭大叫的表情,心裡的確感覺非常痛快,但這事真不是我幹的,雖然我也從中撈到了一點好處,但那都是我用勞動換來的,關於王家被騙一事,真的與我沒任何干係。”

    上回他之所以坦誠,那是因為他是在行俠仗義,沒有從中牟利,這回可不同,雖然王寶父子惡貫滿盈,但是他們並沒有犯法,這就真的在行騙了,而且還是顯而易見的利用楊家行騙,還有沈家在內,這韓藝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但是韓藝心裡還是有些忐忑,萬一楊飛雪將他們之間的事告訴楊思訥,那楊思訥肯定會反應過來的。

    楊飛雪眯著眼道:“可是這未免也太巧了吧,為什麼這種事總是與你有關。”

    什麼總是,一共也就兩件好不。韓藝訕訕道:“是很巧,但真不是我幹的,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其實以楊姑娘手中的證據,隨時可是置我於死地,我犯不著騙妳,我也絕不會騙妳。”

    楊飛雪哼道:“不會騙我?那日在林中,你騙的是誰?”

    女人真是愛記仇,還是一夜情好,不拖泥帶水。韓藝歎了口氣,誠誠懇懇道:“那日我是騙了妳,但正是因為那件事,讓我覺得楊姑娘你真是一個大好人,倘若當時換做別人,多半都不會理我,最多也就會給我幾個銅板,我這人雖然不識書認字,但還是有點良心的,當初那一貫錢,可算是救我一家人的命,這我一隻記在心裡,若是我還欺騙妳,那真是忘恩負義。”

    楊飛雪被韓藝說得有些挺不好意思的,暗道,不錯,他沒有必要騙我,上回他也挺老實的坦誠了一切。畢竟她還年幼呀,臉色緩和了幾分,“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既然不是你,你直說就是了,不用拍我馬屁。”

    你這女人還真是虛偽呀,我若不拍你馬屁,你會這麼說麼。韓藝道:“我這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絕不是拍馬屁。”

    這拍馬屁是一門學問,不能說對方讓你別拍,你就別拍了,這就是業餘馬屁選手,作為一個千門中人,自然是深諳此道,拍馬屁肯定是投其所好,既然如此,你怕個什麼,只要你堅持的去拍,努力的去拍,勤奮的去拍,不顧一切的去拍,那麼這馬屁始終會被人接受的。

    不要怕被人說虛偽,反正拍了,為什麼不繼續下去。

    “好了,此事暫且不提。”

    楊飛雪輕輕一揮手,又道:“你可還記得上回你說過的話?”

    韓藝點頭道:“這我都記得非常清楚,但不知楊姑娘是指的哪一句?”

    這話回答的很巧妙,他哪裡記得,但是此時可不能說忘記,索性就把這問題還給楊飛雪。

    楊飛雪道:“就是你欠我一個人情。”

    幹你娘的,不會這麼倒楣吧!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1 21:40
第七十二章 驚天劫案

    韓藝雖不知其因,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楊飛雪是什麼人,若非到了病急亂投醫之時,怎麼可能跑來求他一個農家小子幫忙,上回他就是想到這一點,才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哪知楊飛雪還真的來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臉上卻是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這我當然記得,若是楊姑娘需要我幫忙,妳儘管吩咐便是,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這不來也來了,反正他也推不掉,還不如趕緊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你還算說話算話。”

    楊飛雪對於韓藝的回答非常滿意,不禁點點頭,可面色卻有些猶豫,“但是此事事關重大,倘若你洩露了出去,小心你人頭落地。”

    我就說吧,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這都還沒有說,就要人頭落地了,說了的話,還不滿門抄斬,不過,再滿也就兩個人,相比起其他人,我還是賺了的,哇靠,我怎麼能這麼想了。

    韓藝心想待會回去一定要狠狠教訓肖雲一番,方才為什麼就不拉住他,這人會衝動的,難免會做錯事,你做妻子的應該及時阻止才是呀,茅房有什麼上的,打麻將才是最重要的啊。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如果是楊姑娘妳不小心洩露出去的。”他肯定知道什麼不該說,什麼該說,問題是楊飛雪看著就挺不靠譜的,不然也不會來告訴他。

    “同樣也是你人頭落地。”楊飛雪仰著俏臉道。

    不愧是貴族,還真他媽公平。韓藝點點頭道:“楊姑娘真是明察秋毫,乾坤獨斷,韓藝佩服,佩服。”

    楊飛雪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盡瞎說。”這一嗔一笑,盡顯花季少女神態。但話一出口,立刻察覺自己有些失態,輕咳一聲,道:“言歸正傳。你可知道為什麼王家和沈家都會爭著去買金子嗎?”

    楊飛雪說的,韓藝當然知道,上回在公堂之上,王大金和沈笑都有提到過,道:“這我知道一些,好像因為是楊二公子想買金子。”

    “是,但不全是。”楊飛雪道:“其實是我們楊家出高價從他們那裡收購金子。”

    “啊?”

    “那你又是否知道我楊家為什麼突然會收購金子?”

    韓藝搖搖頭表示不知。

    楊飛雪沒有立刻說,而是沉默了少許,過得好半響,她才壓低聲道:“那是因為前些日子,我爹爹弄丟了嶺南地區敬奉給皇上的金菩薩。”

    “又是菩薩?”

    韓藝突然覺得自己和菩薩、金子挺有緣的。

    楊飛雪略顯愁悶的點點頭,而後將整件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這事啊,還得從去年說起,因為唐高宗李治要在長安建一座世上最宏偉的寺廟,於是就讓嶺南道打造一尊金菩薩增勢增福,因為嶺南道是大唐為數不多產金的地方,煉金的熟手工匠都集中在嶺南地區,這尊菩薩花了整整一年終於打造好了,重量達到一百公斤,純金哦,其中還鑲嵌了二十公斤的珠寶,都不能用昂貴來形容了,估計也只有皇帝能夠用得起。

    這金菩薩打造好之後,就由嶺南道先送往揚州,再從揚州送去長安。

    可是這金菩薩秘密送到揚州之後,楊思訥並沒有急著送去長安,他這麼做,實乃一片孝心,他知道他母親信佛,這麼大的純金菩薩可是亙古未有,據說還是由高僧開過光的,就想暫留幾日,讓母親開心開心。

    這楊老夫人一看,果真是十分開心,天天參拜,直到天濟寺一案曝光之後,她突然有種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的頓悟,於是就趕緊讓楊思訥把金菩薩運去長安。

    可是最近這一段時期,江浙地區幾個州都發生了洪災,流寇四起,官府也一直在鎮壓,要讓那些流寇知道金菩薩,肯定會引得不少人來搶,所以楊思訥還真不敢大張旗鼓的押送,於是秘密派了一百名一等一的高手押送金菩薩去汴州,再由汴州走水道去長安。

    哪裡知道,這才剛出揚州不久,噩耗就傳來了,一百名高手幾乎全軍覆沒,金菩薩也不翼而飛。

    這可算是玩出火了,要知道這金菩薩還在楊府待了一段時日,如今丟了,上面怪罪下來,肯定是你楊思訥扛,雖然憑藉楊家的地位,還不至於人頭落地,但是招貶是在所難免。

    楊思訥著急呀,趕緊派人去追查,但是又不敢宣揚出去,還只能秘密派人去調查,但是追查數日,兀自沒有消息,然而,如今長安那邊已經派人來催了。楊思訥是心急如焚,那楊二公子就出主意,說這金菩薩皇上也沒有見過,我何不弄些金子,摻點假,再做一個金菩薩,先應付著,另一方面繼續派人追查,等到找到這金菩薩像,咱們楊家再前去負荊請罪,如此一來,這就好說話了,唐高宗肯定會看在楊家的份上,對他網開一面,畢竟金菩薩像已經找回來了。

    這個辦法只能說是糟糕透頂了。

    但是楊思訥確實沒有辦法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這才有了收購金子一事。

    敢情裡面還藏著一起驚天大案啊。

    韓藝暗自嘀咕一句,難怪楊家急著高價收購金子,而且,當日楊思訥面對王寶被騙一案,也是顯得心不在焉,想必也是因為這事。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楊飛雪會來找他,困惑道:“楊姑娘,這---這我能幫些什麼嗎?”

    他一個農家小子,上哪去找金菩薩。

    楊飛雪神色黯然,低聲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才跑來找你的。你當初利用一條狗從我這騙去一貫錢,又設計拆穿九燈的詭計,足見你挺有辦法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想像辦法幫我楊家找回金菩薩來。”

    蓋因家中大事都是哥哥們在幫助父親,不會讓她插手,特別這等大事,但是她卻有一顆男兒心,不是安分守己的大家閨秀,畢竟是軍功門閥子女,要做那馬上巾幗,所以她同樣非常想幫助父親,但可惜不管是她的父親,還是她的幾個哥哥對她也是敷衍了事,而她身邊都是一些隻知道吃喝玩樂的朋友,而且都是官宦子弟,身份特殊,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那就說明真不能告訴他們。

    所以她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韓藝,一個完全與這事沒有任何利益關係,也無法左右此事的人,而且她只是來這碰碰運氣,更多的是需要找一個人傾訴,畢竟最近楊家上下都是人心惶惶,非常的沉悶,她又是一個開朗的少女,見到家人都是愁緒滿面,心情自然是非常鬱悶。

    只是這種事,她來找韓藝,也充分的看出她入世不深,但也從側面看出,她是非常信任韓藝的。

    韓藝撓撓頭道:“但這種事楊公可比我在行多了,如果他都找不到,我就更加找不到了,要是妳讓我去對付一個人,我或許還能幫幫妳,但是妳讓我去找一個人,那我能幫到的可以說是微乎及微。”

    “我也知道這挺難為你了。”

    楊飛雪很是失望,但也沒有強求,道:“既然你沒有辦法,那就算了吧,不過這事你千萬別說出去。”

    韓藝瞧她滿臉失落,心中又莫名的感到內疚,暗道,要不是當初她的一番善意,我都不知道如何在這裡生存下去,說到底,我的確欠她一個人情。念及至此,他又道:“妳先別著急,我們再想想辦法,雖然我能力有限,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既然你說是秘密押運,那麼知道的人應該不多,怎麼可能會遇到埋伏了,而且要搶劫一百名高手護送的金菩薩像,那也絕非易事啊。”

    因為楊飛雪就是說了一個大概,不清不楚,所以他也有很多好奇的地方。

    楊飛雪道:“這不是流寇搶走了,而是有人監守自盜。”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2 20:23
第七十三章 直覺

    韓藝啊了一聲:“監守自盜?”

    楊飛雪點點頭道:“根據逃回來的那些人說,是押送隊伍中的七個人在他們的飯菜裡面下了迷藥,然後又勾結一些賊人殺人劫貨。”

    韓藝又哦了一聲:“還有人生還?”

    楊飛雪嗯了一聲:“這我也是偷聽回來的,生還的一共有六人,其中有兩人逃了回來報信,還有四個身負重傷,是後來我爹派人趕去時才發現的,並且將他們救了回來,據那逃回來的兩人所言,當日他們前去探路,回來晚了,並沒有吃多少飯菜,就發現其餘士兵中毒了,所以他們還能保持清醒,這才逃了出來,我爹爹得知此事後,立刻讓我二哥帶人前去追查,可惜未能追到。”

    韓藝問道:“那這七人可有查明身份?”

    楊飛雪道:“這七人都是來自關中道邊緣的一個名叫白虎村的地方,是當初跟我爹爹一塊來揚州的,在軍中還喚作關中七虎,我爹爹一直都非常信任他們,才叫他們去押送的,想不到他們竟然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韓藝道:“那他們的親人呢?也消失了嗎?”

    “那倒沒有。”楊飛雪搖搖頭,道:“他們的親人已經被我爹爹關押了,可是他們都說不知此事。”

    不錯,如果知道此事,那也應該跟著一起走啊,留在這裡不是等死麼。韓藝皺眉道:“這就奇怪了,難道他們不顧自己的親人了嗎?”

    楊飛雪搖搖頭道:“這並不奇怪,我爹爹挑選的這一百名高手,親人都居住在揚州,目的也是防止有人監守自盜,如果他們想帶著自己的親人一塊走,那麼肯定會被發現的,所以他們必須得拋棄他們的親人。”

    這倒也是,弄了這麼多金子走,一旦成功了,這老婆孩子要多少就有多少啊!

    人性本善,但善亦可變惡。

    那虎毒不食子,可不是用來教人道理的,而是用來諷刺人類的,因為人可以做到。

    韓藝覺得既然那七人能夠殺死自己近百名兄弟,自然是非常冷血的,沉吟半響,道:“我現在也沒有什麼頭緒,如果可以的話,妳能把這什麼關中七虎的詳細資料給我看看,哦,還有那生還的六人。”

    “生還的六人?”

    楊飛雪道:“你要他們的資料幹什麼?”她臉上猛地一驚:“難道---難道你懷疑他們?”

    韓藝搖搖頭道:“談不上懷疑,但目前我們也沒有其它的線索。”說到這裡,他突然一笑,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不過妳這麼驚訝的反應,讓我突然覺得他們開始值得懷疑了。”

    這楊飛雪也是逼於無奈才跑來找韓藝的,這又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於是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韓藝又道:“但是楊姑娘,我幫妳的事,可不能讓別人知曉。”他只是想還楊飛雪一個人情,可不想惹什麼麻煩,在這封建社會但凡與皇帝沾上邊的事,可都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這我知道。”

    就算韓藝不說,楊飛雪肯定會謹慎行事的,要是讓楊思訥知道她關乎家族安危的事告訴一個農家小子,那非得讓楊飛雪明白為什麼這虎毒不食子是用來諷刺人類的,說著,楊飛雪突然望著韓藝道:“你---你是答應幫我呢?”

    韓藝點點頭道:“能幫的我一定幫,但是能否幫妳找回金菩薩像,我就不敢保證了。”

    “謝謝。”

    “這是我欠妳的。”

    楊飛雪一怔,倒也沒有再多說,與韓藝約好下午在上回的那個亭子見面後,就立刻回去了。

    幾十條人命啊!韓藝一歎,暗道,人在金錢面前總是顯得那麼脆弱。

    倒也沒有心情去買什麼琴了,轉身就回去了。

    吃完午飯後,韓藝就去到了那亭子內,他到的時候,楊飛雪還沒有到。

    等了一會兒,楊飛雪才姍姍來遲。

    “這是你要的資料。”

    楊飛雪將兩塊寫滿字的白布交給韓藝。

    “這---這裡是十三個人的資料?”

    韓藝拿著兩塊白布,表情十分震驚,在後世一個人的資料至少都有三四張4A紙之多,多的怕有十幾張,可這裡十三個人,卻只有兩塊白布,雖然這兩塊布的尺寸都不小,要知道這是用毛筆寫的,字體可要比後世的字體大得多。

    楊飛雪似乎不解為什麼韓藝會這麼震驚,點點頭:“是啊!”

    “才這麼點啊!”

    韓藝道:“妳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楊飛雪低聲道:“是從我爹爹的書房偷抄來的。”

    韓藝立刻道:“那妳會不會抄漏呢?”雖然他都沒有,但是他覺得這資料特不靠譜了,在後世他們之所以沒有嘗到過失敗,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他們在任務前,就做了非常詳細的調查,細微到目標什麼時候吃飯睡覺或者說上廁所。

    “不可能,我都還檢查了一遍。”

    楊飛雪非常肯定的搖搖頭,因為當初楊思訥挑選出這一百名高手護送金菩薩,可也是做過“詳細”的調查,這一百名高手的資料都有存檔的。

    韓藝見她說的恁地肯定,也不好再說什麼,打開白布看了起來,果真是非常簡單,不過古人寫這些,都非常的簡化,很多語句要是讓後世的人來寫,基本上都可以寫上數十字來,特別是那些網路作家,灌水本領真是一等一的厲害,古人三個字,他們都能寫出三千字來。

    但即便如此內容還是非常簡單,主要就是姓名,家住何處,家有何人,祖輩居住哪裡,又是幹什麼的,最長的一句都沒有超過八個字,連性別都沒有,屬性全部都是預設為男性。

    韓藝先是看了看關中七虎的資料,原來這關中七虎都是從關中道,也就是關中地區遷徒出來的,祖輩皆是士兵,因為在唐朝,是府兵制,農民就是士兵,但也不是說每個農民都是士兵,還是挑選出一些壯漢的,士兵同樣也可以繼承的,也就是你父親是士兵,那麼你也可以當士兵,因為這些人在務農方面會享有非常大的政策優惠,比起一般農民而言還是要好很多。

    七個人的資料大同小異,倒也沒有什麼可看的,韓藝又看了看那生還的六個人,這六個人雖不是同一個村的,但也同是揚州本地人,當然,這裡本就是揚州,除了楊思訥從關中道帶來的士兵,其餘的多半都是揚州本土人士,這十分正常。

    突然,韓藝眉頭皺了皺。

    楊飛雪忙問道:“怎麼呢?”

    韓藝皺眉沉吟道:“一百名高手秘密押送,被流寇打的全軍覆沒,這可需要不少人,如此龐大的人數集結在官道上,很難不被發現,所以我更願意傾向於監守自盜,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合理多了,即便勾結外人,也不需要很多人,但是我覺得相比起關中七虎而言,這生還的六個人要更加可疑。”

    “什麼?”

    楊飛雪驚呼一聲:“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個叫劉俊的人。”

    韓藝將手中的一塊白布遞給楊飛雪。

    楊飛雪接過資料來,目光掠過,很快就找到了劉俊的資料,可目光中卻透著疑惑,道:“他祖輩雖不是士兵,但也是在軍中做事,這沒有什麼不妥的。”

    韓藝笑道:“他的父親可不是一般的士兵,而是軍中駑坊的工役,也就是專門製造兵器的工匠。”

    楊飛雪道:“這有什麼關係嗎?”

    “其實盜取金菩薩只是關鍵之一,其二,就是要熔金,他們總不可能拿著金菩薩去買東西吧,而且金菩薩上面鑲嵌有許多珍寶,若非熟手工匠,很可能會弄壞珠寶,所以不管是誰盜取的金菩薩,他們都需要找一位元工匠去熔解金菩薩,若是其中就有一個工匠,那自然要保險許多,關中七虎都是士兵出身,其祖輩也沒有人是工匠,但是這生還的六人偏偏有一個是工匠的兒子,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也有極大的可能,是一個巧合,但我更覺得這似乎更像是一個騙局。”

    “騙局?”

    楊飛雪搖搖頭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如果是他們的盜的,那他們幹嘛還回來自投羅網,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韓藝笑呵呵道:“正是因為他們的自投羅網,才讓我覺得他們非常可疑,因為這一招顯然比遠走高飛要厲害的多。不過我只是猜測,我還需要更多的資料,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得到一份更加詳細的資料。”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2 20:27
第七十四章 戲弄

    楊府。

    “砰!”

    楊思訥猛地一拍桌子,朝著一旁站著的楊飛雪怒喝道:“雪兒,妳真是太胡鬧了,此案可是關係著我們楊家的命運,妳怎麼能去告知一個田舍兒,妳是不是成心想氣死爹爹啊!”

    楊飛雪撇著嘴,紅著眼眶道:“女兒不過也是想幫爹爹妳。”

    “我早就說了,這事妳別插手,妳怎麼就是不聽。”

    楊思訥氣急的都抬起了雙手,激動道:“妳可知道要是這事傳出去,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嗎?”

    楊飛雪道:“女兒知道,但女兒相信韓藝是絕不會說出去的。”

    “妳憑什麼相信那田舍小兒。”

    楊思訥都快要抓狂了,道:“還有,他一個田舍小兒能有什麼法子,妳---。這都怪我,這都怪我,都怪我平時太嬌慣妳的,以至於妳無法無天,做出恁地糊塗之事。”

    楊飛雪道:“爹爹,如果女兒真的做錯了,那女兒願意接受懲罰,不過,還請爹爹先見了韓藝,再來責問女兒,韓藝他真的挺有辦法。”

    楊思訥氣不打一處來道:“妳要爹爹堂堂一個刺史跑去求一個田舍小兒幫忙,真是豈有此理。”

    楊飛雪冷不丁道:“可是韓藝說爹爹你一定會見他的。”

    “他憑---!”話說至此,楊思訥突然一愣,皺了皺眉,瞧了眼楊飛雪,道:“他當真如此說?”

    楊飛雪點點頭道:“對啊!他說只要我這事告訴爹爹,爹爹就一定會急著見他的。”

    楊思訥低眉沉吟片刻,道:“他為何恁地自信?”

    楊飛雪搖頭道:“我問了他,但是他不肯說。”

    楊思訥道:“他現在在哪裡?”

    楊飛雪先是一愣,隨即驚訝道:“爹爹,你要見他?”

    楊思訥點了點頭。

    韓藝難道還會未卜先知。楊飛雪心中暗自一驚,可面色又顯得有些為難。

    楊思訥等了半天,也不見楊飛雪回答,道:“怎麼?妳不是要爹爹見他嗎,現在爹爹答應了,為何妳又不做聲了。”

    楊飛雪道:“是,但是他有一個條件。”

    這小子竟敢跟我講條件?楊思訥壓住心中怒氣道:“什麼條件?”

    楊飛雪道:“他希望能夠單獨見爹爹,而且此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楊思訥道:“這是為何?”

    楊飛雪搖搖頭道:“這我也不知曉。”

    楊思訥沉默半響,最終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他。”

    雖然他答應韓藝單獨見韓藝,但也不是說跑到荒山野嶺去見韓藝,這不太現實,畢竟他可是刺史,地點還是安排在楊府,只不過楊思訥將下人全部遣離,再由楊飛雪帶著韓藝來到書房見他。

    “小子韓藝見過楊公。”

    韓藝來到書房,躬身一揖。

    “免禮。”

    楊思訥淡淡說道,卻是官威十足。

    韓藝挺起身來。

    楊思訥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韓藝了,但是上回他並沒有怎麼去注意,如今情況不同,他仔細打量了下韓藝,見他年紀不大,面對他,卻能顯得恁地從容淡定,心中倒是對韓藝刮目相看,要知道他可是貴族,而且又是刺史,當了這麼年的官,身上自然有一股令百姓害怕的威嚴,這要是尋常小子,肯定會很害怕,可是韓藝一點也不害怕。

    過得片刻,他才道:“我聽雪兒說,你足智多謀,是一個人才。”語氣中充滿了疑惑。

    韓藝搖頭道:“令嬡太看得起在小子了,韓藝不過是一個田舍小兒罷了。”

    楊思訥不露聲色道:“哦,還有,我聽雪兒說,你說我一定會見你的,為何你敢恁地篤定?”

    韓藝不卑不亢道:“這很簡單,因為此事關係重大,令嬡將此事告知小子,實乃不妥之舉,如果楊公得知此事,那麼一定不會讓我有機會把這事說出去的。”

    楊思訥似笑非笑道:“你是說我會殺人滅口。”

    韓藝搖頭道:“這說不定,如果我無惡意,楊公或許只會將小子秘密關押起來,若是我包藏禍心,那楊公自然就會殺人滅口。”

    楊思訥眯著眼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就算我殺人滅口,也犯不著親自出面,我可以叫人去抓你。”

    韓藝道:“楊公說的是,所以我才讓令嬡將這句話轉知楊公,如此一來,楊公自然就會親自來見我了,而不是找人來抓我。”

    楊思訥雙眉一抬,頓時恍然大悟,上了這小子的當。原來這一招計中計,喝道:“好小子,連本官都敢玩弄。”

    拜託,我騙人從不挑對象的,刺史就了不起呀,不照樣跟著老子的節奏走,哼,我要見你,你不見也得見。韓藝抱拳道:“小子不敢。”

    這小子年紀不大,卻有如此城府,真的是不簡單啊!楊思訥沉眉直視韓藝片刻,方說道:“敢不敢,你也做了,若我要殺你,也不過是輕而易舉,既然如此,咱們就把話敞開來說吧,我且問你,你可知道此事的嚴重性。”

    韓藝點頭道:“這小子知道,若是可以的話,小子寧願不知道此事,不過因為小子欠令嬡一份人情,之所以答應令嬡,實屬無奈,非我本意。”

    楊思訥道:“如此說來,你並無十分把握能夠幫本官找回金菩薩來。”

    如果韓藝有十分把握的話,那也不需要顧忌了,可想而知,如果能把金菩薩找回,那楊家得欠你一個多大得人情啊!

    韓藝搖搖頭。

    他是真沒有什麼把握,其實就算有,也要說沒有,任何事都不能把話說滿了,總得給自己留有餘地,這才是聰明人該做的。

    事到如今,楊思訥還真的想聽聽韓藝的看法,於是問道:“那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韓藝道:“此事多半是有人監守自盜,這一點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我認為此事只有兩個可能,其一,就是關中七虎監守自盜,其二,就是生還的那六人監守自盜。”

    楊思訥微微一驚,道:“生還的那六人?你憑什麼這麼說?”

    這個問題都要來問我?韓藝道:“因為死去的人是無法盜竊。換而言之,但凡活著的人都非常可疑,而活著的就只有生還的那六人,以及關中七虎。”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3 22:46
第七十五章 盜與騙

    楊思訥沉思片刻,道:“可是僅憑如此,也很難說明生還的那六人便是盜竊金菩薩之人。”

    “楊公說的不錯,我這也是猜測而已。”韓藝點了點頭。

    楊思訥道:“就算是猜測,那也不合乎常理,若是他們盜的,那他們就應該趕緊逃跑才是,為何還要回來,還有,當時只有兩個人是逃出來的,另外四人都是身負重傷,僥倖沒有死而已,他們四人應該與此案無關才是,但是不管是逃回來報信的人,還是僥倖沒死的那四人,都說是關中七虎所為,這些你又如何解釋?”

    韓藝笑道:“這就是盜與騙的區別,是,按照常理而言,他們的確是應該逃走,逃得越遠越安全,但是有些時候反其道而行,可能會得到的更多,這金菩薩有多麼貴重,想必他們也非常清楚,若是一走了之,必定會被通緝一輩子,那麼他們餘生恐怕都將要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而且金菩薩這麼重,不方便運送,所以他們極可能會被追上,另外,就是他們的家人,他們無法將他們的親人也帶走。

    雖然面對如此多的錢,親人會顯得微不足道,但如果能夠瞞天過海,既能獲取大量錢財,又不用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還能保家人無恙,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所以這種做法對於他們而言,反倒是最安全的做法。”

    楊思訥道:“可是丟失金菩薩可不是小事,我照樣可以判他們失職之罪,甚至於更重。”

    韓藝問道:“那敢問楊公會這麼做嗎?”

    楊思訥稍稍一愣,沒有做聲,他本是武將出身,自然愛惜自己的士兵,如果是途中遭遇強盜,那他們臨陣脫逃,的確應該重罰,但問題是有人監守自盜,這防不勝防,若要問罪,恐怕他還是罪魁禍首,因為這人是他挑選出來的,事出有因,應另當別論,至於那身受重傷的四人,就更加不用說了。

    韓藝又道:“還有就是楊公說的那四名身負重傷的人,這恰恰就是他們最高明的地方。”

    楊思訥哦了一聲,“此話怎說?”

    韓藝道:“很簡單,因為金菩薩非常之重,想要短時內運走是極難的,為了讓這個騙局做的更加逼真,同時又能夠有得到充足的時間,將金菩薩運往目的地,他們必須利用好每一秒鐘,那麼這來回的路程對於他們而言,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楊思訥雙目一睜,“你的意思是?”

    韓藝道:“這其實只是他們的分工合作,他們先是計算好時辰,由兩人假裝逃出,來到揚州將此事告知楊公,嫁禍給關中七虎,另外四人則是趕緊將金菩薩運往早就計畫好的藏身之地,隨後再趕回案發現場,相互砍傷,製造出一種僥倖生還的假像,如此一來,楊公就不會懷疑到他們身上了,因為楊公會下意識的認為盜竊金菩薩的人賊人應該出逃才是,另外,如果那四名僥倖生還之人,也一口咬定是關中七虎幹得,那麼就更加令人深信不疑了。至於那關中七虎,如果此案真是這六人所為,那麼關中七虎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為了。”

    楊思訥聽得臉上是陰晴不定,這越想越覺此事可疑,越想就越覺得那六人才是罪魁禍首,不禁怒上心來,咬牙切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待他們不薄,他們竟然恁地陷害我,若真是他們所為,我定饒不了他們。”

    韓藝道:“楊公,此事完全就是小子的妄自猜測,目前來說,最為可疑的還是關中七虎,畢竟他們是有人證,只是小子認為在沒有抓獲到關中七虎之前,不能排除任何一種可能性。”

    “這我自然知曉。”

    楊思訥點點頭。

    韓藝便不在做聲了。

    楊思訥瞧了眼韓藝,道:“難道你就沒有其他話要說了嗎?”

    韓藝道:“回稟楊公,小子來此只是想提醒下楊公,如今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

    這小子雖然年紀尚輕,但心思縝密,的確有獨到之處,興許比展飛還要聰明一些。楊思訥臉色稍微緩和了幾分,伸手笑道:“你別老是站著,這裡又不是公堂,坐。”

    “多謝楊公。”

    韓藝拱手一禮,坐在邊上的圓木凳上面,每每坐在這種高不高,矮不矮的圓凳上面,他總是尋思著要弄把椅子來,但每每躺在家裡的臥榻上,他卻又總是忘記這茬來。

    楊思訥瞧了眼韓藝,突然道:“對了,你如何與雪兒認識的?”

    韓藝道:“哦,當初我家遭遇變故,欠了不少錢,是楊姑娘仗義相助,才讓小子挺了過來,對此小子一直都是心懷感激。”

    楊思訥笑著點點頭道:“我這女兒像她娘。”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你前面說的不錯,這都只是你的猜測,那麼究竟該如何證實你的猜測呢?”

    韓藝搖頭道:“這小子不知。”

    “當真不知?”

    “確實不知。”

    楊思訥道:“是不知,還是害怕。”

    韓藝道:“我想兩者都有吧。”

    楊思訥微微一歎,道:“既然如此,那也就算了,看來也只能嚴刑逼供了。”

    韓藝眉頭微微一皺:“可是楊公,就算是他們的做的,除非找到證據,否則,即便是嚴刑逼供,我想他們也不會承認的,因為這可是死罪,而且一定會牽連到家人,所以,他們一定會打死不承認的,可若不是他們做的,這嚴刑逼供豈不是害了好人。”

    楊思訥道:“此事事關重大,這我也沒有辦法,有道是,寧殺錯,勿放過。”

    雖然唐朝是非常重視慎刑的,但是這事可不是小事,關係楊家一家人的命運,非常事非常處理。

    我目前也只是猜測,可萬一猜錯了,那這豈不是我的造的孽,唉,就知道會是這樣。韓藝突然瞧了眼楊思訥,見他目光閃爍,不禁暗罵一句,這只老狐狸。道:“楊公,其實---其實嚴刑逼供只是一種魯莽的做法,不見得就能找回金菩薩來,還有另一種方法或許能夠更快的找回金菩薩來。”

    楊思訥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看來此子不僅聰明,而且心地也不錯,雪兒倒也沒有推薦錯人。道:“哦?什麼辦法?”

    韓藝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楊思訥困惑的看著韓藝。

    韓藝道:“就是佈局誘騙他們將真相說出來。”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3 22:50
第七十六章 對症下藥

    “佈局?”

    楊思訥一愣,問道:“那不知如何布這局?”

    韓藝道:“首先第一步,就是公開此事。”

    楊思訥驚道:“這是為何?”

    韓藝不答反問道:“敢問楊公,現在那六人身在何處?”

    “在---。”

    楊思訥剛說了一個字,就停了下來,問道:“你問這些作甚?”

    韓藝笑道:“其實楊公不說,我也知道,他們一定是被秘密羈押著。”

    楊思訥並沒有否認,“就算是那有如何?”

    韓藝道:“楊公這麼做,無非就是擔心他們會洩露此事,那麼肯定不會讓人與他們接觸,若是如此的話,我都不可能接觸到他們,那還怎麼去佈局。公開此事,只是給我一個接觸他們的機會。如果此事曝光之後,那麼楊公就無須再關著他們了。”

    楊思訥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韓藝道:“楊公,我知你在擔憂什麼,但是紙---布是包不住火的,此事遲早會公開的。”

    這事公開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若不到絕境,楊思訥絕不想這麼做,很有保留的說道:“好,就當我公開了此事,接下來又該如何?”

    韓藝道:“接下來就應該給他們一個可以見光的理由,其中徐猛和王興二人是逃回來的,他們並沒有負傷,那麼楊公就可以以此為由派他們去追查金菩薩的下落,因為他們是為數不多見過賊寇的人,讓他們去追查,戴罪立功,合情合理無限塔防。至於那負傷的四人。”

    頓了頓,繼續說道:“此事公開之後,他們的親人一定會上這來詢問,這四人雖不敢說有功,但至少表面上是以性命相搏,談不上有過,羈押他們,於情於理於法,都說不過去,那麼楊公放他們回來休養身體,自然也無可厚非,也能體現楊公你愛兵如子。

    其實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分散他們,然後逐個擊破,我通過令嬡對這六人做過詳細的調查,其中徐猛年紀最大,王興跟徐猛是同年的,他們二人在軍中的日子最久,甚至還立過戰功,經驗老道,相比這也是為什麼楊公你會派他們去的原因,但是也可以以此推論,如果這事真是他們所為,那麼徐猛和王興就很有可能是此次行動的策劃者,若是有他們在,將會給我們帶來非常大的困難,所以必須把他們調走。

    楊思訥道:“你倒是做足了準備。”

    韓藝笑道:“因為小子知道楊公你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我總不可能就光帶著一顆誠心來報恩吧,畢竟楊公你現在需要的是辦法,而不是誠心。”

    “好小子。”

    楊思笑了一聲:“繼續說下去。”

    “是。”

    韓藝繼續說道:“至於剩下來的四人,就是我們的重點物件。但凡敢做此等事的人,在性格上都會有非常大的缺陷,亦或者遭遇過什麼意外,導致心理有缺陷,平常人可不敢這麼做,就好比我,我出身在一個本本分分的農民家庭,如果誰弄個金菩薩放在我面前,我非得嚇暈過去,連碰都不敢碰。”

    這話明顯是反話,你要真弄個金菩薩放在他面前,他肯定是二話不說,直接弄走,但是話說回來,他之所以會這麼做,也全是因他小時候的遭遇,而且他性格上也有著非常大的缺陷,所以他非常明白這種人的心理活動。

    楊思訥哼道:“你小子少往臉上貼金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有數。”

    真的假的?你老別嚇我好不。韓藝稍顯尷尬,不敢再變著法誇自己了,輕咳一聲,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這種人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非常的貪心,其實人都是貪心的,差別只在於貪念的大小而已。

    這金菩薩無比珍貴,誰人不想要,但想要盜取它的風險也非常高,只有擁有足夠貪心的人,才敢動此念頭。

    由此可見,這種人比尋常人渴望的要更多,而錢能夠給他們帶來他們想要的東西,這也是促使他們鋌而走險的唯一原因,如果他們現在的收入就能滿足他們的需求,那麼他們縱使有貪念,肯定也不會鋌而走險的。而他們的需求,恰恰就是他們的弱點,只要我們弄明白他們最想要的東西,便能以此為誘餌,誘使他們上當啞巴。

    關於這一點,令嬡也已經暗中調查過,負傷的四人李凡、邢飛、陳東,劉俊,他們都有各自的愛好,邢飛,尚武,是他們六人中最冷酷無情,武功最高的,他酷愛寶刀寶劍寶馬寶甲。

    陳東,最愛女人,據說陳東的妻子樣貌醜陋,而陳東本人卻是相貌堂堂,這是他非常痛恨的一點,所以他常常不歸家,而且與數名軍妓有來往。

    劉俊,最愛賭博,因為他爹爹是一名技術非常高的工匠,所以家中有不少儲蓄,但很可惜他爹爹死後,家中錢財盡數被他輸光。

    李凡,性格怪癖,不喜說話,在軍中朋友不多,就與王猛關係最好,看上去應該不是一個急需錢的人。

    其實不然,原來李凡的祖父曾在揚州縣做縣令李凡家裡曾也算得上書香門第,祖祖輩輩都是讀書人,只因隋朝滅亡,導致他家受到非常大的打擊,到了他父親這一輩就淪為了奴隸,後來隨著他父親當兵,而且在軍中表現不錯,這才擺脫了奴隸的身份,所以李凡並不是尚武之人,而是尚文之人,這也是為什麼他在軍中不喜說話的原因,因為軍中多半士兵大字都不識一個,他不屑與之為伍,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是文人,那麼琴棋書畫自然是他的最愛,而琴棋書畫可也不便宜,他的收入肯定滿足不了他內心的需求。

    至於徐猛和王興這二人的動機,這我還不敢確定,但是有一點,可能是促使他們鋌而走險的關鍵所在,其實他們二人在軍中表現還算不錯,但幹了十幾年,也只是很小很小的頭目。

    這都是因為他們家庭背景的原因,他們的祖輩曾都是賤奴,是一些隋朝一些官宦家族的奴婢,出身卑微的他們,難免會遭人鄙視以及打壓,這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會產生一種憤世嫉俗的仇恨,這種人一旦爆發出來,也是非常危險的。

    如果我們能對症下藥,針對他們的愛好下手,便可誘使他們拿出金菩薩來。”

    楊思訥道:“你前面說的我都非常認同,唯獨這最後一句,如果此事公開,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就算他們再需要錢,也決計不敢頂風作案。”

    韓藝笑道:“當然不會是這麼簡單,邢飛和李凡只是尚文尚武,這兩方面的誘惑力,並不是很大,稍微有些自控的人,都不會因此去頂風作案。

    但是賭和女人的話,那誘惑力可非常之大的,甚至於可令人迷失心智,所以我們首先得從劉俊和陳東下手。

    我查過他們四人的關係,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我們想像得那麼要好,其實想想,也都在情理之中。

    邢飛是他們當中身手最好的,這種人一般都比較孤傲,只因當初徐猛幫助過他,故此與徐猛關係特別好,而李凡就更加不用說,他尚文不尚武,自然有些文人氣節,相反,劉俊愛賭,在軍中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了,我想他們之所以讓劉俊參與進來,全因劉俊有一門手藝,而且是他們必須需要的,否則的話,絕不可能讓劉俊參與進來,而陳東的話,因為他是王興的小舅子,所以讓他參與進來也無可厚非,畢竟是自家人,他們也需要足夠的人手。”

    這楊思訥越聽越發糊塗了,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韓藝道:“我想說的是,根據李凡、邢飛的性格和愛好來看,他們一定看不起劉俊和陳東,與此二人為伍,也只是無奈之舉,並非自願的,如果楊公你是李凡、邢飛其中一個,也一定不會相信像劉俊、陳東這種人,那麼就肯定就會擔心他們兩個會壞了事,所以他們之間的不信任,以及這種由不信任而產生的擔心,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只要我們誘使劉俊和陳東入局,然後在巧計安排,他們自然就會帶著我們找到金菩薩。”

    聽到這裡,楊思訥算是明白了一點,稍稍點了下頭,突然道:“你有沒有考慮過,萬一他們在外面還有同夥呢?”

    “我不敢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我估計可能性不大。”

    “此話怎說?”

    “因為人性。”

    韓藝歎道:“人性本身就是多疑的,將心比心,這金菩薩恁地貴重,誰見了不會想據為己有,換做是我,我肯定不會願意,將金菩薩交給同伴,我自己跑去坐牢,萬一他們想奪了我這一份,那我到時找誰哭去,所以說,要坐牢一起坐,要走一起走,直到分贓之後,這種多疑才會消失。

    如果外面有同黨,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這個同黨是他們的首領,這個金菩薩本就是送給這首領的,但是從他們的資料來看,這種可能性非常小,並沒有什麼人值得他們冒著滿門抄斬的可能性去鋌而走險,就算有這個人的存在,我們這個局也能將他給逼出來,到時再嚴刑逼供那也不遲。”

    楊思訥道:“可如果不是他們幹的,而是關中七虎所為呢?”

    韓藝道:“那也只是早晚公開之別,我們能做的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我們在這裡佈局,並不妨礙去追捕關中七虎,而且現在公開,楊公可以盡全力去追查關中七虎,無須再隱隱藏藏了。”

    楊思訥眯著眼,沉思半響,突然抬起頭來,注視著韓藝,“你今年多大呢?”

    “未滿十八。”

    韓藝恭謹答道,不曾有半刻停留,他心思敏捷,楊思訥一問,他便立刻明白過來。

    楊思訥似笑非笑道:“很難想像一個未滿十八歲的農家小子,會有如此城府。”

    韓藝苦笑道:“楊公是不是以為我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後面還有高人指點,說不定這高人也是另有所圖。”

    說到這裡,他搖搖頭道:“如果楊公這麼想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就算承認這一點,我也沒有辦法找一個高人能幫我圓這謊,而且,我來此只是為了報恩,不為其他,就算楊公不採納我的建議,那也沒有關係,我已經是盡我最大的努力了。”

    楊思訥若有所指道:“就算我相信你是為了報恩來的,那王家、沈家被騙一案呢?”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4 22:08
第七十七章 謊言中的真誠

    已過了二更天,但楊思訥的書房兀自亮著燭光。

    吱呀一聲!

    夜深人靜的夜晚好似給這一個極為普通的開門聲加了特效的似得,顯得尤為的刺耳。

    韓藝從裡面走了出來,站在門前,伸展了下懶腰,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韓藝。”

    忽聽人輕聲喊道。

    韓藝轉頭一看,正是楊飛雪。

    楊飛雪邁著小碎步來到韓藝身邊,目光往裡面一瞟,低聲道:“爹爹答應了麼?”

    韓藝略顯疲憊的搖搖頭:“還沒。”

    這可真是性命攸關的事,楊思訥不能連考慮都不考慮,就一口答應韓藝,他必須得慎重考慮。

    楊飛雪面露失望之色,她心裡還是希望楊思訥能夠採納韓藝的計畫,因為韓藝是她帶來的,如果韓藝成功了,那她肯定是當居頭功,慧眼識英雄嗎,當然,她也不是想爭功勞,她只是希望父親能夠知道,她雖是女兒身,但也不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裡面的楊思訥突然道:“雪兒,妳叫人送韓藝回去吧。”

    楊飛雪一愣,道:“這麼晚了---。”

    韓藝打斷她的話,“是我自己要回去的。”

    楊飛雪兀自道:“可是現在這麼晚,你回到家天都快亮了,何不在就這裡休息。”

    韓藝微微頷首道:“多謝楊姑娘一片好意,只是---只是我出門時並沒有告訴家人今晚不回去。”

    說出這話時,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不免自嘲道,枉我前世一生瀟灑,想走便走,想留便留,無拘無束,想不到今生卻心有羈絆,真不知是我變了,還是時代變了。

    楊飛雪聽罷,便也不好勉強,於是立刻安排人送韓藝回去。

    送走韓藝之後,楊飛雪又悄悄回到書房前,見裡面燈還是亮的,正想附耳過去偷聽,哪知這才剛走近,就聽裡面楊思訥道:“進來吧。”

    楊飛雪吐了吐香舌,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楊思訥坐在矮榻上,點頭道:“爹爹,你還沒睡啊!”

    楊思訥斜眸一瞥,道:“這句話應該是爹爹來問妳吧。”

    楊飛雪嘻嘻道:“我不是還要安排人送韓藝回去麼。”

    “是啊!”

    楊思訥歎道:“爹爹老了,連送個人都得勞煩我的寶貴女兒。”

    楊飛雪急忙道:“爹爹可是正值壯年,哪裡老了,是女兒想為爹爹分憂,這大事幫不了,只能幫幫爹爹做些端茶遞水的小事。”

    “端茶遞水?”

    楊思訥一笑,道:“妳這是話裡有話啊!”

    楊飛雪道:“爹爹此話怎說?女兒不是很明白。”

    妳不明白,妳比誰都明白。

    楊思訥只是笑了笑,他還不至於和女兒去計較這些事。

    楊飛雪又道:“爹爹,你覺得韓藝這個人怎麼樣?”

    楊思訥目光充滿困惑道:“有著與他的年紀和出身不相符合的才智。”

    這話聽著還有些拗口。

    楊飛雪還愣了下,才明白過來,道:“爹爹說的是,女兒也是這麼認為的。”

    畢竟最後兩個字是才智,而不是愚蠢,也就是說韓藝還得到了楊思訥的首肯。楊飛雪又道:“那爹爹覺得他的計畫怎麼樣?”

    楊思訥道:“他的法子的確值得一試,關鍵在於他這個人。我懷疑上回王家被騙一事,也是他在背後操縱。”

    楊飛雪急忙道:“這不是他做的。”

    楊思訥錯愕道:“你怎麼說的如此篤定?”

    楊飛雪道:“因為他不會騙我呀,我不是跟爹爹說了麼,上回他利用那條狗騙我的錢,也主動向我坦誠了。”

    不過她只跟說如何跟韓藝認識的,並未提及天濟寺一事,她之所以不提,還是希望保護韓藝,畢竟上回事讓他們楊家顏面掃地,她能夠理解,不代表楊思訥也能夠理解。

    楊思訥笑道:“雪兒,這可是兩回事。”

    楊飛雪道:“但是對於他而言就是一回事呀,騙刺史的女兒,罪名可也不小。”

    是,這話挺有道理的,但楊思訥混跡官場這麼多年,怎麼不明白其中的關鍵,暗道,我這女兒真是像極了母親,心地仁厚善良,卻不知人心險惡。道:“從他對整件案子的分析和應對來看,他絕對有能耐計畫王家一案,而且,我派人去調查過他,梅村的百姓都說他外出跑買賣賺了不少錢,但我始終查不到他究竟在做什麼買賣,那妳說他這錢是怎麼來的?”

    “這我沒問。”

    楊飛雪道:“或許他只是在外面做點小買賣,爹爹你也不一定查得到。既然爹爹懷疑他,那剛才就應該問他啊!”

    “我當然問了”

    “那他怎麼說?”

    楊思訥道:“他否認了。”

    楊飛雪立刻道:“那就是了啊!”

    試問誰又會承認自己騙人了。楊思訥面對這傻女兒,倒也是哭笑不得,道:“雖然他回答的非常淡定,但是鑒於他之前的那番話,可是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好像缺少了一點信心。我始終覺得王家、沈家被騙一案,與他一定有莫大的關係,而且這個案子一定有破綻存在,特別是在我面前。”

    楊飛雪聽父親說的這麼肯定,不免臉上生出幾分疑惑來,心想,要是他還敢騙我,我一定饒不了他。道:“既然如此,那爹爹為何放他離開。”

    楊思訥笑道:“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我對他多出幾分信任來。”

    楊飛雪聽得一頭霧水。

    楊思訥道:“雖然我與他交談的不多,但是也察覺到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試問這種人怎麼想不到來此會引起我對他的懷疑,如果我是他的話,我一定會拒絕你的要求,這非常容易拒絕,一句能耐有限即可,他幫不上忙是正常的,幫得上忙反倒不正常了。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還是來了,其實這事除非我願意,否則他可是沾不得半點便宜,那麼由此可見他真的是想報恩來的,這就是我放他離開的原因。”

    楊飛雪一愣,她雖然聰明,但還是太單純了,哪裡能想到這麼多,可是聽到父親說韓藝單純為了報恩來的,心中卻又暗自歡喜,如果他真的能夠幫我家找回金菩薩,就算他騙我,那---那我也原諒他。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4 22:13
第七十八章 窗內有人

    楊思訥打著自己的算盤,韓藝心中也有著自己的一副算盤,他當然想到這一點,但是他覺得這恰恰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機會,因為對於他們千門中人而言,完美的騙局,就是當場沒有被抓到,這就是完美,事後暴露與否,那就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已經消失了。

    然而,現在的韓藝可無法消失,雖然他也有把握對方抓不到他的證據,但是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但是相比起這件事來,金菩薩可就要重的多,如果韓藝幫楊思訥找回金菩薩來,那麼楊思訥縱使知道是韓藝搞的鬼,那他還會去針對韓藝嗎?

    答案是否定的。

    韓藝來這裡一方面的確是為了彌補當初騙楊飛雪之過,畢竟楊飛雪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少女,韓藝心裡還是有些愧疚,但另一方面,就是想給自己再加上一層保險。

    “停停停。”

    “韓公子,還沒有到。”

    “我知道,停在這裡就行了。”

    “停車。”

    韓藝從馬車裡面鑽了出來,跳下馬車來,向幾位護送他的護衛拱手道:“多謝幾位大哥相送,我先回去了,你們也回去吧。”

    一名護衛道:“可是楊公命我們送你安全到家,這都還沒有----。”

    “已經到了,已經到了,不用再送了,我先走了,告辭,告辭。”

    韓藝說罷,轉身就走,他知道他若不走,這些護衛肯定也不會走的。

    果然,那護衛見韓藝執意如此,就也沒有再強求了,調轉馬車緩緩離開了。

    這梅村可是從來沒有來過馬車的,萬一要是被人看見他乘著刺史府的馬車回來,那絕對又會引起一番轟動,這可不是他所想,所以來到梅村口他就下了馬車,然後一路摸瞎往家裡行去。

    可是來到屋前十餘步遠時,他突然放慢了腳步,看著那緊閉的門,黑漆漆的窗戶,他的腳步變得遲疑起來。

    她應該睡呢?如果我去敲門,豈不是會吵醒她,這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韓藝提著楊飛雪送給他的一些糕點,站在屋前,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顯得非常猶豫。

    他生平還是第一回遇到這種情況,前世的時候,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一般他都是被人抬回去的,而且他都是睡酒店的,自然會有人幫他開門。

    其實要是換做其他人的話,肯定會上去敲門,然後接收妻子的審訊,老實承認錯誤,勇於接收懲罰,滾滾床單就沒事了,其實這種時候妻子的責怪,恰恰證明她是愛你的,如果夫妻兩貌離神合,那就算你吵醒她,她也不會埋怨半句,繼續回去睡。

    但是韓藝完全不懂這方面的事,他只是覺得自己這麼晚回來,本就是自己的不對,要是再吵醒肖雲,那就更不禮貌了。

    算了,將就一晚吧。

    韓藝還是決定不去敲這門,靠著晾衣柱坐了下來,隨遇而安慣了的他,在這裡睡個半晚,那還真不是一個事。

    然而,他卻不知道,每個男人一生中都會經歷過無數次在深更半夜敲門吵醒妻子,當然,也有些窩囊的男人,因為回去晚了,被家中的母老虎反鎖在門口,那也是常有的。

    其實,與其說他不想去打擾肖雲,還不如說他沒有勇氣敲開那扇門。

    斜靠在晾衣柱上,仰著臉,望著懸在天邊的那一輪明月。看來還是明月與我有緣。韓藝略帶一絲苦笑,不由得搖搖頭,發出一聲歎息。

    咦?歎息怎麼會有回音?

    韓藝似乎聽到了什麼,轉目望向窗前,還未來得及反應,窗子突然打開來,借著月光只見一位大美女站在窗前。

    四目相對,彼此眼中都是詫異。

    “噗!”

    窗前的大美女借著月光,看到靠在晾衣柱上的韓藝,突然噗的一聲,咯咯笑了起來。

    韓藝嘴角抽了抽,黑著臉看著窗前的大美女道:“笑笑笑,一天到晚就知道笑,睡得跟豬似得,妳知不知道我嗓子都喊啞了,也喊不醒妳,我看妳是誠心的吧。”

    真是睜著眼說瞎話!大美女停住笑聲,橫眼一瞪,隨即將窗戶關上。

    幹什麼?今天她的氣量怎麼這麼小。

    韓藝急忙爬起來,來到門前敲了敲門,“還不快點開門。”

    “抱歉,我睡了。”

    “.......!大姐,三更半夜的,妳別玩了。”

    “你什麼時候能夠吵醒豬睡覺,才來敲門吧。”

    “.......!”

    突然,屋內外都安靜了下來。

    過得一會兒,裡面的肖雲輕聲道:“韓藝---,韓藝你還在麼?韓藝。”

    門突然打開來,可這門一打開,一道黑影就趁機竄入。

    “還來,我錯了還不行嗎?”

    韓藝叫道,聲音顯得十分害怕,只見一隻繡花鞋離他屁股只有一公分。

    好險!好險!

    韓藝有些喘氣,背後依然濕透,可以預想到的是,一旦發生親密的接觸,那麼他必定會飛到臥榻上躺好,他很愛他的臥榻,這是毋庸置疑的,但這種上榻的方式實在是無法接受。

    肖雲放下那飽滿的長腿,冷冷道:“你不是就說吃個夜飯麼,怎麼現在才回來?”

    這個你得問楊思訥呀,他是刺史,他不放我走,我敢走麼?韓藝道:“這個---咳咳,其實---嗯---我說出來,怕妳感動的哭了。”

    “我倒也想這般哭法,但我一直都是被你氣哭。”

    “不是吧,我什麼時候氣過妳,通常都是妳氣我才是。”

    “嗯?”

    算了,這黑漆漆的太危險了,不適合閃躲,不過一炷香過後,她一定會對我笑。

    一炷香後。

    韓家的燭火終於亮了起來,借著昏暗的燭火,只見肖雲坐在臥榻上,吊著的雙腿微微上下起伏著,右手拿著小半塊糕點,左手的小拇指靈巧的將嘴角變得碎糕點輕輕一刮,放入嘴中,臉都笑開花了,“算你還有些良心,還知道幫我買糕點。”

    這女人真是豬來著,只要有的吃,恐怕連老子是誰都忘記了。

    半躺在另一邊的韓藝,看著吃的不亦樂乎的肖雲,恨得是咬牙切齒,嘴皮子不斷的抖動著,看嘴型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嗯---這糕點還真是好吃。”

    “好吃麼?”

    韓藝看得她吃的這麼歡樂,不禁吞咽了一下,伸出手道:“那我也吃一塊。”

    肖雲何其敏捷,蓮藕玉臂往矮桌一掃,將矮桌上的糕點攬入懷中,道:“這可是我的,誰允許你吃了。”

    韓藝看了眼自己懸在半空的手,又瞧了眼肖雲,詫異道:“這---這糕點好像是我買的。”

    肖雲道:“你應該說是你買給我吃的,那麼就是我的。”

    “哇!我從未見過像妳這麼講道理的女人。”韓藝好氣好笑道:“妳也知道是我買給你吃的,我難道連吃一塊的資格都沒有嗎?”

    “沒有。”

    肖雲果斷道。

    韓藝道:“我就吃一塊啊!”

    “統統都是我的。”肖雲一步也不退讓道。

    可惡!老子活了這麼大,就沒有見過這麼可惡的女人。

    韓藝點點頭,道:“行,妳的妳的都是妳的,我不吃總行了吧。”

    他說著就躺了下去,可這頭還沒有落下,他突然彈起,撲向肖雲,不準確的來說,是撲向肖雲懷中的糕點。

    就知道會出現這麼尷尬的情況。

    只見肖雲三十度傾斜著身子,雙手護住木籃,筆直的左腳腳尖抵住韓藝的下巴,將韓藝那一個餓虎撲食的動作定格在一個畫面中。

    四目相對,女人眼中是得意之色,男人眼中是尷尬之色。

    男人調戲女人是指尖挑起女人的下巴,難道女人勾引男人,是用腳尖麼?

    豈有此理。韓藝怒了,終於使出了最要命的殺手鐧,“妳以後別想我陪你打麻將了。”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9 11:02
第七十九章 用人之道

    殺手鐧一出,肖雲立刻服軟了,可憐兮兮的將一塊糕點遞過去。

    韓藝得意洋洋的接過糕點來,歡樂的吃了起來,可這糕點剛剛入肚,他突然覺得莫名的委屈,這糕點本是他帶來的,吃多少都不為過呀,怎地落到現在,卻好像自己沾了很大便宜似得,真是太憋屈了。

    翌日。

    夫妻二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韓藝也不知是非常樂意,還是極度不情願,總之,肖雲起床之後,就有早餐吃了,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

    吃完飯後。

    肖雲立刻拿出自己最喜愛的麻將來,“來來來,咱們玩幾把。”

    韓藝搖搖頭。

    肖雲急忙道:“你昨夜可是說了,我給你糕點吃,你就陪我打麻將。”

    韓藝道:“是,但我可沒有說過今日陪妳打,這些天我可能得出去跑買賣,我今天還得去一趟我老大那裡,看看現在談的怎麼樣了。”

    肖雲鬱悶道:“你又要出去跑買賣?”

    韓藝翻著白眼道:“大姐,妳現在吃的,用的,穿的可都是我跑買賣賺來的。”

    這韓藝一說要跑買賣,肖雲當真是沒有半點辦法,她唯一能做的就去幫韓藝收拾包袱。

    韓藝拿上包袱就出門了,他倒不是為了躲避與肖雲打麻將,若是可以的話,他寧願在家陪著肖雲打麻將,他之所以趕著出門,是因為他和楊思訥已經約好了,今日楊思訥將會給他答覆。

    出了梅村,就有一輛馬車在邊上等候著,韓藝左右望瞭望,見四下無人,就立刻上了馬車。

    來到楊府後,韓藝又再護衛的帶領下,來到楊思訥的書房。

    但是今日書房裡面卻多了一人,這人不是別人,而是楊思訥的二公子,楊展飛。

    韓藝見到楊展飛,暗自皺了下眉,上前一步,“小子韓藝見過楊公,見過楊二公子。”

    “你來了。”

    楊思訥笑了笑,手往身邊的楊展飛稍稍一引,“犬子展飛。”又指向韓藝道:“韓藝。你們應該已經見過了。”

    楊展飛笑著點點頭,若有所指道:“是,爹爹,兒與韓藝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韓藝訕訕道:“那日在下多有冒犯,真是對不住。”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

    楊思訥一揮手,又讓韓藝坐下。

    韓藝道了一聲謝,就坐了下來。

    楊思訥開門見山道:“昨日我思考了一宿,決定採納你的建議。”

    他是武將出身,說話不太愛拐彎抹角,更不喜歡寒暄半天,單刀直入,這才是武將該有的方式。

    韓藝沒有做聲,連半點欣喜都沒有,雖然他毛遂自薦,但是更多的是報恩,心裡還是隱隱有些希望楊思訥不要採納他的建議,因為這樣會省了他很多麻煩事。

    楊思訥微微瞧了眼韓藝,對於韓藝的反應,似乎也早有料到,又道:“此事我會全權交給你去安排,另外,我還會派犬子去協助你。”

    韓藝聽得微微皺眉,道:“這---楊公這麼安排不妥吧,要也是小子協助楊二公子,怎敢讓楊二公子協助小子。”

    他這當然是以退為進,你要他全權處理,他倒是可以答應,但是你安排楊展飛來給他當手下,二人地位如此懸殊,但卻又是上下級關係,這種安排十有八九是壞事的,因為他哪裡敢吩咐楊展飛做事,就算他敢,楊展飛也不一定會聽他的。

    楊思訥微微笑道:“我知你心中顧慮,但是你要知道,你在此之前,只是一個農家小子,缺乏威信,而我也沒有時日再去幫你建立威信,所以必須安排一個能夠調兵遣將的人去協助你,你只需要下達命令即可,其餘的事,犬子會幫你弄妥的,我這人說一不二,既然我已經全權讓你負責此事,那麼你的話就是代表我的話,誰若敢違抗,那我定不饒他,即便是犬子,同樣也是如此。”

    說著他瞧了眼楊展飛。

    楊展飛立刻道:“韓小哥請放心,展飛雖不才,但孰輕孰重,我還是明白的,我一定會全力幫助你的。還是韓小哥害怕我能力不足,會壞事。”

    都跟我玩上了以退為進的把戲。罷了,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些什麼,但願你真的能明白這事的重要性。韓藝連忙拱手道:“不敢,不敢。”頓了頓,他又道:“既然如此,那今後若是在下有什麼冒犯之處,還請二公子能跟上回一樣,不與小子一般計較。”

    楊展飛聽得一笑,暗道,這小子好生狡猾,上回的事,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與你一般計較。但也不好多言,點頭道:“彼此,彼此。”

    “那好,此事就交給你們了。”

    楊思訥笑道。

    韓藝頷首道:“楊公請放心,小子一定全力追回金菩薩。”

    看上去楊思訥對於韓藝好像非常信任,其實不然,他全權交給韓藝負責,恰恰就是對韓藝的不信任,因為,如果他自己來操縱的話,那麼就很難兼顧韓藝了,韓藝便可從中搗鬼,反而,如果由韓藝全權負責,那麼就是韓藝分身乏術,而他可以躲在後面,全力監視著韓藝的一舉一動,若是韓藝敢有什麼異動,那麼他決計不會讓韓藝活到明日去,你騙錢那倒無關緊要,這可是關乎楊家一家人的大事,你要還敢火中取栗,那後果絕不是你能夠承當的起。

    這兩種選擇,表面上和實際上,是完全相反的。

    反而他安排楊展飛去幫韓藝,倒跟這沒關係,而是真的叫楊展飛去幫助韓藝的,畢竟韓藝只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農民而已,他如果想調動任何人,必須來找楊思訥下達命令,如此一來,操作就變得非常繁瑣了,楊飛雪曾一度想擔任楊展飛的角色,但是不但沒有成功,反而被楊思訥送去陪楊老夫人念佛了。

    被過河拆橋的楊飛雪此時肯定在佛爺爺面前大罵父親不厚道。

    雖然楊思訥與韓藝認識不久,但是他隱隱覺得,韓藝的能力要高於楊展飛,如果真的要對付韓藝,楊展飛還真不一定是韓藝的對手,故此,他選擇親自在幕後監督韓藝。

    由此可見,他是深諳用人之道。

    所為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其實只是忽悠人的,這就是所謂用人之道,不疑和深信,這是兩個概念,決不能混為一談,我信任的多你辦事能力,但是不代表我完全信任你這個人,這就是人的本性,人與人之間一旦產生利益關係,那麼總會有著一絲懷疑在心中,就這麼簡單。

    這個道理韓藝當然明白,他也沒有想過從中渾水摸魚,而且,他不會計較這些事,他來幫忙,多半還是衝著當初那一份恩情和愧疚,或者說俠盜之心,他不是沖著楊思訥來的,所以楊思訥怎麼看,他一點無所謂,因為他跟楊思訥沒有半點干係,試問他又怎麼回去在乎一個毫無關係的人的看法。

    三人一番交談之後,楊思訥就讓韓藝自己看著辦。

    來到門外,韓藝立刻向楊展飛抱拳道:“二公子,真是對不住,上回在下實在是被逼無奈,才欺騙了二公子和令妹。”

    這不怕賊來偷,就怕賊惦記著,如果楊展飛一開始就表露出要報復,那他反而不怕,就怕楊展飛記在心裡,這是非常恐怖的。

    楊展飛呵呵道:“只要你不厚此薄彼,那我倒也無所謂。”

    韓藝困惑的望著楊展飛。

    楊展飛笑道:“也就說,你不能騙了我,卻騙不到那六人,若是如此的話,豈不是說我和飛雪比他們六個莽夫要愚蠢的多?”

    韓藝抹著汗道:“二公子這麼一說,我頓時感覺亞歷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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