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玄衍神術 作者:一介白衣(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11-16 14:57: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8 100935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6 15:04
第九章:收九命
  
    驟然聞著此言,蘇伏雙目漸漸冷冽,魂幡揮動,桃香頓時被拍飛,落地後化作一段枯枝。

    「這卻是意料之外,好妖物,目標竟是我,給我……」隨著話音,蘇伏身形突然側身避讓,自肋下處,有冷光刺來。

    魂幡回掃,陳依依頓時慘叫一聲倒飛至牆上,接著竟緩緩變化,赫然便是那自稱九命的妖物。

    「老實說來,從何得知煉妖經,或可留你一命,否則……」說著,魂幡抖動開來,桃木被他抽出一截,邪氣放開壓制,便肆意張揚。

    九命嚇了一跳,不知何時被蘇伏斬斷的爪子已恢復,指著蘇伏齜牙道:「竟是煉魂幡,又有煉妖經,小子,你的來歷我九命大爺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不過,你以為本大爺就這點手段的話,就未免太看輕我了……」

    隨著話音,週遭環境猛地變了,只見周圍有幾十層樓高的建築突起,建築與建築之間幾乎無有縫隙,亦不知是何材質建成。

    蘇伏眯起雙眼,殺機凜凜透出,環境又是一變,這是一個色調純白的房間,古怪造型的床位,上面躺著一個人。

    床的兩邊有皆有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只是穿著奇異。

    虛空中有音聲傳出:「咦,此地真個古怪。啊,我明白了,你竟是域外邪魔……嘿嘿,乖乖把煉妖經奉上,再把這煉魂幡與我,九命大爺就饒過你這一回,亦不向天道盟告發你,天道盟你知道吧,哼!那可是上百宗門聯合之盟,小子千萬別嚇得尿褲子。」

    蘇伏胸中本就孕著殺意,終至沸騰,魂幡一抖,有劍抽出,錚然鳴動。

    『砰——』

    又是一揮手,似乎有窗門被關緊的聲音。週遭幻境便節節崩塌,竟又回到之前房間,門窗關緊,將清冷月華阻於外頭。

    燭火搖曳,九命不知蘇伏已有靈覺,且倍於普通陰神境,不想秘法這樣快被識破,怪叫一聲,身體猛地漲大一圈,利爪抖出,有著青綠冷光,顯有劇毒。

    蘇伏靈覺裡,再無幻術顯化,冷然道:「你之幻術於我無用,且看你掙扎到幾時。」

    九命腳爪抓地,猛地撲上,面容猙獰可怖,於空中竟又幻化成二,二又化作四。

    「區區歸元境竟敢小看我,死來。」

    此秘法一出,蘇伏心頭亦有驚異,卻是聽魔靈談起過,身外化身乃極難修煉之術,其中涉及分魂之法。魔靈作為東都靈慾魔主的分身,自是對東都魔宮傳承秘法瞭如指掌,其《通幽真命九變魔典》有五門大道直指根本之法,另有四門外道,其中便有「身外化身」。

    魔靈便沒少拿魔典引誘蘇伏,故對此有些瞭解。

    區區妖物何德何能,可得東都魔宮根本傳承?

    一通心念轉瞬而過,蘇伏眼睛微微眯起,長劍在手,電光火石之間,身形衝天而起,帶起一道寒芒。

    『唰——』

    就見一道鮮紅血跡劃過長空,那妖物臂膀整個被斬斷,三個分身亦化為枯木落地,蘇伏落地,眼神冰冷,面無表情道:「還想逃?」

    桃木徹底抽出魂幡,完全脫了節制的魂幡懸浮空中有黑氣匍匐,邪靈跳將出來,帶著森冷詭笑撲向那想破窗而逃的九命。

    此邪靈便是魂幡主將,待魂幡祭煉至十二層禁制,便會再生一個主將。

    失去幻術護體,九命哪能抵得住邪靈侵蝕,終是自半空落下,倉皇道:「仙長饒命……」

    其半邊膀子都為斬斷,傷口卻已止血,正絲絲蠕動,顯得很是詭異。

    「現在,你可以說說,從何處得來消息了?」蘇伏揮了揮手,邪靈極其不甘地退出九命身體,卻於九命身旁盤繞,虎視眈眈。

    九命畏懼地望著邪靈,此乃煉魂幡最為邪異之處,一旦煉成,便可染化生靈。管你是人是妖,一經染化,便會漸漸入魔,神智亦漸失,淪為邪靈一樣存在為人操控,或直接化作養料養育魂幡。

    蘇伏並無刻意祭煉,只有像九命這樣即便誅殺亦不會引來太大麻煩的,才會當做魂幡養料。自不是蘇伏有多心善,為避麻煩而已。

    否則此幡放開祭煉,怎至於區區四層那麼簡單。

    「仙長在上,小的那日為仙長所傷,已有所感應。今晨,亦用幻術試探,才漸漸肯定。仙長饒命……仙長饒命啊,小的還有用處,端茶送水,捏肩捶背樣樣精通……」

    邪靈環伺,九命雖名九命,卻極為惜命,再不敢耍弄任何花招,此亦是實言。

    蘇伏冷冷笑道:「暫且信你,至於你這小命怎樣處置,先與我說說你之來歷,但有絲毫隱瞞,便讓你作了魂幡養料,你既知它來歷,自是清楚它的厲害罷。」

    九命臉上微微驚惶,更多是臂膀疼痛,強忍著說:「好叫仙長知道,小的乃莒州百蠻山狸族出身,因著一些特殊緣故,小的離家出走已有五年,曾到過神州,近日才至青州……請仙長看在小的還有些用處的份上,饒小的一命。」

    九命不得不服軟,一來它本就貪生怕死,酒樓內被蘇伏斬斷爪子時,便是為《煉妖經》氣息所懾,才不顧一切地破窗而逃。這二來,倘拜於此人門下,或可謀劃謀劃《煉妖經》?

    「此幻術何名?又是從何得來,你這傷口卻為何恢復如此快速?」

    九命乃誕了靈智的妖族,稱妖靈,卻還需煉成玄牝妖丹方可開始凝練竅穴。天下妖族倘修成玄牝妖丹,便可真正化作人形,褪去原形,與人類幾無區別,亦稱妖王。

    而妖族各大小部族皆有煉竅法門,雖比之《煉妖經》相去甚遠。故妖族未成妖王前,恢復力與其他生靈並未有甚不同,故蘇伏對他恢復能力有些驚訝。

    「此幻術名《天狐幻月法》是那狐族天狐夜神月所創,小的無意中得來……這傷口卻是小的本命神通,名九狸再生。」

    蘇伏聽了,便暗暗思忖著:「此妖走過的地方不少,且精通幻術,留在身邊確然有些好處,可彌補我經歷泛泛。只是此妖知我不少秘密,卻又留不得……」

    這樣想著,那邪靈便有動作,邪靈一動,九命頓時嚇得不顧疼痛,跪伏在地,連連叩首,帶有哭音求饒道:「仙長饒命啊,饒命啊仙長,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饒命啊。」

    蘇伏眼中閃過冷然,方才幻境內容才是九命取死之道,這事除魔靈外,無有任何人知曉,卻是不能洩露出去,故自是不會有任何心軟。且此妖如此貪生怕死,難保有一日為了活命而出賣我。

    九命身上疼痛難當,受了這樣重傷,已是強弩之末,見對方無有留情之意,絕望地想要奮力一搏。

    蘇伏卻忽然將邪靈收了回去,桃木亦嵌進魂幡,見邪氣被鎮壓緩緩消散,便只拿了劍指著九命,冷然道:「將靈魄與我一分,今天暫且饒你一命,幻境裡那東西須得通通忘卻,日後看你表現……」

    九命聽了不由大喜,又有些悲慼,靈魄交出,從此生死操於他手,行事再不能隨心所欲。然與自由相比,還是小命重要,故無有一絲猶豫,靈魄自體內分出。

    蘇伏一收,入了自家識海,剛做完動作,那窗門轟然破開,有兩道身影衝進來。

    「蘇道友這是?」

    赫然便是紀隨風、雲溪二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6 15:05
第十章:天狐幻月法
  
    時光往回退一刻。

    雲溪又喊了幾次,虛空無人應,秀眉緊緊蹙起,靈覺內,此地愈發詭異起來。

    「懾心、致虛、守靜……」

    令言未完,虛空有雷霆劈下,雲溪又是大驚,這氣息再為熟悉不過,此乃宗門獨門秘術《五雷正法》不及多想,簪子在手,靈氣急遽湧入,捻了蓮花訣。

    簪子頓時發出一道冷光,誅仙刺自是不只銳利這樣簡單。此光名誅滅神光,乃是玉清宗承啟真人煉製時開發出的材質物性,其材質乃月亮石、萬年冷玉。

    二者相撞再次抵消,虛空復又恢復平靜,雲溪此時再無猶豫,令言隨之。

    「懾心、致虛、守靜,本我還復,清心大神咒。」

    蓮花訣倒反而捻,有清光自虛空降下,雲溪只感覺體內靈氣瞬時被抽空一半,然頭腦一清,週遭幻境又是一變,竟是一地死屍,屋舍亦多有損壞。

    「幻中幻?」

    雲溪倒吸一口涼氣:「竟是能矇蔽靈覺的幻術,此妖究竟是何來歷?」

    話音方落,便聽著一聲呼嘯,她神情一動,再次捻訣,便有音聲傳出,卻是靡靡之音。遠方人兒似有感應,氣息便急速靠近過來。

    不一刻,就有人影現,幾個起落,紀隨風緊張地上下打量著雲溪,關切道:「師妹你沒事吧,方才?」

    雲溪見著他緊張模樣,不由心頭暖暖,鼻頭一酸,眼眶有些泛紅,黑夜裡卻瞧不分明,只是嘿嘿笑著:「人家怎麼可能有事,師兄未免太小看我了。」

    不欲他瞧出自己異樣,便轉移了話題:「師兄,方才你可是用了烈陽咒與五雷正法?」

    紀隨風見他沒事,心頭微鬆,聞著此言卻皺了眉頭:「方才我只用了五雷正法……後來用了清心大神咒,師妹可是用了誅仙刺?」

    雲溪亦是皺眉道:「我用了化雷術、烈陽咒、誅滅神光,還有清心大神咒。」

    「如此說來我們法術與法器皆被覆制,很像傳聞中的虛空傀儡,又可矇蔽靈覺……」

    師兄妹二人不由齊聲驚呼道:「天狐幻月法?」

    紀隨風恍然,臉色隨之一變:「不好,蘇道友危險,我們快回去。」

    二人再不多言,身形縱起,一路緊趕,就見陳依依宅院門洞開,外頭守衛皆東倒西歪不省人事。宅院頂上,哪還有蘇伏蹤跡,二人未及多想,便自緊閉窗門衝將進去,卻看到妖物跪伏在地,臂膀整個被斬斷,不由驚疑問著。

    「蘇道友,這是?」

    蘇伏見二人臉上緊張神色真切,知二人確實擔憂自己,有些暖意,微微笑著:「你們可來遲了,此妖我收下了。」

    他臨時改變心念自不是因為二人到來,而是魔靈突然要與他做個交易,言稱有一秘術,可抹去生靈記憶,只需蘇伏找來同魂幡主將一個水平的邪靈供與它。

    此確然有些誘惑力,便轉了心念。至於魂幡能隱瞞則隱瞞,那魔門與天下宗派怨隙由來已久,還是莫要如此招搖。

    緊趕而來的兩人對視一眼,皆有些震驚。他們能脫離幻術,乃是因著宗門獨門秘術《清心大神咒》。下山前,那承啟真人逼著二人學了,果有用處。

    對蘇伏這來歷卻是愈發好奇,此時二人絕不信他只是普通散修而已。

    這一點,二人還真猜對了,普通散修豈能入得葉璇璣法眼。

    蘇伏便把經過簡單說了一遍,自是隱去了煉魂幡一段,末了又問著二人道:「你們可知這天狐幻月法為何?」

    紀隨風點了點頭,慨然一嘆:「天下妖族,有分部落,自有大有小,有強有弱。狐族自古以來便是弱族,然兩千多年前,卻出了一隻九尾天狐,乃是修了《天罡真煞凝竅煉妖經》得了長生之妖,且誕生了九尾天狐這一至強血脈,她便是當今狐族首領夜神月。這天狐幻月法便是她所創,卻為狐族開了一番大好局面。」

    雲溪臉上滿是傾慕,嚮往道:「夜神月大人可是人家的偶像哦,倘能親眼見一見她就好了。」

    說到這裡,雲溪眼珠子一轉,忽而走向九命,仔細看了下,不由一臉嫌惡道:「誒,這妖物長得這樣醜,豈能與夜神月大人相比,真不知哪裡得來狗屎運。」

    九命猶自跪伏著,聞著此言,有些委屈,這外貌乃天生,且我還沒修成玄牝妖丹呢,化成人形不知有多風流倜儻。

    蘇伏轉向他,淡淡說著:「我們對外宣佈,妖物已除,你現在去找個地方養傷,隨時聽我召喚。不許再現於人前,更不許行姦污凡人之事,否則定饒你不得。」

    他的雙目如電,前世最厭惡便是此類惡人。

    九命乖乖行禮,口稱:「老爺,那小的可以姦污女修士麼?」

    「你可以試試!」蘇伏似笑非笑道。

    雲溪狠狠踹了它一腳,嬌叱道:「就憑你這慫貨,也敢痴心妄想。」

    九命訕訕,不敢反駁亦不敢反手,便行了大禮,緩緩消去身形。此時有月華之力相助,幻術卻是可以隨心所欲使來。

    蘇伏不怕它跑,只需靈魄在手,它死也跑不了。

    紀隨風卻很是疑惑,問著:「蘇道友何以收下此妖,倘需跑腿,以蘇道友能耐,不知有多少散修願意追隨。」

    「此妖經歷非凡,想著留在身邊亦可時時提醒,在下對這天下五洲之事卻還是一知半解呢。」

    「唔,蘇道友之事在下自是不便多言,只是有一事需得提醒道友,那百蠻山妖族最恨奴役妖族者,道友倘遇妖族高手,切記萬分小心。」

    紀隨風這番話已是肺腑之言了,有些人便是如此,短暫相識便是朋友,為朋友之事上點心,亦是理所當然。

    蘇伏確實微微感動,八年時間雖未曾走遍青州大地,見過的人亦不在少數,極少有人這樣推心置腹,便深深揖禮道:「多謝紀師兄警醒,在下省得。」

    雲溪百無聊賴道:「喂喂,你們兩個大男人有完沒完了,人家困了。啊對了,兩位供奉先生呢?」

    三人面面相覷,竟把那兩人給忘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6 15:05
第十一章:招婿
  
    翌日,陳府客廳。

    陳有為喜盈盈地於桌上向著眾人勸酒,其兩位夫人與陳依依皆陪在座上。昨夜陳依依並不在自己院落內,而是被陳有為秘密藏起。九命便利用了這一點想給蘇伏設個套,不想如今卻反制於人。

    親眼目睹那妖物臂膀被「烈陽咒」焚至虛無,陳有為的態度有了個百八十度的轉變,不但熱絡地邀請眾位修士用宴,更是親身帶著家眷作陪。

    紀隨風比較隨性,有吃有喝倒是無所謂,雲溪自是跟緊自家師兄。

    兩位供奉在席上皆頗為慚愧,昨夜連妖物影子都未見著便已結束戰鬥,所幸兩人臉皮不薄,沒有在席上失態。

    而昨夜凶險陳府一家人亦有所耳聞了,那陳依依不時拿眼偷瞧蘇伏,卻是越瞧越羞。陳有為一直注意著自家女兒反應,心裡有些惆悵,頗有女大不由人之慨嘆。

    「我敬諸位仙長一杯,還請原諒昨日我這凡俗之人無禮之處。另外亦要感謝諸位仙長不計前嫌相助之情。」陳有為說著飲盡了杯中物。

    這時便輪到大夫人張瑾敬酒,亦是同樣說辭:「多謝諸位仙長,給諸位仙長添了麻煩。」一杯盡,臉上便泛起紅暈,顯然不勝酒力,便歉意告退了。

    李芸芸亦舉杯敬道:「諸位仙長果然可靠,比那些兵士武師可好多了。小女子昨夜可是嚇得睡不著,幸虧諸位仙長救護。」這少婦媚眼如絲,不時掃過蘇伏與紀隨風二人,有些誘惑。

    只是凡俗姿色,實難引得兩人動心。雲溪對她亦沒甚好感,便懶得理她。

    輪到陳依依,她連忙站起行禮,蘇伏卻打斷了她,微笑說著:「你們不用放在心上,只是順手而為,這宴既罷,是我等告辭的時候了。」

    陳依依忽然感覺心有些空落落的,不知所措道:「仙長恩公,您這就要走了?」

    雲溪早就想走了,便站起,兩位供奉巴巴地望著蘇伏。

    陳有為連忙站起,說著:「且住且住,諸位仙長,在下這裡有一些薄禮,還請仙長笑納。」說著又朝外頭吩咐:「快抬進來。」

    聽了吩咐,外頭就有人抬著三個大箱進來,一一打開,卻是符錢、金條,還有一箱玉石之物,雖有優有劣,然於此便可看出這陳家家底了。

    「此乃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諸位仙長收下。」

    兩位供奉眼睛一亮,那金條還沒什麼,但那符錢卻是修界最為流行之貨幣。

    符錢外形與凡間銅板相似,乃是符篆所制,內裡刻有禁制,亦可當媒介使用。普通散修皆可製作,乃真界各大商行聯合發佈,青州便有大商行玲瓏閣之分點,修界與凡俗界雖有間隔,然一些貨幣之流亦是通用的。

    玉石則是鐵礦之精、暖玉、青金玉等,皆是上等施法媒介,亦是許多修士常用之物的原材料,故價值不凡。

    紀隨風和雲溪二人便拿了些玉石和符錢,其實對二人來說,這玉石和符錢亦是有些緊張。玉清宗雖為大宗門,然其門內弟子數千,每日皆有消耗,不成真傳,他們月例亦是著緊。只是昨夜為幻術所困,卻是蘇伏在拚命,哪好意思多拿。

    那兩位供奉亦如是,只是巴巴望著蘇伏。

    蘇伏知他們顧慮,便說著:「二位先生亦辛苦了,不必有所顧慮,拿吧。」

    兩人得了首肯頓時喜出望外,只是多拿了金條和少量符錢玉石,就算如此,亦是少有的豐厚了。兩人懂得分寸,貪得無厭之人下場都不太好。

    青州有劍齋玉清宗兩大超級門閥鎮壓,凡有散修敢於凡人家裡盜取或強搶錢財者,抓住後最輕亦是賠上小命。一些世家大戶亦有著修士,且資源不差,修煉速度並不比大門閥慢多少,所缺不過傳承。

    而像陳家這樣一縣首富,卻不曾招募修士護衛,反而是件怪事。雖說有兩大超級門閥鎮壓,然人心如鬼蜮,詭譎莫測,哪能確保萬事無憂?

    見他們拿好了,蘇伏用魂幡吸走了剩下的,魂幡內部有著空間,只是不能放太久,會受到邪靈感染。心頭亦是歡喜,修士必不可缺之法、財、侶、地。就蘇伏目前境況來講,財反而是最重要的。

    修為越是往上,所需亦是越大,這八年時間,蘇伏無有任何收入,自是過的拮据。幾次參加了玲瓏閣交易會,皆只得開個眼界而已。

    這一幕又是讓紀隨風兩人暗驚,雖知這魂幡不簡單,不想還能儲物,卻是感應不到更多內容。難怪他老是自幡柄處抽出長劍,本以為這劍藏於柄心內。

    蘇伏轉向陳有為,拱手道:「卻是我等所需之物,多謝陳家主,倘無別事,我等便告辭。」

    那陳依依雖不捨,卻只得上來盈盈行禮,黯然道:「仙長恩公走好……」

    蘇伏微微笑著點頭,便要離去,陳有為卻拉住了他,臉上滿是苦笑,說著:「蘇仙長可否借一步說話?」

    雲溪便沖蘇伏擠擠眼,嘻嘻笑道:「我和師兄在外面等你。」

    紀隨風亦是點點頭,便出去了。

    兩位供奉自是識趣地跟在後面,一直打醬油還有得賞,已是非常滿足。

    陳有為見他們都走了,對著自家閨女說著:「依依,你和二姨母也出去吧,我想單獨和蘇仙長談談。」

    陳依依柔順地應是,心頭幽幽嘆著,最後深深凝視蘇伏一眼,和李芸芸一起往偏廳去了。

    蘇伏兩世為人,亦猜不透這陳有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疑惑問著:「陳家主有何事要談?」

    陳有為先讓人把宴席撤了下去,然後又吩咐上茶,請了蘇伏坐下後,才微微笑著問:「蘇仙長如此年少修為便已如此驚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蘇伏這養氣功夫了得,知對方定有下文,便只微笑不語。

    「惜不知天下大勢,乃因人成事,人道如此,仙道亦如此,豈不聞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蘇仙長可知天下諸州與海域各有甚勢力盤踞?」

    陳有為卻是不待蘇伏回答,便自顧自說著,神情有著追憶:「青州自不必說,那神州有天道盟,其首領宗派乃太乙聖地,其下又有仙源劍派、雲山城、靈墟閣。另有上百大小宗門,神州大地浩瀚,皆為天道盟所屬。」

    「而世俗則是大雲王朝,統管子民數億,人道昌盛繁榮,卻又是另外一番局面。青、神二州皆有凡俗世界,卻為盤踞其上之大門閥提供了無數新鮮血液,傳承才不至斷絕,反而愈發興盛。」

    「商州、莒州、廬州撇開不談,那東海龍宮緊鄰青州,為龍族盤踞,世代與青州兩大門閥交好,才有與其他勢力抗衡資本,此便是得道者多助。」

    陳有為說的這些蘇伏自然知道,卻是從其他散修那裡得知,這陳有為區區凡人,怎就如數家珍般?

    許是知道蘇伏疑惑,陳有為淡淡一笑:「蘇仙長看我有大年紀?」

    蘇伏不知他這是何意,便猜測道:「或三十五六?」

    「老夫今年卻是六十有二了。」

    蘇伏驚訝道:「陳家主亦是修者?」

    陳有為聞著此言,不由微微苦笑,說著:「早年或許算是吧,我本是神州人士,家族遭了傾覆之禍,自身亦是重傷,修為全失……」

    「此事老夫是信得過蘇仙長才告知,還請千萬莫要洩露,昔日仇家怕是不會讓我安心苟活。」

    陳有為這話不假,不論是昨日早晨試探,還是今早見著蘇伏表現,知此人絕不是利益熏心之人,亦非為**所驅使之人。

    蘇伏確實驚訝,問著:「那昨夜怎會讓那妖物隨心所欲?想來陳先生應有手段應對吧?」

    「有你們在,老夫何必獻醜。此事不提亦罷,前面老夫所說想來蘇仙長有些迷糊罷?」陳有為雙目忽然炯炯有神,緊緊盯著蘇伏。

    蘇伏有些恍然,難怪陳家無需外聘修士,陳有為自家便是修者,即便修為全失,對付小小散修還是有把握的。

    聽了這樣說,蘇伏知道終於說到重點了,便凝神點頭,卻不言語。

    「是這樣,老夫欲招蘇仙長為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6 15:05
第十二章:深不可測
  
    「是這樣,老夫欲招蘇仙長為婿。」

    蘇伏乍覺荒謬,不由苦笑著:「小子何德何能……」

    陳有為擺擺手,打斷了他,道:「先不忙急著拒絕,蘇仙長覺得我家女兒如何?」

    「麗質天成,性情溫婉,相信誰娶了她都是福氣。」蘇伏在腦海中回憶了一番,才發現這個陳依依確實不錯。

    「蘇仙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家依依根骨上等,老夫正欲讓她拜入玉清宗,憑她資質並非難事。」

    蘇伏聽了又是不解,問著:「陳先生何不自小便替她打好根基,雖入道不嫌晚,然有條件,儘早卻是更好選擇罷?」

    陳有為苦笑道:「非是不想,而是不能。我那仇家擅追蹤,我家之人不修煉也罷,一經修煉便會受到追蹤。」

    「那陳先生何以又改變主意了?」

    「此便是老夫欲招你為婿的原因,老夫欲把依依託付於蘇仙長。且仙長不用擔憂我那仇家之事,依依倘拜入玉清宗,我那仇家不敢,亦不能動依依。倘仙長答應,定保仙長一個玉清宗內門弟子名額。」

    陳有為這話確實有著極大誘惑力,對散修來說,沒什麼比加入一個修道大門閥更讓人心動的事了。

    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

    修道大門閥有著頂級功法傳承,天生便高人一等,且資源豐富,各種珍惜煉器材質與輔助修煉的寶物更是應有盡有,哪像散修,皆得自家謀劃。

    陳有為見蘇伏依舊淡淡,不知籌碼不夠還是真的不動心,便又說著:「蘇仙長倘答應入贅,我家之財任憑道友取用,絕不皺一眉頭。」

    此便是加注了,蘇伏不知自身究竟哪裡值得對方這樣投入,只是歉意道:「在下已應了一位前輩,須得加入劍齋方可,卻無緣玉清宗了。」

    陳有為見對方如此執拗,不由心頭有些怒意,此子小小散修,三番兩次拒絕,真是該死。這樣想著,有一絲弱不可聞的殺意洩出,卻是一驚,轉瞬收斂,什麼時候養氣功夫這樣差了?

    又皺眉問著:「蘇仙長真的不考慮考慮?所謂得道多助,長生大道非是一人之事,亦需乘著大勢而行。」

    蘇伏站起,外面正卻有僕人端茶進來,卻是茶也懶得喝了,淡淡說著:「陳先生好意心領,伏亦有伏之道,只能應承先生,倘日後有緣見了依依姑娘,自會照看一二,告辭。」

    那端茶僕人見著蘇伏背影,不由罵道:「此人真是不識抬舉。家主您喝茶。」言至後面,已是滿面笑容。

    陳有為臉色陰沉,忽然說著:「此人看來不好掌控,吾盟於青州籌謀多年,不能收服此子有些可惜了,不知他與那南離宮是什麼關係。」

    這一番話把那僕人聽得雲裡霧裡,正疑惑,就見虛空有人影降下,赫然是那李芸芸。

    就見著她嫵媚一笑,臉上一陣變幻,竟完全換了個模樣,姿容卻變得上等,氣質亦有巨大轉變,和著成熟風情,已讓人不可忽視,好個勾魂奪魄尤物!

    那僕人看花了眼,艱難地嚥了口水,下體卻是發熱。

    李芸芸朝著他勾一勾手指,他便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臉上有著**之色。卻在將近未近時,整個人爆裂開來,血肉頓時四分五裂。

    有紅光閃動,卻將所有血肉擋在兩人外面。

    「區區凡人亦想動我。」

    李芸芸臉上嫵媚不變,有著勾魂笑容:「不能為我們所用,便清理算了,我可是對他垂涎已久,想來定能讓我好好舒服舒服。」

    「哼,平常我懶得管你,此正是吾盟關鍵時刻,卻是不許你打草驚蛇。那人身上明顯有著那女人氣息,驚動南離宮後果是怎樣你可清楚?」

    陳有為陰沉臉上更是可以滴出水,此人油鹽不進,最後那一瞬,自己有些氣息洩露,怕是已為他所察覺,最後還是沒有出手留下此人,便是忌憚南離宮那女人。

    「我自是清楚,你卻沒能留下此子,真是可笑。」

    李芸芸心中冷笑,陳有為的小算盤她自是清楚。不過兩人皆有那個想法,誰也不用笑話誰。

    陳有為懶得與她吵,便陰沉著臉一語不發。

    見他不語,李芸芸面上帶著冷笑:「他可是說了,定會加入劍齋。方才你洩了一絲氣息,怕是已讓他有所察覺罷,就不怕我們的老底被挖出來。倘因你之故壞了盟中好事,我可不想被你連累。」

    陳有為便冷冷道:「那兩個玉清宗弟子就在門外,現在動手更會被他們所察,即便要動手亦不能是現在。」

    「現在不能動手,出了外面又怕驚動南離宮,我看你是在袒護這小子吧?」李芸芸嫵媚笑著,語出驚人。

    陳有為無動於衷,只淡淡道:「你大可自己試試。」

    李芸芸自是不敢,只是不甘,便又冷哼一聲:「倘出事,我定會將今天之事如實上報。」說著,身形緩緩消散,詭異莫名。

    ……

    蘇伏自陳府出來,背後卻已是濕漉漉一片。那一瞬間,他的靈覺感應到了,陳有為的修為絕對在自己之上,此人真是深沉可怕,藏於萬山縣幾十年,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家秘密也不知暴露多少,卻不出手留下自己,這是為何,應與玉清宗兩人弟子有關罷?

    不管如何,須得盡快離開這裡。回憶著他一連串說辭,現在想來,不外引誘自己加入他們而已,真是好險。那陳依依又是怎麼回事?倘那樣亦是做戲,此演技放於前世,已是影后了罷。

    想著,心頭滿是苦澀,這掙扎求存之道真是如履薄冰,一個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此後需得小心再小心,前世有句話,低調方為王道,想來確然有些道理。

    紀隨風幾人正等著他,見他出來,神色有些不豫,便問著:「蘇道友,那陳家主找你何事?」

    雲溪幾人自很是關注,尤其雲溪,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嘻嘻笑著:「我猜那陳有為定是想招蘇師弟為婿。」

    蘇伏面上苦笑著:「卻讓雲師姐猜中了。」

    二位供奉滿是羨慕道:「前輩就是前輩……」

    紀隨風笑著,好奇道:「這不是好事麼,怎麼蘇道友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

    蘇伏自是不好把事實說出,便掩飾道:「沒什麼,劍齋山門開啟在即,接下來可能要和各位道友分道揚鑣了。」

    雲溪『啊』的一聲,驚呼道:「蘇師弟你想加入劍齋嗎?好可惜啊,我還想舉薦你加入我玉清宗呢。」

    紀隨風亦是這樣想法,蘇伏的潛力兩人已是看得分明,其為人亦有過考驗,完全符和入門條件。

    「人各有志,師妹,卻不可強求。既如此,那蘇道友,咱們後會有期。」說著,紀隨風向著蘇伏拱拱手,短暫幾日交往,卻是真正把蘇伏當做了朋友。

    杜嵩與孟游對視一眼,卻忽然說著:「今晨收到消息,那雲崖縣常有人失蹤,怕是與鬼修有關。」

    「雲崖縣?不就是師傅交代我們探查的地方嗎?」雲溪說著,怪異地望著二位供奉,說著:「你二位該不會又接了那裡的任務罷?」

    雲溪攤了攤手,很是無奈的樣子:「要真是你們,看來我和師兄有得忙了。」

    二位供奉汗顏,訕訕道:「卻不是我們,有甲級供奉去了。」

    大律樞密院甲級供奉,皆是陰神境以上修為,倘說凡俗境與凡人無有區別,那麼問虛境便已是真正踏入修道門檻,有著讓人不可小覷的力量。

    蘇伏本來打定主意盡快離開南陵郡地界,聽了這話卻又是心頭一動,暗忖著:「倘真能加入劍齋,怕是沒什麼機會再下山尋找邪靈,與魔靈的交易須得盡快完成,魂幡祭煉到此不容易,犧牲主將,只為了九命那妖物太可惜了……」

    「蘇師弟想什麼呢?」

    「啊,沒什麼……」

    正想得出神,卻被雲溪打斷。

    「劍齋開山門的時日還有大半年吧,蘇道友何不同我們一道,去雲崖縣轉轉,我記得沒錯的話,恰是順路罷?」

    紀隨風邀請著,他倒是很想看看蘇伏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他驚訝。

    蘇伏恍惚,竟有些心神不定,這可不是好兆頭,面上不顯,微笑著:「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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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木屬化靈

    涼風習習,青黃相接的山林隨之輕微晃動,落葉飄零成群漫天飛舞,晴陽高掛,光照萬丈相映成輝,讓人心曠神怡。

    萬山縣周邊皆是連綿山群,幾代幾十代居民打獵為生,隨時光推移,漸漸形成繁華縣城,山林漸無人跡,反而異常繁茂。

    「於此苦寒之地確為難得,倘無需趕路,你我三人便買上代步坐騎,慢悠悠晃過去亦為美事。」

    官道上,三道身影奔馳如飛,每每腳尖點地,身形皆如乳燕般輕飄飄升起,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落地後再次點地,三人身形並排,速度相仿。

    紀隨風不時打量週遭美景,由衷道:「雖無良辰卻有佳景,雖無美酒卻有美人,雖無珍宴卻有知交好友……」

    修士歸元境,法身漸漸排除雜質污垢,且可控制靈氣讓法身變得輕盈,趕路自是極為便利。

    雲溪受了誇讚,心頭歡喜,面上亦是喜盈盈:「師兄,下山一趟,你這嘴變甜了,回去我定幫你在師傅面前多說好話。」

    蘇伏受了這景緻影響,讓身心處於一种放松狀態,亦放下諸多顧慮。倘那人對玉清宗有所顧忌,暫與二人同行或許更為安全。

    九命化作一隻普通黑貓蹲在蘇伏肩上,一副懶洋洋打瞌睡的模樣。

    紀隨風聽了這話,不由嘿然笑著:「我對師傅他老人家的猊雲舟垂涎已久,倘師妹幫我要來,我就給你當兩個月苦力。」

    「師兄你太天真了,兩個月就想打發我。」

    雲溪頓時不滿了,那猊雲舟乃祭煉八層禁制的飛行法器。修士未至凝竅期巔峰,法身仍是後天之屬,故無力御器飛行。飛行法器便是可讓凝竅以下修士飛行之器,且速度不慢。以他們資質,能在二十年內凝竅,已是資質上等了。

    美景急速後退,蘇伏笑著問道:「何為苦力?」

    「苦力便是讓師兄當個僕役般侍候我,我們玉清宗外門弟子皆得先從苦力做起,倘修為進境尚可,便可指派別的任務,倘進境上佳,或可為門內長老收為弟子,便自動晉為內門拉。當初人家就是從苦力做起,服侍的便是師兄哦。」

    雲溪嘿嘿得意道,當初兩人修為相當,只是雲溪為外來散修入門,而紀隨風乃玉清宗內門長老玄孫,身份有著區別而已。

    「還說呢,也不知道誰侍候誰,連個飯都不會做。害我在外門吃了兩年的靈谷,那靈谷乏味的很,現在想著胃都難受。」

    紀隨風不由揭短道,臉上帶著不堪回首。

    雲溪不甘示弱:「誰也不是天生就會做飯的,師兄還不是,經常不洗澡,又不用除塵術,要不是我替你打掃,你那院落和豬圈可沒甚區別呢。」

    紀隨風『哈』一聲,不服道:「那是因為我經常閉關緣故,我自小便會做家務,比你這千金小姐強多了。」

    「那師兄你的衣物誰幫你縫的,哼,要不是本小姐下了苦心,費了兩…天學習……」

    「那也叫苦心?兩天時間一晃而過,再說衣物損壞自可去尋執事申請,或者下山採購,一個符錢就可買到十年都穿不盡的衣物……」

    雲溪一時語噎,便撇過臉兒:「總之,兩個月是不可能了,除非二十年……」

    紀隨風黑著臉:「二十年我還要那法器?」

    蘇伏不想自己一個疑問,便引起兩人相互揭短,便笑著:「你二人感情真好,叫人羨慕。」

    雲溪正要反駁,神情忽一緊。

    三人疾馳兩個多時辰,以他們腳力,已越過萬山縣地界,來到雲崖縣。

    連綿群山不知何時已被甩至身後,沿官道而行,就見前方視線陡得一變,一片片竹林映入眼簾,再往前頭行去,隱隱有著農田,可以見得這是一個村落。

    三人急停,因著靈覺裡,前方竹林內有打鬥聲。且有著絲絲古怪氣息,有些詭異。

    蘇伏眼睛微微眯起:「去看看!」卻是命令肩上的黑貓。

    九命有些不甘不願地『喵』一聲,身形縱起,氣息全然收斂,這幻術確實上等。

    三人亦跟在後面,就見黑貓隱於竹林外偷窺著,身形忽而變大,臉上有著義憤填膺之色,罵咧咧道:「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負良家少女?」

    三人聽了不由暗罵不要臉,此色貓禍害了萬山縣多少家良家少女了?

    小心靠近,就見一群黑衣蒙面人圍攻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這群人身上皆帶著絲絲黑氣,煞氣很濃。

    九命巴巴著望著蘇伏:「老爺,快救救她吧。」眼內卻閃著**裸的**。

    蘇伏冷冷盯著它,警告著:「往後沒有我的同意,不許你打任何女人的主意。」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九命面上諂媚笑著,小命在人家手裡,哪敢有半個不字,心內暗暗罵咧著:「這小子可惡,大爺我找個婆娘也要管,這日子要怎麼過啊……」

    那小女孩手裡有著一把劍,揮舞間有著絲絲綠意閃爍,與週遭竹林相合。然卻寸寸被壓制,眼看就要不敵。

    三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點頭,以不同方向衝了上去。蘇伏於半途便抽出長劍甩出,長劍微微有著白光,落點正是小女孩周邊空地。

    從天而降一把劍,就見一道劍氣肉眼可見,呈半圓形豁然散開,直接沖散了圍殺之勢。

    此乃凡俗劍術,蘇伏進入歸元境,這一招使來更是流暢。

    紀隨風動作亦是迅速,捻動法決,符篆出,赫然是烈陽咒,就見一條龍形烈焰狠狠沖上,對方紛紛閃躲,攻勢又是一窒。

    這紀隨風的烈陽咒使來已有幾分道意,因熟練掌握,故可隨意幻化形狀。

    「你們是誰?」一個首領模樣的蒙面人,見著三人衝出不由怒喝道。

    雲溪懶得與他廢話,身形在半空便祭出誅仙刺,其中一個圍殺者躲閃不及被刺穿心臟,頓時倒地不起。

    蘇伏趁著他們身形未穩,急速沖上,握著倒插的劍柄,拔出,旋身回斬,一個偷襲者便人頭落了地。

    那首領亦是陰神境,感受著蘇伏修為最弱,便想著先解決他再說。主意定下,自儲物袋內拿出一方玉印,靈氣急遽湧入,玉印浮空放大,朝著蘇伏狠狠壓下。

    蘇伏臉色微變,想也未想,抱著小女孩側倒,週遭皆是竹子,很大限制了他行動。

    『蓬——』

    一聲巨響,竹林震動,林內已有堆積一層厚厚枯葉,此時被一壓而空,一個方形巨坑顯露。

    紀隨風眉頭微皺,雙指併攏於虛空急速劃動,令言道:「天罡正數,五氣相隨,金氣聽我號令,雷來……」

    白晝裡,突有金色雷霆降下,目標赫然是那首領。

    想躲閃已是不及,已恢復原形的玉印再次變大擋住了雷霆。

    『喀嚓——』

    那玉印竟裂開一絲,首領心疼地臉都扭曲了,心頭雖暗恨,卻果斷道:「五雷正法,該死,是玉清宗的人,先撤……」

    雲溪方才殺了兩個,正欲追擊,卻被紀隨風攔著:「別追了。」又轉向蘇伏道:「蘇道友沒事吧?」

    蘇伏心頭驚異,這《五雷正法》他還是第一次見,竟有這樣威力。九命更是後怕地看了看紀隨風,萬幸昨晚用幻術困住了他。

    「我沒事,她好像有事。」脫離險境,蘇伏才發現懷中小女孩不知何時已暈迷過去,輕輕把她放倒在枯葉上,搭著她的手脈查看,臉色漸漸古怪:

    「咦?」

    兩人圍過來,雲溪看著小女孩楚楚可憐的模樣,心頭柔軟,不由緊張問著:「她怎麼樣?」

    九命再次化為黑貓,在旁邊嗅了嗅,忽驚聲道:「木屬化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6 15:06
第十四章:竹兒
  
    「木屬化靈?」

    蘇伏亦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不由疑問道:「是何物?」

    黑貓不敢隱瞞,老實解釋道:「稟老爺,這木屬化靈乃草木得了靈智成精,修為足夠,可化形而出,此女應是綠竹化靈,修為應當在八百年上下。」

    奇花異草倘有機緣誕生靈智,便喚作精怪,此後按年計,千年後有天劫,渡過便可真正化形,從此脫離本體,與一般生靈無二,亦可修天道。

    蘇伏恍然道:「難怪我摸不著她脈象,原來如此。」

    說著,又有疑惑:「既是化靈,應有本體依託罷?」

    「老爺英明,此女還差兩百年便可徹底脫離本體。您看她臉色灰白,似乎受了重傷,然其本體無礙,這點傷於靈體而言算不得什麼。」

    聽瞭解釋,三人才放下心來,雲溪終於覺得身邊有個經歷豐富的妖怪確實不錯。

    黑貓見著三人一副你還有些用處的表情,尾巴有些翹起:「老爺,您看不如把她許配給我吧,小的一定好好待她。」說著,看著小女孩,哈喇子都要流出來。

    雲溪瞬間換了想法,眼神冷冽,殺氣十足道:「色貓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閹了你。」

    『喵——』

    感受著殺機,黑貓頓時尖叫炸了毛,忙躲於蘇伏後面,耷拉著腦袋,再不敢吱聲了,真界白晝,月華之力極弱,它的幻術可奈何不得雲溪。

    蘇伏卻是皺眉,此界但凡修天道者,道德觀念普遍淡泊,殺人只當平常,這小女孩雖屬精怪,然其氣息貼合自然,純淨無暇,怎麼想亦不可能為禍人間,卻有人圍殺,這是什麼道理?

    「到底是何人這樣狠心?」

    雲溪去查看了一番圍殺者的屍體,卻無有任何身份標識,不由憤憤道。

    蘇伏心頭不解,亦問道:「此女氣息純淨,沒有任何雜質,顯然不曾行過邪道,緣何遭著修士圍殺?」

    「仙道顯世,世人皆慕長生大道,然其受根骨所限,有資格求道者幾乎千里挑一,能真正成道者更是萬里挑一。」

    紀隨風淡淡說著,望著那大坑,若有所思,接著道:「欲做那萬里挑一之人,莫說這樣修為如此低下的木屬妖靈,便是大門閥弟子,擋道者皆可殺。」

    「木屬化靈之物乃是我們這些內門弟子亦垂涎之物,何況那些人。真界這樣的靈物可說是千載難得一見,故價值連城,倘煉成法器,其本身便帶有靈性,雖只靈性,想想有多誘人,很多法寶甚至都不見得有呢。」

    說到這裡,紀隨風便打量著小女孩,淡淡笑著:「此女可惜還差兩百年道行,倘煉成法器,靈智便退化成靈性,日後即便生出真靈,亦不是她了吧。」

    黑貓驚訝地望著紀隨風,心道:此人真的只是玉清宗內門弟子?

    「擋道者皆可殺?」

    蘇伏喃喃,就有絲絲明悟。是了,無論哪方世界,無不奉行弱肉強食,即便前世處太平,口號著人人平等。可這平等背後亦有黑暗,亦有著明裡暗裡壓迫與剝削,最終便是那些走在時代最前端的少數人物掌了話語權,普通平民往往連選擇權亦無,拿什麼抵抗?

    此界如是,此界之生靈如是,此女亦如是。

    這時,識海突然一陣翻騰,那魔靈猖狂大笑:「擋道者皆可殺,小子,你終明白這個道理了?為了獎賞你,本魔給你機會,只需將那小女孩的靈魄與我,先前咱們交易就當成了,如何?」

    蘇伏心神沉下識海,冷冷笑著:「擋道者皆可殺,我雖認同,何必聽你擺佈,你想要她?我偏不給你。」

    魔靈不惱,反而大笑:「可笑可笑,你這樣說,不過是在掩飾你心慈手軟罷了。終究是個凡人啊,欲尋天道,哪有這樣容易?我便看你怎樣受其所害,哈哈哈哈……」

    蘇伏不欲與他爭辯,退出識海,見雲溪二人一臉古怪,黑貓一臉崇拜地望著自己,不由疑惑道:「你們為何這樣看我?」

    「你放開我,放開我,變態。」語聲清脆響亮。

    蘇伏低頭一看懷中,頓時明白過來,原來不自覺間把對方給抱緊了,忙將手鬆開,幾乎尷尬得無地自容。

    那小女孩掙脫了蘇伏,一臉害怕,連連後退,小臉上滿是委屈,眼眶紅紅的,似乎要哭的模樣。

    雲溪忙上前攬著她,神情溫柔,安慰著:「別怕別怕,姐姐在這裡呢。」

    說著臉色微沉,轉向他們道:「你們絕對不許有把她煉成法器的想法,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小女孩正是怕這個,其實方才只是裝暈而已,不想還是被認出根底,且還有人對自己如此瞭解,那個變態把自己抱得緊緊的,莫非真要把人家煉成法器……

    紀隨風苦笑著:「我只是說說,哪會當真這樣做,木屬成道本就艱難。」說著,臉上神色有著揶揄笑容,說著:「蘇道友真是好悟性啊,在下佩服。」

    蘇伏苦笑:「不想這樣入迷,讓紀師兄見笑了。」說著又轉向小女孩,歉意道:「真是對不住,在下絕不是故意的。」

    黑貓小聲嘀咕著:「老爺絕對是個比我不差的色鬼,這樣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眾人皆是修士,這五感靈敏,黑貓顯然是故意的。

    雲溪嘻嘻一笑:「原來這就暴露了蘇師弟本質,我還以為師弟有多君子呢,人家好失望呢。」

    蘇伏一臉黑線,冷冷瞪了黑貓一眼,回頭再找你算賬。

    「姐姐,這個人好凶哦,我怕……」小女孩一臉被嚇著的模樣,臉上委屈更濃。

    雲溪立刻就板起臉訓斥蘇伏道:「師弟,你看看你又嚇著她了,快快道歉。」

    蘇伏心頭微嘆,這小女孩明顯已是在裝了,真界女子演技都天生的?

    「你叫什麼名字,為何被人追殺。」蘇伏儘量讓自己表現地親和一些,微微笑著。

    許是這張俊秀的臉果然管用,小女孩望著雲溪,見對方鼓勵似的點頭,便小聲說著:「我叫竹兒,那些壞人是……主人派來抓我的。」

    「抓?難怪他們都未曾下死手,貴主人可是虐待你了,所以外逃麼?」蘇伏敏感地把這個字給挑出來,方才交手對方確實手下留情了。

    竹兒聽了連連搖頭否認:「不是的不是的,主人他才不會虐待我,主人對我可好了。」

    雲溪笑嘻嘻道:「那一定是你調皮,做了壞事,害怕你主人責怪,所以跑出來了。」

    紀隨風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著:「看來只有這個可能了,方才出手恐怕是多管閒事了。」

    竹兒卻是眼眶一紅,抿著嘴唇,很是難過:「主人他突然變了,最近都不回家,每天都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在一起做壞事。」

    言至此,竹兒眼淚終是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下,嚶嚶哭泣著:「主人不要竹兒了,有次…有次還要趕竹兒走。」

    雲溪很是心疼,緊緊抱住了她,哄著:「莫哭莫哭,你主人倘不要你,便不會派人來抓你,定是與你玩鬧呢,乖,別哭了。」

    紀隨風卻忽然問著:「貴主人和誰一起做了甚壞事?」

    「師兄……」雲溪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許是安慰有效,竹兒哭聲漸緩,情緒穩定了些後,說著:「主人…主人每天抓凡人…那些凡人都不見了……」

    三人對視一眼,皆是心頭一震,竟還未到目的地便找到了線索,真是意外之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6 15:07
第十五章:一往無前
  
    正午時分,朗朗晴空,氣候適中,秋風送爽;金陽下,就是古老村莊,小橋流水人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孩童嬉戲,不遠處是茫茫田野,望過去,一片片梯田螺旋而上,其上又有竹林成片。

    廣袤的山林深悠古老,空氣裡有著土石的清新。

    這是一個叫做嶺兜的村落,旁邊山脈亦名嶺兜山脈。村落建在一處半山斜坡,土石為基,木竹為架,棚頂有瓦片茅草,一條由土石鋪成道路貫穿整個村落。

    蘇伏前世並非學建築,對此地風格面貌亦說不出個所以然,許多時候他都會這樣想,此地與地球怕是毫無關聯罷,只是抱著一絲僥倖。

    一行四人離了官道,約走兩里路便來到嶺兜村外,過了一座橋,便有一戶人家。

    這是一個老婦,垂垂老誒,拄著枴杖。

    雲溪上前,甜甜笑著:「婆婆,敢問這裡是叫做嶺兜村嗎?」

    這老婦見著眾人氣度不凡,不敢輕慢,便欲將眾人迎進家中,邊點頭說著:「是啊,女娃子來找人?」

    老婦說的話帶著濃濃方言風格,與官話差了很多,只勉強可以聽懂。

    蘇伏卻倍感親切,微笑道:「婆婆,我等想問您一件事,貴村最近可有人失蹤?」

    老婦聞著這話深深嘆氣搖頭,帶著沙啞嗓音:「我家兒子兒媳一月前去城裡趕市日,就再也沒消息,怕是凶多吉少,我這老骨頭,卻是走不動了。」

    紀隨風心頭一動,問道:「敢問婆婆,除了貴家,還有誰家少人麼?」

    「上月去趕市日年輕娃兒都沒回來,約摸有著十來個,幾位貴客,可有我們娃兒消息?」

    老婦蒼老臉上滿是希冀,於山裡的村民而言,孩子與糧食幾乎就是全部。

    紀隨風解釋道:「是這樣,我等正是來調查人口失蹤案,倘有別的情況,望婆婆告知,或可把貴家兒子兒媳找回亦說不準。」

    老婦聽了很是失望,嘆道:「我娃兒名張鐵柱,你們要是看到他,讓他早點回來,就說……就說娘很想他們。」

    說到這裡,已是微微垂淚。又似是想起什麼,連忙讓出身位請眾人進屋。

    雲溪見著忙推卻道:「不敢攪擾婆婆,我等馬上便走了,外面風大,您快回去吧。」

    蘇伏自懷中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了她,寬慰道:「婆婆,這點銀子您留著,我相信鐵柱一定會回來的。」

    老婦有些激動,連連感謝,還要下跪,蘇伏忙扶著她。

    出了老婦家,目的卻已達成,離開嶺兜村,眾人心情都不甚佳,各有心思。

    竹兒走著,心情難過,擺在臉上,說著:「是主人害的婆婆難過麼?」

    眾人不知該怎樣回答,雲溪不忍她難過,便寬慰道:「竹兒,你家主人或許亦是身不由己,一切等我們調查後才有結論哦。」

    竹兒乖巧點頭,不再言語。

    紀隨風落後兩步與蘇伏並肩,語氣淡淡,問著:「你怎麼看?」

    蘇伏肩上黑貓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跳下,然後伸了個懶腰,跑前面向著兩女獻慇勤去了。

    蘇伏默然片刻,才說著:「按竹兒所說,其主為鬼修,這二十年裡與人為善,脾氣溫和,突然擒凡人秘密行事,且有同夥。」

    「此人要麼謀劃已久,要麼為別有用心之人所控,方才那群人,不像普通散修,紀律如此嚴明,倒像組織?」

    「倘我推論正確,雲崖縣定有大事,你我三人恐力有不逮……」

    紀隨風似乎對此早有推論,毫不意外道:「那麼蘇道友還想趟這渾水麼。」

    蘇伏未有絲毫猶豫,淡淡道:「有些事總要親眼看看,在下一直堅信,長生大道多艱難,需有一往無前之勇氣,而我的道……亦如是。」

    「一往無前麼。」

    紀隨風先微微而笑,接著暢快大笑。音聲沖霄而起,飛鳥受驚,大片竹林傳來振翅聲。

    前面兩女一貓莫名望來,見著兩人並行,一人大笑不止,一人神情淡淡,然皆給人一種狂放錯覺。

    竹兒悄悄看了一眼那個緊緊抱過自己的人,主人都不曾這樣抱過自己呢,才發現此時的他是那樣好看,有一刻心頭微跳。

    ……

    清幽院落,景色怡人,一群黑衣人打破這靜逸。

    「失手了?」

    空無一物的庭院,有音聲傳來,低沉渾厚。

    黑衣人『唰』地跪倒,其首領垂下頭顱,惶恐道:「屬下辦事不利,請護法責罰。」

    「只言經過……」

    首領心頭微鬆,言道:「有幾個玉清宗弟子突然殺出來,其中一個修為了得,五雷正法已掌了金氣,屬下心知事有不為,便先行撤退。」

    「聰明……」

    首領心頭又是一緊,還未說話,脖子已被掐住提起,空氣裡卻仍然空無一物,詭異莫名,窒息與死亡的恐懼讓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太聰明不好,玉清宗既然來了,想必不只那幾個小輩,馬上去城裡給我查,倘查不出,便將你人頭提來見我。」

    首領驟然脫了束縛,大口大口喘息著,連連叩首:「屬下…定當全力以赴…」言畢,再不敢多做停留。

    庭院復又恢復清幽寂靜,只有秋風猶自撥弄著枯葉。

    但只一刻,自天上落下三道虹光,就見三個人影現出身形。

    其中兩個赫然便是陳有為與李芸芸,只是陳有為的模樣也有很大變化。

    而另一個看去三十來歲年紀,只是臉上帶著冷漠,眸子裡亦無甚神采。身體看似與常人無異,倘仔細觀察,便可看出此人身體表面有著一層盈盈之光。

    此乃鬼修修至人仙還陽之表徵,相當普通修士抱虛境,已非常難得。

    真界鬼修皆是修士死後陰神所化,亦有其體系,為鬼修、靈修、人仙、地仙。

    而地仙更是對應著普通修士長生境,只是無有法身,自此再無進階之路。

    「荼道友,你我來了半天,怎不見這冷道友?」

    陳有為臉色陰沉,以他修為,到了何地亦不可能受到如此冷待。

    正這時,有一群僕人婢女迎將出來,庭院門亦洞開,有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大步走來,其身上著黃袍,頭髮亦束了道鬢,模樣普通,只是身量高長,笑容滿面迎過來,拱手道:

    「怠慢兩位道友了,在下冷武生,天壇教地級護法,此次貴盟能傾力相助定可得我教善意,先行感謝。」

    陳有為見了這陣勢,陰沉臉色稍稍放緩,亦拱手道:「在下陳有為,添為吾盟青州執事,此為副執事李芸芸,奉盟主之命前來相助,只是須有一點有言在先。」

    冷武生似笑非笑地望著李芸芸,不時拿眼在她窈窕身段上掃過,聽了這樣說法,便問著:「道友請講。」

    李芸芸望著冷武生高長身量,亦是媚眼如絲。

    陳有為知這李芸芸本性如此,懶得約束,只說著:「我二位於青州另有任務,倘此行有身份敗露之虞,我二人隨時會抽身而退,屆時貴教還要見諒才是。」

    冷武生臉上笑容更盛:「自當如此,貴盟願出手已是意外之喜,本土兩大門閥緊緊盯著青州,實是如履薄冰啊。」

    陳有為暗罵:「倘你天壇教不與人作對,誰要與你為難,真個不要臉。倘不是盟主命令,老子絕不來趟這渾水,真是該死。」

    李芸芸把弄著自家秀髮,嫵媚笑著:「冷道友,奴家渴了。」

    冷武生恍然歉意道:「真是對不住,來來來裡面請,今日我等一醉方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6 15:07
第十六章:晉城

    劍齋閻浮殿。

    現任劍主李道純負手而立,忽而吩咐道:「來人。」

    有值守弟子忙進了殿,站定行劍禮,劍禮乃雙指併攏於身前,微躬上半身,以此取代了日常跪拜之禮,乃上任劍主蕭南離所創,受了眾多弟子歡迎。

    「劍主有何吩咐。」

    李道純緩緩轉身,就見著他五十來歲年紀,長鬚滿面,臉色微有黯黑,雙目有著溫和暖光,音聲厚重如山嶽,身著玄黑道袍,結道鬢,單從外貌來看,很難讓人相信他便是青州大門閥劍齋現任劍主。

    「去把石泰喚來,本座有事吩咐。」

    石泰乃是劍齋真傳弟子之一,修道一百來年,已是抱虛巔峰,只差自悟劍意便可踏入修界第三境,玄真境。

    值守弟子恭敬稱是,退下了。

    兩刻功夫,就有一濃眉大眼的漢子進得殿來,肅容行禮:「劍主。」

    李道純微笑著點頭:「嗯,方才玉清宗有傳訊,那南陵郡雲崖縣有異,你且下山查看一番,此事與你還有章程,本座觀你氣息圓融,只差劍意,然劍意之事非一朝一夕,雲崖縣事畢,你便尋機緣去罷。」

    石泰再次行禮,肅然道:「謹遵諭令。」

    ……

    西部南陵郡諸縣中,雲崖縣佔地最為廣袤,幅員遼闊,卻單指地域而言。雲崖縣土地質地疏鬆,多有降水,故遍地竹林,其花江竹聞名青州,然物產單調,貿易落後。

    雲崖縣晉城,常駐人口也只六萬上下,青州大地城池遍佈,六萬人口屬中下。

    蘇伏一行人趕到晉城外已是醜時,城門早已關閉。雖有能力攀越,卻容易打草驚蛇,故四人便於城外隨便找了個乾燥林地露宿。

    「想不到師弟準備這樣周全,野營帳篷都有。」雲溪拍拍手,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兩個等人高的幕布帳篷。

    蘇伏獵了兩隻肥碩野山雞,剝皮去了毛正烤著,另有一鍋滾湯,不時往裡面撒著調料,不時翻動野山雞。湯乃是野菇配石筍,與烤肉味道一起散發出來,勾得所有人飢腸轆轆。

    聞著此言便微微笑著:「這些年在外頭習慣了。」

    竹兒鼻頭抽動,和九命一起蹲在地上,巴巴地望著肥碩的野山雞。黑貓不斷嚥著口水想著,這小子竟有這樣廚藝,真是看走眼了。

    「哇哦,好香,蘇師弟這手藝可比某人強多了。」

    雲溪說著輕蔑地望了紀隨風一眼,後者懶得理她,懶懶背靠大樹,趕了一天的路,且需時刻凝神週遭,已有些倦意。

    蘇伏見肉已焦黃,便輕輕撕下一塊,內裡肉質已熟,便微微笑著道:「可以吃了,一起來吧。」

    竹兒一把搶過,撕下大大一塊,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頓時滿嘴流油。

    「唔啊,好燙好燙……唔唔唔…好好吃……」

    蘇伏見狀無奈道:「沒人和你搶,慢點吃。」說著,亦撕下大大一塊扔給九命。

    黑貓『喵』地一聲,亦是有樣學樣,吃得不亦樂乎。

    雲溪喝了一口湯,舒服地眼睛都咪了起來,驚嘆:「這味道,真是絕了。」

    紀隨風亦喝了一口,連連點頭讚道:「比我家師妹煮的好多了。」

    雲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卻沒空與他吵架,撕了雞肉就吃,不大會,兩隻雞一鍋湯便被消滅地干乾淨淨。

    竹兒一臉滿足地躺在地上,任由青綠色衣裳沾上髒污,滿是油漬的小手撫著鼓鼓的肚子,特別的可愛。她此時雖是靈體,卻耗費了大量靈氣將己身化作與凡人一般無二身軀。

    不大會,翻身站起,對著蘇伏行禮道:「多謝你的款待。」

    雲溪見狀對她更為喜愛,嘻嘻笑著:「竹兒真有禮貌。」捻動法決,除塵咒降下,將竹兒身上油污與髒物驅除乾淨。

    竹兒甜甜一笑:「多謝雲溪姐姐,此皆為主人所教,主人教了我好多好多東西哦。」言詞裡帶著對自家主人濃濃依戀與憧憬。

    「不用客氣,今天趕路也累了吧,大家早點休息,明天起來商量一下如何行動。」

    蘇伏說著便讓黑貓收拾殘跡,自顧自休息去了。

    黑貓才吃飽懶洋洋不想動,可一接觸到蘇伏森冷目光,頓時一個激靈變身,半跪著恭敬道:「老爺您儘管休息,這些交給小的。」

    心頭卻又嘀咕:此地既無人煙,有甚好收拾的。

    ……

    翌日,蘇伏收了帳篷,便說著:「此行需調查那些失蹤平民究竟去了何處,是生是死,我建議分開行動,人多反而容易引起關注。」

    紀隨風點點頭,贊同道:「確實如此,我和師妹一起,蘇道友便帶著竹兒吧。倘有特殊情況,便由此傳訊飛劍聯絡於我。」

    說著自儲物袋內拿出一把迷你玉劍,遞給蘇伏道:「只需輸入靈氣激活,此劍便會將訊息傳於我,我自有感應。」

    蘇伏接過,點點頭,又說著:「倘兩天之內無有消息,我們便於此處匯合,交換情報。」

    雲溪依依不捨地抱了抱竹兒,對著蘇伏囑咐道:「師弟一定要保護好竹兒,知道嗎?」

    蘇伏苦笑:「師姐是否有些關心則亂,竹兒實力可不比我差。」

    這話亦是有根據的,竹兒一路逃跑能跑到那麼遠去,倘對方人數少一些,怕是會反殺乾淨罷。

    雲溪見著竹兒柔柔弱弱的模樣,實難想像,卻被紀隨風拉著走了,兩人自另外一邊城門入城,只得朝著兩人揮揮手。

    竹兒大聲喊著:「姐姐你要小心啊。」

    蘇伏淡淡說著:「我們也走吧。」

    竹兒遠遠揮著手,末了斜斜瞥了蘇伏一眼,輕輕『哼』了一聲,自顧自走了。

    倘這便是竹兒本來面目,蘇伏一點也不驚訝。微微嘆氣,將魂幡捲起,背在背後,又自內裡抽出一把連鞘長劍,別在腰間。

    心念微動,靈氣湧上泥垣宮,面部便一陣模糊,轉眼變了副模樣,相貌平凡普通,且年齡更大了一些,看起來和普通江湖劍客並無二致,只是瞞不過修為高深者。

    竹兒走了老遠,發覺蘇伏沒有跟上,小臉上帶著不耐煩,轉身喊道:「姓蘇的,你快點。」驟然見著蘇伏變了副模樣,卻無有意外,只嘲笑著:「你本來樣子還好看一些,這樣可真醜,待會你要離我遠一些。」

    蘇伏就知這小孩鬼精鬼怪,眼皮一翻,懶得理她,自她身邊而過。

    黑貓饒有興味地盯著竹兒打量,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竹兒惡狠狠地瞪了它一眼,一邊跟上,一邊罵道:「死色貓,你再盯著我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說著手掌一翻,就有一把通體綠意的劍器,正是竹兒對戰黑衣人的那把。

    「老爺,您一定會保護小的對吧,小的沒了眼睛就不能好好服侍老爺了。」黑貓起先嚇了一跳,接著便可憐兮兮對著蘇伏道。

    蘇伏面無表情,他忽然有種頭痛的感覺,只加快了步伐。

    宿營地與城門本就離得不遠,此時已是卯時,官道上已有行人,蘇伏帶著竹兒與黑貓隨著稀落人流進了雲崖縣晉城。

    遠遠見著城門口處有著兩個大字:

    「晉城」

    蘇伏長出一口氣,只望那《紫薇玄術》不會有所偏差。此行前,他曾推算過機緣,代價是五年壽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6 15:08
第十七章:進城

    晉城內又別有一番風貌,沿著主幹道行不多久,就見街道四方通衢,屋舍櫛比鱗次,皆由硬石而砌,可見穩固,許是趕市日,車馬如龍,人聲鼎沸。

    竹兒像是魚兒回了水裡,很是快活,不時看看這個,玩玩那個,又吵著蘇伏吃這吃那,蘇伏一一應了,這樣看來,卻像哥哥對妹妹的寵溺般,更是有助掩飾身份。

    「喂,姓蘇的,你還不錯嘛,快趕上我主人的小指頭了。」竹兒啃著糖葫蘆,笑眯眯說著,又指著前方一家酒樓:「快帶我去那裡,我早就想去了。」

    蘇伏淡淡道:「找你家主人帶你去。」

    這樣說著,卻在心內暗暗驚訝,這小城怎絲毫不見大事之兆,倘依我猜測,城內應是蕭條才對,這樣熱鬧,是人為掩蓋了?

    想到這裡,對著肩頭黑貓細細耳語一番,末了又道:「此事今天之內須得與我辦好了,便是證明你存在的價值,我家再富亦不養閒人,你可懂我意思?」

    黑貓心頭一緊,忙道:「老爺您放心,這事一定給您辦得漂亮,這正是小的擅長的。」說著不敢耽擱,身形一縱躍下,很快就消失在人群裡。

    竹兒不知黑貓去哪裡,懶得關心,拉著蘇伏月白長衫袖子,一臉可憐兮兮:「蘇仙長,您就帶我去一次嘛,好不好,好不好。」

    兩人正處於人群間,週遭很是嘈雜,蘇伏很是不喜,便拉著她出了人群,淡淡說著:「有求於我便是仙長,你這丫頭未免太現實了些。」

    竹兒並不懂這個詞是甚意思,只當他拒絕了,小臉便微微帶著委屈,眼眶一紅,眼淚就要落下。

    「打住打住,你這眼淚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蘇伏自說著,忽然怔住,騙得了別人就夠了吧,轉身,就見行人漸漸駐足,正古怪地看過來,蘇伏頓然醒悟,此女果真可惡。

    「走吧,去酒樓。」

    說著再不看竹兒那張小臉多雲轉晴的模樣,黑著臉向酒樓走去。背後傳來的歡呼讓他有些無奈,此女看似小小年紀,怕已在紅塵摸爬打滾有些年頭了吧。

    其實去酒樓亦是蘇伏心頭所想,只是不想那麼輕易讓小女孩得逞,免得她得寸進尺。

    想著她那眼淚說來就來,蘇伏的頭又開始痛了。

    來到酒樓門前,就見著這是一個規模頗大的客棧,牌匾上書:玲瓏客棧

    雖只兩層樓高,然其佔地寬敞,一樓乃大堂,有三十來張桌子,櫃房恰於樓梯處,二樓視線幾乎全封閉,只留有通氣窗。

    馬上便有小二迎出,點頭哈腰,熱情道:「歡迎歡迎,客官幾位,打尖還是住店。」

    蘇伏淡淡說著:「住店,給我一間上房,再給我上一桌酒菜。」說著,自懷中掏出一錠雪白紋銀,足有十兩重,丟給了小二,說著:「住幾天未定,等我走的時候一起結算。」

    「好嘞,客官老爺,小老爺,您二位快請進。」許是大主顧,小二哥精神一振,熱情招呼著。

    竹兒又不滿了,哼道:「為何不開兩間上房,我才不要和變態一個房間。」

    蘇伏懶得理她,自顧自進了大堂,眼睛一掃,便挑了個人多的地方走去,雖言多,然其不過二三桌人。

    待坐定,見周圍皆是普通平民,心頭微有失望,不同層面的消息,自有不同層面傳遞,平民即便有些消息來源,因層次不夠,亦說不清此內門道。

    不過,總比沒消息要好一些。

    竹兒亦過來坐定,很是警惕說著:「姓蘇的,你是不是想對我做一些什麼不好的事?」

    蘇伏微微頭痛,早知還不如單獨行動,面上卻不顯露,只淡淡說著:「竹兒,不要鬧了,我們在辦正事。」

    「什麼正事?你一定在掩飾什麼,我告訴雲溪姐姐去,哼,把傳訊飛劍與我。」

    「胡鬧……」

    蘇伏微微皺眉,靈覺內卻忽然有感,心頭微動,自魂幡內將飛劍拿出,遞給竹兒,淡淡道:「與你便與你了,想做什麼隨便你,反正你我亦沒甚關係。」

    竹兒冷冷哼道:「誰要和變態扯上關係。」便搶過傳訊飛劍,酒菜也不吃了,自顧自出了客棧。

    周圍食客一臉詫異,不知這兩人到底什麼關係。

    蘇伏沒去管她,而是離開座位來到櫃房處,玲瓏客棧的掌櫃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小氈帽,灰長袍,見著蘇伏過來,不由微笑問著:「客官有甚吩咐?」

    「敢問掌櫃,晉城近來可有何異事麼?」

    蘇伏微微嘆氣:「不瞞掌櫃說,在下一個堂兄於此失蹤,我那伯母思子心切,托我來尋,剛來晉城,兩眼抹黑,倘掌櫃有消息,還請莫要隱瞞,在下定有厚報。」

    說著,將手伸進懷裡,掏出一枚符錢。按比例,這輕巧之物一枚已相當百兩紋銀,於此小城已是巨款了。

    掌櫃果然心動,臉上微有貪婪之色:「公子厚禮,小老兒愧受。近日城內確然有些異處……」說著,他左右打量,見無人注意才示意蘇伏附耳過來:「聽說有好些像公子這樣的俠士失蹤了,還有些平民。」

    說完,掌櫃避嫌似的,再不言語。

    蘇伏心頭一亮,敏感地抓住了「俠士」二字。說明對方並不只抓平民,亦會朝著修有世俗武術之人。此類人皆有一明顯特徵,便是肉身比之凡人更強,血肉亦蘊含力量。

    「多謝掌櫃,此事於我至關重要。」蘇伏抱手一禮,世俗武林人士之間的禮節做來很是自然,八年時間早做了無數次了。

    言罷,轉身欲向外行去,卻突地回身:「麻煩掌櫃的將酒菜送於我房間,在下有事出去。」

    掌櫃得了一筆天降橫財,喜滋滋道:「好嘞。」

    待蘇伏走後,他的笑容緩緩收斂,拿起了桌上紙筆輕輕寫著:修士、歸元境、身家不凡、帶有木屬化靈。

    寫完,將紙條折好,放進懷裡,嘴角掛有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

    蘇伏出了客棧,沒有絲毫猶豫,直直往其中一條巷道行去。待行人漸漸稀落,輕巧地躍上屋頂,站定,閉目,靈覺展開,有感應自周邊傳來,距此不遠,身形便是一縱,趕了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6 15:08
第十八章:引誘
  
    竹兒氣鼓鼓地出了玲瓏客棧,一溜煙就溜進了人群裡,轉眼不見。

    自客棧二樓處,有一道黑影瞬間劃過,竟未引起行人注意。黑影很快綴上竹兒,許是氣機感應,任竹兒再怎樣躲避,亦逃不過追蹤。

    竹兒面上微有惶恐,卻越走越偏,行人漸稀,終至絕路。

    十來道黑影一閃匯合,竟是追殺過竹兒的黑衣人,那首領見著竹兒無路可逃,心頭大喜:「給我抓住她。」

    首領本來鬱悶,一晚不眠不休查探,仍是毫無消息。天亮後,本欲硬著頭皮回去覆命,無意中感應到木屬化靈氣息,卻是大喜,倘抓了她回去,性命應可無虞。

    「抓了她回去,起碼能覆命,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傷她。」

    黑衣人轟然應是,便如潮水般湧上。於此不過五六人並排巷道,真是插翅也難飛。

    竹兒見此,本來惶恐的神色忽然變得狡黠,綠竹劍倏然出現,輕輕揮動,絲絲綠意凝聚,忽有綠竹生成,眨眼化出兩道柵欄,一前一後合攏,將所有黑衣人關在了裡面。

    「嘻嘻,看你們如何破困。」竹兒好不得意,把玩著綠竹劍,哼唱著小曲。

    大部黑衣人皆只有氣感與歸元修為,無法御器,執著凡兵,卻奈何不得柵欄。

    『咄咄咄——』

    凡兵砍去只有白印,竹兒八百年修為豈是等閒。

    那首領大喝一聲:「讓開,我來。小娘皮,待我抓住你定要好好炮製。」獰笑著,玉印顯化,浮於虛空。

    黑衣人紛紛湧到首領後面,生怕被誤傷。玉印方顯便滴溜溜放大,那首領虛空指著壓下。

    『蓬——』一聲,就見土石紛飛,視線被遮擋。

    竹兒秀眉微蹙,忽脆生生喊道:「姓蘇的,你再不出來我就真激活傳訊飛劍了。」

    首領本來獰笑著,聽了就是一怔,土塵未散,靈覺裡,突有一物襲來。他大驚而退,就見一把百鍛青鋼劍狠狠刺進方才所站之地,未及鬆氣,那青鋼劍驀地發出白光。不好預感剛起,那青鋼劍竟突然炸裂開,十幾段殘刃四散而飛。

    離得近的黑衣人首當其衝,紛紛慘叫,甚至有些正好刺進腦袋,當場死亡。

    首領雖離得最近,然身上卻忽有光罩,就見其手上握著一枚神禁石。

    神禁石煉製不易,且材質須得蘊含有靈氣的玉石,蘇伏於陳府所獲玉石,其中不過有兩塊蘊含靈氣,可見神禁石價格定然不低。

    紀隨風乃玉清宗內門弟子,有此石不奇怪,此人亦有卻讓蘇伏費解了。

    「小子,讓你多管閒事,栽我手裡算你運氣不好。」首領獰笑著。

    蘇伏一招雖讓他們死傷慘重,然不損其根本亦是無用。

    此時凝神觀察,蘇伏漸漸肯定自己猜測,面上冷冷道:「你們到底是何人,於青州到底圖謀什麼,倘你老實與我說來,或可留你一命。」

    竹兒本還認為蘇伏可以收拾他們,不料拼盡全力一招,卻只死了幾個人,不由握緊了綠竹劍,偷偷小聲道:「喂,姓蘇的,準備逃跑吧,我可打不過那傢伙。」

    「哈哈哈,就憑你?倘那玉清宗弟子在此,我還怕你們三分,就你這小小歸元境,竟敢威脅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首領氣得大笑,言至末尾,猛地揮手:「給我上,抓女的,砍死男的。」

    剩下的黑衣人雖有些受了傷,卻不損多少戰鬥力,得了令,便衝將上來。

    竹兒見情況不妙,綠竹劍揮動,自地底突冒出一排竹子,霎時刺穿前頭幾個,更多的卻猛地跳起,躲了開去。她的臉色忽然有些灰白,距離本體太遠,調用靈氣本就不易,這樣大規模殺傷法術更是消耗巨大。

    她有些暈地晃了晃:「還…還不快走。」

    蘇伏伸手托著她後背,有微光閃爍,暖暖靈氣輸入,竹兒臉色微微好轉,見著蘇伏從容不迫的模樣,心頭就漸漸安定下來。

    黑衣人轟然殺將上來,蘇伏冷冷笑著,將竹兒擋在身後,靈覺展開,頭微微左側,避開一個黑衣人長劍直刺,雙指夾住,微微用力。

    一聲脆響,長劍應聲折斷,又是一甩,斷劍自此人咽喉刺進,獻血噴湧而出。

    身形不停,腳突前一步,右手握拳狠狠側擊,恰擊在右邊一黑衣人握劍手腕上。黑衣人手腕劇痛,慘嘶著鬆開手掌,蘇伏抓住其劍柄,冷笑不停,場內突起一陣寒芒。

    蘇伏身形忽左忽右,冷色弧光於黑衣人群中幾個閃爍,不一刻,剩下的五六個黑衣人捂著脖子,睜大了眼睛,帶著不敢置信緩緩倒下。

    蘇伏站定,氣定神閒,抖動劍身,甩飛其上血跡,長劍微微散發著冰冷氣息,有著讓人窒息的壓抑,月白長衫不曾沾到一絲血跡,白晃晃尤其刺眼。

    竹兒微微張開小嘴,半晌才回神,喃喃:「好…厲害。」她亦曾見過自家主人殺人,只是自家主人修為高深,能與主人鬥法之人皆屬法力相當,打起來幾個時辰不分勝負乃是常有之事。

    然蘇伏殺人,劍劍致命,有著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利落。給了她一種「原來殺人可以這樣好看」的微妙感。

    力量、速度、反應三者皆在他們之上,差距已有了質的轉變,且有靈覺在身,蘇伏對此並不意外。《煉妖經》不但增了他法身強度,亦對法身有著精準掌控力。

    首領結舌瞠目,半晌才驚顫道:「不……不可能,區區歸元境。」復又想著:倘今天不能立功,死了這樣多試驗品,護法定不會放過我,反正都是死,與他拼了。

    主意定下,心頭暗暗發狠,靈覺展開至極限,玉印再次滴溜溜漲大,之前被紀隨風打出的裂痕猶在,此時卻已不顧的心疼,小心翼翼靠近,尋著致命一擊的機會。

    蘇伏有些意外,此人看去不過炮灰一流,竟有這樣的拚命覺悟?冷冷笑著:「現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倘把你們圖謀告知與我,或可饒你一命。」

    首領臉上似有意動:「此言當真?」

    「倘你乖乖配合,讓我滿意,必不食言。」

    蘇伏見他意動,趁熱打鐵:「你既已知玉清宗有人來,想必對你家圖謀能不能成亦有所疑問罷。說到底,不管能不能成,你這樣嘍囉皆是炮灰一流,兩強爭鬥,必有死傷,你可有自信活下來?」

    說到這裡,蘇伏微微而笑,很有感染力:「不若就此逃離,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何必做了他們鬥爭棋子白白犧牲呢?」

    首領神色陰晴不定,似乎有些掙扎。

    他再次確認問著:「你能保證我的性命?」

    蘇伏為表善意,把手中長劍遠遠扔開,攤手道:「這是我的誠意。」

    竹兒有些著急:「不行,不能放過他,他……」

    「好,我答應你。」首領急不可耐地打斷竹兒,並收回玉印,臉上有著焦急神色,復又向前走著,邊說道:「我們圖謀是……」

    首領說著,本來意動臉色忽然猙獰,手至儲物袋抹過,一道黑色光芒刺破空氣,直直襲向蘇伏。

    蘇伏怎會輕易放鬆警惕,不過兩人距離已是不遠,又是驟然出手,這黑光又快又急,他也只來得及側身撲倒,於千軍一發之際躲過黑光。

    首領獰笑著:「你再躲我看看。」就見玉印不知何時已再次放大,正對著側倒的蘇伏狠狠壓下。

    竹兒的反應完全跟不上,想救援已來不及。

    『蓬——』

    又是一聲巨響,土塵再次瀰漫,竹兒心頭一震,驚呼:「蘇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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