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我本三國一路人 作者:水瓶座·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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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5-10-29 16:0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1858144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1 23:45
第一百一十九回 人小鬼大
               
    一勺一勺的,陸仁與婉兒各自將一碗稀粥盡數給兩個孩童喂下了肚去。看看碗中已空,陸仁把空碗交給少年,又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額頭便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道:「還好,這小丫頭只是餓過了頭,到並沒有染上風寒,不然的話只怕會連救都沒辦法救。」

    再一扭頭向婉兒道:「婉兒,這倆孩子只能先吃這點稀粥,多了先別給。」

    婉兒微微一驚:「為何?他們都餓成這樣了。」

    陸仁搖搖頭道:「正是因為他們都餓得太久了才不能一下子吃很多,因為……這麼說吧,他們餓得太凶,腸胃都餓得有些捲起來了。要是突然一下塞一堆的食物下去,會因為腸胃沒有蠕動開的緣故而傷及他們的腸胃。」

    這些應該算是現代人一般都知道的基本常識,不過當時的人們卻並不是很瞭解這些,因此婉兒在聽過之後稍覺恍然的點了點頭。而那盜米的少年在聽明白陸仁的意思之後,有些猶豫的向陸仁問道:「那、那什麼時候能再讓他們進食?」

    「暫時最好不要吃什麼東西,特別是干飯之類的。嗯……煮湯有點來不及了,一會兒你們跟著我回去。」話到這裡陸仁又轉向了婉兒:「婉兒,等會兒你煮點洗米水給這倆孩子喝。」

    「洗米水!?」

    周邊的人全都是一愣,陸仁卻只是笑了笑,不願多作解釋。其實稻米營養價值最高的是大米外層的米皮,但是一般在洗米的時候很容易將米皮給破壞掉,然後許多米皮的營養素都留在了洗米水裡。而在舊時的農村,很多時候可是拿洗米水來當母乳的替代品的。陸仁現在讓婉兒去煮點洗米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差不多是在給這倆餓暈了的孩子喂牛奶。

    當然現代的大米你不洗淨的話搞不好會吃到殘留的農藥,不洗乾淨些都不行,但陸仁種出來的那些又哪來的農藥殘留?此外陸仁的手邊會有大米,還是因為氣不過荀彧那時下手太狠,所以賭氣的跟荀彧說自己的俸祿只要自己種出來的稻米,荀彧對此只是笑了笑就答應了下來。反正陸仁的俸祿也就那麼幾百石,專門的拔給陸仁無所謂。

    粥已喂下,倆孩子也都醒了過來,陸仁就鬆了口氣,叫過人背上了這倆孩子回了營屯。

    回到營屯中已是深夜,再到婉兒給三個孩子都喂下洗米水時都已經是深夜兩、三點鐘了。當那兩個孩子都沉沉睡下時,婉兒也被陸仁趕回帳去睡覺之後,陸仁自己卻有些睡不著,一個人站在帳外呆呆的望著天空出神。

    「陸校尉……」

    陸仁回身望去,見是那盜米少年來到了近前,便和顏悅色的道:「這麼晚了還不睡?」

    盜米少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偷東西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好偷,所以習慣了晚上不睡覺,白天才躲起來睡。」

    陸仁心說這小子到和自己那個時代的那些喜通上通宵網的網蟲們差不多了,只不過通宵的網蟲圖的是通宵時的網速好和包夜網費便宜,這個小子卻是為了生存。

    一想到生存,陸仁便上上下下的打晾了盜米少年一番。對這個少年在挨打時都要死死的護住那點食物的那一幕,陸仁可以說是映像深刻,感覺得到這個少年絕不是因為好吃懶做的懶惰才會去偷竊。再一轉念,陸仁便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難道還想這樣,靠做這種靠偷雞摸狗的事活下去?」

    少年拚命搖頭。

    陸仁道:「這樣吧,我身邊一直都沒有書僮和小丫環,現在正好碰上你們三兄妹,不如就留在我的身邊當我的書僮和小丫環,如何?」

    少年低著頭半天沒有說話,良久之後才抬起頭,猶豫著向陸仁道:「多謝校尉的關照,但……我們三兄妹只想應募屯田,校尉能不能……」

    「啊!?」陸仁愣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再次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這少年老半天,忽然輕輕的一拍腦門暗自心道:「我勒了個去!這小子沒我想得那麼簡單啊!我他妹的也是,在這個時代混了那麼久了,怎麼連這個事都沒想起來?」

    陸仁沒想起來的事是什麼?古時常常會看到窮人家為生活所迫,不得不賣兒賣女的事,可賣兒賣女也總得有人買才行,那買方是誰?不外乎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當然女娃子還得多出個青樓妓院什麼的。而小孩子一但被買回去,就意味著一輩子都只能是個低下的奴僕,基本上是再無出頭之日。也別說出頭,可以說連人身自由都沒了。

    而在陸仁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那些個地方豪強除了搶壯丁之外,小孩子也是在他們的搶奪之列的。這麼說吧,從小培養和臨時的招募,哪個會更可靠一些?搶掠來的成年流民是一來就能幹活,但這一類的流民本來就是無根漂萍,往哪裡跑都行;可從小培養起來的奴僕卻往往會形成一種依賴性,一但離開就會不知道該怎麼做,最後只能乖乖的回來。

    現在再看這個說大不大,說小卻又不小的盜米少年,陸仁很快就明白這個少年心中有著自己的主見,很可能就是不想成為豪強的奴僕,所以才會選擇了帶著弟弟妹妹來應募屯田,因為那樣他才會有相對的人身自由,不會一奴到底。不然的話以他們三個的年紀跑去哪家豪強的門下,再怎麼樣一口充飢的飯還是會有得吃的,哪會像現在這樣靠偷點食物來生存?而在陸仁表示願意收留他們的時候,又是持一種拒絕的態度?

    想到了這些,陸仁便很直接的向少年問道:「你是不是怕一日為奴便終生為奴?」

    少年也沒想到陸仁會有此一問,驚愕之下退了一步,並用很驚恐的目光望向了陸仁。但很快他就查覺到陸仁的神色平靜,不像有什麼慍怒之意。再一猶豫,少年便咬著牙,很大膽的向陸仁點了點頭。

    陸仁無所謂的笑了笑:「你這小子還真是人小鬼大。而你會有這樣的想法,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

    說著陸仁從懷中取出了一塊記了些瑣事的木簡遞給少年:「把上面的字都唸給我聽。」

    少年怔了怔,接過木簡藉著火光看了看便道:「校尉,有幾個字你好像寫錯了。」

    陸仁心說那不是寫錯了,而是我自己出於習慣直接寫的簡體字。但如此一來,陸仁便愈發的肯定這個少年不是一般的農家子弟,很有可能是那些寒門士子的子弟。而黃河中、下游的地區飽經戰亂,會有許多這樣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寒門子弟是很平常的事。但寒門士子也是士子,不到萬不得已也不願成為低下的奴僕,這是可以理解的一種心態。

    於是陸仁又笑了笑,取回木簡之後道:「你們三個小屁孩能種得了幾畝地?就算是勉強的種下去,也只會受盡欺凌好不好?再說你們都在長身體,這飢一頓飽一頓的能行嗎?」

    少年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陸仁道:「你這小子心裡在想些什麼,我想我大概能猜得到。那我不妨也告訴你,我這個官最多也就是當幾年而已,幾年之後我就會帶著婉兒棄官歸隱,可我這裡許多的東西需要有人能幫我承繼下去。我是覺得你小子人品不錯才讓你跟在我的身邊學我的本事,換了其他的人我還懶得去理他。你如果不願意就算了,給你們兄妹三人幾畝地去種,在我這裡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是嘛……」

    說著陸仁壞壞的向少年笑道:「應募屯田也不過就是能吃上口飽飯而已,你小子如果是想出頭,單靠成為屯民恐怕是不行的。」

    「這……」少年明顯的猶豫了。

    陸仁笑著轉過了身去:「明天中午我就要回濮陽,你們三個願不願意跟著我回去,只有這一個晚上的時間來考慮。我最後再提醒你一句,你是願意跟在我的身邊學本事,還是在這裡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難有出頭之日,自己好好的想想。」

    說完陸仁沒有再理會少年,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驛帳,留下個少年在那裡良久不語。許久過去,少年望向了北方,口中低聲自語道:「母親,孩兒一定會讓他們後悔把我們趕出來的……」

    ————————————————————

    因為整到很晚才睡,陸仁回帳之後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醒來時才剛一出帳便發覺那三個孩子都靜靜的跪候在帳門前。

    陸仁先是一愣,但馬上就向盜米少年微笑道:「想好了?」

    盜米少年用力的點了點頭,再向那倆孩子一使眼色,三個孩子一齊向陸仁拜倒:「多謝陸校尉救命之恩!」

    陸仁哭笑不得的伸手去扶:「起來起來!」

    隨即陸仁就望向了少年:「你教的吧?」

    也不等少年回應,弟弟妹妹就同時伸手一指少年:「是大哥教的!」

    陸仁拍了拍少年的肩頭,笑道:「一些話我不敢說得太滿,我只能跟你說你將來多半不會後悔今天作的選擇。好了,都去收拾一下準備跟我回濮陽去吧。哎對了,你們三個都叫什麼名子,今年又都多大了?」

    「我叫……」話剛出口,少年卻猶豫了一下才支唔道:「我流浪了好幾年,本名叫什麼已經忘了。只記得……我有個乳名叫阿誠,誠信的誠。至於弟弟妹妹就都沒有名子了……事實上我們也不是親兄妹,都只是流浪乞食的流民,聚在一起只為相互照應……」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0-31 23:53
第一百二十回 意外之事
               
    聽完少年的話,陸仁皺了皺眉頭。

    少年說他不記得自己的姓,這在陸仁看來根本就是在扯淡。弟弟妹妹說不知道自己叫什麼說得過去,可這個少年是很有可能是寒門士子的子弟,而且還知書識字,沒理由會連自己的姓氏都給忘掉。

    不過再轉念一想,在這種諸侯割據、兵荒馬亂,動不動就夷人全族的年代,某族僥倖逃脫的後人為求活路而易姓改名也是件很平常的事,三國名將之一的張遼還本聶姓呢,不都因為「避怨而改姓」?

    再想了想,陸仁又道:「既然你們還沒有姓名,那就由我給你們取吧。你小子願不願意跟著我姓陸?這樣一來,你可算作是我陸氏子弟。」

    少年一怔,但馬上就用力點頭。其實陸仁這樣做等於是在告訴他,並不是把他當作奴僕,而是視作族中子弟,正合少年的心意,又哪有不願的道理?

    看到少年點頭,弟弟妹妹也就跟著點頭。陸仁再一思索便道:「阿誠……這雖是乳名,但用作正名也不無不可,那你以後就叫陸誠吧;有誠就當有信,你弟弟就叫陸信;這小丫頭嘛……」

    一瞥眼望到了妹妹的雙手,就發覺這小女孩的一隻手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襬出了一個蘭花指,就惡意的笑道:「小丫頭就叫陸蘭好了。哎,你們今年都多大?」

    這一問之下,除了陸誠能肯定的說自己出生於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今年十二歲(現在是建安元年的公元196年,但此時獻帝還沒逃出長安並在洛陽改年號)之外,陸信與陸蘭和當初的婉兒一樣,確定不了自己的年紀,只是大致的推算出陸信應該是十歲,陸蘭九歲。

    事情差不多就這樣定了下來,陸仁見三個孩子還是那麼蓬頭垢面、衣不遮體的便讓他們自己去燒水洗澡換衣服。等到三個孩子都洗乾淨,臨時換上了陸仁的衣服站到帳中時,那衣衫過於寬鬆長大的樣子使陸仁忍不住放聲大笑。

    「哈哈哈……你們三個先將就一下,這屯中一時半兒的還真找不出合你們身的衣物。反正我在這裡的事也基本上辦完了,這就動身趕回濮陽,到了家裡再給你們做幾身合身的衣服。」

    「多謝校尉!」

    陸仁擺了擺手道:「沒什麼可謝的……都過來,現在都洗乾淨了,也像個樣子了,再讓我好好的看一看你們。」

    三個孩子站到了陸仁的面前,陸仁便一個個的細看過去。而這一看之下,陸仁也微微一驚。

    首先是陸誠,這小子其實眉清目秀的,如果扔到現代是個帥哥的料。如果被個星探什麼的發現再好好的培養一下,詁計隨便演個什麼偶像劇就能成為少女殺手;

    陸信不及陸誠那麼帥氣,不過也稱得上是方方正正,對得起觀眾,而且可能是因為流浪了幾年的緣故,臉上有一份與他十歲的年齡不太相合的憨厚與穩重,甚至還有一份很難令人查覺到的艱忍;

    至於最小的妹妹嘛……陸仁細看過之後就示意三個孩子先退出帳去後,馬上就悄悄的把婉兒拉到了一邊低聲道:「婉兒你看這小丫頭!才不過九歲的年紀,還瘦弱成這樣就……」

    婉兒輕輕點頭:「是啊!方才婉兒幫小蘭洗浴乾淨之後後就有查覺到……主上的眼光勝婉兒良多,可她瘦弱成這樣卻連婉兒都能看得出來……真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若是她好好的長到婉兒這般年紀,那……」

    陸仁眼珠轉了幾下湊到婉兒的耳畔低聲道:「我到是突然想起了子修和我開過的一個玩笑。」

    婉兒好奇的問道:「玩笑?什麼玩笑?」

    陸仁嘿嘿一笑:「子修說要我如調/教你一般,幫他調教幾個女子。」

    婉兒再溫柔,此刻卻也有了些怒意:「主上!」

    陸仁忙道:「好好好,不說不說。不過這小丫頭真的在我們身邊呆幾年,盯上她的人可能絕不會少。相比之下,我們走的時候把這樣的小丫頭交給子修,我還能放心些。」

    說是這麼說,可陸仁心中卻在暗想道:「已經到了196年,只不過漢獻帝改元為建安的事還沒有發生而已。而曹昂是死在建安二年,也就是明年。老實說,我在拋開因為婉兒的緣故而對曹昂產生的幾分偏見之後,感覺曹昂這個人其實是個不錯的人,真要是就那麼死了,總覺得有點怪可惜的。再說我現在和曹昂的關係不錯,如果能繼續保持著,後幾年的日子也會比較好混一點。

    「反正我呆的時空並不是我自己的那個時空,不怕會有什麼影響發生,那我是不是應該試著救一救曹昂?萬一有點什麼事情發生,有個太子爺幫我說幾句話,用處可是很大的。唯一頭痛的是曹昂對婉兒的感覺……不過現在有這麼個小丫頭,我調/教一下調/教成個小蘿莉,再把這個小蘿莉推到曹昂的身邊,讓曹昂這傢伙有個盼頭豈不是正好?算了,還是邊走邊看吧,有些事想得太早也沒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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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已是二月暖春。

    曹操於興平二年十二月底時擊破雍丘,張邈之弟張超自殺。之後曹操帶兵去了武平,阻止了袁術想趁亂兼併地盤的計劃。而這時的漢獻帝在年末隆冬之季終於找到機會逃出了長安,於曹陽兵敗之後渡河到了安邑。

    當然這些和陸仁是沒什麼直接的關係的,陸仁這會兒正在濮陽的各個屯田點之間往復奔走,忙得是不可開交。好不容易這天停下來休息一下,就收到了曹操出兵去攻討汝南、潁川一帶的黃巾餘黨何儀、劉辟等人的消息。

    這些個傢伙也是典型的牆頭草,先是響應過袁術,袁術的人馬被曹操趕走之後又去依附孫堅。當然現在仗還在打,而陸仁依照手頭的史料,推算著曹操在擺平這些烏合之眾之後,馬上就會被漢獻帝進封為建德將軍,再過一下就會被陞遷為鎮東將軍,再給一個費亭候。

    你說這時的漢獻帝自身都難保了,封給曹操這些官職能有什麼實際用途?真正的意思陸仁心裡明白,這是在拉攏曹操,要曹操這個離得比較近的傢伙快去迎奉天子。

    當然這些話陸仁不可能會說出來,反正那頭有個荀彧在,還怕荀彧會不給曹操作提醒?陸仁這裡忙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這天陸仁也真是累得不行,晌午的時候拖著身軀在帳子裡躺下想睡會兒。可眼睛才剛閉上沒一會兒的功夫,陸誠就急吼吼的竄進了帳來道:「老大、老大,別睡了!河邊有事!」

    會讓陸誠這仨孩子以「老大」來稱呼自己也是陸仁自己心裡的某個陰暗面在作怪,現代社會裡的傢伙,又有幾個不希望自己身邊小弟成群的?不過現在不扯這些,陸仁累得有些不願起來,就懶洋洋的一揮手道:「什麼事啊?大驚小怪的!」

    陸誠道:「河邊救上來一個人。」

    陸仁沒好氣的道:「救了個人就救了個人,又不是什麼很大的事!我們各個營屯前前後後救助和收留的流民會少了?我累了,讓我睡會兒。」

    陸誠急道:「不是尋常流民!救上來的那個人穿的是一身官服,而且……好像是下面沒有的那種人。」

    「下面沒有的人而已嘛……什麼!?」陸仁猛一激靈,騰的一下就蹦了起來,先是指了自己的某個部們,但想想指自己好像有點太那個了點,就改為指著陸誠的那個部位道:「你是說這話兒沒有東西?」

    陸誠猛點其頭。

    「我靠!」陸仁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蹦將起來就往帳子外面竄:「怎麼可能?曹陽、安邑……怎麼會漂到我這裡來了!?」

    急吼吼的來到河邊,陸仁一眼就看到了已經圍成一圈的人。分開人群進去,就看見一個身著……陸仁也沒見過漢時宦官的服飾,但看得出不是一般人的服飾。看看人還沒醒,陸仁就在這人的身上一通摸索,很快就從該人的懷中摸出了一份詔書。這玩意兒陸仁雖然沒真正的見過,但大致的識別還是識別得出來的。

    展開一看,字墨已經被水浸得有些模糊不清,不過勉勉強強的還是看得出個大概。而陸仁在看過之後臉色就微微一變,馬上就把詔書合了起來,再向周邊的人吩咐道:「馬上把人救醒,救醒之後再用快車快馬送到濮陽城裡去!」

    周邊的人亂鬨哄的應下,陸仁就開始往回走,而那份詔書卻被陸仁死死的握在了手裡。皺著眉頭苦思了片刻,陸仁暗自心道:「陰差陽錯,還真他妹的是陰差陽錯!這個信使應該是往袁紹那裡去的,不知怎麼的卻漂到了曹操的地盤裡來。

    「雖說按原有的進程,袁紹根本就沒理會過漢獻帝要袁紹去勤王的要求,可這種事萬一有點什麼變故可怎麼辦?袁紹後來可是很後悔沒趕去迎奉漢獻帝的,現在要是腦子裡哪根筋不對,意外的出了兵可怎麼算?我之前已經吃過好幾次這樣的虧了。

    「最主要的是我現在在曹操的手底下混,只有儘可能的按照原有的進程走,很多的事情我才能把握得住,一但發生重大的變故,我這裡可就吃不准了。再接下來要是沒有曹操給我當盾牌,我意外的丟掉小命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小日子都會很難混下去……不行,事情太大,我既做不了主也有點亂了陣腳,眼下最好的辦法是先拖一拖,並且趕緊的把荀彧叫過來一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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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1 21:02
第一百二十一回 坑無止境
               
    鄄城距離濮陽並不遠,兩地城廓的直線距離其實只有五十幾公里,換算成漢裡也就一百二十里多些。這樣的距離,如果是呂布那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寶馬赤兔,了不起也就是兩個時辰的事。當然尋常的馬可跑不了那麼快,但快馬信使趕一個晚上的路卻也已經足夠。

    陸仁帶著獻帝的詔使趕回濮陽時是下午時分,隨意的安頓了一下詔使之後馬上就派出信使前往鄄城通知荀彧。到次日的近午之時,陸仁就在濮陽城中見到了一身風塵的荀彧。而荀彧見到陸仁時的第一句話就是:

    「那詔使現在何處?」

    陸仁抬手一指濮陽城中的驛館,荀彧見了剛想邁步,卻被陸仁一把拉住。面對荀彧遞送過來的不解的目光,陸仁只是呵呵一笑:「已經被我灌醉了,詁計不到夜裡醒不過來。我釀造的那種酒荀公你也喝過,應該知道有多厲害。」

    「……」荀彧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指著陸仁搖頭輕嘆道:「胡鬧!」

    陸仁聳了聳肩,心說我這樣真是在胡鬧嗎?貌似好像是有那麼點。

    不過荀彧沒有多說陸仁什麼,只是追問道:「你有沒有問過什麼話?比如天子現在何處?」

    陸仁點點頭:「天子逃出長安之後一度兵敗於曹陽,現在在安邑一帶。」

    安邑在黃河北岸,今運城往東一點的地方,距離洛陽的直線距離大概有一百四、五十公里,換算成漢裡是三百五、六的樣子。但這只是直線距離,中間的路可不太好走,而且既有天然因素也有人為的因素。若按原有的歷史進程,就這一百五十公里的路,漢獻帝足足走了N個月,直到七月才抵達洛陽。

    當然這些話陸仁可不會說出來,漢獻帝現在人在安邑,也的確是陸仁從詔使口中打聽出來的消息。史料歸史料,變化是變化,陸仁可沒少吃太過照本宣科的虧,因此清楚需要確認的事物還是得好好的確認一下才行。

    荀彧閉上雙眼在原地踱了幾個圈,看樣子是在推演著這段路途上的山川險阻的情況。片刻之後荀彧睜開雙眼向陸仁道:「那詔使有詔命在身,理應急赴鄴城詔袁紹出兵勤王,怎麼卻會如此輕易的就被你灌醉了?」

    陸仁又聳了聳肩:「其實我都沒怎麼灌他,只要把酒倒滿再往他面前一遞,他二話不說接過去就會往肚子裡倒,而且吃飯的時候連筷匙都不用,全是直接用手抓起來就往嘴裡塞……我這麼說,荀公應該明白我所指何意吧?」

    荀彧呆立了許久,忽然頓天長嘆道:「能不明白嗎?受危急之命而出的詔使尚且如此,不難想像天子軍中是何等的乏糧乏用。可嘆我大漢四百年的江山,至今日氣運竟落得如此衰敗!」

    陸仁當然知道荀彧這位王佐之才的理想就是中興漢室,只可惜荀彧挑中的「打鬼鍾馗」最後自己也變成了鬼。不過這些和陸仁扯不上什麼關係,陸仁關心的是自己接下來的幾年裡能不能順利的、繼續的抱著曹操的粗大腿混日子混到穿回去,所以把荀彧拉到了僻靜無人的地方,低聲問詢道:「接下來怎麼辦啊荀公?這個詔使可不是往咱們這裡來的,而是要到袁紹那裡去。難不成把他喂飽了之後,再派人護送他去袁紹那裡?」

    荀彧瞪了陸仁一眼道:「若是旁人說出這話到也罷了,義浩你會不知此中利弊?袁紹本就有不臣之心,若是被他搶在前面接走天子,那會變成地地道道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如今的袁紹已然勢大,再被袁紹得此之勢,漢室必然不保。」

    陸仁吐了吐舌頭:「那怎麼辦?我最多只能是用好酒好菜的再拖上他個三、兩天的,他真要走的時候我也不能攔住他吧?其實……」

    本來陸仁是想說袁紹不會去迎奉漢獻帝的,但想想諸多的因素和可能會產生的變故,這話最後也就沒有說出來。到是荀彧看了陸仁數眼後輕嘆道:「義浩啊,你是個挺能幹的人,胸中見地也頗有過人之處,可你的性格有些憂柔寡斷,對待事物亦有些婦人之仁。其實今日之事,你哪裡用得著專門問我?你來濮陽之前與我的一番長談,又只是在清談高論嗎?一個字!」

    再看荀彧比掌如刀,輕輕的揮斬了一下,而陸仁被荀彧的動作鬧得心中突的一跳。他其實已經明白了荀彧話裡的意思,而且說老實話陸仁自己都這麼想過,只是總覺得那麼做好像不太合適。此外這種話如果是郭嘉說出來,陸仁不會覺得意外,但此刻卻是從以人品正直而著稱的荀彧的口中說出,陸仁著實有些難以置信,一時半會兒間都有些接受不了。

    「這就是政治鬥爭?真他嗎的黑暗!」

    心中這麼嘀咕著,陸仁頓了頓之後才道:「荀公,天子勢危之下遣使求救,又哪裡會只派出這麼一個兩個的詔使出來?」

    說著陸仁也比劃了個手刀的手勢:「把這裡的這個這樣了還有其他的,也沒什麼用啊!而且萬一行事不密外洩了出去,豈不是在落人以口舌?」

    荀彧輕嘆道:「所以說你陸義浩做事有些憂柔寡斷。你可知道少一個人就會少一份可能?萬一這一個就是唯一的一個,亦或是最後剩下來的一個,這一刀下去你知道能為曹公爭取來多少的時間嗎?」

    「……」陸仁無語,心說這就是典型的有殺錯也不放過。而再一想到這裡面的那些陰暗面,陸仁就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陣的不舒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陸仁這樣的吊絲宅男真心不適合去當政客和玩政治。

    荀彧的眼睛多毒?馬上就看出了陸仁心中的反感,於是復又輕嘆了口氣道:「罷了,這種事讓你來做還真的是不合適。若非擔心你會如此猶豫,我也不會急匆匆的趕來濮陽了。現在既然我已趕到濮陽,這個事當然是由我來安排。」

    可能是為了安慰陸仁,荀彧伸出手在陸仁的脊背上輕撫道:「話又說回來,你手邊好像還真沒有適合做這個事的人,因為你自己就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好了,安心的去屯你的田,這裡的事有我。」

    陸仁皺了皺眉,沒再言語。其實這一類的事,不管是看影視劇還是看書,陸仁都看到過很多很多。但看故事終歸是看,真當自己置身其中的時候,陸仁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荀彧也沒再理會陸仁,抬起腳就準備去找人做事。不過走出兩步荀彧又停了下來,回轉過身向陸仁道:「義浩,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不該說的話……」

    陸仁低著頭接上了荀彧的話:「我懂的。現在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濮陽城外的十處營屯還等著我去忙。」

    荀彧點了點頭,就此快步離去。而就在次日,剛剛渡過河去,準備前往袁紹那裡的詔使「意外」的被流寇襲擊而死於非命,當然陸仁這邊卻「並不知道」詔使已經死在的路上,「還以為」詔使正好好的在前往袁紹那裡的路上。

    而更令陸仁想不到的是漢獻帝派往袁紹那裡的信使真的只有,或是說只剩下了這一個。古時的交通訊信能力本來就差,陸仁這陰差陽錯的一下,前前後後等於是給曹操爭取到了至少三個月的時間。以至於後來曹操的兵馬都趕到了洛陽的時候,袁紹才剛剛從別的途徑得知漢獻帝逃出了長安的事。

    要知道在原有的歷史上,袁紹因為離洛陽近,得到勤王的詔書其實還要比曹操早。可在這樣的情況下都能被曹操搶了先,現在再被曹操提前了三個月那會成什麼樣的情況?姑且不論袁紹是作何反應,只說袁紹手下那兩位頭腦最清醒的頂尖謀士田豐和沮授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只能齊唰唰的頓足長嘆,嘴裡面反覆念叨著的就倆字:

    「晚了,晚了……」

    ————————————————————

    那頭的事和陸仁暫時算是扯不上什麼關係,而陸仁現在要做的無非就是把今年的田給屯好,好給曹操這條粗大腿一雙好鞋穿。而這雙好鞋,指的是曹操在佔據河北之前的軍政中心許縣,也就是後來的許昌。

    至於所謂的抱大腿……其實很偶爾的,陸仁也會在心中很迷茫的問自己一句,自己現在這樣幾乎天天都累得跟狗似的忙著屯田到底是為了什麼?

    最初的時候,陸仁僅僅是想找一個安穩的地頭,托關係當一個無名小吏,平平安安的混完幾年的日子就被雪莉接回去,然後在現代社會裡繼續當自己那個有錢有閒,還有天天都可以有白菜陪著過夜的大爺。這在陸仁當上比曹掾史的時候可以說已經完全達到了要求,那陸仁就不禁要問自己一句,那時又為什麼要請命去進行試屯?

    一問到這個問題,陸仁就想起了自己在東阿附近看到的那一幕,還有那一張張面對著陸仁的劍鋒可能會帶來的死亡,卻只是一片片的木然,甚至是有解脫之意的臉。好吧,陸仁承認自己去試屯的目的是想在回去之前留下點好的農耕技術,讓那一類的事儘可能的少發生一點。

    但是事到如今,陸仁猛然發覺自己已經有了抱著曹操的大腿的思想,甚至可以說是自己把自己給綁在了曹操的戰車之上,那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1 21:24
第一百二十二回 身不由己
               
    卻說陸仁在查覺到自己有了抱著曹操的大腿混日子的思想的時候,整個人都迷茫了。而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這種情況,陸仁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其實這個事簡單點說無非就是四個字:身不由己。

    那又為什麼要這麼說?

    在官場上往上爬?陸仁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打算。但問題是他在試屯成功之後,其才幹已經得到了曹操、荀彧等人的肯定,那麼進一步的陞遷與接受更重要一些的任務就是必然的事,你陸仁是不可能躲得掉的。

    只不過當時的陸仁還並沒有意識到這些,甚至自己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你說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遇上這種事就好比是現代社會裡剛剛進入某個大公司裡的小職員,因為工作能力出色而被上級領導加以提拔,這換作是誰都十分樂意,又哪裡會有拒絕的道理?

    現在回想起來,陸仁卻也在暗自心驚,心說幸虧當時沒拒絕曹操的提拔,因為那等於是在某種意義上不認同曹操這個老闆。以曹操那種難為所用的人才就要咔嚓掉的心態,陸仁死可能是不會死,但小日子會比較難混卻會是件肯定的事。

    而接下來陸仁奉命到濮陽督促屯田的事,最初那種不想再看到東阿那一幕的心態已經有所遺忘,取而代之的其實是一種在其位而謀其職的心態。

    這麼說吧,這就好像是一個人好不容易進到了一家大公司裡,並且混到了職位和薪水都不錯的層面,如此一來當然會希望自己呆的這家公司越穩固越好。因為只有呆的公司穩固,自己的工作和收入也才能夠穩定,小日子才能過得踏踏實實且安安樂樂。萬一公司倒閉破產,自己又上哪兒去再找一份能像現在這樣的工作與收入?

    現代社會裡一般人在找工作的時候,都會比較青睞大公司不正是出於這種心態嗎?而這種心態會刻印到陸仁這個原本就一宅男吊絲的現代人的潛意識裡,也是很正常的事。

    正是這種潛意識,加上陸仁又處在這樣一個有一定的能力來確保「曹氏集團公司」的穩固的環境之下,陸仁就會不可避免的為「集團公司」的穩固與發展來考慮問題。而陸仁在意識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這個負責濮陽屯田工作的濮陽令,已經算得上是「曹氏集團公司」比較重要的上層人物,負責的也是眼下十分重要的經濟支援工作,又哪裡還能夠抽身而出?

    這個時候你陸仁如果敢摞攤子不干,信不信曹操會氣得暴跳如雷,然後說什麼也要把你陸仁的人頭給割了去?而反應到陸仁自己的身上,陸仁只能問自己一句,現在如果捨棄了本來抱得好好的曹操的這條大腿,自己又能去抱誰的大腿?

    你陸仁現在又沒什麼名頭可言,哪家諸侯會把你一個不懂經學,甚至連士子都不是的陸仁當回事?好吧,就算你不打算抱哪條大腿,你陸仁現在又能到哪裡去?現實永遠是很現實的,你的小日子要穿衣吃飯,難不成又跑去當個樵夫靠砍柴換糧度日?或許那樣的日子陸仁是勉強能夠接受得了,可是……

    看了看睡在自己懷中的婉兒,陸仁略顯無奈的笑了笑,曲指在婉兒的鼻樑上輕輕的劃下。

    「唉,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正人君子了?隔三差五的就和婉兒睡在一起,可居然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叉圈過她……不是不想,是真他妹的累得一點勁都沒有了。睡吧,明兒一早還得趕去下一個營屯,看看那裡的秧插得怎麼樣了,可別出什麼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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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有人會問了,你陸仁主理的其實也就是一個濮陽縣四萬來人的屯田,袞州其他地區的地你又管不了,那又能為曹操主持的遷都許昌提供多少經濟支援?

    那這裡就得算算帳了。陸仁算過,如果這四萬人按每人種植五個漢代小畝來算,那就是二十萬小畝的地。其中六成種植水稻,三成種植粟與麥,還有一成是常規的和必須的經濟作物。

    再打個均算,二十萬小畝的糧食農作物的九成仍有十八萬畝,畝產量的均算是四石,那到收穫的時候就是七十二萬石。一個漢代石換算成現代公制是26.4公斤,那麼七十二萬石就是1900萬公斤還掛了點零頭。而且由於地租是四成,曹操集團等於是這一個濮陽縣就可以收到七百六十萬公斤以上的糧食。

    再換算成容積,十公斤大概是八公升,而一個漢代的斛是二十公升,也就是說一個漢代斛的糧食大概是二十五公斤,那麼七百六十萬公斤的糧食就是三十多萬斛。

    當然這三十萬斛和曹操在原有的歷史進程上,在迎奉漢獻帝到許昌之後的「是歲乃募民屯田許下,得谷百萬斛」相比是差了很多,但問題是曹操那時的屯田是十幾二十萬的這麼屯,你陸仁現在才四萬屯民,怎麼比?

    真正最重要的是其意義,因為陸仁這裡的屯田所獲是要直接送到許昌去,給曹操作為新都建設的啟動資金,意義上可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三十萬斛這個數字也絕對不少了。假設一個人一天的口糧是一公斤,那陸仁送過去七百六十萬公斤,就足夠十萬人吃用兩個半月。而實事上,又有幾個人一天能吃得下一公斤的米?

    還有另一層的重要意義,就是要給曹操下一步的大規模屯田,為應募而來的屯民們樹立起足夠的信心。這層信心一但順利的樹立起來,就只會讓曹操的本錢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而已經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已是有些身不由己的陸仁,當然會明白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做事愈發的不敢有任何的馬虎之處。不為別人,也得為自己的腦袋想想是不是?真要是把事情給搞砸了再把曹操給惹毛了……那就自求多福吧,畢竟曹操的大腿可不是那麼好抱的。即便是在現代社會的公司之中,你把重要的工作給搞砸了,等待著你的也只能是一魷魚信。

    現在正是插秧的時節,陸仁好不容易才指點完十屯百姓如何育秧插秧,暫時可以鬆緩一下,回濮陽城裡去休息幾天。只是他正在帳中和婉兒收拾著行李,忽有護屯軍士來報說田中有事。

    「田中有事?」

    跟著士卒趕到事發地點,遠遠的陸仁就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太對勁。因為在剛剛插好秧沒多久的田地之外,有大概兩、三百青壯正手執刀劍的與屯田百姓對峙著,看裝束似乎是某戶大戶人家的家丁。也虧得是大戶人家的家丁,如果是山野草寇什麼的,這會兒只怕早就打起來了。

    陸仁急趕過去拉過一個人問道:「怎麼回事?這些人哪裡來的?」

    「陸校尉,您來得正好!這些人是濮陽城中大戶田氏的家丁,為首的那個手裡拿著地契,說我們屯開出的近千頃良田是田氏產業,現在要收回土地,並把我們逐離此屯!」

    「什麼!?」陸仁一聽這話就火冒三丈。重重的哼了一聲,想了想先喚過一個士卒吩咐了幾句,隨後便徑直走到隊前向對面的田氏人眾喚道:「誰是主事之人?有什麼話過來和我說!」

    一個大概三十來歲,衣著華麗的人走了出來,滿臉不屑的望向了陸仁。因為陸仁時常要下地指點百姓,所以穿了一身粗布的短裝衣著,加上相貌平凡,咋一眼望去的確不像是什麼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因此這傢伙本來就很陰陽怪氣的臉便掛上了幾分自得,要多噁心有多噁心的向陸仁道:「在下田高,閣下哪位?」

    「喲,問我是誰,那就是還不認得我了。這幫混蛋……就這個田高的這德性,還真和電影裡的那些個地主老財家的狗腿子沒什麼分別!」

    陸仁冷笑道:「我是誰你別管。你說這裡的田地是你們田氏的,有什麼憑證?」

    田高晃了晃手中的一疊羊皮道:「地契在此,官府中亦有籍錄。你們不問我們田氏就盜耕我們田氏的田地,其罪不輕。我家當主田公心善,不與汝等計較,速速收拾好行裝離開此地,否則的話……」

    陸仁的臉拉了下來:「否則如何?」

    田高的也陰沉下了臉道:「盜田耕種者,與入舍盜竊者無異,大可殺之而無需報官。你若識相點,馬上帶著人離開這裡,可免去血光之災!」

    陸仁道:「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新任濮陽令受曹公之命,率百姓在此間屯田一事?慕民榜文上也曾有寫,『正月時田畝啟耕,若誤耕有籍之田,田主當及時上報於官,官府自會及時撤屯歸還田地,望有田之主於正月間差人於田間告知吏卒。農時不可誤,至二月一日時若籍田之主未能及時上稟於官,則視該田為無主田畝,收歸國有』。現在已經快到三月了,你們才來說要收回田地,那你們又將官府行令置於何處?」

    田高上下打晾了陸仁數眼,冷哼道:「你個山野刁民,你識得字嗎?榜文上真有這麼寫?那我怎麼不知道?就算有寫,我家田公於曹公重奪濮陽時有功,想什麼時候收回這些土地還不是一句話?我勸你識相點,帶著人馬上滾,不然休怪我無情!」說完得意洋洋的一揮手,他身後的家丁們便示威般的揮舞刀劍喝喊了起來。

    陸仁回身望瞭望自己身後的屯田百姓,見百姓們雖然臉上帶著怒意,但那份懼意也同樣的浮現在了臉上,心中不由得暗嘆道:「以前看書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些什麼『豪強大族,自倚其勢,兼土並地』的記載,只是那時還沒什麼體會,有些不以為然罷了。

    「現在真碰上了,才明白這些個什麼大族豪族簡直是猖狂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就這麼兩、三百人,拿上了刀劍兵器就囂張得不得了,連老曹這樣的殺神也敢惹!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是覺得幫老曹奪回濮陽有功就肆無忌憚了?可惜沒有相關的記載,不然我還真想知道濮陽田氏最後是什麼下場!」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1 21:48
第一百二十三回 以勢立威
               
    眼前是一幫手持刀劍、氣勢凌人的狗腿惡奴,身後卻是一批面黃肌瘦、心有怯意的屯民百姓,看似處在一個不利之局,但此刻的陸仁卻沒有絲毫的退縮之意。

    其實現代社會裡的宅男吊絲們的心裡,誰會沒有點英雄情節?只不過往往會因為自身的實力不足或是心理素質不夠過硬的原因而膽怯下來罷了。但今時今日的陸仁嘛,也曾在鮮血橫流的戰場上翻滾過,心理素質夠水準。當然更重要的,是陸仁有恃無恐。

    回轉過身望了眼身後的屯民,陸仁只是笑了笑。再轉過身來面對那幫子狗腿惡奴時,陸仁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即突然暴喝道:「都給我閉嘴!」

    田高被陸仁的這一吼嚇了一跳,急揮手讓家丁們都安靜下來。再一次冷冷的打晾了陸仁數眼之後,田亮陰側側的道:「怎麼,你就那麼不識好歹?真要我動手?」

    陸仁的回應有些風清云淡:「你夠膽子就動手試試。我說你們這幫混蛋真當我是傻的?早不來收回田地,偏偏要等到田已耕好,秧已插下時才來,擺明了是想撿現成的便宜。這個時候田地被你們收去,那這裡已經辛苦耕作了月餘的屯民百姓又哪裡還有活路?」

    田高陰笑道:「無妨!家主有命,但凡是願意留下來的人可以留下繼續耕種,但至秋時田中所獲,我田氏將得八成。」

    陸仁再笑:「你們家主到真是會精打細算!原來不只是田裡已經種下的稻穀,鬧了半天連人都想一併收了。我告訴你,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田高不耐煩的道:「廢話少說!要麼滾,要麼留下來作田氏莊農!如若不然……」

    陸仁似笑非笑的接上了話:「如若不然?你還敢怎麼樣?」

    田高從身邊的人手中搶過了一把刀,指著陸仁獰笑道:「現在就讓你屍橫當場!」

    陸仁再次的回頭望瞭望,隨即轉回身向田高冷笑道:「剛才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誰,說些那樣的話其實還定不了你什麼罪。可是現在你拿刀指著我,言語間還多有脅逼之言,已經可以把你定義為作亂為害的江洋大盜了,那我現在殺了你又有什麼關係?」

    「你!」田高總算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應該有些身份才對,頓了頓便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口出這般狂言!」

    陸仁冷笑著道:「我口出狂言?真正口出狂言的,是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說著陸仁酷酷的向身後屯民們一招手道:「大家告訴這個畜生,我是誰。」

    屯民們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有膽子大些的人喊了出來:「這位是濮陽令,領屯田校尉,陸仁陸義浩!」

    「濮、濮陽令!!」

    田高當時就嚇了一跳,他哪裡想得到眼前這個一身粗布衣裝而且容貌平常的人,竟會是他們頭上的縣令?

    再看陸仁振聲道:「帶上你的人,滾回濮陽城去!順便再告訴你家主田老頭,他如果覺得可以倚勢仗功而置官家明令而不顧的話,回頭我就讓他去監牢裡先蹲上幾天!」

    只是此刻田高的臉上卻泛起了幾絲的狠色。後世曾有學者說東漢末年的亂世是典型的「有槍就是草頭王」的時代,這個形容真的是非常貼切。漢末的豪強們大多都有著自己的武裝力量,借此公然對抗官府的人也絕不在少數,而這樣的豪強手下往往就有著許多的亡命之徒。

    好巧不巧的,這個田高還就是那種手裡有刀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眼見著陸仁的身邊連個隨從侍衛都沒有,田高居然想殺掉陸仁來立威,隱約間竟然還有想借此來威懾官府的想法。聽起來好像是有點過火,但在漢末的那個時代,不把官府放在眼裡的豪強真的是比比皆是。而有這樣的主子,其手下的惡奴當然好不到哪裡去。

    再看田高惡狠狠的道:「我家家主就算是曹將軍見了都要禮讓三分,你不過是小小的一個濮陽令而已,把你一刀殺了又能怎樣?」

    「……」陸仁有點無語,心說這田氏真是有點狂的沒邊了,還曹操見了田氏都要禮讓三分?你哪根蔥、哪棵蒜哦你?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湊到了陸仁的身邊,卻是陸誠帶著陸仁的佩劍趕過來了,當下就往陸仁的手裡一遞:「老大,你的劍!」

    陸仁接過佩劍再拔劍出鞘,順便的又回望了一眼,隨即向陸誠和屯民們吩咐道:「你們都退後,這裡馬上就會有一地的死人,你們別被誤傷了。」

    也不知道陸誠這個十來歲的小子是怎麼想的,居然想留在陸仁的身邊幫陸仁的手,陸仁只好一把把陸誠推開老遠。就在這時田亮瞅準了陸仁的空子,抄著刀就向陸仁砍了下來,但陸仁一直都有所防備,抬手舉劍一格,噹的一聲就把田高的劍給磕飛了出去……這隨時都可能會動手的情況,陸仁的體能強化劑當然一直都是處在待機的狀態,再一動上手那得是多大的力道?當初陸仁能一劍把呂布的畫戟磕飛掉,田高這麼個惡奴又哪裡能和呂布比?

    這裡一把田高的刀磕飛,陸仁馬上就順勢身子一轉,一記漂亮的李小龍式迴旋踢正踹在了田高的肋下,一腳就把田高給踹得倒飛出去了好幾米。收回腿來橫劍而立,陸仁冷冷的瞪向了田高與那一眾惡奴:「你們田氏算什麼東西!?倚勢仗功就可以置官令而不顧?是不是覺得你們田氏有幾百執刀家丁就是濮陽之主?」

    陸仁的這一腳踹得可不是一般的重,田高一時半會兒的根本就爬不起來。好不容易被同伴們扶起來,田高再望向陸仁的目光在恨意中卻也帶上了幾分懼意。有心想招呼著惡奴們一起上前動手,卻聽得破空聲響,一支羽箭釘在了田高跟前的地上。

    陸仁見了只是冷冷一笑。陸仁又不是笨蛋,才不會吃飽了沒事去玩什麼一騎當百的事。之前和田高瞎扯那麼多,無非是在拖延一下時間,等著士卒去把援軍叫過來。

    耳聽得一陣陣厚重的腳步聲,亦有數騎已趕到了近前,為首一人更是向陸仁喊道:「陸兄,昂來遲了些!」

    陸仁舉劍一指對面:「不遲!把這些田氏惡奴都盡數拿下,有敢跑的或是抵抗的,直接亂箭射死!」

    早先陸仁就擔心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每個營屯中都駐留了五百的軍兵,這會兒自然就派上了用場。而當正規軍對上豪強惡奴,其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狗腿惡奴終歸只是一些欺善怕惡的地痞流氓,亡民之徒或許會有一些,但你可別當軍隊手裡的弓箭是吃素的。

    再說屯民們一見到軍隊站出來給自己撐腰,膽氣頓時就壯了起來,手裡的農具也會開始往惡奴們的身上招呼。這麼多人往上一壓,田高和他帶來的一、兩百人又哪裡能撐得住?因此沒用多大會兒的功夫,田高和他的一班惡奴就全都乖乖的束手就擒。當然有那麼幾個不信邪的傢伙,不過都已經被羽箭射成了刺蝟。

    一場火拚算是拉下了帷幕,曹昂更是把捆成了粽子的田高扔到了陸仁的跟前。陸仁心說你田高不是狗仗人勢嗎?那現在不妨也讓你知道知道我陸仁的後台是誰,於是就陰險的笑道:「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不把我這個濮陽令放在眼裡到也罷了,你可知道這位公子是誰?」

    田高惡狠狠的瞪著陸仁,臉上寫滿了不服。

    陸仁笑了笑,懷抱著雙臂蹲到了田高的身前,低聲道:「這位是曹公的長子曹昂曹子修。你動我可能是沒什麼關係,但你要是敢動他……你們田氏算什麼東西?曹公要滅掉你們田氏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你還真把自己當了回事了?」

    田高哼了一聲,不過望向曹昂的目光到是帶上了幾分懼意。這傢伙並不是真的笨到狂到不可救藥,惹到曹操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還是清楚的。

    陸仁轉頭向曹昂道:「子修,勞煩你把屯田令文向這個混蛋說一遍。」

    曹昂不知道陸仁這是想幹嘛,但還是把屯田令文大聲的背誦了一遍。這玩意兒當初他是和陸仁一起經手的,熟得很。

    到曹昂背誦完之後,陸仁復又向田高道:「都聽清楚了?一開始你說我不識字?那麼到底是我不識字還是你不識字?其實我們都識文斷字,而你就是在公然的違抗官家之命,死有餘辜!我現在也就是要殺你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曹昂算是明白了陸仁的用意,當下就舉起了劍:「陸兄又何必跟這等反亂之人多作解釋?一劍殺了也就是了!」

    陸仁抬手止住了曹昂:「那樣就太便宜他了。這等惡徒,平時真不知道欺負過多少的善良百姓,我現在就是要幫那些被他欺辱過的百姓們出出胸中惡氣!」

    在曹昂不解的目光之下,陸仁一抬腿取下了腳上的草鞋執在手中,再一反手一鞋底就結實且響亮的抽在了田高的臉上。

    「叫你欺負百姓!叫你狗仗人勢!叫你……」

    陸仁每罵一句,就是一記鞋底狠而又狠的抽在田高的臉上。到後來陸仁罵都懶得罵了,就是左右開弓,不停的在用鞋底抽著田高的耳光。而隨著陸仁的鞋底飛舞,周邊的屯民也都跟著暴發出了一陣陣的叫好之聲,因為對他們來說,陸仁這麼做真的是太讓他們解氣了,儘管曾經欺辱過他們的,不見得就是這個「甜糕」……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1 21:52
第一百二十四回 敲山震虎
               
    夜已初更,濮陽城中的田氏大宅。

    陸仁以為濮陽田氏的現任當主田淑多半是個糟老頭子,卻不知田淑今年不過四十出頭,而且身長幾近八尺,相貌端正,保養得也非常之好。而這個田淑雖然沒有什麼文武才幹,也沒什麼名望,因此不曾為官,但是其見風使舵、藉機斂財的本事卻相當的出色。

    前者呂布與曹操爭奪濮陽,田淑借陳宮之計先倒向了當時佔據上風的呂布一邊,和呂布拉上了點關係。這樣一來不但使田氏在呂布對濮陽百姓橫徵暴斂的時候避開了呂布的爪子,還暗中派人給極需錢糧補給的呂布軍兵「搭橋引路」,借呂布之手除掉了許多濮陽富戶,再把那些富戶人家的田產兼併入田氏。如此一來只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裡,田氏幾乎成了可以獨霸濮陽的的豪族。

    但是田淑並不是貪而無智的人,也老早就看出呂布這棵招風大樹絕對不能久依,不然接下來要倒霉的就是自己。於是在曹操反攻濮陽的時候,田淑果斷的使用了「牆頭草」策略,幫曹操打開濮陽城門,讓曹操重奪濮陽。然後再在曹操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痛哭上一番,說之前自己是迫於呂布的淫威而不得不從,過錯就全推到呂布的身上去了。

    而曹操呢?當時要急攻呂布不給呂布喘息之機,因此沒時間和田氏計較。再者從局勢上來說,考慮到一些錯綜複雜的關係,曹操也不能和田氏計較。舉個簡單點的例子,你殺了開城投誠的有功之人,那日後誰還敢向你投誠?其實很多時候對於這些牆頭草,你是不得不允許其存在的,這是一種求存於世的無奈。就算想拔草,那也得是要看時機而動的。

    而現在的田淑如何?用兩個字就能形容——得意!借呂布的「亂」來兼併土地擴大勢力,再借曹操的「治」來名正言順的耕作這些兼併來的土地。相信不出幾年,當這些土地給田淑帶來極大的收益的時候,田氏便可真正的獨霸濮陽,成為連官府都不敢招惹的大家豪族。

    古時曾有這麼兩句詩,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而這十個字似乎就是眼下田淑的真實寫照。濮陽城眾多的貧苦百姓正飢一頓飽一頓的耕作著農田,田淑卻在華堂大舍中左攬嬌妻右抱美妾,桌上是大魚大肉和美酒,廳中則是撩人的歌舞。

    伸過一個長長的懶腰,田淑向一旁侍立的家僕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初更方過。」

    「已經過了初更?」田淑探頭望了眼廳門,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道:「怎麼田高這小子一大早的帶人出去,卻到這時候還沒回來?他去的地方不過離城三十來裡,並不遠啊!去,差人去打探一下。」

    家僕領命離廳,只是才出去沒多久便有門人急匆匆的趕入廳中道:「田公,濮陽令陸仁就在門外……」

    「哦?濮陽令陸仁?他來了啊。先請入客廳奉茶,我更過衣馬上就過去。」

    田淑的反應很平淡,似乎還有那麼點早就料到濮陽官府中人會來的感覺。只是門人的下一句話就讓田淑大吃了一驚:「田公誤會了!他不是來登門求見,而是、而是要田公到門前去迎候,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門人小小心心的道:「陸縣令的手裡好像提、提著田高的人頭,而且門外來了好多的兵馬!」

    「啊!!」

    片刻之後,田淑趕到了大門前,只見大門那裡燈火通明,卻是院外有大量的士卒在舉火而立。大門前站著幾個人,站在最前面的兩個人,一個相貌與衣著平平,另一個則盔甲鮮明,臉上也儘是怒意。

    田淑不認得陸仁,但看到陸仁手裡提著的人頭,卻也猜出這個看似平常卻站在最前面的人應該就是新任的濮陽令陸仁;而另一個盔甲鮮明的人,田淑卻認得是夏候敦,濮陽這塊地頭上握有實權和兵權的人,這可是他田淑得罪不起的主。

    再一細看陸仁手中提著的人頭,藉著閃動的火光,田淑馬上就看出這顆人頭正是他的族弟兼得力助手田高的首級,立時臉色大變。

    不作他想,田淑趕緊上前跪倒向陸仁與夏候敦行禮。你是豪族又怎麼樣?人家帶了大隊的官兵突然圍過來,你敢有什麼動作馬上就動手開殺,你再有家丁家僕也來不及調動。而田淑作為一根成功的牆頭草,第一要點就是要明白自己是處在什麼狀況之下,不能輕舉妄動。

    「濮陽田淑,見過夏候將軍、陸縣令!卻不知二位深夜帶兵至此且帶著某族弟首級是有何意?莫不是田某犯了什麼夷族大罪?田某一向奉公守法……」

    「夠了!」這是陸仁開口喝止住了田淑,再冷冷的瞪望了田淑數眼才問道:「這個被斬之人是你的族弟田高?」

    「正、正是!」

    「那好,我再問你!我於去冬臘月時命人張貼在城中的屯田榜文,你可否知道?」

    「知、知道……」

    陸仁猛然提高了音調喝道:「知道?你既然知道,又為何直到現在的三月間才派人去收地?而且一眾家奴個個都刀執刀劍,大有我不撤屯就用強之意!還有,你的這個族弟田高竟然已知我是濮陽令還舉眾抗命,我都險些死在他的刀下。若不是曹子修率眾趕到,只怕被斬首之人會是我!田鼠,你到底將官府政令置於何處!?」淑字同音叔,陸仁可不願叫這種人田叔,所以稱田淑為田鼠。

    田淑心中暗暗一驚,猛然感覺到自己完全低詁了眼前這位之前沒什麼名望可言的陸仁。事實上在漢末時期,眾多的世家豪族不斷的兼併土地、聚集人丁,發展自己的武裝力量,有了一定的實力之後早就不把官府放在眼裡,因此公然抗令,甚至是斬殺官員的事都屢見不鮮。

    當然這些豪族也不是真的就一點怕的事都沒有。簡單一點的來說,基本上就是小豪族怕大豪族,大豪族怕如荀氏、袁氏這樣的大世家。而那個時期,許多比較有名望的人其實都是由大世家捧出來的,背後有大世家撐腰。尋常的豪族因為擔心大世家的報復,對這一類的人也是不敢惹的。

    只是陸仁卻明顯不在此列。這田淑近兩年實力暴漲,加上曹操也曾好言安撫過他們,得意忘形之下認為陸仁這個無名之輩一聽說是濮陽田氏就會讓步,田淑就可以人財兩得。

    其實田淑會有這種想法,在當時來說也很正常,像曹操在特定的條件之下也不是讓了步嗎?只不過誰都想不到陸仁是個穿越來的人,在知道許多的內幕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會買田淑的帳。而在田淑等人的眼中,陸仁就變成了一個軟硬不吃、執法極嚴的人物。

    好漢不吃眼前虧,田淑想想門前的這陣仗便知道自己現在硬拚不得,於是趕緊裝起了傻:「陸縣令明鑑!冤枉田某了!田某隻是讓田高出城較驗未能及時上報而被籍沒的田畝,計點一下自家丟失了多少土地而已,並未讓田高強行收回!多半是田高自作主張,亦或是想自佔土地,所以才做出此等忤逆之事……陸縣令明鑑!田某可一向是奉公守法之人啊!若令君不信,田某願將這些田產全數納為官籍,以示田某清白!」接著便磕頭如搗蒜。

    夏候敦見狀微微皺眉,扭頭向陸仁望去,正好陸仁也皺著眉頭向夏候敦望了過來。二人對望了一陣,陸仁又沉思了許久,卻輕輕的嘆了口氣,上前幾步扶起田淑道:「原來如此!那到真的是陸仁冤枉田公了。田公,請起來說話。」

    田淑小心的站了起來,這才有機會真正在近處細看陸仁。

    陸仁扶起田淑,故作勸慰的道:「田公也容陸仁直言,似田高這種的媚主惡奴,田公日後要多加留心,不可再用。否則這一類的惡奴在外狐假虎威,倚仗著田公之名橫行鄉里,只會敗壞了田公之清譽,終有一天也會給田公惹禍上身。似今日之事,若陸仁是一性急魯莽之人,不經問話便揮軍直入庭院,田公豈不死得太冤?」

    田淑趕緊打蛇隨棍上:「是是是,陸縣令所言極是!田某日後必會嚴加管束這班家奴!」

    陸仁接著道:「我受曹公之命屯田安民,如今田畝已收歸官家,不可有變。現在也只能望田公你再行考量,休要再有這般事情發生。」

    田淑忙道:「無妨無妨!是田淑違府令在先,是田淑違府令在先!」

    陸仁望瞭望田淑那謅媚的神情,心中很不情願的向田淑笑了笑。回頭望望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的那顆人頭,陸仁又道:「此人敗壞田公清譽,依田公之見應當如何?」

    「殺得好,殺得好!全聽令君處置便是!」

    陸仁點點頭,喚過幾個士卒吩咐道:「將惡奴田高之首懸之於市,再發下榜文,曆數田高借主之名欺壓良善之罪狀,以警示眾人!」

    「諾!!」士卒接過人頭去了。

    田淑見事情發展到這地步,似乎已經緩和了不少,便謅媚的想請陸仁與夏候敦等人進去喝酒拉拉關係,只是陸仁與夏候敦又哪裡會買這個帳?虛委以蛇的客套了幾句,陸仁與夏候敦就帶兵離去。直到眾軍去遠宅門合上,田淑那張一直在謅笑的臉緩緩的變成了陰狠的神色,心中默念道:「陸仁小兒,此恨不雪,吾誓不為人!!」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1 21:55
第一百二十五回 不便動手
               
    大隊的人馬都已回營,陸仁、夏候敦,還有曹昂和韓浩則回到了府衙之中。這一路上陸仁一直是抱臂低頭,眉頭也皺得死死的,一句話都不曾說過,等在府衙廳中坐下也還是如此。

    旁邊的夏候敦也同樣是眉頭緊鎖,一瞥眼望見陸仁是這般神情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陸君,適才既然已調集兵馬圍住了田氏,為何你不下令夷卻田氏一族?」

    陸仁抬頭看看夏候敦,再看了看同在廳中的曹昂和韓浩,最後只能是長嘆道:「你們以為我不想一聲令下來個斬草除根?可這個事……非吾不欲,實不能也!」

    此言一出,夏候敦的臉上就掛滿了不解之意,反到是同在廳中的曹昂與韓浩好像都意識到了什麼,沉吟中亦都把目光投向了陸仁,那意思不外乎要陸仁解釋得更清楚一點。

    陸仁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解釋清楚一下不行,只好整理了一下說辭之後道:「我們今天帶兵圍住田氏的出師之名,無非就是田氏惡奴田高視官家政令為無物,甚至還舉眾抗命,意圖殺害我這個濮陽縣令。按說我們有這個罪名握在手裡,一聲令下把田氏滅掉是沒問題,可是田鼠這個傢伙很聰明,一見勢頭不對就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了田高的身上,自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而且還擺出一副認罪伏法、任人宰割的姿態。這個樣子我們要是動手殺人的話……」

    話說到這裡陸仁只能是搖了搖頭,那頭的曹昂接上了話道:「這個樣子我們要是動了手,反到會顯得我們行事太過了一些。若是再有心懷不軌之人在裡面搬弄一下是非,就變成了我們隨意的屠戳地方豪族,會使得其他的豪族大姓生出自危之心。再接下來要是再有點什麼事發生,恐怕就會激得這些豪族大姓一齊生出什麼叛亂……陸兄是這個意思吧?」

    陸仁神色木然的向曹昂點了點頭,隨即輕嘆道:「現在回想起來,我到底還是年輕氣盛了一些,處事有些不太周全。那個田高我不應該殺得那麼急的,他一死就沒了可以指認田鼠的口供,這事變成了死無對證,田鼠推說田高自己作惡,我他妹的還就沒了脾氣。現在的事情就像子修說得那樣,我們在沒有確鑿罪證的情況下滅了田鼠,流傳出去外界對曹公會如何看待?要是只憑著一時的意氣用事,我們固然是心裡痛快了,可是使濮陽生出禍亂那可怎麼辦?」

    說著陸仁的雙手就在頭上亂抓了起來:「有些事,真的是不忍不行誒!」

    韓浩點頭道:「陸縣令所言極是。這田氏一族在濮陽頗有聲勢,其他的豪族大姓大多都把目光集中在田氏的身上,有點什麼動靜,其他的豪族大姓馬上就會知道。就拿今日的爭田一事來說,其他的那些豪族大姓心裡會不想學著田氏的做法跟著搶一塊肉吃?若是今日爭田一事被田氏得了手,那麼跟著就會有咸氏、辣氏、苦氏、酸氏什麼的一起跟著來,那咱們今年的田乾脆就別屯了。」

    夏候敦可是個暴脾氣,一聽這話心說那還得了?當場就一拍桌子怒道:「元嗣,你領了三千人在十屯中間之地駐兵防範,我現在再拔兩千人馬給你。誰要是敢來爭田奪畝,殺!」

    陸仁擺了擺手道:「用不著,今天已經殺了田高這隻雞給田鼠這隻猴子看,其他的猴子也一樣的看在了眼裡,畢竟今天的事我們只要沒有意氣用事我們就佔著理,他們在理虧之下,接下來是不敢有什麼舉動的……至少是明面上不敢再有什麼舉動,暗中會玩什麼陰招就很難說了。所以元讓將軍,你坐鎮濮陽得在暗中派人盯著田氏和其他的豪族大姓一點,一但發現他們玩什麼陰招就先把人抓了,有了確鑿的罪證之後該滅的就滅!」

    夏候敦應了一聲之後,大廳中就此沉默了下來,每個人的心中都在盤算著自己的心事。旁人如何暫且不論,只說陸仁自己的心裡都有些怪怪的,心說我的心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了?

    其實如果是在陸仁剛穿越的那會兒,碰上這麼一檔子事搞不好就會一聲令下先把田鼠給滅了再說。但正所謂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下,人就會有什麼樣的成長。陸仁在穿越之後可以說一直都是處在一個看似平靜卻危機四伏的環境之下,人也跟著就要去考慮到諸多的因素,這樣一來就會不可避免的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慮進去,幾年下來看待事情就不會那麼簡單且單純。

    一聲令下滅掉田氏?陸仁其實比誰都想,但在剛剛接手濮陽令的時候,陸仁就已經從史料中瞭解到漢末時期的氏族力量是有多麼的扯淡,輕易的就和他們硬幹上是很不理智的行為。遠了不說,曹操自己還不就是因為殺了邊讓和幾個文人就激得陳宮心生自危,繼而給曹操帶來了多大的麻煩?田鼠當然不是邊讓那樣的名士,但田氏算得上是濮陽一帶氏族的領頭羊,其他的氏族都盯著田氏的狀況,道理上是與名士、士族之間的情況相通的。

    滅了田氏不是說不行,但田鼠一股腦的把罪名全都推給了田高,自己這裡就顯得有些在道理上說不過去。而本身陸仁正在執行的屯田就與氏族之間有利益上的衝突,濮陽氏族對與之相關的事都會相當的敏感,陸仁這裡要是在沒有足夠的罪名的情況下就動了手,氏族那根敏感的神經一但被觸及到,再接下來的事可就是很難說的了。萬一真要是生出了什麼禍亂,曹操會怪罪的人還不是陸仁?

    而且曹操在沒有迎奉漢獻帝之前並沒有真正的得勢,那麼在為求後方穩定的情況下,把陸仁推出去當替罪羊,以期能夠緩解一下與氏族之間的矛盾都不是不可能的事。這種吃苦受累最後還要背黑鍋的事,陸仁會去做?

    但就像陸仁自己說的那樣,自己的性子還是急了點,在這件事上沒有留下田高這個活口,沒能進而使得田鼠把罪名坐實。其實陸仁在田高的人頭落地,心中一直不爽的那口怨氣一出,人也跟著冷靜下來了之後,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晚上會犯著噁心的提著田高的人頭去向田鼠叫板,也是希望能夠激怒到田鼠,使田鼠在一怒之下和自己這頭硬碰上,那樣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田鼠給滅了。但田鼠的精明……不說也罷,反正現在的陸仁很鬱悶。

    而對於這樣的人,陸仁用腳趾頭想都會想得到得防範著一點,因為這樣的人往往都很陰險狡詐,最會玩一些陰招,所以陸仁才會請夏候敦在暗中多盯著點。陰損的招數其實並不可怕,而且還可以反過來利用一下,借此抓緊對方的小辮子,然後就往死裡整……

    ————————————————————

    拖著一身和滿心的疲憊,陸仁回到了濮陽城的居所之中。今天整了這麼一大攤子的事,陸仁全身都是臭汗,只想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再抱著婉兒美美的睡上一覺再說。

    進到內院,陸誠和陸信這倆小屁孩早都已經睡下了,畢竟陸仁一回濮陽就是要帶兵去火拚,這種事不可能把這倆小屁孩給帶在身邊。

    這會兒陸仁也懶得去喊,自己就奔浴室去了……順便說一下,陸仁的這間浴室可不是漢時一般的浴室。確切的說到有點像後世島國的那種浴室,也就是房子裡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浴池,浴池的下面則有灶火,可以讓外面的人幫著燒火把水燒熱的那種。雖說沒有自來水管,但要弄條導水槽和制水閥門也不是什麼難事。

    陸仁之前屯田的時候弄出過板磚,稍稍的以權謀點私,讓李典送些磚來再建起一間這樣的浴室根本就不是事。主要是陸仁忙著屯田,動不動就是忙出一身的汗,卻又實在是受不了漢時洗浴的不便之處,所以才會弄出了這麼一間浴室。而這個事又不是什麼大事,也沒誰會去說他。

    臨到浴室門前的時候,陸仁就聽見浴室中有水響之聲,此外還有婉兒輕柔的歌聲,陸仁頓時就嘿嘿壞笑了起來。想也不想就出聲喚道:「婉兒你也在裡面啊?正好一起洗,順便的互相幫著搓搓背。」

    這裡伸出手就想去推門,浴室裡頭卻是水聲亂響。其實浴室這種地方且裡面有人的時候,門肯定都是閂上了的,陸仁就以為婉兒這是來開門了。可是伸手一推,門卻推之不開,反到是聽到門嘭的一聲門響,顯然是婉兒抵在了門上。

    「主上不可以進來!」

    陸仁啞然:「婉兒你搞什麼啊?我們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我也沒對你怎麼樣過啊!我要真想吃你,你早都被我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我的為人你還信不過了?」

    婉兒一時大窘,支唔著道:「平、平進是沒關係,可是、可是……」

    陸仁壞笑道:「可是什麼啊?還是說你自己有搞什麼……」典型的想歪了,以為婉兒在浴室裡自己對自己來點什麼,可見陸仁這個傢伙被某些東西毒害得不淺。

    浴室裡的婉兒氣苦得連連跺腳:「主上!!小蘭也在裡面!」

    「……」陸仁頓時就沒了脾氣,心說小蘭這個小蘿莉才來了幾天?怎麼就和婉兒混得這麼親近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可以經常把婉兒帶在身邊,有這麼個小蘿莉和婉兒作個伴也挺不錯的,當下就笑了笑道:「那你們先洗,我去廊下眯一會兒,你們洗完了再來叫我。」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1 22:02
第一百二十六回 佳人在側
               
    「那你們先洗,我去廊下眯一會兒,你們洗完了再來叫我。」

    聽到陸仁的話,婉兒連著「嗯」了好幾聲,陸仁也就知趣的轉身離開。可是在走出一小段的路之後,陸仁的心中卻忽然生出了很邪惡的念頭,便放下了手中換洗的衣物,躡手躡腳的湊到了浴室的牆邊,豎起了耳朵想聽聽看婉兒與陸蘭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閨蜜之言……

    別說陸仁下作,這種念頭恐怕在任何一個宅男吊絲的心裡都冒出來過,只不過沒什麼機會實現罷了。現在意外的碰上,陸仁就沒打算放過,心裡還升騰上了一股犯罪心理上的快感。也難怪陸仁會這樣,自濮陽屯田以來可以說他的心弦一直都是緊繃著的、壓抑著的,偶爾的做點這個事是能夠緩解一下壓力。

    而在浴室之中,婉兒已經回到了浴池裡,陸蘭則好奇的問道:「婉兒姐你和老大一起沐浴?」

    婉兒的臉頓時就為之一紅,窘窘的道:「主上有些時候……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不過也僅此而已,別看婉兒姐經常要給主上侍寢和一起沐浴,但主上從來就沒有對婉兒姐做過什麼過份的事,所以直到現在,你婉兒姐都還是處子之身。」

    「不是吧!?」陸蘭大感驚訝。別看陸蘭才九歲,但古時的女子大多都在思想上比較早熟,陸蘭又曾經流浪過,對這方面的事她是知道的:「老大該不會是男人的東西不行吧?」

    浴室外的陸仁一聽這話差點沒就地暴走再直接闖進去,然後抓起陸蘭這個小蘿莉,讓她來親身體驗一下自己的東西是不是不行。這種話,詁計是個男人就受不了來著。

    婉兒則是哭笑不得的在陸蘭的身上擰了一下:「人小鬼大!你才幾歲啊?主上其實一直是咬著牙不碰你婉兒姐的。因為主上曾經說過,你婉兒姐的身體有點差,如果不顧慮到這些就和你婉兒姐行以房事,一但有何差錯,那你婉兒姐以後可能就會無法生育。」

    外面的陸仁心說還是我家婉兒會幫我說話,不過一直這麼忍著真的是很辛苦。沒來由的也是下意識的,陸仁的手可就伸到褲子裡去了。

    裡面的陸蘭則是「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啊……老大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呢。婉兒姐這麼漂亮,老大居然還能把持得住。」

    婉兒捏了捏陸蘭的小臉蛋:「你婉兒姐其實不是很漂亮,小蘭才是個美人。等你長到婉兒姐的這個年紀,就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了。」

    陸蘭道:「會嗎?我覺得婉兒姐才是最漂亮的。哎?婉兒姐你這是干什麼啊?」

    外面的陸仁頓時就拉長了耳朵,心說婉兒該不會是在和自己做一樣的事吧?

    卻聽得婉兒道:「主上教給你婉兒姐的,說每天晨起、臨睡,還有沐浴的時候這樣揉按一刻鐘可以讓這裡漸漸的變大,到以後有了孩子才會有/乳/汁來哺育。」

    外面的陸仁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婉兒是在做自己教的那套擴胸按摩。而此刻陸蘭卻怪怪的道:「真的嗎?我怎麼覺得老大就是喜歡這裡比較大的啊?有幾次我跟在老大的身邊,發覺老大就是喜歡盯著別人這裡大的姑娘家的這裡看誒!」

    外面的陸仁一陣陣的無語,心說下次還是別把陸蘭這小蘿莉帶在身邊的好。不過自己比較喜歡胸大的到真是一個事實,而婉兒的胸脯……確實是平了點,只比貧/乳要好一些而已。

    裡面的婉兒則是淡淡的一笑:「都無所謂了,只要主上喜歡就好。要不,小蘭你也來試試,我來教你。」

    「哎呀好癢!婉兒姐你好壞!我也來幫你按!」

    「別鬧別鬧,好癢!」

    外面的陸仁捂著鼻子,躡手躡腳的落荒而逃,因為他實在是不敢再偷聽下去了。這樣的場合和這樣的場景,腦子裡很容易幻想出許多太過那個的畫面,而陸仁又是個氣血正旺的年青人,哪裡能夠再克制得了?

    「他妹的!今晚上都不能讓婉兒陪著我睡了,不然我非得把婉兒給就地正法了不可。忍著忍著,萬一要是和婉兒造出了小人,那到點回去的事就又得推遲。而且這個事有了第一回就很難再克制住,小人只怕會越造越多,難不成真的把一堆小人扔下不管?以婉兒的性格,到時候就算是回去了也會恨死我。」

    他話不說,只說陸仁今天的這個澡洗得特別久,出來的時候也是筋疲力盡的沾枕就著。為什麼會這樣?但凡是宅男吊絲都該明白陸仁在浴室裡幹啥了……

    ————————————————————

    「已是三月好春光,漫山迎春花;人道紅豆生南國,今有幾枝發;冬去春來又一載,憑添心牽掛;他鄉遊子何時歸家?」

    濮陽城外屯田田間,陸仁正在慢步巡視。抬眼望瞭望溫暖而明媚的陽光,陸仁也是心有感觸的吟出了這麼四句,不過在當時的文人看來嘛,這四句也未免有些韻律不通。

    身側的婉兒輕聲道:「憑添心牽掛,他鄉遊子何時歸家……主上是想家了嗎?」

    陸仁抱臂一笑:「是啊,想家了。真沒想到我這種人居然也會有想家的時候。」

    當然陸仁口中的「家」指的是自己本處的現代。一晃穿越到漢末就是三年的時間,陸仁也不知有多想念自己本應所處的現代社會。也不說什麼大環境,單是現代的生活條件就比漢末好出太多太多了,最起碼陸仁不會有現在的諸多顧慮。

    婉兒道:「主上曾經向婉兒說起過家鄉的景色,而在這春暖花開之時,主上家鄉的景色應該更要美麗上幾分吧?」

    這一問卻要讓陸仁如何作答?陸仁又沒真的去過三國時的吳郡。不過呢,陸仁還是有自己的說詞:「我浪跡多年,家鄉吳郡是什麼景象早都記不清了。不過在我的記憶中,長江以南的地方多河多湖,一年四季都美景如畫。像西湖、太湖、鄱陽湖,春夏之季的景色更是美不勝收。哦,還有錢塘江,每年錢塘江起潮之時,那種壯觀的景象可是別處無法看到的。」

    婉兒的俏臉上泛起了幾分神往之色:「單是聽主上這麼說,婉兒都很想看看了。」

    陸仁環視著周邊正在忙碌的農民,也是隨口就接上了後面的話:「我也很想去看看。只是……唉,等忙完了這幾年,我就帶你去我的家鄉隱居。過我們自己逍遙自在的日子。反正婉兒你記著就是了,我真正的家鄉會遠遠超出你的想像的。」有些話還不便明說。

    婉兒臉上神往的神色又重了幾分。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仁身邊的幾個隨從在聽到陸仁的話之後各自對望了一眼,都稍稍的皺了皺眉。他們都是荀彧調拔到陸仁身邊隨侍的荀氏子弟,多多少少的總有那麼幾分幫荀彧看著一下陸仁的意思。

    又巡視了一陣,順便指點了幾處稻田中農民的失誤之處,忽然道上馬蹄作響,馬上人遠遠的向陸仁喚道:「陸兄,一別數月,別來無恙否?」

    「李典!?」

    快步迎了過去,李典也躍下馬背向陸仁見禮。各自禮罷陸仁便問道:「曼成你身統兩屯,怎麼會有空到濮陽來?」

    李典笑道:「前些時日荀公收到陸兄行文,怕陸兄突然一下身率十屯會打理不過來,所以命典從兩屯中抽調一些去年陸兄教習的農師來此相助。而典見兩屯之民皆精熟安樂,就留了幾個族中子弟暫領屯事,自率農師來濮陽與陸兄小會一番。」

    陸仁喜道:「哦,你帶了些農師來?太好了,這下我又能輕鬆不少了。」

    隨行的馬車上備有坐席與事先煮好的茶水,而婉兒這時已經選了片樹陰鋪好,請陸仁與李典在席間入座,自己則跪坐在了陸仁的身旁。禮茶飲下,李典望了陸仁身邊的婉兒一陣,忍不住開言打趣道:「幾個月不見,婉兒姑娘是越來越美了!」

    婉兒俏臉紅若朝霞,低聲微嗔道:「李都尉就不要再取笑婉兒了。」

    李典笑過之後正色道:「陸兄,我聽說十餘日前,你就在這附近的田間剿殺了濮陽田氏的兩百餘家奴,至夜又往田氏舉兵問罪,可有此事?」

    陸仁點點頭。

    李典微微皺眉道:「陸兄,你要小心這個濮陽田氏。舊日裡我們山陽李氏曾和這個濮陽田氏打過些交道,本欲行婚嫁聯姻之舉,只是典叔父乾與田淑會面之後便即作罷。據叔父所言,這個田淑貌似忠厚,實為心性狡詐之人。雖一時對陸兄你隱忍退讓,只怕……」

    陸仁擺擺手道:「我知道。事實上我有請元讓將軍差心腹之人在暗中幫我盯著田氏,怕他會有什麼陰險的舉動而壞卻濮陽農桑大計。這段時間我還從屯田百姓的口中也得知了不少有關田氏的事。

    「這個田鼠根本就是壞得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透了!像這十屯百姓中就有不少是被田鼠借呂布之亂時強奪去了土地,無有活路才應募屯田。至於搶男霸女之事,田氏更做得多如牛毛數之不清。而且這個田氏哪怕只是眭眥之怨都會盡力報復。前番我殺了他兩百多家奴和他的族弟田高,不讓他收回我們已經耕種了的土地,他肯定會想辦法來報復我,只不過他現在還不敢亂動罷了。可惜反過來也一樣,我們現在也不能輕易動他。」

    李典道:「陸兄千萬小心!你的身邊總是沒幾個隨從,真出點什麼事就悔之晚矣。只可惜我是到了濮陽才知道的這些事,身邊也沒帶什麼信得過的人。陸兄且小心數日,典一回鄄城便馳書於族,差些心腹子弟來保護陸兄。」

    陸仁拱手道:「誠所願也!那我就先謝過曼成了。」

    李典回禮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不過典現在還真有個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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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1 22:27
第一百二十七回 暴風雨前
               
    「不過典現在還真有個不情之請。」

    陸仁好奇的看了看李典:「曼成有話就直說吧,你我之間客氣什麼。」

    李典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婉兒望了一眼,隨即又回望向了陸仁:「記得以前和陸仁同在營屯中時,時不時的就能欣賞到陸兄與婉兒姑娘的音律,特別是每天的黃昏之時聽上數曲,一天下來的勞累都會隨之消散。可是自陸兄調任濮陽之後,這營屯之中……唉,不說也罷。」

    陸仁馬上就明白了李典的意思。想想也是,那年頭本來就比較缺少文化娛樂活動,曹操、袁紹這班子紈褲子弟在少年時期都能無聊到去偷別人家的新娘子玩,而陸仁當時還不是在荀彧的提醒之下把籃球給弄了出來?只可惜當初和李典一起屯田的時候太忙了些,當然現在也是一樣的很忙,沒什麼功夫去培養些文工團什麼的出來。

    此刻面對李典的請求,陸仁當然不會拒絕,就扭轉過頭向婉兒笑而點頭。

    陸仁尷尬的笑了笑,遞給婉兒一個眼色。婉兒會意,咬著嘴唇起身去車廂中取來長笛,回到坐席前再向李典盈盈一禮道:「李都尉,婉兒獻醜了。」

    李典急忙回禮道:「婉兒姑娘請!」

    竹笛湊到了婉兒的唇邊,輕柔而悠揚的笛樂便在田間響起。事有湊巧,坐席旁的樹是一棵桃花樹,笛聲起後微風總是會帶下幾片桃花瓣,緩緩飄落到婉兒的身上,無形中給這樂美、景美、人更美的景緻憑添了幾分很特別的韻味。

    數曲奏終,李典彷彿是夢境中醒來了一般,撫掌笑道:「典不虛此行了!陸兄,婉兒姑娘,多多保重!」

    各自施禮道別,李典復又向陸仁提醒道:「陸兄,千萬小心!」

    陸仁輕輕點頭,目送李典上馬離去。只是陸仁他們並不知道,就是這一幕,被幾個有心的「過路之人」暗暗的記在了心裡。

    ————————————————————

    入夜時分,濮陽城中的田氏府坻。

    「你們幾個有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回家主,城外的十處官屯,每屯屯民各三、四千,而且各屯都有五百駐軍,防備甚嚴。而在十屯的正中,韓浩領軍三千居中策應,隨時可以救援各屯……」

    田淑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田淑這傢伙又不是笨蛋,要他帶著一班家奴僮客什麼的去和曹操的兵馬作對,他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所以他的目的就是要整陸仁,最好是讓陸仁悲痛欲絕、生不如死,但卻又不得罪到曹操。

    而這會兒馬上就有人回應道:「陸仁的身邊有個嬌俏侍女喚作婉兒,據說陸仁很喜歡這個侍女婉兒,平時雖以主侍相稱,但實際上是視若禁/臠。」

    田淑「哦」了一聲,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到有點用處:「那婉兒生得怎樣?」

    「小的數日之前出城打探消息的時候意外的見過一次,這婉兒頗有姿色,風韻極佳,而且深諳音律,吹得一手好笛。回城之後小的又刻意的打聽過,打探到曹將軍的長子曹昂亦甚喜此女,曾向陸仁言及願用歌伎數名換這個婉兒。陸仁非但不肯,還險些鬧得婉兒上吊自盡。」

    田淑訝然道:「那陸仁這麼喜歡這個侍女婉兒?就連曹昂都很喜歡?嗯……你且退下,我要好好的思量一下。」

    在廳中踱了十幾個圈之後,田淑便陰陰的冷笑道:「如果此女是旁人家室,我就是搶入府中又能如何?濮陽城中又有誰敢只為了一個侍女就和我作對?但是這個陸仁……哼!明面上我不能惹他,否則只會是引火燒身,可是在暗中嘛……

    「這個婉兒連曹家大公子曹昂曹子修都為之垂青,我若是設法將其擄來,再轉送給那曹昂,豈不是可以借此交好於曹昂?你陸仁不就是曹操帳下的濮陽令嗎?要是曹家的大公子都被我拉攏了過來,你還能翻騰出什麼水花來?

    「到是這個婉兒,聽起來是個美人。反正是要送給曹昂,那在送出去之前我先嘗嘗味道亦無不可。既是你陸仁的寵侍禁臠,難道還能是完壁之身不成?陸仁,我看你能狂到幾時!」

    心中盤算已定,田淑拍了拍手,喚過了一個心腹家奴,低聲的吩咐了幾句之後,這個家奴就趁著夜色出了濮陽城。

    ————————————————————

    一轉眼又是幾天之後,濮陽城外某個臨河的稻作營屯。

    「主上這是要去田間巡視嗎?」

    陸仁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短著衣裝,笑著向婉兒點了點頭。婉兒到跟前幫陸仁拉好了幾處沒整理到的地方,亦微笑道:「主上莫要太過勞累。此屯臨河,婉兒正好可以將那些換下來的衣物漿洗一下,就不陪主上去田間巡視了。」

    陸仁又笑著點了點頭,反正現在身邊有陸誠和陸信這倆小屁孩可以幫著跑跑腿什麼的,確實用不著婉兒時時刻刻的都跟在自己的身邊。再一瞥眼看到了同樣準備跟著自己去巡田的小蘿莉陸蘭,卻沒來由的想起了那天晚上偷聽到的那點破事,馬上就向陸蘭連連擺手道:「蘭丫頭你跟著婉兒,就算洗不了衣服也可以幫著你婉兒姐把洗好的衣服搬回來晾曬,也省得你婉兒姐來回的跑。」

    陸蘭到沒有想太多,乖巧的應了下來。當下陸仁便喚過了陸誠和陸信,邁開步子往田中去了。而一到田間,正在勞作的百姓都向陸仁很恭敬的施禮問好,其恭敬的態度一時之間都令陸仁覺得有些意外,因為現在這些屯民對他的態度較之以前也好了太多了點。

    其實這也是陸仁有些事沒反應過來。那天他用草鞋鞋底狠抽田高的耳光,並不僅僅是他自己解了氣,還順帶幫諸多的屯民們都解了一口惡氣。

    其實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你能不能得到他人的尊敬,並不僅僅在於你給予了他人多少多少的東西或是實惠,還要看你能不能讓他人順一順心裡的氣。陸仁當天的草鞋底抽耳光,就是幫屯民們順了心中的惡氣。

    後世曾有學者說華夏人的心中一般都有這麼幾個夢,第一是明君夢,希望能有一個英明神武的君主來帶領著大家過上好日子;第二是清官夢,君主不怎麼樣但是頭上的父母官卻不錯的話,大家的日子也能好過;第三是俠客夢,即君主官員都不行的時候,就希望能有一個武藝高強的俠客仗劍而行,殺了貪官惡霸給百姓們出一出心中的惡氣。若是這些都沒有的話,就只能調侃一句去看武俠小說吧。

    現在的陸仁其實是在無意之中做到了第二條,連第三條都有沾上邊。而當這個消息在各處營屯中流傳開來,屯民們自然會對這個有著俠客之風的清官更加的尊敬上幾分。

    不管怎麼說,屯民們對陸仁的態度變好一些,那麼對陸仁屯田種地的工作會大有裨益,陸仁也樂得見到這樣的情況。心中在有些飄飄然的情況之下,陸仁都是一路笑著巡視過去的,時不時的也會向屯民們抱個拳致個禮,顯得自己比較和藹可親。而要依陸仁的想法,現在真的想喊上幾聲「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啦」……當然陸仁可不敢這麼喊。

    不提陸仁在田間如何的洋洋自得,卻說婉兒帶著陸蘭來到了河邊,一抬眼就看到河邊另有許多的農婦在漿洗衣物。而這些農婦一見到婉兒過來,馬上就有數人迎了上來:

    「婉兒姑娘也來漿洗衣物啊!」

    「放下吧放下吧,我們幫你洗。」

    「就是就是,婉兒姑娘這麼嬌嫩水靈的大家小姐,可別把手給洗粗了。」

    ……

    面對著一幫農婦的「圍攻」,婉兒也是被鬧了個措手不及,慌不迭的護住了衣盆:「不用不用,婉兒不是什麼大家小姐,只不過是一介尋常侍女罷了,做這些是份內之事,不敢勞煩大家……」

    可沒等婉兒把話說完,這些洗衣的農婦已是亂臂齊伸,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婉兒盆中的髒衣服全給搶了去:「婉兒姑娘你就歇著吧,我們幫你洗!」

    婉兒的微笑僵在了臉上,望瞭望懷中已經空空如也的木盆,有些為難的向一眾農婦道:「不能如此啊!回頭主上知道了說不定會責怪婉兒的!」

    有農婦壞笑道:「哪裡會!誰不知道陸校尉對婉兒姑娘一向是呵護有加?又哪裡會捨得責怪婉兒姑娘你?」

    婉兒搖了搖頭,一字一頓很認真的道:「主上曾經說過,不能因為自己當了官就仗勢欺人……」

    其實這一類的事陸仁哪裡會不知道?說起來這也是陸仁的一點私心,他知道自己有些太寵慣婉兒。而如果真的讓婉兒事事都養尊處優的,說不定時間一長會令婉兒失去原有的那份平和近人的心境,那婉兒可就不是婉兒了。相比起所謂的大家閨秀,陸仁還是更喜歡小家碧玉一般的婉兒。

    但這些農婦們哪懂這些,七嘴八舌的道:「不會不會,只不過是幫陸校尉和婉兒姐洗幾件衣服,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我們也是自願的嘛。」

    「就是就是,再說我們本來都是些沒飯吃沒活路的人,要不是陸校尉帶我們屯田,還借官糧給我們填肚子,我們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裡當流民呢。」

    「還有,那田氏想仗勢欺人的時候也是陸校尉給我們做了主。現在這年頭,像陸校尉這樣的好官不多啊。我們幫陸校尉做點什麼也是應該的嘛。」

    面對一眾農婦的七嘴八舌,婉兒也實在是招架不過來,只好帶著陸蘭在一旁做起了些打下手的活。不過在婉兒的心中,聽到大家都這樣誇獎陸仁,婉兒的心頭卻也是甜甜的……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1 22:43
第一百二十八回 山澤亡命
               
    在一片的七嘴八舌之中,髒衣服都已被扔下了水、挨起了洗衣棒。婉兒和陸蘭實在是有些插不上手,只好傻呆呆的坐到了一邊。

    好一會兒過去,終於有兩件陸仁的衣服洗好再交遞了過來,婉兒剛想伸手去接,卻又被陸蘭搶了過去。小姑娘家的本來就有些坐不住,一見有事可做還不馬上就搶了過去?

    婉兒也是無可奈何,想想自己這樣傻坐在這裡終歸有點說不過去,跟著又想起了那天李典求陸仁讓自己吹笛奏樂的事,就連忙向準備回去晾曬衣物的陸蘭喚道:「小蘭,回來的時候記得把我的竹笛一併帶來。」

    「哦,知道了!」陸蘭應了一聲就一溜煙的跑沒了影。

    婉兒的想法很簡單,別人幫自己做了事,自己總得有點回報。而且記得之前也曾聽這些農婦說起過喜歡聽陸仁和婉兒的曲子,那現在吹奏上幾曲當是回報也不錯。所以此刻的婉兒都低下了頭,思索著一會兒吹哪些曲子給大家聽好。

    正低頭思索著,忽聽見有農婦好奇的道:「哎?那邊是什麼人啊,好像不是我們營屯裡的。」

    婉兒下意識的望了過去,只一眼就查覺到情況不對。那邊過來的幾十個人咋一看個個都破衣爛衫的,好像是一般的流民,但婉兒所坐的地方的角度,卻剛好能看見那邊過來的人隱在身後的刀劍利器。而會這個樣子的人,在當時似乎只有一個答案:

    「是賊寇!大家快跑!!」

    婉兒一直跟在陸仁的身邊四處奔走,流民從來就沒有少見過,這點見識和分辯能力又豈能沒有?一查覺到情況不對就馬上驚呼出聲。

    而下一刻,方才河畔洗衣農婦們的歡聲笑語,頃刻之間就變成了驚恐的尖叫,一眾農婦也各自四散奔逃,婉兒自然也在其中。可是一幫在河畔光著腳丫子漿洗衣物的農婦又哪裡能跑得快?片刻之間就已有十餘名少女被這些強賊擊倒,身上的腰帶也被扯了下來捆住了手腳。

    至於婉兒……儘管此時的婉兒為了勞作時方便,身上穿的只是尋常的侍女服,但這身從曹府中帶出來的衣物,相比起那些農婦的衣著怎麼說都要光鮮上不少,因此婉兒是重點被追逮的對象。而婉兒又哪裡能跑得過這些賊寇?不過片刻之間就被擒住了。

    下一刻婉兒就被強賊強行架到了肩上。此時千步之外的護屯軍已經發現了這邊的異狀,正在急趕過來,架起婉兒的強賊也來不及扯下婉兒的腰帶縛住婉兒的手腳,只能任憑婉兒的雙拳不停的捶打脊背。

    「放開我,放開我!」

    婉兒拚命的尖叫著、猛捶著,但架起他的賊人又哪裡會理會?但可能是被婉兒打得有些痛了,這賊寇口中罵道:「嗎的,這小娘們還真不一樣!」

    跑出了數步,忽有人在一旁道:「哎,沒錯沒錯,就是這個!她就是陸仁的侍女婉兒!」

    婉兒聞言頓時就是一驚,馬上就意識到這幫人不是一般的賊寇,而是衝著陸仁來的。這一下婉兒自然是更加猛烈的掙紮了起來,意然被她掙脫而摔到地上。

    之前扛起婉兒的賊寇不勝其煩,猛然一掌擊在婉兒頸後將婉兒擊暈,這才重新架起婉兒逃走。一邊逃著,這強賊還一邊向剛才說話的人道:「就是這個了?」

    「沒錯,就是這個!我家家主只要這個侍女婉兒,其餘擄來的女子隨你們的便。」

    「之前許下的錢帛可不能少!」

    「不會不會,又不是第一次,你還信不過我家家主?」

    後面的那些護屯軍正在奮起直追,只是前排的士卒突然齊刷刷的向前栽倒,卻是被隱藏在草叢中的絆索給絆倒在地。這前排的人一倒,後面的又收腳不住,於是後排又被前排的人給絆倒,後後排又被後排的人絆倒……

    等到這些士卒一個個狼狽不堪的爬起身來時,那些強賊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但誰都沒想到的是,有個一小而瘦弱的身影竟然一直緊跟在了賊寇的後面……

    ——————————————————————

    營屯的田間,陸仁正參照著圖樣,向工匠解說這裡的導水渠應當如何挖掘,正說得口乾舌燥,遠處有人向陸仁急喚道:「陸校尉!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陸仁當即楞住。尋聲望去,就看到幾個護屯士卒急趕到了近前,陸仁的心頭當即便湧上了一片陰云,搶前幾步急問道:「怎麼回事!?」

    「陸、陸校尉,有、有一班山澤亡命突至河畔,擄、擄走了不少正在河岸邊漿洗衣物的屯中女子……」

    陸仁手一顫,手中的圖樣就掉在了地上,驚呼道:「婉兒呢?婉兒在哪裡!?」

    「婉、婉兒姑娘也被、被賊人一併、一併擄去了。是、是小人無用……」

    士卒的話未說完,陸仁已經一探手搶過了陸誠幫他拿著的佩劍。左右扭頭的望了幾眼,陸仁急奔至營屯中巡警報信的騎兵近前,二話不說伸手便抓住了騎卒的小腿。

    「下來!!」

    騎兵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陸仁一把扯下了馬背摔了個七葷八素。只是現在的陸仁哪裡還會理會這些?急匆匆的翻身上馬,也不取馬鞭,直接就用劍鞘狠狠的打在馬臀上:「駕——!!」

    一人一馬急馳而去,帶起一陣陣的塵沙。而這一幕前前後後還不到一分鐘,先前在陸仁身邊的人直到陸仁都已經沒了影才反應過來。陸誠最先驚呼道:「糟了!老大這是要去救婉兒姐啊,可老大他半點武藝都不會啊!」

    他這裡也想去搶馬追趕陸仁,陸信忽然死死的抱住了陸誠道:「你去能有用嗎?馬上去報知韓都尉!請韓都尉帶兵來援!」

    「可老大怎麼辦?」

    「營屯中本就有五百軍士,讓他們分出些人去追趕老大就是了!你我都是人小力弱的孩童少年,追上去只會給老大添亂!你快去報知韓都尉便是,我去找子修公子。」

    ————————————————————

    屯中出了這樣的事,在賊寇走遠後自然會有人來事發地點圍觀,因此陸仁趕來時連人都不用問就能找到事發地點。到了地方強拉住馬韁,向這裡的護屯軍問明了方向,再次催馬沿著地上的足跡急追上去。追出了一段路,陸仁便發現了一百多在舉足不前的士卒,帶住馬急問道:「你們停在這裡幹什麼?賊寇呢?婉兒呢!?」

    士卒中有人答道:「陸校尉,我們不敢追啊。看他們的足跡去向,應該是隱藏在六十里外密林中的一班亡命之徒。聽說他們一共有三、四百人,呂布佔據濮陽的時候就常常出來為害鄉間……」

    陸仁吼道:「我不管!我要去救婉兒!哪個方向!?」

    士卒按著足跡指了指,陸仁也不理會這一百多護屯士卒就催馬疾行。人已去遠,這些士卒才面面相覷的道:「喂老哥,我怎麼覺得陸校尉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就剛才那神情……」

    「是啊,現在的陸校尉簡直能嚇死人!眼珠子都是紅的,他、他這根本就是發狂了啊!」

    「那、那我們要不要追上去?我聽說陸校尉根本就不會武藝啊,他這樣一個人追上去不是送死嗎?」

    一眾士卒沉默了一陣,忽有人低聲道:「陸校尉對我們不薄……若不是陸校尉,我們哪有飯吃,哪有田種?且為幫我等了爭田都不惜和田氏作對!現在這年頭上哪裡去找這樣的好官?此恩不報,我等又何以為人?」

    又是一陣沉默,不過這些士卒都暗自握緊了手中的槍戈。片刻之後,彼此互相一點頭,順著足跡蹄印快步追趕了上去。

    而此時某處三岔道口停著數輛騾馬車輛,某個面相猥瑣的傢伙正在圍著車架不停的打著轉,時不時的還會探頭向一條道口張望一下,臉上也儘是焦急的神色。而在馬車的周圍,另外還有大約二十來個各執刀劍的田氏家丁。只是看這陣仗或許都能看出他們是在等待著什麼。

    「他們來了!」

    聽到隨從的回報,猥瑣男急忙向那邊的道上望去,臉上也泛出了幾分喜色。過不多時,先前偷襲屯田點的數十個強賊趕到了近前,猥瑣男上前尋到為首的賊寇劈頭就急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

    賊首把肩上的婉兒往地上一扔道:「事成!你且看看是也不是。」

    猥瑣男細望了一下地上那昏迷不醒的婉兒,目光中帶著幾分貪婪,人也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唾沫。再向一直跟在賊首身邊的某個人目詢了一下之後便用力點頭道:「不錯,就是這個婉兒!幹得漂亮!來人,把這個婉兒架到車上去……記得把她的手腳重新綁好,嘴也堵上!」

    幾個田氏家丁聞言欲動,賊首忽然伸手攔住了猥瑣男道:「慢著!」

    猥瑣男微微一楞:「怎麼?」

    這賊首先前擄人時的時間太緊,並沒有時間仔細的看過婉兒容貌。此刻逃到了這裡,能有機會細看過婉兒之後,賊首的目光中也冒出了陣陣慾火:「這個婉兒和老子以前玩過的女人不同,不管是相貌還是氣韻都搔得老子心癢得緊,老子要把她先帶回去狠狠玩上幾天之後再交給你家田當主。」

    猥瑣男的臉上當即色變,馬上就和賊首爭執了起來。而這兩幫子人一爭執,難免的就會有些箭拔弩張,對周邊的警戒就跟著有所放鬆,渾然不知一個瘦小的身影躲在了草叢之中,一雙小手更是死死的摀住了嘴,不讓自己喘出聲響。再聽了片刻,這瘦小的身影暗自心道:「濮陽田氏的家奴?這個大壞蛋竟然和山野賊寇暗中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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