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我本三國一路人 作者:水瓶座·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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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5-10-29 16:0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1858166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1:08
第一百五十九回 互相照顧
               
    對於準備幫陸仁「扛竿」的荀氏一族,陸仁打算給予的「重金」是什麼呢?

    如果說荀彧在拜託陸仁的時候,言語之間還有著諸多的顧忌與隱晦的話,陸仁在抵達潁川並見到荀攸的時候,談及這些事的時候就比較直接了。因為陸仁和清楚荀攸可不是荀彧,荀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兼謙謙君子,很多的事就算是荀彧有想法也開不了口,但荀攸卻並非如此。

    確切的說,荀攸要比荀彧現實得多。荀彧會因為對曹操的理想破滅,又因為其正人君子的作派而不願繼續成為已有不臣之意的曹操的「幫兇」,所以最後會選擇了自殺。但荀攸卻是在後面為了保全自身與宗族,對曹操的稱魏王持以了一個至少在表面上贊同的態度。

    這樣的一個人,既然是要給他好處再請他出面幫陸仁做點事,那還是儘可能的把可以說明的話說明一些的好。因為這一類的事,只有坦誠相告,才能換來對方的信任。

    再看荀攸這裡,潁川荀氏因為東漢末年的政局動盪與連年戰亂,其中原大世家的名望與地位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家勢也敗落了不少。雖說還沒有傷及元氣,但從荀彧、荀攸要各帶一支族人分遷冀、蜀一事上來看,情況已經是不容樂觀。

    要知道那個時代的古人們特別的依鄉戀土,而像荀氏這種在某個地域有著大量的田莊產業,甚至是有著如潁川書院這種家族象徵的世家豪族,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是絕對不會拋家棄產、背井離鄉、舉族遷移的。

    陸仁與荀彧交談時因為雙方都還有著一定的隱晦之處,所以陸仁也是在抵達潁川荀氏之後才親眼目睹了荀氏一族明面上風光、暗中卻已不支的現狀,再根據手頭所持有的相關史料仔細的推想,心中已經明白荀氏也迫切的需要一個讓家族翻身的機會。於是陸仁便大膽的向荀攸明言,說荀氏想要重振家勢,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全力支持曹操,然後借曹操之手重新樹立起荀氏的家勢與名望。

    按大勢的發展趨勢來說,荀攸投奔曹操其實是一件必然的事,而陸仁眼下所做的不過就是在這大勢的走向上玩了一點小聰明,也就是在荀攸沒有正式投奔曹操之前,建議荀攸先以荀氏的名義來贊同曹操決意施行的屯田制。

    這樣的話既能讓曹操這個也需要許、潁一帶豪族支持的人相信荀氏確實完全投奔了他,又能帶上點「未入營而功先立」的意味,對曹操直接重用荀攸也是很有幫助的。而陸仁給荀氏的好處就是在不觸犯法紀底線的前題下,儘可能的在農桑產業的發展上多照顧荀氏一些……曹操是什麼樣的人陸仁心裡是比較清楚的,因此這也的確是陸仁能給予荀氏的最大的幫助了。

    反過來荀攸也知道陸仁自己給出的條件的確己經到了陸仁所能承受的極限,因此對陸仁的坦言是十分滿意的。可千萬別以為漢時的士子階層都只懂什麼「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那是明清以後的事。實事上在那個時代誰的田地多、誰的田種得好、誰收上來的糧食多,就意味著誰的宗族會人丁興旺,人丁興旺則直接代表著會有多少實實在在的家勢。

    而在戰亂時期,這種實實在在的家勢更顯得猶為重要。現在陸仁這個「精擅農事及產業」的傢伙既然表示了會格外照顧荀氏農桑產業,那就意味著荀氏很快就能回覆宗族產業上的元氣,再加上二荀都在曹操的勢力中心為官,情況就會變成荀氏成為典型的有財有勢的宗族。等二荀的仕途再一順,那昔日荀氏的輝煌再現便指日可待,因此荀攸對陸仁提出的做法是非常贊成的。

    所謂的做法,就是荀氏一定要搶在許、潁一帶所有世家豪族之前率先響應曹操的募民屯田。陸仁原本的意思只是讓荀攸出個面,在榜文那裡感嘆幾句「此為利國利民之舉也」之類的話也就行了,反正也就是給想應募卻不敢應募的百姓們帶個頭。可是荀攸的想法卻更大膽,表示他會直接派出一部分荀氏子弟應募屯田!而荀攸口中的一部分荀氏子弟,竟然是荀攸這一支族人中的三分之一,足有過千人之數!

    老實說,陸仁好歹也在漢末混了幾年,雖然知道漢末時期宗族勢力會很誇張,但一聽說荀攸這支分枝都有三、四千人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當初在濮陽除掉田氏,陸仁統計過田氏名下如果包含家奴、僮客之類的人在內的話,其人丁總數大概是四千左右,這對陸仁來說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

    可是和荀氏這種真正的世家一比起來,田氏還真是不夠看的。要知道這是荀氏經過戰亂破壞過與遷移之後的宗族人數,而且還沒算上荀彧帶去冀州的那一支。再草草的算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荀氏在全盛時期,只怕宗族人口的總數超過了兩萬——這才是真正的一流大世家!

    而荀攸派出宗族子弟去應募屯田的目的有二。第一是不做門面功夫,而是借這件事來表示荀氏是真正而徹底的支持曹操;第二則有那麼點搶「第一桶金」的味道,其具體表現在荀氏第一個支持了曹操的屯田並派出了宗族子弟去屯田的話,那麼回過頭來陸仁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最先募集到的民眾優先安排著借耕荀氏的土地。

    前面也說過,許、潁一帶世家豪族的人丁數量因戰亂而銳減,空有大把的田地卻無人耕種。與其任其荒廢下去,還不如借給官府耕種然後輕輕鬆鬆的賺取那兩成的收入。反正荀氏田產多,真正擔心的反而是沒人去種。如果官府能派人來耕作,收入雖然會少上一點,但也比顆粒無收要強上幾倍是不是?而這種有些近似於「無本生意」且「薄利多銷」的帳,荀攸這種精明人又哪裡會算不出來?總之一句話,荀攸這也是想變相的「搶奪勞動力」。

    而這樣做還有一個極大的好處,就是不會被人說成是陸仁在「以權謀私」……誰讓其他的豪族反應那麼慢?人家荀氏最先支持屯田制,又最先同意借田地給官府屯田,官府當然要優先照顧荀氏是不是呢?等你們這些不識相的豪族反應過來的時候嘛,嘿嘿,陸仁這裡的屯田百姓詁計也募得差不多了,新田也開墾夠了。再想讓陸仁派人去借耕你們的田?哼哼,對不起,老子沒有多餘的人丁勞力去耕,你們這些豪族就自個兒想辦法吧!

    再轉回荀氏這裡,陸仁與荀氏之間又可以借官府「怕荀氏反悔」的名義一口氣多借耕個五年六年的,再由官方正式公開榜文契約,其他的豪族再眼紅荀氏大把大把的賺回錢糧一樣得沒脾氣,因為荀氏可以名正言順的憑藉這個受法律保護的「借耕」期來獲取大量的錢糧以恢復宗族實力,同時還可以把其他得不到耕作勞力的豪族遠遠的甩在後頭,而這也就是荀攸心中的「荀氏中興之計」了。

    按說到了這裡,陸仁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至於給自己順便的摟點好處的事,陸仁到是沒怎麼想過。首先在曹操的手下做事,就最好別去玩中飽私囊的小動作,雖說曹操對有能力的人才會有一定程度的容忍,但陸仁很清楚自己接下來的募民屯田肯定會得罪到許多的世家豪族,而且這些世家豪族在朝堂之上都說得上話。

    這要是一不小心落了個把柄在別人的手裡,而這一時期的曹操都在某種程度上要給朝庭中人幾分面子,真要鬧出什麼事搞不好會護不住陸仁,那陸仁到時候豈不是會死得很難看?再說陸仁混到現在已經是三年半,再有個三年半就能帶著婉兒穿回去了,那還要那些中飽私囊而得來的身外之物幹啥?所以現在的陸仁一直都在刻意的保持著「清廉」之風……

    但陸仁想不到的是他這裡準備給荀氏足夠的好處,反過來荀氏這裡也給他奉上了一份大禮。不過這份大禮可不是錢帛金珠、嬌美侍婢。話又說回來,這些東西塞給陸仁,陸仁也絕不敢要,因為那不就成了明著賄賂陸仁,然後把把柄送到別人的手中?就算陸仁膽大包天的敢收下來,人荀氏也不會那麼下作去公然行賄好不好?

    所以荀氏給陸仁送上的大禮,是足以讓陸仁在這個時代一生都可能會受用不盡,絕非金錢財物可比擬的超級大禮,而這份大禮其實就倆字:名望。

    其實荀氏也是必須得這樣做。當日夜談,陸仁與荀攸只是初步完成了「荀氏中興之計」,所謂的「初步」就是指全盤計劃都是圍繞著荀氏所展開的。主要是當時的時間太短,陸仁又不是一個成功的政客,只是覺得只要把荀氏搞定也就行了,其他方面的事陸仁沒有去考慮過。

    當然這也和陸仁準備再混個三年半,最多四年就能閃人了的心態有關。畢竟種地本身就是一件很費時的事,按陸仁的推算,至少也得要兩次秋收的輝煌成果才能引起豪族們的重視,這就得過去兩年。

    而自己讓曹操變成大財主,曹操也會捨不得殺自己這個「運財童子」,不過這又是件需要較長時間才能顯露而出的事。真到那個時候,恐怕陸仁早就帶著婉兒閃人了,什麼「後遺症」之類的根本就不用去理會,因此陸仁在自己這方面就沒有去考慮過什麼。

    但是荀攸不同,他的思慮要遠比陸仁要周全得多。在陸仁次日走後,荀攸再次反覆的考較這個「荀氏中興之計」,很快就發現陸仁少考慮了其自身名望方面的問題……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1:13
第一百六十回 許都令累人
               
    不論是古今中外,名望這玩意兒無論是其價值還是實用程度都是無法詁量的。而足夠的名望往往就意味著會有足夠的號召力、影響力,到做事的時候也往往就會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反之亦然。而現在的陸仁卻……老實說,名頭還不夠。

    如果是別的地方到也罷了,可潁、許一帶那是什麼地方?亂七八糟的世家豪族本就多如牛毛,現在又已經是漢室新都。想在這裡當成功的當好許都令,沒有足夠的名望搞不好就是在瞎扯淡!沒有較好的名望就等於是沒有應有的號召力,那麼恐怕人手會叫不動,政令也會下達不通,這種情況那還做個屁的事!而陸仁如果做不成事,這「荀氏中興之計」就只會是一紙空談。

    在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荀攸馬上就行動了起來,找來族中的心腹骨幹成員派往許昌,暗中宣揚陸仁的名聲事蹟,而荀攸做的這件事正好與荀彧不謀而合。荀攸的人還沒派出去幾個,荀彧派來的人就趕到了荀氏莊上。相比起荀攸這裡只有一點點關於陸仁的傳聞,荀彧派來的人中就有不少是親身經歷過陸仁在鄄城、濮陽的「光輝業績」的人,那「陸仁的故事」的完整性可就非同一般了。

    於是乎,在陸仁還在城外堪查土地與水利的時候,許昌的街頭巷尾、茶館酒肆、農莊菜田,反正可以說人們議論得最多的便是榜文上落款的「試守許都令陸仁陸義浩」。而陸仁自出仕以來做的事還偏偏不少,像徐州購糧、鄄城試屯、屯田之賭、獨闖田氏、濮陽十屯的「不是豐年卻勝似豐年」,這每一件事都被荀氏中人有意的傳播了出去。

    不記得是哪位高人說過這麼一句話,說名聲這東西其實都是被人捧出來的。現在的陸仁就是在被荀氏這個一流世家玩命的捧,想不出名都難!不止陸仁,連婉兒都被連帶著出了名。

    不過呢,在陸仁所謂的「嚴法紀、善理民、精農耕、富州郡」這些正面名聲宣揚開的同時,些許的負面名聲也同樣少不了,而這一類的事卻一向是好事之人口中所津津樂道的八卦,因此陸仁的「不羈浪子」之名也被傳得亂七八糟,像陸仁獨闖田氏就有人傳揚成陸仁只是為了救回婉兒才發狂衝入田府……雖說本來就是,不過荀彧可不敢這麼傳。還有陸仁去徐州向糜氏購糧這一節,人們也有意的把陸仁與糜貞扯上關係,說那是陸仁處處留情的結果。

    最後的最後自然是婉兒。人們都在想,這個能讓田氏不計後果的去搶擄入府,最後卻引得陸仁為之發狂的女子,究竟會是一個美到什麼樣的女子呢?或許此時在許多人的心中都想見識一下這位傳說中的婉兒吧?

    這些恐怕是陸仁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更可笑的是因為他現在的身邊常常帶著蔡琰,在外奔波時就總有被人看到的時候,結果就把蔡琰給當成了婉兒。而蔡琰的美貌與氣韻是什麼級數?人們在見過之後就紛紛驚嘆說難怪陸仁會那麼做了……

    ————————————————————

    轉眼已是冬十一月。

    「文若公來了。」許昌新建好的某處城牆上,陸仁向荀彧拱手致禮,禮過之後陸仁就發起了牢騷:「文若公你可真能坑我!」

    荀彧對陸仁這種「無禮」的言行舉止早就見怪不怪,隨意的笑了笑之後道:「坑你?是說我害了你的意思嗎?我何時又曾坑害過你?」

    陸仁將荀彧請進了門樓,門樓之中擺放著一個丈許見方的沙盤,沙盤中自然是許昌一帶的地形樣貌,當然還有城牆、宮室、街道這些的小模型,一眼望去便可一目瞭然。現在的許昌這裡因為超大量的燒製板磚,有得是粘土匠人,要搞這東西出來不難。

    但見陸仁指著沙盤上的城牆模型道:「還說沒坑我?荀公啊,我這樣的人,你讓我去屯屯田、種種地也就行了,幹嘛非要向曹公舉薦著把修建城牆宮室這樣的活都交給我?現在我既要監督著城內城外的營建諸事,又要去城外的各處農田作來春的屯田之備,人都快忙出毛病來了。」

    荀彧笑道:「能者多勞嘛!再者,你之前跟主公說你不懂建築,可現在修建出來的這些城牆不是非常好嗎?」

    的確,陸仁搞出來的這種內部為混凝夯土,外部為板磚牆壁的城牆是很不錯。牆高九丈……這個是扯淡。一漢丈約為2.4米,九漢丈就得是二十多米。而二十多米是什麼概念?擱現代那可就是六、七層樓的高度了。所以城牆的高度是五丈,也就是十二米左右,大概是四層樓的高度;而依當時的制度,城牆這裡真正達到九丈的,僅僅是四門與四角的敵樓……上的旗杆頂點而已。

    依照當時的律制,天子所在的都城城廓應為二十五漢裡見方,而許昌只有十九里見方,規模差了許多,也就是說許昌城的城廓要四面往外各拓展三里。

    陸仁可沒笨到去拆掉舊有城牆的地步,所以是將許昌原有的十九里的城廓轉為內城,然後在內城之外再新建起一層外城,這樣既不違制又能加強許昌城的防衛能力。而且外城四角可以建起軍營供司隸、衛尉、四門校尉等麾下的常備軍駐紮,不與牙城內的百姓互擾。

    當然四個二十五里,總計就是一百里的城牆要建出來不是件開玩笑的事,人力物力的消耗都是非常大的,而且相當的耗時。但由於陸仁對建築材料的改良,卻使得工程進度提升了不少。陸仁是八月進行的規劃與測試,九月初開始正式的興建,三萬多軍民這兩個來月的時間下來,百里城牆已經修建好了約三分之一。還是那句話,千萬別小看古人的智慧與勞動能力,直到現在陸仁都覺得很驚訝,因為工程速度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建城牆的事還好說,陸仁還監管著城中宮室官舍的建設……雖說只是提供一下足夠的板磚和相關的工匠勞力。但兩、三個月下來,漢獻帝的皇宮居然硬是修建出來了。當然這也與陸仁的板磚工藝相對來說方便快捷有關,此外與漢獻帝要求宮室不可奢華,務求簡樸也有著很大的關係。

    按說陸仁現在是做得都不錯,但陸仁真的是覺得有些吃不消了,所以才會向荀彧大發牢騷。狠狠的碎碎念了一通之後,陸仁終於拋出了自己想說的話:「現在城牆與宮室、房舍的修建都已步入正軌,曼成他們完全可以勝任,荀公你就別再讓我時不時的還得來盯著一下了。而且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再不抓緊一下募民屯田的準備,恐怕來春之際會誤掉不少事。」

    荀彧笑道:「你說得也是,那城牆宮舍之事,就由我來幫你盯著吧,不過有什麼問題卻不得其解的時候,我還是會找人去問一問你的。」

    「這個自然。」陸仁應了一聲,隨後就指向了沙盤中的東南部:「這是我堪繪出來的許都實圖,最初的屯田點我選在了城東和城南,因為這一帶地近汝南,舊日裡多為黃巾賊徒與流寇所壞,鄉人稀少且舊有豪族或遷居他郡或沒亡於寇難,良田大多都荒蕪已久,依『無主之田收歸國有』舊日政令,我想在這一帶開荒屯田不會遇上些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先前我也垂詢過令侄公達,他也贊同我的想法。」

    許昌一帶的舊日情況荀彧與荀攸當然清楚,現在聽到陸仁的解說之後荀彧輕輕頜首道:「不錯不錯,如此甚好!許縣已為新都,少不了要花費極大的氣力去修葺改建,同時還要安撫民意以免生亂。屯田點選在城東與城南的荒蕪人煙之地的確可以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這個「不必要的麻煩」二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指的是什麼,自然不必多說。

    陸仁見荀彧點頭贊同也就放下了心,接著指著圖中央道:「荀公再看這裡。許都新建之後,不單是天子宮室,還有宗廟、省台司院各衙與府庫什麼的……哎,荀公你知道我不太通曉律制,所以不知道要怎麼建,再加上司管這些的司空、少府、將作大匠大多都殞於長安之亂,我又不敢造次……」

    說著指著沙盤中的幾塊地方道:「這裡是我與眾人商議之後預留下來的地方,請荀公奏赴內廷擇處而建。」

    不說還好,這一說出來荀彧也立馬頭大如斗。沒錯,諸如荀彧這種名牌世家的子弟在讀書時少不了要接觸到漢代律制,但園林建築的規劃與工藝這些就不會去學習了,也就是說荀彧對宮殿、政衙的興建也摸不著頭腦。陸仁突然一下子把這些事扔給他,荀彧的頭不大才怪!

    不過陸仁這裡還沒完,只是剛一張嘴,荀彧就連忙擺手道:「停停停!義浩你先停一下,讓我想想!」

    陸仁一下子就甩過來這麼多事,就連荀彧也有些消化不了。閉目撫鬚的想了一陣,荀彧才和陸仁細細的商議了起來。而這一談,就一直商議到日落黃昏之時才勉強談攏。一句話,這二位都清楚曹操的「大管家」可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正事算是談完,侍從們就送上了飯菜給這二位填填肚子。吃著飯閒聊了幾句,陸仁卻又接著訴苦:「荀公你也真是的……當初就讓我在鄄城那裡種種地多好?哪像現在這樣,既然領了命那就得做,可我又不知道做得對不對、好不好,只能是儘可能小心的去做……荀公你看看我!」說著向荀彧翻開了雙眼的眼皮。

    「……義浩你這是干嘛!?」

    「你看看我眼睛,滿是血絲!」陸仁掰起了手指算道:「我到許之後做了多少事啊!?真的是人都快累出毛病來了,常常是一天下來之後什麼都不想,就是想睡覺。」

    荀彧面皮抽搐了幾下,小心的問道:「你沒做出什麼紕漏吧?」

    陸仁重重的長嘆了一聲低下頭去:「還好啦!不過現在頭痛的主要還是募民屯田的事。一般的流民募集還好說,我最擔心主要還是對那些世家豪族的勸說。」

    荀彧放下了心,隨即向陸仁淡然的一笑:「這個事嘛,你還真不用擔心什麼。我想信再過幾天就會頗有成效了。」

    陸仁抬眼看看荀彧,心中卻也已經明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5-11-5 01:2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11:35
第一百六十一回 家搬至許

    數日之後,許昌城門附近的募民棚。

    前些時候還冷冷清清的募民棚,現在卻已是人聲槽雜。之前還閒得打瞌睡的吏員,現在卻已是忙得焦頭爛額,只恨不得自己能多長几只手出來。

    應募流民們在被一隊隊的歸納好之後,就會被人帶往相應的屯田點。而陸仁此刻就趴在城門樓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一隊又一隊的流民相繼出發,臉上也浮現出了既欣慰卻又帶著幾分狡黠與自得的微笑:

    「看樣子這步棋我是走對了。荀氏在穎、許一帶的影響力可真不是開玩笑的,有荀氏族人這一挑頭,周邊的流民就一起擁過來了……行了,事情做到這個份上,我也交得了差了。嗯,反正現在各個屯田點的水利規劃都已經到了位,有相應的人員帶著流民去做,那我也能偷幾天的懶好好的休息一下。這段時間本大爺真是累得夠嗆,現在偷偷懶也沒誰會說我吧?」

    自顧自的哼著小調,陸仁下城登車,再和主事的吏員交待了幾句之後就準備回許昌城外的射獵精舍去偷上個幾天的懶再說。其實現在的許昌城中已經修建起了足量的房宅,那些個漢庭官卿都已相繼搬入了正式的宅坻,按說陸仁也該有套「職工宿舍」,不用再跑去城外的射獵精舍住。

    只是曹操這會兒都還在外面打仗沒回來,陸仁總覺得自己現在就去弄套住房搞不好會惹麻煩上身,所以就沒什麼動靜。也別說他陸仁了,荀彧不都是暫時住在了府衙裡嗎?有些便宜不能急著去撿,這個道理陸仁還是懂的。

    十幾漢裡的路,騎馬乘車其實用不了多少時間。等到臨近精舍村落,陸仁從車裡探了個頭出來望過去時,馬上就查覺到這精舍村落中明顯的多了很多的人。略一遲疑間,村落中已有人趕了過來向陸仁報信,說是曹昂來了。

    一聽說是曹昂到這裡來了,陸仁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趕緊的催促眾人回村歸院。等趕回精舍的院門前跳下馬車,院門那裡就有三個小屁孩歡呼了一聲「老大」,然後就一同竄上前去擁住了陸仁。

    「阿誠、阿信,還有蘭丫頭!你們怎麼來了?」

    曹昂的笑聲自院門處傳了過來:「我隨父親擊破楊奉之後道路得通,自然要去往濮陽、鄄城。一則是要將諸多的錢糧搬運到許都來聽用,二則將士們的家眷大多都留在了濮陽與鄄城,道路得通之後要護送他們搬來許都居住。陸兄現在是許都令,婉兒又是我小妹,我當然是要親自送到陸兄你的手上才能安心。」

    陸仁拍了拍三個小屁孩的小腦袋瓜,再向曹昂一笑。而這一抬眼見婉兒並沒有跟出來,就好奇的問道:「婉兒呢?」

    曹昂道:「正在捨中與蔡小姐敘話。」

    陸仁「哦」了一聲再點點頭。蔡琰必竟不可能什麼時候都跟在自己身邊,而且這幾個月的時間下來,蔡琰的精神狀態也漸漸的穩定了許多,把蔡琰一個人留在精舍裡寫寫字、看看書就沒什麼問題了。不過這樣一來,是該有個女孩子在陸仁出去工作的時候陪著蔡琰說說話什麼的。在現代社會裡不也總有人調侃著說男人永遠需要好基友,而女人永遠需要閨蜜嗎?

    甩甩頭暫時拋開這些,陸仁與曹昂並肩入捨,復又問道:「令尊也回來了嗎?」

    曹昂道:「家父督率大軍,還要遲幾天才能回來。我這不是怕陸兄你與婉兒分別數月之後心中掛念,所以就先帶著婉兒他們趕回來了嗎?再說我要是不快點送過來,沒準陸兄你又會擔心我對小妹別有所圖了。」

    「……子修你又來了!下次再開這種玩笑我可生氣了。」

    曹昂樂呵呵的笑了笑,和陸仁一起來到了中廳坐下。這二位之間到不用說什麼客套話,所以就直接的互相問起了軍政方面的事。

    曹昂那邊好說,基本上就是趕跑了楊奉之後,就開始把曹操原先放在濮陽、鄄城一帶的財力物力向許昌這裡搬,說得簡單直白點就是完成軍政濟中心改遷到許昌的戰略佈署。畢竟濮陽、鄄城那邊離袁紹的地盤太近,曹操又很清楚他將來與袁紹必有一戰,那這些東西可不能放在袁紹的眼皮子底下。

    至於陸仁這裡,陸仁找著了個可以說說話的人,當然是大倒苦水。可能有人會說你陸仁向曹昂倒苦水,就不怕曹昂回頭告訴曹操?其實陸仁哪會不明白這些?而現在倒出來的苦水,無非就是在說自己的工作多麼的辛苦,真論起來是有那麼些表功的意思,此外也是希望借曹昂之口,使得曹操別再加什麼擔子到自己的身上,因為真的很累人。

    談論了一陣之後自然就扯到了現在的住宅問題上。漢獻帝在搬入新建好的皇宮之後,之前暫居的曹操行園也就騰了出來。但是因為曹操還沒有回來,曹昂也不能直接的就住到那裡去。那年頭的制度就是這樣,皇帝住過的地方情況就會變得不一樣,在沒有得到皇帝允許的情況下曹昂要是住了進去,那回過頭來曹昂就會惹麻煩上身,至少也會是被口水噴得體無完膚。

    曹昂又不是笨人,當然清楚這裡面的輕重,所以是準備去許昌城裡已經騰出來的館驛裡住幾天再說。本來是可以在陸仁這裡先住幾天的,但一則是這樣的精舍,曹昂擠進來的話既住不下又有點不方便,再者曹昂也想避嫌。

    而陸仁會扯到住宅問題上,當然也是有著自己的心思。曹操回來之後且有了正式的居所,就意味著陸仁得把蔡琰送到曹操那裡去了。把蔡琰送走,陸仁是有些捨不得。對於蔡琰這樣的大美女,即便是不能去碰,留著當個花瓶來欣賞一下不是也很不錯嗎?更何況現在蔡琰還能幫著陸仁寫寫政令行文、整理一下相關文獻,很有那麼幾分秘書的味道,幫了陸仁不少的忙。

    但陸仁又很清楚蔡琰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女人,真要是吃飽了沒事打蔡琰的主意,哼哼……死字怎麼寫來著?所以一直以來,陸仁也刻意的和蔡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這種「偷不著」的感覺其實是很難受的,那麼對陸仁來說還不如盡快的把蔡琰送走,自己這裡就圖個眼不見為淨。

    瞎扯了一大通之後,曹昂也就辭別陸仁到許昌城裡去了,陸仁則是去到後院找婉兒。一晃就是幾個月沒見到面,陸仁的心裡又哪裡會不想婉兒?而婉兒在知道曹昂已經離開之後,也趕緊的來見陸仁。當兩個人碰上面的時候根本就是什麼話都沒有,陸仁只是一探手,帶著幾分野蠻與霸道的將婉兒攬入了懷中,婉兒則是面帶著微笑,緊緊的依偎在了陸仁的懷中。

    他們在這裡各自閉目的相擁著,全然沒有發覺蔡琰也從後院捨中跟了出來。一望見二人如此相擁,蔡琰就下意識的閃躲到了一邊的掩擋之處。老半晌的過去,蔡琰稍稍的探出了些頭,見陸仁與婉兒還在那裡享受著溫存,蔡琰的心頭卻也泛上了一股怪異的感覺。再想了想,蔡琰便輕咳了一聲驚醒了二人,二人這才忙不迭的分開。

    但見婉兒面帶羞色,向蔡琰輕聲喚道:「蔡姐姐……」

    蔡琰向婉兒很勉強的微笑了一下,轉頭向陸仁道:「你的那些令文,我已經幫你抄寫好了,只管取用便是。」

    陸仁此刻也很難得的流/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向蔡琰拱手道:「多謝!」

    他這裡只是一個下意識的舉動,可對蔡琰來說,卻覺得陸仁好像變得比之前要恭敬了許多,但也意味著二人之間好像突然一下疏遠了許多。心情複雜的望了望陸仁與婉兒,蔡琰薄施了一禮之後就退回了後院去。

    等到蔡琰離去,婉兒看了看陸仁,遲疑道:「主上,你與蔡姐姐之間……」

    「怎麼?」

    婉兒搖搖頭:「婉兒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主上你與蔡姐姐之間的關係怪怪的。之前婉兒陪著蔡姐姐敘了大半天的話,感覺蔡姐姐對主上你……」

    眼見著婉兒欲言又止,陸仁就沒好氣的在婉兒的臉上輕掐了一下道:「有話就直說,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這麼扭扭捏捏的嗎?」

    婉兒苦思了許久,再看看周邊無人,這才向陸仁輕聲道:「主上你知道婉兒不大會說話,話說出來可能有些言不達意……這麼說吧,婉兒總覺得蔡姐姐對主上你……哎,怎麼說呢?主上你救了蔡姐姐,蔡姐姐對主上心存感激之意,可又為什麼,婉兒總覺得蔡姐姐對主上你心懷著幾分憤恨之意?」

    陸仁心說蔡大小姐對自己心懷恨意那就對了!同樣的四下裡環顧了一下,確定周邊沒人之後,陸仁便湊到了婉兒的耳畔,盡可能的壓低了聲音道:「有些事跟你說沒關係。其實那天我在救她出來的時候……」

    一番耳語之後,婉兒就驚得俏臉變色。忙不迭的環顧四周,再次的確定無人之後,即便是婉兒這樣溫柔的女孩子,也忍不住抬起腳來在陸仁的腳背上虛踩了一腳,嗔怒道:「主上!你有沒有搞錯啊?你、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11:40
第一百六十二回 皇宮歡宴

    「主上!你有沒有搞錯啊?你、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啊……」

    眼見著一向溫柔的婉兒都有這麼大的反應,陸仁也忙不迭的伸手摀住了婉兒的嘴,再在婉兒的耳畔輕語道:「你是不知道她當時都瘋成了什麼樣子,我也是被她給氣糊塗了。」

    婉兒挪開了陸仁的手,滿懷疑慮的問道:「那、那主上你有沒有、有沒有把蔡姐姐……」

    陸仁忙道:「沒有!完全沒有!!我當時是差一點就、就把她給那個了,不過在把她的衣服都扒光了之後,我卻意外的想起了你,所以就沒對她怎麼樣。」

    婉兒啞然:「怎、怎麼又扯到婉兒的身上來了?」

    陸仁上上下下的掃晾了一下婉兒,苦笑道:「因為她和你一樣的瘦,我一看到那瘦瘦的身板就想起了你唄。」

    婉兒下意識的環顧了一下週身,眼中也劃過了幾許不易察覺的憾意。再抬頭望向陸仁時很不確定的問道:「主上你真的沒有把蔡姐姐……」

    陸仁拚命搖頭。不知怎的,陸仁的心中卻浮湧出了一股現代社會中,一個男生向女友拚命的解釋自己沒做過什麼出軌之事時的那種心態。

    婉兒又細看了陸仁數眼,感覺到陸仁沒有說謊,這才輕歎了口氣道:「幸好沒有,不然後果難料。可是、可是主上又偏偏做了那麼過份的事,難怪蔡姐姐會心生恨意。主上,這件事恐怕已經變得很難辦了。」

    陸仁也歎了口氣:「我當然知道難辦,可前段時間她總是心神不寧的,我也只好盡可能的多照料著她一下。現在婉兒你來了也好,這幾天陪著她多說說話、聊聊天,女孩子家之間的說些閨中密語總比我盯著她要強多了。等再過幾天曹公回轉許都,我把她交託給曹公照顧就行了。我與她之間現在鬧得這麼尷尬,那麼以後還是別再見面,大家都眼不見為淨的好。至於那場事……」

    說著再歎了口氣:「我與她之間都心照不宣的從來沒有說出過口,就連子修也只是認為當時我是把她打了一頓而已。現在婉兒你知道了,可千萬別說出去,我也只是讓你心裡有個底,和她說話的時候能留著點心而已。」

    婉兒又虛踩了陸仁一腳,微嗔道:「婉兒豈是那麼不知輕重之人?只是主上啊,你真的是給婉兒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陸仁探出手去,再次的把婉兒強攬進了懷中,嘿嘿笑道:「婉兒受累了!只是現在,也只有你能幫我去和昭姬緩解一下這層尷尬的關係了嘛!」

    婉兒依在陸仁的懷中,猶豫了許久之後才輕聲道:「主上為何始終不願『吃掉』婉兒?在氣不過的時候,主上都險些把蔡姐姐『吃掉』,可為什麼在想起婉兒之後就作了罷?俗話都說『孤陰不長,獨陽不生』,主上已年將二十六歲,要換作旁人早就、早就……」

    陸仁啞然,曲指在婉兒的額頭上輕叩了一下道:「你這丫頭在想些什麼啊?」

    婉兒亦伸手攬住了陸仁的腰際,說話的聲音有如細蚊:「再過兩月,婉兒也年滿十八了……主上若是心有所需,只管來找婉兒好嗎?」

    「……你這丫頭可別再撩拔我了!我還真的一直都是忍得相當辛苦的!」

    ————————————————————

    數日之後,曹操引領大軍返回到了許昌,在覲見過漢獻帝之後,曹操就可以住進自己的那所行園裡去了。但這時就把蔡琰送過去的話未免還有點早,曹操不敢派人來接,陸仁也不敢馬上就往曹操那裡送……當然也有點捨不得。

    別的事情暫不理會,只說這天陸仁正在城門樓這裡忙著工作,忽然有宮中的人來找陸仁,傳迅給陸仁說,要陸仁當夜去皇宮中赴宴。這個宴指的是漢獻帝在正式遷居到新皇宮裡的大型宮廷宴會,本來是早就應該召開的,但因為曹操出兵在外,所以漢獻帝是一直等到曹操這根「粗大腿」回來之後才宣佈召開。而陸仁作為許都令,儘管目前還只是「試守」,卻也有資格、有必要的得去赴宴。

    不過陸仁一聽說是赴皇宮大宴就頭痛了起來。別的不說,陸仁可根本就不懂那些皇宮中的禮儀禮節,可在宮室之中偏偏是很在乎這些東東的。之前陸仁一直籍著工作太忙,東跑西跑的沒進過皇宮一次,可現在卻是躲都躲不掉。無奈之下趕緊的跑去找荀彧,荀彧則是笑著說讓陸仁跟緊自己,見荀彧怎麼做就現學現賣,有點不到位的地方,荀彧也可以幫陸仁擋掉。

    閒話少說,只說入夜之後一大堆的人進到了皇宮之中,陸仁則是小小心心的跟在了荀彧的身邊,半點神都不敢走。而此時的荀彧已經是漢庭侍中、守尚書令,就身份而言已經不再是曹操的幕僚,就性質而言則是曹操的合作者,站班排位其實都是比較靠前的。按說陸仁現在的官職根本就沒資格跟在荀彧的身後,但在荀彧的有心照顧之下,到也勉勉強強的能說得過去。

    而此刻的陸仁嘛……老實說,真有那麼點「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味道。雖說興建皇宮的事有陸仁一份,可陸仁只是負責提供板磚建材,真正具體方面的事陸仁是插不進手來的,加上又一天到晚的奔波在外,陸仁還真沒和哪個漢庭官卿打過交道。現在在這些一個個都正兒八經的官卿面前,說陸仁是個土包子一點都不過份。

    好在這只是一場相對來說比較寬鬆的歡宴,不是正式的朝議。初時的幾下禮儀過去之後,大殿之中就儘是一片酒樂之聲。而陸仁為了避免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一直都是悶著頭在席間喝酒吃菜,偶爾的才會跟著大家一起舉杯互敬。

    不過到這個時候,陸仁也終於是見到了「傳說中」的漢獻帝。當然了「漢獻帝」這個名號是劉協在死後由魏國謚予的,現在一般都只是呼為「帝」、「天子」或是「聖上」之類的。而陸仁儘管心裡早有準備,可是在真的見到這個還是個少年的劉協的時候,陸仁的心頭還是泛上了一股很難以言喻的怪異感覺。

    現在是建安元年,漢獻帝劉協才十六歲,再過兩個月到建安二年才不過虛歲十七。這個年紀要是擱到現代社會,還只是個高中生而已,可陸仁儘管坐的位置比較遠,卻仍然能在劉協那張尚且帶著幾分稚嫩之氣的臉上,看出幾分與其年齡不符的堅忍與厚重。

    仔細想想吧,其實也難怪。劉協九歲的時候被董卓立為新帝,數年之中所經歷過的苦難其實是旁人很難體會得到的。而在這樣苦難的環境之中成長起來的少年天子,如果沒有相當成熟的心境和過人的聰慧,又怎麼可能能在最後抓住機會逃離魔窟?

    一般人都認為漢獻帝是無能之輩,但後來許多學者都紛紛指出漢獻帝其實是相當聰明的人,只可惜漢獻帝劉協遇到的是一個已經完完全全窮途末路的時局,再沒有什麼機會給劉協。若是真的再有什麼機會被劉協給把握住,那麼劉協沒準會成為第二個劉秀也說不定。

    陸仁早期沒怎麼留意過漢獻帝劉協,不過後來到是慢慢的改變了對劉協的看法,成了劉協其實是聰明人的支持者。現在親眼看見了這位少年天子,心中在暗暗點頭之餘,也對劉協多出了幾分可惜之意。不過這些事和陸仁的關係不大,反正陸仁也就是再混上個幾年就閃人回穿,所以並沒有別的什麼想法,依舊在席間悶著頭喝酒吃菜就行了。

    可他不在意別人,卻並不表示別人就不會在意他。他在這裡正悶著頭吃吃喝喝,漢獻帝劉協卻忽然向坐在旁席的曹操問道:「曹愛卿,朕聞這宮室能如此快的修建出來,試守許都令陸仁所用的磚石之法功不可沒。今見此宮室,朕心中甚喜,卻不知陸卿可曾到席?」

    曹操笑了笑,向眾席中喚問陸仁。陸仁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被這一喚可就慌了神,再想去問荀彧現在應該怎麼做可就有些來不及了,只能是小小心心的離開席位,遠遠的就向著漢獻帝劉協拜了下去。可越是小心翼翼,卻越是容易出錯,陸仁在拜下去的時候沒注意自己的腳踩到了衣角……這樣的場合得穿朝服,而那種朝服的寬袖大擺,一向為求做事方便而穿著簡便的陸仁突然之間很難適應得了的說。

    拜倒的時候踩到了衣角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但聽得「撲通」一聲悶響,陸仁整個人就趴到了地上,如此一來自然就惹來了滿殿人的哄笑,荀彧則是以手捂額,卻也沒什麼辦法。

    如此失禮之事,自然也有人出聲喝罵,陸仁心中暗罵自己太不小心了點,現在卻也只能是趕緊的爬起身再重新跪好致禮。曹操見到這般情形,少不了要為陸仁說幾句好話,而漢獻帝卻只是笑了笑之後道:「陸卿醉矣,略有所失,不足為怪也。眾卿家就不要太過責難陸卿了。」

    皇帝發了話,這面子誰能不給?陸仁這時到也鬆了口氣。在人前出了這樣的大糗,陸仁心裡也很不是滋味的說。

    本以為漢獻帝叫自己出來,也就是說幾句漂亮話褒獎一下而已就行了,卻不料漢獻帝在褒獎了幾句之後,忽然向陸仁道:「朕在途中,亦有聽聞過陸卿的一些逸聞趣事,據說陸卿年少之時曾侍奉於伯喈之側,因此精習音律。今日歡宴,陸卿可否鳴奏數曲助興?」

    「!!!」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11:44
第一百六十三回 樂過留難

    「今日歡宴,陸卿可否鳴奏數曲助興?」

    獻帝劉協頗有興致的說出了這樣的話,卻把陸仁給整得額前見汗。自己是什麼情況,自己能不清楚?當初會想到頂上個「曾為蔡邕侍僮」的名頭,說白了就是想藉著蔡邕的名頭來坑蒙拐騙,混飯吃的時候能方便一點而已。

    可時至今日,陸仁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混到一個朝堂為官的地步。如果說是以前到還罷了,自己玩的那點音樂詁計沒什麼人會聽得出來是不是蔡邕的音樂,可這些漢庭官卿卻不一樣,要知道蔡邕在作為董卓的幕僚的時候,就經常會被董卓在酒宴之上點名出來奏樂助興,因此這些個漢庭官卿對蔡邕的音樂都可說是非常之熟,自己要是不知好歹的弄上幾曲,搞不好就得露餡。

    也正因為如此,陸仁在抵達許昌之後就幾乎再沒玩過音樂,甚至和蔡琰「同」居了那麼久,都沒和蔡琰把玩過音樂。當然了,蔡琰其實是知道陸仁的底的,但陸仁不玩音樂,蔡琰的手邊又沒有琴,再加上二人之間的關係又那麼的尷尬,彼此間不玩音樂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而陸仁也是有意如此,因為陸仁知道這個時候他要是和蔡琰一起玩音樂,猶其是蔡琰的琴聲一響,就很有可能就會驚動到許昌這裡的官卿,那麼他的「音律之藝」也勢必會引起許昌城中官卿們的注意,再接下來沒準就得穿幫。而陸仁一直不玩音樂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讓人們漸漸的淡忘掉他陸仁「曾為蔡邕侍僮」的事。

    應該說這幾個月下來的情況不錯,好像從來就沒有人向陸仁提及過音樂方面的事,陸仁也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可怎麼也沒想到今天在這樣的場合,竟然會是獻帝劉協開了這樣的口,那陸仁的身上會不見汗?

    更要命的是開口的人可是皇帝,而曹操不管是「挾」還是「奉」,在這樣的場合都得給足獻帝劉協面子,你陸仁小小的一個許都令敢不從命?腦袋還想不想要了?可是一吹奏音樂,再被現場的官卿們聽出來不對路數……

    陸仁在這裡腦門子見汗,人也跟著一猶豫,坐在獻帝側席的曹操可就不樂意了。對曹操來說,這個時候不止是要給足獻帝面子,而且陸仁作為自己陣營裡的人,要是這點事沒辦好的話,豈不是折了他老曹的臉面?

    眼見著陸仁正好向自己這裡遞過來了帶著怯意的目光,曹操的臉色就稍稍往下一沉:「聖上有命,義浩你敢不從命?」

    「……諾。」

    陸仁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這場事是不可能躲掉的了,再暗一咬牙,心說死就死吧,再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當著這麼多識貨的人的面玩幾首曲樂嗎?就算是被人聽出來說不對蔡邕的風格路數,咱還能沒個說辭?貌似以前這個事也沒少做嘛!嗯,現在不過是在識貨的人面前有些怯場而已。

    既然心中作了這樣的打算,陸仁反到有些放開了,不過嘴上可沒忘記先說幾句漂亮話:「陛下聖明,微臣年少之時不過是曾在伯喈公的身側充一侍僮,並不曾正式向伯喈公求師學藝,且臣自知技拙藝劣,今日獻醜只怕有污聖聽。」該往自己身上潑的髒水還是先潑足了的好,回頭自己這裡也好說話是不是?

    但見獻帝劉協笑道:「無妨無妨,到是陸卿如此坦誠,朕甚覺欣慰,陸卿只管鳴奏便是。」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陸仁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也沒別的選擇了。他用慣了的竹笛沒帶在身邊,但這不是問題,在這種場合,大殿之中有的是為酒宴奏樂的樂工,弄支竹笛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不一會兒陸仁就挑出了一支音質上乘的竹笛。手裡試著音,陸仁也尋思著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也千萬不能讓人給看扁了,所以在激活了芯片之後,很用心的挑選起了曲樂。而此時的大殿之中也都安靜了下來,只等著陸仁開始弄樂。

    陸仁思考過之後,先以《白河寒秋》來開場,因為陸仁是在蔡邕流亡吳地的時候當的蔡邕的侍僮……當然這是扯淡的話,不過萬一有人問起,陸仁也比較好解釋,大可推說這是蔡邕在遊覽長江的時候譜寫出來的曲樂;接著是《朝曦煦風》,一首平柔舒暢的曲樂;然後是《紫陌豐田》,綿長抒情;《鳳歌青天》,悠揚清美……

    陸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了瘋,一口氣竟然連著吹奏了十多首曲樂,到後來都是因為氣息有些跟不上了這才停了手。而吹奏了這麼多的曲樂,陸仁在選曲的時候卻有一個原則,就是挑選出來的都是些比較柔和抒情的音樂,太過歡快或是太過淒涼、高昂的,像孤寒高昂的《御劍江湖》和淒美的《仙劍問情》,陸仁就沒有選取出來。

    會作出這樣的選擇,陸仁當然有自己的打算。因為當初蔡邕在吳地是屬於政治避難,而且在吳地的十年算得上是蔡邕一生中比較安寧的十年,那時候和蔡琰打交道,蔡琰也曾說過蔡邕在那一時期玩的都是些比較輕柔抒情的音樂……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蔡邕是抱著一個閒雲野鶴的隱士之心在玩音樂。而陸仁自己編的那些瞎話,正好是在這幾年在蔡邕的身邊當侍僮,那聽來的學來的當然就是這些輕柔抒情的音樂,回過頭來也好向眾人解釋。

    不過陸仁心中對於穿幫的擔心好像是有點多餘,或者說陸仁刻意挑選出來的這些音樂確實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因為在陸仁樂罷之後,群臣之中已經有人在議論說蔡邕當年避難於吳地是何等的逍遙自在,聽曲樂都能聽出蔡邕當時的心境……

    陸仁心中暗暗的鬆了口氣,正準備向獻帝劉協致禮歸席,獻帝劉協卻撫掌笑道:「陸卿果然不辱伯喈公之名!朕自蒙難以來,已不知有多久未曾聽聞到這般清美的曲樂了。朕還有聽聞到一些陸卿的逸事,只是現在不便問及。這樣吧,陸卿今夜且在宮中住下,待明日朕再問詢陸卿。」

    「!!!」

    陸仁嚇了一跳,心說你個小皇帝又想問什麼?而下意識的,陸仁的目光可就瞄向了曹操。曹操現在可是把獻帝劉協控制在手心裡,可獻帝劉協現在卻對自己要問這問那的,那曹操那裡會怎麼想?而且要命的是現在自己可是許都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許昌一帶是有著一定的實權的人物。而獻帝劉協不是笨人,相反是很聰明的人,萬一是存著對自己的拉攏之心……

    「靠!我又不是劉備,你個小皇帝這是想幹嘛?別害我好不好?」

    之前陸仁還只是額前見汗,可現在卻已經是一身的冷汗。但在這樣的場合,皇帝都已經發了話下來,就算是曹操也得給皇帝面子,自己能不聽命?

    嘴裡應了聲「微臣領旨」,陸仁卻有意的望向了曹操,那意思不外乎「老曹你可別冤枉我」,隨後亦望向了荀彧。而不出意外的,曹操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了幾分很複雜的意味。

    ————————————————————

    一夜過去,陸仁於膽戰心驚之下根本就沒有睡好,天亮之後完全就是頂著倆黑眼圈,跟著宮中內侍去見獻帝劉協。

    等到了地頭,陸仁卻發覺這場景有些眼熟。再一細看,陸仁就心說這怎麼回事?這尼瑪是個籃場嘛!而此刻的獻帝劉協嘛,卻是一身精悍的短著,正在籃球場中玩著投籃。不過這籃球場上也只有獻帝劉協一個人在玩而已……誰他妹的敢和皇帝一起玩籃球?

    獻帝劉協一個人玩得當然有些索然無味,一扭頭見陸仁到來便停下了手再向陸仁喚道:「陸卿到近前來。」

    陸仁這會兒都還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懵頭懵腦的走到近前剛想施禮,獻帝劉協卻擺了擺手道:「不是朝議之時就不必多禮了。」

    說著獻帝劉協就輕聲自嘲道:「朕蒙難多年,什麼失禮之事未曾見過?若真有敬朕之心,哪怕只是向朕點個頭、拱拱手都已足矣;若是心懷不臣之意,就是對朕三跪九叩又有何用?」

    獻帝劉協的這些話說得聲音其實很低,應該是屬於自言自語,可陸仁耳朵靈,勉強的聽了個大概,心中對這位其實很聰明的傀儡皇帝既同情的同時,卻又格外的加上了幾分小心。陸仁又不是什麼忠貞之臣,自己能平平安安的混完這幾年的小日子再閃人回穿才是最重要的,真心不想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而使自己置身險境。

    暗暗的調整了一下心態,陸仁畢恭畢敬的問道:「陛下喚微臣來此是有何吩咐?」

    獻帝劉協只是呵呵一笑,把手中的籃球拍了幾下道:「也沒什麼緊要之事,就是想請陸卿你來陪朕玩玩這籃球。」

    「啊、啊!?」

    獻帝劉協見陸仁一臉的茫然,就笑著解釋道:「朕在隨大將軍(曹操現在的官職)往赴許都的途中,時常會見到軍士在閒暇之時以籃球競技,朕很有興趣。在興建宮室之時,也就特意的命人修建起了這籃球場。後又聽聞說這籃球競技為陸卿於鄄城試屯時所創,今見陸卿,當然是要好好的問詢一下這籃球之事。」

    陸仁聽過之後啞然心道:「這、這尼瑪算什麼事來著?」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11:49
第一百六十四回 小人之態

    「這、這尼瑪算什麼事來著?」

    陸仁當初把籃球弄出來,主要是為了豐富一下屯民們的文化娛樂,省得這些人在沒事的時候打架生事,可後來這玩意兒到是慢慢的流傳開了。

    其實不論是古今中外,比較好玩的東西往往都是流傳得比較快的,而且籃求相對來說要求比較低,隨便找塊地方豎兩根桿子、套兩個圈就成了現成的場地。籃球雖然不好弄,但要玩的人從來就不缺替代之法,拿塊布包一團草就能當球用,相應的籃球規則只要稍稍的變動一下就行了。

    除此之外,籃球畢竟屬於體育活動,有著能夠鍛煉身體的好處,而且還有一定的團隊合作性在裡面。而對軍隊來說,沒事的時候打打籃球,不比軍士們吃飽了沒事打架賭博要強得多?因此曹操對軍中士卒閒暇時打打籃球都是持以一個支持的態度,自己都時不時的會上場去小玩兩把。所以可以說曹操的軍隊打到哪裡,籃球活動就帶到了哪裡,獻帝劉協在跟著曹操遷都許縣的時候會見到籃球活動就不是什麼意外的事了。

    不過對於現在的陸仁來說,可真沒想到自己弄出來的籃球活動會鬧出這樣的動靜,一時之間格外的哭笑不得。眼見著獻帝劉協把籃球扔了過來,陸仁也完全是在下意識之下伸手接住,但邊上馬上就有人喝罵陸仁些諸如不合禮制之類的話了。

    陸仁在這裡不知所措,獻帝劉協卻十分不滿的瞪向了那些出聲的人,隨即向陸仁道:「天子習武,亦當有人陪天子過招習練。現在不過是陪朕玩玩籃球,陸卿不必有所顧忌。」

    「哎……」

    陸仁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向獻帝劉協點了點頭。因為身上的朝服礙事,陸仁就先去一邊脫了下來,只是身著便衣的上了場。而這時再試了試籃球,陸仁就笑了:「陛下的這個籃球是從軍中要來的吧?」

    曹操軍中的籃球當然不可能做得那麼好,說白了就是用皮革包上草的替代品而已。陸仁拋了幾下覺得手感還行,就一邊向獻帝劉協解說著籃球規則,一邊和獻帝劉協玩起了一對一的鬥牛。

    當然了,陸仁總歸是臣子,心中有所顧忌,不敢真的贏了獻帝劉協。但話又說回來,陸仁很快就發覺自己在不動用什麼外掛的情況下,想贏獻帝劉協搞不好還真不是什麼容易事,由此可見獻帝劉協肯定是非常注重自身身體素質的鍛煉,而且看其腳步身法,肯定也習練過武藝。別忘了陸仁之前經常和李典、曹昂這種會武的人打交道,自己練可能是沒練出來,但眼光還是有一些的。

    而對於這樣的一個少年天子,陸仁到不用刻意的去放水,加上還要在一旁解說規則,前前後後的到也沒出現什麼不妥之處。而獻帝劉協可能是在此之前一直都沒有人敢和他玩的緣故,現在和陸仁來了這麼一場鬥牛,到也玩得頗為盡興,以至於後來陸仁都有些吃不消了的時候,獻帝劉協還有那麼些意猶未盡的意思。

    好不容易停下來休息,獻帝劉協命人賜予陸仁酒菜,自己這裡向陸仁舉杯敬酒之後笑道:「朕已經不知有多久沒能如此盡興過了,那些個宦侍之人……哼,不說也罷。陸卿啊,你但得閒暇之時不妨就進得宮來,抽空陪朕玩一玩籃球即可。」

    「哎……諾!」

    陸仁嘴上應著,心說你這個聰明的小皇帝叫我來,就是來陪你玩玩籃球?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吧?而望見獻帝劉協那副大汗淋漓,卻又顯得淋漓暢快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有假。

    這時有人送上了一塊金牌。真的是金牌,這玩意兒可就相當於陸仁可以隨時入官面聖的通行證。陸仁不能不接,而在接過來之後,陸仁就下意識的偷眼向周邊望了望,很快就發覺有些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好像不太對勁……當然也有可能是陸仁自己在草木皆兵、疑神疑鬼。

    但不管怎麼樣,陸仁很清楚在獻帝的周圍,肯定有著曹操的特務眼線,而曹操的特務可是非常出名的,要不然怎麼會有一句「說曹操,曹操到」?自己在獻帝這裡做的那點事,相信曹操很快就會知道。

    但一想到這裡,陸仁的心中就是一動。藉著幾次與獻帝劉協舉杯互敬的機會,陸仁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獻帝劉協的神態,很快就查覺到獻帝劉協的目光可能也是在四下流動,當下陸仁的心中就是一片雪亮:

    「靠!什麼找我來打籃球!?這小皇帝也根本就是在藉著這種事來掩人耳目好不好?表面上顯得貪玩,讓曹操那頭好安心而已,而這種掩人耳目的事,找曹操幕下的人來當不知情的演員再傳話給曹操才最合適……這小皇帝真的是個聰明人,懂得什麼叫養光韜晦。」

    既然想明白了這些事,陸仁到也安下了心來。既然只是陪小皇帝玩,那就不如索性裝傻充愣的陪著小皇帝玩得痛快一點,回頭到了曹操那裡,再看曹操的反應來決定說什麼話。如果曹操被小皇帝給麻痺了,那曹操肯定會讓陸仁多陪小皇帝玩;而如果曹操沒有被麻痺到,陸仁就見風使舵的跟曹操說這個小皇帝其實不簡單。

    而在陸仁看來,曹操不太可能會被小皇帝麻痺到的可能性居多。但不管怎麼樣,自己這裡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曹操會讓自己怎麼做,那到時候再說吧,而且自己這裡要忙的事情也多。

    不過陸仁的心頭也泛起了幾分擔憂。莫名其妙的被捲入到這種政治漩渦裡面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一個不小心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再加上現在自己的職位這麼敏感……隱隱約約的,陸仁的心頭湧上了一股想把許都令這個官職給辭掉,然後最好是換一個沒有什麼實權卻又不可或缺的文職性職位。而這樣的官職,據陸仁所知是有的。

    眼見著天色不早,陸仁也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向獻帝劉協辭別。而在臨別之時,獻帝劉協笑著向陸仁吩咐道:「陸卿下次進宮,記得為朕弄幾個你所說的那種正規的籃球。宮中無人陪朕球戲稍覺可惜,不過依陸卿舊日之法,朕亦可命諸衛組建起幾支球隊,習練精熟之後互相競賽,是時再請官卿一同賞賽博弈,豈不樂哉?」

    陸仁心說得!官廷籃球賽?現在是漢朝可不是宋朝,不過宋朝玩的是足球……

    ————————————————————

    陸仁離開皇宮之後去哪兒?回家?錯!當然是第一時間就往曹操那裡跑!獻帝劉協只是個沒實權的傀儡皇帝,要不了自己的小命,可曹操卻是大權在握的大老闆,說得難聽點曹操一句話下來,自己這裡就得撒丫子逃命,哪裡能得罪?而保全小命的第一原則,就是該不要臉的時候就千萬別去要臉,該當小人的時候就要當得徹頭徹尾。而陸仁只不過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匆匆過客,對於當什麼忠臣義士真的是半點的興趣都沒有。

    曹操已經住回了他在許昌城中的行園,這會兒聽聞說陸仁求見之後,曹操只是笑了笑就命人將陸仁引入偏廳。再一見到面,曹操就先向陸仁笑道:「義浩在宮中為天子作陪,卻不知是陪天子作了些什麼,可否告知曹某?」

    陸仁心說你老曹是真不知道,還只是在詐我?而相比之後,陸仁更願意相信後者,所以是老老實實的向曹操交待道:「到也沒做什麼,就是陪著聖上玩了場籃球。」

    曹操顯得有些驚訝,而這份驚訝陸仁也看不出是真是假:「籃球?聖上要你陪聖上玩籃球?哈哈,哈哈!」

    陸仁心說你老曹這麼一「哈哈」,我這裡心裡可就沒底了。好在陸仁在來的路上也作了一些準備,現在就裝起了傻:「曹公莫要笑我了!按說能陪天子戲樂是陸仁的福氣,可是陸仁受曹公器重,委以屯田與城建之重任,終日惶惶而恐不及,生怕有何差錯。現在卻又陰差陽錯的要去陪天子戲樂,這、這……陸仁分身乏術啊!」

    曹操別有意味的望著陸仁道:「那依義浩之見,又想如何?」

    陸仁心說現在這情形,我還是向你老曹表表忠心的好,畢竟漢獻帝要不了我的腦袋,可你老曹卻要得了。而且自己在這個時代唯一顧忌的人是婉兒,而婉兒基本上可以說就在你老曹的手裡控制著,那我陸仁真心的得罪不起你老曹好吧?

    所以所以,陸仁向曹操恭敬的道:「曹公明鑒,戲樂之事乃消遣而已,有亦可,無亦不可。可是城建與屯田之事,卻是國之大事,不能有所倦怠。所以陸仁以為,曹公可另選精於戲樂之人隨侍於天子左右,陸仁也好抽出身來全心做事,以求不負曹公之托。」

    曹操又看了陸仁數眼,忽然仰天長笑道:「陸義浩啊陸義浩,天下間不知有多少人欲得天子榮寵而不得,你今得寵卻仍憂心政事,卻又令孤該說你什麼才好?該說你勤勉於政,還是該說你笨得可愛?」

    陸仁再笨,卻也聽得出曹操的這番話其實有些一語雙關的味道,搞不好自己的這點小心思早就被曹操給一眼看穿了。而到了這個時候,陸仁也就索性一咬牙,用同樣別有意味的話向曹操追問道:

    「請曹公示下,陸仁現在到底應該如何去做?」

    (偶爾回頭看看,發覺瓶子筆下這一時期的陸仁真的是……太小人了一點。不過各位應該能理解吧?對啊,求票票,求收藏,求推薦!無恥就無恥吧!)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11:49
第一百六十五回 夾在中間

    「請曹公示下,陸仁現在到底應該如何去做?」

    聽見陸仁的問詢,曹操只是頗有意味的望了陸仁幾眼,微笑道:「天子蒙難多年,好不容易今至許都能得以安身,於平安之後讀書射獵、修身養性,乃人之常情也。現既已有意召義浩你隨侍相伴,義浩你又怎能拂卻天子之意?你督促城建與屯田諸事是很忙,但偶爾的是該休息一下,那在休暇之時進宮去陪天子球戲一番,亦無不可。總之,此事義浩你不可怠慢,否則旁人說你自命不凡而不奉聖命,那可就是掉腦袋的事了。」

    說到這裡曹操可能是覺得對陸仁這樣的二百五得把話說明白一點,隨即向陸仁補充道:「你也不必憂慮過多,陪著天子玩好球戲,讓天子能借之舒懷即可。其餘的事,不必去多想。」

    「……諾!」

    陸仁見曹操這麼說話,心中多少也明白了些,只不過還不是很明瞭,得回去之後仔細的想清楚裡面的事才行。但不管怎麼樣,看現在這個樣子,曹操應該是不會對自己起什麼疑心,陸仁的目的也總算是達到了,這便讓陸仁安心了不少。

    看看該辦的事算是辦完了,陸仁也想盡快的離開,畢竟和這樣的大老闆相處很讓人覺得很不自在的說。只是在陸仁施禮過後準備離開的時候,曹操忽然喚住陸仁,問道:「孤方回許都不久,有些事還沒想起來。義浩,你現在還是暫居在城外的射獵精舍之中?」

    陸仁點點頭:「正是……之前滿朝官卿都尚無房宅居所,後來雖然建起來了不少,大小官卿也皆已安置,但曹公領軍未回,陸仁也不敢靠次爭房。」

    曹操樂了:「你是許都令,卻一直都住在城外,做事的時候要來回奔波,到也真是辛苦你了。也罷,你今日歸捨之後就作搬家的準備吧,孤在許都城中另拔一所宅坻給你。」

    陸仁趕緊致禮拜謝,不過心裡卻在說你老曹早就該弄所房子給我了。十幾漢裡的路,擱現在可能沒什麼,也就七、八個公里而已,開個私車、坐個公交,亦或是搭個地鐵也就一下子的事,可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來來回回的真的是非常麻煩,所以很多時候陸仁都是在工地、營屯的營帳裡過夜。陸仁自己到還好說,可是他時不時的還得帶著蔡琰就很不方便了。

    但是一想到蔡琰,陸仁卻又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的就望向了曹操,而曹操這時也向陸仁望了過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義浩,昭姬可還安好?」

    「……還行吧?身體到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因為碰上了那樣的事,初時總是心神不寧,我只好將她時不時的帶在身邊,一是方便時時照看,二是借出行之事也算是讓她散散心。現在已經過去了數月,應該已經沒什麼了。」

    曹操沉默了一陣之後才道:「等你搬入城中居住之後,孤自會派人將她接來,代好友伯喈照料於她。而你嘛……既要督促政務,又要伴侍天子,確實是分身乏術了。」

    陸仁心說你老曹也真能找借口,但也明白曹操在這個事上是必須要找合理的借口。眼下再無他事,陸仁也不想再和曹操扯些亂七八糟的話,所以施禮過後退出了廳去。

    等退到了廳院之中,陸仁就反背起了雙手再仰頭望天,細細的梳理起了今天這場事裡面的細節與關係。沒辦法,這種事不梳理清楚不行,陷在這種漩渦之中,一但有個什麼行差踏錯,搞不好就會粉身碎骨。

    他正在這裡邊走邊想,曹昂卻忽然出現,笑著攔住了陸仁道:「陸兄難得會來此,卻又為何不來與昂小會片刻?還是說陸兄心中不屑與昂為友?」

    「哎?子、子修啊!」

    陸仁腦子裡才剛剛整理出的一點點模糊映像被曹昂這一攔給完全的打散掉了,再看了看眼前的曹昂,陸仁是想哭都哭不出來,心道:「太子爺哎,你以為我是你啊?你這裡的身份環境什麼的都單純得很,可我這裡卻是一團亂麻好不好?哪想得起來去找你玩?」

    不過人家攔都把自己攔住了,再怎麼說這面子都不能不給,因此陸仁笑而賠禮道:「我平時忙亂成什麼樣子,子修你能不清楚?剛才與令尊議完事之後,我就光顧著想事情了。」

    曹昂亦笑:「陸兄還是那麼辛苦!不過我卻聽說昨夜宮中大宴,陸兄你引笛助興,朝中上下對陸兄你無不讚歎。只可惜昂身份微末,不能進赴宴中,沒能看到陸兄的風彩,真是可惜了!」

    陸仁啞然道:「子修你這可是在嘲弄我了。」

    依當時的情況,曹昂儘管是曹操的長子,卻並沒有能夠參加宮宴的資格,除非是獻帝劉協特意交待曹操把曹昂帶去才行。其實也別說曹昂,曹操麾下的諸多幕僚都是沒資格去參加的,陸仁要不是掛著一個「試守許都令」的官職,屬朝堂「京官」系列,那陸仁都會沒資格參加。不過對於現在的陸仁來說嘛,還真的很希望自己沒那個資格參加,因為不參加昨天的宮宴,就不會莫名其妙的攤上現在這場事。

    苦笑了一下,陸仁跟著曹昂去到了別院小坐片刻,和曹昂隨意的聊了一些閒話,喝了幾杯小酒之後才帶著滿腹的心事匆匆離去。而在離去之後,曹昂就去見曹操,笑呵呵的道:「父親,陸兄這是遇上了什麼難事嗎?看他那樣子,愁眉苦臉的滿是心事。」

    曹操正在檢看公文,聽到曹昂的話之後亦笑道:「他?應該說他是個聰明人,可是現在卻有些聰明反被聰明誤。」

    「父親此言何意?」

    曹操捋著鬍鬚,瞇起了雙眼沉吟道:「為父如今已迎奉天子,雖盡顯慇勤之意,但天子蒙難多年,又豈會輕信於人?且為父與諸卿苦諫天子自洛陽遷都於許,很有那麼幾分舊日董卓挾天子西遷長安的味道,天子心中也難免疑慮,或疑為父將會是第二個董卓。」

    頓了頓,曹操把手裡的公文放下:「昨夜陸義浩在宴中鳴笛助興一事,天子絕非一時起意,而應是有意如此。之後又留義浩在宮中弄以球戲……天子這是對為父不放心啊!所以要藉著這些事、借義浩之口,來表明天子只求安穩,並將朝權盡數交託於為父之意。」

    還有一些話曹操沒說出口,不過在這對父子之間,一些話也不用說得那麼清楚,至少曹昂這會兒就是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而曹操在笑過之後,復又向曹昂道:「昂兒你與陸義浩的交情不錯,回頭去幫他搬搬家,於時記得好生勸慰他一下,讓他別那麼擔心。他這個人胸無大志,只求能過得安穩自在便足矣,可這麼一場事被他碰上,偏偏他又是個頗有見識的人,心中會有所擔憂卻也是在所難免。」

    曹昂笑道:「陸兄一向就是那麼個脾性,這場事讓他去頂上,是不是也太難為陸兄了?父親就不能另選一人代之?」

    曹操搖搖頭:「不是為父選中了他,而是天子選中了他。如今天子欲使為父安心,反過來為父又何嘗不想令天子安心?天子意屬之人,為父如今又豈能隨意換掉?一但換掉,天子豈不是心中會生出疑慮不安?總而言之,昂兒啊,你大可告訴陸義浩,告訴他該做事的時候做事,該陪天子玩的時候就好好的陪天子玩就行了。而他那種脾性,雖有幾分小人之態,但在這個時候,為父對他反而格外的放心。」

    曹昂再笑:「孩兒明白了。」

    其實這裡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陸仁回頭是能夠慢慢的想明白的,只不過沒有得到曹操那裡的話,陸仁的心是安不下來的。而且在之後雖然得到曹昂帶過來的話,陸仁心中仍然有著隱隱的不安,於是漸漸在心裡也有了別的打算,至少是他不想再呆在這樣的一個風尖浪口上。

    ————————————————————

    數日之後,陸仁的家終於搬進了許昌城中的宅院之中。這回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宅院,比起陸仁在濮陽那裡的宅坻都好上了許多。這麼說吧,如果說陸仁之前在濮陽的居所是複合式別墅樓的話,那麼陸仁現在的宅院可就是大型花院別墅了。

    搬進這樣的地方來住本來是好事,可陸仁看到這樣的宅院的時候,心情卻格外的複雜。看著那高大的門,陸仁卻覺得那是一張隨時都可能會把自己給吞吃下去,然後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吐出來一星半點的血盆大口。

    「他妹的,我怎麼會混到現在這個份上了?讓我就在一個平凡的小縣當個平平安安的縣令不就行了嗎?現在回想起來,是不是前前後後的,我也太自作聰明了點?再這樣下去,只怕是不行了吧?不行,再這樣下去真的是不行,指不定得惹出什麼樣的麻煩!算算時間還有個三年半不到的樣子,我得試著想辦法把身子抽出來……」

    他正在這裡想著,卻忽然有個尖細的聲音冒了出來:「陸令君!」

    這種尖細的聲音,陸仁一聽就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但卻又不得不小心應付。

    「陸令君遷入新居,可喜可賀!只是聖上今日技癢,想召陸令君去宮中球戲……」

    還能說什麼?去吧!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14:57
第一百六十六回 意興闌珊

    陸仁的小日子就這麼小小心心的過著,而到轉過天來,曹操也就派了人來接蔡琰。

    老實說,陸仁現在自己都有些自顧不暇,真抽不出什麼時間來照顧蔡琰,幸好有婉兒陪著蔡琰,充當一下蔡琰的閨蜜,讓陸仁安心不少。而現在曹操要接走蔡琰,對陸仁來說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現在的蔡琰身邊早就沒了什麼東西,隨意的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人。不過蔡琰走得很慢,而且在走出了一小段路之後,忽然回過頭向陸仁道:「你書房中還有幾道行文政令,我已經來不及幫你寫了……義浩,你的字真該好好練練。」

    陸仁搔了搔頭,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人彼此之間相對無言,蔡琰也只能轉過身準備出門登車。不過在這個時候,陸仁卻想起了什麼,喚住了蔡琰道:「昭姬,臨別之時你聽我一句勸。」

    蔡琰回轉過身,目光神情都顯得很複雜:「義浩有話直說。」

    陸仁低著頭想了想,這才開口道:「人生不如意本就十之八/九,而一個人想死的話其實真的很簡單,找把刀子利器什麼的在頸脖子上來一下就可以了。可是昭姬你要記住,很多的時候……活下去其實比一死了之更需要勇氣。」

    蔡琰滿懷心事的望了陸仁數眼,點了點頭之後登車而去。陸仁送到了宅院門口,再目送著蔡琰在視野中消失不見,這才轉回身準備回到屋舍之中。可是方一轉身,陸仁就看到婉兒攔在了自己的面前,臉上的神情也是怪怪的,便下意識的問道:「婉兒你怎麼了?」

    婉兒看看周邊,只是搖了搖頭道:「蔡姐姐走了,婉兒有些捨不得。」

    陸仁一伸手攬住了婉兒的腰際,搖頭笑道:「再捨不得也得捨得。你的這位蔡姐姐嘛,真心不是能在我這裡留下來的人。」

    婉兒沒有說話,一直等到與陸仁一同進入屋舍之中擁爐而坐,周邊再無旁人時,婉兒這才湊到了陸仁的耳畔,低聲道:「主上你就真的捨得蔡姐姐離去嗎?」

    陸仁一怔,伸手掐了掐婉兒的臉蛋並回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婉兒低下了頭:「沒、沒什麼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

    婉兒沉默了許久,這才輕聲回應道:「只是婉兒覺得,主上與蔡姐姐之間,其實挺般配的。」

    「……我說婉兒,你在想些什麼不著邊的事哦!是,你家主上我是很好色,對你那位蔡姐姐也很有過一些很下作的想法,但好色這種事是得看時候、看情況的!碰不得的女人就千萬別去碰,否則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哦!」

    婉兒有些氣苦:「婉兒不是那個意思!婉兒是說真的!主上如今身居高位,更兼才華出眾又精諳音律。而蔡姐姐是名門之後,與主上門戶相適,才學技藝與主上又很是般配。再者,主上與蔡姐姐本就有舊,之前又是主上於賊人手中救回的蔡姐姐……」

    「……」陸仁無語之下伸手摀住了婉兒的嘴,作勢道:「婉兒,現在咱們不說笑,你千萬記得以後這樣的話可絕不能再說出口。我只能說你這個女孩子家家的太過單純了一點,可這裡面的事絕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而對於你的那位蔡姐姐嘛,我也就是只能想想而已。」

    看看婉兒作勢欲言,陸仁趕緊的把婉兒強攬入了懷中,輕歎道:「婉兒你就別瞎攪合了,真的!我跟你說,現在你家主上我看似風光,實際上在暗中卻是有苦自己知。太多的事,我得格外小心的應付著,一但要是沒有處理好,那隨時隨地的都會有人對我落井下石。我在外面已經很累了,回來之後你就別再讓我勞心費力了好不好?」

    婉兒仰頭看了看陸仁,默默的點了點頭。

    ————————————————————

    建安元年十二月初。

    時值隆冬,天空中正飄舞著漫天的大雪,把天地間妝扮得一片素白。陸仁此刻就彎腰趴伏在許昌城東門門樓的垛牆那裡,傻呆呆的望著天空中的飄雪出神。是在欣賞著雪景,還是心中在想些什麼,旁人也不得而知。

    有人悄悄來到了陸仁的身邊,伸手拍去了陸仁肩頭與脊背上的積雪。陸仁被人拍回過神來,扭頭向來人望去便輕笑道:「是老郭啊!你不在酒肆歌坊裡依爐飲酒,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郭嘉笑道:「突然想起你來了嘛,所以就過來看看……這雪景很美,讓人忍不住想作歌詠之,不過看你這副德性,我卻知道你在這裡並不是在觀雪賞景。」

    陸仁略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向門樓裡的侍者招了招手,比了個取酒的手勢後視線又遠眺向了滿天飛雪,並不答話。

    不多時侍者送上兩皮囊在熱水中燙好的酒,陸仁與郭嘉人手一袋,隨意的互敬了一下便各自灌上了幾口。郭嘉蓋上酒,學著陸仁的方法把酒囊揣入懷中取暖,微笑道:「這酒不是你釀製的吧?味道差了很多,不過似你這樣用來取暖到很不錯。」

    陸仁道:「我自到許都,一天到晚都忙得昏天黑地的,比起之前在濮陽都有過而無不及,又哪裡有時間去釀酒?這是這場大雪一連下了幾天,大雪阻路什麼事都做不了,不然你哪裡能在這裡找到我?我可指不定在哪處的城牆或是營屯裡忙著呢!」

    「也是!你前一陣子天天忙得連覺都睡不好,我可是看在了眼裡的,現在藉著這幾天的大雪好好休息幾天也不錯。」說著郭嘉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天真的很冷,郭嘉的身體也不怎麼好。

    「是啊,前些時候人可是忙得昏天黑地的……」抬頭望天,陸仁接著輕歎道:「天降瑞雪兆預豐年,這是好事啊,可我卻開心不起來……」

    陸仁的那點事,郭嘉能不清楚?當下郭嘉便笑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嘛!你也不必太過在意了。對了,我今天過來還想順便提前恭喜你一下,你小子晚一些可得請我喝酒慶賀!」

    陸仁奇道:「怎麼了?我有什麼可值得恭喜的事嗎?」

    郭嘉笑道:「你現在是能在朝堂中議政的人,早就知道現在天子將大小政事亦全數交託於主公裁定,而這幾日主公與文若、董公仁(董昭)等人正在商議升賞封爵之事,主公與文若都表薦你為許都令,不再是試守,並領典農中郎將……幾年前還在徐州城外樵采餬口的陸義浩,現在卻已是官居朝堂要職,你這臭小子可真行!我現在都有些嫉妒你了!」

    陸仁對這些事從來就不放在心上,當下也只是隨意的應了一聲,接著向眺望滿天的飛雪。

    「……」郭嘉對陸仁表現出來的漫不經心有些不滿,伸手推了陸仁幾下道:「喂,你知不知道這兩個官職都有什麼意義啊?」

    陸仁漫不經心的回應道:「不知道。老郭你說來聽聽。」

    郭嘉也拿陸仁沒辦法,只好和陸仁一樣趴伏到了垛牆上道:「先說許都令吧。你先前是試守許都令,不過是暫行其事而已,你可別以為試守就一定能遷正,實際上京畿城令等同三輔,歷來都是德高望重且政績頗豐的人才能擔任的。你呢?過完這個月才二十六歲,之前沒什麼名望可言,政績也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但現遷為正職就表示天子與主公都認可了你的才幹,這也稱得上是絕無僅有的事了吧?如果你小子好好幹,說不定會是第二個主父偃呢……」

    話未說完,陸仁漫不經心的聲音就打斷了郭嘉的話:「很累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到想把許昌令一職讓給滿伯寧。」滿寵字伯寧,在原有的歷史進程裡,滿寵就是首任的許都令。

    「你……」郭嘉無語。半晌之後郭嘉才從牙縫裡擠出話來:「你既不願為許都令,當初又何必那麼拚命?」

    陸仁苦笑道:「上頭髮了命令下來,該做的我總得做啊,不然不是在等別人來砍我的腦袋嗎?一句話,我很早的時候就知道這許都令絕不是那麼好當的。本來我當濮陽令可以混得輕鬆自在,是荀文若非要把我往許都這裡推。」

    「濮陽……」郭嘉氣苦道:「以你小子胸中見識,會不知道濮陽是個不能久呆的地方嗎?」

    陸仁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河北袁紹?」

    「你知道就好,我們就不說得那麼明瞭。言歸正傳,你並領的典農中郎將看上去是有點不起眼,可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陸仁搖頭。

    郭嘉道:「可能你現在還對官職不甚明瞭,那我就向你細說一下。天下農桑盡歸大司農府所署理,而大司農府,上有上有大司農、大司農丞、大司農部丞三職,總領天下十三州稅賦錢糧。此三職之下則有治粟都尉巡檢各州農桑。你現在並領的典農中郎將屬州郡糧官,且秩低於大司農府諸職是不假,但你可得清楚你現在呆的地方是哪裡。

    「而且你可知道原任大司農府中各職的官員,大多都已死在了長安之亂中?現在你任京畿之地的農桑要職,再以你精於農桑的才幹……還是那句話,你現在年紀輕、名望薄,但是你只要再勤勉上幾年,做出些像樣的政績,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列九卿的大司農一職早晚是你的。」

    陸仁扭頭看了看身邊說得興致甚高的郭嘉,嘴裡卻吐出了讓郭嘉當場就抓狂得想揪住陸仁海遍一頓的三個字:

    「沒興趣!!」

    (今天被人拉著喝酒唱K去了,回到家裡有點晚,更新就晚了點,見諒!看到書評區裡有人提醒瓶子得拉票,瓶子想想也是。好吧,這本書可能是很不怎麼樣,但還是無恥之極的求票票,求票票,求票票!!)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15:05
第一百六十七回 有意退讓

    「沒興趣。」

    「沒、興、趣!?」郭嘉於抓狂之下反被氣樂,指著陸仁道:「你這小子還真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仕途與機遇,世間有多少的士子為之垂涎卻終不可得?你卻在這裡說沒興趣,還真是蒼天無眼了!」

    陸仁斜瞥了眼郭嘉,輕輕搖頭:「我也覺得老天爺這是跟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其實我心中的本意,別的人可能是不清楚,你老郭能不清楚?我就是想當個平凡小吏,混個安穩日子也就行了。平日裡輕輕鬆鬆的做完工作,放工之後逍遙自在,沒什麼可憂心之事多好……老郭,說真的我現在是越來越迷茫,因為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幹什麼了!」

    「……」

    郭嘉無語了許久,再反覆的細看了陸仁一番,很快就查覺到陸仁並不是在說謊或是故作什麼姿態。而這樣的人,需要的是開導和指引。

    其實不管是誰,在人生旅途中都會遇上這樣的情況,說得簡單點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標是什麼。當然陸仁其實是有自己的目標的,那就是帶著婉兒穿越回去過自己逍遙自在的高富帥的生活,只不過他現在陷在一個處處為難的境地之中,總有一種很容易得罪到誰的感覺,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到底應該怎麼走,所以人就跟著迷茫了起來。

    郭嘉沉吟了許久,輕歎道:「義浩,方今天下大亂,正是你我這等才智之士用命之時。你無心於功名,只想逍遙世間本也無可厚非,只是在這亂世之中,你心中夙願實在是難以得全。」

    陸仁聞言只是搖頭笑笑。郭嘉雖然是陸仁的好基友,但畢竟陸仁不可能把自己幾年後就可以消失在這個時代的事告訴郭嘉,所以郭嘉也只是用當時人的觀念來勸說陸仁,可這種勸說能打動得了陸仁?

    郭嘉只是看了陸仁幾眼就知道這種話對陸仁沒啥用處。仔細的思索了一下之後,郭嘉便再次開口道:「也罷,你小子不如自己去回想一下。當初你任比曹掾史的時候,可以說你已經合乎於你心中的初衷,可那時是你自己去求職試屯。你現在就不妨想想你為什麼會那樣做吧。」

    「……」被郭嘉這麼一說,陸仁的眼前就彷彿出現了他一直深藏在心底深處,不願再去觸碰的那一幕,人也就跟著微微一顫。

    郭嘉伸手拍了拍陸仁的肩頭,微笑道:「其實對很多人來說,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雲煙,我其實都並不怎麼在乎我是何官職,能拿多少俸祿,只要能依著我的本心,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義浩,你我脾性相合,所以我相信你其實是和我相不多的人……其實很多的事你想得那麼多幹什麼?把自己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做好了不就行了嗎?那些令自己心煩苦悶的事,把它當成是耳畔輕風而不去理會,豈不自在?」

    陸仁心說你說得簡單,但又不能否認郭嘉確實說得很有幾分道理。當下就向郭嘉呵呵一笑,繼續的遠眺雪景。

    郭嘉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夠了,能不能想通還得看陸仁自己,他這裡說得太多反而沒什麼意義。眼珠子再一轉,郭嘉就笑道:「對了義浩,聽說前些時候,你把蔡琰蔡昭姬交託於主公,請主公來照顧於她?」

    陸仁道:「是啊……」

    郭嘉道:「你本就與蔡中郎有舊,前番又是你於匈奴賊寇的手中將其救下,卻又為何不直接照顧她?」

    陸仁道:「我哪照應得過來?平時我忙成個什麼鳥樣你能不清楚?再說我的名頭不怎麼好,年紀又和她差不多(陸仁現在25,蔡琰23),冒出些什麼風言風語的……我是不在乎,甚至是樂得如此,可人蔡大小姐是正經人家,哪受得了這些?」

    郭嘉揚了揚眉頭,壞笑著問道:「蔡小姐漂亮嗎?比起你家婉兒如何?」

    陸仁啞然道:「老郭你問這個幹什麼?」

    郭嘉笑道:「問問而已!早就聽說過蔡家小姐的大名,可是卻從未見過。」

    陸仁無語了片刻,輕輕搖頭道:「怎麼感覺和老郭你這傢伙在一起就說不了幾句正經話?」

    郭嘉再笑:「你我都是不正經的人,再說和你說正經的,你自己聽著也煩。」

    「……好吧好吧,交友不慎啊!」陸仁這會兒也真不願和郭嘉扯那些太正經的話,仰著頭想了想之後輕歎道:「你還別說,婉兒這丫頭還真比不了人蔡大小姐。婉兒的姿色只能算是中上之姿而已,可蔡昭姬無論是姿色相貌、才學氣韻,都可說是世間少有……」

    郭嘉打斷了陸仁的話:「那你小子如實招來,是不是心中對人蔡大小姐有染指之心?」

    「……」陸仁向郭嘉虛晃了一拳,不過臉上到是多出了些笑:「我們倆湊到一起的時候還真是正經不起來!罷了,咱也是堂堂爺們兒,這種事沒什麼不敢承認的。其實別說是我,昭姬這樣的女子,恐怕在這世間就沒幾個不會對她動心的男人,我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

    郭嘉道:「真是這樣?」

    陸仁道:「你老郭是曹公最為欣賞的謀劃之士之一,想去曹公的府坻裡去坐坐、討杯酒喝什麼的很方便,現在想見一見昭姬的面不會太難,回頭自己找個借口去見見就知道了。」

    郭嘉呵呵一樂沒再說話,而是和陸仁一起眺望雪景。偶爾的抽眼看看陸仁,郭嘉便在心中暗道:「自古士人當『修齊治平』,你這小子『修齊』尚不知在何處,就已經在忙著『治』,心性又哪能沉穩得下來?說句難聽點的話,你不過就是個大孩子罷了。不過這蔡昭姬要真是如你所言的那樣,你卻將她交託於主公……」

    想到這裡郭嘉便意識到了什麼,眉頭也跟著緊鎖了起來。

    ————————————————————

    又是幾天之後,陸仁接到陞遷為正式的許都令並領典農中郎將的詔命,而轉過天來曹操就召開會議,商議接下來曹操集團的各項佈署。

    曹操集團目前的戰略方針,首先是「北撫袁紹」,這個不用多說,曹操這裡在獻帝安定之後就已經派出了詔使,授予袁紹太尉一職。不過陸仁卻知道袁紹肯定會大發脾氣,來個「紹恥班在公下」,就路途來算曹操派出的詔使現在應該就在回許昌的路上,那麼轉過頭來曹操就會把現在的大將軍一職讓給袁紹。當然這些話陸仁是不會說出口的。

    接下來是有關東面的劉備和呂布的問題,不過這個事在會議上只是說了一些場面上的話就草草帶過。因為這個事是要用陰謀來搞定的,而陰謀又哪裡能在這種公眾性質的會議上說出來?真說出來那不就走漏了嗎?

    東面的劉備、呂布是這樣帶過去的,而對於南面的袁術也是如此草草帶過,再接下來就是內政方面的問題了。這時就如同原有的歷史進程一樣,棗祗、韓浩等人向曹操提出要進行大規模的屯田以充實國力,而在決定主理屯田一事的人選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往陸仁這裡望了過來。

    陸仁對此儘管是早有心理準備,但突然一下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還是有些渾身上下都覺得很不自在。很勉強的穩住姿態再喝了口水,陸仁在席間直起了身子,向曹操拱手致禮道:「屯田蓄糧之事乃固國之本,事關重大,陸仁自問不堪此任,恐有負曹公重托,所以欲另薦數人主理此事。」

    陸仁此言一出那是舉座皆驚。要知道現在在曹操的陣營之中,是陸仁最早提出的屯田並且還在鄄城、濮陽進行了的兩年試屯,效果也是非常的好,所以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認定主理屯田的人當陸仁莫屬,可陸仁卻有意推辭,那還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別的人不說,曹操的臉上馬上就掛上了不悅之意。但曹操一向主張麾下的幕僚們要敢把話說出來,像曹操在用郭嘉遺策搞定烏丸之後,就重賞了那些最初反對曹操去打烏丸的群僚,而且還說出了「孤前行,乘危以僥倖,雖得之,天所佐也,顧不可以為常。諸君之諫,萬安之計,是以相賞,後勿難言之」這樣的話,可見曹操是鼓勵幕僚們把話說出來的。因此現在陸仁的話雖然惹得曹操有些不悅,但還是示意陸仁把話說出來。

    陸仁現在敢說出這樣的話,當然是很清楚曹操的這種作風,而且也早就做好了相應的準備。現在見曹操示意自己把話說出來,陸仁也沒理會荀彧和郭嘉那頭遞送過來的亂七八糟的目光,不緊不慢的道:「在下也不怕各位取笑,其實我這個人很懶的。之前做事看上去好像是很勤快,但其實那是因為怕掉腦袋才不得不做得勤快一點。以前只是主理一地、一縣的屯田,在下還能勉強的應付得了,可是現在要管這麼多的地方、管那麼多的人,我自問管不下來,更有可能會因為懶性發作,回頭便因此而誤卻國家大事。」

    眾皆無語。古人其實也從來就不缺自嘲、自謙,甚至是自潑污水的事,可像陸仁這麼個自污之法,到真是少見……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15:11
第一百六十八回 讓之不成

    陸仁的這番話令在場眾人各自無語,而曹操的不悅之意也加重了幾分,但還是和顏悅色的向陸仁道:「義浩自稱倦惰?以你往日所為,孤實難信之。不過今日裡你既然已如此明言,孤到也想聽聽你欲薦何人來代你主理屯田之事。」

    陸仁道:「棗祗、任峻,這二位之勤勉遠勝於在下,今若受命屯田,必能不負曹公之重托,以達足兵足食之功。」

    曹操皺了皺眉。以曹操的用人之能,當然很清楚棗祗和任峻都是那種克敬職守、任勞任怨的人才,如果由這二位來主理屯田,曹操是能放心不少。但有陸仁這麼個特別擅長農事的人在,這二位自然就得往後面排一排。事實上,曹操是準備讓這二位去當陸仁的副手的。

    陸仁敢說出這樣的話當然是早就作好了準備,這會兒也不等曹操或是誰開口,陸仁就馬上接著道:「我想在座的各位可能都認為今番的屯田之事非我陸仁莫屬吧?其實大家都搞錯了一件事,我陸仁只是懂農桑,但我不怎麼會管人。事是人在做,可人要是管不好,那事情也就不用去做了。

    「事實上大家應該知道,過去兩年的試屯,對屯民的管理之事,是李曼成和子修公子在管轄諸多的屯民,我只是在教授屯民們農耕之法而已。往年地方不大,我身上的這個問題也就沒顯現出來,可是自遷調許都主理城建與水利諸事之後,我這方面的毛病就慢慢的顯現出來了。所以今時今日,萬望曹公以國事為重,慎之!」

    眾人再度無語,不過這時的曹操到是默然的點了點頭。再一思索,曹操便問道:「義浩自知身上的弊處,亦可貴也。只是義浩你有沒有想過,你在兩年的試屯功成之後,於流民百姓之中頗有名望,由你來主理屯田之事,相信應募流民皆會心悅誠服。可現在你……」

    陸仁忙道:「曹公也會錯意了!在下並不是說不再管屯田之事,只是在能力與職權上,在下真的不適合去管理屯民。現今可謂亂世,而亂世之中當用重典,可我這個人就是個老好人的脾氣,真的會管不好人。所以在思慮再三之後,在下覺得在下最適合的職位,是當一個屯田時的農桑顧問。」

    曹操的腦袋上冒出了一串的問號:「顧問?顧而問之之意嗎?」

    陸仁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或者用『農桑師長』這一詞來解釋更為合適。簡單點說,就是由我來教各屯屯民農桑耕種之事,發現哪裡種植方式有誤就及時的告知主事之人,再由主事之人去下令更正。而平時我也可以抽出時間,將農桑之事編寫成冊,流傳於諸屯之中。在下想了很久,覺得這才是在下最適合去做的事。」

    眾人聽過之後紛紛議論了起來,而曹操在細想了許久之後,目光則飄向了荀彧。荀彧又何嘗不是在聽過陸仁的話之後仔細的思考了一番?而在正式的工作中,除了李典和曹昂是一直跟著陸仁之外,就屬荀彧對陸仁的能力最為瞭解。細想過後,荀彧便向曹操點了點頭,那意思是陸仁自己說出來的這番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曹操現在的想法其實和荀彧有些差不多。而在此刻的曹操看來,陸仁不管是不是真的管不好人,但現在既然已經說出了這樣的話,強行的讓陸仁去管就有些不太合適了。再說曹操很清楚糧草方面的問題出不得什麼差錯,要是陸仁真的沒能管好流民而激出了什麼民變,那自己這裡豈不是會變得很麻煩?

    思索再三之後,曹操終於向陸仁點頭道:「也罷,義浩既已明言不堪其任,孤若強意為之反生其弊矣。棗祗、任峻,統轄流民、督促屯田耕種之事就交給你們了,至於義浩嘛……巡屯教授農桑之事如舊。」

    各自應了聲「諾」,陸仁卻又接著道:「曹公,這許都令一職,在下以為最好是改由滿伯寧來擔任。」

    曹操一聽這話差點沒拍桌子罵人,心說你個陸仁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看不起俺老曹,不想在俺老曹麾下做事,所以就急著把官職一個一個的讓出去?

    陸仁當然是趕緊的把話接上:「曹公明鑒,許都令主撫民、錢糧、決訟諸事,而許今已為新都,城防治安、嚴明律法等事變得猶為重要。而以在下這種管不好人的脾氣,只怕時日稍久就會使許都城變得烏煙瘴氣……」

    可能是為了使曹操的手中贊同,陸仁也是壯著膽子說出了這樣的話:「曹公最初出仕之時為洛陽北部尉,對此應該深有感觸才對。可換作陸仁,陸仁可真沒有曹公那種設下五色大棒並棒殺權貴的膽子……」

    眾人的目光這時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了曹操的身上。陸仁所說的事,是曹操二十歲第一次當官的時候在洛陽北區當縣尉,擱現代的話說就是副縣級的公安局局長。而當時的洛陽是什麼情況?滿城都是官卿權貴的家屬,從來沒誰把律法放在眼裡,可曹操卻依律法棒殺了十常侍之一蹇碩的叔父,當時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的。而曹操也因為這件事,使得在黃巾之亂暴發之前,在仕途一直都很不順,所以陸仁相信曹操是能夠理解陸仁現在的心態的。

    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陸仁這麼說話其實是在拍曹操的馬屁,意思就是說我陸仁可沒您曹老人家那麼厲害。至於曹操會不會聽明白……以曹操之聰明,應該會聽明白的吧?反正陸仁就一個意思,說自己只不過是個膽小怕事,怕得罪到人的人,真心不適合擔任這樣的重要職位。

    曹操可能是聽懂了陸仁的言下之意,但令陸仁意外的是曹操這回沒有讓步,而是擲地有聲的向陸仁道:「巡司律檢,自有各丞、各尉為之,若丞、尉有失職守,義浩你如實上表奏報即可。反到是義浩你現在仍督建城防,兼理屯田授民之事,豈可身無所應之職?但有不決便來稟孤便是!」意思是你陸仁只管去管,有什麼事俺老曹是你的大後台。

    陸仁啞然。曹操既然說出了這話,就表明陸仁讓出官職的事是沒得商量了,要是不知好歹的再去推辭……哼哼,詁計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陸仁是知趣的沒再說話,老老實實的應命之後坐了回去。

    為什麼會這樣?曹操又哪裡會不明白陸仁是有些不堪其職?其實應該說陸仁的想法是好的,準備也是充份的,但還是心急了點。曹操現在才剛剛迎奉漢獻帝沒多久,正急著召募大量的人才來幫他完成大業,可陸仁這個時候卻說要辭職讓官,那真要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會對曹操召募人才的計劃造成不利的影響?

    所以陸仁在說讓棗祗、任峻幫著屯田,自己卻並不讓職的時候,曹操會有所讓步,畢竟陸仁沒有表示要辭職的意思,反而有舉薦之意,對曹操進一步的召募人才有一定的幫助,曹操才會予以一定程度上的讓步。

    可是陸仁說讓出許都令一職給滿寵就是另一回事了。許都令是多重要的職位?影響多大的職位?這尼瑪可相當於現代社會裡首都市的市長,有點什麼變動馬上就會世人皆知。這樣一個重要職位上的人說辭職不幹,很容易被人誤認為曹操這個人不是個好老闆,那對曹操要召募人才的計劃得造成多大的負面影響?

    這已經超出了曹操所能夠接受的底線,當然要馬上拒絕。而以曹操的處事原則,你陸仁就算是真的幹不了也沒關係,俺老曹自然會另外安排人幫你把你做不好的工作給做好,直到滿朝的上上下下都認為你陸仁是不適合當這個許都令的時候再撤換掉都行。

    可現時點你陸仁的名聲不錯,工作幹得也都還不錯,那你就得在這個位置上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哪怕只是當一塊招牌都行。而事實上,曹操在這一時期真的弄了很多其實做不了什麼事的招牌回來充門面,像孔融孔文舉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雖說孔融最後是死在了曹操的手上,可也得想想前前後後孔融做了多少招惹到曹操的事,曹操是忍了多麼久才的殺孔融。

    接下來要商議的基本上就和陸仁沒多大的關係了,而陸仁的目的只能說達成了一小半,心中也難免會覺得鬱悶,那些亂七八糟的商議就沒怎麼能聽得進去,反到是分心思索起了馬上就要到來的春季屯田方面的事。在人老曹的手底下混,活還是得干的,而干的話當然是還得把活兒做好一些才行。今天明顯的已經惹著了些曹操,再不把活兒做好,等死啊?

    不過他這裡想著事,曹操那頭的一些話卻又讓陸仁拉回了神,因為曹操已經在商議著來春正月冬雪消融之後,就準備西征張繡。理由是柿子當然要揀軟的捏,而現在在曹操勢力的周邊,就屬張繡這個柿子最軟最好捏,而且打贏之後對曹操的立威也很有幫助。

    依眼下的局勢,曹操的這個選擇自然是得來了幕僚們的一片贊同之聲,可陸仁的心中卻擔憂了起來。不為別的,如果按原有的歷史進程,曹昂就是死在了這次戰鬥之中,曹操自己也差點掛掉。而陸仁現在是左手抱著曹操的粗大腿,右手扣著曹昂的小粗腿,真心不希望這對父子會出些什麼樣的紕漏……

    (請用一個平凡的現代草根的心態去看待瓶子筆下的老陸!而且再次聲明,本書可沒那麼爽來著。好吧,無恥求票票,票票,票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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