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157
1月23 發表於 2015-12-27 13:56
九十七章 連夜拔樁

  溫去病取來吸鐵石,把體內易於取出的幾根金針吸出,微笑道:「妳在底下開萬古江山震,她也在影響範圍內,明明神智迷亂,不能自護,卻只受這麼點傷,一看就知道是體內有其他力量保護,如果不是護命靈寶,就是高人神念藏功了。」

  「……居然……是這樣子!香雪姊姊一早就看出來了吧?所以……」

  龍雲兒猜想,香雪目光銳利,恐怕一見司徒小書,就看出了她有高人留藏神念,所以才大膽讓自己發萬古江山震,藉機測試,最終果然證實了這一點……當然,這也可能只是自己一廂情願,香雪說不定壓根就只是草菅人命,想到什麼便幹什麼……

  「袁公子來的時候一派輕鬆,剛剛走的時候,表情有些凝重,怎麼了嗎?事情不是都解決完了?為何……」

  「嘿嘿,事情確實是完了,不過對天斗劍閣來說,也是完蛋了,現在找他過去訓斥兼商量,賞他一頓排頭吃,臉色當然不會好看。」

  「天斗劍閣?」龍雲兒初時不解,想了一想,驚道:「天斗劍閣也想吞掉我們?他們……」

  思路一開了頭,後面就止不住,天斗劍閣顯然是想要當黃雀的,所以才在封刀盟之後出手,採用的方法更巧妙得多,先讓與溫家有交情的袁健之介入幫手,事成之後,自然可以脅恩相逼。

  假若溫家不念恩惠,想要過河抽橋,那天斗劍閣到場的地階人物,也不會坐視,屆時這些地階人物看不慣溫家的「劣行」,出手「教訓」,溫家又如何扛得起幾名地階高手的憤怒?

  事後回看,天斗劍閣的這一手,快、狠、準兼備,下足了重本,對當前的溫家來說,是一個無可破解的必死之局,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這個十拿九穩的局,還未正式發動,就支離破碎了……

  「原來……天斗劍閣也包藏禍心啊。」龍雲兒感嘆道:「還以為他們是來真心相助的……」

  「只有真實的利益,哪來的真心?其實妳也不必把這看得很黑暗,本來天斗劍閣就不欠我們,不會平白無故幫忙,要作什麼,自然是為了他們本身的利益,如果能顧全雙方的利益,才有合作為友的基礎。」

  溫去病道:「世事都是如此,不用為此呼天搶地,憤世嫉俗,這樣的人做不了事,整天覺得世界黑暗,全天下的人都欠了自己,這除了得憂鬱症之外,起不到任何效果,也推動不了任何事,就只是個……以為拋棄世界,其實被世界給邊緣化的廢人。」

  「倒也是……」

  沒料到會忽然被「教育」,龍雲兒隨口應了一句,卻忽然愣住,想到一事。

  剛才的那些話,與其說是「教訓」,倒不如說,是這個男人無意識間流出的感慨,因為,要感嘆世界黑暗、要咒恨全天下的人,這個為人族出生入死,救了無數人命,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的男人,無疑是最具資格的。

  龍雲兒一直覺得,溫家哥哥善於隱藏情緒,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會說出來,哪怕他心裡懷著滿滿的怨毒,想要毀滅帝國,甚至人族世界,他表面上也都只會笑得雲淡風輕,不會漏口風。

  可他現在說的這些,又代表什麼?是他內心的真實情感反映嗎?他對於這六年的慘痛經歷、對這些過往、對這個世界,到底存在怎樣的想法?難道……他不想復仇?

  「溫家哥哥,你……」

  龍雲兒想問,但溫去病似乎也意識到失言,擺了擺手,道:「說了些無聊的話,全都忘了吧。」

  「是……」

  龍雲兒很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但溫去病顯然是不會說了,當下便把話題轉向,「對了,香雪姐姐呢?後頭都沒看見她,去哪裡了?」

  「她另外有她的事做,正在進行,我也還有工作,等會兒我要忙一陣,妳自己休息一下,把境界穩固下來,等我忙完,我要問妳這一戰的感悟。」

  溫去病道:「能這麼快突破肉體極限,開通五竅,進入高階,妳的進境比我預期要快很多,這件事福禍參半,但既然踏上去了,就爭取把境界穩固,避免其他的後遺症。」

  龍雲兒點了點頭,想問問溫去病忙的事情,有否需要自己幫手,但他揮了揮手,沒多解釋,想來……應該是什麼重要的研究或修復工作,這一仗自己突破上高階,或許他也有了什麼靈感……

  夜色,漸漸深沉,這個晚上鬧出的事端,讓整個港市雞犬不寧,天翻地覆,到此似是告一段落,然而,對於某些人來說,這一夜尚未過完……

  港市內的一間荒廢倉庫,周圍門窗結滿蛛網,鎖著大門的鐵鍊與鎖頭,都已鏽朽,不曉得多少年沒人碰過,整個看來就是荒涼破敗,無人問津,加上地處偏遠,誰都不會想到,一直有人利用這地方進行聯絡。

  「……這回真是失算,本來目的是想窺探溫家暗藏多少力量,結果鬧了個霧裡看花,還被姓溫的摸上門來拔樁,本教在力夏達港多年經營,損傷慘重……」

  一個朦朧的身影,對著一個古老的水盆說話,盆中水波搖晃,隱約浮現不存於此屋中的投影,將這些話傳往另一頭去。

  「……溫去病這人確實心狠手辣,手段也驚人,事發前,我們還估算他三日內必成無頭蒼蠅,哪知道他幾個小時內就找到司徒小書,還反殺上門,河梟斷臂重傷、女魃身亡,我也挨了一下,元神有損,幾個月內狀態難復,這回……試探的代價太大,得不償失啊……」

  滿是懊悔的嘆息,白日夜鬼請求總壇,儘快讓自己師父聶嘯月出關,別讓星月湖在港市的經營不保,更質疑這回的任務有否必要?

  一輪通訊結束,白日夜鬼離開這座廢倉庫,走的不是正門或窗,而是地下暗門,出來就是旁邊矮樓角落的短木叢。

  這樣迂迴的出入,避免被人跟蹤,也讓廢倉聯絡點能保持秘密,過去十多年都沒出過問題,但白日夜鬼仍相當謹慎,出入小心,藏匿著行蹤,帶著術式道具,出入之際,形影模糊。

  附近整片都是荒地,不見人蹤,但若有誰靠近,遠遠就會被看見,白日夜鬼很確定這點,也確信自己身上的朦朧披風,能夠提供安全掩護,在天亮之前,根本沒人能看清自己。

  驀地,白日夜鬼瞳孔放大,在二十多米外的前方,三道身影飄蕩著,有三個人,兩女一男,正在前頭,似等候著他。

  三人並不是站著,而是被掛吊在三根無旗的空旗桿上,繩索套掛住脖子,高高懸掛起來,早已斷氣的肉體,沒有生命跡象,被夜風吹得飄飄蕩蕩,倍添悽慘、邪異的氣氛。

  一名未滿四十的中年婦人、一個少年、一個女童,三具屍首吊掛飄蕩,繩索與旗桿摩擦,發出「呀呀」怪音,已死的人,沒有殺傷力,但對白日夜鬼而言,這一幕比任何強敵堵在前面,更讓他絕望、恐怖,因為……他們是他的妻子、兒女。

  身在左道,他有表面身份掩護,事事小心,妻子兒女都不曉得他還另有這邪惡的一面,其他與白日夜鬼共事者,也都不曉得他明面上的身份,兩邊看似全無干涉,以保安全,他想不通為何妻子、兒女會被抓來,吊死懸屍在此……

  關鍵時刻,應該要冷靜,應該要鎮定,這明顯是敵人的陷阱,幾十年的江湖經驗告訴自己,敵人定然潛伏左近,等著自己露出破綻……這些他全都心裡有數,但撕心的劇痛,讓他終是忍不住,裂肺般地喊出來。

  「……夫、夫人……」

  熱淚盈眶,白日夜鬼發狂衝向旗桿,衝向自己已喪命的妻兒,睚眥欲裂,更顧不得什麼陷阱。

  就在快要衝到時,旗桿底下忽然一人翻起,手上一根黑管,遙遙對著他,電光一閃,轟擊過來。

  早料到敵人會趁機偷襲,白日夜鬼並不意外,而看清敵人形貌,讓狂怒欲癲的他,發出一聲悲痛已極的怒吼。

  「溫賊!」

  心情劇烈震動,牽引今晚受的內傷,白日夜鬼口鼻溢血,卻不顧傷勢加劇,強行打出一掌。

  掌勢如山,更兼具刀的威猛,所推動的力量,超越先前所表現的中階,展露高階頂峰,半步地階的驚人威能。

  這雄渾的一掌,不僅將轟來的電光打滅,更破空直去,襲向溫去病,後者不及逃躲,慌忙中舉槍一擋,就看那支槍爆閃出強光,猶如一面光盾,擋住了白日夜鬼遙擊來的一掌。

  然而,即使因為內傷、心情激盪,戰力受影響,但半步地階的力量,仍是強大,按理能擋高階全力一擊的光盾,瞬息扭曲,出現裂痕,跟著,粉碎開來。

  巨大的力量,瞬息湧來,溫去病的雷槍已毀,右臂承受巨力,不自然地扭曲起來,卻以正常血肉之軀,不可能做到的柔韌度,在不住圓轉彎彈中,把這股巨力卸去大半。

  餘勁仍猛,溫去病踉蹌後跌,但沒跌出幾步,悲怨的身影就飆至他面前。

  「溫~~賊!」

  暴喝之聲,震動四野,白日夜鬼恨極舉掌,在盛怒之下,他再顧不上隱匿,真面目展露出來,赫然是……一個主導今日九成事件的人物,雙聯幫主韓祖。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28 13:47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28 00:16
九十八章 妻兒何辜

  「稚兒何辜?我妻兒不涉江湖,素來良善,溫賊,你……你竟下此毒手!」

  憤怒的吼叫,雙眼通紅的雙聯幫主有若瘋魔,雖然沒有刻意鼓勁,但洩出的氣勁,震得溫去病腑臟創傷,嘴角溢血,半步地階的武力,硬到連改造的肉體也扛不下。

  但即使受傷,溫去病的眼神仍滿溢著笑,那種不懷好意的笑,似在嘲弄對方的天真心態,既入江湖,又為邪道之身,平時傷天害理,卻妄想不知內情的妻兒能夠平安,普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哪能如此天真了?

  「溫賊,受死!」

  韓祖極怒發勁,想一掌將溫去病粉身碎骨,掌勁將吐未吐,忽然聽見一聲輕輕細細的女音叫喚。

  「……爹……我痛……」

  「雪兒!」

  突來的叫喚,似在絕望中打出一道曙光,韓祖抬頭仰望,小女孩的屍骸仍吊在半空,晃來蕩去,剛才入耳的那一聲,彷彿只是夢幻……

  一度生出的希望又破滅,韓祖心喪欲死,只覺得妻兒死盡,孤零零一個活在世上,就算殺了溫去病又如何?自己的妻兒再活不回來……悲憤頹喪圍繞於心,韓祖恨不得一掌拍在自己天靈,了此殘生。

  驀地,韓祖神智一醒,察覺到自己的不妥,自己……不是飽經歷練,不是善於隱藏真面目嗎?為何今晚情緒波動如此之大,親人傷逝,就悲憤得全照感情行事,大失方寸?自己……平時有這麼容易傷心嗎?

  ……不好!

  韓祖一下醒悟,自己已然著了道,這裡定然還另外潛伏一名善使精神攻擊,影響人心的強敵,溫去病在明,吸引自己注意,那人在暗,攻心暗算。

  來自黑暗中的冷箭,才是真正要命的殺著,心魔劫這一類的功法有多歹毒、厲害,同為九外道出身的韓祖,再了解不過,但還好,溫去病已落在自己手上,自己身上還暗藏許多護命寶,現在又已清醒,主動權重握在手上……

  心念急轉間,韓祖看見溫去病笑起來,起手一掌,就往自己身上劈來,掌勁微弱到可笑,就是站著不動,讓他硬劈十幾下,也破不開自己的護身罡氣,但不知為何,自己確實感受到一股……危險。

  距離太近,無從閃躲,輕飄飄的一掌劈中,韓祖不痛不傷,卻感到一道奇異震動,掃過自己全身,這道震波所過之處,肉身不傷,可裝配在身上的所有器物,全都出現裂痕,甚至粉碎,包括自己藏得最深的護命寶。

  韓祖的眼睛瞪大,全然沒想到會有這種狀況。

  天下功法,千門萬派,基本都是作用於人體,以攻擊隨身器物為主的功法,幾乎沒有,唯一為人所知的那個,則是在百族大戰期間,隨著碎星團而活躍。

  「迅雷神盜」尚概勇的成名絕技.神手大劈棺!

  六年來,這個曾讓無數神魔妖邪頭痛到不行的絕學,已失傳湮滅,許多人惋惜,卻更有千倍的人鬆了口氣,而今,這套絕學重現世上,還落到一個專門追殺碎星者的人手裡……

  韓祖覺得諷刺,卻忽然意識到,自己身上已經沒有任何防護存在了,沒有「多一次機會」,不能瀕死自動逃脫,若在此時遇上致命危機,真的會送掉性命。

  值得慶幸的是,器械已廢,又太過弱小的敵人,沒有能力威脅到自己,半步地階的修為,絕不是那麼……

  距離全身器物被破不足兩秒,這個念頭還停在腦裡,韓祖看見溫去病舉起了左掌,掌心亮起了耀眼的光芒,驚人的風壓,高速匯集於掌中,蘊藏、壓縮的鉅額能量,讓韓祖驚得魂飛魄散。

  ……同地階級出力!

  ……怎麼可能?

  念頭閃動,很快就不用再想了,這一掌,托著下巴往上打出,韓祖的頭顱爆碎開來,漫天血肉塊,紅的白的,撒出百餘米外。

  曾經叱吒港市十數年的一代豪強,就這麼碎腦身亡,無頭的屍身晃了晃,墜倒地上。

  「……真難殺,如果不是拿到了飆風晶鑽,要把他瞬息殺掉,不留痕跡,還真是麻煩。」

  甩了甩麻木的手,溫去病看著手腕,思索要如何減輕這武器對肉體的負擔,香雪從旗桿頂上飄躍下來,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嘆了口長氣。

  「我最討厭殺人了,殺妖殺魔,屍體總有些部位能用,至不濟也能給太一換金葉,但殺人……你看看這屍體有個屁價值?交給太一論斤換,太一都不會收吧?」

  香雪瞪了一眼溫去病,道:「以前我最討厭就是和老尚組隊,虧得要死,那傢伙動不動就放神手大劈棺,被他幹掉的敵人,都不會掉寶的,有時候還倒賠上我的東西……現在你也來這一套了?」

  「這傢伙地位高,要殺他就必須一次殺到死,不能讓他有反撲機會,若不用神手大劈棺,他啟動護身寶,我們攔截不住,今晚的行動就成搬石頭砸腳了。」

  溫去病嘆道:「別用那種眼神瞪我,我也超心痛啊,打怪卻不能撿寶,打了也白打,我又不是天生欠打,要是有得選,妳以為我願意用神手大劈棺?」

  「……是和太一那王八換的吧?可惡,後頭我也要換!」

  香雪恨恨地踢了屍體一腳,溫去病往上看了一眼,道:「把那三個放下來吧,他們只是服了假死藥,不是不死藥,時間長了,真會斷氣的。」

  「就你多事,布個圈套,還又要放假死藥,又要搞頸椎保護,照我說,直接就殺了吊在這,屍體還要殘缺,露肝吊臟的,那傢伙看了更失去理智,搞不好我連最後那一下幽聲迷神都不用放了。」

  踢了溫去病小腿一腳,香雪道:「現在做好人早就沒市場啦,你費這手腳,人家會感謝你嗎?將來不還得找你報仇?還不如現在殺乾淨了省事!」

  「這個……」溫去病笑道:「妳下手必盡,殺人總是滅門,幹乾淨淨,斬草除根,這麼多年下來,仇家有比較少嗎?」

  「當然,我……」

  香雪一語出口,半途頓住,皺眉想了一想,道:「草尼馬的,我殺得那麼乾淨,有時連路過的也滅口了,怎麼越到後來,找我報仇的人反而越多了?越想把事情搞得乾淨,冒出來的手尾就越多,這世界……你說怎麼那麼麻煩啊?」

  「不想以後有麻煩,現在就不能怕麻煩啊……」

  「這話我也常對自己說,所以我滅口才都滅全家,還要滅四鄰左右啊!」

  香雪兩手插腰,俏麗的模樣,像一個不解人事的天真孩子,沒人會把她的狂言當真,只有溫去病知曉,這些奶聲奶氣的童言之下,藏著怎樣的腥風血雨……

  「算了算了,看你那一副臭臉……還是老規矩吧,各幹各的事,我不罵你心慈手軟,你別囉嗦我做事有潔癖。」

  不耐煩地揮揮手,香雪道:「這傢伙就是白日夜鬼,星月湖的這枚棋子,藏得夠深啊。」

  溫去病點點頭,「半步地階,直追乃師聶嘯月之後,拔掉這枚棋子,星月湖夠痛了……」

  韓祖堂堂一幫之主,不但是半步地階之身,平時出入前呼後擁,護衛眾多,身上還有高等的護命寶,就算地階武者強行殺來,想要把他幹掉,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這回,先是逮著他落單的時候,沒有旁人礙事,又趁他被司徒無視的威壓所傷,實力減損,再綁來他家人,亂其心志,諸多干擾下,神手大劈棺毀掉護身物,再以飆風晶鑽一擊殺之,整個刺殺過程,結合天時地利人和,堪稱顛峰之作,不聲不響地把這個絕難刺殺的大人物給幹掉!

  「自從溫家在港市站穩腳後,我們就沒再這麼費功夫過了,不過我是想宰這傢伙想很久了……」香雪道:「也是運氣,要不是挨了你一槍,我們絕對沒法發現他的把柄,把找出他的真面目來。」

  溫去病開發出的槍彈,都不僅僅是有攻擊力那麼簡單,用得最順手的雷光槍,除了擊發雷電,命中後還有無味氣息殘留,不會引起當事人注意,卻能維持數日,便於追蹤。

  在醉月館內,溫去病一槍打中依附司徒小書身上的白日夜鬼,後者雖然逃逸,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曉得身上留下氣息,哪怕只是依魂附體,氣息仍沾回原身,在親身到來時,就被溫去病一眼認出,佈局伏殺。

  「不過……氣息有點不對,他是白日夜鬼,但不是先前被我以氣息鎖定住的那個人。」

  溫去病皺起眉頭,司徒小書失蹤時,雙聯幫等一眾人殺上溫家,自己利用法陣搜查暗中窺探者,找出了那個人,起手轟去的一槍,看似不可能打中,其實卻鎖定了氣息,哪怕是地階武者,同樣逃不過那一槍所釋出的氣息追蹤。

  兩股氣息一對照,就能肯定,韓祖是星月湖的白日夜鬼,卻不是最初窺探溫府的那個人,不是死曜七邪。

  真正掀波鼓浪的陰謀家,還潛伏在暗中……

  「……沒辦法,只能後頭再找機會了,這回,先做到這裡,也夠讓他們嗆了。」溫去病道:「把屍體毀掉,人質送回去,今晚還有好多事要做。」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28 13:55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28 00:31
篇末小劇場

  神魔打破空間入侵,百族大戰全面爆發,無數沃土成焦原,屍山血海,亡骨千里,人間化煉獄,無數黎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妖兵、魔將的鐵蹄,摧毀了一個又一個的城市,把萬千村莊付之一炬,人族全然不是對手,節節敗退,不管是哪個角落,人族都籠罩在絕望的陰霾中,看不到明天。

  漆黑雨夜,暴雷不息,妖兵的征伐腳步,終於來到了這座小城。奇襲發動得毫無預兆,小城的守禦法陣瞬息被破,逾千妖兵如虎如狼,城門口一下成了血肉屠坊。

  慘叫、哭號之聲,伴隨大火,漸漸在城內瀰漫開來,又一座城市即將毀滅,但在城內的一角,即將被戰火波及的地方,一個青年全沒察覺屋外的危險景況,仍待在自家茅舍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寫著東西。

  一襲青衫布衣,多處早洗得發白,還打上了補丁,屋內除了一張歪桌、缺腳凳,就只餘草蓆,一派寒酸,坐在桌前的他,連髮也未梳束,胡亂披散著,滿心只顧筆下。

  『太極玄功拳,第七式,鬼王撥鎖,氣走陰陽,勁分雙極,陰分陽曉……』

  轟隆!

  一聲巨大的爆響,震天動地,茅舍晃動起來,屋外傳來人們哭喊、奔逃,顯然出了事,他搖了搖頭,撕了寫到一半的作品,筆重新沾了沾墨,再次下筆。

  『人類的歷史不斷演變,但總結出來最重要的經驗,就是人類永遠無法從過去的經驗中,學習到任何的經驗……』

  沒什麼新意,但卻似乎是個能刺激靈感的好開頭,他揚了揚眉,提筆欲寫,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似乎往這邊來了,但還沒跑近,就化為瀕死慘嚎。

  「孩兒他媽,快走!帶著孩兒……哇啊啊啊!」

  「孩子!別傷我的孩子,你們這些……嗚啊……畜……」

  兩聲慘嚎響起同時,還有嬰兒啼哭,卻瞬間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骨肉碎裂與磨牙之聲,隔著門牆,似乎近在咫尺,隨時會破牆而入。

  他皺了皺眉,似乎感到不耐,卻沒往外頭多看一眼,只是撕了桌上紙,重新沾墨動筆,把另一個靈感付諸筆下。

  『大師兄嬌喘一聲倒在何金銀的懷裡,這個時候大師兄眼如媚絲,溫潤的雙唇微微張開,還噴出有如蘭花一般的香氣……』

  筆觸到此暫停,有些關節處沒想通,需得細細思量,方能揮毫如雲煙……

  他閉目苦思,驀地一聲巨爆,來自頂上,一顆磨盤大的破城火隕,成了流彈,打穿了屋頂,讓半邊茅屋起火燃燒,還把屋裡打出一個兩米直徑的深洞,烈焰飛騰,連腐朽的桌子都應聲垮下去。

  「這日子……真沒法過了,還讓不讓人活啊?」

  看著倒榻的桌案,還有桌上正起火燃燒的殘稿,他無聲一嘆,再看看頂上燒得燦爛的屋頂,無奈地抓了抓一頭亂髮。

  「看來,戰爭一日不結束,是不可能讓我好好靜下來寫點東西了啊……一事未完卻分心,不合我個性,但……為什麼非要逼我啊……」

  一嘆無奈,他緩緩從凳子上站起,隨手把起了火的筆一丟,也不梳理,披頭散髮地走向房門,伸手去推。

  ……這個門跨出去,一切將天翻地覆改變,過去的生活,再也回不來了。

  ……可惜啊!

  帶著遺憾,他一掌推開木門,第一眼見到的景象,是兩個身高兩米,虎頭獠牙、人身蠍尾的妖物,滿身鮮血、骨肉碎塊,正摟著殘屍大快朵頤。

  一下推門,兩頭妖物的注意登時被引過來,看見一個人類站在那裡發楞,登時獠牙翻起,饞沫滴淌,吐出口中殘骨,就朝這個新目標衝來。

  「對、對不起,兩位,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晚點再見,你們繼續!」

  還沒跨出的一步,立刻縮回,他臉色大變,急急忙忙,搶在雙妖奔至之前,把木門用力拉上。

  這個愚蠢的動作,看在雙妖眼中,無比可笑,因為那間破草房,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這一下急急拉門,門是被拉上了,卻連著周圍僅存的茅草壁,一起往外垮塌下去,什麼屏障也沒了。

  不過,當屏障盡去,青衫男子的身影顯露出來,雙妖都感到有些好奇,因為那個人蹲在地上,卻不是在發抖、抱頭,而是……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奇怪的動作,雙妖緩慢靠近,想在把這人撕碎啃光之前,看看他在搞些什麼,卻見他念念有詞,將一把石子拋於地上,然後開始數數。

  「……單是人,雙是妖魔,單是人,雙是妖魔……是單是雙,單還是雙……一共九粒……是人族這邊啊!」

  輕聲低語,他的聲音中,有些說不清的複雜感覺,似乎有點安心,又……有少許遺憾……

  緩緩站起,他轉身面對一雙遠高過他的嗜血妖物,身上沒有散發任何壓迫、威煞,嘴角還綻露微笑,在雙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人類對自己這麼笑。

  「不好意思,剛剛出門才想起,我忘了決定自己是站哪邊的,回去重新排了個數,耽擱兩位一點時間,現在……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在這天夜裡,在這座小城池中,發生在這裡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無論是他,或是雙妖,都壓根沒人注意,也不會有人認為,這與一場大劫的轉折有什麼關係,雖然……確實從這晚開始,歷史的車輪,輾過雙妖,無聲地偏了方向……

  後頭的一段時間裡,他的行跡踏遍大地各處,並沒有什麼目的性,在撒出一張包羅天地的大網前,他還需要一些拉網的「鉤子」,適當的鉤子不好找……

  ……經過某處滿是難民的村莊時,一個盲眼的刀客,把手中僅存的半個冷硬饅頭,分半塞給坐在旁邊,似乎已餓很久的他。

  「謝謝你的饅頭啊,朋友,看你帶著刀……霸刀會出來的對吧?我有一套功夫,你用得上,當作還你饅頭的人情吧。」

  不久之後,霸刀會在一場人妖戰役中全軍覆沒,僥倖逃生的一名盲眼刀客,妙悟神功,開創「封刀」一系,建立封刀盟,歷經百戰,成為人族的砥柱中流。

  ……某個被妖族佔領的都市,一名英姿爽颯的女劍客,破空刺殺妖族大將未果,重傷而逃,躲在茅草堆裡,自忖必死時,持叉搜索茅草堆的妖兵忽然口吐白沫,暈死過去,一襲青衫的他,瀟灑現身。

  「不得了,不得了哇!妳有道靈光從天靈蓋噴出來,妳知道嗎?年紀輕輕就有一身橫練的筋骨,簡直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啊,如果有一天讓妳打通任督二脈,那還不飛上天啊?這本秘笈是無價之寶,交給妳,練不?」

  天斗劍閣聲名鵲起,在戰場上斬敵無數,漸成人族劍道領袖,距離這一天並沒有多久。

  ……刀與劍,將興未興之時,一襲青衫的他,瀟灑來到金剛寺外,其時,因為戰爭,金剛寺傷亡慘重,正把傷患不斷送入寺中,他取來蒲團,堵住金剛寺大門,論法三日夜,終於迫得閉關苦研誅魔方略的方丈與眾高僧,提前出關相見。

  「本方世界的佛門,所傳精要殘缺,只見一隅不見天,並非真解,我有無窮妙諦,能解爾等萬年不解之惑,這本秘笈中所載,結合貴寺寶相金身,便是誅魔方略。」

  金剛寺傳承數千載,在人族的份量,不是新生門派能比擬的,預備中的四個鉤子,已經完成其三,還欠最後一個,相生相剋的佈局就能完成,但最後一個目標……時機還未成熟,仍需要點時間……

  「……剩下來需要的,就是同伴了,那麼大的黑鍋,一個人背很重啊……唔,修飾一下……救世的理想,一個人背負,太孤獨了……」

  尋找同伴,一向也是講究緣分的事,幸虧這回的運氣不錯,下山途中,一個死抱著他大腿不放,牙印深咬在腿上的小乞丐,引起了他的興趣。

  「……怎麼只有一支牙?半妖?血族?呵,機會是留給有選擇權的人,孩子,就妳了!」

  沒過多久,在一處市集中,他見到一個遍體鱗傷的男孩,有著倔強的眼神,旁邊是個傷到奄奄一息的中年漢子,這兩人似乎素昧平生,卻意外地在一起共患難,表現難得的亂世義氣。

  「孩子,你為什麼……哦,你被退婚了,想要變強,讓看不起你的人後悔,而老兄你……哦,你偷東西是想給最愛的人,卻被她出賣,打成了廢人……好!你們正是我要找的人!你們都有一雙好眼神。」

  當時的情況,有些熱淚盈眶,不過他確實是認真想著,「廢物」、「退婚」兩大主流都滿足了,接下來,為了成功,最好再找一個「淫賊」。

  有心要做,進展自然快,過不多時,「淫賊」也被找到,救世四神湊齊,那個名為碎星團的組織,於焉建立,而隨著刀、劍、佛門的氣象一新,第四把鉤子要釣的魚,終於到了成熟的時候。

  雲淡風輕,他踏上了玉虛真宗的長階,直入宮門,青衫飄逸,驚絕一眾上仙、教喻,一席論道,眾皆無言。

  「金剛寺如日方中,天斗劍閣、封刀盟,其勢滔滔,不可阻擋,反觀玉虛宮……已是昨日黃花,如不改革,三五年內就會淹沒於歷史長河,這本秘笈,結合你們的雙極輪,是唯一機會,錯過則不再。」

  將玉虛真宗拉入,整個佈局便真正完成,四絕相剋相生,誰也跑不掉!單純的武學,作不到穩克,但咒武結構,把因果也一起綁上,一旦修練,除非突破天階,斬斷因果連結,否則,永難逃脫這鐵鎖連舟的大捆綁……

  「……你……究竟是什麼人?」

  玉虛上仙顫抖著聲音的問話,他笑而不答,拂衣而去。

  下山時,夥伴們問了他相同的問題,他答了。

  「其實,我是……果粉。」

  嘴角玄妙的微笑,引起夥伴們的一陣嘩然。

  「啊?什麼?果粉?啥是果粉?藥粉?米粉?」

  「你幾時又叫果粉了?你不是叫銅鑼衛門嗎?」

  「前幾天你不是才要我們喊你君子劍岳不群?」

  「你明明對我說,你叫蓋茲,啥都沒有,就是有才有錢,難道都是欺騙我的感情?」

  「你們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是果粉,因此……」

  青衫飄飄,他笑了起來,不知為何,小伙伴們都生出一股若有似無的寒意。

  ……人無完人,我是這世上最大的中二病患。

  ……言出法隨,世界和我所理解得不一樣,就讓世界改變。

  ……錯的永遠是世界,不是我!

  ……運籌在胸,事無不可為,天命不遂我意,便連天也搗毀。

  ……昨日種種昨日死,古歌盡處藏雅虎,今日起,我叫……

  ……賈伯斯!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28 14:04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5-12-28 12:52
第四卷 第一章 烽煙四起

  香雪與溫去病的善後工作,是讓深藏於黑暗中的東西,繼續隱於黑暗,不被任何人發現。

  然而,港市第一大幫的幫主,離奇失蹤,下落不明,這件事本身就非同小可,哪怕從頭到尾,沒有任何風聲外泄,這件事的本身,仍在港市掀起一陣驚滔駭浪。

  短短的一天,司徒小書從失蹤到被救出,事情牽涉九外道的陰謀,雙聯幫強勢對上老字號溫家,一天內的兩場戰鬥,最後的那場,惹出天下第一人的鎮壓,不光是港市,整個帝國南方都受震動。

  事情鬧大之後,收拾善後,就牽涉到究責,韓祖在這兩戰中的異常表現,回看起來,問題多多,而事後不待查問,便即失蹤,更引起人們諸多猜測,司徒小書、朱鼎宇的沉默,也加深人們的質疑。

  相較之下,韓祖一家老小的狀況,就沒什麼人注意,如果他們也隨之失蹤,那看起來問題很大,可他們依舊待在家裡,同樣為著韓祖的失蹤,惶惶不安,這看來就沒有疑點,至於他們前一晚的行蹤……在這節骨眼,沒有任何人留意。

  溫府眾人則成了港市風暴的另一個核心,先是被雙聯幫殺上門來,一個家主的貼身書記員,一女當關,盡擋星榜高手與大批幫中好手的攻擊,還扛下了一式「三尊誅仙斬」,出色的身手,震動港市,更給溫家上下打了一記強心針。

  本以為這樣就夠長臉,三日約束期間到,有這名強手在,封刀盟、雙聯幫有所忌憚,不致趕盡殺絕,哪知別說三日,連當天都沒過完,晚上就在赤壁大街爆發激戰,這回連家主都親身上陣,雖然內情不明,可事後傳出消息,是家主佈局出手,將被九外道所擒的司徒小書救回。

  先前龍秘書的戰鬥,讓溫家人如打了強心針,這回家主的作為,更讓溫家上上下下像打了雞血,覺得臉上有光,溫家不再只是神秘莫測的紙老虎,展露出的冰山一角,已是讓人要深思的強悍。

  龍雲兒能感受到府內的氣氛不同,負責修繕正門、圍牆的家丁們,甚至是哼著歌在幹活,在這個充斥弱肉強食法則的港市,一個強而有力的主人家,能夠庇護裡頭所有人,家族成員與有榮焉。

  事情鬧到這麼大,溫去病的「知交好友」也不會忘記來湊熱鬧,張文遠、陶敏才等人,上午便匆匆來訪,不只要見溫去病,也首次代表他們的家族,邀請溫去病赴宴交流。

  昨晚的表現,溫家行情看漲,這些數年來冷眼旁觀的本地豪門,打破了沉默,向溫家遞出橄欖枝來,不過,全都吃了閉門羹,受命接待的龍雲兒,將他們妥善接待,滿懷歉意地表示家主不在,見不了面。

  張文遠等人自然不依,可對著龍雲兒,這個剛剛才大展神威的女高手,他們也不好太過造次,必須自重身分,不能擺架子耍潑,而還沒等他們離去,又一號重要人物到來,司徒小書親訪溫府。

  聽到司徒小書到來,一眾闊少紛紛噤聲,別看他們平時橫衝直撞,仗著身分與權勢,見誰踩誰,但其實比誰都懂得叢林法則,清楚知道誰是壓根不可惹的。

  司徒小書的身分擺在那裡,既是封刀盟主之女,又是朱氏公主,無論是哪個,都可以穩穩壓住他們,手上功夫更不是他們能及,闊少們聞得她來,連留下來看熱鬧都不敢,紛紛告辭作鳥獸散。

  龍雲兒頭皮發麻,溫去病可沒交代這位會來,老管家又外出去接聞訊趕回的溫青衛、溫璽鴻,這邊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

  「溫……溫家主不在?」

  司徒小書是獨自一個前來,沒有帶從人,那個架勢讓人看了,還以為她是要上門挑戰,但她手中抱著一個大禮盒,似是備了重禮來道謝,那模樣……讓龍雲兒也糊塗了。

  「家主身有微恙,昨晚開始,就臥病不見客,對外都說是出游不在府中,其實……就是不方便見人。」

  龍雲兒簡明有禮地解釋,察覺到這名小美女換了稱呼,似乎對溫去病的敵意沒那麼強烈,這讓自己安心不少,起碼……不用每次見面都動手。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告辭了,這是我盟的謝禮,請收下,昨天的事……給府上添麻煩了。」

  司徒小書說著,向龍雲兒拱了拱手,彎腰下拜,極為隆重的大禮,反倒讓龍雲兒吃驚,連忙伸手相阻。

  「快別這樣,司徒小姐,你……」

  「我的記憶不是很清楚,昨天離開這裡之後……剩下的不太清晰,我知道我得救是溫家主之助,但他具體的作為,我沒有印象,不過……這位姊姊,我記得是你到地下,將我救出來的,我對你的臉有印象。」

  司徒小書誠誠懇懇地行禮道謝,態度與早先判若兩人。

  「比起溫家主,這一趟,我主要是來向你道謝,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非常……感謝你。」

  司徒小書道:「昨天和你在一起的,好像還有一位,不知可否……」

  「嗯,那位是我家的侍衛長,總是見首不見尾的。」龍雲兒歉然道:「我也不曉得她去了哪裡……」

  香雪的下落,龍雲兒確是不知,只能猜說,或許正和溫去病走一道。

  這個猜測基本正確,只是龍雲兒也壓根想不到,他們已經不但已經離開了港市,甚至不在帝國境內,不在這空間中。

  「……不是說要三個月?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不是時間過得快,是我進度提前了,之前是說有些東西要修,沒穩定下來之前,根本過不來,但我後來找到方法,把亂流穩定,整理出通道,就可以過來了。」

  「……說那麼多屁話,你直接說東西沒弄好之前,不敢讓我進來,不就成了嗎?那麼多年的老戰友,我能理解的!」

  「真理解你還踢我兩腳?又踢!」

  相互交談,溫去病與香雪透過器物傳送,空間跳躍,進入了英靈殿,回到了這久違之地,並肩仰望著前方的封神台。

  熟悉的景物,讓人想起從前,碎星團叱吒大地時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閃過。

  香雪回憶起當時,碎星者所向披靡,每到之處,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魔,都屁滾尿流,被自己鞋底踩著臉,無比的快意。

  溫去病仿佛看見,舊日出生入死,並肩赴難的那些戰友們,重新站在自己身邊,大家說著、笑著,一起步向封神台,那些音容……最近越來越難夢到了。

  「喂,別這樣好嗎?我這邊在威武霸氣,你在那紅什麼眼睛啊?我的氣勢都被你破壞光了好嗎?」香雪抱怨道:「好不容易回來,還想說這次開個好頭,你別在這裡給我掉眼淚,像在替我送葬一樣啊!」

  「……別把我說得好像愛哭鬼一樣,你幾時看見我掉眼淚過?我是出了名的鐵漢啊!」

  溫去病說著,就往封神台走,卻被香雪給拉住,後者的表情嚴肅,再沒有笑意。

  「……也正好,既然你這麼說了,有些話大家最好說清楚,六年前,生存條件惡劣,你我為了活下去,無力顧及其他,有些話,我沒問,但已經六年過去了,你我之間,不能再這樣模糊下去……」

  「……為什麼我覺得這些話好怪?」溫去病皺眉道:「你該不是想向我求婚?或是暗示我向你求婚吧?我完全沒那意思的,你誤會了。」

  「唔,雖然我要說的本來不是這個,但聽你這麼回答,還是很生氣!」香雪質問道:「那天在萬里沙海,你答應我說,要用那些人的血與肉,償還我們所受的災怨……六年了,你用人口買賣作掩護,沒日沒夜地救出同志,送往海外,這事你幹得漂亮,但之後呢?你可別告訴我,這麼多人被扔到海外,目的是為了安靜養老,過下半輩子,大家期待的可不是這種事!」

  「這問題……是你一個要問的嗎?」

  話出口,溫去病就知道自己問了蠢話,香雪來勢洶洶,雖然只是獨自一個站那裡,卻像背後有千軍萬馬一樣,這股氣勢,恐怕不光來自她本身,而是代表著倖存碎星者的群體意志,這一問……是倖存者劫後餘生,經歷這些時間沉澱後,所發出的同聲一問……

  「復仇,必須要積蓄實力,對比起我們要幹的事,我們現有力量還不足。」溫去病道:「百族大戰這一路上,我們在前衝鋒陷陣,他們在後頭接收各種資源,趁機壯大,這是那個人當初訂定的策略,現在,這計畫基本成功,李家不弱,甚至可以說是千年來最強大的人族政權,你想要覆滅它,憑什麼?」

  「過去我們打過更不可能贏的仗,戰勝過更不可能勝過的敵人,比起那些神魔,李家算什麼?以前那個總領著我們衝的無敵阿山,哪去了?」香雪道:「敵人沒有破綻,就由我們來為他製造,這不是我們都作慣了的套路嗎?別的不說,只要到處刺殺,幹掉幾箇中立人物,挑動六郡之間的紛爭,血祭一批人,再令天下烽煙四起,我不信李家江山還能穩住!」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29 15:04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29 14:35
第二章 那個人

  戰友的話,帶著圖窮匕見的意味,溫去病相信,如果留守帝國,發展實力的人不是自己,他們估計早就這麼幹了。

  畢竟,深植實力,厚積薄發,這本就不是碎星團的風格,以戰養戰,越打越強,這才是碎星者習慣的路線。

  然而,以戰養戰不是那麼容易的,之前,是靠那個人在,神機妙算,遠交近攻,只要是他指出的路,險道都會自然走成坦途,可如今……那個人不在了,想再這麼幹,後果很可能就是以卵擊石,全軍覆沒,並且在那之前,拉著千萬民眾一起下地獄!

  「……你們要的,是無意義的發洩?或者是真正的復仇?」溫去病冷冷道:「如果只是想隨便發洩一通,見人就殺,那不用等了,我們現在就一起上街大屠殺去,殺到哪算哪,這是你最喜歡的風格吧?但這樣幹,李家會有什麼損失嗎?他們甚至不用出動主力,光是鼓動那些死不完的雜魚,就足夠讓我們飲恨,當我們都死了,還能報仇嗎?你們要的就是這個?像三歲小鬼一樣撒潑使壞,浪費掉好不容易得回的生命?」

  「……那你有什麼主意?」香雪道:「不要只會叫我們等,我們都不是有耐心的人,這裡是朗朗乾坤,清平盛世,我們在外頭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每看著這裡安居樂業一天,都像在火板上烤,別……要求我們耐心等!」

  溫去病理解這心情、這感受,很多時候,自己也有著同樣的痛與恨。

  戰爭時,自己屢屢被告知,也反復這麼告訴手下人,現在的拚死奮戰,是為了建立一個更好的世界,只要熬過了這一段,後頭大家就能生活在一個太平盛世,那將是一段人族史上從不曾出現過的美好光景。

  現在,戰爭結束了,太平盛世建立了,無數人在這朗朗乾坤之下,無憂無慮地過活,可當初拚死拚活,建立這一切的人,卻沒能享有這一切,必須躲躲藏藏,隱姓埋名,像陰溝老鼠一樣苟活……

  當初說好的美好光景呢?

  沒有我們,你們能過得這麼舒坦?

  你們活得這麼開心暢快,我們卻不得見天日,多少同志已經含怨而死,屍骨不存……

  付出,得不到應有的報償,這公平嗎?這世上還有公道嗎?

  ……每每想著這些,自己的拳頭常無意識地握緊,一陣陣椎心之痛,相對來說,香雪變得那麼賤視人命,整天一副「世上人人可殺」的樣,背後所存在的,是對整個世界的怨恨與詛咒,這心態……自己是理解的。

  日日夜夜,恨火煎熬,難怪他們……不能等!

  「……好吧,說清楚也好,你且答我一句。」溫去病道:「碎星團一夜覆滅,兇手是誰?是李家,但只是李家嗎?」

  被這麼一問,香雪的表情變了。

  「你是說……那個人……」

  「……也不可能有別人吧?」溫去病道:「李家翻臉的那晚,設的陷阱、伏擊的人選,全都具有針對性,一上來就將我們重創……這不是普通一名軍師能作到的。」

  無論是功法的針對性,還有殺局的佈置,都抓準了兩人的個性、思維模式,這樣的狀況,不光是出現在兩人這邊,還出現在幾乎所有碎星者幹部遭遇的殺局中,在背後操盤的那個人,必對所有碎星者瞭若指掌。

  即使是掌管情報部門,素來以謀略自矜的韋士筆,也不敢說自己能做到這一步,環顧整個碎星團,恐怕也就只有身為團長的那個人。

  在碎星團的主幹部中,極少會使用「團長」這個稱謂,一般都是稱為「那個人」,除了因為沒人相信「賈伯斯」是真名,更因為所有人都對這位團長有一份敬畏,覺得他壓根就與自己不似同一物種,全團畏懼地稱他「那個人」。

  香雪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無懼生死,可提到他,面上終於也閃過不安,「那個人……與李家共謀,不,應該是指使了李家,李家本就是他刻意扶植,預備在戰後建立新世界的骨幹,他……讓李家對我們下手,兔死狗烹。」

  「其實我們不該意外,因為那個人從以前就專坑隊友,封神戰前,除了我們,其他的友方基本已經全被他坑光了……」溫去病苦笑道:「是我們太自我感覺良好了,沒想過他清光盟友後,接著就是對直屬部隊下手,還做得那麼……乾淨徹底。」

  也因此,當自己在那天夜晚遭遇伏殺,身受重創時,自己的直接反應,不是質問這些人為何要逼殺自己,而是仰天怒吼質問。

  『團長!你真的一個不留?一個也不留下~~~~』當時的怒吼,彷彿又在耳邊迴響,溫去病痛楚地閉了閉眼,道:「所以,我再問一次,我們復仇的對象是哪個?是隨便殺些不相干的雜魚,你就能洩憤?還是要針對李家?還是……李家背後的那個他?如果是他,你血洗天下,就能逼得出他來?」

  香雪冷哼一聲,並不言語,心裡非常清楚,自己那些毒辣手段,對付普通的正派、邪道可以,要對付那個超乎正邪之上,思維一早偏離人類的傢伙,就算把滿世界的人殺光,他也不會有分毫動搖。

  「……你有什麼辦法?」香雪道:「官方說法,他被嚴刑拷打至死,現在外頭的人也都認為他死了,在那天之後,他從未露面過,我不斷追查,也查不出他有任何的存在跡象……」

  溫去病道:「信他死了的不少,不信的更多,連我們都沒死,那個人……天底下有誰能殺得死他?但如果他還在,我們的這些作為,不可能瞞得過他,他也沒理由不來斬草除根,這點我一直沒想通。」

  「……所以,我們該先找出他來?」

  「難道不該?你不認為,他欠我們一個交代?」溫去病冷笑道:「說要給我們新未來的是他,要讓我們一個不留的也是他,如果不向他討要這個交代,我們這麼拼命活下來,又有什麼意義?」

  「要找出那人,可不容易,外頭現在有很多人,都還想透過我們找出他,卻不曉得我們也在找他。」香雪搖頭道:「真找出他來……你能拿他怎樣?那傢伙你……贏得了?」

  溫去病嘲弄道:「這不是你剛剛自己說的?復仇只看對象,不看實力?或者你終於承認,你想要的復仇,只是欺凌弱小,卻對真正的仇敵視而不見?」

  香雪沉默了下來,低頭想了想,道:「你的話,有一定道理,我承認它對,但我們的堅持,可也沒那麼容易被說服。」

  溫去病道:「至少大家心情是一樣的,我這六年從沒停止過找他,用過正邪兩道的各種路子,目前所得的結論……他恐怕已經不在帝國,可能和你一樣去了海外,又或者,是大地上其他非人者的棲處。」

  香雪皺起眉頭,這兩個範圍,都不好找人,現有的情報管道,均不覆蓋,以那個人的能耐,想這麼去找人,基本沒有希望……

  溫去病道:「這事指望探子是不行的,我想……只能我們親自走一趟。」

  香雪道:「哪可能?這裡離了你就不成,非人者的棲息處,基本都是荒山野嶺,幅員之遼闊,還超越帝國全土,你一個人去,怎麼找?」

  「這是主要的難題,但我也不想被你說是毫無進展,這兩年青衛和璽鴻漸漸成長,加上在叔,獨當一面問題不大,加上我修練易脈法後,身體狀況提升,自衛武力也高了,估計不用多久,就能……」

  「還是省省吧,你那破身體,能唬別人,還想忽悠我嗎?除非你有本事把心與腦都換掉,否則再這麼戰鬥下去,能頂一年,你就算長壽了!」香雪揮了揮手,沒讓溫去病再說下去,「大家就是想知道你的想法,沒打算逼你幹活,別把力氣用錯地方,我們沒有人受得了這見鬼的盛世,但也沒有誰想看你不在這世界……先上封神臺去吧。」

  登晶階,上了封神臺,香雪熟門熟路,立刻透過祭壇,發動法陣,引發光柱沖天,空間變幻,各種異象紛呈,卻自始至終,沒向封神臺本體多看幾眼,彷彿對它全無興趣。

  反常的現象,如同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宣告,溫去病心中暗嘆,卻也沒有說什麼,就聽見那個如同巨雷似的聲音,由星河深處響起。

  「天地洪荒,陰陽妙法!」

  祭壇上豪光更勝,太一的聲音悠遠傳來。

  「估值開始,請選擇要交易或是兌換之物!」

  既然來了,自然不會是空手,溫去病倉促間準備不出什麼,都是昨晚幹掉韓祖,撈到的戰利品,儘管韓祖的隨身物,都被神手大劈棺破壞,但溫去病本就是匠師,損壞的物件只要沒毀得太徹底,他自然能修復,哪怕沒能完全修好,修個六七成,在太一這邊撈點回收價,也是好的。

  「……正氣丹三粒,一百八十金葉;藏形分影幡,九百金葉;寒蛛毒戒,六十金葉;鎖子金絲背心,三百二十金葉……七件物品總值,兩千零七十金葉,目前帳戶總值,三千四百七十金葉!」

  一輪兌換,與溫去病心中估值相符,卻聽見香雪那邊傳來一聲巨響。

  「開啟任務模式!」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29 14:58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30 12:59
第三章 太一的任務模式

  與太一打交道數年,溫去病熟知太一的大概報價,還有交易時一些該要注意的大小細節,但其中有些禁忌,自己打一開始曉得是禁忌,就沒有碰觸與深究,其中一個要命的禁忌,就是任務模式。

  當初,初次開啟與太一的連結,是那個人親自主持的,他向眾人解釋,太一可以由己方佔據主動,單純交易物件,也可以開啟任務模式,但……

  『任務模式,是從神魔手中接工作,雖然報酬豐厚,卻受制於神魔,完成任務的獎勵越高,受其束縛的程度越深,與我們主目的有偏,不能捨本逐末,因此,大家便不用理會了。』

  那個人平常說話都帶著坑,向來不是老實人,但這段話中的警示意味,誰都是聽明白的,無論是誰,也不想往自己脖子上套圈,既然知道任務模式會受制於神魔,自然誰也不願過去沾碰。

  不過,怎麼也料不到,這回重新接續太一,自己才剛換完東西,就聽見任務模式開啟的宣告,當下恍然大悟,香雪恐怕一開始就打這個主意了。

  星河深處,一道奇光射落下來,將香雪籠罩在其中,溫去病快步跨去,在整個光柱固化之前,搶入其中,就看到香雪飛起一腳,要將他踢出,卻被早已有備的他閃躲開去。

  「神經病,你來做什麼?」

  「一世人,兩兄弟,有今生沒來世,你作什麼事,我不能不管。」溫去病道:「別廢話了,大家一起闖到這裡,後頭的路,誰也不能一個去走,什麼風風雨雨,你我都是同路人。」

  「……我可不要你這麼多事。」香雪道:「到時候又會有人說,你作什麼事都是為了女人,被女人逼著幹事,不夠英雄。」

  「別說笑,什麼為了女人?」溫去病正色道:「你我是兄弟,這輩子我就沒當你是女人過。」

  「……喂!你真的想死嗎?」

  香雪斜睨溫去病,星河中轟然一響,朦朦朧朧中,有一個模糊的形影,一閃即逝,雖然短暫到連具體身形都沒現出,可那獨有的氣息,卻讓溫去病與香雪驟然回頭。

  「是他!」

  「只是氣息遺留,但……確實是那個人!」

  香雪斬釘截鐵,拳頭握得緊緊,溫去病沉默下來,盯著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劇烈的心跳一時難以平復。

  氣息不是最近留下,恐怕是數年,甚至十年以上,換句話說,那個人當初曾開啟任務模式,執行過某些任務,並且在其中留下了氣息……

  「這臭賊!」香雪怒道:「讓我們不能做,結果他自己就做得肆無忌憚!」

  「……這確實……是他的風格。」溫去病道:「這是個好開頭,我們沒找錯地方,只看怎麼深掘,我有預感,這不是他唯一被留在這裡的訊息。」

  一句話說完,眼前光影浮閃,無數閃著玄光的竹片、木片、玉片、金片出現,環繞周圍,一眼望去,成千上萬,每個上面閃現的光字,都是一件任務。

  「……一堆鬼畫符,寫的都是什麼東西?」

  香雪看了部分任務懸賞,卻發現上頭所寫的文字,自己過半不識,這麼不便民的舉措,死鬼太一還作什么生意?

  「徵天元犀角獸之千年角、懸賞六面神魔之心核、求冰雪天河之初雪水、解救九鷲妖峰第七洞中幼雛……」

  溫去病博學多識的程度,遠超過其他人的理解,香雪瞠目不識的神文、魔文,他一眼掃去,能辨認個七八分。

  「研究工作和考古差不多,通識古文是能力的基礎,連這都不行,我就不搞鑄造,直接去收廢品了……」溫去病道:「但這些任務,看得到吃不著,所要求的東西,都是神、魔、妖界的專屬,人間無蹤,我不曉得你要怎麼接這裡的任務。」

  太一系統,本就是神魔妖仙諸界,跨界聯組的協議,與人族無涉,這裡根本是強行開後門,連接插上去的,裡頭的工作項目,沒有人間環境,這也是應有之理。

  「哼!妖魔仙神那麼了不起,還要征伐人間幹什麼?我就不信,他們完全沒有覬覦我們的地方。」香雪抬頭,對著星海大喊,「凡是和人間無關的,全部給我消失,你這個無能的黑仲介!」

  一句話喊完,這邊的情景陡然生變,大批竹、玉、木、金片消失不見,空蕩蕩的星海之中,僅餘寥寥數十片,上頭所書寫的文字,還基本都是人族語言,一望可知。

  香雪點點頭,道:「這還有點樣子,看看還剩下些啥……盜取李家麒麟印,也就是玉璽……這哪有那麼好偷?取得渾天鼎……見鬼了,那是玉虛真宗的鎮觀寶,拿了後道觀會塌的……追查碎星團長賈伯斯下落……這是存心玩我們嗎?我還想找他咧!」

  幾十個任務,有難有易,容易的居多,可報酬寥寥,幾十、幾百金葉,給龍雲兒練手挺合適,但以兩人的地位、眼界,實在看不上,隨便搞點東西來交易,就能換到,比累死累活去作任務划算得多。

  至於難的……那些都難得太過頭,自負如香雪、溫去病,也一看就傻眼,別說超過本身能力範圍,恐怕放眼天下,都未必有人能作到,真的只有神魔層級動手,才有可能完成。

  「每一道懸賞,背後都是神魔,哪是這麼好打發的?總不成,讓你香雪大家出來唱一場就算完?」

  溫去病笑著打趣,心裡卻笑不出來。

  太一的懸賞中,居然真有人間相關任務?

  這代表,即使神魔封斷,空間阻隔,彼側仍在窺探人間,仍嘗試用種種方法,把手探入這個世界來。

  封神臺的存在,是封斷境界,卻不是連通太一的必須物,換句話說,除了自己之外,若說大地上有其他人族、非人種族,能夠聯通太一,接任務供其驅使,自己並不會覺得意外,若這些人活動起來……這人間,暗流夠多了。

  香雪卻顯然不願想那麼多,瞥了一眼周遭任務清單後,仰頭叫道:「別盡來些虛的,你們不是喜歡玩什麼魔鬼的誘惑嗎?那開點夠誘人的東西出來啊,盡是讓人看了就倒胃口的,誘惑個屁啊!」

  這是非常大膽的與神魔叫板了,除了香雪,敢這麼作的人確實不多,而這麼一吼完,整片天地頓時寂靜,無聲無息,連最後浮現的那些任務牌,都一一消失不見。

  本以為,惹惱了太一,任務模式就此終結,卻不料,一片寂靜之後,前方忽然亮光一閃,一個寒玉圓筒,忽然出現,飄浮在兩人眼前,當中點點星彩,凝化為籤,赫然是一個抽籤的籤筒。

  「這搞啥?」香雪插腰道:「作任務而已,居然還要抽籤的?這任務是抽生死籤的嗎?」

  「寶籤模式!」

  太一宏亮的聲音,來自星空深處。

  「籤筒自動測量參與任務者的能力、屬性,列出符合參與者能力的任務,由系統補助資源後進行,一經進行,參與者不得推拒,不得半途而廢,完成任務,獎勵照普通模式一倍起跳,毀諾退縮者,遭系統處決!」

  一番說明,帶著明顯的肅殺氣息,這確實是生死籤,所列的任務,都是符合參與者的能力,不會出現超過能力太多的誇張任務,彼此以這共識為大前提,若完成任務,獎勵加倍,要是沒能完成,或是臨陣退縮,直接賠上性命。

  「高利潤,高風險啊……這也算名符其實的願者上鉤了。」溫去病道:「但進行任務前,還有資源補助,這倒是不錯,我看那些普通任務,好像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說歸說,溫去病可不認為這便宜好佔,太一從來就不大方,這麼一個斤斤計較的交易對象,主動提供資源,這些資源拿都拿得讓人冷汗直流。

  不過,還沒等到溫去病表露憂心,香雪便想也不想,伸手往籤筒伸去。

  「就只是這樣對吧?好,我幹了!」

  香雪出手去抓,溫去病本想阻攔,話到嘴邊,終究沒能說得出去,看香雪從籤筒中隨意抽了一支,籤筒帶著所有光籤,一起消失不見,香雪抽中的那支籤,一下飛起、展開,太一的聲音再次響起。

  「人間風波難平,西北戰事再起,狼族屢出荒漠,襲殺人族,西北武力以金剛寺為首,號召集結,共抗狼軍。」

  「任務主線:深入狼王廟,取得天神兵天譴,取得貪狼之心,任務完成,獎勵金葉四千,翻倍獎八千,授予千靈血珠一顆,或同級物件,任務失敗,加倍扣除金葉,金葉不足、陣前逃亡者,處決!」

  「支線任務:協助狼軍破雲崗關,攻入平陽城內,贏得戰爭,任務完成,獎勵金葉五千,翻倍一萬。」

  連著宣布主支線任務,溫去病聞言,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太一素來吝嗇,要從他手中拿到一萬金葉,但真是說說都想掉淚的不易,可自己也不至於因此就興奮忘形,高報酬的任務,風險肯定不是一般高,更何況,主支線任務明顯有衝突,兩者不可能一起完成。

  又要打人臉,又要幫人,這種自相矛盾的任務,聽來就是坑人,不過,還沒等自己提出質疑,香雪身上泛起火焰般的金芒,那是她抽籤領任務後,完成契約的印記,有這印記在,雙方契約正式成立,想逃想躲,一定賠命。

  「喂!有好處別一個人佔啊!」

  溫去病笑著伸出手,按在香雪的肩頭,金芒立刻延伸,蔓延到他身上,契約之光同時籠罩住兩人,轉眼間就完成了契約。

  「你這人怎麼講不聽?又多事了!我說過要將你扯下水嗎?」契約甫成立,香雪便對溫去病怒道:「這種任務,你自己明明討厭的,為什麼還要跳下來?」

  「因為你是我兄弟,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溫去病仰望星空,悠然道:「再說,如果真想找出那個人,我們……就不能總被限制在框框內。」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30 16:33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5-12-31 13:05
第四章 無量周天寶塔

  在看見香雪開啟任務模式時,溫去病有一瞬的愕然,卻隨即明白過來,這正是香雪對自己質問的回應,她準備好要向那個人反抗了。

  想要勝過那個人,就不能走在他設定好的窠臼中,他說不好、不能的事,就不去作,他說危險的事,就碰都不敢碰。這世間,恐怕沒有比與他為敵更危險的事,如果連這點小風險都不敢去扛,談什麼要與他敵對?

  而任務模式開啟之後,見到那個人的遺留氣息,證實他曾玩轉神魔任務,恐怕還斬獲頗多,可能……也留了不少訊息在裡頭,如果涉入得夠深,大有機會接觸到那人的訊息。

  明白了這點,溫去病沒有勸阻,而是選擇與友人共患難,踏相同的步子,接下任務。

  「這下要認真了,主線任務成功,翻倍賞八千,倒扣起來也是八千,我帳上就三千四百七十,差一大截,東西弄不到,就直接掛掉。」

  溫去病沒懷疑對方怎麼取己性命,剛才身上閃的光,就是契約法咒,契約一成立,只要違反,雖千億里相隔,照樣能取自己性命,就算是香雪這樣的不死生物,也扛不住契約束殺。

  「我沒差。」香雪大笑道:「我帳上只有五百,死了就死了……咦?兩千五?」

  看著自己帳上忽然增多的兩千金葉,香雪和溫去病都有些吃驚,就聽太一的聲音響起。

  「寶籤模式,資源補助兩千金葉,請兌換所需物件。」

  原本值四千金葉的任務,資源補助就給了兩千,溫去病不知該如何評斷這「慷慨」的手筆,換了平常,起碼得要宰掉韓祖這種一幫之主的大人物,周身所得才能換個兩千,實在不是那麼好賺的……

  不過,只是潛入某地,偷取兩件物品,雖然是重寶,但怎麼都好過刺殺某人、搏殺某異獸,操作得當,完全可能避免正面衝突,難度不算高,被判定為己方兩人有能力完成,是可以理解的。

  「……倒是天神兵和貪狼之心,這兩物……」

  溫去病還在思索,香雪那邊已經有了動作,朗聲道:「太一,這任務亂七八糟的,能不能給點任務提示?」

  「………」

  「免費的沒有,那我用買的行嗎?你不是啥都有得賣?」

  「寶籤任務提示,完整版一份一千,部分提示一份五百。」

  「那就來一份五百的吧,這東西可以分享的嗎?」

  「僅限自用,違規者處決!」

  「好咧!」

  一道星光,直接打入香雪額頭,看得溫去病快掉了下巴,「你、你手上就兩千五,捉襟見肘,不好好善用,還……還……」

  「還怎麼樣?你不知道女人購物都很衝動的嗎?想買就買了,哪還等什麼五四三的?像你這樣想半天,黃花菜都涼了。」

  「這任務是賭命的,事關性命,好歹也該慎重一些,把籌碼有效利用……」

  「對女人來說,有些東西不能等……」香雪拍拍老戰友,嘆道:「購物就是關乎性命的大事啊!」

  溫去病扶額道:「但天譴和貪狼之心的內容,我曉得,你可以直接問我,狼王廟的地圖,我也湊巧有一張,你其實可以不用花錢買的。」

  「什麼?那我不就買貴了?」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香雪差點跳起來,立刻轉頭虛空,「店家,這東西可以退的嗎?我還沒用,有沒有七天保護期的啊?」

  虛空之中,沒有任何回應,溫去病猜想,太一如果有情緒,搞不好還會比個大大的中指出來……

  「女人的購物……就是常買一些自以為很需要,其實根本用不著的東西。」溫去病嘆道:「買都買了,也不能分享,就先留著自己用吧,現在大家來彙整一下,該怎麼集中資源運用。」

  雙方合計,四千九百七十金葉,近五千的數目,如果這僅是一趟高階級數的冒險任務,這數字應該是非常充裕的,但考慮到彼此過往的級數,不知道太一會怎樣計數。

  兩人現在的實際等級,甚至還不及龍雲兒,不過是中階等級,但憑著見識與手邊資源,扮豬吃老虎,吃死高階問題不大,可如果太一當己方兩人是碎星團兩大武神來算,不是天階,勝似天階,拿這標準來套算實力,那這任務的難度……

  別說五千,就算五萬金葉當預算,恐怕都難讓自己兩人活著回來。

  「以前每次有大型戰役或凶險活動,那個人都先帶我們來找太一作準備,換些資源,那時候的經驗……」溫去病說著,搖了搖頭。

  香雪隨即道:「我們的狀況和那時差很多,以前主要兌換的都是功法類,雜七雜八練了一堆,見招拆招,兵來將擋,但這回……一來時間不夠,二來……我們兩個不人不鬼的,要練啥鬼東西?」

  香雪化為真祖之後,實力提升全靠血脈純化,相關的訣竅,五千連零頭都買不到;溫去病……亂七八糟的身體狀況,練功什麼的,可以用來調理元氣,但若說增強戰力……直接製作強力裝備還更快。

  短暫商議後,大方向出來了,兌換物件的方向,應該是丹藥、道具、裝備這一類的東西,溫去病更提出一個想法。

  「沒必要換那些太好的東西,我們可以換些有使用次數限制,或是殘損的物件,這些受損的裝備道具,售價肯定便宜。」

  「……任務有生命危險,你還盡買些爛貨回來,這是坑不著人,想先坑自己一把練練手啊?」

  香雪提出質疑,但溫去病目光閃動,蘊含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些殘損物件,對別人就真是殘損,但落到他手裡,也許能夠修復,如此一來,這筆生意就划算了。

  以這個為大前提,重新商議,最後決定,購買伸腿瞪眼丸九粒,高階以下,急救藥品第一,總價一千八;萬氣原漿三瓶,高階以下,補氣第一,瞬間回復體力、真氣的巔峰狀態,總價一千二。

  「還剩下一千九百七,該買些什麼裝備好?」

  溫去病沉吟片刻,仔細看太一所給出的兌換表,登時眼前一亮。

  「這些也可以兌換?這次兌換夠爽啊……呃,不對,這次任務夠坑啊!」

  有部分具有異能、蘊含天地簡易法則的道器,介乎寶兵、神器之間,發動不易,殺傷力卻大,一個不留神,連天階也會被暗算,當年碎星團持著類似物件,沒少讓神魔跌破眼鏡過。

  這類道器,封神之戰後,人間難以製造,已極為罕有,平時也無用武之地,上趟溫去病接通太一時,並沒有看到類似的東西出現在兌換表中,沒想到這回寶籤任務,竟然能夠選擇?

  這代表,此回任務,可能碰上需要靠類似寶兵才能制服的對象?聽起來,滿滿的送死節奏……

  「我瞧瞧,陰陽鏡……寶兵等級,地階以下,陰面照死,陽面照生,連這個都有?我記得我們以前用這坑了鷲山老妖,好痛快啊,就這個吧……啥?八千八?」

  香雪拍了溫去病一記,哭喪臉道:「阿山,我們這回是不是死定了?」

  「安啦,有我在,不會死的,因為我是絕對不會想與你死在一處的。」溫去病搖搖頭,道:「開天印、金蛟剪、摩訶缽……這些我們是買不起的,但是這裡有一尊無量周天寶塔,寶兵等級,已經殘損,能困住所有地階以下的武者,起碼一刻鐘……因為損壞,只要一千八……這東西我們合用。」

  商量既定,兌換了無量周天寶塔一尊,帳面上只餘溫去病的一百七十,香雪則是花個乾乾淨淨。

  一輪交易完畢,退出太一空間,先是回歸英靈殿,再跳轉回溫府,從密室走出時,兩人都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龍雲兒迎了上來,道:「溫家哥哥,司徒姑娘來訪,專門向你道謝來的。」

  溫去病揮揮手,道:「自以為是的小三八,誰理她啊?走了沒有?不對,應該是先問,帶什麼禮物來了?」

  「確實是帶了禮物,不過……」

  龍雲兒面有難色,捧上了司徒小書所攜來的大盒,溫去病甫接過便皺起眉頭,「光看重量就知道不是啥值錢貨……這是啥鬼啊?」

  木盒打開,裡頭赫然是一堆書籍,沒有秘笈,沒有武學圖譜,全是一些守身、明道、正念之類的道德規範書,平素封刀盟用以約束門下的教材。

  「唷,痴佬溫,人家小公主對你期望很深啊。」香雪翻閱書籍,大笑道:「她知道你不是好東西,就送你這些當謝禮,期望你能洗心革面,當個好人,不要將來死在她斬惡刀下,嘖嘖,這份心意,你賺大了。」

  「少來!幾本破書就把我給打發了?這次弄壞我家門,害我開法陣耗損一堆物資的花費,可不能這麼輕易就算,一會兒我列張清單,雲兒你給我送到雙聯幫去,沒討到錢就別回來!」

  溫去病邊說,邊將木盒中的書扔出,到了其中一本,短暫一頓,龍雲兒湊近一看,目光登時定住,不敢置信地揉揉眼,「這是……刀尊的親筆,我曾在滄溟祖宅中看過他留的匾額,家裡當成至高榮譽,高高供起,這整本書……是他親手所寫,這……」

  龍雲兒本想說,此物價值連城,拿出去賣,不曉得有多少人要搶破頭,只是,夠膽拿這東西出去賣的人,大概也不多。

  跟著,她又想到,以司徒小書對爺爺的敬愛,這本書於她肯定意義非凡,估計還是貼身收藏的那種,現在居然拿來當謝禮,看來真是誠心感念救命之恩了。

  司徒小書對溫家哥哥,會不會……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5-12-31 15:14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6-1-1 13:04
第五章 西北的危險任務

  回憶起司徒小書走前的眼神,龍雲兒自嘲一笑,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她送如此大禮,應該只是單純的感謝,沒有什麼其他意思。

  可惜……送禮這回事,如果只顧著自己想送什麼,全然不顧人家想要什麼,那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廢物!扔了。」

  溫去病看也不多看一眼,隨手一拋,這本刀尊親手所寫的修身之書,飛了出去,準確地落到旁邊的垃圾桶裡。

  「山陸陵死掉,如果說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就是不用再聽老傢伙的囉嗦,活著的時候聽他嘮叨了幾年,死了還要聽他教誨?我又不是腦殘了找虐的!」

  一面抱怨,溫去病一面踏出門去,還不忘扔來一句,「不許撿回來給我啊!少自作主張!」喊停了正要伸手去垃圾桶中撈書的龍雲兒。

  香雪一手插腰,道:「不許撿啊!阿山最討厭愚蠢的女人自把自為了,什麼撿回書,放到他桌上這種事,他肯定不要不要的……」

  一番話說完,趁著溫去病前腳出門,香雪低聲加上一句,「但他沒說你不可以把書撿回,自己留下……明白吧?」

  說完,香雪笑著出了門,原本覺得非常惋惜的龍雲兒,一下會意,微笑著從垃圾桶中將書撿起,擦拭後收好。

  前腳出門的溫去病,走沒兩步就被溫在乎擋下,告知有貴賓到訪,不得推辭,溫去病點點頭,「司徒小書都跑了,這邊還剩下的貴客……只有健之了吧?不是帶一群地階過來的吧?」

  溫在乎道:「倒是沒有,健之公子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來的?那……有沒有物盡其用啊?」

  「照家主您之前的安排,直接帶璽鴻、青衛去向他挑戰,已經被他虐上大半時辰了……」

  「非常好,能有這樣的鍛煉機會,還不用花錢,儘管挨虐去,只要不斷手斷腳,就盡量往死裡虐。」

  溫去病非常滿意,袁健之能入星榜,手下全是真材實料,兼具兩家之長,能夠得他指點、與他切磋,普通人求也求不來,自己能硬拖他過來當教師,對溫青衛、溫璽鴻非常有好處,他們兩個也有志於星榜,步入高階後,衝擊星位近在眼前,讓他們預習一下,應該是很好的。

  「痴佬溫!給我滾出來!」

  一個聲音,由遠而近,溫去病抬頭遠望,就看見一道劍光,衝開大氣,高速朝這邊撞來,一人腳踏劍上,赫然就是袁健之。

  在他身後,一名精壯漢子赤裸上身,揮刀追擊;一名青年文士,不住打出暗器,身法靈動,都在試圖將他截下,第五級力量的氣勁橫掃,震飛附近的屋瓦、門窗,聲勢很大,卻始終沒能將他截下。

  溫去病淡看這一幕,喃喃道:「同是高階,沒入榜的,和排名四十二的,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溫家的實力,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

  雙方進入三十米距離,袁健之竟不停歇,劍光凝聚,由點點繁星,凝為流星一道,劃破長空,瞬間釋放出的銳氣,勢不可擋,不住試圖阻截的溫青衛、溫璽鴻,一下全給迫開,無能靠近。

  眼看這流星似的一劍,就要擊中溫去病,一道窈窕倩影搶出來,擋在前面,金剛身燦發強芒,要硬擋這一記。

  乍見夠分量的對手,袁健之目光中的戲謔盡去,換上認真之色,足下催勁,流星似的飛劍,暴閃出最璀璨的光華。

  蒼穹閃.流星變!

  天斗劍閣的「蒼穹閃」絕學,正面硬撼金剛身,在對撞的一瞬,龍雲兒只覺一股大力湧來,推得自己直往後移,但除了單純的破壞力,這股力量又似乎和自己的金剛身有共鳴,兩股力量之間,震出某種漣漪,似有淵源,卻沒有關聯,你震你的,我震我的。

  ……這是寰宇萬咒武卷(四宗絕學)相互克制的效應!

  龍雲兒、袁健之心中,都閃過這樣的明悟,更知道金剛身、蒼穹閃這兩套絕學,在相生相剋譜上,處於不相干的對角,激盪不出太多的火花,而撇除這加乘效應後,龍雲兒的金剛身善守,袁健之未動殺念下,七成力量的一劍,就如蚍蜉撼樹,起不到任何效果。

  一擊無功,袁健之翩然撤劍,那麼猛的攻擊勢道,他說撤就撤,動作迅捷無倫,更無半分窒礙,眨眼間,劍便回鞘,人瀟灑踏落地上,反倒是之前守牢牢的龍雲兒,強力抵禦的勁道忽然消失,胸口一陣氣悶難受,更險些被引得踏前一步,失了平衡。

  「你這金剛身不行,還練得不到家。」袁健之道:「戰技運用跟不上力量進境,如果可以,早點把金鋼印學了,一個女孩子家,靠金剛身整日挨打,不是辦法。」

  「……謝袁少爺指點。」

  龍雲兒欠身一禮,衷心感謝袁健之的建言,他系出名門,見識不凡,指點的方向肯定不錯,彼此非親非故,他願意這麼提點,已是大人情了。

  「不用謝,痴佬溫連綽號都叫剝皮,對待朋友是怎樣的,大家都知道,我要是不把他手下要將都點過一遍,他哪肯交出貨來?」

  袁健之嘿嘿一笑,對溫青衛、溫璽鴻道:「你們家主夠行啊,誰都以為他手下無人,他就真變出個高手來,還一下就從中階跳到高階,比你們兩個更成器,你們沒感覺的嗎?」

  溫青衛滿面慚色,拱手道:「慚愧,我等……自當苦練。」

  「袁少這就太小覷我們家主了。」溫璽鴻輕搖摺扇,淡然笑道:「家主每次外出,經常就能撿高手回來,仁德服人,如風行草偃,似我與青衛這樣的,不值一哂。」

  「……還是你會說話,就可惜沒幾句老實的。」袁健之轉向龍雲兒,「以前我見過你嗎?有點面熟。你金剛寺傳人的身分是假,龍氏血裔這個不是吧?但我偏又想不起在哪見過你……奇怪,你這麼特別的,照理我不該記不起……」

  「妾身平庸之姿,如何能入袁少法眼?」

  龍雲兒不敢說多,怕真讓袁健之回想起來。當初,身分尊貴卻特殊的自己,為了不被指指點點,早早躲在人群裡頭,隨著其他龍氏族人,遠遠看了他一眼,他甚至未曾回望,照理說,他不該對自己有印象才對……不過,對於人中之龍,本就不能用常人的標準來看待。

  「有勞袁少辛苦兩場,和我到裡頭取貨吧。」

  溫去病沒打算讓龍雲兒、袁健之接觸太久,直接把袁健之往內庭領去。

  氣氛像是兩名好友的私下相處,連龍雲兒都不知該不該跟著去,卻誰也不知,這兩人才剛從他們視線中消失,彼此間的氣氛就立刻生變。

  袁健之拔劍出鞘,抵著溫去病的喉嚨,將他壓到牆上,後者雖然被利刃抵喉,卻不見慌亂,甚至還笑得出來。

  「喂,拿貨而已,用不著亮劍吧?我又不是不給……」

  「老溫,別廢話了,立刻收拾家當,逃命去吧。」

  「呃……這哪招?什麼狀況?」

  溫去病皺眉,看著袁健之如臨大敵的表情,查覺到事情的不妥。

  「……怎麼了?」

  「這次的事,你爽了,溫家威風了,我們衰了,那一堆師姑師奶的氣炸了,不肯干休,我去見她們的時候,她們氣到差點直接殺過來……」

  「……天斗劍閣堂堂名門,這也太沒品了,吃相怎麼比封刀盟還難看?」

  溫去病不無訝異,自己估算天斗劍閣的事後反應,雖然被自己陰了一把,但封刀盟的人還在,又有金剛寺這層煙霧在,層層顧忌之下,照理沒有蠻幹的本錢,可她們卻採取了強勢的做法,這簡直不可理喻,實在……

  ……唉,自己真是搞不懂天斗劍閣的那班女人……下回自己還是改去當一個專門販賣婦女的人販子吧……

  「吃相難看?老溫你這麼說,就太不了解狀況,她們氣起來的時候,哪還管什麼吃相?」袁健之道:「這回她們氣炸,有三個師叔直接被擔架抬回去,責任全算在你頭上。」

  「那道神念是刀尊閣下的,就算傷了誰,也是封刀盟的事,她們不找司徒小書,找我作啥?」溫去病道:「把劍先拿開,然後……等等,她們想怎麼作?讓溫家加入天斗劍閣,交出一切資源?我要是不答應,她們就血洗我家?」

  這種事情,怎麼想都沒可能發生,天斗劍閣還遠遠說不上獨霸江湖,如果這麼蠻幹,必然引起眾怒,不過,如果對方不講什麼理智,那就不能用常理分析。

  「明面上自然不敢,可她們提出一大筆數額的賠償,即使你有錢,這筆錢也會剝掉你一層皮。」

  「……成死要錢的了?」溫去病皺眉道:「天斗劍閣最近很缺錢嗎?」

  袁健之道:「缺啊,都是為了西北的那些糾紛,帝國施壓很重,本派要嘛承擔危險任務,要嘛……就得負擔大筆軍費,天斗劍閣的財務狀況一向……唉,別說了,這回她們就是要宰大戶,你扛不住的,不管那些什麼亂七八糟,你先逃吧!」

  「等等!」溫去病揚了揚眉,表情非常有趣,「你剛剛說什麼?需要有人去西北,承擔危險任務?多危險?」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4 11:39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6-1-2 13:26
第六章 軍部的危險任務

  與香雪一同領取任務後,溫去病一直傷腦筋於行程問題,即便自己能夠分身,拋下溫家事務,前去混亂的西北邊境,也還有一個大麻煩要處理。

  自己怎麼說也好歹是個名人,雖然長期以來,深入簡出,減少臉被人看到,可對於頂級勢力來說,自己的長相恐怕瞞不過,如果莫名其妙出現在西北邊境,肯定啟人疑竇,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低調行藏是必要的,盡量不能讓人發現自己跑西北去,即使萬不得已被人發現,也要有一個正當理由來解釋。

  自己不是剛出道,什麼都敢做的新人,為了追殺碎星者而跑去西北邊境這種藉口,說出來信的人也不會多,也不適當,必須要另外找個正當理由……

  這理由不好找,一個主要活動區域在南方的奴隸商人,有什麼理由忽然出現在西北邊境?

  沒想到……正當的藉口,忽然就被送到面前了……

  「什麼樣的危險任務?」溫去病皺眉道:「天斗劍閣不是可隨便欺負的小幫小派,李家就算霸道,也不可能強逼劍閣作什麼吧?西北的邊境衝突,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的確不是,所以這次事情大了,從小摩擦,變成了大事件,獸族團結成軍打進來,真的是戰爭了……我知道你不關心,其實我也不關心,但這回……李家被逼急,發狠了,向六家、八門都施壓,要求共同負擔這場戰爭。」

  袁健之道:「事關人族全體,這個大義名分太重,誰也扛不起,劍閣和袁家不能置身事外,李家給六家八門的選擇,就是分扛軍費或是扛起危險任務……你知道大門大派的選擇。」

  溫去病確實理解,百族大戰結束後,七家八門基本都在發展自身實力,即使是最以俠道精神傳承的封刀盟,隨著司徒無視退居幕後,行事方針也起了變化,當前,這些人族主要勢力都只想著避免損失,如果花錢消災,就能減損人員傷亡,沒有人會願意扛危險任務。

  帝國國庫充裕,藏富於民,六郡八門要湊錢都不難,但要派高手出去歷險,那就基本別想,帝國想必為此傷透腦筋……

  溫去病道:「帝國分派下來什麼危險任務?有得選的嗎?我記得帝國在這方面很慷慨,如果完成任務,除了軍功,還會有懸賞獎勵吧?」

  袁健之雙目一瞪,「你小子是財迷迷瘋眼啦?這種錢你也賺?知不知道那些都是什麼任務?即使是六家八門的實力,也沒把握能從其中全身而退,你一個人販子,平常抓抓逃犯還可以,跳到這種大場面,那就是找死啊!」

  「你們平白無故,就想要我大筆身家,這一樣是要我的命啊!」

  「所以我不是讓你趕緊跑路嗎?只要跑掉,沒人找得到你,避避風頭,就可以躲掉這一關……」

  「你堂堂袁家少爺,星榜高手,遇到什麼事情,就只想到避風頭?」溫去病錯愕道:「袁家人快意恩仇,你不是應該鼓勵我勇於面對,別人以力迫之,我就以劍抗之,殺他媽媽的?」

  「如果你是我同胞兄弟,我肯定會這麼說啊,問題是……你沒力啊!」袁健之道:「你沒力也沒劍,打起來暗算失手,就只有跑路的份,橫豎都是要跑的,晚跑不如早跑,我如果還鼓勵你死撐到底,不是擺明坑你?」

  溫去病聞言,笑了起來,拍了拍袁健之的肩膀,「沒事,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吧,人販子需要的專業技能,比你想像得更多,或許,我能做的事……很多。」

  確認了溫去病不是在說笑,袁健之也不再多費唇舌,把當前所知的情報說出,而即使他不說,溫去病也知道大致的情況。

  軍部徵招江湖幫派,為了戰爭出力,能派上用場的方法就那麼幾種,組軍參戰、刺殺重要人物、潛入刺探情報、運輸輔助,這幾項裡頭,首兩者的難度可不一般,根本就是自殺任務。

  相較之下,後兩者其實沒有那麼凶險,情報有可能用錢買到,未必要親身去冒險,至於運輸輔助,基本就是運糧草,只要負擔起糧草費用與運輸人力,問題同樣不大,無非就是花錢。

  溫去病沉吟道:「其實……我雖然身操賤役,為人不齒,但真實的我,憂國憂民,是一個無時不刻,立志為國效力的男兒漢。」

  袁健之退了小半步,「憂國憂民?你?痴佬溫,這笑話不好笑啊。」

  「我是說真心的,誰和你笑?」溫去病道:「能有機會為國效力,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這回真是天賜良機,請務必成全小弟的愛國夢。」

  「咦?你這種人也會愛國的嗎?我還以為你這麼現實的人,從不作夢的。」

  「……姓袁的,別給臉不要臉,我難得感覺自己高尚一下,非要一巴掌把我打醒嗎?」

  簡單議定了方略,溫家將透過天斗劍閣,接下軍部的委派任務,輸送糧草往西北邊境,其中各項花銷,全由溫家負責。

  「……如果真能完成這任務,老溫,我代表天斗劍閣說句話,本派欠你一個人情。」袁健之道:「這人情我們必報,到時候,你溫家的安全,本派包了!」

  「包個鬼啊?還不就是想收我當分支?免啦!」溫去病笑道:「誰都知道,你們袁家人的承諾信不過,你哪有資格代表天斗劍閣說話啊?拿著你垂涎的影像裝置,趕快回去報訊吧。」

  「……你真的沒問題嗎?」臨走前,袁健之仍擔心地問了一句,溫去病笑著揮手,渾不在意。

  袁健之走後,溫去病召集溫家眾人,宣布接下來的大方向,溫家將要盡社會責任,扛起身為一個帝國人的義務,為國效力。

  真實聽明白的,只有一個香雪,但並不妨礙其他人各有想法,溫青衛摩拳擦掌,甚是期待興奮;溫璽鴻沉吟不語,琢磨家主今日為何轉了性?龍雲兒則是暗下決心,不管去哪裡,自己都要為溫哥哥盡心盡力。

  但不管是誰,沒有哪一個質疑家主的決定,即使涉入西北之戰,這種壓根看不見好處,還有巨大風險的事,眾人也是短暫愣一下,就全無保留地接受了。

  溫璽鴻心念急轉,「家主,任務未行,籌備為先,既然要涉入西北戰事,我立刻去蒐集相關情報,還有既是向朝廷申請,我們需不需要私下活動一下?」

  「……交給你了。」

  溫去病點點頭,自己刻意栽培起的這名部屬,不但具有才幹,而且還是溫家上上下下,少有人及的重要角色。

  長袖善舞的溫璽鴻,是跑交際應酬的一把好手,而且反應快,舉一反三,這回才說到要接軍部的任務,他已經想到要打點活動,同樣是為國出力,有送禮打招呼,可能掙個安全卻疲勞的苦力活,若不打點,只憑滿腔熱血去報國,可能直接被人當炮灰用!

  溫家幹的是捉人生意,情報工作肯定是平時首重,但活動區域基本都是南方,忽然要問起西北情資,怎樣都要花點時間蒐集,這些事情也只有溫璽鴻能跑。

  「個別工作,交給大家,我要準備一些工具,以備此次任務……這將是我們溫家洗白從善,走向陽光的重要一步。」

  溫去病淡然宣告,底下人互望一眼,完全沒人當真,溫青衛站前一步,道:「家主,你身體不佳,戰場的危險度高過尋常江湖械鬥,不如……就由我們去吧?你親身涉險,太不適當了。」

  「有心了,但這次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溫去病笑道:「去戰場上踩人,這麼耍帥的事,這機會哪可能讓給你們?」

  這個不知該不該當假話聽的理由,再次令眾人愕然,但看溫在乎表情木然,沒有反應,眾人也就不再多勸什麼,一一分派好任務後,各自離去。

  眾人離散後,就剩下香雪、龍雲兒仍留下,溫在乎看了看兩女,對溫去病道:「少爺,此役請多多小心,溫家不比當初,如今樹大招風,不知多少雙眼睛正盯著我們看,你去西北的消息一出,一路恐怕不太平,就算非親身涉險不可,好歹……多帶幾個人去,歷練一些,也是好的。」

  溫去病點點頭,表示贊同,老管家卻仍未離去,遲疑片刻後,道:「另外,璽鴻剛剛問我,那一萬金幣的開銷,家主你如何打算?」

  彷彿觸電,龍雲兒輕輕「啊」了一聲,望向溫去病,後者很懊惱地抓了抓頭髮。

  當初在拍賣場,拍下人的那筆帳,現在已經成了超越單純金錢的麻煩帳。

  原本,為了預防不測,自己並沒有用真實身分,而是輾轉透過浮萍居,弄來一張許都拍賣會的邀請函,持函入場,帳款也透過浮萍居支付。

  許都拍賣會變成一場兇案,炸得亂七八糟,可交易始終是完成了,現在拍賣會透過浮萍居要債,浮萍居這筆帳,自己是怎麼也不能賴的,但問題卻在於,有心追查的人,會否透過自己付帳時的蛛絲馬跡,反向查探過來?

  那時……龍雲兒的身分就有麻煩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4 11:44 編輯

black572t 發表於 2016-1-2 13:47
第七章 修人修己的修行之路

  「真可惜啊……如果當初不是透過浮萍居來交易,這筆帳其實可以賴的,但牽涉九外道在內,這筆帳就不能不認了。」

  溫去病懊惱起來,倒不是自己怕了人家或如何,而是自己有許多雜七雜八的「雜務」,都是與浮萍居合作進行,如果賴了帳,破了合作關係,後頭雜務就得自己處理,非常麻煩,一個生意人最忌諱的,就是為了蠅頭小利而壞規矩……

  「浮萍居的專業,還信得過,別人想從浮萍居這邊反向查到我們,也不是這麼容易。」溫去病看了龍雲兒一眼,笑道:「但超出約定業務的部分,估計會被課收保密金,過去也不是沒有過先例,好在只是錢的問題,花錢解決就是。」

  「少爺!雖然這只是錢的問題,但如今錢可是大問題。」溫在乎道:「家裡雖然有些累積,可你幾項海外投資計畫,綁住家裡七成資金,再豪擲一萬金幣出去,帳面基本沒什麼流動資金了,而你西北之行又是花錢,這……」

  溫去病摸著下巴,真給鬧了個無言以對,最近花錢的事情接踵而來,即使自己以財富自矜,也鬧了個周轉不靈的結果,看來,後頭仍該避免「用錢解決事情」的行為模式,至於這次……自己倒是不擔心,畢竟……

  「不就是錢嗎?這點問題,就不用煩了。」

  香雪放下酒壺,掏出一張票券,遞給老管家,後者隨手接過,還有些嘀咕,但一看票券上的數字,全身一震,臉上泛起紅潮,支支吾吾了半天,這才唸出聲來。

  「兩、兩萬五千金幣……」

  哪怕是見慣大筆金額來去的老管家,也一下看傻了眼,龍雲兒更被震得愣在當場,這數字是自己賣身價的一倍多,乍聽未必有多了不起,卻是普通一郡整年的軍備預算,像封刀盟、天斗劍閣這層級的勢力,一年用度都未必有這麼多。

  溫在乎驚道:「你、你怎會有那麼多錢?你不在的時候,到底……」

  香雪哂道:「在叔,別看不起小孩子啊,我不在這裡的時候,也是很努力在工作賺錢的。」

  「你作什麼事情能賺這麼多?販毒嗎?」

  「嘿嘿,那種低端東西,能賺什麼大錢?我賣的東西完全合法,還比那些不良藥物更容易上癮。」

  香雪的話,引起龍雲兒的聯想,或許,真祖級的大吸血鬼,唱出的歌聲入耳,造成的效果根本不是「陶醉」,而是淺層洗腦,隨著聽的次數越多,洗腦也越厲害,才會有這麼強的效果……

  溫去病沒說話,心中卻是雪亮,香雪在海外的事業,賺的錢不比溫家少,但整整兩萬五千金幣,也不是說拿就拿出來的,恐怕是在她這趟回來前,就一直準備好,一路帶回,等著適當時間交給自己的……

  「我也是這家族的一份子,家主花了大錢買貴東西,我當然要籌錢分擔。」香雪道:「拿這錢去買糧買車吧,這回白白便宜帝國了,真是不甘心……」

  溫去病笑道:「鳳凰不落無寶地,這筆錢不會白花,我們會賺回來的。」

  以這句話作終,眾人各自分頭進行準備,能夠修練的人加緊鍛煉,溫去病則又一頭鑽進自己的工作室,繼續自己的裝備製造,也嘗試修理那尊兌換來的無量周天寶塔。

  任何的研究工作,都不易靠自己一個進行,但能夠幫得上他忙的人,少之又少,工作本身的危險性不談,願意陪著冒險的溫在乎、龍雲兒,專業不足,有心無力,在最關鍵事物的處理上,仍只能靠香雪。

  「……無量周天塔,這類道器介乎神器、寶兵之間,如果單純當兵器使用,劈砍格擋,根本就是碎料一件,還不如一柄凡鐵菜刀。」溫去病道:「道器的真正威能,全靠異能發動,而道器的根源,是透過煉製,將材料當中蘊含的那絲天地法則放大、顯化,起各種神異之變,這是造器之妙,不過,道器的使用……」

  香雪道:「曉得啦,這些東西基本是天階層次的專用物,是拿來打天階戰時候用的,沒到天階,除非是地階之中的超卓人物,將法相修練至即將凝結、蛻變前夕,否則拿了也發動不了。」

  「……封神戰後,神魔盡絕,天地法則模糊化,連帶讓道器更難使用,這回我們雖然拿到寶塔,但除非在特殊場所,否則基本就是廢物一件,幫不到什麼忙。」溫去病沉吟道:「現在我就是想辦法,看看怎樣能改變這規則,如果能做到,這次的任務就好辦了,這尊寶塔……起碼還能用兩三次咧。」

  香雪揚揚眉,「道器是天階戰用的兵器,如果能夠隨便用,不敢說輾殺地階,但狙殺地階,嘿嘿,一擊一個準……」

  「不要嘿太早啦,這不比把飆風晶鑽實用化,單純攻破幾個技術關卡就算了,這個課題我已經想超過十年,到現在還茫無頭緒,不知從何著手。」

  「那你對我說幹啥?人之將死,想找人打屁,託付遺願?」

  「……說說罷了,我有種預感,這個課題,光靠人力解決不了,最終還需要藉助非人者的力量,現在,別說我身邊,放眼大地,恐怕沒有比你更高等級的非人者了。」

  溫去病取出一支針筒,「現在有幾個簡單的實驗,請你配合,幫忙我完成一下。」

  「真是不能不信報應,整日吸人血,沒人奈何得了我,偏生老天給我留個對象,見我就抽血……」香雪毫不遲疑,捲起袖子,伸出手臂,一副慷慨就義上刑場的表情,「動手吧!」

  與尋常人類不同,真祖血脈的鮮血,重要性非同一般,未得本身同意,外人不是想強奪就能汲取,對真祖自身來說,也是頗傷元氣的耗損,但香雪想也不想,捲起袖子就獻血,普天下除了溫去病,再也沒第二人能讓她做到這地步。

  而在兩名故舊戰友衷心合作,共謀出路時,力夏達港的市長府內,貴賓所住的別院裡,司徒小書正在苦練。

  封刀盟的修練之路,另闢蹊徑,除了刀法、刀訣,尤重心境修行,普通低階、中階的修練,與其他門派差別還不大,無非就是嚴守戒律而已,但踏入高階之後,強調的修路不是勝敵,而是勝己。

  司徒小書每日練刀,除了紮實練完幾套刀術,活絡筋骨,培練氣血,就是盤膝而坐,與自己心中的魔念對戰。

  武者修練,常遇外邪入侵,修為漸高後,魔念聚化為魔頭,擾人心志,須以大定力伏之,司徒小書每日修行,清明靈臺,與心中魔頭對戰,憑著無比堅定的意念,降伏斬之,修為也一路勇猛精進。

  但這幾日,平素行之無礙的精神修練,卻碰到了關阻,那些過往浮現腦中的雜念、惡念,不再虛無縹緲,難以捉摸,而是凝化成一個具體的形象,嘿嘿陰笑,矗立在自己眼前。

  那個身影,無比高大,比數日前鎮住整座力夏達港的巨影還高,如同參天之峰,矗立在自己的身前,哪怕自己鼓盡力量,斬出生平最強的刀,都逃不出他一掌的抓握,被連人帶刀,輕易粉碎。

  連續幾次過後,司徒小書脫離冥想,全身冷汗涔涔,像剛掉進了水裡,她清楚知道,自己已經一腳踏在走火入魔的邊上,再勉強硬闖下去,隨時逆血斷脈而亡,最好,放空自己一陣,遠離武道,方是正途。

  ……然而,那場至關重要的比鬥,為期不到半年,自己距離目標還差很遠,若在這時候懈怠了,後頭如何能勝?

  躊躇難決,司徒小書最終扯掉頸中所戴的玉墜,用力一捏,玉墜粉碎,化為一團朦朧之光,凝聚在眼前。

  這是非常昂貴的道具,更關係到自我尊嚴,才送到手上不久,司徒小書實在不想用,但如今的情況,卻已不能不用……

  光團中,迅速出現一道人影,模糊不清,卻可以感到一股威嚴氣派,隱約傳透出來,只是當聲音響起,卻是一個非常溫和的中年人聲。

  「乖女,你終於願意放下面子,和爹說話了?看來……你這回遇到的問題,比爹從報告書中看到的更大啊。」

  慈和中伴隨著威儀,赫然是現今封刀盟之主,司徒誨人!

  「爹,對不起,女兒欠缺歷練,些許打擊,就生出了心魔。」司徒小書道:「我本不想驚動到您,覺得些許生死歷險,不至於造成什麼影響,無須小題大作,但……女兒遇到了一個惡人,折在他手裡,偏又欠了人情,不能想斬就斬,累積到現在,成了心魔,無法克服……女兒,不知道該怎麼辦?」

  「唉,看來……你是提前遇到了命關障礙,我盟雖然以斬奸邪為旨,但人生之中,很多問題不是單純揮刀就能解決的,我們……斬惡,不斬人。」

  「爹,我不明白……」

  「既然遇到了關卡,或許你該行的,是一條更難的路,如果這個人,你能斬他惡業,讓其歸正,世間多一善人,遠勝徒造殺生……這同是武道修行,修人,也修己,就看女兒你願不願行?」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4 11: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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