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我本三國一路人 作者:水瓶座·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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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5-10-29 16:0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1858168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0:12
第一百四十九回 再超意料
               
    許昌,地處河南中部,交通便利,水力資源良好。現代的許昌市是周邊地區的煙草集散地,京廣鐵路線則是呈南北走向斜穿過許昌市,農作物方面以小麥、玉米為主,經濟作物則主要是煙草。名勝古蹟嘛,有小西湖、文明寺塔、春秋樓、灞陵橋等等。

    不過陸仁所處的這個時間點,和現代的許昌市相差甚遠。準確的說,漢末時期的許縣只能算是一個比較富庶的縣而已,其縣城也只不過是個相對來說要好上一些的縣城。真要和洛陽、長安這樣的大城相比,許縣縣城差了不是一點點。

    之所以後來會被列入大型城鎮之列,其主要原因還是漢獻帝在遷都之後對許縣的擴建。作為一個帝國的都城,沒點都城的樣子也說不過去是不是?再說許縣是曹操在這一時期選定的軍政經中心,不搞好點哪行?

    陸仁當時帶隊是有意的慢上加慢,可曹仁和曹洪在接手之後卻得是晝夜兼程的趕往許縣,所以陸仁和曹昂的這一行人沒能追上曹仁和曹洪的隊伍,然後這百餘騎就直接去了許縣。

    還沒有進到縣城城中,陸仁就有發覺城外有許多的工匠正在測劃地基,顯得十分忙碌。陸仁明白,這是曹操正在做擴建許縣縣城的工作。再尋人一問,就知道曹操也才不過是十來天之前才帶著漢獻帝抵達的許縣。陸仁與曹操,跟本就是前後腳而已。

    皇宮可不是說建就能建出來的,因此漢獻帝現在是暫居於曹操在許縣的行園裡。所謂的行園,說白了就是比較高級一些的驛館,要是擱到現代社會,詁計著了不起也就是個三星級大酒店的水平而已,總統套房的事就別去想了。

    不過對於顛沛流離了許久的漢獻帝來說,有這樣的環境已經是相當的不錯,換句話說就好比是一個叫花子突然一下住到了大酒店裡,哪有什麼不滿意的?不過貌似在現代社會裡,到真有很多的乞丐白天是街邊的叫花,晚上卻會住進大酒店……

    曹操把自己的行園讓給了漢獻帝,縣城中一些不錯的房宅也都讓給了漢庭的官卿,自己反到是住在了城外的軍營之中,意思不外乎向朝庭上下示一示好。只是這個事對於一生都生活清儉且常在軍旅中的曹操來說當然是無所謂,可陸仁在收到這個消息之後卻有些犯了難。也不為別的,現在陸仁的身邊可跟著個蔡琰。

    按說身邊有個美女應該是件挺不錯的事,可那也得看看是什麼情況。如果現在跟在陸仁身邊的是婉兒,陸仁大可隨意的找個地方紮下營帳住下,可跟著的是蔡琰就真不方便了。蔡琰是什麼人?蔡邕遺孤,身份名頭什麼的都非常的敏感,而且陸仁現在與蔡琰之間的關係也是非常的微妙而尷尬。

    如果只是自己這一隊人在荒郊野外的到也罷了,可真到了地頭卻不好好的安頓一下,那回過頭來陸仁就會被別人的口水噴死,更何況現在的許縣到處都是漢庭官卿,而這些人吃飽了沒事就沒事找事的本事,陸仁光是看那些史料記載都知道他們的厲害。

    所以陸仁是打算到了許縣就馬上找到曹操,然後把蔡琰往曹操那裡一扔,自己就趕緊的回濮陽繼續當自己的濮陽令去,別給自己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上身。作為男人,說陸仁不想搞蔡琰那是假的,但自身的安危的事卻肯定要比搞女人的事要重要得多。

    想搞蔡琰?行!但第一得不被別人知道,第二就是搞完之後搞不好還得殺人滅口,否則的話一但有所走漏……哼哼,按現在這情況,陸仁就算是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因此儘管有些捨不得,覺得有些可惜,陸仁還是覺得現在把蔡大美女扔給曹操才是比較明智的選擇。也許曹操會把蔡琰給搞了,但那也比把蔡琰扔給匈奴人強得多吧?再者曹操雖然好色,但很少有人會注意到曹操是個比較尊重女性的人,他一生都沒有為難過丁夫人就是一個例證。

    雖說在這件事上,有曹操覺得虧欠了丁夫人的原因在裡面,但一個絕世奸雄能夠這樣,至少也說明曹操在這些事上還是有些人情味的。那麼對蔡琰這位蔡邕的遺孤,再怎麼說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再對比起蔡琰在原有的歷史上的命運,陸仁總覺得這樣算是對得起蔡琰了。

    可是現在曹操都是住在軍營裡,陸仁帶著蔡琰過去總覺得這味兒就有點不太對。但到都到了許縣,不去見曹操又說不過去。反來復去的想了一通之後,陸仁就和曹昂商量了一下,打算先把蔡琰安置到哪個驛館裡,然後再去見曹操。

    可現在許縣縣城裡的驛館可真不是那麼好找的。漢獻帝帶了那麼一大幫子的人過來,不是官就是卿的,曹操都得去住軍營,那麼許縣縣城裡的的情況就可想而知了。

    好不容易的,陸仁總算是找到了一處還算可以的民營客棧,算是暫時的可以把蔡琰安頓一下。只是當陸仁才剛把蔡琰扔進客房,這裡就準備去見曹操的時候,蔡琰卻喚住了陸仁,無論心情和神情都萬分複雜的問道:「你、你要去哪裡?」

    這一路上蔡琰一直都是躲在車廂裡,沒和誰說過任何的一句話。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陸仁當然是心裡有數,也就很知趣且識相的沒再去打擾過蔡琰。現在見蔡琰終於向自己開口說話,但卻又是那樣的神態,陸仁只能是輕嘆了口氣道:「本來我是要回濮陽的,現在卻到了許縣,當然得去面見曹公,把此中原由說清楚一下。順便的,也得把你真正的安頓下來。」

    蔡琰低頭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不用那麼麻煩。差不多的時候送我回陳留就行了……」

    可能是想起了之前的事,蔡琰趕緊抬起頭向陸仁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之前的那個意思。我是說,我蔡氏宗族在陳留,你在合適的時候送我**中去即可。」

    陸仁復又嘆了口氣再搖搖頭道:「蔡大小姐,你真是深在閨中而不知窗外事。我說出來的話你可能會不信,那你不妨自己走出去尋人問問現在的陳留已經是什麼樣子。」

    蔡琰愕然一驚,急問道:「陳留如何?」

    陸仁道:「進城的時候我打聽了一下,楊奉那個混蛋引匈奴人進到中原,在梁地周邊四處燒殺搶掠,周邊地區的宗族百姓都已是四散奔逃。你們陳留蔡氏一族再有根底,能敵得過成千上萬匈奴賊虜殺戳嗎?說句過份點的話,現在的陳留恐怕已經是一片焦土了。」

    這可不是陸仁在扯淡,還真是陸仁在進許縣縣城之後聽來的消息。而蔡琰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這對蔡琰來說,就基本等同於她已經是家破人亡,再無可依身之所。

    陸仁見蔡琰呆在了那裡,就再嘆了口氣道:「所以我得去給你尋個可以依投的地方。不過你放心,現在天子都許,滿朝官卿之中與令尊有舊者極多,總有人會願意照顧一下你的。」

    蔡琰很茫然的點了點頭,目送陸仁就此離去。數次蔡琰想再出聲喚住陸仁,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望向陸仁的目光也格外的複雜。

    ————————————————————

    許縣縣城之外的軍營之中。

    「義浩?子修?你們不是應該回轉濮陽的嗎?怎麼卻又到許縣來了?」

    此時的曹操是一身便裝,正在中軍大帳中和一眾幕僚商議著接下來要做的事,突然聽人稟報說陸仁和曹昂到了許縣,到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而陸仁和曹昂在告過罪之後,就把途經陳留時所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對此曹操也不好怪罪這二位什麼。畢竟從當時的局勢來說,他們是碰上了楊奉弄來的匈奴兵而沒辦法過河,屬於情勢所迫才跑來的許縣。再退一步說,他們本來就是要送糧草來許縣的,只不過在交接之後就想提前回濮陽去,本身的任務是已經完成了的。

    再者曹操再怎麼樣也會有點護曹昂這個小牛犢子的心思,現在見二人並沒有什麼過錯,就趕緊的一拍桌子再轉移話題:「楊奉豎子!竟然勾結匈奴,意欲劫持天子!孤誓滅之!」

    陸仁心說你老曹會不打楊奉才怪了!按原有的歷史,曹操是在建安元年的十月就去打楊奉,而按眼下這情況,你老曹沒準馬上就會出兵過去,畢竟陳留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現在又是你老曹的地盤,哪能不管不問?

    這時曹操的目光又飄向了陸仁,輕輕點頭道:「天子都許之後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時。義浩你既已到許,就不必再回濮陽了。孤這數日中與群臣商議過後,都正有意將你從濮陽調來許縣任職。」

    陸仁心說得,看來許昌屯田的事,自己是跑不掉了。而許昌屯田是真正意義上正式的、大規模的屯田,介時會累成什麼鳥樣,陸仁都有些心裡發虛。只是現在的情況是典型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陸仁也沒膽子去推辭,那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向曹操躬身一禮道:「曹公有命,陸仁又豈敢不從?但聽曹公差遣便是。」

    曹操表示滿意的點點頭:「如此甚好!義浩,許將新建城廓,以應新都之需,這新建城廓之事就交託於你了。」

    「!!!」陸仁猛然抬頭,驚愕之意溢於言表:「新、建、城、廓!?沒開玩笑吧?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交個這樣的任務給我!?我從來就沒搞過建築的好不好!?」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0:19
第一百五十回 板磚惹的禍
               
    轉眼就已是日暮之時,陸仁懷抱著雙臂,不停的在曹操的大帳附近打著轉,時不時的還會探著頭往曹操的居帳望上幾眼。不為別的,陸仁到現在都想不通曹操為什麼會把擴建城池這樣的任務交給他。

    對這樣的任務,陸仁心里根本就一點底都沒有,可之前在那麼多人的面前,陸仁怕折了曹操的面子,因而不敢公開的拒絕,所以是打算在私底下問一問曹操為什麼會這樣做,然後再找合適的理由向曹操推辭掉這個差事。除此之外,安頓蔡琰的事也得是私底下和曹操說才比較合適。

    好不容易的,陸仁終於等到曹操帳中的幾個人都相繼離開,曹操自己也走到帳外來透透氣,陸仁就趕了過去求見曹操。等見到曹操的面,曹操饒有興致的看了陸仁數眼,笑道:「聽典韋說你在孤的帳外轉悠了許久,卻偏偏要到這個時候才來見孤,看起來你是有什麼事不方便在人前開口吧?」

    陸仁稍稍的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道:「曹公見諒!在下只是一直都想不明白,曹公你為何要將擴建城廓這樣的重任交於在下來做。如果是屯田種地、積草蓄糧,我敢誇下海口說只怕現在沒誰能比我做得更好,但是這修建城牆宮室的事,我真的是半點經驗都沒有,以前也從來就沒有學習過這方面的事。我怕把事情搞砸了,有負曹公重託。」

    曹操揚了揚眉,上上下下的細看了陸仁一番之後哂笑道:「義浩過謙了吧?時至今日告訴你也沒關係,這新都修建之任,早在孤西迎天子之前,荀文若就已向孤舉薦了你。」

    「啊!?」陸仁的臉上出現了高低眉,心說這事怎麼和荀彧又扯上了關係?

    曹操道:「孤初時也頗為不解,但回想起你在鄄城試屯時,在營屯中修建的民居、水道,孤便為之釋然了。眼下時局嚴峻,天子遷都於許,這新的都城要盡快的修建起來以為定邦之基石,可是以往的夯土採石太過耗費人力物力,而且所需時日甚久。相比之下,你那時燒製出來的那些磚石卻要快捷便利得多,甚闔眼下之急需。」

    陸仁份外的有種想吐血的衝動,心道:「好吧,鬧了半天原來是板磚惹的禍!」

    不過心念一轉再仔細的想想,燒磚築城好像是要比這時常用的夯土、採石要方便得多,而且對人力、物力方面的要求也沒那麼大。而且就像曹操自己說的,現在的曹操急需一個新的軍事、政治、經濟的中心,得盡快的把新城修建出來才行。現在有磚不用,卻還要去夯土採石,貌似曹操是會等不及。而現在會燒磚,並且會做磚石建築工敢的人,貌似還真就只有陸仁而已。

    反正這會兒的陸仁知道這個任務自己是跑不掉了,要是在這個當口上還執意的去推辭,以老曹的脾氣信不信立馬就會翻臉?陸仁是不敢去觸這個霉頭。但陸仁也不會笨到馬上就滿口的答應下來,稍加思索之後就向曹操提出了幾個要求。

    首先是時間上要老曹先別那麼急,陸仁這裡要做相應的準備工作。其實這只能算是一個藉口,陸仁得讓雪莉弄些磚石建築方面的資料過來,不然做個屁啊?但藉口又不完全是藉口,好歹陸仁之前也燒過磚、蓋過房,對於燒製板磚相應的經驗還是有的,這也的確需要一些時間去準備。

    除此之外,陸仁還得向老曹要工匠和相關的人員,猶其是這個相關的人員可千萬不能馬虎。畢竟在那個年代,修建城牆宮室什麼的都有著其相應的制度,要是超出了某個界限就是「逾制」,是會惹來大麻煩的。至於工匠就不說了,不可能真的只讓陸仁去把幾十里的城牆建出來吧?

    陸仁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曹操在聽過之後自然是滿口的答應了下來,同時還表示要把李典從鄄城調來輔助陸仁。那時就是李典在幫著陸仁,有一定的相關經驗,而且與陸仁之間的關係也很不錯,現在調來幫陸仁正合適。

    此外曹操這話的另一層意思,就是曹操要把曹昂調到身邊去,不能再跟著陸仁當「學徒」了。對此陸仁到沒說什麼。其實只要不是笨蛋就都會知道曹昂哪會只當一個「學徒」?曹昂後來會死在軍中,不也說明曹操是把曹昂帶在了身邊來培養的嗎?

    差不多正事說完,就該說點不那麼「正」的事了。不過真到了這個時候,陸仁卻也覺得格外的不好開口,扭捏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道:「曹公,在下與子修在遭遇匈奴散騎的時候,『意外』的救了一個人回來。」

    曹操一怔:「救了個人回來?是誰啊?孤認識嗎?」

    陸仁道:「應該認識吧……就是已故蔡中郎之女,蔡琰蔡昭姬。」

    「!!!」

    曹操的身子很明顯的顫了幾顫,半晌過去才看似驚度,實則激動的道:「你們把她救回來了?哎……你們怎麼會碰上她的?」

    陸仁一看曹操的樣子就明白了幾分,但知道不能捅破那層窗戶紙,所以是在曹操的面前裝起了傻:「曹公忘了在下曾在蔡中郎的身邊隨侍之事嗎?如此一來也多多少少的算是與蔡家有些舊誼。之前送糧交接之後,回濮陽之時就順路想去拜訪一下,卻正好碰上了一些匈奴賊人在蔡昭姬所住的村中劫掠,於是在下與子修就將蔡昭姬在賊虜那裡救了出來。」

    多的話沒敢說。你帶著太子爺去冒險救人,太子爺他爹回頭想想不對,還不得來找你的麻煩?不過曹操好像沒在意這個事,反到是向陸仁急問道:「昭姬現在何處?孤曾向蔡中郎求學,與蔡中郎亦師亦友。今故人之女蒙難流離,孤又豈能坐視不理?」

    陸仁心說你老曹現在就是在欲蓋彌彰,話都說不順了。當下就回應道:「曹公現在暫居於軍營之中,在下覺得帶女子入營多有不便,所以是先將蔡昭姬安置在了城中的一間客棧之中。」

    「哦,對對對,你做得對。」曹操也反應過來了些,就忙向陸仁點了點頭。而到下一刻,曹操好像是恢復了其應有的冷靜與清醒,沉吟道:「孤現在……多有不便之處,就暫時先不與昭姬見面了。義浩,你且代孤先照料一下昭姬。

    「嗯……客棧?許縣城中房舍吃緊,你也是無奈之下才將昭姬暫時置於客棧之中的吧?而你身負築城之重任,也不能連個居所都沒有。這樣,許縣城外有所精舍,是孤閒暇射獵時的暫居之所,你帶著昭姬且在那裡住下。遲些時候許縣城中新居建成,你們再搬入城中來住。」

    陸仁心中暗笑:「我身負重任,不能沒個居所?扯淡的吧?試屯那會兒,我可住了將近一年的帳篷,都快變成草原上的遊牧民了,哪裡會住不習慣?要我說,老曹你是想金屋藏嬌!」

    想歸想,說是不能說出來的,所以陸仁就裝著傻的向曹操拜別。而在走出數步之後,曹操卻又喚住了陸仁,神色間帶著幾分怪異的向陸仁吩咐道:「義浩,好生照顧昭姬,但有所需只管調用便是……哦,孤這就命人趕赴濮陽,將你的家搬遷到許縣來。」

    「……」陸仁心說老曹你也真是有夠那個的,這個樣子說得難聽點這不就是既想當那個啥卻又想立那個啥嗎?算了,管你幹嘛!?

    ————————————————————

    一夜無話,到次日天明之時,曹操派了家僕來見陸仁,意思不外乎領著陸仁去曹操在許縣城外的射獵別墅。曹昂因為要就此留在曹操的身邊,不能再和陸仁一起行動,所以也來向陸仁道別,言語之間到頗有幾分不捨之意。

    而在陸仁看來,雖然對曹昂有些「抱大腿」的意思,但曹昂真的是個不錯的好基友……其實很多事想通了就沒什麼了,說白了不就是兩個男人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嗎?更何況曹昂已經很自覺的退讓了,那架勢簡直和婉兒的「備胎」都沒什麼區別,陸仁要是還和曹昂計較,不就顯得太那個了一些嗎?

    話又說回來,一想到有曹昂這麼位太子爺當婉兒的「備胎」,陸仁的心裡就會莫名其妙的湧上一股自己已經身為「男神」的優越感……

    離了軍營可不是馬上就去曹操的別墅,而是先得去許縣縣城接回蔡琰。老實說,把這樣的一位大美女扔到一個有如現代小旅館的地方,而且一扔就是一整夜,陸仁也有點不放心。再說蔡琰要是在這個時候出了點什麼意外,詁計不但在老曹那裡不好交待,被那些漢庭官卿們知道了,也不知道會有些什麼樣的口水噴將過來。

    急匆匆的趕到客棧,把留下來的兩個從騎叫過來問了問,得知這一夜安寧無事,蔡琰她根本就沒有出過房間,甚至連飯都沒有吃過,陸仁到也放下了心來。

    來到蔡琰的房門前,陸仁先是伸手拍了拍門,但房中卻沒有什麼反應。陸仁心中奇怪,就再用力的拍了拍門,卻不料房門被他給拍開了。探個頭進來一看,才發現是門閂沒有閂好。

    啞然之下向房中輕喚了幾聲,卻依舊沒有反應。這個樣子自然就引發了陸仁的疑慮與不安,當下也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別便邁步進房。進房之後再一望去,陸仁到是鬆了口氣,因為蔡琰就睡在榻上,只是再一細看,就發覺蔡琰是緊緊的蜷起了身軀,臉上也儘是驚恐的神情,但眼睛卻是緊緊的閉著,口中則在輕嚀些「不要、不要!放開我!救命……書、書!父親救我!」

    「……」陸仁見狀無語,心中暗道:「明面上再清冷又能怎樣?說到底還不是個女人?這個樣子還用說嗎?肯定是做噩夢了。」

    (週一送瓶爸上火車,可能是出了一身汗卻又沒注意的緣故吧?瓶子這兩天有些中暑,不過南昌這幾天真的是超熱,走在街上跟在蒸桑拿似的。好在七一下了雨,涼快了些。也希望大家多注意點身體。狀態不佳,這幾天只勉強保證了一更,回頭瓶子會儘量補的,見諒見諒!)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0:24
第一百五十一回 若即若離
               
    一個人做噩夢的時候該如何應對?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馬上把他或是她叫醒。此刻陸仁見蔡琰正在噩夢的夢境中掙紮著,臉上的神態顯得是那麼的無助與驚恐,不由得輕嘆了口氣之後走到榻邊,伸出手去想拍醒蔡琰:「喂,喂!昭姬你醒醒,醒醒!」

    連推帶拍的好幾下之後,蔡琰終於自噩夢中驚醒。猛然間睜開雙眼見陸仁就站在榻邊,蔡琰幾乎是完全在下意識之下就撲進了陸仁的懷中,雙臂死死的抱住了陸仁,驚魂未定的臉上仍然掛滿了恐懼,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著:「義、義浩,是你嗎?快救救我,救救我!!」

    「……」

    陸仁也沒想到蔡琰會是這樣的反應,再這樣一下被蔡琰緊緊的抱住,一時之間反到讓他有些手足無措,愣了個好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而對於這樣的情況,詁計只要不是笨蛋都知道應該怎麼做,所以陸仁抬起了手,在蔡琰的後背上輕撫著道:「好了好了,沒事沒事,你只是在做噩夢而已,現在醒過來了就沒事了。」

    蔡琰就這樣緊靠在陸仁的懷中。也許是陸仁給她的安慰讓她的心頭湧上了幾分安全感的緣故,她粗重的喘息在漸漸的平靜下來。良久過去,蔡琰終於徹底的清醒了過來,人自然也就完全的平靜了下來。

    可下一刻,蔡琰就意識到了什麼,很勉強的仰起些頭望向了陸仁,卻也正好與陸仁的目光交錯到了一起。而兩個人這樣對望了最多也就一秒鐘,蔡琰就尖叫了一聲,只在瞬間就縮回了榻內,整個人也蜷成了一團,目光則再也不敢多看陸仁一眼。

    「……」

    陸仁見狀很是無語,但多多少少的卻又能理解幾分蔡琰現在的情況。不過現在在陸仁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情況之下,二人之間就顯得非常尷尬而微妙了。

    忽然之間廊中腳步聲響,卻是從騎在聽到了蔡琰的尖叫聲後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就趕來這裡看看,不過這到讓陸仁回過來了些神,忙在門前攔住了從騎道:「沒事沒事,蔡小姐做了噩夢而已……一個女孩子家碰上了那樣的事,你們都懂的。」

    從騎相互間對望了一眼之後就都恍然的點了點頭再退了出去。的確,一個柔弱的女子突然之間碰上了那樣的事,會有一些諸如做噩夢之類的反應真的是再平常不過了。

    轟走了從騎之後,陸仁背對著蔡琰,背靠到了房柱之上,輕聲道:「你沒事了吧?剛才可不是我對你怎麼樣,是你一醒過來就抱住我的哈!再說你剛才驚恐成那個樣子,不管換作是誰都會安慰你一下的。」

    「……我、我知道……義浩,謝謝……」

    「……別謝不謝的了,其實就算是你在心裡恨我入骨也正常。我現在只希望你在恨我的同時能稍稍的理解我一下就行。行了,不扯這些閒淡,你的心情應該已經平復了吧?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一下,我已經找到住的地方了。」

    這時的蔡琰哪裡還有什麼東西可收拾?說得難聽點她已經是身無一物了,唯一要收拾好的無非就是把身上的衣物整理好而已。而昨天碰上了那樣的事,蔡琰根本就是和衣而眠,然後在噩夢之中翻來轉去的,周身上下確實是已經亂得不像話。此刻看了看自己的這個樣子,蔡琰就低低的應了一聲,離開睡榻開始整理周身上下。

    按說一個女孩子在整理身上衣物的時候,都會把身邊的男性趕出房去。蔡琰本來是想向陸仁開這個口的,可是當看見那邊背對著自己的陸仁,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狀態之下,蔡琰卻沒有向陸仁開這個口,甚至還隱隱約約的希望陸仁就在旁邊,因為那樣的話她的心裡能夠踏實一些。

    不久周身上下的衣物都整理好,蔡琰摸了摸自己早已凌亂不堪的長發,完全是在下意識之下向陸仁問道:「有髮梳嗎?」

    陸仁探手入袖,摸出了一把小梳子反手遞給蔡琰。別奇怪,古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廢」,因此無論男女都留全發,而留全發就要少不了要時時梳理,所以髮梳根本就是隨身的必備用品之一。陸仁雖然是穿越者,但身處這個時代就得「入鄉隨俗」,而且穿越到現在已經三年有多,頭髮早就長得老長,身上會帶把梳子很正常。

    不過梳子雖然是遞了過去,陸仁卻想起來女人梳妝往往都是很費時間的,可客棧外面還有人在等著自己,就回轉過身向蔡琰道:「頭髮在車上梳吧,外面還有人等著。」

    蔡琰低應了一聲,問道:「去哪兒?」

    陸仁道:「許縣城外,曹公暫借了一所射獵精舍給我暫住。等遲些時候,許縣城中新的房舍建好之後再搬進城來住……哦,暫時的我會先照顧你一下,等差不多的時候曹公會接你過去。」

    蔡琰微微一怔:「曹公……是袞州牧曹孟德嗎?」

    陸仁道:「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了。據我所知,曹公與令尊有舊,現在念及這些舊情,相信曹公會好好的照顧舊友之女的。」

    蔡琰又是一愣,支支唔唔的道:「他竟成了大將軍?那、那義浩你呢?」

    陸仁哂笑道:「我?我就一小縣令。」

    蔡琰暗一頓足,很想跟陸仁說她問的不是這個意思,可這個口蔡琰實在是開不了。眼見著陸仁已經邁步向屋外走去,蔡琰只能無聲的咬了咬唇,默然低頭的跟在了陸仁的身後。

    該上馬的上馬,該登車的登車,出城之後走了有個十幾里的樣子就來到了曹操的射獵別墅。而所謂的射獵別墅,實際上是一個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落,住戶大多是曹氏或是夏候氏的旁系子弟和家奴僮客。平時種田打獵為生,順帶著再照看一下曹操的這間別墅,而這在當時是大戶人家十分常見的情況。

    可能是曹操已經派了人過來知會過這裡的人,因此陸仁一進到村落之中就有人迎了上來,問清楚了情況之後就把陸仁的這一行人請到了精舍之中。這種精舍的居住面積並不大,重在雅緻簡樸而非奢華……陸仁其實不怎麼在乎這些,主要還是看蔡琰會如何反應。不過看起來吧,蔡琰也沒有說什麼話,於是就讓蔡琰在後院住下,陸仁自己是住在了中院的偏房。至於曹操的房間,陸仁可沒敢去佔用。

    暫時的,陸仁和蔡琰算是安定了下來。不過陸仁的身邊現在沒有隨從,之前跟著陸仁的幾個從騎都是曹昂的直屬人馬,一到了地頭就打發回曹昂的身邊去了,現在的侍者是村落中的住戶。而在這種情況之下,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陸仁就會想起仍在濮陽的婉兒,還有那三個小鬼頭,畢竟這幾個人才是真正意義上陸仁的人。

    蔡琰那裡沒什麼動靜,一般都是呆在後院那裡發著呆,偶爾的會出來和陸仁見下面,相互問候一下。不過曹操的別墅裡到是有一些書籍,蔡琰可以看看書,到也不至於會無所事事。

    就這樣不咸不淡的平靜了兩天,忽然有一堆人的跑來這裡見陸仁,其中居然有朝庭的詔使,發下詔書說任命陸仁為試守許都令,並領屯田校尉如舊,然後就是一堆的人把一堆的圖樣和相關資料交給了陸仁。

    對這個事陸仁心裡明白,就像之前在濮陽屯田一樣,現在陸仁要負責擴建許縣的城池,必須要有個相應的職位來方便做事,所以會轉任為許都令……這個時候許縣要改稱為許都了。

    至於這個任命是由朝庭發詔,而不是由曹操直接任命,說白了就是曹操這個時候要擺出一副對漢庭恭敬的樣子,因此但凡是官員的任命,在明面上都得是朝庭出面,而不是曹操自己在如何如何。

    更何況許都令相當於現代首都市的市長,在清代是叫九門提督,在這個時代雖然不能列入三公九卿之流的朝堂重臣之列,卻因為職權範圍上的特殊性,是同樣有著上朝議政的資格的。而這樣的一個官職,現時點的曹操真的不方便由他去直接任命。

    卻說一大堆的人離開之後,先前亂鬨哄的場面終於平靜了下來,陸仁也就在廊舍之中檢看起了那堆人送來的圖樣和資料。正在皺眉苦思間,忽然發覺蔡琰不知何時坐到了自己的身側,扭頭望去時,蔡琰便低下了頭輕聲道:「恭喜你啊義浩,恭喜你升任許都令一職。都城令守雖然仍只是縣令,但其位卻僅在九卿之下而已,是為天下諸多縣令之首。」

    陸仁扭回了頭,繼續檢看那些令他頭痛不已的圖樣,嘴裡則心不在焉的回應道:「天下諸縣縣令之首?看起來好像是很風光,可只有身在其位的人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個苦差事。相比之下,我到更願意找一個清靜安寧的地方逍遙度日,至不濟也不過就是想當一個沒多少事的安寧之縣的縣令也就夠了。可是現在嘛……唉,不說了,現在還真他妹的是身不由己啊!這些事要是沒辦好,我的腦袋只怕隨時隨地的就會離開我的頸脖子。」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0:29
第一百五十二回 仕事助臂
               
    「這些事要是沒辦好,我的腦袋只怕隨時隨地的就會離開我的頸脖子。」

    聽完陸仁的這句自嘲,蔡琰望了陸仁數眼,若有所思的道:「你的這種想法,到是和家父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陸仁一怔:「這怎麼說?」

    蔡琰道:「當年家父為奸佞所陷,流刑於北地,後又流離至吳,心中對朝堂之爭早已是心懷懼意,不敢再出仕為官,恐再受朝堂之禍。可是父親心裡卻又總想著天下社稷,希望能為國家再做些什麼。因此父親總是陷在一個既想再度出仕,卻又不敢出仕的兩難境地之中。」

    陸仁點點頭。按史料的記載,蔡邕是為董卓所迫,不得已之下才去的洛陽。本來蔡邕是可以在朝堂之上打打醬油就可以了的,董卓也沒打算讓蔡邕去做什麼事,純淬的就是把蔡邕當成了一塊招攬士族的廣告招牌而已,可蔡邕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是向董卓提出了不少的建議,並且還「恨卓不用己言」,可見蔡邕還是想當官做事的。只可惜董卓這種人嘛……不說也罷。

    蔡琰這時又接著道:「那裡你傷癒離去,之後我聽聞說你就任了濮陽令。本以為你是在藉著家父之名謀求仕途,對你多有不屑之意。但現在看來,你也的確是身不由已,是我錯怪了你。」

    「……」對此陸仁能說啥?自己盜用了蔡邕名頭的事畢竟是真事。不過再一轉念,陸仁就好奇的向蔡琰道:「你今天是怎麼了?之前你一整天裡都不見得會和我說幾句話的。」

    「哎?」蔡琰也是微一錯愕,隨即很勉強的微笑了一下道:「這幾日在房中呆得太過氣悶,現在就想找人說說話。可是今時今日,我身邊所知、所識的人,就只有你一個……」

    「……」陸仁又無語了片刻,再想了想之後就把手裡的圖樣一放:「要不要出去走走?」

    蔡琰顯然是沒想到陸仁會這樣,人也就跟著一愣。

    陸仁活動了一下肩膀,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發覺我也是幾天沒出過門了,是該出去散散步、透透氣。你去不去?」

    蔡琰的神情立刻就變得很複雜,看那樣子是既想去,卻又好像是在擔心著什麼。對此陸仁也沒轍,甚至想跟蔡琰說「我差點就把你弓虽女干了,你要恨我就乾脆恨得痛快點好不好?現在這副德性算怎麼個意思」?

    不過陸仁可沒笨到把這種話說出口的地步。蔡琰一個女孩子家,面對自己的時候都在刻意的迴避著這些,自己要是說出來不是在自找沒趣嗎?當下也不再多想,把桌幾上的東西隨意的歸置了一下就起身離座,自顧自的向舍外走去。

    蔡琰見狀,神情又複雜上了幾分。既想開口卻又開不了口,眼見著陸仁已經走出些路,低著頭沉吟了一下之後,就咬著嘴唇的起身追了上去。但跟雖然是跟了上去,但蔡琰始終都與陸仁保持著一米以上的距離。

    一句話,蔡琰的心裡其實也是很矛盾的。蔡琰始終都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陸仁一腳踢翻燈台,燒掉了蔡琰的那些藏書。而在旁人看來雖然只是書簡,但對蔡琰來說,那些蔡邕留下來的書簡是蔡琰寄託精神的東西,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現在被陸仁火上澆油的燒燬,說蔡琰會在心裡不恨陸仁那是騙人的。

    更何況那天夜裡,陸仁把蔡琰扒了個精光……雖然最後陸仁並沒有對蔡琰怎麼樣,可對於生在高門大戶,禮義廉恥的觀念極重的蔡琰來說,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人這樣看了個精光燦爛那意味著什麼?如此一來自然是對陸仁就恨上加恨。

    可是反過來,蔡琰又很清楚的意識到是陸仁救了自己,而陸仁會作出那麼過份的事,很大程度上是自己激怒了陸仁的結果。再加上蔡琰現在是家破人亡、無所依託,對於救了自己的陸仁自然會生出一份「稻草之心」。只可惜在難消的恨意之下,這根稻草卻又不是稻草,而是一根真的伸手抓住了卻會皮開肉綻、鮮血橫流的荊棘藤枝……

    ————————————————————

    又是數日過去,這天陸仁正在伏案工作,蔡琰則在房中一角心不在焉的看著書,時不時的卻會抬眼看上陸仁一眼。而當看見陸仁在那裡專心的工作,對自己這裡無暇顧及時,蔡琰的心裡反而會湧上一股稍覺安心的感覺。

    忽然院外馬蹄聲響,隨後便有門人來報說李典求見,陸仁當然是馬上讓門人把李典引領入舍。蔡琰本來是想迴避的,但不知為何卻沒有動步,而是依舊靜靜的坐在了那裡。

    精舍不大,沒一會兒李典就進到了舍中,向陸仁抱拳致禮道:「陸兄!許久不見,無恙否?」

    陸仁笑而回禮,還沒來得及說話,李典就看到了房中一角的蔡琰,下意識的就笑道:「婉兒姑娘一向可好……呃!不是婉兒姑娘?」

    當下陸仁就少不了要介紹一下,末了還著重的補充道:「曼成你知道我與蔡家有舊,現在蔡小姐暫無可依投之所,我就先照料一下,而且還可以順便的向蔡小姐討教一些問題。」

    其實陸仁哪有向蔡琰討教過什麼?蔡琰擅長的是詩辭歌賦,陸仁現在在做的卻都是些理科方面的問題,蔡琰能幫得上個屁的忙。不過蔡琰也知道這是陸仁在給自己留面子,不讓自己那麼難堪,所以是向陸仁點了點頭,再向李典很禮貌的施禮問好。

    李典這時也是驚訝無比,既驚嘆於蔡琰的美麗與氣質,也驚嘆於蔡琰的身份,畢竟蔡邕一直以來的名頭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李典又一向是「好學問,愛敬士人」,所以是趕緊的收起了嘻笑之意,鄭重的向蔡琰回禮,並表示有機會的時候也想向蔡琰討教學問。

    彼此客套了幾句之後,陸仁就拉著李典在桌幾旁坐下。而鄄城那裡畢竟是陸仁最初起步的地方,現在也少不了要先問上幾句,李典就笑道:「今年陸仁不在田間主理,田畝稍有減產,不過產量還是頗為喜人的,屯中百姓在收穫之時也無不鼓腹而歌。數日這前在下的調令送達,屯中百姓攔道相送,我都差點走不掉。哦,屯中百姓知道我是來再輔陸兄時,送上了許多的今秋新糧要我帶給陸兄,只是因為數量有些多,我又急著趕路,所以是放在了後隊,要過些日子才能送到。」

    聽見自己有這樣的評價,陸仁當然是心中欣慰。但稍一轉念,陸仁就向李典佯怒道:「你那麼急幹什麼?就不知道幫我把婉兒他們一起送過來?」

    李典道:「我是要先去鄄城交接,與濮陽又不順路!再說……」

    話到這裡李典就下意識的望向了蔡琰,那意思是你身邊有個這樣的大美女還不知足?

    陸仁見到這般情形就趕緊的扯開了話題,免得再扯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所以是指著桌上的圖樣向李典道:「罷了罷了,曼成你來得正好!我自受命之後一直在參看圖樣,現在已經選定了一些地方,你來了正好可以帶人去做。」

    再指了指圖中的某處:「許都附近就是渭河,現在新建城廊需要大量的板磚,而燒製板磚需要大量的粘土,這個在渭河的周邊應該不難找到。不過你在挖掘粘土的時候可別亂挖,原則上按著這幾條線路去挖,順便的還可以把來春屯田所需的部份水渠挖出來。」

    李典道:「在下受命時就已知道是要輔佐陸兄新建城廓,所以還特意的從屯中選取了一些技藝業已精純的磚泥匠人一併帶到許都來,稍晚些時候便會抵達。」

    陸仁點頭:「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現在修建城牆的板磚和之前我們修建民房、水道所用的板磚會有所不同。之前我們燒製的是尺許長的實心板磚,現在要燒製的卻是要大上許多的半空心板磚。」

    實心板磚就是類似於現代社會裡修建一般民房時最常見的那種板磚,而空心板磚在現代社會也算是常見,就是磚的中間部份會有幾個圓柱型的洞孔的那種。

    對此李典當然很是不解,陸仁就解釋了一下實心板磚和空心板磚之間的區別,此外空心板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為了把整個的磚身燒透,因而提升磚身的結實程度。實心板磚其實很多時候中心都是沒能燒透,只能算是干透了的。而在強度上,空心板磚就會比實心板磚要強上一些,現時點更適合修建城牆這樣的建築物的需要。

    李典聽了個大概,想完全弄明白當然不是那麼快就可以做到的事。陸仁對此當然是早有準備,把這幾天裡準備好的說明用竹簡和圖樣就交給了李典。圖樣好說,可是這竹簡一展開,李典就哭笑不得的道:「陸兄啊陸兄,你可以說是什麼都好,都讓我敬服不已,唯獨你的這幾筆字……都這麼久了,陸兄你就不能好好的練練字嗎?」

    陸仁沒好氣的瞪了李典一眼道:「屁話!我在濮陽為令的時候是一天到晚的都要在十處營屯間跑,比當初試屯的時候都要忙得多、累得多,哪有時間去練字?將就著看吧你,我的字雖然差勁了點,但好歹能看懂!」

    「……」李典於無語之下把竹簡調了個個兒,指著竹簡上的某個字道:「那這個字是什麼字啊?」

    「呃……」陸仁也是無語,畢竟很多時候他寫慣了簡體字的習慣是很難改得過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蔡琰忽然輕聲道:「可以給我看看嗎?」

    (看看可憐的三萬多點的點擊,瓶子也很無奈。約雖然已經簽了,但到現在瓶子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也許都已經被起點的小編給遺忘了吧?如果真是那樣,瓶子再寫下去有意義嗎?)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5-11-5 00:3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0:34
第一百五十三回 各人各事
               
    「可以給我看看嗎?」

    蔡琰這一出聲,陸仁與李典就都是一愣,而在愣過之後,陸仁就把手中的竹簡遞給了蔡琰。其實陸仁早就知道蔡琰作為當時的書法名家蔡邕的女兒,肯定是盡得蔡邕真傳,字體就算是不漂亮也肯定會相當的工整。但問題是想想自己現在與蔡琰之間那尷尬而又微妙的關係,陸仁又哪好意思請蔡琰來幫自己代筆書寫?臉皮再厚也得看是不是時候。

    這會兒蔡琰接過竹簡,只僅僅是看了幾眼,臉上的神情就變得很古怪。再抬頭看看陸仁,蔡琰輕輕搖頭道:「義浩,你的字……真的不敢恭維。」

    陸仁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雙肩道:「昭姬你想笑就笑。其實我自己寫的字是什麼德性,我自己能不清楚?儘管笑儘管笑,我反正早都習慣了。」

    蔡琰可能真的是有些忍不住了,舉袖掩嘴的輕輕莞爾了一下,隨後面容又恢復了平時的清冷:「義浩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幫你重寫一份吧。老實說,你現在已是身為許都令,字卻寫成這樣,真要是拿出去給別人看到只怕會貽笑大方的。不過你這簡上所寫的一些字,確實是連我都弄不明白,所以你得在旁備詢。」

    蔡琰願意幫陸仁代筆,對陸仁來說那當然是求之不得。其實這一類的事一向都是這樣,哪怕就是學生們的考卷,誰不希望自己交出去的東西比較賞心悅目一些?即便是拋開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陸仁也實在是太清楚自己的那幾筆爛字是什麼鳥樣了,現在只是作為交託於個人使用的說明書可能還好點,真要是書寫政令什麼的……哼哼,陸仁就等著挨批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話,古時的官場上可是很在乎這些東西的。

    再扭頭看看李典,李典也在向陸仁用力點頭。別人可能是不清楚,可李典那時曾與陸仁共事過一年,沒少受陸仁那筆爛字的「毒害」,時常就會發生因為幾個字搞不懂而使詞句的意思不通,然後就得跑來找陸仁問清楚的情況。以前只是在一個營屯之中到也罷了,可現在是要在整個許都四處跑,哪有時間只是為了幾句話的意思就跑來找陸仁?不方便不說,也很容易誤事。

    既然是這樣,陸仁就向李典道:「那就得麻煩曼成再多等一下了……要不這樣吧,正好現在是秋中時節,正是射獵的時候,麻煩曼成去射獵些野味回來給我解解饞如何?而且等你射獵歸來,我這裡的東西也差不多搞定了。」

    李典點頭應允,這個時候傻坐在這裡看別人抄抄寫寫的是很無趣,所以招呼了一聲之後就暫時離開了精舍。

    陸仁讓出桌幾給蔡琰,自己則在旁邊幫蔡琰研墨。蔡琰對著陸仁的書簡提筆抄寫,時不時的是會向陸仁問及簡中的一些字句。對此陸仁是沒有查覺到,現在自己這樣近距離的和蔡琰坐在了一起忙著這樣的事,卻使蔡琰的心頭泛上了一股格外安心的感覺。

    傍晚時分李典歸來,帶回來了些獵物,陸仁這裡的書簡也早已重新抄好。這回再交到李典的手中時,李典就有些愛不釋手的意思了。的確,蔡琰的字工整而娟秀,光是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如果不是要作為工作時的說明書來使用,李典都有想拿回去掛起來當作藝術品來欣賞的意思。

    「哎呀哎呀,終於不用再看陸兄那筆令人頭痛不已的臭字了!」

    「……」陸仁份外的無語,作勢向李典虛踹了一腳,然後又將另一份蔡琰幫陸仁寫好,而且還蓋上了現在自己許都令印綬的令文交給了李典:「這個拿著,去到許都城中,吏員們自會優先調拔館驛給你暫居,然後再去府衙找縣丞、縣尉,做事要用的人力物力也可以優先調用。哦,再提醒你一下,燒製板磚時記得實心板磚三成,空心板磚七成。空心板磚用來修建城牆,實心板磚則盡快的送至城中供城中工匠興建宮室和諸卿的房舍新居。」

    ————————————————————

    陸仁抵達許縣時已經是八月初,亂七八糟的折騰了一通之後,也就是抵達許縣這裡都還沒來得及有點什麼動靜的時候,曹操就舉兵去征討楊奉。說實話這也是不能不打,楊奉現在所處的梁地可以說就卡在濮陽與許昌的中間,這個釘子要是不盡快的拔掉,對於曹操袞州地區軍政的南移會造成很大的麻煩。

    出兵打仗的事當然和陸仁沒啥關係,他去了也派不上什麼用場,所以是老老實實的在許都這裡燒磚蓋房修城牆。而城中修建宮室房舍的事用不著陸仁操心,你也別真當那時候的匠人們就都是傻的。

    事實上那些蓋房的工匠們很快就適應了陸仁弄來的板磚,而且對他們來說,這種板磚相比起當時傳統的土木建築,興建起來要快捷便利得多,而且還要結實得多。這裡順帶還得說一句,就是許都這裡可以弄到石灰,陸仁就弄出了生熟石灰混搭,再輔以一些其他材料而成的水泥。

    這種水泥的質量雖然比不上現代建築的化工水泥,但在當時用來粘接板磚已經是相當的結實了。至於磚牆徹蓋好之後的刷漿塗料,那個就根本用不著陸仁去操心,因為這玩意兒是古以有之的,也輪不到陸仁來再盜個什麼版。

    蓋房子的事不用陸仁操心,可興建城牆的事陸仁卻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這個大事要是出了什麼紕漏,陸仁詁計自己有多少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因此在李典那裡的第一批空心板磚燒製出來之後,陸仁並沒有馬上就按之前工匠們籌劃好的地基開始興建城牆,而是讓李典先用幾種不同的方式各試建了十米,打算在測試過後再決定用哪種方式來正式興建。

    經過測試,以及徵求過參與測試的工匠們的意見之後,陸仁和李典選定了「外磚牆而內夯土」的建築結構。說實話,還真別小看夯土的結實程度,真正夯到了位的夯土,其結實程度和硬質石材都是有得一拼的。

    只不過夯土的缺點是經不起水的長時間浸泡,現在在夯土的表層之上加一層不怎麼怕水浸泡的磚石,就可以很大程度上彌補夯土的這個缺點。而且事先徹好磚基的話,對夯土的進一步夯實也有很大的幫助,要知道那時夯制夯土,圍板用的可都是木板,而木板能比板磚結實嗎?

    除此之外,陸仁還有試著對夯土進行改良,結果卻意外的整出了有些類似於混凝土的材料。把材料倒進去,稍加夯實再待其乾透,工匠們用鐵錐子都得費很大的勁才能砸進去。有這樣的結實程度還不夠嗎?而且這種「混凝土」的製作與夯制,相對來說要比傳統的夯制夯土要快捷便利得多多了,不但可以節省下大量的人力資源,結實程度又遠勝傳統夯土,那不取用幹嘛?雖說在材料成本方面是高了一些,但這個時候誰又會在乎這些成本?

    暫且不提陸仁正在許昌這裡忙得不可開交,只說曹操出兵征討楊奉,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完全是烏合之眾的楊奉給打得落花流水,不久也就順便的收回了梁地周邊的地區,其中當然有包括被楊奉給破壞得不像個樣子的陳留城。

    收回陳留之後入城暫住,曹操在城門樓上環視了一下城區的樣子,慨然長嘆之下,卻又忽然想起了現在還扔在陸仁那裡的蔡琰。因為有著諸多的顧忌,曹操暫時還不便去見蔡琰。再說以曹操的為人,當然是會以大業為重,女人則是可以先扔到一邊不管的。現在許昌周邊的局勢稍寧,曹操得了些閒才會想起女人的事。

    但這會兒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一扭頭見曹昂侍立在側,在心中想起了女人的情況之下,卻又想起了曹昂在濮陽鬧出來的一些事。之前曹昂跟著陸仁回到曹操身邊的時候,曹操一直沒時間、沒精力去過問一下,現在到是可以問一問了。

    「……父親,濮陽之事便是如此了。」

    聽完曹昂的敘訴,曹操向曹昂點頭讚許道:「昂兒,你做得對。欲成大事之人,又豈能為一女子而令麾下之人寒心生變?你收婉兒為義妹其實於己無損,但卻能安人之心,適得其所。所謂的御下之道亦不過如此。你既認婉兒為妹,為父也只當是多了一個不用賠嫁妝的女兒。天下間女子極多,到時為父尋一國色之女與你為妻也就是了。」

    曹昂道:「多謝父親。只是孩兒因一時氣盛,險些鑄成大錯,還望父親能原諒孩兒。」

    曹操笑道:「你方過弱冠,正是血氣方剛之年,會因一時血氣而做些荒唐事出來也無可厚非。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既已知錯,且能引以為誡,為父甚是欣慰……其實為父似你這般年少之時,曾與袁本初做過比你更荒唐的事,曾經去搶別人家的新人!」

    曹昂一聽這話雙眼立馬瞪得溜圓,而曹操則仰天大笑。笑過之後,曹操似乎是被勾起了往日的回憶,閉目沉吟道:「光陰似箭啊……轉瞬便是二十餘載過去了。昔日為父在你這般年歲,在這洛陽城那是何等的放浪形骸肆意妄為!每每回想起來,為父都覺得那是為父一生中最為開心的日子。可是二十年後,為父與袁本初都已是雄霸一方的諸侯,西邊的洛陽城也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父親……」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0:38
第一百五十四回 試守其才
               
    「父親……」

    曹操輕輕點頭,又向曹昂擺了擺手才緩緩的睜開雙眼,思索片刻之後向曹昂問道:「陸義浩並不識武藝,可那時盡然孤身闖入田宅,被其斬殺者不計其數……這是怎麼回事?」

    曹昂解釋了一下陸仁「暴氣之術」的事,曹操聽過之後倒吸了口涼氣,雙眼又眯了起來:「如此說來,他豈不是有過人的武藝?有這般出眾的武藝,卻又為何要一意隱瞞?難道他別有居心不成?」

    曹昂連連搖頭道:「非也非也。其實孩兒初時也懷疑他是有意隱瞞,因而在其養傷之時曾多次暗中試探,發覺他身上根本就沒有習練過武藝的痕跡。之後孩兒又仔細回想過與他在田府中拚殺之事,感覺他完全就是在憑著一勇之氣亂砍亂斬,跟一個瘋子沒有什麼區別,說得難聽點就是除了氣力奇大之外就再無可取之處。按孩兒的仔細觀察,他應所言非虛。」

    曹操沉吟道:「一個發了瘋的人的確會不好應付,只是他發起瘋來也未免太駭人了點。罷了,這些事不再去提他。昂兒,你既與陸義浩結為好友,那你覺得其為人如何?」

    曹昂思索了片刻回答道:「陸兄嘛……雖在某些事上心胸有幾分狹隘之氣,有時甚至會有幾分無賴痞氣,但也只是常人之態而已。若他胸無所長,或許只會是一介平平無奇的市井匹夫、販夫走卒。不過其人心地純良胸無城府,兼重情義,確實可為互信共事之良友。」

    曹操點頭道:「昂兒,這陸義浩雖有幾分小人之態,但能得你元讓叔父與荀文若的聯名舉薦,想必不會是泛泛之輩,必有其過人之處。而你既願與其結交為友,諸事就看你自己如何去把握了。想為父已年過四旬,而你正值青壯之年,多與這些有才幹的人交互往來對你自有莫大的好處。但是亦不可過從甚密,顧此而失彼。」

    「孩兒謹記!」

    曹操滿意的向曹昂點了點頭。其實在曹昂的身上,曹操能看到幾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有意的想把曹昂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現在見曹昂年紀輕輕的就能妥善的處理好與屬下之間的關係,隱隱然已經有了幾分上位者之風,曹操能不感到欣慰?

    正事差不多談完,曹操便與曹昂聊起了家常。談了一陣,近衛來報說郭嘉求見,曹操自然是請郭嘉過來談話,彼此間隨意的行過禮之後,曹操又想起了剛才的話題,就向郭嘉問道:「奉孝你與陸義浩交厚,那在奉孝看來,義浩此人如何?」

    郭嘉略有些無奈的搖搖笑笑:「他?要我說他,說得好聽點是胸中常懷避世之意,說得難聽點他就是懶人一個。很多時候不踹他兩腳,不拿點事逼一逼他,詁計他連動都不願動一下。之前他是有主動的自薦求職,但我感覺得到他並不是為了仕途亦或是求得功名而如此。在我看來,他似乎只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事成之後便打算一走了之,繼續當他的閒云野鶴逍遙世間。」

    曹操聞言微微的皺了皺眉,曹昂則若有所思的接上話道:「孩兒到是也曾聽婉兒提起過陸兄似乎只想為官數年,數年之後便會帶著婉兒辭官回鄉隱居。至於這為官的數年裡,陸兄似乎就是想讓百姓知曉農事的精耕之法,讓百姓能多收點糧米,不再飢寒度日。

    「之後孩兒也曾與陸兄攀談過一些這方面的事……若按他的原話,說如今百姓耕作之法都是什麼『粗曠式』的耕作。而如果教會百姓如何精耕細作,至秋收之時可多收穫不少糧米。還有什麼套種之法、輪耕之法、家禽圈養之法……孩兒雖魯鈍,但也曾苦讀過不少書籍,只是對陸兄所言及的事物,根本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父親知孩兒倦惰不曾躬耕,因而不知曉農事,但是濮陽按陸兄所言之法去做,秋收時孩兒也曾特意尋十屯老農問詢過,都眾口一辭的說今年的濮陽十屯按陸兄所授之法耕作,雖不是豐調雨順之年卻勝似豐年。再依孩兒觀察,總感覺陸兄胸中之才仍未盡顯。」

    「嘶——」一向不怎麼過問後方農耕的曹操這會兒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曹操只是不怎麼過問,農桑之事一向都是全權交給荀彧來處理,但絕不代表曹操不重視農耕。正相反,曹操自舉兵以來可沒少在後勤糧草方面大吃苦頭,所以曹操對糧草補給方面的事其實是非常之敏感的。

    先前荀彧與夏候敦的舉薦就已經讓曹操開始重視陸仁這個人,突然一下又從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口中聽說陸仁還很可能是「才未盡顯」就能讓他老曹的境內糧草產量提升好幾成,那如果真的讓陸仁全力施為又會是什麼情況?這個已經很難想像下去了。

    背起雙手踱了幾個來回,許久之後才眯起雙眼向曹昂問道:「昂兒,你可有因與陸義浩結交之故就刻意偏袒、誇大於他?你方才所說之話,是否言過其實?」

    曹昂趕緊搖頭:「父親何出此言!?舉賢任能,為的是父親大業,孩兒又怎能只顧私情而壞卻父親之業?」

    曹操望了曹昂好一陣,眼縫也越眯越細。以他這個當父親的對曹昂的瞭解,曹昂的確不會在這種事上面為了私人感情而去說假話,只是方才曹昂所說出來的話,也未免使農業知識還停留在現時點的曹操太難接受了一些。

    再一扭頭望向了郭嘉:「奉孝,你最初向孤舉薦陸義浩,其實是以私情居多吧?」

    郭嘉馬上拱手笑道:「不敢欺瞞主公,初時嘉舉薦義浩出仕,的確是以嘉之私情居多。只是在那時嘉便覺得義浩雖看似平庸,但胸中見識亦有其過人之處,若為軍之參議對主公也當有所裨益。到是義浩求職試屯之後一步一步所做出來的事著實出乎意料。且容在下在此也斗膽坦言,在下也有些看不透他這個人。」

    曹操點了點頭:「奉孝之薦有私情在胸,不顧可也;元讓心性率直,易為人所欺,其薦亦可不置。到是文若之薦不可不理……」

    其實曹操此刻的心底有些猶豫。怎麼說呢?畢竟陸仁給曹操的第一映像也實在是太差勁了點,別忘了陸仁最初在見到曹操的時候是個什麼鳥樣子。

    而此時此刻,曹操本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心態,採納荀彧的舉薦任命陸仁為許昌令。說實話,曹操會這麼做很大程度上是基於對荀彧看人眼光的信任,但許昌令那是什麼官?如果遷都成功,許昌令可就相當於現在的首都市市長!如果沒有非常好的才幹,這個官當不下來還是小事,曹操的軍政中心亂成一團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曹操也只是讓陸仁去修建城牆宮室,真正許都令要負責的那些軍政諸事,卻並不是陸仁在管。

    猶豫了很久,人也跟著多踱了幾個來回,曹操才捋鬚沉吟道:「他只想出仕數年嗎?好吧,孤到想看看在這數年之中,這陸義浩能做出什麼樣的功績!」

    郭嘉問道:「主公之意是……」

    曹操擺了擺手道:「文若在孤舉兵勤王時就再三提醒於孤,說聖上應允遷都於許的詔命一下便表奏陸義浩為許都令,除去興建城池宮室之外,亦需他能在趕在來年春耕時節之前以許昌令之名慕民屯田,充實府庫。

    「只是京畿城令又豈是可隨便給予的?陸義浩一無名望,二無家世,兼之年齒甚幼恐難服眾。因此孤是先表陸義浩為試守許昌令,權領許昌城建與農桑諸事,之後再觀其情而定之。若只是身懷百里之才,不能勝任許昌令一職,孤自會量才而用,且日後他要走孤也不會留難於他;但如果他真的如文若信中所說的那樣身懷富國之才,孤自當重用。」

    說完這些話,曹操的雙眼又再次眯了起來。其實還有幾句話曹操沒有說出來:

    「文若一向看人極準,我本應對陸仁信而用之。只是此人連奉孝都無法看透,我不好好的試探他一下心中不安。如果他真的是一個身懷富國之才的人,卻只想出仕數年而已,那我就無論如何也要把他留下來。若他真是這種人才,就絕對不能落到其他諸侯的手裡!」

    ————————————————————

    潁川,若按字面來理解的話就是今天的連接洛陽與許昌之間的潁水河的兩岸。而如果非要把潁川認作某個地區的話,大概就是在今天的禹州市附近。

    就東漢時期的地理位置而言,洛陽是東漢的國都,而許昌是河南中心交通發達的商貿重鎮,潁川作為連接洛陽與許昌之間的一個地區,可謂得天獨厚。特別是自東漢中葉,隨著潁川荀氏在漢庭中的崛起,很大程度上帶動了潁川的發展。

    所謂的發展主要來自於潁川書院的設立。潁川書院,其實是潁川世家荀氏與其他世家共同設立的一所非官方性質的教育機構,但是由於潁川在東漢時臨近國都的地理位置,以及荀氏在漢庭中不可忽視的影響力,自然就給潁川書院加上了很濃重的政治味道。而進入潁川書院就讀並展示出個人的才華,期待著能借此得到朝中大員的賞識繼而飛黃騰達,也成了那些想求取仕途的士子來到潁川的原動力。

    此時此刻,陸仁正徐徐策馬走在潁川的道路上,環視了一下周邊之後便輕嘆道:「只可惜現在的潁川卻完全不是之前的樣子了,恐怕得用破敗不堪這個詞來形容嘍!」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0:44
第一百五十五回 往赴潁川
               
    「只可惜現在的潁川卻完全不是之前的樣子了,恐怕得用破敗不堪這個詞來形容嘍!」

    也難怪現在陸仁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在黃巾之亂的那幾年裡,潁川由於地近洛陽,能夠直接得到漢庭中央軍的保護從而避過了戰火,更使得潁川成為了青、徐、冀、楊等州郡的士子階層心中最佳的避難所,結果便是大量的人才紛紛湧入潁川。一則是為了避難,二則這些士子們也希望能在避難的同時尋找到出仕入朝的機會。潁川隨著大批人才的集中,而許多的士子們又帶來了大量的財富,這使得潁川出現了一個很短暫的鼎盛發展期……或許某些神棍口中的「群星聚於潁分,其地必多賢士」便是因此而得來的吧?

    只是潁川的鼎盛期真的太短了,因為黃巾之亂後沒過幾年便是真正讓東漢進入名存實亡、群雄割據的董卓之亂。董卓一把火把洛陽燒成了荒無人煙的廢墟並遷都長安,直接導致潁川失去了原本能來自洛陽的漢庭中央軍的保護。由於洛陽被毀,各方諸侯與董卓又都不願意把兵力放到軍事敏感區域招惹麻煩,便使潁川成為了一片軍事真空地帶。再加上潁川由於種種原因遠比其他地區富庶的緣故,自然就成了諸多賊寇們頻繁光顧的地區,受到的破壞是十分驚人的。

    卻見陸仁在發出嘆息之後,激活芯片開始對比現代潁川一帶的地圖與現時點潁川實貌上的差距,而陸仁身邊的馬車之中,一支纖手輕輕的撩起了車簾,蔡琰的話語聲也傳到了陸仁的耳中:「義浩,據我所知昔日董賊在劫持天子臨赴長安之前,曾遣李傕等人大肆擄掠,至潁川、陳留而還。其暴師所過之處幾乎雞犬不留,鄉人多為其所戮,潁川因此變成了一片荒無人煙之地。現在的潁川已是這般光景,義浩你又為何執意的要到潁川來?」

    陸仁扭頭看了看車中的蔡琰,臉上很勉強的擠出來了點微笑。蔡琰現在會跟在陸仁的身邊,陸仁其實也挺無奈的。按說自己出來「跑業務」,帶著蔡琰是怎麼個意思?可是之前自己忙修建許都城牆的時候曾經短時間的扔下蔡琰不管過……

    其實所謂的不管,也就是隔個兩、三天才回射獵精舍,這在忙工作的時候是很平常的事,但一回去再和蔡琰打個照面,就發覺蔡琰會陷入一種很那個那個的精神狀態。之後也是怕蔡琰會鬧出什麼事來,自己這裡不好交待,才不得不在出行的時候把蔡琰也帶在了身邊。

    現在見蔡琰探出頭來問話,陸仁只是向蔡琰很勉強的笑了笑,卻沒有回答蔡琰的問題。其實這關係到政務方面的事,陸仁怎麼和蔡琰說?所以在想了想之後陸仁就另尋了他話來回應:「潁川是荀文若荀公的家鄉,當年董卓禍亂洛陽之時,荀公看出潁川之地必遭兵難,棄官歸家之後帶著一支族宗子弟遷居冀州避難,到現在已經好些年了。荀公心懷故土,可是因為身擔重任不可輕離,就只能讓我先來潁川幫他看看。若是還能尋到倖免於難的荀氏族人,我就幫荀公收攏一下,回頭荀公也好將他們並回宗族。」

    蔡琰稍覺恍然:「原來如此!」

    陸仁接著道:「其實我自己也有點私心。當年的潁川書院那可是天下士子都嚮往的求學之地,只可惜那時的我還只是在街市中乞食為生的乞丐,沒什麼機會入院求學。但如果是能在書院中站上一站,螟想一下自己宛如身在書院之中用心苦讀,與一班同窗仕子談經論賦的景象,也算是能稍慰吾願吧。」

    這到不是陸仁在亂發感慨。這種心態就有點像是現代社會中的芊芊學子,幾經努力之後卻沒能考上心目中的理想大學,就總會在心中設想著在理想大學裡就學時的樣子。

    對此蔡琰只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知道陸仁年少時只是個「流浪四方,乞食為生」的小乞丐,而在這種場合如果說錯了話,只會讓陸仁難堪而已。

    陸仁見蔡琰放下了車簾沒再說話,自己這裡也就沒再去和蔡琰搭訕。和蔡琰扯的是閒淡,陸仁自己心裡的打算當然沒那麼簡單。

    現在陸仁作為試守許都令,暫時還只是負責一下許都城城牆與宮室的建設,好像是沒別的任務交給他,但陸仁詁計著來春屯田的事自己肯定跑不了,所以在建設方面的事進入正軌,自己只需要偶爾的去監督視察一下之後,就開始把主要精力放到了屯田的準備工作上。

    而許昌與濮陽的民情可以說是很不一樣,濮陽那邊基本上是只有豪強卻沒有什麼士族,說得簡單直白點就是雖然有勢力,卻只能算是「有槍的草頭王」,沒有「筆桿子」的輿論影響力。而在必要的時候,陸仁完全可以用奔放甚至是野蠻的做法來對付濮陽地區的豪強。

    但許都這裡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首先漢獻帝在遷都許昌的時候就帶來了一批漢庭官卿,這些官卿嘴皮子上的功夫個頂個的厲害,而且大多都有著相當高的名望。這樣的一批人,其製造輿論的能力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其次許昌的旁邊可就是潁川,早些時候的學術輿論興盛之地,士族人仕那可真是隨手一抓就能抓出一大把來,而且這些士族大多都和漢庭的官卿們有著緊密的聯繫。曹操在初期、中期的時候對這樣的兩大幫子人都要敬讓三分的,陸仁要是在做事的時候要是不把這些因素考慮進去就悶著頭蠻幹,那回過頭來很可能會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這種情況之下,最省事的方法可能就是「拉一家」來支持一下自己,至少也得有個說得過去的輿論體系來支持自己的工作。而這個時候陸仁能拉到的幫手,貌似也就只有荀彧。

    荀彧是幾天前才抵達的許昌。本來是早就該趕過來的,但由於曹操之前的軍政經中心是放在了鄄城,現在要南遷到許昌,自然就有著相當多的搬遷工作要做,故此荀彧來得就有點晚。而在荀彧趕到許昌之後,陸仁就趕緊去找荀彧詢問許昌以及許昌周邊的一些事,想根據實際情況為自己的許昌屯田先做些準備。再從荀彧的話裡陸仁瞭解到,許昌與潁川一帶的世家豪族極多,荀氏只不過是因為名聲大而成為了這片區域的代表者而已。

    不過荀氏宗族的確家大業大,當初荀彧帶去冀州避難的只不過是直系宗族中人數較多的一支罷了。另外還有一支規模小些的由求來蜀郡太守一職的荀攸帶領,本意是想遷入蜀地另起枝葉,但因為道路不通而停留在了荊州。

    而在不久之前,荀彧收到了荀攸的回信,說荀攸已經帶領他那一支的族人返回了潁川暫居,並詢問荀彧是否能妥善安置這些族人……陸仁聽荀彧說出這些之後想也不想的就讓荀彧寫封信交給他,由他去潁川再轉交給荀攸。

    (PS一下:按演義的話,荀攸是和荀彧同時投奔的曹操。但按正史,荀攸是在曹操帶著獻帝遷都許昌之後才被招攬來的,按本書現在的時間段,荀攸應該在荊州北部。本書有一點點的變動,也就是荀攸已經帶領族人回到了潁川這一段)

    其實陸仁的這點鬼腦筋哪裡能瞞得過荀彧?陸仁一說出這話的時候,荀彧就推斷出陸仁是想借用荀氏的名望與支持來幫助慕民屯田的順利進行。不過從荀氏宗族長遠的角度來考慮,荀彧也樂得裝一裝傻再來個順水推舟。畢竟現在的潁川荀氏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輝煌,成了個只有空殼名聲卻沒什麼家勢可言的落魄世家。處在這種情況之下,荀彧當然想讓荀氏宗族再度輝煌起來,那個時代的人對家族是否能興旺發達的重視程度,可不是陸仁這種現代人真正能體會得到的。

    陸仁想借用荀氏的名望與支持來完成慕民屯田,反過來荀彧也想借用屯田讓荀氏重新興旺起來,兩下里認真一談當然是一拍即合。當然荀彧也很有隱晦的告訴陸仁,希望陸仁在屯田的時候能在不違反法度的情況下儘量多關照一下荀氏宗族。

    這弦外之音陸仁要是聽不懂的話,那他不如去跳崖自殺好了。反正這個事真正要做也不難,陸仁早就有了腹案。因為荀氏名下的土地不少,陸仁可以用「借地屯田,秋後付給兩成貸地之資」的方法,而這樣做即便在曹操那裡陸仁也有說詞:

    「民心不安則屯田難行。昔荀氏於許、潁之言民望極高,可先使慕民耕作荀氏貸官之田。似如此其便有三:借荀氏名望以安初時應慕之民之心,初應慕之民民心既安,再借民口傳云,而後應慕之民必蜂湧而至矣。

    「借畝屯田,至秋時府庫雖十損其二(借出土地的得兩成,官府與屯田百姓平分另外八成,計算一下就是官府的收入會少百分之二十),然只需嚴法明令,不令官、士、民三方有所侵佔亦或折損,則必三方皆喜,亦可令明公嚴法明令之信義而立於人心矣。

    「三方皆喜者:潁、許宗族久經戰亂人丁銳減,雖廣有田產卻無人可使之耕作。彼若行強並土兼人之舉,民心必不盡服。心不服則必生其亂,生亂則自取其禍。今得官府遣慕民貸土而耕,彼不費人丁之力、養民之資即可憑獲十之其二,亦使田畝不荒,此為宗族之喜;

    「自漢室暗亂至今,百姓多為大族強豪欺壓,雖躬耕終歲卻常一無所獲,今有明公以嚴法約束強豪,不令百姓徒勞無功,使其躬耕可得獲物,不憂再遭強豪之掠,百姓心中必喜。此為百姓之喜也……」

    「宗族喜、百姓喜,必皆勤於農桑安於鄉里,但遇役調亦有資可辦。是故官府雖損宗族貸土之資,然就長遠之計而言,可獲之利遠勝此十損之二。況宗族據土終有其限,豈能如明公盡辟之荒土?官府既可安民,又能充於府庫,此為官家之喜也……」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0:56
第一百五十六回 初會公達
               
    之前的那些表文陸仁當然有給荀彧過目,然後再由荀彧去交給曹操。但這時陸仁卻耍了個小小的心眼,在竹簡中另捲了一條小小的字帛給曹操:

    「如上所訴,百姓既知明公用法明、信義著,且自思全耕官田可多獲糧谷,時日稍久必棄豪族而赴官給之田。似如此豪族兼丁之數必然日減,人丁減則其勢漸衰,勢衰則必不能自倚強勢抗令不從,故此亦可為緩控強豪之法。」

    在現時點,可能沒有誰比陸仁更清楚曹操的心底對那些士族世族什麼的是有多煩心。特意在暗中加上這麼一段話,無非就是在向曹操說明自己現在這樣其實只是在利用荀氏,表達出一個自己與士族之間劃清界線的意思,儘可能的不讓本來就生性多疑的曹操對自己生出什麼疑心。

    至於現在還在外面清剿楊奉餘黨的曹操會不會心領神會陸仁的意思,這個事暫時還不得而知,不過荀彧在看過陸仁的表文之後到是十分的讚賞,就當時荀彧的觀點來說,陸仁的想法也未免太大膽了一點。但是仔細的想一想,又覺得只要把持得好的話或許真的會出現陸仁預計的「三方皆喜」情形。因此是舉雙手贊成陸仁這麼去做。

    曹操發回的回信也是贊同陸仁的這種做法。其實聰明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就是用利益來維繫的共同體才是較為穩定的共同體,而曹操想要得到士族的支持,就勢必要讓出相應的利益給那些值得聯盟的士族。而陸仁的提議就很好的分配了三方的利益,很合曹操的心意,那曹操當然會持以贊同且支持的態度。

    ——————

    陸仁現在一路思索著一些辦事可能會遇上的麻煩以及應對這些麻煩的方法、細節,人就有些不在焉的向前走著。忽然間侍從拉住了陸仁的馬,再向前面一指道:「令君,前面有人。」陸仁現在是縣令一職中NO.1的許都令,已經完全當得起「令君」這樣的稱呼。

    陸仁抬頭望去,見離自己約有個幾十米的三岔道口上坐著個似乎是在歇腳的人,但看衣著神態什麼的又不像是一般的行人,反到像是刻意的在那裡等著自己似的。略一沉吟之後陸仁就翻身下馬,同時連隨從都不帶,自己一個人向那人走了過去。等走到近處,陸仁恭敬的施禮之後道:「這位先生請了,亦請先生勿驚,我等是官家,非是賊人。敢問先生一句,去往潁川荀氏莊上與潁川書院應走哪條道路?」

    那人頭上戴著斗笠,聽見陸仁的喊話之後平靜的望向陸仁,嘴角浮現出了幾許微笑,摘下頭戴的斗笠隨手扔去一邊,向陸仁回禮問道:「閣下可是新任的許都令陸仁陸義浩?」

    陸仁聽到對方喚出自己的姓名與官職的時候稍稍的楞了一下,隨即細細的打晾起了這位喚出自己姓名的人。此人看樣子大概四十歲左右,布衣竹冠,相貌稍顯平凡,但是眉宇間帶著很濃厚的書生味。如果只看此人神態的話會覺得有些木訥之氣,但若細看那雙眼睛,便會發覺目光深沉如淵,時不時的還會有幾許精光閃過。

    打了晾了片刻,陸仁便覺得眼前這位中年人絕對不是簡單的角色,趕緊抱拳一禮道:「在下正是陸仁。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此人回禮道:「在下荀攸,表字公達。」

    「荀攸荀公達!?」

    陸仁的雙眼立馬瞪得溜圓。荀攸在史書上如何有名現在先不去說他。僅以陸仁穿越後這幾年裡的見聞來論,荀攸可是屬於那種「海內知名」的大角色,經常能在酒肆中的清談坐客的口中聽到荀攸的名子。陸仁本以為這種角色是要到了荀氏莊上,經通傳稟報之後才能見到,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場合與荀攸見面。

    一時間心中也不敢確定,陸仁只好試探著問道:「可是昔日黃門侍郎,後遷任城相,轉為蜀郡太守,曹公帳下司馬荀文若之……之侄的荀攸荀公達?」雖說明知道荀攸這個做侄子的卻比荀彧這個當叔叔的大六歲,可真的碰上了這種事,陸仁的語氣還是有那麼點不自在。

    荀攸道:「不錯,正是在下。」

    陸仁趕緊再次行禮:「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卻不知公達公為何會在此間?」

    荀攸笑道:「區區虛名,何足掛齒?吾日前收得吾叔文若手書,具言陸令君會來莊上拜訪,吾恐族人粗鄙失了禮數,故親來道口相候。」

    陸仁心說你名氣那麼大,真比起來我在世人的口中又能算老幾,哪裡能用得著你專門在這裡等我?此外荀彧的信不是在自己那裡嗎?怎麼又另寫了一封給荀攸?那這算不算是在耍自己玩?不過眼下可顧不上這些,嘴上還是得接著客套:「陸仁不過是一無名小輩,公達公卻如此待我,豈不折煞小子?」

    荀攸這會兒也打晾了陸仁好一陣子,只感覺眼前的陸仁與他想像的似乎也相差太遠了點,完全不像一個有出眾才幹的人。這是幸好荀彧有在信中說「陸義浩此人看似平凡,實則有大才於胸,汝若以貌取人則吾族必有大失」,不然荀攸也真會懷疑眼前的陸仁是不是個冒牌貨了。

    聽到陸仁自謙的話後,荀攸稍作思索後回應道:「陸令君何謂無名?濮陽田氏自倚其勢欺凌鄉里,令君引眾而討之,誅除田氏之後又將其強並之土盡還於百姓以復農桑,是以舉郡皆悅;

    「濮陽十屯,令君不辭辛勞巡土田之宜,盡鑿溉之利,親下田間教勸百姓種稻,不過一載便使濮陽一境稻穀豐積,不是豐年卻勝似豐年,民賴君力得以安居足食,故無人不交口稱讚陸令君之智勇仁愛。攸又聞令君受命運糧率軍離城之際,濮陽百姓夾道相送,盼君早回濮陽,君已如此,又豈能無名乎?」

    「哎……」陸仁一回想起當日離開濮陽時百姓們送出十幾里地的場面,難免會有幾分自得。只是一想起這是在荀攸的面前卻又得意不起來,人就只能尷尬的抓起了頭皮乾笑道:「言過其實,言過其實了!我不過是做了幾件自己認為應該去做的事而已。」

    望見陸仁的這副神情,荀攸不由得在心中對荀彧書中所寫的內容打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老實說,荀彧在信中要荀攸這一支的荀氏族人完全聽從陸仁的安排,可是當荀攸真的見到陸仁的時候,以陸仁的表現也實在是讓荀攸放不下心來。

    蔡琰不知何時跟到了陸仁的身後,問道:「義浩,這位先生是……」

    陸仁趕緊藉著相互介紹的機會來甩掉剛才的尷尬:「昭姬,這位便是荀公達荀先生。公達公,這位是已故蔡中郎之女蔡琰蔡昭姬……」

    這一介紹,蔡琰與荀攸都是微微一驚。荀攸就不說了,蔡琰作為蔡邕的女兒,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荀攸荀公達?反過來荀攸聽說蔡琰是暫時投奔在陸仁這裡,甚至還跟著陸仁一起出行,但看上去二人之間又明顯的不是夫婦,那也是大為吃驚的。

    不過現在可不是問這些私人問題的時候,雙方各自客套完了之後,荀攸便以主人的身份邀請陸仁與蔡琰去荀氏莊上小坐細談。走出幾步,陸仁忽然輕輕的一拍腦門,低聲自語道:「我真是白痴!這麼簡單的事我卻想得那麼複雜幹嘛?」

    蔡琰奇道:「義浩是想明白了什麼?」

    「哦,也沒什麼,一點小事罷了。」

    說著陸仁卻向荀攸拱手微笑道:「荀公在此久候不易!」

    微笑是微笑,但微笑中帶著那麼點意味深長的味道。荀攸畢竟是他這一支族人的主事者,不可能天天坐在道口等。所以之前是讓族人先遠遠探視,發現有官家服飾的人路過時來快馬趕回來報知,他再趕到道口等候而已。

    方才聽到陸仁說「這麼簡單的事」時荀攸還以為陸仁是想明白了此節,但是當陸仁向他遞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時,荀攸才猛然醒悟到,陸仁應該是從荀攸親自在道口等候一事上看出了別的意思……

    而此時此刻,荀攸才開始相信荀彧在信中所說的話,心中暗道:「這個陸仁的確不可以貌取人……失策!看來是我自己太心急了!」

    ——————

    潁川書院,位於古潁川郡治所陽翟,現代的河南省禹州市。在歷史上特別是三國時期是最著名的書院。因為潁川郡多是山地,所以潁川書院是倚山而建的,書院坐落在城郊。它原本是潁川荀氏的一座別莊,書院成立後就被捐出來做學堂。

    這所赫赫有名的潁川書院,沒有高大的圍牆,沒有燙金的匾額,沒有黃銅的獸面門環,低矮的圍牆刷得雪白,一扉顯然年深日久的木門開啟著。

    進入大門,走過青石板路,正對著是一間大屋,屋宇方正,青磚砌就,上有雕花瓦當,屋中央是一個大大的香案,香案後懸著孔夫子的畫像,黃銅香爐中插著幾枝香,裊裊香煙緩緩上升,浙浙散開,穿過旁門,就是讀書的地方,矮幾上滿滿都是書卷,坐墊分散四周,造型精美的古琴擺放一邊,輕輕撥弄一下琴絃,音色圓潤清脆……

    ……可惜的是以上純屬陸仁的想像,真到了地頭一看,根本就只是一片殘垣斷壁而已。往日到處都是謙謙學子,隨處可聞朗朗書聲的潁川書院,現在卻冷冷清清的儘是一片蕭條之意。這是荀攸之前帶著族人回到潁川後有派人來清掃整理,不然的話那雜草叢生的荒蕪景色真的會讓人看著難受。不管是古代人還是現代人,又有幾個會願意看到教書育人的學校成為一片垃圾場?

    陸仁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人也跟著重重的嘆了口氣。忽然身後腳步聲輕響,荀攸來到了陸仁的身邊輕聲問道:「陸令君何故長嘆?」

    (週五的時候試著聯繫了一下起點編編,可是沒有得到任何的答覆,瓶子現在真的懷疑是不是掉進了某個坑裡……唉!先堅持著寫段時間看看吧。就是不知道這樣的一本書,到底有沒有人覺得值得支持了。支持的人,能在書評區裡留個言嗎?算是給瓶子一點鼓勵,讓瓶子有寫下去的動力吧。謝謝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1:01
第一百五十七回 試味書院
               
    「陸令君何故長嘆?」

    「荀先生……」陸仁環視周邊,心生感慨的道:「我是在想十餘年前的書院該是什麼樣子,可現在卻又是……唉!」

    荀攸聽了也不由得長嘆了一聲。作為一個家族引以為傲的重要標誌,現在卻落得這般光景,其家族成員的心裡會不難過?

    「我今年是……」

    說著陸仁也犯了迷糊,趕緊的掰手指算了算。他穿越時是二十二歲,「著陸」的時間點是初平四年(AD·193)三月,現在是建安元年(AD·196)的十月,已經三年半了。而按古人的記歲習慣,再過兩個月陸仁就二十六歲,當然現在還是二十五:

    「我今年應該是二十五歲,如果是在十幾年前,正是一個少年入院求學之年。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我能早來個十幾年,說不定能入院就讀,與文若、奉孝同窗為友而共修學業。可惜啊,我來得太晚了些。」

    其實陸仁的這個「早來個十幾年」的意思是指穿越的「著陸點」能早上個十幾年。此外陸仁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只不過是現代人普遍都有的那種「名校情節」在作怪,簡單點說就是那種但凡是學生,就沒有幾個不希望能進入北大清華牛津劍橋就讀的心態,而這種心態一但有所流露就往往做不了假。

    但荀攸又哪知道這些?此刻望見陸仁臉上因為見到潁川書院荒蕪成這種情況那大嘆可惜的神情,心中對陸仁的看法又稍稍的改變了幾分。知識份子嘛,對好學的年青人一般都是很欣賞的。

    再想了想,荀攸便道:「文若在信中說陸令君年方兩紀,若於十年之前正是讀書求學的最佳年歲。而十年之前,文若、奉孝也正在書院中讀書,你與他們年齒相近,正可同窗為伴。反到是我因年齒虛長幾歲,已離書院入朝應辟……仔細想想是覺得可惜。」

    陸仁的身世記憶早已丟失,但隱隱約約分析出自己應該不是什麼名牌大學的學生,這多多少少的令陸仁覺得有些遺憾。此刻身處東漢時期的知名學府之中,那份「名校情節」忽地湧上了心頭,想仔細的想了想之後便厚起了老臉向荀攸道:「「荀先生,其實在十幾年前,我陸仁還是個在街頭乞食的小乞丐,縱然想入學讀書也無書資可行,常覺此為一生之憾事。如今我來到這裡卻已難聞書聲,心中感傷莫名……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荀先生是否能應允?」

    「陸令君請講。」

    「荀先生年長與我,胸中學識亦勝陸仁十倍,足可為陸仁之師。今日在此,陸仁斗膽請荀先生面授一課,以慰陸仁心中夙願。陸仁自知唐突,但還望荀先生能不計小子失禮之處。」

    荀攸一聽這話當場楞住,復又仔細的打晾了陸仁一番,卻感覺得到陸仁的話的確是由心而發,並不是在惺惺作態。稍稍的沉吟了一下,荀攸便點頭道:「既蒙陸令君不棄,攸便厚顏一次又有何妨?請令隨我入舍。」

    這裡荀攸的話剛說完,一直候在院門那裡蔡琰卻探了個頭進來,神情中滿是期待之意:「荀先生,琰亦素有此夙願,今日授教能否容琰一併旁聽?」

    「……」「……」

    陸仁與荀攸一齊無語。陸仁心說你蔡琰不是一向心高氣傲的嗎?這會兒你冒個頭出來湊什麼熱鬧?難道說你蔡大才女也有「名校情節」?

    不過仔細想想,蔡琰可能還真有這種情節,且不說古時的女子想進學校求學是不現實的事,只說蔡琰能成為才女,自然與她的求知心旺盛有關,而一個有求知心的人,當然會希望能夠進入名校學習。

    但蔡琰身為女子,在當時是不可能進入什麼學校的,這對一個有求知心的人來說恐怕都會在心中留下遺憾。現在突然碰上這樣的機會,哪怕只是晴蜓點水的嘗一嘗味道,都至少能夠稍稍的彌補一下心中的這份遺憾,那當然要試著去爭取一下。厚著臉皮的爭一下或許還有機會,不爭就真的要抱憾終身。

    這也幸虧是蔡琰,有蔡邕的名頭幫蔡琰鎮著,像荀攸這樣的人多多少少的要賣幾分薄面。要換了其他的女子,信不信荀攸早就出聲喝止了。所以荀攸此刻到也沒說什麼,而是折下了一根樹枝權作教鞭,然後讓陸仁與蔡琰進到書堂之中。

    過不多時,書堂中便響起了久違的書教之聲,陸仁和蔡琰也分席而坐,如漢時學子一般坐在書桌前的聽荀攸隨意挑出來講授的《論語》。雖說這只是儒家經學基礎中的基礎,陸仁這樣的二百五都能基本聽懂,更別提蔡琰這樣的才女,但此刻大家要的都只是一份心境,所以陸仁與蔡琰的臉上都浮現出了有如孩童般純真的笑,反過來荀攸也如同回到了荀氏輝煌時期一般,臉上亦掛上了會心的笑意。

    半個多時辰之後,一堂課算是講完,三人相互之間彼此會心一笑,話也不未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中也就行了。

    ————————————————————

    一方桌案,數杯薄酒,爐中是裊裊淡香,簾後是清幽琴聲。有的只是書香世家的清雅之氣,並無絲毫的奢華奇麗之處——這便是荀氏府坻的客廳了。不過薄酒、淡香、琴聲這些都只是陸仁在腦海裡YY,眼下的荀府客廳只有坐席和幾杯涼白開而已。荀攸帶著他這一支的族人才剛回到潁川故居沒幾天,處在一個百廢待興的狀態,基本上是啥像樣的東西都沒有。

    陸仁與蔡琰此刻正坐在客席中,與荀攸舉杯互敬。茶禮過後,荀攸便撫鬚笑道:「陸令君,方才在書院中攸權授一課,為陸令君講讀《論語》,從陸令君的言談之間,攸發覺陸令群並非未曾讀過書的粗鄙之人。君下坦言年少時只得流落街頭乞食為生,並無錢資就學,但君下胸中所學又是從何而來?」

    這話說出來陸仁還沒怎麼樣,反到是蔡琰的臉上有些難看,事實上蔡琰一直都在儘可能的迴避掉類似的話題以免使陸仁難堪。

    不過陸仁很早的時候就編好了自己所謂的身世,模凌兩可的話說出來到也沒什麼破綻,所以陸仁淡淡一笑,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道:「我流浪四方的時候,但凡遇見書館學堂都會在先生授課之時躲在廊下偷聽。現在回想起來吧,我為此事吃過不少的苦,受過太多的白眼,聽過太多的譏諷……不過我也遇到過不少的好人。因此我多少對經史略通一些,但只是知些皮毛而已。」

    荀攸頜首道:「雖處窮困之境,卻仍不忘求學之念,著實令人敬佩之心油然而生。算起來陸令君並未能完整的參讀過什麼書卷,卻能有今日之學識見地,也實屬不易啊!」

    陸仁笑著搖了搖頭,連連擺手道:「荀先生不必誇我,我自知我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學識可言。令雖蒙曹公錯愛委以官職,但也只不過是在小心做事,不敢有負所托而已。」

    荀攸笑了笑,對陸仁所表現出來的謙謹,荀攸還是很欣賞的。再看了看旁邊的蔡琰,荀攸想想之後便向蔡琰道:「蔡小姐身為女子,這一路車馬勞頓甚是辛苦。今日天色已晚,攸已命人將客房收拾乾淨,就請蔡小姐先去休息吧。」

    蔡琰哪不明白這是荀攸要把她支開?而陸仁與荀攸要談什麼正經事的話,自己一直這樣卡在這裡是不太好,所以在起身道謝之後就準備離開。只是在離開之前,蔡琰又下意識的望了陸仁一眼,作勢欲言卻又欲言即止,最後是向二人行了一禮之後才慢步離去。

    荀攸目送蔡琰離去之後,這才很疑慮的向陸仁問道:「陸令君,你與蔡小姐之間……」

    陸仁心說你終於是問出了口。現在蔡琰這樣跟在自己的身邊,說起來是有個大美女常伴左右,可實際上陸仁是很難堪的,碰上什麼人要是不說清楚,陸仁都覺得很不自在。再者以當時的禮教觀念,如果不向荀攸說清楚這裡面的事,萬一被荀攸誤會了些什麼,那自己就鐵定會變得很麻煩,而自己這趟來潁川,為的可就是得到荀氏的支持。

    所以當下陸仁就把當時是怎麼把蔡琰從匈奴人的手裡給救回來的事說了一遍,當然該隱去的情節還是隱去了的,差點把蔡琰給那個了的事要是說出來,那陸仁可就混到頭了。而荀攸在聽完之後才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攸都險些錯怪陸令君了。蔡昭姬此女也甚是命苦,蔡中郎為王司徒所殺,已是世所痛惜之事,如今她又被匈奴所禍……也幸虧是你將她救了下來,若是她被匈奴擄至北地,後果實在是……」說到這裡不住的搖頭。

    陸仁也跟著嘆了口氣。蔡琰如果被擄走之後會變成什麼樣,陸仁遠比荀攸要清楚得多。現在的情況是荀攸只是在設想,陸仁卻是有資料可以參照。

    而在相顧嘆息之後,荀攸復又問道:「如此說來,令君與昭姬並非夫婦,只因擔心昭姬於神智恍惚之下會有何差池才在出行時將昭姬帶在身邊,一則是可以時時照料,二則是讓昭姬借出行來舒緩心神。於情固然可原,但終究不能長此以往吧?市井之中的好事之人極多,此事一但惹人非議,不但於令君今後的仕途有損,還會壞卻昭姬的清白之名。」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5 01:04
第一百五十八回 找人扛竿
               
    「市井之中的好事之人極多,此事一但惹人非議,不但於令君今後的仕途有損,還會壞卻昭姬的清白之名。」

    聽了荀攸的話,陸仁心說這個事我哪能不清楚?這種事別說是在古代,就算是擱到現代都會惹回來一些亂七八糟的八卦,只不過在現代不會鬧得那麼麻煩罷了。當下陸仁就無奈的笑了笑,回應道:「在下雖愚鈍,卻也知道此中輕重。只是現在天子才剛剛遷都於許,天子的宮室都正在忙著興建,官卿們的居所大多都還沒個著落。

    「想初遷之時,曹公都尚且暫居於軍營之中,能讓出間射獵精舍暫時安頓一下昭姬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一眾官卿們的居所都沒個著落的,那昭姬又如何能真正的安頓下來?只有等到遲些時候,大家都安頓了下來,再尋一蔡中郎的故舊之人好生的安頓一下昭姬吧。」

    荀攸聞言上下的打晾了陸仁一番,因為陸仁沒有聽明白荀攸話裡真正的意思。而在仔細的看過之後,荀攸就知道陸仁是真的沒那方面的打算。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這種話真的不能說透,所以就輕輕的搖搖頭,不再多扯這方面的話題。

    而且對此刻的荀攸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和陸仁商量:「在下已多有聽聞說陸令君精擅農耕之事,市井之間皆云令君有富國之才。今為京畿令守教授百姓農事,漢室中興有望矣。」

    陸仁的精神為之一振,心說終於扯到正事上來了,不過臉上還是得謙恭一些:「富國之才?公達公你過譽了。其實我這樣的人,也就是會種種地、搞搞產業而已。」

    荀攸笑道:「不是豐年卻勝似豐年,又豈是虛詞?今天子都許,宗廟社稷制度得以重立,來春必將倡議屯田以充實國家。而我荀氏一族既已回歸故里,自當應朝堂政議勤於田畝,介時還望陸令君能悉心教導。若對吾族有何差遣,令君亦只管明言即是。」

    陸仁心中暗笑,心說這可是你說的哈!我還真的就等你的這句話呢!

    ————————————————————

    建安元年十月中旬,許昌。

    咚、咚、咚——

    有人曲指在城門附近的募民棚書吏桌幾上重重的敲了幾下,敲醒了慕民書吏的好夢。睡得正香的書吏帶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連雙眼都懶得睜開,順手摸過筆架上的毛筆有氣無力的道:「姓名、年齒、籍貫、有無家室?可願應募屯田?」

    敲擊桌面之人重重的哼了一聲,顯然對書吏的懶散極為不滿。書吏聽見了這悶哼之聲,心裡也有點不高興來人吵醒了他的好夢,剛想發作一番,可是一睜眼看清來人時便嚇得睡意全無,立馬站起身來向來人行禮道:「小吏參見陸令君!」

    陸仁復又向書吏冷哼了一聲,扭頭望向了離募民棚數十步的榜文亭。那邊早已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但人們對這募民棚只是遠遠的探望,相互間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甚至都能看出來有不少人躍躍欲試,可就是沒有一個人往這邊過來。

    陸仁見狀便順手抄起了桌幾上的記錄竹簡,見上面完全是空白一片卻很隨意的笑了笑,放下竹簡後拍拍書吏的肩膀道:「你睡得很香嘛。」

    書吏結結巴巴的道:「令君恕罪!只是、只是……」

    陸仁又笑了笑:「無妨,現在還無人敢前來應募之事與你無關。你只記住,這段時間裡你守在這裡無聊了就偷個懶、打打瞌睡的,我不會說你什麼。不過在數日之後忙起來的時候你還敢偷懶的話,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

    書吏心說這榜文都已經貼出來好些天了,一個來應募的人都沒有,你卻說過幾天就會忙起來,誰信啊?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而陸仁現在身為試守許都令都不知道高出他多少級,這小書吏還敢多說什麼?只能接著唯唯諾諾的應下罷了。

    陸仁看出了書吏心中的不信之意,卻只是無所謂的笑笑搖頭。轉過身剛想上馬,抬頭望瞭望天空卻又停了下來,伸手入懷摸出幾枚錢放到了書吏的桌上道:「天氣漸寒,我見你身上的衣物挺單薄的,又總是守著這個無遮無擋的陋棚,很容易染上風寒。這點錢你拿去買燙幾瓶酒暖暖身子,實在不行就權作柴資烤烤火。其他的等我這幾日巡視城外回來的時候再說。」

    書吏楞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趕緊向陸仁行大禮道:「小吏謝過陸令君恩賞!!」

    陸仁擺手示意書吏免禮之後翻身上馬。再看了看榜文亭那邊的人群,搖搖頭自顧自的笑道:「這事還真的和這傢伙無關。罷了,出了城再說吧。」

    說完這些陸仁向那邊的人群拱手一禮,卻引得人群中有不少人也慌忙還禮。陸仁又笑了笑,這才打馬出城。

    其實發下募民榜文到現在卻一個應募屯田的人都沒有的事,陸仁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本來按著其他一些人的意思,都準備動用軍事力量來徵集民夫,以免誤了來年的春耕大計。但陸仁對此卻持以不同的意見。

    募集募集,當然是要百姓自願才真正有用,如果強徵而來的話肯定會有很多人逃亡,那反而會得不償失的。而在原有的歷史上曹操初興屯田的時候少不了強行拉來人丁種地,結果百姓中逃亡的人可不在少數,後來是曹操採納了袁渙的建議才不再強徵人丁屯田的。陸仁有這個「前車之鑑」,當然不會做這種傻事。

    現在的陸仁已經快二十五歲,前前後後的事情也已經經歷了不少,加上他那種在冷靜的時候做事比較小心的性格,處理事情已經在漸漸的偏向於沉厚穩健。現在對於百姓觀榜議論,有心應募卻不敢上前的事,陸仁本就已有預料,那就更加不會去急於求成。

    按陸仁的想法,想要解決一個問題,應該想一想產生這種問題的原因,從原因上下手才能真正的解決問題。而且陸仁有相關的史料作參考,很清楚濮陽與許昌的民情完全不一樣。

    在濮陽屯田時,當地上下其實都已被呂布破壞得不成個樣子,百姓心中都急盼官府能給他們領個好頭,好讓他們能盡復農桑安居樂業,所以濮陽的慕民榜一張貼出來馬上就有大批失田失地的百姓趕來應募,再說得簡單點,濮陽的情況近似於「破而入治」。

    但許昌卻不是這樣。許昌雖然也經過戰亂,但被破壞得並不算太大,其根本元氣尚在。如果說濮陽是由破而入治的話,那許昌應該算是由亂而入治。

    許昌的「亂」,指的是世家豪族之間錯綜複雜的勢力與關係太亂。太多的世家豪族自倚其勢,加上大多都有聲望,與朝堂之間又有著千絲萬縷,因此都不怎麼在乎官府政令。官府政令一下,這些世家豪族覺得對胃口就聽一聽,不對胃口連理都不會理,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

    而這一類的世家豪族可不像濮陽田氏那麼笨,濮陽田氏說白了只能算是個賊頭,好歹在明面上還得聽官府的。而許昌的這諸多世家豪族有輿論影響力,他們要是造起什麼聲勢,那百姓們根本就不知是該聽官府的還是得聽這些豪族的。

    現在這募民政令一下,這些豪族如果不表個態,百姓們就不知道該不該應募。萬一做事做到一半,諸多的世家豪族聯合起來抵制政令,百姓們就會跟著亂掉。而百姓要是一亂,事情不就變得相當之麻煩了嗎?

    再按史料的記載,曹操在遷都許昌之後曾經想殺幾個人來立一立威,當中甚至還包括有當朝太尉楊彪這樣的重量級角色。一般人都認為這是曹操嫉賢妒能的小家子氣表現,亦或者說是曹操在排除異已。而陸仁這幾年混下來,卻感覺曹操在這種情況下是必須得殺些人來立威,立威之後才能把許多政令有效的實施下去,換句話說曹操其實也有自己的無奈。不過曹操當時終究還是沒能把這些人殺掉,也足以證明這一時期曹操碰上一些事的時候是有多麼的無奈。

    而現在的陸仁可沒蠢到去背這些超級大黑鍋的程度。畢竟陸仁算老幾?往許昌這裡一放詁計沒誰會在意他,真要是惹著了這麼多的世家與豪族,被這些人整得名聲大臭特臭的陸仁可以不理會,反正再過幾年他就回去了,主要問題還是在於他的人身安全。

    天曉得動了這些世家豪族的結果會是怎樣,搞不好曹操最後會在陸仁幫曹操殺了人之後,曹操卻順手來個卸磨殺驢,既可安撫一下世家豪族,自己這裡又大賺便宜。陸仁又不笨,不想背這種黑鍋,所以相對於曹操急於求成的殺,陸仁決定採取的是比較溫和的方法,至少按陸仁的推算不會引起世家豪族們太大的反應。

    而對於現在這種發出了榜文卻沒人敢上前應募的情況,用陸仁的話說就有點像商秧的「立竿見影」,缺的只是那個敢去扛竿的帶頭人。只要有人看出扛竿的好處,敢為眾人之先,那後面的人就會一起擁上來分點餘羹。

    當然這個扛竿之人必須得有份量,而陸仁會急急忙忙的跑去找荀攸,為的就是請荀攸代表著荀氏一族來出個頭。現在陸仁要做的,則是盡快把許昌周邊的耕田、水利考較好。

    當然了,「立竿見影」的扛竿之人是得了重金的,而陸仁也很清楚現在找荀氏來「扛竿」,就必須得給荀氏一族足夠的好處才行,所以在考較許昌周邊的農耕環境時,荀氏所在的潁川地區則是重點中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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